　　《翔阳前世一米八！+番外完结》作者：醉翁与酒
　　简介：
　　jump的腰斩作品中，翔阳是被命运偏爱的那个。
　　未被完成的他被告知可以重来一次。
　　“真的可以吗？我是说像我这样的人……”
　　“这一次，成为主角吧！”
　　在雪之丘像变态一样偷窥了小太阳整整一年，他狼狈的选择了转学到东京。
　　如果留在宫城县，他会被阳光晒死的吧！
　　于是他莫名其妙的加入了帝光中学的排球部。
　　帝光排球部无论是前辈还是后辈都很凶！超凶！非常凶！
　　“星野！不许去篮球部！”
　　“星野！不许去网球部！！”
　　“星野！不许去田径部！！！”
　　“星野！不许去游泳部！！！！”
　　对了，他现在叫星野十夜，帝光排球部二年级，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主攻手。
　　帝光排球部众：……重新定义平平无奇是吧！
　　帝光排球部众为了保护他们珍贵的王牌，对一切运动少年严防死守，坚决捍卫宝贝王牌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超能力什么的退散！
　　毕业时，帝光排球部众围着星野泪流满面：你知道这些年我们都做了怎样的努力吗！
　　星野：……我知道。
　　帝光排球部众（大惊）：你知道？！
　　星野：为了让我跟上大家的脚步，大家辛苦了！万分感谢有你们的陪伴！
　　帝光排球部众（无语）：……根本不敢让你毕业啊！星野，留级！
　　星野：诶？
　　东京各校陷入抢人风波。
　　黑尾：天杀的猫贩子，老子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我们音驹的猫！
　　饭纲：坏猫滚啊！这么漂亮的雪鼬一看就是我们井闼山孩子！
　　木兔：heyheyhey！！这小子明显是只猫头鹰！那么大个的猫头鹰！是我们枭谷的！
　　大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这是我家的蛇蛇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跟我回户美！
　　东京动物园一片混乱。
　　研磨偷家：……玩游戏吗？
　　星野小声：……玩。
　　【cp研磨】
　　【高中时期全员专心打排球，感情线会在大后期职业线开始】
　　【主角是排球漫画初代的短篇翔阳（此短篇收录在排球极），存私设】
　　【封面来源wb郁雾sillage】
　　阅读提示
　　1、cp研磨，正文第三人称，ooc预警
　　2、灵感来源于初代日向，可恶狠狠的戳中了我
　　3、运动番大杂烩，星野就是最棒的
　　4、国中帝光高中音驹，社恐猫猫抱团取暖
　　5、私设ih举办地与赛制和春高一样
　　内容标签： 网王 体育竞技 黑篮 排球少年 轻松 日常
　　主角：星野十夜 研磨
　　一句话简介：180的社恐学霸你威武雄壮
　　立意：你是你自己的太阳


第1章
　　“星野十夜，来自宫城县，没有爱好。”
　　个子高挑的橘色中长发少年站起身，身板笔直，但视线微垂，长而卷翘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表情带着厌世般的冷淡。
　　转校生的自我介绍结束，原本还热闹着的教室鸦雀无声。
　　他不安的动了动指尖，沉默着坐下。
　　“啊——星野君有些内向呢。”班主任干巴巴的为他找补，见气氛完全没有回暖的趋势，只能笑着无视班内尴尬的气氛，继续微笑道：
　　“大家要和星野君好好相处啊！”
　　这个星野君看上去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呢……
　　众人心中腹诽。
　　星野十夜来到唯一的空座位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
　　蓝天、白云、飞鸟……一切乏味到不行却又远比教室内来得有趣的东西。
　　现在的日向翔阳应该正在空荡的体育馆，一个人练习着排球，或者是蹭蹭雪之丘女排的教学，顽强又辛苦的坚持着自己的梦想。
　　刚从宫城县雪之丘中学转学到帝光中学的国二生星野十夜眼里升起羡慕的情绪。
　　翔阳，飞翔在天空之上的太阳，小小的一个，却很耀眼。
　　这样的性格，才配得上这样明媚的名字吧。
　　真好啊，那个小个子。
　　他放空大脑百无聊赖的转着笔，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薄薄的茧，连带着整个手掌都有几分粗糙。
　　但却不影响它充斥着力量的美感。
　　“星野君——星野君？你应该还记得这里是课堂？”
　　小林奈奈子无奈的看着旁若无人观赏风景的星野十夜，意识到了这位新来的转校生有多么的个性，而未来的班主任生涯又将是何等的丰富多彩。
　　星野十夜回头，声音低沉，倒也还算让人听得清：“答案是19。”
　　“……咳，很好。”小林奈奈子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下答案，表情混乱又抓狂。
　　啊啊啊啊又是一个古怪的天才！帝光的怪人太多了再干两年就寿退社吧呜呜呜……
　　星野十夜却没再看向窗外，转而盯着黑板发呆。
　　为什么是发呆而不是认真学习呢……
　　“已经下课很久了，他还在看黑板……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吗？”
　　“他真的很漂亮唉！你刚刚有凑近看吗？他的睫毛超——级长！”
　　“你居然凑近去看？！这也太……”
　　“没关系啦，反正他也没注意到我。”
　　其实有注意到。
　　发呆中的星野十夜眨了眨眼，继续进行着这无意义的发呆。
　　嘛，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是要搞砸的，不要影响到别人。
　　一个人就好，做点什么一个人就能做的，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败而拖累渴望胜利的人。
　　会有的吧。
　　“这个……是排球鞋吧！”
　　星野十夜一怔，低头，就发现自己脚边的运动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里面什么都有，棒球、足球、护具、毛巾……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装进去的排球鞋。
　　“同学，要加入排球部吗？”
　　“……我？”
　　他慢吞吞的扭过头，见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的少年冲他伸出手：“要加入排球部吗？”
　　那少年的笑容近乎刺眼，像个在源源不断发射光线的白炽灯：
　　“你会打排球吗？”
　　星野十夜沉默。
　　星野十夜猛的站起身。
　　星野十夜准备逃跑。
　　为什么！帝光中学！也有这样的排球太阳！！
　　当他知道，新的日向翔阳几乎痴迷的热爱排球时，他就对这个运动产生了兴趣。
　　一个排球，无非是从网的这边打到另一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引得场上十二个人为此挥洒着汗水，日复一日的训练？
　　“……我不行。”
　　他垂着眼睫，不肯再看那晃眼的笑：“我是不行的。”
　　从雪之丘逃到了帝光中学，他就是要躲开这样刺眼的阳光。
　　“诶？没试过怎么说不行？”他相当自然的抓着星野十夜的一条胳膊，半拖半拽的将他锁住带走：
　　“来嘛来嘛，帝光排球部超有趣的！”
　　那包里的棒球足球……不行不行，星野君这么高的个子，就应该来排球部！
　　没等星野十夜想出什么委婉的话来反驳时，人就已经出现在负责招新的学长面前了。
　　“三尾学长，我的同学想要加入排球部，请给他一份入部申请表！”
　　“诶？黑川？你不是二年级吗？”
　　“星野君是新转到我班的——二年级还可以加入排球部的吧？”
　　“当然可以，喏，给你，申请表。”
　　“谢谢三尾学长！”
　　他一言未发，眼前的少年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这人，好可怕。
　　被塞回椅子上，僵硬的填好入部申请表，放学后和他一起来到体育馆……
　　星野十夜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请收下这份的入部申请！”
　　少年示意星野十夜递出手里的那份入部申请表。
　　星野十夜：“……请收下。”
　　不对，他为什么要写这个入部申请表！
　　“是二年级啊！”
　　“个子好高——快到一米八了吧？”
　　“打什么位置的？”
　　“今年居然收到了四个新部员吗？大丰收！”
　　……
　　星野十夜被一群人围着，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走出那间教室？！
　　头低得几乎弯下腰来才能躲开所有视线，余光看到自己渐渐垂下的手中拿着的入部申请表。
　　排球部，星野十夜——他的名字，再一次和排球并列。
　　莫名的情绪漫过心头，熟悉的开端，漫画的初章。
　　是希望着从排球中寻找到什么吧……眼前这一幕，就像他那个未腰斩的漫画故事一样，影山看到了他的跳跃，然后便毫不犹豫又仿佛理所应当的将迷茫的他硬拖到了体育馆，在前辈们疑惑又震惊的视线中，坚定的认为他有打排球的才能……属于他的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
　　是想像那个新的日向翔阳一样，成为人群中的小太阳吧……所以星野十夜怀着心中那一点点小小的希冀，没有拒绝。
　　就算永远都无法达成也好，有目标总要好过没有，即使他会搞砸，会不被需要，会被排除在外……
　　只要接近一点点就好了。
　　“我……我叫星野十夜，位置是主攻手……”
　　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瑟缩着退却。
　　我可以吗？我做得到吗？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吗？
　　他不断的质疑着自己，连脚步都开始向后挪蹭。
　　“他说他叫星野十夜！”少年同样和他一起陷在学长堆里，却声音清亮：“位置是主攻手！”
　　“星野，我是黑川俊介，位置是二传手！”
　　“请多多关照！”
　　……
　　“所以说，已经加入排球部了吗？”
　　电话里的那道声音温柔：“这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十夜。”
　　星野十夜轻轻应了一声：“嗯。”
　　电话挂断，星野十夜盯着手机漆黑的屏幕，叹气。
　　“要好好利用这一生吗……怎样才算没有辜负这第二次的生命呢？”
　　星野十夜在一年前，还不是星野十夜。
　　那个时候，他还叫日向翔阳——对，就是那个日向翔阳。
　　他看过jump，人气不高的作品被腰斩是常有的事，只是当自己被告知他是腰斩的少年漫主角时，他的大脑还是死机了。
　　“你要好好利用这一生，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你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星野十夜。”
　　于是，他的人生重启，腰斩的漫画以短篇的形式收录进世界，日向翔阳变成星野十夜。
　　打扫好公寓卫生，星野十夜再次陷入无所事事的焦虑。
　　空荡荡的客厅里一尘不染，镜面茶几几乎可以映出他的脸——这不是什么好事，他并不想看出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无聊——或者是寂寞。
　　他从小学时起就在努力。
　　即使在打棒球时作为投手会因为太过用力而打哭捕手、力道太轻又被轻易击中、作为击球员会因为思考得太久而永远挥不出合适的一棒……
　　即使在踢足球时会因为人员太过混乱而导致传错方向，像是对面球队派来的卧底……
　　即使……
　　他相信，只要一直努力下去，他也能拥有充实的青春与羁绊。
　　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他很快就意识到，用他作为少年漫画的主角果然太牵强了。
　　难怪被腰斩。
　　换了身运动服，扣上能挡住大半张脸的宽沿鸭舌帽，星野十夜逃离了这个安静的小世界。
　　他漫无目的的在沿着小路奔跑，听着耳边风的喃语，终于松了口气。
　　东京到处都有各种各样的网球场、篮球场、体育馆，他可以在任何一个角落里停下，静静的欣赏着一场或许不那么精彩但一定有趣的比赛。
　　星野十夜喜欢运动后的感觉，汗水会代谢掉所有令人不安的情绪，血液沸腾奔涌在身体里，暖意随着脉络流入四肢百骸。
　　他最终停在一个网球场外，一边看着看不太懂的网球比赛，一边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网球，是一个人的运动呢。
　　“很帅对吧！简直帅呆！”
　　星野十夜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是真的原地跳起，整个人猛地扭身还不忘往后撤一步，后背紧紧贴着铁网，惊恐的看着眼前同样被他吓住的人。
　　少年暗红色的卷发炸开着翘起，神似猫眼的大眼睛里带着闯祸后的尴尬和不知所措，脸颊上还贴着不良必备OK绷……
　　“喂喂——你没事吧？”
　　菊丸英二满脸抱歉的看着眼前的鸭舌帽怪人。
　　把鸭舌帽怪人吓得飞起来了……
　　鸭舌帽怪人——星野十夜压低了帽檐，一边回答一边挪动脚步想要逃跑：“啊，我没事。”
　　“真的吗？你确定吗？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你刚才跳得那么高还说没事……”
　　菊丸英二凑到他身边喋喋不休的追问着，两人一个努力接近，一个疯狂想逃，竟然就这样顺着铁网一路蹭到了网球场入口。
　　星野十夜：……
　　菊丸英二：……
　　两个人此刻的脑回路出奇的一致。
　　这是何等离谱的社牛/社恐！
　　两人的动静太大，让球场里正在打网球的两人忍不住停下球拍看过去。
　　就见一个远远看着像是不良的少年不断追着一个低着头不敢吭声的少年说些什么。
　　这是什么霸凌现场？！！
　　“这可真是……”大石秀一郎发出正义呼唤：“英二，你在干什么啊！”
　　见眼前的少年被声音吸引，星野十夜忙不迭的快速遁走了。
　　等菊丸英二反应过来大石秀一郎究竟在说些什么时，星野十夜连个人影都没留下。
　　“不是——我什么都没干啊！”
　　菊丸英二欲哭无泪。


第2章
　　逃回家的星野十夜捂着在胸腔里狂跳的心，深觉外面的世界真是迷人又危险。
　　倒是今日份的运动量达成了呢。
　　简单的做了一份晚饭，荤素搭配营养全面，为生长期的身体提供足够的能量。
　　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穿好帝光中学的校服站在镜子前，暖橘色的刘海有些遮挡视线，但他却没理。
　　“……不想上学。”
　　他叹气，透过碎发的眼神里满是抗拒。
　　来到学校，刚刚走进教室……
　　“星野君！”
　　星野十夜刚坐下，黑川俊介就冲过来相当自来熟的揽住他肩膀：“放学后一起参加部活吧！”
　　他默不作声的挣了两下，然后就放任自流了：“……好。”
　　黑川俊介似乎是个人缘相当好的人，没一会儿星野十夜的课桌前就围了一圈儿人。
　　星野十夜：……救命。
　　他的头几乎低到了桌面，而黑川俊介游刃有余的应付着所有人，说笑声萦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黑川君，快要上课了。”
　　坐在星野十夜身后的赤司征十郎声音温和：“快回到座位吧。”
　　“还真是——谢谢你啊赤司！”黑川俊介爽朗一笑，对着星野十夜：“不要忘了放学后的部活！”
　　“……嗯。”星野十夜小幅度的点点头，围着的人散去，空气流通，他终于感觉到了氧气的存在。
　　“你还好吗？”赤司征十郎看着从昨天起就令他很在意的人。
　　他迄今为止还没看清楚过星野十夜的眼睛，因为星野十夜总是下意识的垂下眼睫，或者低头用长长的刘海盖住，掩下双眸。
　　明明是要归类于漂亮的人，却总是缺少跟人直接对视的勇气。
　　“没事。”星野十夜语气平平，冷淡又疏离：“谢谢。”
　　他唇角微动，想附上一个看上去和善一些的微笑，弧度一挑却僵硬得更像一个挑衅。
　　这次应该是很友好的对话吧——星野十夜尽可能乐观的想着，却不知道自己在赤司征十郎眼里：
　　一张非常俊秀的、满脸冷淡嘲讽的厌世脸。
　　赤司征十郎：“……没事就好。”
　　这家伙，应该是很不会表达的那一类。
　　他如是想着，见眼前的人嘴角弧度更深——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宣战的程度了。
　　怎么会有人的面部肌肉不发达到这个程度啊！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
　　星野十夜微微抬眼看了红发少年一眼，见红发少年还在定定的盯着他看，星野十夜顿时紧张感拉满，脸上挑衅的笑也迅速收敛，拉成冷漠的直线后飞速扭身避开直面这个红发红眼的男人。
　　不行，被这双眼睛看着时，有一种被看透的恐怖感。
　　话说他叫什么来着？
　　刚才黑川君似乎有提到过……小红？
　　上课时照例的神游天外，欣赏风景。
　　帝光中学不是固定班级，每一学年都要重新调整分班，然后重新选择班委。
　　对选班长完全没有兴趣的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随手投了全班唯一知道姓名的黑川俊介，完全不管他有没有参加竞选。
　　所以当在黑板上并没有黑川俊介名字、而老师却读出了黑川俊介的名字时，全班都对着黑川行注目礼。
　　黑川俊介：……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黑川君没有参与竞选班长哦，这张票只好作废啦。”小林奈奈子在心底狠狠的叹了口气，然后保持着微笑。
　　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啊！
　　星野十夜默默的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耳根通红。
　　坐在他身后完全看得一清二楚的赤司征十郎：……
　　糟糕，这家伙好像很有趣。
　　放学后，黑川俊介在星野十夜身边抱怨：“到底是哪个家伙投给我啊——真是的，就这么喜欢黑川大人吗！”
　　他右手握拳狠捶了一下左手心：“可恶，要是让我发现了那家伙的话，一定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的！”
　　星野十夜脚步一顿，眼底满是震惊。
　　绝对——绝对不能被发现！
　　一路只听黑川俊介一个人滔滔不绝，他只是偶尔回应几个“嗯”就能换来黑川更充沛的表达欲。
　　“前辈们好！我们来啦！”
　　刚一进门，黑川俊介的吆喝声就响彻体育馆了。
　　帝光中学家大业大，虽然帝光排球部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国中排球界强豪，但还是配备了专门的体育馆，只是相较于其他几个体育馆而言小了一些，但设备齐全。
　　“呦！是黑川和星野啊！”帝光排球部队长神城健一走过来点点头：“先过来热身吧。”
　　他看上去170cm左右的身高，黑色的短发干脆利落，长相很是刚正，是那种无论说什么都让人忍不住去相信的端正。
　　“快过去换衣服——小谷野，刚刚来的那个一年级呢？”
　　“你是说中谷吗？他被西田带去活动室换衣服了。”
　　“行吧，那黑川你带星野去活动室吧，正好认认路。”
　　“是是——交给我吧！”
　　在两人正准备前去活动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这就是新加入的二年级啊！”
　　小谷野晃飞一样扑过来，急停在星野十夜面前，好奇的打量着：
　　“比我还高！才二年级吗？也太强了吧！”
　　回过神的星野十夜大脑终于连接上了肢体，慢慢后退了一步：“——你好。”
　　话说这个是学长还是同学还是学弟……
　　二年级才加入运动社团还真是麻烦……
　　小谷野晃浅栗色的微卷短发随着他上前一步的动作晃了晃，给人以十分柔软Q弹的错觉。
　　“你是从小喝牛奶吗？几年级开始打排球？擅长哪种发球？之前是哪个小学的？”
　　“——不是，国一，跳、跳发，之前在宫城县生活……”
　　星野十夜接连后退几步，小谷野晃步步紧跟，神城健一见状连忙拽住小谷野晃。
　　再这样下去，他俩一会儿就要出校门了。
　　“啊——好像吓到你了。”小谷野晃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先跟黑川去换衣服吧！”
　　星野十夜忙不迭的点点头，跟在黑川俊介身后亦步亦趋。
　　“喂喂，星野君，”黑川俊介戳了戳星野十夜的胳膊，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小谷野学长好像很看好你的样子啊！”
　　那个活泼的少年原来是学长。
　　“因为我个子高吧。”
　　他神色一黯，面色有些许沉重。
　　“大概……会让他失望的。”
　　声音轻得只是一阵微风就吹散了，连凑在他身边的黑川俊介都没听清。
　　个子高不代表他有着打排球的天赋。
　　“什么什么？”黑川俊介无奈：“你说话声音太小啦！”
　　“……我很抱歉。”
　　“这种事不要抱歉！”
　　“……”
　　他们刚到活动室门口，里面迎面走来两个人，高一点的那个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嗨～大家，黑川你带新人来换衣服吗？”
　　“是啊，一会儿新人要一起测试呢——”
　　“那我先带他下去了。”
　　“OK～”
　　等星野十夜和黑川俊介换好衣服回到体育馆，排球部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先过来每人发个球看看吧。”
　　热身过后，队长神城健一手握资料册吩咐道。
　　“我先来！”
　　一年级的中谷内雅人高高举手，黑色板寸头下是一张相当热血的脸。
　　“哦呦，很好嘛。”神城健一点点头：“那就不要大意的上吧！”
　　“是！”
　　中谷内雅人深吸一口气，站在发球线外将球高高抛起，挥臂打出。
　　“姿势还可以再标准些，不过力气很不错。”
　　神城健一点点头：“下一个！”
　　“那就我吧！”
　　一年级的北村圭吾同样是发了一个不错的上手发球。
　　然后是一年级的辻谷敬太，同样是中规中矩的上手发球。
　　只剩下了星野十夜，他沉默的走上前，距离发球线三四步左右停下，然后将球抛起——
　　他一向躲闪的眼神顿时变得坚定锐利，暖橘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凶悍的冷意，助跑、起跳……
　　排球轰然砸向球网的另一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大力跳发——出界版。
　　“真、真是了不起的二年级！”小谷野晃站在神城健一身边喃喃出声：“14岁可以发出这样的跳发吗？就是这个出界也出得太离谱了吧！全垒打啊！”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默默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出界了……
　　神城健一沉静的眸子慢慢被那暖橘色的光点亮：“或许，我们帝光排球部要迎来改变了，小谷野。”
　　“是啊……”
　　星野十夜刚刚站稳，还没等松口气，就被黑川俊介冲上来勒住了脖子：“星野君！你太帅了星野君！刚刚那球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弹上二楼了！虽然出界了……但是，教我！”
　　“……请、请松开我，黑川桑。”
　　“教我教我！”
　　“……要窒息了黑川桑。”
　　“教我教我！！”
　　“……好。”
　　黑川俊介这才松开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星野十夜。
　　肺里终于流入新鲜空气的星野十夜急促的喘了两口气，感觉活过来的他敏感的视线雷达警铃大作。
　　星野十夜默不作声的试图蹭去角落，结果——甩开目光失败。
　　被聚焦的星野十夜果断面壁而立，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说星野君啊，”神城健一看着恨不得钻进墙缝消失不见的星野十夜，忍住笑意：“你看不见我们了，不代表我们看不见你。”
　　“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对吧？”
　　星野十夜的背影一颤，默默扭头，脸上蒙着浅淡的阴影：“……那，可以不看我了吗？”
　　“不可以。”
　　“……”


第3章
　　接下来的几项基础测试里，星野十夜一骑绝尘，甚至在某些数据上要远超过三年级的学长。
　　例如摸高，例如速度，例如体能。
　　当然，也有星野十夜十分不擅长的领域。
　　例如发球，例如扣球，例如接球。
　　倒也不是技术层面上的问题，星野十夜的动作非常标准，甚至完全可以称之为优秀，唯独准头歪得吓人。
　　“硬件设施完美，软件搭配优秀，一旦运转起来却会出现bug……”
　　神城健一震惊到合不拢嘴，表情又带着捡到宝的诡异兴奋，一时间面部肌肉格外复杂。
　　“只要将这个bug解决掉……我们帝光排球部也要拥有一个顶级王牌了吗！”
　　神城健一握拳：“天才终于眷顾排球部了！”
　　再也不用羡慕篮球部的黄金时代了！属于排球部的黄金时代，来了！
　　“我不是天才。”
　　结束测试后的星野十夜完全没有测试时那样强悍恐怖的气势，一如既往的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只是擅长运动罢了。
　　他们以后就会知道，擅长运动和能为团队带来价值，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星野十夜刚好就是一个，没办法成为团队一员的人。
　　“太谦虚了！”
　　神城健一狠狠拍了拍星野君的肩膀，眼神中的火热让星野十夜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下周末的练习赛，你上场！”
　　星野十夜：？？？
　　“我不行，我不可以，我做不到。”
　　面对前辈的期待，星野十夜坚定的摇头，眼神难得的坚决。
　　他有很出色的身体素质，但无论做什么事都很不得要领，尤其是在运动方面，总是没办法很顺利的度过新手期，以至于让前辈们渐渐失去耐性，原本的期待也渐渐变成厌烦。
　　「我们棒球部不需要你这样无论是抛球还是接球都做不好的笨蛋。」
　　「跑得那么快却连最基础的停球都学不会，你没有踢足球的天赋。」
　　「你不适合……」
　　「真令人失望……」
　　越是着急想要学会，就越是手忙脚乱的迎来失败。
　　一想到会失败，恐惧就会裹挟大脑。
　　好没出息。
　　不要对他抱有期待，他已经不想让任何人对他失望了。
　　星野十夜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猛的一个鞠躬，随即像一缕抓不住的风一样逃出了帝光中学排球馆。
　　“诶……星野君他……”黑川俊介手还保持着挽留的姿势，呆呆的看向门口。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人影都不见了。
　　“我好像知道星野君为什么能跑这么快了。”小谷野晃喃喃自语道：“原来是通过逃跑练出来的。”
　　神城健一打量了一下排球部的众人，无奈叹气。
　　看这速度，排球部没有一个能追得上星野君的。
　　“总之，先训练吧。”
　　一不小心把优秀的后辈吓跑了，挺抱歉的。
　　以后再找机会和星野君谈谈吧。
　　——
　　一路跑出帝光中学，星野十夜也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反而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慢跑起来。
　　明天就提交退部申请吧……那样的期待，他实在无法回应。
　　或许因为满脑子排球的缘故，双腿自动巡航，带他来到了一个排球馆。
　　站在排球馆外，星野十夜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走进去。
　　他只是看看——看看而已。
　　……
　　黑尾铁朗在那个橘发少年进门的瞬间就发现了他。
　　身高很难确定，因为这家伙佝偻着背，猫猫祟祟的沿着排球馆的墙壁踮脚移动，直到找到一个他自认为安全且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才停下脚步。
　　然后将自己修长的身体蜷成一个团，眼神透过长长的刘海，观察着场上正在打排球的选手。
　　这孩子，偷感好重。
　　“那家伙……”连孤爪研磨都注意到了那个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少年，一头橘色微卷的中长发像是阴暗角落里的光源一样显眼。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明显吧。”黑尾铁朗忍不住失笑：“那么长一条，就算是蜷起来也是长长的啊！”
　　孤爪研磨赞同般点点头。
　　发光体一样。
　　“把他叫过来一起打排球吧，有他在的话就可以3V3了！”黑尾铁朗一向是个行动力超强的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拽着研磨往橘毛少年的方向走。
　　孤爪研磨满脸抗拒。
　　小黑自己去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拽上他！
　　然而最终抗不过小黑的巨力，孤爪研磨还是被迫站在了橘毛少年的身前。
　　两个人突然出现，挡住了星野十夜的全部视线，他被迫抬头，正好撞上一双饶有兴致的黑色眼睛——以及那过于抢眼的独特黑色超乱发型。
　　“你好，我叫黑尾铁朗——要来和我们一起打排球吗？”
　　黑尾铁朗伸出手，对着眼前的少年笑得爽朗。
　　星野十夜呆住。
　　他以为他选了个绝佳的观赏点——墙壁和墙壁之间形成的90度夹角刚好可以放下他，旁边就是空掉的排球车，最重要的就是距离他大约五步距离的位置，有一个完美的窗户。
　　阳光透过玻璃，耀眼的光线衬得这个角落更加阴暗。
　　怎么还会被发现呢？
　　星野十夜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这个世界的社牛浓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我……我不会打排球。”
　　星野十夜张张嘴，觉得自己的水平和完全的初学者也没什么区别。
　　他有些心虚的想，这也不算骗人吧……
　　“你在撒谎。”
　　安静的孤爪研磨突然出声，吓得星野十夜头发都炸了毛，整个人嗖的一下站直，脚步微动。
　　孤爪研磨也被他的应激反应吓了一跳，星野十夜的动作就像是憋掉的长条气球突然充满了气，瞬间弹起来。
　　两个人警惕的看向对方，如同两只狭路相逢互相戒备的胆小猫猫，弓着身子随时准备逃跑。
　　黑尾铁朗憋笑憋的脸都青了。
　　两个社恐互相惊吓也太好玩了吧！
　　“……你在惊讶什么？”孤爪研磨低声说着，眼神慢慢移开。
　　对视什么的……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我、我没注意到你。”星野十夜低声回答，同样慢慢移开视线。
　　两人将头别开，然后继续和空气对话。
　　“没有撒谎，我……不是很擅长排球。”
　　“你是会的。”
　　“不、不太会扣球，发球也不行，接球也很烂。”
　　“你应该打过排球。”
　　“打、打倒是打过……。”
　　“那就是会了。”
　　“不会。”
　　“会。”
　　“不会。”
　　“……”
　　黑尾铁朗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热闹，见他们两人僵持，便悠哉悠哉的出声拱火：
　　“你们确定要一直对着空气说话吗？”
　　还是说这是什么很新的交流方式？
　　两人同时一僵，但谁也没有转过头。
　　真是失礼又适合他们的对话技巧。
　　黑尾铁朗无奈，只好一手一个的拽去排球场。
　　星野十夜死死地盯着左臂上的手，那只手像个铁钳子一样钳住了他。
　　社牛都是有一身牛劲的吗？
　　将星野十夜带到排球场的中央，黑尾铁朗才松开手，看着很不得钻进地里的少年，果断上前纠正他的仪态。
　　“挺胸，抬头，收腹！”
　　黑尾铁朗手掌啪啪啪的拍过以上部位，随即惊讶的看着站直后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少年：“你多大？”
　　星野十夜被敲打后，站得笔直，老实道：“国二。”
　　黑尾铁朗笑：“我高一，这位是孤爪研磨，国三。”
　　都是前辈。
　　星野十夜对上黑尾铁朗的表情，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做自我介绍，连忙出声道：
　　“我叫星野十夜。”
　　黑尾铁朗这才再次出声：“星野君，你是打什么位置的？”
　　星野十夜下意识回答：“主攻手。”
　　孤爪研磨别过头小声嘀咕：“还说不会打排球。”
　　星野十夜：……
　　黑尾铁朗两掌相合，发出清脆的声响，表情满是惊喜：“太好了，研磨是二传手，我是副攻手，完美！”
　　3V3的一主二传三副攻，最佳配备！
　　黑尾铁朗抬手，向远处随意吆喝两声，那边就有三个人过来和黑尾铁朗打招呼。
　　西提boy超绝人脉。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黑尾铁朗的敬佩。
　　社交强者，恐怖如斯！
　　一直到六人分别站在了网的两边，黑尾铁朗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回头，对着星野十夜笑得灿烂：
　　“发个好球！”
　　星野十夜看着手中的排球，又看了看黑尾前辈灿烂的笑脸，深吸一口气。
　　发个好球……发个好球。
　　十次也是有两三次能在界内的……这一次一定可以！
　　星野十夜尝试给自己洗脑，努力摆脱着过去失败带给他的心理阴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网的对面。
　　他那双总是藏在刘海和长睫下的暖橘色眼睛极亮，像是藏着一缕阳光般清澈，转着排球的手动作娴熟，是经常练习过的姿势。
　　停住转球，平举手臂，星野十夜目光一凝，抛球。
　　网对面三人屏住呼吸，目光专注的看着那个橘发少年助跑、起跳——
　　很美的姿势。
　　修长的身体在空中紧绷，挥臂的动作行云流水，瞬间的悬停定格，线条流畅自然到极点。
　　手掌和排球贴合的瞬间，发出闷响。
　　黑尾铁朗背对着星野十夜，看不见那出色的发球姿势，但从对手眼中的惊艳震撼，也能明白身后的队友发挥得多么出色。
　　黑尾铁朗嘴角还没来得及翘起，就见排球以雷霆之势冲过球网，重重的砸在了界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是的，没错，界外。
　　非常的界外，排球的落点距离最近的场地线大约有着两三米的距离，很难用“可惜，差一点”这样的经典出界发言来总结。
　　对上黑尾前辈和孤爪前辈震撼的目光，星野十夜默默后退一步。
　　就，挺抱歉的。


第4章
　　“哈哈哈，一定是紧张吧！”
　　黑尾铁朗笑着拍了拍星野君的后背：“放松一点，当做练习就好，下次一定没问题！”
　　手掌重重的落在他的后背，有种很沉的力量感，仿佛在支撑他即将垮下去的自信。
　　星野十夜抿唇，手指握拳又放松。
　　他是很擅长打退堂鼓的，能够通过逃跑练出优秀腿部肌肉的家伙，逃避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可对上黑尾前辈那满是安抚意味的笑容，星野十夜那句“我不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已经站在这里了，身边是刚认识十分钟的队友，对面是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名字的对手。
　　他可以从宫城县逃走，可以从帝光中学体育馆逃走……但绝不可以是从排球场上逃走，从赛场上逃走。
　　要如何利用好这一生，星野十夜直到现在也想不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可这场与自己的较量，他不能再失败了。
　　即使是他也知道，狼狈逃窜的一生，绝不是好的一生。
　　“排球的落点，不是眼睛决定的。”
　　孤爪研磨的声音很轻，语调很低，是轻盈又独特的少年音：
　　“是在你大脑支配下的身体，决定了排球的方向。”
　　他同样是背对着星野十夜，看不见星野十夜的动作，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导致排球落点如此偏远。
　　但孤爪研磨很快便意识到，无论这一球的落点如何，这一球的威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力量和技巧没有出现问题，那就是心态了。
　　孤爪研磨那双金色的猫瞳飞快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你在怕什么？”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便想后退，却被自己陡然升起的自尊心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跃跃欲试的腿。
　　不能——他不想再退了。
　　“我怕……失败。”
　　星野十夜声音很低，却并没有什么难堪的情绪：“我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失败。”
　　他在雪之丘中学，练习了整整一年的排球。
　　这是他坚持了最久的团队运动，偶然遇到了十分耐心的前辈，一遍又一遍的纠正着他的姿势，不厌其烦的为他分析各种动作，即使准头差得惊人，前辈也只会笑着对他说：
　　“再来一次，这次一定可以。”
　　从百分百的出界率，到如今十球有两三次界内，他在前辈的鼓励和夸赞下，稳稳的进步……当然，很难说这是进步。
　　再然后……
　　“不想再看到大家期待落空后，失望的表情了。”
　　星野十夜抬手捂着心口，低声喃喃着：
　　“越是努力就越无力，只要想着‘这次一定会成功’就注定会失败，棒球、足球……我都是不被需要的那一个。”
　　为什么可以轻易的放弃棒球，足球，却始终没办法松开排球呢？
　　或许是因为，在原本属于他的故事里，会有一个骄傲的、恶劣的、强势的、真诚的影山飞雄，在看见他跳起来的瞬间，就确定了他拥有打排球的天赋，坚定的选择他、帮助他、打磨他。
　　即使他笨拙又自卑，除了被欣赏的弹跳外，一无是处。
　　而这样的影山飞雄，会说“憧憬成为王牌扣球员”的影山飞雄，随着故事的腰斩，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在期待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坚定选择，因为这一切只有他记得。
　　“不被需要？可我们现在就需要你的力量。”
　　星野十夜豁然抬头，定定的看着面前表情平静的黑发少年。
　　那双漂亮的金色猫眼，不闪不避的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半分的迟疑退缩：
　　“星野君，我们需要你来帮我们获得胜利。”
　　孤爪研磨抬手，悬在半空：“请为了胜利，再努力一点。”
　　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失败。
　　孤爪研磨想，那一定是很痛苦可怕的事。
　　就像始终无法突破的游戏关卡，他想尽办法，拼尽全力，久久驻足在关卡前无法前进时，也会有瞬间的丧气。
　　只是……
　　“通往宝藏的道路，总有恶龙看守。”
　　孤爪研磨轻笑：“拼命努力后拿到奖励的喜悦，或许会比你想象的还要美妙。”
　　一直停在第一个关卡，就没办法看到关卡后面精彩的游戏内容。
　　星野十夜看着面前的手，慢慢的、慎重的，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孤爪研磨用力握了握，随即松开。
　　星野十夜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孤爪前辈的力量。
　　肩膀被捏住，他侧头，是黑尾前辈。
　　“这可真是难得，研磨竟然会说这么多的话……也是可靠的前辈了啊，研磨！”
　　“虽然我很不喜欢前后辈那一套……不过在这个时候，拿来耍帅也是不错的。”
　　黑尾铁朗笑起来，整齐洁白的牙齿闪耀得晃眼：
　　“黑尾前辈会带你走向胜利。”
　　……
　　“输得好惨！”黑尾铁朗瘫在地板上，眼神呆滞。
　　孤爪研磨默默倒油：“黑尾前辈会……”
　　黑尾铁朗灵活的起身，给研磨递水：“研磨，喝水！”
　　孤爪研磨吨吨吨喝水。
　　似乎是怕星野十夜也提起，黑尾铁朗忙不迭的递上另外一瓶：“星野君，喝水！”
　　星野十夜看着手里的水瓶，表情有些莫名。
　　输掉比赛了——而且可以确定的是，输掉比赛完全是他的原因。
　　黑尾前辈的拦网和进攻甚至是接球都很厉害，而孤爪前辈和黑尾前辈有着绝佳的默契，托球节奏拿捏的恰到好处。
　　然而，再厉害的搭档也架不住有一个拖后腿的队友。
　　整场比赛下来，黑尾前辈和孤爪前辈并没有因为他发挥差而将他摒弃在队伍体系外。
　　每一次的移动，两人都给他留下了一个最优解的空位让他来填补，有时是进攻的缺口，有时是防守的漏洞，总之无论星野十夜水平如何，他们一直都努力的将他划分到体系当中去。
　　而代价就是对面三人盯着星野十夜这个队伍bug狂轰乱炸，加上星野十夜自己的失误，输得堪称惨痛。
　　但是，黑尾前辈和孤爪前辈完——全没有怪罪他。
　　“我不会假惺惺的说你已经尽力了这样的场面话！”黑尾铁朗猛灌了一口水后舒坦的眯起眼睛：
　　“你打得真是有够烂的——发球、扣球、接球、拦网，这四项中，你只有拦网做得还不错。”
　　不，应该说是出色，优秀，很厉害。
　　这身高，这样的拦网嗅觉，就应该去当个副攻手拦对面个昏天黑地！
　　黑尾铁朗毫不留情的吐槽没有让星野十夜的表情有半分动摇，反而让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相较于这样一针见血的评价，他更无法接受小心翼翼照顾他自尊的、无视事实的安慰。
　　差就是差，没什么好挽尊的。
　　“但是，你表现得也并非一无是处。”
　　黑尾铁朗十分客观的点出：“你有着非常敏锐的团队嗅觉——即使是第一次和我们配合，对我们并不了解，也能通过你那不知道是直觉还是什么的团队嗅觉，迅速找到配合我们的接口。”
　　别以为三个人的配合简单，三个人在原本应该有六个人的排球场地上，面临的跑位选择只会更多，配合起来只会更难。
　　星野君能从各种各样的选择中精准的挑出他和研磨留出的那一个点，是非常厉害的。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他曾经参与过很多团队的游戏，为了防止因为笨手笨脚而被踢出集体，他确实练就了一双敏锐的眼睛。
　　他能看出哪个位置需要他出现，哪个位置需要他避开，时常会给人一种“刚好他在”的感觉。
　　……只是他玩任何游戏的水平都欠佳，所以即使他有这项本领，慢慢的大家也不爱带他玩了。
　　“拦网很厉害，虽然还缺少些实战经验，会被诱饵引诱，但只要多打几场比赛，你很快就会有所进步。”
　　“最重要的是——你的一切都没问题。”
　　黑尾铁朗打量着星野十夜：“动作没问题，节奏没问题，速度、高度、力量——统统没问题。”
　　好几次，黑尾铁朗都要为星野君欢呼了。
　　那样漂亮的姿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熠熠生辉的眼神，绝佳的精神状态——怎么就能扣歪呢？
　　“中路进攻时还好，五次中起码有三次是界内……当然这里我很想吐槽，但对比你其他的进攻已经是可圈可点值得称赞了。”
　　黑尾铁朗一脸费解：“一旦你从左路或者右路进攻，五次有四次都会出界。”
　　排球是很细致的运动，手掌和排球接触的瞬间，细微的角度会造成很大的偏差。
　　黑尾铁朗在比赛时很用心的观察过星野十夜的扣球，暂时没看出动作上的任何问题。
　　一定是手掌在接触排球的瞬间有什么他没发现的细节。
　　黑尾铁朗想着，继续说道：“你得多参加比赛。”
　　排球这种运动，一个人是绝对练不好的。
　　星野君的排球技巧都很娴熟，只是运用在赛场时总是显得有些生硬刻板。
　　这是比赛打得太少了的缘故，多打几场比赛，他会很快找到感觉的。
　　星野十夜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随即对着黑尾前辈微微一笑：“谢谢你，黑尾前辈，我会继续下去的。”
　　黑尾铁朗看着星野君那充满了挑衅嘲讽意味的微笑，沉默。
　　星野君，要不你还是别笑了吧。


第5章
　　直到披着夜色回家，星野十夜的嘴角都没有放下来。
　　认识了两个超级好心的前辈，lucky！
　　“打败恶龙，获得宝藏……”星野十夜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增加的两个名字。
　　得再努力一点才行。
　　星野十夜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第二天一早。
　　回想起昨天到底做了多么失礼的事，星野十夜就想钻进时光机揪住昨天疯狂逃跑的自己。
　　后悔，太后悔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星野十夜迈步走进教室。
　　“星野君！昨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左脚刚进教室，星野十夜就被黑川俊介拽得飞起，一路飘着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星野十夜迷茫的想：他刚刚……是双脚离地了吧？
　　黑川俊介将星野十夜摁在座位上，眼神不断打量着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昨天我们都担心死了！”
　　星野十夜低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今天的部活，得好好向大家道歉才行。
　　黑川俊介爽朗一笑：“你没事就行——非常抱歉，星野君！”
　　黑川俊介突然一个深鞠躬，吓得星野十夜猛的窜起来：“黑川桑？？”
　　黑川君这是怎么了？
　　黑川俊介超级大声的向星野十夜道歉：“从一开始就没有尊重你的想法，自说自话的将你带到排球部，真是——太对不起了！”
　　黑川俊介起身，表情中带着明显的沮丧：“神城学长已经狠狠地骂过我了……总之，请允许我土下座来表达我的歉意！”
　　星野十夜手比脑子快，一把拽住原地起飞下落准备土下座的黑川俊介，声音难得的高亢：
　　“土下座就不必了黑川桑！”
　　两人的声音和动作幅度都很大，很快便吸引的班里同学们的视线。
　　星野十夜硬着头皮顶着视线，干巴巴的说道：“我没有很在意……真的，请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你确实很、很，额，热情。”
　　星野十夜尽可能的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词汇，才继续道：“但我很感谢你的热情。”
　　不喜欢做的事，就算是拽着他、压着他、逼迫他去做，他也是不会做的。
　　黑川俊介能拖动他，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排球抱有一万点的好感。
　　如果靠他自己的话，大概还要好久才能鼓起勇气去递交那份入部申请表吧……
　　“不过，那个……如果你在对我做什么之前，能够先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就更好了……”
　　星野十夜眼神游移，轻咳一声：“太突然的话，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耳根发红，声音越来越低：“拜托了。”
　　围观群众：……好像很好相处的样子！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发灼热，星野十夜精神紧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钻到桌子底下，语速也快了许多：
　　“总之就是黑川桑你很好不用道歉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星野十夜说完，也不管黑川俊介是什么反应，果断坐下看向窗外。
　　蓝天白云飞鸟真好看啊……
　　赤司征十郎看着背影写满了“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的星野君，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诶——排球部啊。
　　……
　　放学后，星野十夜和黑川俊介一同前往体育馆参加部活。
　　刚一进门，星野十夜便对着神城学长道歉：“抱歉，神城学长，我昨天真是太失礼了。”
　　没有好好回应别人的期待，还做出如此失礼的行为，他真是太过分了。
　　面对星野君的道歉，神城健一连忙摆手：“不不不，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很抱歉，昨天吓到你了。”
　　神城健一表情温和：“我不知道你是被黑川硬拽到排球部的，突然让你上场比赛，一定很为难吧。”
　　黑川俊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神城健一看着微微垂着头的星野十夜：“如果你不想加入排球部的话……”
　　星野十夜手指微微一动，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黑川俊介急了：“神城学长！星野君他……”
　　神城健一抬手制止了黑川俊介，对着星野十夜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星野君。”
　　星野十夜：……诶？
　　黑川俊介：……不愧是神城学长！
　　神城健一对着星野君竖起大拇指：“来了我排球部的天才，我是绝对不会放走的！”
　　就算是霸道排球强制爱，他星野君也必须是排球部的人！
　　“不是天才……”星野十夜小声反驳。
　　神城健一露出得意的表情：“你是后辈，你说了不算，我是前辈，我说了算。”
　　星野十夜：……是、是这样吗？
　　不过，《星野君逃跑事件》就这样结束了。
　　星野十夜正式成为帝光排球部的一员，每天准时参加部活。
　　……
　　黑川俊介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如今一脸被吸干精气的颓废，只用了短短三天。
　　“那个……星野君，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黑川俊介虚弱的举手，看着依旧体力满分的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回头，表情疑惑：“嗯？休息吗？我还不用——黑川桑，你怎么了？”
　　刚才沉浸在练习中没有注意到，黑川好像要死掉了。
　　星野十夜微惊：“黑川桑，你没事吧？”
　　黑川俊介沧桑一笑：“现在还没事，再练下去就有事了。”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跟上星野君的训练节奏了——没给星野君当过二传手的人是不会懂的，那种托球托到胳膊都抬不起来、汗水迷眼、往地板上随便一躺就能秒入睡的迷离感。
　　星野君在训练时不像是个人——对不起星野君，你像个人机。
　　黑川俊介抹脸，深吸一口气，对上星野君那不太明显的担忧眼神，决定再坚持一下。
　　星野君有干劲是好事……是好事！
　　“好了黑川，休息一会儿吧。”
　　三年级的替补二传手西田直人冷脸吐槽道：“你看上去就像是具会移动的尸体一样。”
　　黑川俊介眼泪汪汪：“西田学长……”
　　“我来陪你练习，星野君。”西田直人冷漠的无视了黑川俊介感动的视线，看向新入部的体力怪物：
　　“让我看看你这家伙的本事吧。”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黑川俊介瘫在墙角一边擦汗一边看两人走向空场地。
　　“怎么样？”神城健一坐到黑川俊介身边，低声询问道。
　　黑川俊介正色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神城健一有些惊讶。
　　黑川俊介连续三天，只和星野君进行双人练习，所有集体训练项目两人都没有参加，即使如此，也没能发现星野君失准的原因吗？
　　要知道，黑川俊介在一年级时就已经和当时的正选二传西田直人轮换上场了。
　　而升上二年级的黑川俊介，更是直接被西田直人推荐成为正选二传手，自己则主动退位作为替补二传参与训练。
　　在星野君没有出现前，黑川是他们最看重的队伍核心。
　　“我实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问题……”黑川俊介苦着脸：“发球的姿势很标准，从抛球一直到和排球接触，整个过程都很流畅，一定要说哪里有问题的话，我只能将问题归结于他的控球能力差。”
　　黑川俊介眼睛始终盯在星野君身上，继续絮絮叨叨：“扣球的时候……对面没有人时就还好，尤其是中路进攻，还算顺畅，起码打进界内不成问题。”
　　一旦网对面有对手，星野君的准头就直线下滑。
　　“最过分的还是侧翼进攻，无论是左路还是右路都不是很顺利——星野君是不是晕直线啊？”
　　黑川俊介有些困惑。
　　怎么会有人用那么漂亮的扣球姿势打出那么歪的球呢？这不合逻辑啊！
　　神城健一喃喃自语：“晕直线吗……”
　　黑川俊介大惊：“神城学长，我瞎说的！”
　　哪有人会晕直线啊！
　　黑川俊介看着和西田学长配合练习扣球的星野君：“说真的……我觉得我们缺少一个真正有教学经验的教练。”
　　他也只是一个国二年纪的选手，姑且算是有点小天赋——不，是天才的黑川大人。
　　但他也不是专业的教练，哪里能看出和他同样年纪的星野君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他只觉得星野君的动作标准得仿佛从教科书上拓印下来的一样，帅爆了好吗！
　　神城健一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但是竹内教练他请了病假，至少半个月内没办法上岗……”
　　他想让星野君在周末的练习赛上场的想法依旧没有变，但是在练习赛前，他希望星野君的现状能有所改变。
　　倒不是他怕输，训练赛的目的就是为了训练选手，输赢并不是最要紧的。
　　但是对于星野君来说，一个小小的胜利——哪怕只是一场训练赛，意义也十分重大。
　　想起星野君那满是抗拒的眼神，神城健一握紧了拳头。
　　“哪怕只是一点点好的改变，对于星野君——对于我们未来的王牌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神城健一神色十分认真：“得想想办法。”
　　黑川俊介也正了正神色：“我明白了。”
　　两人聊了半天也聊不出什么头绪，只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星野君身上。
　　此刻的星野十夜身上终于有了几分明显的疲惫感，助跑的动作略有迟缓，但起跳的姿势和高度依旧保持着高水准的程度。
　　西田直人接手星野君时也不是体力满格的状态，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感觉到了手臂酸痛，额角也开始有汗水滑落。
　　星野十夜的眼睛极亮，他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好极了。
　　汗水打湿的刘海被他随意捋到一边，腿部肌肉传来的酸痛感让他每一次起跳时都要更加专注于动作，滞空时身体绷成弓，手臂化作弦，目光落在网对面的场地，仿佛有一道追光，打在他想要排球去的地方。
　　星野十夜的大脑一片空白，眼里心里只有那个亮得惊人的落点。
　　挥臂。
　　极限压线球。
　　“等下，这一球！”黑川俊介蹭的站起身，无视身上疲惫肌肉传来的哀嚎，他死死地盯着落地的星野十夜：
　　“他好像、不，他就是故意瞄准线的！”
　　闻言，神城健一也是瞬间睁大了双眼，连忙站起身：“真的？我还以为是巧合！”
　　和星野君配合联系的西田直人最有发言权：“故意的？”
　　落地后的星野十夜盯着那处落点，直到西田学长出声才回过神：“……是。”
　　但是……
　　星野十夜有些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
　　是怎么打出来的呢？刚刚那一球……
　　“星野君！你刚刚是怎么打出来的？是故意瞄准的边线去打的吧！”黑川俊介声音有些急切。
　　他迫切的想要星野君记住刚刚那种手感——不，更准确的说是球感。
　　星野十夜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一球，有些无奈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尝试形容出那种感觉：“仿佛有一束光打在我想要打的地方，然后手臂就跟着挥过去……”
　　“然后是‘啪’的一声，最后落地是‘嘭’的一声。”星野十夜一脸认真。
　　黑川俊介眼神逐渐变得茫然：“光？‘啪’的一声？‘嘭’？？”
　　等下，这是在形容排球吗？
　　星野十夜：“对，是这样的。”
　　见眼前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星野十夜呐呐道：“是不是形容得太奇怪了……”
　　不然大家怎么都是一副“这是哪个星球的语言”的表情？
　　“啊，没有没有……”神城健一忙不迭的摆手，努力理解星野君的话：“‘啪’应该是手打在排球上的声音？‘嘭’是排球落地的声音？”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小小的点头：“是的，神城学长。”
　　神城健一：可是这和球感有什么关系呢……
　　对上星野君难得亮晶晶的暖橘色眼睛，神城健一咽下自己的疑惑，努力做出一副已经完全听懂了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
　　可能，这就是独属于天才的系统吧。
　　是他的悟性太差了。


第6章
　　直到部活结束，大家也没弄明白那神乎其技的一球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无论星野十夜再如何努力，也没能再次重现那精彩的压线球。
　　轮番给星野君当二传的黑川俊介和西田直人累得靠墙喘气，视线却忍不住跟随着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好像很沮丧啊……星野君。”
　　“难得打出那样好的球，却再也没办法重现，当然会沮丧。”
　　“诶——西田学长你好冷淡！”
　　“是你和神城都太溺爱星野君了。”
　　“刚刚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却还是坚持给星野君托球的那个人是谁啊~”
　　“……是你，黑川。”
　　“是西田学长你啊！”
　　……
　　星野十夜拿着拖把慢慢的擦着地板，隐藏在刘海下的那双眼睛里却并不是黑川俊介猜测的沮丧，而是始终无法熄灭的、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其实，他是可以做到的，对吧？
　　一百次不行就一千次，一千次不行就一万次……
　　星野十夜握着拖把的手微微颤抖着，脚步也十分缓慢，身体累到极点，可大脑却兴奋活跃得高速运转。
　　他不断在脑海中重现那一球，精准实现了他全部想法的一球……
　　一年级的中谷内雅人看着龟速前进的星野学长。
　　“那个……”最终，中谷内雅人还是看不下去了，主动上前搭话：“擦地的工作交给我吧，星野学长。”
　　按理来说，星野学长和他们一年级生一样，在这个排球部的定位都是新人。
　　大部分运动社团的一贯传统，新人要负责部活后场地的卫生。
　　但帝光排球部的氛围很好，在部活结束后，还有余力的前辈们也会参与进卫生工作，说说笑笑间工作就能很快完成了。
　　中谷内雅人满脸不忍的看着慢慢移动的星野学长。
　　星野学长真的累狠了，在他们所有人都在休息的时候，只有星野学长还在和黑川学长或者是西田学长进行双人练习。
　　这样的工作，还是交给他们这帮留有体力的人来做吧。
　　星野十夜缓缓抬头，看着面前一脸关切的后辈，小声道：“抱歉，我刚刚在想些事情，马上就好。”
　　话音未落，星野十夜的动作就加快了几分。
　　中谷内雅人大惊：“我不是在说星野学长你工作效率低，我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啊！”
　　中谷内雅人很快就意识到了两人脑回路根本就没对上，干脆选择了闭嘴抢拖把，然后将星野学长推到墙角：
　　“请好好休息！”
　　然后这个黑板寸少年就开始风风火火的拖地了。
　　星野十夜靠墙坐着，脑袋上蒙着毛巾，手里还拿着中谷内塞给他的水瓶，是他自己的那个。
　　好像，被后辈照顾了。
　　“我们排球部没有经理，很多事情都要自己来做……”神城健一笑了笑：“好在大家都是很能干的人。”
　　帝光排球部的成绩并不好，部员数量一直都维持在勉强凑够正选外加几个替补的程度，和帝光第一运动社团篮球部完全没办法比。
　　……一百多人的强豪级别社团，真是让人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已经很好了。”星野十夜想到在雪之丘中学时，他偷偷窥见的场景，又低声重复了一遍：“真的已经很好了。”
　　事实上，他对于更改后的漫画基本上一无所知，只知道日向翔阳即将报考雪之丘中学，于是他也就跟着去了。
　　星野十夜是直到见到日向翔阳的那一刻才知道，“日向翔阳”这个名字可以多么耀眼。
　　憧憬着小巨人的日向翔阳，即使没有队友也依旧积极向上的日向翔阳，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坚持梦想的日向翔阳……
　　他单方面的注视着那个小太阳在角落里发光发热，然后偷偷的钦佩着那样坚韧的生命。
　　星野十夜不知道这段寂寞的坚持是不是世界给予主角的考验，但星野十夜觉得，无论怎样的困难都不会打垮那个小个子的。
　　那不是属于主角的强大，那是日向翔阳本身的力量。
　　神城健一不明白星野君的感慨，只是觉得这孩子简直就是命运送给帝光排球部的馈赠。
　　有着天才的潜力，却没有天才的傲慢……
　　神城健一缓缓出声：“星野君，你能来排球部真是太好了。”
　　星野十夜：“……诶？”
　　神城健一：“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非常需要你就好！”
　　星野十夜：“……哦。”
　　神城学长好奇怪。
　　星野十夜这样想着，嘴角却微不可察的翘起。
　　明明是……他能加入帝光排球部，真是太好了。
　　——
　　在那之后，又是连续几天的训练。
　　星野十夜始终没有找到那天的奇妙状态。
　　原本还算平稳的心境终于有了些许焦灼，眼看练习赛的日期一日日的逼近，星野十夜连上课时都会将黑板看成排球场。
　　“星野君？星野君？！”
　　星野十夜回神，几乎是脱口而出：“或许托球再高点……”
　　黑川俊介显然也没在听课，下意识的高声回答：“还高？？”
　　小林奈奈子无奈的盯着星野十夜看了会儿，又看向一无所觉的黑川俊介。
　　星野十夜整个人一僵，眼神终于清明。
　　“第三题。”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提醒，星野十夜快速浏览过题干，给出答案。
　　“要认真听课啊。”看着星野十夜泛红的脸，小林奈奈子心里偷偷叹气，面上却是淡定温和：“不要再走神了。”
　　星野十夜红着脸，低声应道：“是。”
　　坐下后，他侧头，低声对身后的小红桑道：“谢谢。”
　　赤司征十郎挑眉，同样小声回答：
　　“不客气。”
　　下课后，赤司征十郎看着下课铃声一响就开始发呆的星野十夜，眼里带着隐藏得极好的好奇。
　　“星野君，在想什么？”
　　温和的声音响起，星野十夜回神，转头，眼睫低垂，轻声回答道：
　　“排球。”
　　这几天，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吃饭还是喝水，甚至连睡着后的梦里都是排球。
　　那样的扣球，他是能打出来的。
　　为什么再也无法重现了呢？
　　想起最近越发离谱的准头，星野十夜抿抿嘴唇，眼里带着一点小小的恼怒。
　　那道可恶的光，再不出来的话，他就……他就真的生气了！
　　星野十夜心里暗暗生着闷气，但表情却纹丝不动。
　　赤司征十郎看着微微低着头避开他视线的星野十夜，温和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狡黠：
　　“在排球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星野十夜眼神快速的扫过小红桑。
　　小红桑这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红红的。
　　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
　　“嗯，算是。”星野十夜老实回答。
　　赤司征十郎善解人意道：“方便和我说说是什么麻烦吗？”
　　对于令他感到好奇的人，赤司征十郎从不吝啬他的耐心。
　　星野十夜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赤司征十郎红瞳下压着惊叹。
　　还真的说了……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结果这么轻松就能套出来。
　　不经意间，赤司征十郎第一次和星野十夜正面对视。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暖橘色眼睛，坦荡又真诚，是干净清澈的橘色。
　　来不及仔细去打量，那双眼睛又藏进了长长的睫毛下，只有零星的橘色透出来。
　　赤司征十郎慢慢的收敛了嘴角的弧度，只剩下浅浅的微挑。
　　这个微笑，没有刚刚那种温润亲和的感觉，却显得格外真实。
　　“要来我们篮球部看看吗？”
　　赤司征十郎的声音清朗：“或许能给你一些新的启发。”
　　他将这个邀请合理化：“毕竟球类运动之间，总有许多共通之处。”
　　“既然已经陷入困顿，不如另辟蹊径，从其他运动中找找灵感？”
　　星野十夜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小红桑说的，很有道理啊！
　　想起在宫城县练习排球时，曾经的棒球和足球基础带给他的助力，星野十夜应下这个邀请：“如果方便的话，那就打扰了。”
　　一向不擅长和人沟通的星野十夜努力表达自己的感谢：“你真是个好人。”
　　小红桑，大好人！
　　被发好人卡的赤司征十郎：“……谢谢。”
　　有点心梗。
　　——
　　放学后，星野十夜主动找到黑川俊介：“黑川君，麻烦你帮我向神城学长说一声，今天的部活我要迟到一个小时。”
　　“迟到一个小时？”黑川俊介有些疑惑的挠挠头：“你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吗？”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来到帝光后的第一位朋友，认真道：“我要去篮球部。”
　　“星野君？好了吗？”门口的赤司征十郎笑着询问道。
　　“这就来。”
　　星野十夜对着黑川俊介摆摆手：“总之，我先走了。”
　　直到星野十夜和赤司征十郎的身影消失在教室中，黑川俊介才恍惚着出声：
　　“去篮球部？星野君去篮球部做什么？”
　　——
　　一路上，星野十夜都有一种打开新地图的忐忑和紧绷感。
　　好奇和期待是有的，但完全淹没在对“陌生领域”的抵触情绪中了。
　　星野十夜在短暂的时间里，升起了不下十次“算了吧”的想法，但都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放弃。
　　于是，他就怀揣着如此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帝光中学众社团中处于金字塔顶尖的社团——帝光篮球部。
　　“呦，哪来的橘毛鹌鹑？”
　　相当恶劣不良的声音，带着明晃晃的玩味，直直冲进星野十夜的耳朵。
　　橘、橘毛鹌鹑……
　　是说他吗？


第7章
　　“灰崎君，太失礼了。”赤司征十郎的表情淡下来，眉头微微蹙起：“虹村队长呢？”
　　灰崎祥吾咋舌：“你还真够假正经的——谁知道，那个家伙……”
　　星野十夜微微歪头，看着拥有灰色头发的不良少年。
　　小红桑有红发红瞳，灰崎君有灰发灰瞳……
　　星野十夜陷入沉思。
　　按照这个逻辑，他也应该叫橘子君什么的……
　　“喂，发什么呆呢？”
　　眼前一只宽大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星野十夜回神，就见眼前站着一个黑发少年，黑色的眼睛……
　　“黑子。”星野十夜喃喃道。
　　虹村修造疑惑：“黑子？你认识黑子吗？”
　　赤司征十郎闻言一怔，不明白星野君为什么突然开口叫虹村队长为黑子，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带着提醒意味的开口打招呼：
　　“虹村队长，日安。”
　　虹村修造潇洒的摆摆手当做回应，随即笑眯眯的盯着星野十夜。
　　橘毛啊，是橘毛！！
　　难道他终于可以凑成真正的彩虹战队了？？
　　莫名其妙叫人家为黑子的星野十夜：……他刚刚都做了什么？他在给虹村学长起名字吗？！
　　不是黑发黑眼就应该叫黑子啊！星野十夜你的脑子呢？！说话一点都不经过大脑的吗？！那大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在内心狠狠唾弃自己后，尴尬到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星野十夜静静的碎了。
　　虽然虹村修造并不明白为什么学弟将头狠狠低着，只给他看橘色的脑顶，但他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前辈，见状连忙递给赤司征十郎一个眼神。
　　赤司，快，处理一下！
　　赤司征十郎比出一个OK的手势，随后低声对星野君说道：
　　“星野君，这是我们篮球部一军的队长，虹村修造。”
　　这样说的话应该能唤醒星野君的礼貌本能吧……赤司征十郎不确定的想着。
　　“虹村学长好。”星野十夜艰难的抬起头，向前辈问好。
　　或许虹村学长刚刚没有注意到他叫他为黑子……
　　想到这，星野十夜终于放弃了折磨他那可怜的颈椎，又将头稍微抬起些。
　　“刚刚你说黑子……”虹村修造笑着出声道。
　　星野十夜内心泪流满面：还是听到了啊！
　　“黑子还没到，等下应该就过来了。”虹村修造说道。
　　星野十夜眼睛蓦然睁大，震惊的看着虹村学长爽朗的笑脸。
　　竟然真的有黑子！
　　“虹村队长，我已经在了。”
　　轻飘飘的少年音，却给人一种很沉静安稳的感觉。
　　星野十夜向声源处望去，一个有着水蓝色头发和眼睛的少年正静静的看着他。
　　那里、什么时候、多个人？！！
　　帝光篮球部众人看着那个橘发少年僵硬的转头，又转过去看了黑子一眼，又转头……
　　同样的动作重复了三遍后，橘发少年静默一瞬，随即，那看上去柔软又蓬松的橘色头发突然炸成了橘色海胆。
　　黑子哲也：吓炸毛了……
　　等星野十夜再一次拥有意识时，人已经在体育馆内了。
　　他脑袋里还回荡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疑问：为什么蓝色头发的少年不是蓝子君而是黑子……
　　“好点了吗？”赤司征十郎递给他一瓶水。
　　星野十夜道谢后接过水瓶喝了一口，四下张望了一下。
　　这个体育馆很大，明显要比排球部那边的体育馆要大个两三圈。
　　各种设施都很新很先进，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镇痛喷雾的味道。
　　一个有着粉色长发的少女正在点名。
　　“紫原敦——你什么时候把美味棒带进体育馆的？！”
　　“刚刚。”
　　“没收了……绿间真太郎。”
　　“嗯。”
　　“青峰大辉。”
　　“……麻烦。”
　　“灰崎祥吾。”
　　“嗨嗨~”
　　“黄濑凉太。”
　　“点名的时候好正经啊，小桃子。”
　　“赤司征十郎。”
　　“这里。”
　　“黑子哲也。”
　　“在。”
　　桃井五月拿着没收的美味棒，露出满意的表情。
　　帝光篮球部一军全员到齐！
　　星野十夜眼底染上几分震撼。
　　原来，这就是拥有经理的感觉！
　　好厉害的样子！
　　赤司征十郎低声问道：“打过篮球吗？”
　　星野十夜将喝了一口的水瓶放下，摇摇头：“没有。”
　　国二的他能有三种运动经验已经很难得了。
　　赤司征十郎拿过一个篮球，塞进星野十夜的手里：“试试看怎么样？”
　　正在进行热身活动的绿间真太郎眯起眼，有些疑惑的看着温和到不可思议的赤司。
　　当然，赤司在人前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形象，和他接触过的人，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对赤司有着极高的评价。
　　但这不代表赤司征十郎是个温和的人，相反……
　　绿间真太郎看向不远处地上摆放的一捆麻绳——那是今天的幸运物。
　　能够让赤司露出如此反常的笑容，不如就将这个橘毛绑在篮球部吧。
　　反正他们刚好缺个橘色。
　　绿间真太郎认真思考着绑架橘毛的可行性。
　　“那家伙什么来头？”青峰大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打量着星野十夜：“感觉很不错的样子。”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橘毛让他很有想打比赛的欲望。
　　青峰大辉嘴角一咧，藏青色的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我闻到了有趣的味道，或许这个橘毛能带给我一场不错的比赛。”
　　黑子哲也摸摸下巴：“青峰君也这么觉得吗？”
　　青峰大辉眼睛一亮：“哲你也这么想？！”
　　黄濑凉太一脸茫然：“什么啊，小青峰，小黑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灰崎祥吾轻哼一声，表情凶狠道：“那细胳膊细腿……”
　　他眼神扫过星野十夜，声音蓦然哽住。
　　虽然看上去这个橘毛鹌鹑身形偏清瘦修长，但仔细打量过去就会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精悍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十分匀称的分布在身体各处，身材比例优越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尤其是那双腿——
　　灰崎祥吾的能力“掠夺”，是通过观察他人施展技巧，并以最快速度消化吸收为自己技能的强大能力。
　　他的观察力在整个帝光篮球部中都是名列前茅的。
　　灰崎祥吾看了一眼笑容温和到可怕的赤司征十郎。
　　是发现了吧，那橘毛鹌鹑可怕的身体天赋。
　　灰崎祥吾看了一眼傻笑的黄濑凉太。
　　就像这家伙一样，是天生的优秀。
　　“切——无聊！”灰崎祥吾扭头就往外走：“还不如去找可爱的女生约会……”
　　虹村修造一手刀砍在灰崎祥吾的脑壳上，看着他捂着头疼得龇牙咧嘴，虹村修造笑容核善：
　　“还是来跟我这个可爱的男孩子约会吧～”
　　灰崎祥吾面色惊恐：“谁要和你这家伙约会啊！”
　　可恶的虹村修造离远点！
　　紫原敦眼睛盯着桃井五月手里的美味棒，连余光都没分给星野十夜半点。
　　桃井五月晃了晃手里的美味棒：“训练结束前都不会给你的！”
　　紫原敦失落的别过头。
　　桃井五月：……糟糕，良心有点痛！
　　星野十夜看着其乐融融的篮球部，眼睛眨啊眨。
　　大家的关系看上去都很好！
　　“和我们排球部一样！”星野十夜发出最高赞誉。
　　赤司征十郎：竟然只是一样的级别，排球部——帝光的排球部好像没什么知名度？
　　星野十夜看着手里的篮球：“我试试吧……这个怎么打？”
　　虹村修造拎着被他暴揍后老实许多的灰崎祥吾，看向这边：
　　“赤司你先带你的朋友玩吧，今天的训练强度不高，不过要记得补上训练。”
　　赤司征十郎是他最看重的队长继任人选，一向沉稳的赤司难得会带个初学者朋友到篮球部，况且赤司已经提前告知过会带朋友来这件事，虹村修造当然不会阻止他。
　　赤司征十郎笑笑：“好的，虹村队长。”
　　灰崎祥吾不干了：“我也想自由活动，训练我会自己补上的！”
　　虹村修造捏着他后脖颈的肉，微笑：“老老实实参加训练，灰崎。”
　　灰崎祥吾磨牙：“偏心眼的混蛋虹村！”
　　虹村修造完全忽视。
　　于是，一边篮球场是篮球部的正常训练，另一边篮球场是赤司征十郎对星野十夜的篮球启蒙教学。
　　两人相对而站。
　　赤司征十郎：星野君看上去就是个运动全能的出色学生！
　　星野十夜：小红桑性格这么好，应该很有耐心吧。
　　怀着对对方的误解，教学正式开始。
　　——
　　帝光排球部专用体育馆。
　　“什么？！星野君去了篮球部？！！”
　　神城健一大惊失色：“什么时候？！”
　　黑川俊介依旧在恍恍惚惚：“刚一放学，赤司君就将星野君带走了……”
　　神城健一伸出食指猛戳黑川俊介的脑门：“赤司一带就带走了？你这家伙不是向来有行动力吗？倒是拦着点啊！”
　　见黑川还没有回过神，神城健一咬牙切齿：“篮球部的那帮家伙……天才都已经扎堆出现了，还馋别人家的孩子吗？！”
　　星野君已经加入排球部了！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黑川俊介终于回过神来，大惊：“不对，篮球部是想抢人？！”
　　神城健一磨牙：“就算不是，等星野君在那边暴露了自己的天赋后，他们也该起抢人的心思了。”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足够神城健一确定，星野君准头差的原因，绝对不出在姿势上。
　　那种从教科书上拓印下来的姿势，再看一百遍也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也确实没有发现。
　　他也联系过教练，教练的身体恢复情况并不理想，可能还要再请一段时间的假……
　　“后天就是和杜中学的训练赛了……实在不行，就去请求杜中学的教练吧！”
　　神城健一咬牙：“我能感觉到，星野君对排球的喜爱！”
　　黑川俊介呆呆的看着突然亢奋的神城学长。
　　神城健一大声道：
　　“作为前辈，怎么可以让后辈的梦想熄灭呢！”
　　神城健一，燃起来了！
　　黑川俊介眼泪汪汪：“神城学长！”
　　呜呜呜自家的前辈最好了！
　　耍了一把小帅的神城健一快速收敛了情绪，轻咳一声：“星野君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参加训练吗？”
　　黑川俊介想了想：“他只让我帮他请一个小时的假。”
　　神城健一脸色蓦然一阵扭曲：“一个小时是吧……一个小时后，你跟我一起去篮球部接星野君回家！”
　　黑川俊介：神城学长还是怕星野君跑了啊……
　　“是，神城学长！”
　　他也怕星野君跑了呢……


第8章
　　赤司征十郎在教学五分钟后开始发现不对。
　　篮球到了星野君的手里，就像是一个极其不听话又活泼过头的小狗，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而星野君对此似乎毫不意外，耐心又认真的尝试驯服篮球。
　　……是的，驯服。
　　在星野君眼里，篮球不仅仅是个球，更是个野性难驯的野生动物，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警惕和耐性，一步一步的去“感化”篮球，让篮球为他所用。
　　“你太谨慎了，星野君。”赤司征十郎最终还是指出这一点：“篮球只是这项球类运动中的球，不是丛林中随时可以吃掉你的猛虎。”
　　那种如临大敌的表情，真是让赤司征十郎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星野十夜愣住，本就不听话的篮球顿时脱手，一弹一弹的离开了星野十夜的身边。
　　“可是……”星野十夜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小红桑说，自己必须要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显得稍微没那么笨拙。
　　球，圆润没有棱角，无论是排球还是篮球都具有一定弹性，本不是可以一开始就能如臂使指的存在。
　　就算是排球，他也是谨小慎微的对待了半年，才稍微找到了一些要领。
　　星野十夜低下头，声音极小：“抱歉，我……”
　　我或许没有打篮球的天赋。
　　是的，真正的天才摸到球就像是摸到自己的另一只手，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能做到别人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做到的事。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天才，勤能补拙、熟能生巧才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怎么又道歉？”赤司征十郎无奈的打断他。
　　光是在教室里，他就听到星野君向黑川君道过许多歉了。
　　星野君似乎总是担心自己会麻烦到别人，冷着脸不让任何人接近，仿佛自己就是个大麻烦，谁沾上谁倒霉一样。
　　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在指责你，星野君。”赤司征十郎慢慢出声道：“我是想让你放松下来。”
　　赤司征十郎对着正在训练的队友高声道：“绿间君，麻烦给我个篮球！”
　　话音刚落，一个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正好落在赤司征十郎的手上。
　　星野十夜顿时睁大了眼睛，甚至主动伸手将长长的刘海撇到一边，震惊的看着小红桑手里的篮球。
　　就，就这么过来了？
　　好准！
　　超级准啊！
　　星野十夜看向绿间真太郎的眼神里染上莫名的狂热。
　　如果能向小绿桑学习到精准控球的技巧……
　　星野十夜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该怎么做？
　　想起原地起飞的黑川桑，星野十夜眼神蓦然坚定。
　　拜师这样慎重的事，当然要土下座以示他的郑重！
　　赤司征十郎抬手，在星野君的眼前晃了晃：“回神了，星野君。”
　　虽然相识不久，也没说上几句话，但赤司征十郎莫名就觉得自己完全清楚星野君在想什么。
　　或许是因为星野君这个人实在太好懂了吧……即使面部肌肉不发达到像个面瘫，但只要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从刘海下露出来，就很容易让人猜到他在想什么。
　　“想学习绿间君的投篮吗？”赤司征十郎用手指转着篮球：“那你得先从我这里学习一下基础呢。”
　　赤司征十郎嘴角挂着得逞般的微笑：“毕竟，我可不能丢给绿间君一个初学者徒弟。”
　　不远处的绿间真太郎后背一凉，忍不住看向自己今天的幸运物麻绳君。
　　好不安，感觉自己被偷偷卖掉了。
　　星野十夜表情严肃：“你说的对，小红桑。”
　　赤司征十郎脸上的笑容一僵，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星野君，你刚刚叫我什么？”
　　星野十夜茫然道：“小、小红桑，怎么了？”
　　赤司征十郎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或许我该做个自我介绍——星野君，我叫赤司征十郎。”
　　是赤、司，不是小、红哦！
　　星野十夜：！！！
　　刚刚明明听到大家都叫小红桑是赤司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脑自动将赤司君转换成小红桑了！
　　“我很抱歉！！”星野十夜语无伦次的道歉：“我知道——不对，我不太知道——”
　　星野十夜暗恨自己一到关键时刻就紊乱的系统，胡言乱语了半天才勉强组织出一句：
　　“对不起，小红桑！”
　　……怎么还是小红桑！
　　星野十夜心里那个焦虑不安跑来跑去的小人终于彻底碎了。
　　看着完全陷入自闭甚至开始寻找墙缝的星野君，赤司征十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小红桑就小红桑吧。”
　　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个名字的星野君，再想改口就很麻烦了。
　　赤司征十郎叹气。
　　星野十夜顿时眼含感动的看着赤司征十郎：“小红桑，你真是个好人！”
　　再一次，收到好人卡。
　　赤司征十郎心累：“总之，先看看我怎么打篮球的。”
　　将话题强行扯回篮球教学，赤司征十郎表情认真了些许，手腕一翻，篮球在手中乖顺听话得不可思议。
　　星野十夜惊叹的看着赤司征十郎流畅的运球动作，完美的运球节奏让他这个篮球外门汉都能感觉到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强大。
　　赤司征十郎轻巧的收球，看着星野君：“有些时候，用力过猛也会让篮球不受控制。”
　　赤司征十郎一针见血的点出关键：“注意力如果都放在当前正在做的动作上，那么你的下一步动作就会慢半拍。”
　　无论是什么球——篮球也好排球也罢，运动都是相通的。
　　赤司征十郎眸光锐利，点出整个排球部都没能看出的问题：
　　“你如果只想着怎么做好当前的动作而不是去想着怎么做好下一步，那么你永远也打不出真正流畅丝滑的篮球——咳，排球。”
　　赤司征十郎低咳一声，遮掩住自己呼之欲出的小心思。
　　星野君更适合篮球部，只有他才明白该如何使用星野君——赤司征十郎这样想着，面上却满是善解人意的微笑：
　　“你再试试怎么样？”
　　赤司征十郎将篮球递了过去。
　　星野十夜看着手里的篮球，脑海中的迷雾似乎驱散了一点——很关键的一点。
　　他试探着拍了拍篮球，手下的力道时而轻，时而重。
　　有些时候，不是越用力越好……星野十夜想着这句话，不断调整着他拍球的力道。
　　赤司征十郎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果然，控球能力极差的星野君，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却堪称精妙。
　　对力道的掌控，更是到了一种连他都惊讶的程度。
　　绝好的天资，如果能进行合适的开发，星野君的未来……
　　“小红桑！”
　　压低了嗓音的惊呼声让赤司征十郎回神，他侧头，就见刚刚还像机器人一样拍球的星野君，如今已经可以做到十分轻松的运球了。
　　虽然还有几分笨拙和生硬，但确实是飞速的进步。
　　星野十夜感受着自己和篮球建立起的微末联系，不再是单方面的尝试驯服，而是开启了双向的沟通交流。
　　虽然只是一点点的熟悉，但却让星野十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人和球还可以有着这样的关系。
　　摸索到了全新世界的星野十夜不断拍球、运球，那种一点一点和球建立联系的感觉让他着迷。
　　赤司征十郎笑眯眯的看着星野十夜的动作从生硬到娴熟，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已经可以做到轻松自如的运球了。
　　“先歇一会儿吧。”赤司征十郎将那瓶水递过去：“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星野十夜喝了一口，摇摇头道：“没有时间了，后天就是练习赛。”
　　赤司征十郎眉头一挑：“即使你的准头不佳，也必须要上场吗？”
　　星野十夜盯着手中的水瓶：“这是神城学长对我的信任……我知道的，神城学长非常期待我的成长。”
　　这曾经是失望的开端，但这一次——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星野十夜慢慢攥紧五指：“我不想再因为‘可能会失败’而逃跑了，这样没出息的我，不值得大家如此期待。”
　　“在大家对我失去耐心前，我绝对不会放弃努力。”
　　星野十夜抬头，直视着小红桑：“一千次、一万次……”
　　“我一定会打开属于我的宝箱！”
　　赤司征十郎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对星野君还不够了解。
　　看着那双橘色的眼睛，赤司征十郎缓缓点头：
　　“我期待着。”
　　他想，或许并不是因为当初自己晚了一步。
　　星野君有着自己的信念和使命感，不会因为早一步或晚一步而动摇。
　　即使是他先邀请星野君加入篮球部，或许也会被拒绝吧。
　　刚刚还鼓起勇气直视他的星野君突然别过头，呐呐道：
　　“就、就是一些大话，请不要在意……”
　　赤司征十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远处篮球部全体成员都露出了震惊脸。
　　那个赤司，那个温润有礼、待人平和疏离、让人又敬又怕的赤司征十郎，竟然被逗得笑出了声？？
　　“星野君原来也会说大话啊！”赤司征十郎笑得眉眼弯弯，不是良好家教下的温和，而是带着几分少年气的、真诚的笑意。
　　赤司征十郎，其实也只是一个14岁的少年。
　　星野十夜心虚道：“当然了，大话这种东西，我当然也会说……”
　　不，他不会。
　　星野十夜在心里确认。
　　再一次，拼尽全力的去努力吧。
　　即使会失败。
　　“继续练习，尽快熟悉这种球感——回去之后，用排球的话会事半功倍呢。”赤司征十郎道。
　　星野十夜认真的点点头，随即再次开始了运球的训练。
　　五分钟后……
　　体育馆的大门突然被打开，神城健一和黑川俊介出现在门口。
　　神城健一叉腰，超大声的喊道：“星野君！！回家了！！！”
　　他声音理直气壮得仿佛这是他排球部的地盘：“你的一小时假期已经结束了！”
　　赤司征十郎看了眼时间，从放学到现在，正好是一个小时。
　　赤司征十郎：……
　　神城学长，你还真是谨慎到抠门啊。
　　星野十夜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认真回应着自家队长：
　　“是！神城学长！”
　　要回家了。


第9章
　　“诶？星野君是你们排球部的成员啊。”虹村修造走过去，十分熟稔的拍了拍神城健一的肩膀：“运气不错啊神城，有很优秀的后辈加入了！”
　　两人是一个班的，关系很不错。
　　只是现在，神城健一有点想绝交：“哼，在运气方面还是你更厉害些。”
　　不是哪个社团都有帝光篮球部这样好运的。
　　随即，他得意一笑：“不过我们星野君一个顶十个不成问题！”
　　你有你的彩虹战队，我有星野君。
　　神城健一嚣张极了。
　　虹村修造大笑：“确实是厉害的后辈嘛！”
　　刚刚赤司的教学他也有注意到，很有趣的少年——身体素质天赋异禀，心态缺陷却也明显。
　　如果能够好好利用的话，无疑是不输于彩虹小子的顶级天才。
　　将自家后辈称作“彩虹小子”的虹村修造摸摸下巴：“不知道在你们排球部表现如何……星野君很有打篮球的天赋哦——”
　　语气是调侃，毕竟篮球部自家的彩虹小子个顶个的出色，他也不至于去抢别人家的出色后辈。
　　只是……刚好缺个橙色嘛，小橘来的话就整整齐齐了！
　　“星野君是我们排球部的。”
　　神城健一打断他，语气严肃：“我们的。”
　　是调侃也好试探也罢，神城健一都毫不犹豫的摆出了自己的态度。
　　除非是星野君主动要求，否则——不，就算是星野君主动要求离开排球部，他也会想尽办法挽留的。
　　虹村修造被他的坚决惊到，想想如果是别的社团敢挖他的后辈——虽然后辈们的战斗力他很认可，但他还是会很不爽的一口回绝吧。
　　“不愧是神城！”虹村修造也表明态度：“偶尔也可以来篮球部做客嘛！”
　　做客，便是将星野君定义成客人了。
　　神城健一面色和缓，对着小跑过来的星野君笑笑：“走了，回去训练。”
　　星野十夜点点头，随即小幅度的对着小红桑摆摆手：“再见。”
　　赤司征十郎笑着回应：“再见。”
　　星野十夜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小绿桑，这才和神城学长以及黑川桑一起离开。
　　小绿桑的精准……怎样才能学到呢？
　　……
　　“他……刚刚是不是看了我一眼？”绿间真太郎皱眉，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但又对自己的视力极其自信——虽然他戴眼镜。
　　这个方向，这个角度，这个橘发少年能看见的只有他。
　　绿间真太郎看向走过来的赤司：“赤司，那个星野君……”
　　赤司征十郎笑着点点头：“他确实是在看你……你的投篮，令他很向往。”
　　那种羡慕的眼神，让赤司征十郎差点怀疑起自己的运球是不是不够强，才让星野君的目光始终无法从绿间身上移开。
　　不过想到星野君在苦恼的事，赤司征十郎又理解了星野君的急躁迫切。
　　他大概明白星野君的控球能力为什么那么差了，适当调整触球的力道会大大增强星野君的控球能力……
　　但是准头的问题，听星野君描述的样子，可不是简简单单提升控球能力就能解决的。
　　还是有点担心啊，后天的练习赛，应该没问题吧？
　　绿间真太郎看着聊天聊一半开始走神的赤司征十郎。
　　看来，赤司还真是挺重视那个橘发少年的。
　　是叫……星野君是吧？
　　——
　　《星野君做客篮球部事件》第二天，帝光排球部专用体育馆，发生了如下对话：
　　“星野君！排球很快乐！”
　　“排球很快乐……”
　　“不能弃排从篮！”
　　“不能弃排从篮……”
　　……
　　小谷野晃歪头：“神城在干什么？给星野君洗脑吗？？”
　　这是什么诡异的传教场面？！他要报警了！
　　西田直人淡淡道：“昨天星野君请了一个小时假去篮球部‘做客’。”
　　小谷野晃昨天有些私事，也请了假，没有参加部活。
　　“诶——还有这回事啊！”小谷野晃惊叹：“篮球部好玩吗？听说篮球部专用体育馆超——级大，设备也是最先进的，还有人说篮球部有一颗金子打造的篮球，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小谷野晃絮絮叨叨的，听得西田直人一脸无语，死鱼眼盯着小谷野晃：“我说你啊，就没点正经的想法？”
　　小谷野，整个排球部最没有危机感的人！
　　“你当我像你们二传手一样把王牌——姑且还不算王牌，把未来王牌盯得死死的吗？”没想到小谷野晃干脆利落的翻了个白眼，嘲笑道：
　　“早就想说了，黑川也好你也好，别太溺爱星野君了！”
　　西田直人冷笑：“溺爱？”
　　小谷野晃理所当然道：“难道不是吗？怕星野君被篮球部抢走？你和神城是小孩子吗？？”
　　帝光第一社团篮球部又不是强盗！
　　那里才不缺一个天才……人家可是正值收割天才的黄金时代！
　　西田直人一哽，冷着脸出声：“谁担心星野君会被抢走了……本来准头就歪得出奇，还要浪费时间去篮球部玩，如果今天训练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水准，我会向神城提议，将星野君踢出正选名单。”
　　“对胜利毫无助力的人，不应该待在赛场上。”
　　小谷野晃眉头一皱：“踢出正选？！”
　　还说不是溺爱！！
　　小谷野晃轻哼：“我知道你们都很重视星野君，那样的身体素质，标准得可怕的姿势，性格又很好玩，逗起来很有成就感……”
　　西田直人：呵，星野吹。
　　小谷野晃神色一正：“但是，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后辈是长不大的。”
　　他大概能猜出西田的想法——无非就是要呵护后辈的自尊心，本来就有点小自闭的后辈，如果再经历一次失败，就算是一蹶不振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自信心从来都是由无数胜利堆积起来的珍贵存在，失败累积起来后，能得到的只有数不尽的挫败。
　　但是……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明天的练习赛星野君必须上场。”
　　一向活泼开朗喜欢玩闹的小谷野晃此刻难得认真：
　　“我不能接受你们像溺爱崽子的鸡妈妈一样，将原本可以展翅的雄鹰以爱的名义强行庇护在羽翼下！”
　　是，失败的后果很可怕。
　　但因为担心后辈会失败而阻止后辈前进，这是愚蠢，是作为前辈的失职！
　　西田直人盯着小谷野晃看了许久，见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神城，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关于明天星野君训练赛以首发选手登场的事，全员赞成票。”
　　小谷野晃思考了一下西田直人的话，大脑宕机：“诶？等下——诶？？”
　　西田直人漫不经心的抬了抬下巴：“可靠的小谷野前辈，回头。”
　　小谷野晃回头，就见刚刚还在进行传教洗脑的神城健一和被洗脑的星野十夜，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
　　“小谷野！！”神城健一冲上前，狠狠拍了拍小谷野晃的肩膀：“很可靠啊！小谷野前辈！”
　　小谷野晃很快回神，恍然道：“你们昨天就决定了让星野君作为正选上场！”
　　神城健一挠挠头：“谁让你昨天请假了……咳，看来你和我意见相同。”
　　小谷野晃是个相当好脾气的男生，被几个好友联合起来逗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的对他们连环挠痒痒：
　　“你们这帮家伙，直接说不就好了！看我痒痒出击！”
　　前辈们笑闹成一团，星野十夜有些羡慕的看着这一幕。
　　真好啊，帝光排球部。
　　“星野君！”小谷野晃回头，对着沉默站在不远处的星野十夜道：“明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帝光的铁盾！”
　　自由人三尾大河幽幽飘过：“是挡住我防守路线导致重复防守的铁盾吗……”
　　小谷野晃脸色一僵，挽尊道：“咳咳……这才是最保险的防守！”
　　星野十夜低声道：“谢谢你，小谷野学长。”
　　在听到小谷野学长坚定要求他必须上场时，星野十夜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事实上，他在帝光排球部经常接触的，只有黑川桑、西田学长，以及队长神城学长。
　　他的训练一直都独立于排球部，除了热身活动和基础体能训练外，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团队训练。
　　小谷野学长总是喜欢在休息时间跑过来逗他，看他不知所措甚至逃跑的样子会哈哈大笑，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个性格有些顽劣的前辈。
　　可就是这样的前辈，也会坚定认为他可以上场比赛——哪怕他迄今为止没有表现出任何值得称赞的能力。
　　“我一定会努力，不拖您的后腿。”星野十夜拳头紧握，如同宣誓般郑重。
　　小谷野晃：……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些更有骨气的话吗？比如“我们一定会胜利”什么的？
　　不拖后腿这样的话，就算是用很认真正式的表情说出来，也很没出息！
　　“好了好了，大家开始训练吧！”
　　神城健一摆摆手，拿出队长的气势：“关于明天的阵容，我会在训练结束后公布。”
　　“至于星野君，你……”神城健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让星野君继续进行自己专有的特训，还是让星野君尽快加入团队和大家磨合默契。
　　理论上，他早就应该安排星野君加入队伍进行团队训练了，毕竟排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只是星野君的准头太离谱，发球和扣球的威力又过于大，整个帝光排球部能稳稳接下他发球和扣球的人约等于没有，很容易给对练的选手造成误伤，这才一直安排他和黑川西田进行训练。
　　“请让我和西田学长进行双人训练……拜托了。”星野十夜小声道。
　　昨天回到排球部后，大家一起简单商议了练习赛的人员配置，便早早回家休息了。
　　星野十夜却没有回家，而是独自一人带着排球跑去了公园，在路灯下，练了整宿的对墙传垫。
　　小红桑说得对，有些时候不是越用力越好。
　　当他尝试将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不再让自己的动作一五一十的对标范本，而是带上自己的思考和变化后，原本陌生又不听话的排球突然变得乖顺。
　　排球不会按照教科书上的参考图路线向他飞来，同样的姿势不可能应对各种各样的排球。
　　这个道理，他竟然现在才明白。
　　他果然是个笨蛋。
　　总是垫飞的排球如今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指挥，星野十夜兴奋得整夜未睡。
　　如今，他想尝试发球和扣球的练习，如果能像垫球一样顺利的话……
　　神城健一看着面无表情的星野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星野君现在非常兴奋。
　　“当然可以。”神城健一脑袋里闪过许多念头，嘴上却轻松应下：“西田，你来和星野君进行双人练习。”
　　一旁的黑川俊介却不干了：“有了西田学长就忘了我吗？星野君你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啊！”
　　黑川碎碎念：“虽然那一球确实是和西田学长配合出来的没错……但我也一定可以托出你想要的球啊……”
　　星野十夜见黑川桑闷闷不乐的垂头碎碎念，顿时有些慌张的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黑川桑你是主力二传手，要跟队训练的……”
　　西田直人轻声道：“所以，是因为我是替补二传，时间上比较空闲，才要我来陪你训练吗？”
　　星野十夜看了看委屈巴巴的黑川桑，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西田学长，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憋半天才干巴巴的出声：
　　“要、要不，我自己一个人练习也行……”
　　就练发球吧……
　　星野十夜脚步微动，这是他准备逃跑的前兆。
　　黑川俊介见状顿时哈哈大笑：“星野君你真是太好玩啦！”
　　连一向表情系统不发达的西田直人也露出一丝笑意。
　　好玩，爱玩。
　　星野十夜：……大家没有真的生气，太好了。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神城健一：星野君的脾气好过头了！
　　……嘿嘿，下回带他一个，他也想玩。
　　——
　　杜中学体育馆。
　　“赤苇，明天和帝光的练习赛，你有什么想法吗？”杜中学排球部队长杉本出声问道。
　　赤苇京治平静道：“正常发挥就好。”
　　杉本笑：“不愧是赤苇。”超冷静的同时偶尔又很奇怪的二传手啊……
　　赤苇京治不明所以。
　　一场普通的练习赛而已。


第10章
　　练习赛如期而至，帝光排球部全员来到杜中学体育馆。
　　“好久不见啊神城——你这混蛋家伙又长高了吧！给我缩短啊缩短！”
　　“哈？杉本你还是多喝牛奶少嫉妒我比较好，嫉妒使人丑陋哦！”
　　两个队长一见面就掐了起来，两边队员满头黑线。
　　从实力上讲，杜中学排球部这两年来一直都是稳稳压着帝光排球部一头的，而两个队伍也是在这样的针锋相对中建立起了莫名其妙的友谊。
　　星野十夜和黑川俊介在队伍的最后面，从上车到下车一直都在喋喋不休的给星野十夜介绍杜中学的黑川俊介，此刻突然安静下来。
　　星野十夜有些意外的看着沉默的黑川桑，就见黑川桑紧紧的盯着杜中学排球部的一个黑发少年。
　　“星野君，今天，一定要赢啊。”
　　星野十夜迷茫的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那黑发少年似乎发现了这边有人在盯着他，视线落在了星野十夜的方向。
　　星野十夜见自己的目光被发现，顿时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开始看花看草看石头。
　　赤苇京治：……
　　那个橘色头发的家伙……帝光的一年级吗？好高！
　　“看来，你们今年有了不错的一年级啊！”杉本队长也看着那个低头的橘色头发，语气感慨。
　　才一年级就长得这么高，未来可期！
　　神城健一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杉本在说谁。
　　“一年级？你是说橘色头发的那个吗？”神城健一嘴角挂着神秘又得意的微笑：“他可不是一年级。”
　　杉本队长惊讶：“不是一年级？”
　　他从来没在帝光的任何比赛上看见过这家伙……总不能是什么被藏起来的“秘密武器”吧，排球可没有藏天才这么一说。
　　神城健一笑而不语。
　　天降天才这种事，他才不会说出来让杉本嫉妒呢。
　　一阵寒暄过后，两队开始热身。
　　赤苇京治照例通过热身环节观察对手。
　　他的主要关注目标当然是那个从未见过的橘发少年。
　　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身体比例恰到好处，热身动作也很认真的在完成……
　　“赤苇，那个橘脑袋……”杉本队长凑过来，对着赤苇京治低声道：“感觉很不一般。”
　　杉本和神城也算是老朋友了，当然能看出神城对那个后辈的态度有多不同。
　　赤苇京治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多注意那个11号。”
　　……
　　背号为11的星野十夜对于对手的动向一无所知。
　　他完全分不出精力去关注对手，他正拿出所有的力量尝试着让自己不要紧张。
　　“练习赛，只是练习赛……”
　　星野十夜小声念叨着，脸却白得吓人。
　　黑川俊介不由得担心道：“没事吧？星野君你……”
　　星野十夜抬手，狠狠揉了两下脸，深吸一口气，眼神蓦然坚定：“我没事，黑川桑。”
　　已经练习过了……没问题的。
　　……
　　两队站定，赤苇京治有些惊讶的看着网对面的星野十夜。
　　那橘发少年竟然是首发！
　　“我们被神城当做磨练后辈的磨刀石了——虽然只是练习赛，但果然还是有些不爽……”杉本喃喃自语。
　　赤苇京治微微眯起眼睛，轻描淡写道：“练习赛的目的本来就是打磨队伍，我们也一样派出了一年级。”
　　杉本咋舌：“冷静过头了吧，赤苇，稍微热血一点怎么样？”
　　赤苇京治拒绝：“没什么好热血的。”
　　只是排球而已。
　　杉本盯了赤苇京治好一会儿，才叹气：“真不知道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喜欢排球。”
　　说不喜欢吧，国一到国三，基本没有缺席过部活，训练认真，赛场上也十分可靠。
　　说喜欢吧……赤苇又总给他一种“就算明天不打排球也不会可惜”的淡漠感。
　　不讨厌也不热络——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赤苇京治活动了一下手腕，可以称之为漂亮的眼睛，正安静的看向网的另一边。
　　喜不喜欢的，他也很难确定。
　　总之是坚持下来的运动，肯定要比其他的运动更喜欢些。
　　至于热血什么的……和他不太适配。
　　还是先打好眼前这场比赛吧。
　　……
　　帝光排球部的首发阵容，一号位二传黑川俊介，二号位主攻星野十夜，三号位副攻小谷野晃，四号位主攻神城健一，五号位主攻中谷内雅人，六号位自由人三尾大河。
　　站在赛场上的星野十夜心情复杂。
　　准确的说，这算得上是他的第一次正式比赛。
　　从前练习排球，大多数时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教他排球的前辈平时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又不在一个学校，一个月只能见上一两面。
　　雪之丘中学的男子排球部成员只有日向翔阳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有比赛什么的让他参加。
　　……就算有，他也绝对不可能去的。
　　唯一一次的比赛经验，也就是和黑尾前辈孤爪前辈一起的3V3了……如果那称得上是比赛经验的话。
　　“注意看，正在准备发球的那个家伙是杜中学的正选二传手，是个相当棘手的家伙。”小谷野晃低声提醒道。
　　星野十夜从思绪中回神，看向那个长得十分秀气漂亮的黑发少年。
　　二传手……
　　赤苇京治轻松发出一个上手发球。
　　位置虽然有些刁钻，但对于三尾大河来说不算难接，一个不好不坏的一传飞向黑川俊介。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慌乱的扫过队友们的位置，下意识的跨步，助跑。
　　助跑的路线完美避开了队友的跑位路线，甚至还预留出了后排做扣球保护的空隙，是精准到可怕的跑位。
　　黑川俊介眼前一亮。
　　一直到昨天部活结束，星野君都没有参与到团队训练当中，所有人都在担心他会在练习赛时出现配合问题，没想到星野君竟然很轻松的就融入了团队。
　　此刻，意识到星野君超精准跑位的帝光排球部众人心里都闪过了相同的念头：
　　星野君，你还有什么惊喜是大家不知道的？
　　星野十夜并不知道队友们的震惊，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紧绷着，面上呈现出一种近乎凶狠的严肃，橘色的眼瞳中蒙着冷冽，唇角拉成冷漠的直线，一丝不苟的完成助跑动作。
　　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大家失望……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各处的肌肉便传来难以克制的紧张感，连手指都胀胀的发麻。
　　干脆利落的起跳。
　　星野十夜早就习惯了这种紧张感，他的身体也是。
　　黑川俊介托球出手，却忍不住微微皱眉。
　　明明一切都比想象中还要完美，为什么会感到如此不安呢？
　　排球飞向星野十夜的打点，是两人磨合了许多天，才渐渐摸出头绪的托球——偏高的快球，最适合星野十夜的托球。
　　然而，打空。
　　星野十夜落地时还是懵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出界的排球，弹跳着远离了排球场。
　　“抱、抱歉……”星野十夜小声道歉。
　　为什么会配合失误？明明是按照昨天练习时那样跳的……
　　场上陷入诡异的安静。
　　赤苇京治歪歪头，眼神疑惑。
　　这就是……帝光的杀手锏吗？
　　半晌，神城健一声音有些慌张道：“哈哈……星野君你太紧张啦！放松放松！”
　　糟糕……超差的开局！
　　神城健一内心忐忑，眼神却尽可能的表示出自己对这个失误并不在意。
　　不能给星野君施加压力。
　　星野十夜回头，看着表情僵硬眼神里却满是关切的神城学长。
　　发冷的胃部传来隐约的疼痛，紧张和焦虑带来的躯体化痛苦让他表情更加冷淡，失败带来的自卑怯懦再一次席卷而来，打得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星野十夜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极力保持住内心的冷静：“是，神城学长。”
　　发出警示的身体，出口的声音，却是平静的、毫无波澜的。
　　星野十夜想，他大约要和这样的紧张、焦虑、不安、自卑，一同度过一生了。
　　从他决定了要拼命努力、绝不放弃时开始，他就知道，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队友的期待，还有自己那堪称乱七八糟的前段人生。
　　他无比厌烦时不时就要在脑海中闪回的过去，在他开心时、难过时、沮丧时……任何时候，突然出现，将他好不容易升起来的自信打击得七零八碎。
　　好想像热血少年漫的男主一样，永远积极开朗的面对世界——即使记忆中并不都是愉快的色彩。
　　可惜他不是这样帅气的人，他做不到将过去轻松的抛在一边，然后阳光灿烂的迎接未来。
　　“星野君……”黑川俊介有些担忧的看着星野十夜。
　　“嗯？黑川桑？”星野十夜回头，那双橘色的眼睛透过刘海，清凌凌的眸子，里面并没有什么情绪。
　　难过、紧张、不安……什么都没有。
　　黑川俊介有些惊讶。
　　那个连和人对视都需要鼓足勇气的星野君，那个因为无法面对前辈的期待而选择逃跑的星野君，那个擅长向一切道歉的星野君……
　　竟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陷入自闭。
　　星野十夜见黑川桑呆呆的，似乎并没有什么话说，便轻轻的扭过头，将视线落在网的另一边。
　　像是知道黑川桑未出口的话是什么，星野十夜轻声道：
　　“请不用担心，黑川桑——我已经做好觉悟。”
　　他不需要被安慰，也不需要被担忧。
　　他会学着和这样的自己和解，带着焦虑不安，带着恐惧忧虑，一边怀疑一边努力的，走向自己的未来。
　　黑川俊介沉默回头，嘴角勾起。
　　他从不怀疑星野君能否拥有他们所期待的成长，因为星野君从未停止自己与命运的抗争。
　　星野君注定会成为帝光的王牌……也一定会站在世界的面前。
　　毕竟他可是，星野君的头号球迷啊。


第11章
　　赤苇京治拍了拍排球，眯起眼睛盯着网对面的橘发少年。
　　不是错觉……动作很标准，标准得像是教科书。
　　失误是因为和二传手没有默契吗？
　　整理下脑海中的思绪，他抛球，挥臂。
　　又是一个很平常但位置很刁钻的上手发球。
　　三尾大河再一次接下，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垫出很好的一传，太近网了。
　　“抱歉，黑川救一下！”
　　黑川俊介扬声道：“交给我！”
　　前跨一步，黑川俊介的余光不断扫过队友和对手的位置。
　　星野君的跑位依旧漂亮得值得赞叹啊……但是，还要将托球交给星野君吗？
　　黑川俊介在短暂的0.1秒后做出了决定——星野君！
　　无论是从位置上讲还是从战术上讲，交给星野君都是最合适的！
　　唯一无法确定的就是星野君的发挥了……但是管他呢！
　　星野君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打定主意的黑川俊介排球出手，结果……
　　“星野君——救救救！！”
　　太近网的一传，黑川俊介跑位又不是很到位，这个托球的质量是黑川俊介自己都想吐槽的程度……太高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跳到这个高度……
　　一道橘色的光，穿过队友的身侧，在“砰”的起跳声后，高高的飞在了空中。
　　不算充分的助跑，为了避开队友的跑位路线，星野君并没有完全施展开。
　　起跳的动作有些过于急促，并没有达到最好的起跳效果。
　　但就是这样几乎不假思索的起跳，让他在极限的状态下，勉强够到了这个被托飞了的排球。
　　星野十夜挥臂，却也只有手指的部位能触碰到排球。
　　他反应极快的将手掌微微侧过来，迎着排球前进的方向，利用手指的力量将排球压下去。
　　杜中学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没人能想到这样高的托球竟然真的有人能触碰到。
　　赤苇京治是唯一反应过来，鱼跃过去救球的选手。
　　只是他的距离太远，排球最终还是落地，界内。
　　杉本喃喃出声：“不可能的吧……怎么可能跳得那么高！”
　　赤苇京治双臂撑起身体，慢慢站起来，看着那个正在盯着自己手看的橘发11号。
　　还是低估了，竟然有这样可怕的弹跳力。
　　“星野君！！！”黑川俊介激动得直接扑在星野十夜的身上，手掌狠狠拍在星野十夜的后背，拍得星野十夜差点断气：
　　“好帅啊你这家伙！这球超帅！无敌帅！”
　　“脚上装了弹簧吗？！指尖是怎么把排球摁下去的？！！教我教我教我！！”
　　星野十夜断断续续的出声：“黑、黑川桑，请不要、再拍了……”
　　要被拍散了！
　　神城健一努力压住激动的情绪，将黑川从星野君的身上揪下来：“你这家伙，冷静一点！”
　　神城健一指着黑川的脑门戳啊戳：“别以为你把星野君夸上天就能掩盖你的托球失误！”
　　黑川俊介吐了吐舌头：“呀，糟糕，被神城学长发现了。”
　　神城健一回过头，面对乖巧懂事的后辈，他的表情瞬间和缓下来：“做得不错，星野君。”
　　竖起自己的大拇指，神城健一笑得爽朗：“不愧是星野君！”
　　星野十夜手忙脚乱的出声：“啊、那个——黑川桑也很好，真的，很好的……”
　　黑川俊介感动得眼泪汪汪：“呜——星野君！！”
　　星野十夜警觉的后撤一步，盯着黑川桑：“扑上来之前……麻烦你先通知我一下……拜托了。”
　　黑川俊介：……
　　星野十夜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极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还有刚刚的失误，我很抱歉……我会继续努力的。”
　　神城健一被星野君凶巴巴的笑容吓了一跳，呆了好一会儿才仿佛神游一样点点头：“啊？啊……这个，辛苦了，请继续加油……”
　　看着那笑容又深了些许，神城健一默默扭过头，内心泪流满面。
　　星野君，好可怕的笑容！
　　星野十夜不解：诶？神城学长怎么把头侧过去了？
　　黑川俊介努力忽视星野君那充满了攻击性的笑，挥拳的动作十分热血：
　　“总之，将杜中学打败！开始帝光排球部称霸东京第一步！”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的跟着应和：“称、称霸东京……”
　　语气完全没有黑川的霸气嚣张，弱弱的声音听着就很没底气。
　　神城健一无奈，真诚道：“星野君，如果你的性格有你笑容的一半强悍，我想我会放心许多。”
　　星野十夜一脸不解，努力保持微笑。
　　负责当裁判的是杜中学排球部的成员，面对帝光排球部其乐融融的画面，他还是拿起了哨子，吹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热血，但这帮家伙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
　　杜中学排球部的教练笑眯眯的看着青春正好的少年们。
　　帝光排球部新加入了一个了不得的孩子啊……还真是令人期待他的成长。
　　如果是杜中学的就好了。
　　轮到星野十夜发球。
　　星野十夜带着排球来到发球线外三步，随即停下自己的脚步。
　　帝光众人大声道：“星野君！发个好球！！”
　　星野十夜的眼神从杜中学的选手身上一一划过。
　　一般来说……发球瞄准二传手的话，会比较好吧……
　　星野十夜如此想着，手中不停转动着排球。
　　得帮助队伍打开局面才行。
　　深吸一口气，抛球。
　　星野十夜盯着空中的排球，轻巧的迈步。
　　助跑，起跳。
　　他得和排球做朋友——这是小红桑通过篮球教给他的道理。
　　排球不会喜欢一个将它视作洪水猛兽的人，星野十夜的每一分谨慎甚至是警惕，都会将排球推得更远。
　　他可以依旧认真慎重的对待排球，但必须要试着和排球和谐相处。
　　或许，他还没有找到能和排球做好朋友的那个瞬间。
　　但至少现在，排球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他竭力驯服的猛兽，而是相互试探着接近着的陌生人了。
　　大力跳发，目标——赤苇京治！
　　赤苇京治表情凝重，短暂的思考间隙，他快速侧身：“出界！”
　　排球飞过赤苇京治的身旁，重重砸在地上。
　　“好险……离线好近！”杉本咋舌：“赤苇你连这样的球也能判断出来，可怕！”
　　但是一般来说，这种介于界内和界外之间比较暧昧的发球，都是倾向于优先接球的吧……对自己的判断如此信任，可怕的赤苇！
　　赤苇京治面无表情：“突然说我很可怕，好失礼啊，杉本。”
　　赤苇京治无视杉本搞怪的表情，只是安静的看着那个排球留下的浅浅痕迹。
　　距离边线只有一个排球的距离，是故意发出的压线球吗？
　　如果不是刚刚很快判断出是出界，而是接下来的话……
　　想起那一球的威力，赤苇京治抿抿唇。
　　会断的，胳膊会断的。
　　……
　　星野十夜内心天崩地裂。
　　又！出！界！
　　“对不起……”星野十夜小声道歉。
　　不应该强行瞄准那个二传手的……果然还是太勉强了，自己这样普通的选手，竟然也妄想通过发球为队伍打开局面……
　　星野十夜有些沮丧的低着头，身形惨淡得像是失去了颜色的线稿：“我回去会加练一百个发球谢罪……”
　　神城健一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已经很接近界内了……”一百个发球，星野君你要化身发球机吗！
　　昨天练习时还能做到发球发到界内的，今天练习赛又开始出界，果然还是太紧张的原因吧……
　　“诶——好可惜啊！”小谷野晃突然打断神城健一的话，带着一点小小的抱怨，出声道：
　　“如果能打进界内就好了，星野君再努力一点！”
　　神城健一有些惊讶的看着小谷野晃，他了解的小谷野从来不是个刻薄的人，作为前辈时更是一直都很爱护后辈的。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这么说……
　　“是，小谷野学长，我会努力的！”
　　没想到星野十夜却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认真的回应了前辈的期待。
　　小谷野晃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扯着神城低声道：“我说，有问题就要指出来啊——你这样反而会给星野君更大压力的！”
　　神城健一大惊：“诶？？会这样吗？？”
　　小谷野晃得意的抬起下巴：“当然了！你会喜欢前辈不论对错的夸赞你吗？”
　　神城健一声音坚定：“喜欢！”
　　夸夸怎么会不喜欢？他超喜欢！
　　小谷野晃：……神城这家伙！
　　小谷野晃愤愤锤他肩膀：“溺爱是不会让孩子成长起来的！”
　　神城健一反驳：“但星野君又不是一夸就得意忘形的孩子……星野君超懂事！”
　　就要多夸才行！
　　小谷野晃掐了掐自己的人中，深呼吸：“算了算了，神城你也是到年纪了，父爱泛滥什么的……”
　　反正星野君是个好孩子……夸就夸吧……
　　他严厉一点就可以。
　　学生裁判再一次无奈的吹响了哨声。
　　帝光那几个别聊育学弟经验了，比赛呢！
　　——
　　第一局比赛帝光大比分惨败，除去星野十夜的失误丢分外，一年级中谷内雅人也为这次失败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
　　“非常抱歉！”中谷内雅人满脸沮丧。
　　和虽然丢分严重但轮转到后排时防守异常稳健、轮转到前排时拦网又十分精准的星野十夜不同，他无论在前排还是在后排都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星野十夜偷偷扯了扯中谷内雅人的衣服，在他背后小声提醒道：“一百个发球。”
　　先罚自己一百个发球，就不会被神城学长凶！
　　星野十夜将自己的经验传递给学弟。
　　中谷内雅人被贴心的星野学长感动：“星野学长……”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神城学长尽情的骂他吧！
　　一百个发球什么的，真的做不到啊！
　　中谷内雅人内心泪流满面。


第12章
　　神城健一当然没有责备后辈，像安慰星野君一样笑着说道：“你只是还没适应啦，放松些！”
　　黑川俊介小声控诉：“对星野君和中谷内就是夸夸，对我就是很干脆的指责啊！”
　　他要闹了！
　　神城健一眯起眼睛：“你也像他们两个一样，有新手保护期吗？”
　　星野、中谷内：新、新手保护期？
　　所以他们现在是处于新手保护期吗？！！这个保护期截止到什么时候？结束前可不可以提前告知！
　　黑川：新手保护期的话……那没事了。
　　“不过……”神城健一笑容爽朗：“果然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享受赛场啊！”
　　星野十夜和中谷内雅人同时一怔。
　　神城健一抬手，摸了摸两个脑袋，带着鼓励和期待：
　　“排球场会见证你们的成长。”
　　犯错没关系，失误没关系……
　　把汗水洒在排球场上，然后期待着胜利开花。
　　每一个排球选手，都是这样在排球场上长大的。
　　星野十夜看向身后的排球场。
　　享受……赛场吗？
　　——
　　第二局开始，两队同时调整了站位轮次，却莫名其妙的和上一局一样达成了相同对位。
　　场上除星野十夜外的十一个人，都明显感觉到了星野十夜的变化。
　　和上一局的慌乱不同，这一局的星野十夜显得镇定了许多。
　　他是一个很团队型的主攻手，比赛时的每一个举动都考虑到了队友的位置和动向，精准查缺补漏的同时，也很清楚队伍需要什么，自己要做什么。
　　虽然和黑川桑的配合进攻依旧不太顺利，但凭借着出色的拦网，也得为队伍赢得了重要的2分。
　　当星野十夜再一次轮转到一号位，此时帝光和杜中学的比分非常焦灼，帝光12:14落后2分。
　　他拿着排球来到发球线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习惯了这片长18米、宽9米的赛场。
　　“星野君其实是个很要强的人呢……任何事都想做到最好。”
　　记忆中，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星野十夜短暂的恍惚间一瞬。
　　他其实，是会上手发球的。
　　上手发球没有大力跳发的威力大，但胜在简单，是初学者能够很快掌握的发球。
　　当然，上手发球要比大力跳发好控制得多，至少如果是上手发球的话，星野十夜不会有那么可怕的发球出界率。
　　然而在上一局的比赛里，甚至是更早的和黑尾前辈与孤爪前辈的3V3中，星野十夜一次都没有使用过上手发球。
　　星野十夜固执的不肯退而求其次，坚持使用着威力更大的大力跳发，即使会出界。
　　“是个要强的人吗……太高看我了，或许我只是不自量力。”
　　星野十夜轻声说着，像是在和那人对话：
　　“明明可以用更加稳定的上手发球，却自以为是的使用着并不稳定的大力跳发。”
　　“真的很糟糕吧，我这种愚蠢又狂妄的家伙，竟然妄想着用自己的发球为队伍抓住胜利。”
　　平举排球，星野十夜注视着手中的那颗排球，橘色的眼睛里突然升起微弱的光芒，宛如一簇摇摇欲坠的明亮火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但却在风中顽强的燃烧着。
　　“可我还是想使用大力跳发——站在赛场上的选手，只为了胜利而存在，你说过的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
　　就算怕得快要发抖了，星野十夜还是抛起排球，助跑。
　　他的队友们，从来没有要求过他打出怎样的排球。
　　他们交付了全部的信任，相信他可以为胜利贡献出他的力量。
　　如果这个时候退缩，如果在这一刻选择上手发球。
　　他将在这个赛场上，失去自己。
　　排球出手，目标，对方二传手！
　　赤苇京治心中默念：第三次！
　　上一局，帝光11号一共发了两次球，每一次都是瞄准了他，每一次都是界外。
　　第一球，离线大约一个排球直径的距离。
　　第二球，一个拳头的距离。
　　在这一局比赛，再一次轮到帝光11号发球时，依旧是大力跳发，依旧瞄准了他。
　　赤苇京治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出这一球——是界内！
　　必须要接住！
　　双手握住，两臂自然伸直，肩膀夹紧，直面那颗穿破空气呼啸而来的恐怖发球。
　　“砰——”
　　排球砸在赤苇京治的小臂上，高高的弹起。
　　飞奔过去鱼跃救球的杜中学自由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排球落地、弹起、落地，直至停止。
　　星野十夜，发球得分！
　　“星野君！！！”
　　星野十夜脚步轻巧一挪，刚好躲过一个黑川飞扑。
　　……然后就被小谷野学长扑了个正着。
　　“好厉害啊星野君！是发球得分！”小谷野晃狠狠揉了揉星野君的橘脑袋，脸上全是满满的骄傲。
　　被小谷野学长扑住了的星野十夜灵活性大减，反应过来的黑川俊介又是一个黑川飞扑，挂在了星野十夜的身上。
　　“我不学那个出界的发球了，我要学这个！星野君！我要学这个！教我！”黑川俊介兴奋大喊。
　　被黑川俊介勒住脖子的星野十夜艰难出声：“……要、要死了，黑川桑。”
　　神城健一去揪两个挂在星野君身上的家伙：“喂喂喂，星野君的脸都青了！”
　　可嘴角却比ak都难压。
　　他就知道，星野君一定可以做到。
　　……
　　“赤苇！还好吗！”杉本快步走过去，看着赤苇京治那红彤彤的小臂，有些担忧：“好重的发球，没受伤吧？”
　　赤苇京治揉了揉手臂，低声道：“没事。”
　　即使他努力的去卸力，但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卸掉这个发球的力量。
　　只一下，就砸得他手臂红了一片，发烫的疼。
　　“难办了。”杉本面色凝重，盯着网对面被队友簇拥的少年：
　　“这样威力的发球，连你都接不下来……”
　　赤苇京治声音平淡：“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平的发球，才是真的难办了。”
　　第三球才打进界内，接下来……
　　11号，你还能保持这个水准吗？
　　——
　　星野十夜再一次站在发球线。
　　记忆中，一道黑色、一道橘色的剪影，在宫城县某个拥有室外排球场的公园里，曾有过这样的对话。
　　“星野君，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家伙意外的是个大心脏型选手？”
　　“诶？没、没有人这么说过……”
　　“原来我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吗？不愧是我！”
　　“为什么……说我是大心脏型的选手呢？像我这样的人……性格很差劲……”
　　“又来了又来了，自信一点吧我说……星野君你啊，是个习惯与失败为伍的人。”
　　“是、是说我做什么都失败的意思吗？”
　　“嘛……算是吧。虽然听上去很悲惨，也确实是事实——不过，即使是听上去这样悲惨的事，也可以变成独属于你的武器哦！”
　　“……武器？”
　　“紧张和焦虑不会是你在赛场上的阻碍，而是你人生的常态，恐惧失败、畏惧犯错……你比谁都习惯这种感觉，所以不会因此影响自己比赛的状态。”
　　“……？”
　　“无论你是站在公园里也好，还是站在全国赛场上也好，甚至是世界级的舞台上——我相信，只要是你完全掌握的能力，就一定会分毫不差的在赛场上被你呈现出来。”
　　“……这种事，我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你刚刚就超害怕被我训吧！怕得指尖都发抖了！脸都是白的，我看到了，可真是夸张的身体状态——可你还是完美的完成了发球姿势！虽然出界了……”
　　“我、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
　　两道身形安静下来，许久之后，那个黑色的影子再次出声，是温柔的、和善的、无比期待的声音：
　　“你一定可以的。”
　　“星野十夜的人生，一定会是很好很好的人生。”
　　……
　　他直到现在也不太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前辈口中那个所谓的大心脏型选手……
　　星野十夜慢吞吞的拍了拍排球，手腕随意的甩动，排球跟随着他手的动作，异常听话。
　　……但已经掌握的能力，他不会允许自己出现失误。
　　例如，发球。
　　赤苇京治盯着对面平举排球的橘发少年，低声道：“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
　　上一局的11号，在发球时虽然也很干脆利落，但并没有如现在这样的坚定。
　　是因为成功过一次，所以拥有自信了？
　　不，不对。
　　赤苇京治眯起眼，打量着那个平举排球的11号。
　　说真的，那算不上是很好的状态，感觉那人的脸都白得发青了。
　　对方抛球，助跑，挥臂。
　　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得可以入画。
　　赤苇京治跨步过去，迎上那颗看着便带着恐怖力量的排球。
　　砰！
　　即使赤苇京治很努力的想要接下来，但这发球……谁接谁知道。
　　太重了，像是长成了排球形状的铅球一样。
　　星野十夜，连续发球得分！
　　帝光的人在欢呼，那种兴奋程度，就好像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橘脑袋发挥会如此出色一样。
　　赤苇京治摩挲着又红又痛的小臂，突然笑了起来。
　　迷雾一样的少年，帝光11号。
　　“赤苇……”
　　“怎么了？”赤苇京治嘴角的笑容还未收起，回头看着好友。
　　杉本沉默。
　　他该怎么说，才能将“你摸着自己手臂微笑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即将疯癫开大招的反派大Boss”通过委婉的表达出来？
　　果然，赤苇超可怕的啊！


第13章
　　面对星野十夜可怕的发球攻势，杜中学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措施。
　　由杜中学的自由人扩大防守范围，让赤苇京治的站位更偏向边线。
　　果然，星野十夜有瞬间的犹豫，要不要继续瞄准对方的二传手。
　　很快的，他做出决定——瞄准二传。
　　无论二传手是否能接下他的发球，对于自家队伍来说都是好消息。
　　没接住，发球得分。
　　接住了，二传一触，没办法组织进攻。
　　国中级别的队伍，很少会在场上配备两个二传手。
　　星野十夜再一次发出了恐怖而又精准的大力跳发。
　　前辈说得对，一旦被他掌握了某种能力，他就几乎可以做到准确无误的在赛场上呈现出来。
　　情绪和心态，对于星野十夜来说，反而是影响最小的因素。
　　赤苇京治稳稳的后撤了一步，为自家自由人让出位置。
　　“我说你啊——也出够风头了吧！”杜中学自由人咬牙，出色的卸力姿势，卸掉了排球大部分的力量。
　　可剩余的那部分力量，依旧让排球高高弹起
　　“救一下！！”杜中学自由人大声提醒队友，随即不自觉的甩了甩胳膊。
　　好疼好疼！要断了啊！
　　并不到位的一传，赤苇京治努力调整，也没有组织出像样的进攻，帝光再得一分。
　　“比分反超了！”黑川俊介握拳，眼睛亮得吓人。
　　帝光连续得分，让队伍气势大增。
　　而为队伍带来胜利之光的星野十夜，此刻正在……
　　“发个好球发个好球发个好球……”星野十夜抱着排球念念有词。
　　黑川俊介：……在给自己洗脑。
　　“星野君！”
　　星野十夜茫然抬头，看着黑川桑。
　　“发个好球。”黑川俊介对着星野十夜，抬起了拳头。
　　星野十夜不明白黑川桑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回答：“下手发球……才用拳头吧？”
　　他不会下手发球……
　　“笨蛋！”黑川俊介无语：“是碰拳啊！”
　　星野十夜一怔，迟疑的抬起手，握着拳头，和黑川俊介轻轻碰了一下。
　　裁判提醒他到了发球时间，星野十夜才回过神，走向发球线。
　　那脚步，轻快又雀跃，连蓬松的橘色头发都随着动作一翘一翘的起舞。
　　黑川俊介忍着笑意转回身，面对着对手。
　　只是碰个拳就开心成这样？这家伙还真是可爱过头了！
　　星野十夜站在发球线三步外，站定。
　　和队友碰拳了！开心！
　　……
　　“那个橘脑袋，在挑衅我们！！”杜中学自由人气得跳脚：“哈，不就是发球厉害一点！”
　　刚刚才系完鞋带的赤苇京治回头：“他挑衅我们？他怎么挑衅我们了？”
　　杜中学自由人指着网对面的方向：“你看那个橘脑袋！”
　　赤苇京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沉默。
　　真是超标准的挑衅笑容，嘲讽的气息穿过遥远的距离，直直打在他的脸上。
　　好一个嚣张的橘脑袋。
　　“那就让他知道，杜中学排球部正选自由人的厉害吧。”赤苇京治轻描淡写的声音，让自由人瞬间燃了起来。
　　“没问题！”杜中学自由人扯了扯嘴角，同样露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区区橘脑袋，别太狂妄了！”
　　杉本：……橘脑袋到底是个什么称呼！
　　不过……真的很橘啊……
　　星野十夜再一次发出了漂亮的大力跳发。
　　杜中学自由人心里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橘脑袋似乎是个死心眼，盯住了赤苇后就一直将排球发到同一个方向。
　　不用去判断方向，排球发出后直接上前接球，这为他赢得了宝贵的思考时间。
　　排球在空中划过的短暂时间里，杜中学自由人回想着他接的上一个发球，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准备姿势。
　　身体随着记忆而动，他沉下身体，排球已经近在咫尺。
　　依旧算不上优质的一传，但却比上一个一传好了很多，至少留给了赤苇京治足够的发挥空间。
　　在帝光众还未回过神时，赤苇京治和杉本的默契快攻已经为杜中学赢得了至关重要的1分。
　　打断了帝光的连续得分攻势，成功度过了橘脑袋的发球轮次。
　　小谷野晃懊恼的抓了抓头：“啊啊啊！竟然忘了赤苇和杉本的快攻！”
　　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杜中学的另一个攻手身上，没想到这样不到位的一传也能让赤苇处理得这么完美。
　　黑川俊介磨牙：“赤苇前辈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二传手，不能大意！”
　　星野十夜有些疑惑的看着黑川桑。
　　黑川桑一向是个很自信开朗的人，星野十夜很少见到他如此推崇或者忌惮某个二传手——毕竟能够在训练时说出“我真不愧是世界第一二传手”的黑川桑，自信向来都是溢出的。
　　“黑川你还真是记仇啊。”神城健一笑了笑，见星野十夜表情疑惑，便解释道：“去年的全国初中综合体育东京大赛上，我们第三轮就和杜中学撞上了。”
　　神城健一咋舌：“三局两胜的比赛，我们一局都没赢。”
　　从帝光排球部的成员名单上就能看出来，在星野君来之前，排球部只有一个二年级，就是黑川。
　　帝光排球部参加比赛时，差点连首发队伍都凑不齐，西田直人这个二传手都快被逼无奈打副攻了。
　　当时原本要退部的三年级见状，全部回归排球部，这才让帝光排球部不至于连参加比赛的选手都凑不齐。
　　选手断层，似乎是每一个没什么成绩的运动社团都逃不开的命运。
　　“当时有个观众说，两支队伍完全是二传手的差距。”神城健一耸耸肩，看着咬牙切齿的黑川俊介，叹气：
　　“其实也有很多人在夸赞黑川，但黑川只记住了那个观众的话。”
　　在那场比赛后，黑川就一直和杜中学的二传手赤苇京治暗暗竞争了。
　　星野十夜了然的点点头，心里却很理解黑川桑的心情。
　　被观众指出和同位置的对手有明显的实力差距，这听上去令人很难忘记。
　　黑川俊介还在嘴硬：“我才没有放心上！”
　　星野十夜：……可你看上去真的很在意。
　　对了，刚刚黑川桑是叫杜中学的二传手为……
　　“那个小红前辈的托球确实很厉害，但黑川桑的托球也很厉害。”星野十夜认真脸：“都是厉害的二传手。”
　　神城健一：开始了，星野君的端水式夸赞！
　　但是，小红前辈……
　　“噗——小红前辈，哈哈哈——”黑川俊介笑得前仰后合：“星野君，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起外号？”
　　星野十夜想了想，认真回答：“小红桑似乎很开心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小红桑又是哪位？”
　　“赤司君。”
　　“赤司是小红桑、赤苇前辈是小红前辈吗？哈哈哈哈——”
　　星野十夜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笑到肚子疼的黑川桑。
　　他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黑川俊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笑意：
　　“嘛，这样想就合理多了，名字里带红的家伙就是很厉害啊……”
　　黑川俊介表情慢慢严肃起来：“不过，我这个名字里带黑的也很强！”
　　放马过来吧，小红前辈！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没错，黑子君就很厉害——是真的叫黑子君，篮球部的。”
　　黑川俊介：……原来真有叫黑子的家伙啊！
　　裁判无力的吹响哨子 。
　　不要再聊了……你们帝光的……
　　——
　　度过了星野十夜的发球轮次，这下轮到杜中学大显身手。
　　一直注意着队友跑位和对手整体动向的星野十夜，第一次将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杜中学的二传手小红前辈身上。
　　……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小红前辈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他发球的影响，动作精简准确，每一个托球都最大限度的发挥了攻手的实力——只看攻手的表情便知道，小红前辈深受他们的信赖。
　　是个超级出色的二传手呢……
　　杜中学落后的分差很快就被赤苇京治组织的进攻追了回来，处于后排的星野十夜感觉到了深深地无力。
　　他……不太会后排进攻。
　　说到底，他接触排球也才一年的时间，每天六个小时以上的训练，只让他勉强掌握了扣球、接球、拦网的基础动作。
　　而这些基础动作想要灵活运用，显然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当他轮转到后排时，基本上等于毫无攻击性了。
　　赤苇京治通过星野十夜上一局的表现，很快便判断出这一点，并对队友表示：
　　“橘脑袋在后排的时间，尽可能拉开分差。”
　　于是杜中学的进攻越发猛烈。
　　被对手连续得分，帝光众人情绪低迷。
　　当星野十夜看到一向自信到自负的黑川桑都露出了隐约的沮丧，顿时急得脸色更白了。
　　……回帝光后，一定要苦练后排进攻，一定！
　　二号位的小谷野晃压力骤增。
　　“总不好将压力都推给后辈吧……”小谷野晃声音低沉，嘴角一扯，勾出一抹冷笑：“把我当做软柿子来捏，当心柿子扎手啊。”
　　并步，起跳，抓住了攻手那不太顺利的助跑遗留下的破绽。
　　排球砸在手上，沉甸甸的感觉，十分美妙。
　　小谷野晃将手腕下压，手掌死死摁着大力扣过来的排球，短暂一瞬后，排球快速下落，砸在地板上。
　　在杜中学连得五分后，帝光终于再次拿到主动权。
　　情绪低落的帝光众人再一次点燃斗志。
　　“小谷野学长好帅！”
　　“帝光之盾！”
　　“小谷野学长真男人！”
　　“小谷野，pose摆够了就来发球！”
　　听着队友欢快的声音，星野十夜忐忑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还有五个，和他一样渴望胜利的队友啊。


第14章
　　当比分来到24:24时，两支队伍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无法被场外的任何事吸引了。
　　就连曾经说过“练习赛只是为了磨练选手，输赢并不重要”的神城健一，此刻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想法。
　　想赢！
　　星野十夜手掌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和队友满头大汗的样子不同，他此刻额头只有星星点点的汗渍，体力依旧在及格线以上。
　　可他还是觉得胸腔里的氧气并不足以让他平静下来，而空气中的氧气对他来说也同样稀薄，他必须不断的深呼吸，才能稍稍减缓自己的窒息感。
　　眼下，是帝光的发球轮次，黑川正在做发球前的准备——默念十遍自己是发球机什么的。
　　星野十夜觉得，他也应该做点什么。
　　他站在前排，虽然是个一无是处的主攻手，和黑川的配合至今还是稀烂，除了那个被大家夸赞的一球外，没打出任何一个好的配合。
　　撑在膝盖上的手还在抖，即使知道一旦排球飞起，他就会迅速从恐惧中夺得身体的控制权，可他还是会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没出息。
　　双腿像是长在地板上一样沉，星野十夜慢慢吐出一口气。
　　就算是如此软弱的他，也一定能为队伍做些什么。
　　……
　　体育馆在众人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一红一绿两道身影安静的从缝隙中走进来。
　　“今天的占卜，巨蟹座运势倒数第一。”绿间真太郎面无表情：“赤司，给我一个必须出门的理由。”
　　赤司征十郎嘴角依旧是温和的笑，仿佛一个电话强行将绿间从家中叫出的人不是他一样：“但你今天的幸运物是排球，对吧？我看过晨间占卜了。”
　　事实上，赤司征十郎也正是通过这个借口将绿间从绿间宅中挖出来的。
　　绿间真太郎沉默，随即看向场上的那道橘色身影：
　　“金牛座的运势倒数第二。”
　　赤司征十郎笑：“你连星野君的星座都已经弄清楚了？”
　　绿间真太郎表情有细微的波动，随即归于平静：“很明显，你也知道。”
　　两人对视许久，绿间真太郎率先移开视线：“5月5日，立夏——是个很好的日子。”
　　赤司征十郎显然十分认可：“是夏天的开始。”
　　红发少年精致帅气的脸庞转向那片赛场，那个他所在意的橘色，在人群中异常耀眼。
　　这一天，在这个普通的体育馆，会不会是星野君盛夏的开始呢？
　　……
　　黑川俊介发出了一个上手发球。
　　星野十夜眼睛盯着对面的动向，脚步微动。
　　一传很好，小红前辈的反应也很快，对面一共有两人开始助跑——一个跑左路的主攻手，一个跑右路的副攻手。
　　会将这一球交给谁呢……
　　橘色的刘海下，一双橘色的眼睛安静的盯着赤苇京治，如同躲在丛林中伺机而动的捕猎者。
　　赤苇京治眸光一瞬间的闪动并没有逃过星野十夜的眼睛，他长腿迈开，直奔副攻手。
　　在他动身的瞬间，赤苇京治托球出手。
　　排球直直飞向副攻手的方向。
　　近体快攻！
　　副攻手起跳，那个穷追不舍的橘色脑袋也跟着起跳。
　　杜中学的副攻手露出了牙痛的表情。
　　这家伙的拦网，高得可怕啊！
　　只是……
　　面对拦网，可不止有扣过去这一个办法！
　　杜中学副攻手挥臂，在触碰到排球的瞬间，变扣为吊。
　　一个很漂亮的吊球，越过星野十夜的拦网。
　　星野十夜的嘴角蓦然上翘，嘲讽满分。
　　他的身后，并非空无一人。
　　神城健一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星野君的身后，垫起这个吊球。
　　“黑川！！”神城健一高声道。
　　“知道！”黑川俊介回答得干脆。
　　刚一触地的星野十夜，脚底仿佛安了弹簧一样快速窜出，完成助跑。
　　黑川俊介内心陷入剧烈挣扎。
　　位置上，无疑是托给星野君最好，或许是因为他和星野君始终没有打出出色配合的缘故，杜中学拦网的注意力并未放在星野君身上，只是保险似的安排了单人拦网去盯着星野君。
　　不过以星野君的速度，这个负责盯星野君的副攻手已经被甩开两个身位了。
　　可是，被对手如此忽视的主攻手，真的能打出漂亮的进攻吗？
　　“黑川桑！”
　　星野十夜在助跑中回头，声音是难得的清亮，俊秀的脸上，有着大概连星野君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星野君在期待这一球是交给他的，主攻手在渴望二传手的托球。
　　没什么好犹豫的。
　　黑川俊介觉得，他们会打出最厉害的配合。
　　因为这是最棒的二传手，托给最棒的主攻手的托球！
　　空中偏高的托球，在星野十夜的眼中，显得如此熠熠生辉。
　　就是现在，他应该起跳。
　　于是蓄满了力量的双腿将他送上空中。
　　排球像是附上了某种魔力，吸引着他的手挥向它。
　　悬挂在空中并不炙热的橘色，似乎找到了属于他的那束若隐若现的光。
　　“真是耀眼的颜色。”赤司征十郎眯起眼睛，橘色的光芒敛进赤色的眼底，他惊叹着这一刻的美丽：“迷茫的恒星被指引着来到属于他的宇宙，是伟大的奇迹。”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被绷带绑着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非常漂亮。
　　姑且算是值得占卜运势极差的他走出家门欣赏的风景。
　　星野十夜顺着那道光打了下去。
　　被他甩开的副攻手在排球落地时才赶到，盯着从空中落下站好的星野十夜，像是在看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怪物。
　　干脆利落的甩开了他的拦网，和托球完全契合的扣球，甚至连扣球的方向和角度都避开了他最后救球的时机。
　　这个橘色的家伙，是怪物啊。
　　这种扣球，国中生怎么可能打出来！
　　帝光反超一分！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的手。
　　不再是模糊的感觉，此刻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还能打出这样的扣球。
　　写进教科书的例图，是科学高效的动作。
　　干脆利落，简洁优雅，适合大部分运动员练习的姿势，这个大部分其中也包括星野十夜。
　　教科书式姿势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不够灵活。
　　不同的托球要用到不同的助跑角度、起跳时机、滞空姿势……实战时的美好身姿，看上去和教科书上一样利落标准，实际在许多细节上都有所不同。
　　他一直在用同一个姿势去应对不同的托球，他的二传手不是托球机器人，是不可能做到每一次托球都精准的托到他的手上的。
　　在帝光体育馆的那一次，大约就是中的一次，难得一见的巧合。
　　而昨天练习时的成功，就是他主动配合托球的结果。
　　星野十夜看着分板，帝光25:24，领先1分。
　　如果早点醒悟……
　　“发什么呆呢！”黑川俊介压抑着喜色的声音响起，星野十夜抬头，就见黑川桑笑容灿烂如朝阳：
　　“星野君，打得好！”
　　星野十夜无法直面这样阳光的脸，侧过头去小声回答：“你、你托的也好。”
　　黑川俊介叉腰：“那当然了！我是最棒的二传手！”
　　再一次走向发球区，黑川俊介嘴角的笑容完全压抑不住。
　　星野君不知道，他的夸赞会让二传手产生多么庞大的自信。
　　“星野君说我的托球很棒——当然了，我可是黑川大人！”
　　黑川俊介笑容满面的发球——挂网。
　　比分再次扳平。
　　杜中学抓住机会，拿回发球权后一鼓作气，连得两分，最终2:0拿下练习赛的胜利。
　　“对不起！！我回去后会加罚一百个发球——二百个！！”黑川俊介大崩溃。
　　星野十夜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关键时刻发球失误的黑川桑。
　　在如此紧张的比分下发球失误……光是想想胃就隐隐作痛了。
　　原本还在向队友惭悔的黑川俊介见星野君脸色白得发青，顿时大惊失色：“星野君！是我发球失误没错吧？？怎么感觉你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啊！”
　　星野十夜虚弱的出声道：“稍微想象了一下你的处境……感觉好可怕……”
　　黑川俊介：现在明显是你的状态要更可怕啊！！
　　“还好吗？”一张纸巾递过来。
　　星野十夜抬头，是小红桑和小绿桑。
　　他接过纸巾，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我没事……”
　　赤司征十郎看着比赛时光芒万丈、比赛结束后反而虚弱得不行的星野君，笑道：“非常帅气啊，星野君——主动向二传手要球的你，闪闪发光。”
　　星野十夜回想起自己在比赛时的表现，扭曲的胃顿时疼得他冷汗淋漓。
　　赤司征十郎看着表情痛苦的星野君，一时间也有些茫然的慌乱：“星野君你……真的没事吗？”
　　星野十夜颤颤巍巍的抬手：“我没事，就是做了不擅长的事，身体在抗议了——抱歉，我必须要去一下洗手间！”
　　一边说着，星野十夜一边捂着嘴飞奔向洗手间的方向。
　　赤司征十郎的手孤零零的伸向星野君的方向：“那个……”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吗？
　　几秒钟就消失的背影让他慢慢收回了手，有些费解道：“星野君是第一次来杜中学体育馆吧？”
　　星野君怎么知道杜中学体育馆的卫生间在哪？
　　黑川俊介咋舌：“我说怎么刚进门的时候星野君一反常态的抬头四处张望呢，原来是想早早确定洗手间的位置啊。”
　　提前预感自己会紧张到吐……星野君，槽点太多了！
　　帝光众：……
　　真、真不愧是星野君！
　　众人没有注意到，网对面的杜中学成员中也缺少了一个人。
　　洗手间里，星野十夜终于清空了胃，冰凉的水泼在脸上，让他大脑无比清醒。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水珠从脸上和被打湿的刘海上滑落，滴在洗手池中，溅起小小的水花。
　　他眼下有明显的乌青，好在刘海的阴影刚好打在那里，倒也没有被大家发现。
　　“你还好吗？”陌生的声音响起，吓得星野十夜差点窜进洗手池。
　　惊恐回头，是漂亮的小红前辈。
　　“我没事……大概。”短短几分钟，似乎有很多人都这样问他。
　　他真的没事。
　　虽然很遗憾的输掉了比赛，但对于他来说，今天依旧是非常非常棒的一天。
　　惨白的脸上，是一双闪着光的橘色眼睛。
　　或许，他也可以期待下一次。


第15章
　　赤苇京治打量着这个橘脑袋。
　　惨白的脸、颤抖的手，以及眼里还未消散的疲惫神色。
　　他果然没看错，比赛时这个家伙的身体状况实在堪忧。
　　见橘脑袋眼里还带着明晃晃的警惕和局促，赤苇京治将自己带来的干净毛巾丢给他。
　　轻盈又小心的动作，像是路遇警惕心极强的可怜小野猫，于是好心的远远丢过去一根火腿肠一样，生怕惊吓到他。
　　星野十夜手忙脚乱的接住毛巾，全然看不出赛场上的灵活矫健。
　　他犹豫了一下，才将毛巾摁在脸上。
　　赤苇京治嘴角微勾。
　　“那个……小红前辈……”星野十夜迟疑道：“这个，等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可以吗？”
　　他扬了扬手中的毛巾。
　　赤苇京治：“小红前辈？”
　　星野十夜眼神开始胡乱飘着：“那个，赤、赤……呜。”
　　星野十夜捂着嘴，眼里飙出生理性的泪花。
　　咬到舌头了！
　　赤苇京治抬手，示意他住口：“……如果实在叫不惯赤苇的话，小红就小红吧……”
　　赤苇是什么很小众绕口的姓氏吗？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小、小红前辈你是好人！”
　　赤苇京治：“……有必要发好人卡？”
　　这孩子，好像是笨蛋那一类的。
　　不过，叫前辈的话……
　　“我叫星野十夜，帝光二年级……”星野十夜及时奉上自我介绍。
　　果然，是后辈。
　　“赤苇京治，杜中学三年级。”赤苇京治出声道。
　　洗手间突然安静下来，两人相对无言。
　　星野十夜尴尬得想要逃离地球。
　　为什么突然冷场？是因为他很无趣吗？果然他是个很无聊的人吧！连一个有趣的话题都没办法提供……糟糕，小红前辈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怪人？帝光排球部竟然会允许一个怪人加入真是太善良了……
　　赤苇京治看着面无表情但眼神慌乱得四处乱飞的星野十夜。
　　总觉得这个后辈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星野君，如果身体还是不舒服的话，要说出来。”赤苇京治十分体贴：“杜中学的医务室有校医在值班……”
　　“还有，毛巾的话，直接还给我就好。”
　　星野十夜抓着手中的毛巾，闻言连忙摇头：“很抱歉，但还是允许我清洗掉毛巾上的霉味再还给您吧！”
　　赤苇京治：“……霉味？”
　　星野十夜别过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无端升起几分萧瑟：“我这样的人，身上满是失败者腐朽倒霉的味道，简称霉味。”
　　被他使用过的物品一定都沾染着失败者的霉味，必须要洗干净才行……
　　赤苇京治：……是个性格很麻烦的笨蛋。
　　星野十夜似乎已经达到了和陌生人交流的时长极限，语速蓦然变快：“总之非常感谢小红前辈你的毛巾洗好后会还给您我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劳您费心——我先走了！”
　　一口气说完，星野十夜在小红前辈略带震撼的目光下，嗖的逃走了。
　　一边跑一边捂嘴的星野十夜暗暗庆幸，刚刚那一长串的话差点让他舌头打结，竟然没有咬到舌头！lucky！
　　被留在原地的赤苇京治：……？
　　迷雾般的星野君的隐藏身份……难道是个Rapper？
　　——
　　重新回到帝光众人身边的星野君手上突然多了一条毛巾，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赤司征十郎眸色一闪，笑容和煦：“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好多了，谢谢你。”
　　赤司征十郎抬手，搓了搓星野君的头：“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关心你是理所当然的。”
　　星野十夜默不作声的低下头，方便小红桑动手。
　　原来，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啊……
　　真好。
　　绿间真太郎再一次推了推眼镜。
　　一米六五的赤司去揉一米七八的星野君的头，竟然也不会觉得突兀。
　　或许是因为赤司气场两米八吧……
　　帝光排球部众见星野君如此乖顺的任由篮球部的赤司随意搓头，一个个都警觉起来。
　　“虽然我们星野君头发超多超蓬松，但也是有搓秃的风险的。”神城健一假笑着提醒：“搓两下得了。”
　　没完没了的干什么呢！
　　“怎么，篮球部没有这样的好头吗？”西田直人冷笑。
　　“星野君还真是受欢迎啊，连篮球部的家伙来看你的排球比赛了。”小谷野晃看似阳光灿烂，却在篮球和排球那里加重了语气。
　　黑川俊介才不管阴阳怪气的学长们，他直接从赤司征十郎手里抢下了星野君的橘脑袋，警惕的盯着原本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不给，别想了！”
　　赤司征十郎笑着摆手：“真是的，学长们和黑川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球迷罢了。”
　　帝光排球部众将视线移到绿间真太郎身上。
　　绿间真太郎面无表情的伸出两根手指：“两个。”
　　两个平平无奇的球迷罢了。
　　帝光排球部众：所以说你们两个篮球部的跑来当排球球迷就很奇怪！！
　　被黑川桑抢下的星野十夜，正在偷偷观察着小绿桑。
　　小绿桑也是来看他比赛的吗……
　　想起自己还是有些不得要领的扣球，星野十夜在心里偷偷给自己加油鼓气。
　　等回到帝光后，向小绿桑请教一下精准的技巧吧！
　　用土下座！
　　……
　　练习赛结束后，两支队伍之间会有短暂的交流。
　　被迫出门的绿间真太郎要回帝光拿一个排球做幸运物来抵消自己的超差运势，赤司征十郎便决定和帝光排球部一起回到帝光，正好参加篮球部的训练。
　　“我们在车上等你。”赤司征十郎和星野君说道。
　　帝光排球部的专用大巴车还是他审批下来的——毕竟，他除了是帝光篮球部的副队长外，还是帝光学生会的会长呢。
　　所以这辆大巴车他坐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至于帝光排球部众人会怎么想——不重要。
　　星野十夜点点头，犹豫了片刻后才小声道：“小红桑，你和小绿桑能来看我的比赛，我、我很开心。”
　　害羞的星野十夜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整个人都爆红成刚出锅的大闸蟹，连忙跑向不远处对他招手的黑川桑，只留下赤司征十郎和绿间真太郎呆愣在原地。
　　赤司征十郎：“星野君他……好像被排球部养得很好。”
　　有从阴暗小蘑菇变成阳光小蘑菇的趋势。
　　绿间真太郎：“刚刚那家伙是在管我叫‘小绿桑’吗？？”
　　赤司征十郎：“很意外？我也是‘小红桑’呢。”
　　小红小绿对视一眼，沉默。
　　……
　　星野十夜亦步亦趋的跟在黑川桑身后，像个只能活在阴暗角落里的菌类，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进黑川桑的影子里。
　　又做了超级不擅长的事……但是，真的很开心。
　　星野十夜的脸上还残存着热度，暖橘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是由衷的喜悦。
　　表达出来了，他的心情。
　　黑川俊介像个鸡妈妈一样挡在星野君的身前，看着面前表情平静的赤苇京治，有些局促又强装镇定：“下一次，赢的会是帝光！”
　　面对对手的“下一次”邀约，赤苇京治淡定道：“下一次的事下一次再说。”
　　黑川俊介：……可恶，这样的赤苇前辈也好酷！
　　赤苇京治侧头，看着躲在黑川俊介身后、但完全藏不住的大个子，眼神疑惑：“星野君？”
　　躲在一米七的身后，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橘脑袋都露出大半了啊！那么蓬松的橘脑袋！
　　星野十夜被点名，只好从黑川桑身后挪出一小步：“小红前辈。”
　　赤苇京治见他还拿着那个毛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杉本凑过来，大大咧咧道：“诶？这不是赤苇你的毛巾吗？”
　　为了防止大家用混，杜中学排球部每个人的毛巾上都有自己的标志。
　　赤苇京治的毛巾一角有一个羽毛形状的图案。
　　黑川俊介：？？？
　　刚刚为了防赤司，忘了问星野君毛巾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赤苇前辈的吗！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可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成功和星野君做朋友的！
　　见黑川俊介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赤苇京治有些无奈：“……只是借给星野君使用而已。”
　　星野十夜也不明白为什么黑川桑一副“凭什么赤苇前辈连社交都比我强”的表情，迷茫道：“小红前辈借给我用的。”
　　他的脸上左边写着“小红前辈”，右边写着“好人”。
　　黑川俊介：……就知道，名字里带红的家伙都过分强大！
　　简单的和对手们沟通了一下感情，诸如“别嚣张，下次赢得一定是帝光”“想得美，下次赢的也会是杜中学”这样的对话后，帝光排球部和杜中学排球部告别，登上专属大巴车准备反回帝光。
　　在看到车上的红绿组合时，帝光众沉默。
　　总觉得篮球部没安好心。
　　黑川俊介绷着脸，拽着星野君在后排落座。
　　赤司征十郎微微蹙眉，出声道：“星野君坐到前排来吧，你看上去像是会晕车的类型。”
　　黑川俊介和他呛声：“星野君才没有那么柔弱！”
　　星野十夜看了看黑川桑，又看了看小红桑，小心翼翼道：“我、我也可以不晕车……”
　　来的时候，两人是坐在前排的。
　　黑川俊介大惊：“原来星野君你晕车吗？那我们还是坐在前排吧！”
　　和赤司置气这种事当然没有星野君的健康重要！
　　星野十夜小幅度的点点头：“谢谢你，黑川桑。”
　　两人挪到前排，车子开动，星野十夜瞬间闭上眼睛。
　　对于晕车的人来说，上车即秒睡就是最优解。
　　况且……
　　“睡着了呢……”黑川俊介压低声音，看着靠窗睡去的橘色少年。
　　“星野君已经很疲惫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赤司征十郎看着那长睫阴影下乌青的眼圈，轻声道：“好好休息一下吧。”
　　睡醒之后，迎接盛夏。


第16章
　　等星野十夜被身边的黑川俊介推醒时，大巴车已经开到了帝光中学。
　　他迷迷糊糊的跟着大家下了车，直到走进帝光排球部专用体育馆后才慢慢回神，有些惊讶的看着跟他们一同走进来的小绿桑和小红桑。
　　见星野十夜的大脑终于彻底清醒，赤司征十郎笑笑：“我们只是想借个排球。”
　　星野十夜惊讶：“你们也想打排球了吗？”
　　赤司征十郎摇头：“只是作为小绿、咳，绿间君的幸运物，明天就会归还。”
　　星野十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向队长神城健一。
　　神城健一已经去给他们拿排球了。
　　黑川俊介围在神城学长身边絮絮叨叨：“凭什么他们来管我们借排球，我们就要借给他们？”
　　就不借！
　　神城健一磨牙，语气却是无奈：“那里站着的，可不是篮球部的副队长和队员，而是学生会的会长和副会长。”
　　现在不借，等回头社团活动资金被减半时就老实了。
　　黑川俊介愤愤：“可恶！”
　　当官了不起啊！
　　……
　　星野十夜站在小红桑身边，眼神不断瞟向小绿桑。
　　绿间真太郎被他那小心翼翼但过于频繁的眼神反复骚扰，忍了又忍后终于忍不住：
　　“星野君，你有什么事吗？”
　　星野十夜的视线被抓了个正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小红桑身后一缩，像个不太搞笑的搞笑艺人，浑身上下槽点笑点层出不穷。
　　绿间真太郎：……
　　他实在不太会应付这样的人，有些无力道：“我很吓人？”
　　星野十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多失礼，讪讪的从小红桑身后走出来：
　　“不、不是……”
　　星野十夜有些紧张，眼睛盯着自己鞋尖，小声道：“请问——我可以向你讨教控球的技巧吗？”
　　绿间真太郎眼中带着一点点的恍然和更多的费解：
　　“你应该知道，篮球和排球虽然都是球，但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绿间真太郎撇了一眼赤司后才继续道：“很多技巧，两种运动并不通用。”
　　通过“球类运动大多都有相似之处”从而把星野君忽悠到篮球部的赤司征十郎闻言，表情纹丝不动，依旧是焊在脸上的温柔微笑：
　　“是这样的，星野君——虽然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但也有着更多不通的地方。”
　　星野十夜沉默了一下，头更低了些，只给小绿桑留下一个圆润蓬松的脑顶：
　　“我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球类运动与球类运动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但是，他不想放过任何变强的可能。
　　“小绿桑你，是我见过的控球能力最好的人。”
　　半场的距离，能将篮球准确无误的投进小红桑的怀里——这可不是篮球选手经常练习的投篮，小红桑的手臂也不是篮筐。
　　只这一球，足以说明小绿桑的控球能力是多么可怕。
　　星野十夜鼓起勇气抬头。
　　绿间真太郎猝不及防和他对上视线，突然一愣。
　　大部分时间面无表情总带着莫名忧郁的星野君，此刻的脸上被另一种更积极旺盛的情绪挤占，而那双总是混合着恐惧、忧虑、畏缩的橘色眼睛里，不知从何时起参杂了挣扎、坚定与渴望。
　　星野十夜眼也不眨的看着小绿桑。
　　想要被认可。
　　想要成为这个球队的一员。
　　想要为胜利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想要……
　　原来，这就是他贪婪的欲望。
　　“小绿桑，我……是个做什么都会失败的人。”
　　星野十夜握紧了拳头，为自己打气。
　　“但就算是平庸的失败者，也不会想成为拖累球队的混账家伙。”
　　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星野十夜闭上眼睛，大声说道：“请原谅我的厚脸皮，务必传授我控球的技巧！”
　　微微下沉重心，然后窜天而起，标准的蛙跳接土下座！
　　拿着排球回来的黑川俊介震惊得眼珠差点从眼眶中掉下来。
　　这不是那天他请求星野君原谅时使用的蛙跳式土下座吗？只是在空中时就被星野君捞走了……
　　没想到如今竟然被星野君一比一复刻了！
　　星野君……学点好的吧！！！
　　就当星野十夜在空中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摆出标准姿势时，腰上突然出现一只手，将他拦腰从空中捞了下来。
　　赤司征十郎：打断技能.jpg
　　赤司征十郎比星野君要矮上不少，被他当做安塞腰鼓一样用胳膊挂在腰间的星野十夜长手长脚都拖在了地上。
　　“星野君，不要突然做一些奇怪的事。”赤司征十郎笑眯眯的低头，对着被他控制住的星野君温声细语道：“好好请求的话，绿间君会听的。”
　　绿间真太郎也确实是被星野君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道：
　　“……平庸的失败者，拖累球队的混账家伙？”
　　他一字一顿，纠结疑惑到了极点：“你认真的？”
　　星野十夜长长的一条，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被赤司征十郎用手臂捞着，闻言努力的抬起头，声音坚决：“我这样没用的人，必须努力为球队带来微不足道的价值才行！”
　　声音铿锵有力得不像是能从星野君口中吐出来的，可想而知他对自己这番话有多么认可。
　　绿间真太郎眼神诡异的看了排球部众人一眼，镜片下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
　　你们偷偷给这家伙洗脑了吧！
　　就算是对排球几乎不了解的绿间真太郎也知道，那个扣球真是非常出色，说得更直白些——
　　在他看来，帝光排球部众人的排球天赋捏在一块，也未必有星野君的才能出众。
　　怎么到头来，星野君成了“微不足道”“拖累球队”“平庸的失败者”？
　　还没等绿间真太郎出声，排球部的众人一拥而上，将赤司征十郎和星野十夜一同包围住。
　　神城健一：“你怎么会是失败者！你是我们的胜利星！”
　　小谷野晃：“王牌是不允许说丧气话的！自信一点星野君！”
　　西田直人：“到底谁在拖球队后腿值得讨论——但一定不是你。”
　　黑川俊介：“如果你是微不足道的贡献，那我就是低入尘埃的废物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抚着自家王牌——是的，这毫无疑问。
　　为了给队伍带来胜利，甚至要向篮球部的成员土下座讨教技巧的星野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向篮球部的成员讨教，但这份心意天地可鉴！
　　况且，今天的星野君真的很帅气！毫无疑问的帝光第一帅气！
　　帝光排球部王牌选手实至名归！
　　“Ace！”不知道是谁率先叫出了这个称呼。
　　然后铺天盖地的“Ace”冲进星野十夜的大脑。
　　Ace……是在说他吗？
　　挂在小红桑手臂上的星野十夜晕晕乎乎的想：Ace，是最强的意思吧……
　　大家为了哄他开心，竟然将这样珍贵的称呼拿出来了。
　　帝光的大家……真好啊……
　　星野十夜安详的闭上眼睛。
　　“糟了！星野君死掉了！星野君在幸福的Ace呼唤中死掉了！”
　　“笨蛋黑川！不是死掉了！是晕倒了啊！倒挂的大脑充血后又被Ace塞满，所以幸福的晕倒了啊！”
　　绿间真太郎推眼镜的手，微微颤抖。
　　不对劲，整个帝光排球部都不对劲！！
　　抱着排球想要离开的绿间真太郎迈动步子，失败。
　　盯着那只紧紧揪着他裤脚的手，用力到骨节都泛白了。
　　绿间真太郎只好半蹲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橘发少年：“我会尽人事，望你待天命。”
　　翻译成人话：我会努力教你，能吸收多少看你的本事。
　　星野十夜松开了手，彻底晕死过去。
　　拜师，成功。
　　绿间真太郎：我就说今天巨蟹座运势倒数第一！
　　——
　　星野十夜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了。
　　“校医务室都搞不定你……吓死我们了。”神城健一见星野君醒过来，眼睛一亮，随即故作生气的吓唬他：
　　“医生说你至少有两天没睡个好觉了——怎么，自己偷偷把睡眠进化掉了是吗？”
　　神城健一凶神恶煞的说着，却轻手轻脚的给他掖被角：“因为情绪太过紧张导致轻微胃炎——你到底在胡乱紧张些什么？难不成一场训练赛输掉，世界就毁灭了吗？”
　　星野十夜刚睁开眼就被前辈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眼神还懵懵的，身体却已经诚实的开始往被子里窜了。
　　大约要不了半分钟，他的脸也会悄无声息的埋进被子里。
　　神城健一一眼就看破了星野君的小心思，将星野君从被子里挖出来——尤其是脑袋，十分完整的露在被子外面。
　　于是没有掌握犟嘴技能的星野十夜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训。
　　单方面输出了近二十分钟的神城健一终于累了，一边喝水润嗓子一边偷瞄星野君。
　　老实巴交的星野君正蔫哒哒的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挂着吊瓶，大约是因为睡了个好觉的缘故，星野君的脸已经不再苍白，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
　　幸亏赤司当机立断将人送来了这所私人医院……
　　神城健一无奈，揉了揉星野君的脑袋。
　　这不省心的笨蛋……
　　星野十夜见神城学长脸色和缓了不少，终于鼓起勇气出声：“那个……神城学长，我觉得我没事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你忙你的事情就好。”
　　感觉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的星野十夜有些沮丧的出声道：“我真的很抱歉。”
　　神城健一看他的样子，早就不生气了。
　　想起星野十夜那空荡荡的联系人列表，神城健一摸头的动作更添几分怜爱：“教练就在附近的医院就医，我得去看看……一会儿会有你的前辈来看望你。”
　　星野十夜茫然：前辈？
　　没再过多解释，神城健一又嘱咐几句后才离开这个单人间病房。
　　安静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星野十夜慢慢闭上眼睛。
　　这下，肯定又让大家担心了。
　　果然下次还是得好好睡觉才行。
　　没安静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星野十夜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神城学长，连忙出声道：“请进。”
　　“十夜，你还好吗？”
　　星野十夜怔怔的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
　　“……前辈？”


第17章
　　“很惊讶？”来人嘴角笑意温和，只是目光落在星野十夜扎着吊瓶的手上后便化作担忧。
　　宇内天满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星野十夜脸色，见并没有想象中的苍白虚弱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无奈的训道：
　　“说过很多次了，胃是情绪器官，任何过度的情绪都有可能导致胃部不适，胃痛就说明你的情绪已经到达极限了，这时候你要做的只有休息。”
　　说到这，宇内天满磨牙，伸出手指狠狠地点在十夜的脑门上：“又逞强！又逞强！！”
　　星野十夜有些委屈的扁扁嘴，但还是第一时间向前辈分享了自己所在队伍的练习赛结果：“今天和杜中学的练习赛，我们输了，2:0。”
　　提起这场比赛，他声音里有些不甘和遗憾。
　　习惯失败不代表喜欢失败，他对胜利的渴望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真的很不甘心。
　　宇内天满看着整个人都埋在被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橘脑袋的十夜，笑得开心：“那下一次，要赢回来。”
　　星野十夜目光坚定，往日里总是垂下来的头，如今微微扬起：“会的。”
　　窗外阳光穿过玻璃，刚好有一束落在星野君的头发上。
　　宇内天满一时间竟不知道那抹橘色和那束阳光究竟哪个更耀眼。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遇到十夜。
　　那会儿刚刚升入高三的他，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乌野排球部在他的带领下，在年初的春天成功打进全国大赛，虽然并没有拿到好名次，但对于他来说，这完全是他排球梦想的开始。
　　先是全国大赛，然后是职业联赛，最终走向世界……
　　哪个排球少年没有做过这样的美梦呢？
　　……那个有着和阳光一样灿烂的发色、性格却像是阴暗自闭小蘑菇一样的少年，大概就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美梦。
　　两人相遇是在一个荒凉的公园——虽然荒凉，但这里有个废弃的室外排球场，宇内天满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长大后也偶尔会来找一找球感。
　　橘色少年就在这个无人光顾的公园里，像小孩子第一次玩皮球一样，非常不得要领但很开心的玩耍着。
　　宇内天满在一旁看了许久，直到少年将排球当足球一样踢来踢去，这才终于忍不住出声：
　　“喂，我说你啊——虽然排球是全身都可以触球的运动，但你还远远没到需要练习用脚触球的地步吧？”
　　没想到他突然一出声，惊吓到了那个少年，本就动作不熟练的少年在惊慌失措下，一脚踩在了圆滚滚的排球上，以一个夸张到极点的姿势凌空，下落。
　　宇内天满一个箭步冲过去，几乎可以预想到这少年会摔得多么扎实。
　　然而……
　　“德、德式拱桥背摔？”宇内天满面露惊疑，看着在他面前下腰成拱桥形状的少年。
　　少年并未作声，腰部核心力量爆发，他像是弹弓一样猛的弹射起身，随后抱起排球，闷头就跑。
　　宇内天满：？？？
　　宇内天满莫名其妙的追了上去。
　　两人围着公园跑了六七圈，体力消耗了大半，这才慢慢停下脚步。
　　“你这家伙，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还挺强的嘛！”宇内天满一边均匀着呼吸一边笑着和这个有趣的少年搭话：
　　“我叫宇内天满，是乌野高校的，你是哪个高中的？”
　　“……雪之丘。”
　　宇内天满脑内疯狂搜索雪之丘这个校名，最终在大脑角落里发现了这个学校：“雪之丘？那不是隔了座山的国中学校吗？”
　　少年弱弱的出声道：“……我就是国中生，国一。”
　　宇内天满看着比他还要高出个尖尖的少年，沉默。
　　可恶的高个子——可恶！
　　——
　　最开始，宇内天满是好奇十夜那超强的身体控制力和超差的控球力。
　　后来，宇内天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当排球教练的天赋。
　　再然后，宇内天满决定将锅甩给十夜，认为是十夜比赛经验太少，所以才会练出超失准排球。
　　“小宇前辈——”
　　“叫前辈就好！我对小这个形容过敏！”
　　“哦……前辈，你就是小巨人吗？”
　　“哈哈哈！你终于发现了！乌野小巨人正是在下！”
　　“突、突然对小字不过敏了……”
　　“……你管我！反正只许叫前辈！”
　　“连小巨人都没办法教会我打排球……我果然没有打排球的天赋吧……”
　　“……诶？你这个结论是从哪来的？！”
　　“你可是小巨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被你叫小巨人就很奇怪……”
　　“抱、抱歉！”
　　“不用抱歉！”
　　——
　　宇内天满看着眼前和阳光融为一体的少年。
　　在那之后，他们就这样，磕磕绊绊的相处了一年。
　　说是相处，其实一个月能见上一面都很不错了，毕竟他所在的乌野是排球强校，训练任务十分繁重。
　　更多更多的时候，是十夜自己一个人在摸索着排球的世界，学习着光碟和教科书的动作。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十夜突然感慨他是小巨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仰慕语气，像是……
　　像是在面对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
　　“你果然只能在赛场上成长。”宇内天满语气笃定，蓄得半长不长的黑色卷发衬得他线条柔和，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没有在赛场时的凌冽气势，显得异常温柔。
　　星野十夜抿抿唇，习惯性的消极思考：“我只是努力接近普通的程度……”
　　宇内天满嘴角微抽：“我相信，绝对不只是普通的程度！”
　　星野十夜嘴里的普通，最起码也得是拳打哥斯拉脚踢小怪兽的程度，正常人轻易无法达到！
　　宇内天满将自己临时准备的伴手礼——一个精致的果篮放在床头，从里面拿出一个橘子，慢慢剥着。
　　可靠的前辈就在身边，星野十夜从来都岌岌可危的安全感一下子被拉到了及格线。
　　“你的队长很关心你，看来你和帝光排球部的大家相处得不错。”
　　星野十夜小幅度的点点头，被阳光染成金橘色的发丝也跟着颤动：
　　“他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愿意接纳他，包容他，给他提供成长的土壤——还有美好的新手保护期。
　　宇内天满笑而不语。
　　病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橘子皮的清香弥漫开，星野十夜闻着果香，眼皮慢慢垂下。
　　刚将一瓣橘子剥出来想要喂给十夜的宇内天满扭头，就见那少年已经安静的睡了。
　　瞧着那乖巧的睡颜，宇内天满笑着将橘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可爱的后辈要开启自己的排球人生了，还真是让他又是期待又是感慨啊。
　　只是……那个帝光排球部部长电话打过来时……
　　“星野君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三个人，你的备注是‘不喜欢被叫小的大前辈’……”
　　宇内天满低声喃喃着：“‘不喜欢被叫小的大前辈’是什么备注啊！”
　　窗外夕阳余晖洒落，为世界披上金光。
　　——
　　在隔壁不远处的医院病房里，神城健一一边给教练喂水果一边走神。
　　只有三个人的手机通讯录，唯一一个可能是长辈的人，听声音也年轻得可怕。
　　至于另外那两个，他国一时听前辈们说起过，是排球水平很厉害的两个人，不过至今为止他们并没有在赛场上遇到过。
　　星野君的社交圈，说是窄吧……刚来东京还不到一个月，已经交到校外的朋友了。
　　但说是宽嘛……只有三个人的通讯录，又显得过于空荡了。
　　诶……不对！星野君的通讯录上怎么一个帝光人都没有？？？
　　他没混到一个名额也就算了，毕竟是学长嘛……怎么连同班同学的黑川都没有！
　　黑川，队长对你很失望。
　　竹内教练被眼前这块苹果钓得望眼欲穿，偏偏他的活动范围有限，再怎么伸长脖子也够不到神城健一手里叉着的那块苹果。
　　竹内教练：神城，你是来帮我复健的吗？
　　——
　　星野十夜本也没什么大问题，睡个好觉又挂了吊瓶后，第二天便精神抖擞了。
　　他将洗好的毛巾以一种偷偷摸摸的形式送到杜中学保安室，留下小红前辈的名字后就果断溜走。
　　被保安通知领“快递”的赤苇京治，看着手里熟悉的毛巾，沉默。
　　果然，是笨蛋。
　　……
　　星野十夜刚一返回学校，黑川俊介和赤司征十郎就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他。
　　小红桑的态度还算平常，只是一直盯着他看，而黑川桑就不一样了，表情哀怨又委屈，眼神气哼哼的。
　　星野十夜：？？？
　　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吗？
　　见星野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黑川俊介磨牙：“为什么不加我的通讯号！”
　　赤司征十郎把玩着手中的笔，安静等待着星野君的解释。
　　星野十夜不明白黑川桑为什么生气：“因、因为我们每天都会见面啊……”
　　他在两人的视线下，声音越来越小：“况且，黑川桑你也没给过我通讯号……”
　　黑川俊介一呆：“我……没给过吗？”
　　星野十夜确信：“没给过。”
　　黑川俊介怀疑人生。
　　赤司征十郎无视石化的黑川俊介，动作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机交给星野君：“加个联系方式？”
　　星野十夜接过，将自己的号码添加上。
　　赤司征十郎拨了电话，一秒后，星野十夜的手机振动。
　　“这是我的通讯号。”赤司征十郎笑意吟吟。
　　星野十夜掏出手机，备注“小红桑”。
　　黑川俊介回过神，果断出声：“我也要加通讯号！”
　　星野十夜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下午部活时……
　　“星野君！我们也要加通讯号！”
　　充实星野君的通讯录，帝光排球部义不容辞！


第18章
　　部活结束回到家后，星野十夜简单的吃了晚饭、写好作业后，便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手机通讯录里那超出了一页的名字。
　　熟悉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一个手机屏幕里，显得十分热闹。
　　星野十夜将手机放在枕头旁，那十分热闹的屏幕似乎驱散了他的孤独感。
　　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
　　自从星野十夜那次半死不活的成功拜师绿间真太郎，两人便约定在午餐后来到体育馆——篮球部的那个。
　　毕竟两人都有自己的部活要参加，一般部活结束后天都黑了，自然不方便再在学校逗留。
　　两人只能挤出午休的时间来进行教学。
　　“事先声明，我完全不会排球。”绿间真太郎微微皱眉，今天的幸运物草莓发卡正别在他的领口，所以即使是冷淡的表情，也显得有几分可爱。
　　星野十夜当然知道这一点，刚要开口，一旁的黄濑凉太却抢先一步举手，雀跃道：“排球！我会！！”
　　绿间真太郎脸更冷了，盯着笑得像个治愈系大金毛一样的黄濑凉太：“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黄濑凉太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小绿间你收徒这么有趣的事，当然少不了我！”翻译：看热闹的。
　　青峰大辉摆摆手：“来消食。”翻译：看热闹的。
　　灰崎祥吾懒洋洋的半瘫着：“无聊，来找乐子。”翻译：看热闹的。
　　紫原敦在桃井五月的注视下，将拿出一半的美味棒又偷偷藏回衣兜里：“赤仔让我来。”
　　赤司征十郎温和微笑：“比赛在即，就算是加练吧。”
　　虹村修造点点头：“赤司说得没错——不过，偷偷加练不可取，还是要按照训练计划进行训练哦，尤其是你，黑子。”
　　不要再出现什么篮球馆闹鬼事件了！
　　黑子哲也情绪稳定：“我会努力不被发现的。”
　　虹村修造：“……是让你不要加练，不是让你偷偷练！”
　　星野十夜脚步不自觉的向外挪。
　　被这么多人围观训练……还是有点太超过他的接受范围了……
　　绿间真太郎随手抓住星野君的后衣领，然后扫过众人一眼：“不是说训练？你们去练。”
　　别围在这看热闹。
　　绿间发话，再加上星野十夜表现得真的很拘谨，彩虹战队只好散开，只是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这一边。
　　对视线格外敏感的星野十夜悄悄的炸毛了。
　　绿间真太郎看着手下默默变成橘毛海胆的星野君，狠狠地叹了口气。
　　“我们去那边。”绿间真太郎指着最角落的一个篮筐。
　　星野十夜看着那个连光线都比别处昏暗许多的角落，连连点头。
　　这种环境才是他的舒适区啊！
　　绿间真太郎随手从篮球车里拿出一个篮球，放在食指的骨节上后随手一甩，排球在他的指节上转得又快又稳：
　　“我简单了解过排球，排球是一项不允许持球的运动是吧……我看了十几场排球比赛，才勉强找到排球中和篮球得分后卫相似的位置——二传手。”
　　绿间真太郎眯起眼：“很显然，你并不是打这个位置的排球选手。”
　　星野十夜遮掩在刘海下的眼睛蓦然一亮，随即眼神里满是感动的盯着绿间真太郎：“小绿师父……”
　　绿间真太郎：“叫我绿间——或者那个该死的小绿也行，别叫师父。”
　　星野十夜哦了一声，继续道：“小绿桑你人真好。”
　　绿间真太郎冷漠的扯了扯嘴角：“看排球比赛才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有点好奇排球这个运动。”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小绿桑只是喜欢上排球了。”
　　绿间真太郎：……
　　绿间真太郎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继续道：“你得知道，篮球是允许持球的。”
　　换句话说，他本身就可以在持球期间重置好自己的身体状态，将篮球投出去前更是可以尽可能的调整篮球的状态。
　　但排球不行，在攻手和排球接触的短暂时间里，是没办法像篮球一样精细调整排球状态的。
　　所以他说，篮球的射手和排球的二传手是比较相似的位置，只不过射手的目标是篮筐，而二传手的目标是攻手的手。
　　星野十夜当然知道这一点。
　　不同的运动之间有着极厚的壁垒，绝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一通即百通的。
　　但是……
　　“变强的办法，总是相似的。”
　　星野十夜定定的看着小绿桑。
　　该怎么形容自己第一次看小绿桑投出那一球时的感觉呢？
　　就像是——千锤百炼后，无数的汗水和努力，最终浇灌出的一球。
　　小绿桑在与篮球之间经过漫长的相处后，最终完全而又彻底的，掌握了篮球的其中一部分。
　　是的，星野十夜从不觉得那一球是天赋的产物，而是无数时间的积累，是不断突破的极限。
　　当然，天赋是必不可少的——但他觉得，小绿桑的天赋完全无法夺去小绿桑努力的光芒。
　　他想向小绿桑学习的，是精准，更是精准背后变强的方法。
　　星野十夜对着小绿桑深深鞠躬：“请教给我变强的方法……拜托了。”
　　绿间真太郎突然意识到，赤司为什么会对星野君感兴趣了。
　　那双眼睛，会剥开光鲜亮丽的表象，直直插进最根本的真实。
　　精准或许是天赋，但从不投失一个球，这是他尽人事的结果。
　　天赋的天，是他亲手掌握的天命。
　　绿间真太郎缓缓出声：“或许会很辛苦——你看上去也不像是怕辛苦的人。”
　　星野十夜抬头，重重的点头应声：“请任意磨砺我！”
　　绿间真太郎将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转的篮球抛给星野十夜：“既然这样，先练习一百个投篮吧。”
　　星野十夜抱着篮球站直身体，丝毫不质疑小绿桑为什么会让他练习“和二传手比较相似”的投篮，认真回答道：“是！”
　　随即，星野十夜毫不拖泥带水的站在篮球框前，一丝不苟的完成训练任务。
　　一旁被绿间瞪了好几眼，不敢再投来视线、转而竖起耳朵的众人：多少个投篮？？一百个？？？
　　绿间，你是在培养下一个神射手吗？？？
　　——
　　接下来的几天里，星野十夜中午午休时间跟着小绿桑学习投篮，下午正常参加排球部的部活，晚上还可能会在家附近的公园随机加训排球或者是篮球，忙得像个陀螺。
　　或许是绿间真太郎教排球部的选手打篮球这件事太有趣，每一次午休训练，彩虹战队都是全员到场。
　　星野十夜也莫名其妙的和彩虹战队的大家关系越来越好。
　　证据就是手机通讯录中又多出来的几个名字。
　　又是一个周末，神城健一极其严肃的要求星野君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本来今天也没有部活！”神城健一几乎要无奈了：“不是专门给你开的特例——事实上最近排球部部活每天都训练到被值班大爷来催，已经是给你开的特例了。”
　　正常情况下，排球部都是闭校前一小时结束部活回家的，但自从星野君加入帝光排球部后，排球部众人每每看到星野君像是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样完成训练计划，都会莫名的被激励起斗志来，瘫软的身体也再次积蓄起力量，投身进训练当中。
　　这也导致大家的疲劳值一再叠加。
　　所有人都需要休息，星野君尤其需要休息！！
　　星野十夜只好遗憾的表示自己不会在家里偷偷加练，并在神城学长的再三要求下向他保证，这才让不放心的神城学长挂断了电话。
　　星野十夜看着手机，时间刚刚到上午八点。
　　他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最终还是闲不住，蹦起来将公寓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个遍。
　　星野十夜没有家人。
　　准确的说，曾经的他还来不及被设定家庭背景，就直面了漫画腰斩的事实。
　　因为没有设定，于是他也有了一对“常年在国外工作定期给孩子打钱但轻易不会出现”的神奇父母。
　　婴儿时期的记忆比较模糊，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只是从幼儿园起，稍稍有些记忆时，他就开始了寄宿制生活。
　　准时打进卡里的生活费倒是充足得让他年纪轻轻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这个家庭背景，星野十夜小时候还困惑不解，因此产生过很多负面情绪。但自从六年级毕业、短篇收录进世界，而他也改了名字，了解到了部分的真相后，便不再感到意外了。
　　毕竟这种设定在漫画里也是常有的，他因此拥有了最大限度的自由——也有了难以驱逐的孤独感。
　　将公寓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时间也才过去一个小时。
　　答应了学长不会偷偷训练的星野十夜呆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并没有打开的电视。
　　手机在这时突然的振动。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才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黑尾前辈来电。
　　接通，熟悉的爽朗声线从话筒处传来：“星野君，在干什么？”
　　星野十夜想了一会儿，如实回答：“闲着。”
　　黑尾铁朗：“诶——刚好，出来玩吧！”
　　星野十夜有点心动，但更多的是抗拒。
　　和朋友一起度过快乐周末什么的……这完全是他的知识盲区。
　　而面对陌生，星野十夜的第一选择大多是逃避。
　　不等星野十夜回答，黑尾铁朗继续道：“你先别拒绝，等我说完。”
　　刚要拒绝的星野十夜安静的闭上嘴巴。
　　黑尾铁朗继续道：“研磨说今天有一款游戏首发，他想邀请你一起玩，所以只是短暂的停留在音像店，买到游戏后立刻撤退，绝不在人群中逗留。”
　　拥有丰富应对社恐经验的黑尾铁朗精准预判了星野十夜的所有反应，并果断解决社恐出门的所有顾虑。
　　黑尾铁朗，一位从社恐进化成社牛的究极强者！
　　星野十夜果然将到嘴边的拒绝咽了下去，低声道：“……游戏？”
　　黑尾铁朗声音中染上笑意，像是刚甩下鱼钩就钓上了小笨鱼一样的得意：“没错，听研磨说，是很有趣的游戏哦——怎么样，要来吗？”
　　能让研磨这样的游戏宅社恐主动踏出家门的好玩级别，是连黑尾铁朗都会好奇加心动的程度！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自己点头，连忙又补上了一句：“好。”
　　黑尾铁朗：计划通！


第19章
　　等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到达集合点时，一眼就发现了那个戴着鸭舌帽穿着灰色运动套装、躲在树荫下的大个子少年。
　　“你怎么每次出现都显得猫猫祟祟的？”黑尾铁朗走过去，看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鸭舌帽，咋舌：“你这样能看清路吗？”
　　星野十夜抬头，飞快的扫视一眼黑尾前辈和孤爪前辈，确定是所等的两个人后，又快速低下头，顺便把帽沿压得更低些：
　　“没、没问题的，能看清。”
　　反正就算是不戴鸭舌帽也只会低头看地面，帽沿再宽再长也没什么差别。
　　孤爪研磨平生第一次觉得，他的社恐水平尚且在人类范围内。
　　而星野君，明显超过了。
　　黑尾铁朗见星野君一套丝滑小连招，顿时无语：“好吧，那你要跟住我和研磨啊。”
　　然后又转头，对着研磨道：“研磨，你要跟住我啊！”
　　孤爪研磨：……
　　星野十夜：……
　　于是，一个社牛带着两个社恐，前往了繁华的商业街。
　　……
　　一路上，星野十夜不敢将视线放在身侧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身上，所以只好将眼神限制在地面以及黑尾、孤爪两位前辈的后背。
　　“你盯得我后背发凉，星野君。”黑尾铁朗突然回头，吓得星野十夜猛的后撤一步，惊疑不定的看着突然回头的黑尾前辈。
　　黑尾铁朗：嘿嘿，果然吓到了！
　　孤爪研磨有些无语的看了小黑一眼，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受到惊吓的星野君，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指了指音像店道：
　　“到了。”
　　被吸引注意力的星野十夜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一家规模很大的音像店。
　　今天是新游戏发布的日子，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是已经到了目的地啊。
　　三人一同去排队，黑尾铁朗对着研磨递眼色，嘴角带着促狭的笑：研磨你真是爱护后辈的好前辈啊！
　　孤爪研磨回以眼神：吓唬后辈是你的新癖好吗？
　　黑尾铁朗：可是真的很有趣！
　　孤爪研磨：……别吓坏了。
　　社恐的小心脏，可是超级不禁吓的！
　　黑尾铁朗见孤爪研磨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偷偷的笑了。
　　三人老老实实的排着队，顺便闲聊。
　　虽然只有打野球赛的情谊，但因为是熟悉的社恐型，所以黑尾铁朗有丰富的交流经验：
　　“最近有没有好好练习排球？”
　　将话题精准到星野君感兴趣且熟悉的事上，可以让星野君很快的适应沟通。
　　果然，星野十夜认真回答道：
　　“已经在竭尽所能的接近排球了。”
　　黑尾和研磨同时一愣：接近？
　　黑尾铁朗笑笑：“接近排球是指？”
　　星野十夜尝试组织一下语言，结果出口便是：“就、就是和排球做朋友的意思。”
　　听上去像是认为万物皆有灵的小朋友才能说出来的话。
　　他又试图形容：“我之前很警惕排球，就是那种……觉得排球很难掌控，所以很小心。”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压低了帽沿，几乎要将鸭舌帽的帽沿整个扣在脸上：“后来，是小红桑点醒了我。”
　　“如果太过用力，反而会将排球推远。”
　　盯着地面，星野十夜声音越来越小：“所以……我现在正在努力的接近排球。”
　　听上去很不好理解的话，但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两人却完全听懂了。
　　看着将自己的脸完全埋进帽沿的星野君，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同时伸出手，将星野君的帽沿微微掀起。
　　星野十夜手忙脚乱的护着自己的鸭舌帽，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位前辈。
　　黑尾铁朗笑容爽朗：“不只是要和排球做朋友，也要和我们做朋友啊！”
　　孤爪研磨收回手，别过头，对着空气低声道：“你会和排球成为很好的朋友——排球会喜欢努力的你。”
　　我们也是。
　　星野十夜歪歪头，温暖的阳光披着两人身上，却依旧掩盖不住他们本身的温柔。
　　黑尾前辈和孤爪前辈，真的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做、做好朋友吧！”星野十夜认真道：“如果能做黑尾前辈和孤爪前辈的朋友，我……我会很开心！”
　　不太会说谎，于是直白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感受。
　　看着脸色突然爆红并急急摁下鸭舌帽挡住脸的星野君，黑尾铁朗笑得差点摔倒。
　　感觉像小学生交朋友一样！
　　孤爪研磨敛下眼底的笑意。
　　能和星野君做朋友，他也很开心。
　　排队的队伍一点点在缩短，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在这个时间里更多的了解了星野十夜。
　　“是帝光中学的学生啊……那可是个有名的贵族学校！听说最出名的是篮球部？”
　　“是、是的，帝光篮球部很厉害。”
　　……
　　“帝光的偏差值也很高啊！”
　　“还、还好吧，也没有很高……”
　　……
　　“诶？你现在一个人独居东京吗？”
　　“没、没错，是自己……”
　　……
　　十分钟，黑尾铁朗几乎掏光了星野十夜大半履历表。
　　孤爪研磨一脸“这是什么查户口行为”的表情，却也是在听完了所有对话后，才默不作声的低头玩游戏机。
　　猫猫好奇.jpg
　　终于，快要轮到他们了。
　　孤爪研磨放下游戏机，眼里是亮晶晶的期待。
　　新游戏！
　　黑尾铁朗笑：“研磨你每次看到新游戏时，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孤爪研磨目移：“才没有。”
　　轮到三人时，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买完后，便轮到了星野十夜。
　　“恭喜您！”店员笑眯眯的出声道：“您是本店第一千个购买本游戏的顾客，特送您一个礼物！一个限量版网球！”
　　星野十夜面对陌生人本来就紧张，每次买东西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挑战。
　　此刻，他耳朵里听到的是：“恭喜您……巴拉巴拉……小礼物……”
　　星野十夜脑袋点成啄米的小鸡，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交易：“好的好的！”
　　至于音像店购买首发游戏送限量版网球这种不太符合逻辑的事，已经被星野十夜完全忽略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逃。
　　店员正笑着将游戏和礼物都递给他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限定版网球！！为什么我不是第一千个！”
　　这声惨叫太过真情实感，连一向不爱凑热闹的星野十夜都忍不住回头，看向声源处。
　　那个发出惨叫声的少年也伸长了脖子，从队伍中探出半个身子去看获得礼物的人究竟是谁。
　　“诶！！那个鸭舌帽怪人！！”
　　贴着OK绷、睁着大猫眼，看上去有点像不良的少年伸出手，指着星野十夜，超大声的说道：
　　“别压低帽沿了！我认出你的帽子了！！”
　　星野十夜压帽沿的动作一僵，随即讪讪的放下手，低头盯着地面：“那个……”
　　菊丸英二有些无语：“喂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只给我看你的鸭舌帽？”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鸭舌帽怪人长什么样子呢！
　　星野十夜闻言，帽子压得更低：“很抱歉，上一次……”
　　菊丸英二比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明明是我应该道歉，吓到你了。”
　　星野十夜早就已经拎着游戏和礼物走出队伍，不影响队伍的正常行进。
　　于是菊丸英二在说话间已经离星野十夜越来越近。
　　星野十夜盯着地面，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旁的黑尾铁朗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不良风格的少年。
　　看上去倒是没有不良少年那种令人讨厌的气息……
　　但是，星野君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的？星野君不是才来东京没多久吗？？
　　孤爪研磨放下手里的游戏机，转头对死盯着地面的星野君道：“你认识？”
　　星野十夜点点头，又摇摇头：“见过。”
　　只是见过，但不知道名字，应该算不上认识？
　　此时，菊丸英二刚好走到星野十夜附近，闻言一脸幽怨的出声道：“诶——只是见过的关系吗？”
　　星野十夜猛的抬头，眼神迷茫又震惊：不然呢？还能是什么关系？
　　菊丸英二和店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回头对着星野十夜笑：“你也喜欢网球吧！”
　　星野十夜：网球？什么网球？
　　菊丸英二盯着星野十夜手里的礼盒，眼神里满是羡慕：“竟然这么好运的能拿到限量版礼品，真厉害！”
　　星野十夜：你都说了只是运气好，和厉不厉害的没关系……
　　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
　　对着星野十夜伸出友谊之手的菊丸英二眨眨眼：“我叫菊丸英二，青春学园二年级！你是哪个学校的？”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伸出手和他交握，回答道：“星野十夜，帝光中学二年级……”
　　诶？他怎么把手伸出去了？就这么完成自我介绍了？？
　　触发了礼貌自动回复的星野十夜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对，那边菊丸英二松开手后，直接将自己的网球包摘下来：
　　“你今天没带网球拍？正好我带了两个，借你一个！”
　　菊丸英二笑得灿烂：“我的搭档今天有别的事要做，但比赛已经约好了……拜托拜托，请务必答应我的请求！”
　　“陪我打一场双打吧！”
　　星野十夜：诶？？？


第20章
　　星野十夜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好端端的出门和两位前辈好友买首发游戏，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来到附近网球场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网球拍。
　　对，突然就要打比赛了。
　　黑尾铁朗站在网球场边上，旁边是有些气鼓鼓的孤爪研磨。
　　“这不是很有趣嘛！”面对向河豚发展的孤爪研磨，黑尾铁朗给出自己的解释：
　　“况且，难得出来一趟，多呼吸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不是很好吗？”
　　这就是黑尾铁朗任由事态发展而不阻止的原因。
　　他的声音很轻：“研磨，星野君说他自己一个人在家。”
　　那时候星野君的表情，是连星野君自己都不知道的落寞。
　　他当时就打定主意，找一些无聊的借口在外面多逛逛，反正星野君是个乖孩子，不会闹的。
　　总之，大好的周末，如果有人陪伴的话，或许星野君就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孤爪研磨闻言，轻哼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小黑在想什么，否则也不会一直保持沉默。
　　只是……明明可以到他家里一起打游戏，或者说三人找个排球馆打排球，都是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要跟这个陌生人来打网球？？
　　近距离面对一项陌生的运动，孤爪研磨打心底里抗拒。
　　就连排球都是小黑拽着他玩的，其他运动他连沾都不沾一下。
　　“你肯定在想，为什么要来打网球。”黑尾铁朗笑眯眯道。
　　孤爪研磨：……
　　幼驯染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藏不住。
　　黑尾铁朗托腮：“以刚刚星野君表现出来对排球的状态，此刻他应该正是对排球着迷的时候。”
　　“这样的周末，没有在训练——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被队长严格命令休息了。”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
　　黑尾铁朗撇了研磨一眼，继续道：“至于邀请星野君来你家或者我家做客……相信我，他一定会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脚拒绝。”
　　孤爪研磨看向小黑，小黑一脸“我还不知道你们社恐？”的微妙表情。
　　孤爪研磨沉默。
　　确实，如果是他突然收到邀请，要他去朋友家做客，他也会果断拒绝的。
　　社恐不打无准备的仗——拜访好友家里前，起码得先准备个三天吧？
　　小黑家不算。
　　孤爪研磨叹气：“可是星野君看上去要死了。”
　　两人同时看向网球场上的星野十夜。
　　此刻，星野十夜双手握着网球拍，脑子还不在状况，身体却已经准备就绪了。
　　星野十夜：谁、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没等星野十夜丢拍逃跑，对面两人中的一个出声：“我说菊丸，你是从哪找来的新手？跟这么个初学者搭档，也想打赢我们？”
　　一直在星野十夜身后、凭借直觉堵住了星野十夜逃跑路线的菊丸英二爽朗一笑：
　　“这种事情，要打过才知道吧？”
　　菊丸英二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星野十夜。
　　确实是完全新手的持拍姿势，新得不能新了。
　　那天碰到星野君时是在网球场，今天又是在专门赠送限定版网球的音像店碰到，再加上这两次碰见，星野君都穿着运动服……
　　他还以为星野君一定会打网球呢。
　　不过没关系。
　　菊丸英二舔了舔嘴唇，兴致勃勃的盯着对手。
　　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
　　对面那人嗤笑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嘲笑和兴奋：“嘛，今天没准是打赢青学正选的一天呢！”
　　青学正选？菊丸英二是青学正选吗？
　　星野十夜僵硬的大脑缓慢思考着。
　　网球部的正选，在周末打野球赛，是和对方有些恩怨吧……
　　刚刚菊丸英二说，他的搭档今天有事没来，所以他原本是想一个人打这场比赛的吗？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菊丸英二十分认真的向他道歉，说很抱歉吓到了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
　　简单的思考得出简单的逻辑，菊丸英二，是个好人。
　　对面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少年也出声道：“原本是想来见识见识青学的最强双打组合，没想到来的是个黄金搭档残次版。”
　　那人摆摆手，深感无趣道：“如果怕输的话就没有必要接受我们的挑战，拿个新手来糊弄我们，是想在输掉比赛后通过这一点来挽尊吗？”
　　“比如……‘我的搭档只是有事没来，如果来了的话一定能赢你们’什么的？”
　　少年露出一丝嚣张的笑意：“喂喂，这样也太无聊了吧？”
　　星野十夜还没回过神，菊丸英二的笑容已经淡了下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对付你们两个，只用我一个人就够了呢？”
　　菊丸英二有些后悔。
　　不是因为他发现星野十夜是个没摸过网球拍的纯新手，而是因为他突然的举动，导致星野十夜被他的对手看轻了。
　　对于这个新认识的朋友来说，来自对手的嘲讽还真是无妄之灾。
　　菊丸英二手腕翻动，轻巧的转了转网球拍。
　　无论如何，至少要把那两个人打到闭嘴才行。
　　星野十夜像是刚刚才回过神，小声问身边有些陌生的菊丸英二：“菊丸桑，我不会打网球，如果输了的话……”
　　菊丸英二重新挂起阳光开朗的笑容：“叫我英二就好——没关系啦没关系！不要有压力！”
　　菊丸英二对着星野十夜眨眨眼，活泼又可爱：“星野君你本来就是被我硬拽来的嘛！”
　　被他拽来的星野君迷迷糊糊的，拒绝都来不及，一路上魂都飘出去半个了。
　　就算是输掉比赛，也应该是他菊丸英二一力承担！
　　他才不是那种会推卸责任的糟糕家伙呢！
　　星野十夜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输掉比赛会很不开心。”
　　上周刚刚输掉一场重要的练习赛，星野十夜还没准备好接受下一场的失败。
　　他握紧了网球拍，表情认真：“我会好好努力的——虽然真的不会。”
　　为什么没有拒绝……大约是因为，这个叫菊丸英二的少年，看上去真的有一点点苦恼吧。
　　于是自然而然的跟着走了。
　　菊丸英二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真是帅气的家伙！”
　　好像捡到有趣的人了！
　　菊丸英二笑容灿烂：“那就一起加油吧——让对面敢嘲讽我们的混蛋家伙一起品尝失败的苦涩！”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
　　虽然他遇到紧急事件大脑会宕机，但他适应环境的速度飞快，至于复盘——就留给深夜抱着被子怀疑人生的自己！
　　“我们交换一下位置吧。”星野十夜主动开口，低声道：“我得在你身后学习一下……至少学学怎么握拍。”
　　菊丸英二看着至今只给他看鸭舌帽的星野十夜，沉默一下后怀疑道：“你不会偷偷跑了吧？”
　　上一次两人沿着网球场围栏一路蹭到出口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星野十夜摇头：“我不会在赛场上逃跑。”
　　无论是排球的赛场还是网球的赛场，他都不会抛下同伴。
　　菊丸英二眼神欣慰：“成长了啊，星野君！”
　　星野十夜：……明明才是第二次见面。
　　为什么突然像他的长辈一样？大家都是二年级吧！
　　交换了位置的两人，准备就绪。
　　旁边两个排球选手做观众，一切都是那么的异常又那么的融洽。
　　星野十夜学着英二握拍的姿势和准备的姿势，一比一的复刻。
　　对面的对手见状，挑眉：“呦，稍微像点样了嘛！”
　　只是……有样学样可打不好网球！
　　网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
　　星野十夜面对未知的运动总是慎而又慎的。
　　对面发球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让出足够的空间交给菊丸英二。
　　然后，就是精彩夺目的特技击球。
　　“菊丸光束！”
　　“菊丸火箭炮！”
　　暗红色短发的少年神采飞扬，以一敌二竟然也丝毫不落下风，在对手震惊的目光中，先胜一球。
　　15:0。
　　黑尾铁朗作为一个对网球基本上一无所知的观众，也忍不住惊叹菊丸英二灵活矫健的身姿：
　　“柔软坚韧的关节，出色的反应力和动态视力——来打排球的话应该也很厉害。”
　　孤爪研磨撇了小黑一眼。
　　评价网球选手的标准竟然是用排球……该说不愧是小黑吗？
　　星野十夜惊叹的看着身前潇洒的菊丸英二，漂亮得像是在舞蹈一样的击球动作，惊险又极限的回击……
　　菊丸英二，是个很厉害的网球选手啊！
　　“怎么样！”菊丸英二回头，对着星野君粲然一笑：“我很厉害吧！！”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真诚道：“厉害！”
　　菊丸英二微愣，他终于看到了鸭舌帽下星野十夜的真正长相。
　　是个帅气的池面啊！
　　为什么不肯露脸？！！
　　见菊丸英二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脸，星野十夜连忙低下头，弱声道：“那个……下一球……”
　　菊丸英二：……好浪费！这样一张池面长在星野君的脸上真的好浪费！
　　倒是给大家多看看啊！帅的！
　　对面对手又在叫嚣：“我说你们，聊起来没完了是吧？比赛还打不打了？？”
　　菊丸英二回头，超爽朗笑容：“别着急，这就来打败你们！”
　　哼哼，让星野君好好见识一下网球的魅力！
　　然后欢天喜地的投入网球的怀抱吧！


第21章
　　网球比赛仍在继续，星野十夜认真观察着菊丸英二的动作，最终得出结论：
　　菊丸英二好像真的可以一打二赢得胜利。
　　他不懂网球，不知道对面的水平如何，但他能看出，对面的两人很有默契，挥拍的力量也很强。
　　虽然灵活性远远不如菊丸英二，但在星野十夜认识的人里，能在灵活性上超过菊丸英二的人本就寥寥无几。
　　但更厉害的，显然是菊丸英二。
　　一打二，还能让对方一分都拿不到，干脆利落的拿下胜利，这就是青学正选——菊丸英二的实力。
　　第一局结束，星野十夜的球拍连网球都没碰到。
　　狠狠出了把风头的菊丸英二帅气回头，果然得到了星野君的夸赞。
　　“很厉害！英、英二桑！”星野十夜认真道。
　　菊丸英二得意一笑，才转过头面对对手。
　　第二局，大约是菊丸英二带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的缘故，对方连续两次发球出界，菊丸星野轻松15:0开局。
　　或许菊丸英二的笑容太扎眼，对面的对手有点气急败坏：“哈，将新手完全当做吉祥物吗？你一打二又能撑到多久呢！”
　　菊丸英二笑眯眯的回应：“撑到你们输掉比赛完全没问题！”
　　比赛正常进行，只是菊丸英二口中的“没问题”还是出问题了。
　　星野十夜最先发现英二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只看菊丸英二的背影，就能发现英二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跑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许多特技一般的动作也没办法再施展。
　　而对手完全是有意消耗他的体力，不断将网球打向边角，让菊丸英二不断为他们的进攻奔波。
　　这让本就有些体力不支的菊丸英二状况更加堪忧。
　　没一会儿，在旁观赛的黑尾铁朗也咋舌：“这个OK绷君的体力不足以打完整场比赛。”
　　眼下对手的分值渐渐追了上来，而菊丸英二的体力只会越来越差，此消彼长，输掉比赛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局终于结束，前面菊丸英二体力充沛时领先的四局还是被对手追了上来，4:4平。
　　菊丸英二有些苦恼的擦了擦汗水，无奈的笑笑：“好像大话说早了啊！”
　　他的体力问题一直都是硬伤，打到后期全凭意志力——但意志力也只是吊着他的身体，不是让他瞬间充满电量继续出击。
　　此刻，一打二的菊丸英二，实在是已经达到了极限。
　　星野十夜知道，自己再一次成为了拖后腿的家伙。
　　即使这场比赛是莫名其妙开始的，而他对此也确实是一窍不通，但看着大汗淋漓但一句抱怨都没有、只会说自己大话说得太早的菊丸英二，星野君觉得，不管怎样，他也应该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才行。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英二桑？”
　　菊丸英二一边擦汗一边笑着：“怎么了？”
　　星野十夜组织了一下语言，硬着头皮出谋划策：“像英二桑那样炫丽的击球，我大概是做不到的……”
　　“但是，如果只是把网球打过去，我想我应该能行？”
　　他声音越来越小：“这样的话，我负责接球，你只要在你觉得可以反击时出手，这样也可以给你一定的休息时间。”
　　星野十夜想了想，又道：“但我看不出来什么样的球是可以反击的机会球，所以你要出手的话得提前喊我一下才行，不然我们两个都去接球的话，撞到会受伤的。”
　　难得说这么多话的星野十夜表情有些羞赧，忍不住压低帽沿，低声补充：“那个……如果英二桑你有别的办法，也行。”
　　肩膀突然沉沉的，星野十夜抬头，菊丸英二正开心的拍着他的肩膀。
　　“太好了！正好我累得不行，帮大忙了星野君！”
　　菊丸英二边说着还边肯定般点点头：“真是个好办法！到时候我会大喊星野君你的名字！”
　　星野十夜点点头：“好。”
　　两人依旧保持菊丸英二在前，星野十夜在后的站位。
　　在发球前，背对着星野君的菊丸英二笑容微苦。
　　要他相信一个初学者能接下对面熟手的所有球？他还没乐观到这种程度。
　　不过，虽然他非常确信如今的局面是他自己的问题，但星野君看上去还是有些自责了。
　　菊丸英二慢慢调整呼吸。
　　得再努力一点……至少不能让对面太得意了！
　　发球出手，对面轻松接下。
　　菊丸英二体力下降得确实厉害，连发球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量。
　　面对对手打回来的网球，菊丸英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作。
　　要想想怎么安慰没有打到球或者没有打进界内的星野君……
　　星野十夜屏气凝神，盯着那颗黄绿色的网球，扬起手臂，甩动！
　　球在网球拍的网上仿佛短暂的静止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力量，返回到对面。
　　耳畔划过呼啸的风声，菊丸英二震惊的看着刚好打进界内的网球。
　　对面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一直在当花瓶摆设的鸭舌帽新人竟会突然出手，以至于虽然是个对于他们而言非常好接的球，但还是在他们怔愣时丢了分。
　　“星野君！！”菊丸英二猛地回头，大猫眼亮晶晶：“你会打网球啊！”
　　星野十夜后退一步：“刚、刚学，学的你，而且也控制不好球的方向，只能尽量往中间打……”
　　菊丸英二那种特技击球，星野十夜看了半天，一个都打不出来。
　　现在的打法，完全是学习体力告罄、没有办法蹦来跳去，但咬牙坚持的菊丸英二。
　　星野十夜有些羞愧：“很抱歉，我打出去的球他们大概很容易就能接起来。”
　　菊丸英二连忙给足情绪价值：“怎么会！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星野君绝对有其他球类运动的经验！
　　菊丸英二在心里肯定的想：如果是第一次打网球，就能打到这个水平，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就是有其他球类经验，上手很快。
　　他更倾向于后者，网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速成的运动。
　　不远处，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正闲聊。
　　黑尾铁朗托腮：“刚刚那个挥拍……怎么那么像棒球的挥棒？”
　　虽然星野君是右手单手持拍，但挥拍的瞬间，左手也跟了上去，没有扶拍，只是虚虚的跟着。
　　孤爪研磨点点头：“我也觉得很像。”
　　左手跟上去的动作太自然了。
　　黑尾铁朗慢慢勾起唇角：“诶——我们星野君会的运动还不少呢。”
　　孤爪研磨双手摆弄着游戏机，但始终没有游戏音效声响起：“星野君看上去很擅长运动……所以很正常。”
　　黑尾铁朗自信道：“但他最喜欢的，一定是排球！”
　　孤爪研磨抬头，看向那个鸭舌帽少年。
　　最喜欢吗……
　　话音刚落，黑尾铁朗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通，是熟悉的声音：
　　“黑尾，来打排球吗？”
　　……
　　果然，等对面的两人反应过来后，星野十夜便再也没有直接得分的机会了。
　　因为担心出界和挂网，星野十夜打过去的都是非常普通且容易接的高球，落点也几乎都在中间的区域。
　　对面两人是网球老手，自然不会被这样的球制衡。
　　但星野十夜和他们一对二，竟然也能做到不落下风。
　　……因为星野十夜跑得很快——飞快！
　　他们所有尝试甩开星野十夜的球，都能被星野十夜利用自己的超高速移动能力快速到达球的附近，再用他刚刚学会的质朴高球回击回去。
　　一直没怎么动过的星野十夜攒了一身力气，跑起来身侧带风，看得对面两人咬牙切齿。
　　“这臭小子哪来这么多劲儿！”
　　“八局比赛，这个带鸭舌帽的臭小子几乎没挪过地方，他能不有劲儿吗！”
　　体力充沛且本身体力条就很长的星野十夜被两人来来回回的溜，也全无颓色。
　　甚至在菊丸英二看向他时，他还能点头表示：你歇着吧，我完全没问题！
　　菊丸英二：……
　　好厉害的星野君！
　　菊丸英二趁着星野君和对面拉锯战时，狠狠地回了一口气。
　　他刚刚真是硬撑。
　　“星野君！”看到机会球，恢复了部分力气的菊丸英二眼睛一亮。
　　星野十夜果断收回迈出去的脚，并留出了菊丸英二发挥的空间。
　　菊丸英二狠狠挥拍。
　　30:0。
　　菊丸英二开心的对着星野君伸出两个手掌。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伸出两个手掌，和他轻拍一下做回应。
　　两人就在这种奇妙的合作模式下，打得对面措手不及，最终以6:4的分数拿下比赛的胜利。
　　输掉比赛的那两个人也没有过多纠缠，毕竟有点丢人。
　　输给黄金搭档自然不奇怪，但是输给一个中场体力告罄、外加一个纯网球新手的组合，这就有点让人挂不住面子了。
　　菊丸英二笑容满面的对着两个对手的背影挥手，随即扭头看向似乎并不觉得疲惫的星野十夜，眼睛晶亮：“呐呐，网球好玩吧！”
　　星野十夜迟疑了一瞬，还是遵从本心的点点头：“好玩。”
　　对于他来说，大部分运动都是新奇有趣的。
　　菊丸英二笑容更开朗了：“要不要转学到我们青学来啊！我们青学网球部可是很厉害的哦！！”
　　话音刚落，菊丸英二只见那个有着奇怪刺刺发型的黑发少年突然上前一步站在星野君面前，和他面对面，笑容微妙：“这位——菊丸是吧？我们星野君不打网球不转学哦。”
　　菊丸英二疑惑：“你是……”
　　黑尾铁朗笑容加深：“音驹黑尾铁朗。”
　　他没等菊丸英二反应过来，继续道：“星野君可是我们排球界的好孩子，不跳槽的。”
　　孤爪研磨无奈的看向小黑。
　　菊丸英二惊讶：“原来星野君是打排球的啊！”
　　他叹气：“既然是排球选手，那就没办法了。”
　　他放弃得太丝滑，反倒是让黑尾铁朗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菊丸英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趁着黑尾铁朗发呆的间隙，快速绕过他，来到星野君的面前：“不过，偶尔尝试一下网球，也许会更喜欢也说不定！”
　　“帝光中学……可能，我们青学和帝光会有一场练习赛？先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星野十夜再一次被菊丸英二带节奏，报出了自己的通讯号。
　　添加完成的菊丸英二回拨后又挂断，他迫切的想回家洗澡换衣服，语速便也加快起来：“这是我的通讯号……期待下次的见面！到时候我把我最好的朋友兼搭档介绍给你！”
　　说完后，也不管星野十夜是什么反应，抬步就要走。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拽住他，将自己手里的礼品袋递给菊丸英二：“那个……我记得你刚刚在音像店时好像很想要这个。”
　　“送、送给你吧，英二桑。”
　　菊丸英二看着手里的礼品袋，突然感动的眼泪汪汪：“真的送给我吗？！！”
　　星野十夜有些不习惯的错开视线：“对，我也不需要……还是送给喜欢它的人比较好……”
　　菊丸英二开心道：“我会好好对待它的！”
　　然后抱着礼物和自己买的游戏，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回头就见黑尾前辈和孤爪前辈正盯着他看。
　　“怎、怎么了？？”
　　“星野君你不会半路跑去打网球的对吧！不会吧不会吧？！”
　　“当、当然不会了！”
　　“……不行，走，我们去排球馆！我要巩固一下你对排球的爱！”
　　“诶？但是我的队长不让我练排球了……”
　　“那你就看着我们打排球好了！刚好刚刚有个聒噪的猫头鹰和烦人的蛇叫我去打排球！”
　　“猫、猫头鹰？蛇？？”


第22章
　　所以, 怀揣着对“聒噪的猫头鹰”和“烦人的蛇”的好奇，星野十夜还是跟着黑尾前辈和孤爪前辈来到了排球馆。
　　“hey！hey！！hey！！！”
　　刚一进门，一道十分特殊的笑声, 直直的插进星野十夜的大脑。
　　星野十夜：诶？是人类的笑声吗？
　　“木兔你的笑声还真是堪比身份证明一样的存在啊。”黑尾铁朗有些无语, 和笑声的主人熟稔的打招呼。
　　毕竟是国中三年的对手，上了高中后也一样是对手, 当然会很熟悉了。
　　星野十夜顺着黑尾前辈的目光看去, 一个有着黑白渐变色刺猬头的少年正对这个黑尾前辈的方向招手。
　　他下意识的撤步躲在黑尾前辈的身后, 结果和同样躲在黑尾前辈身后的孤爪前辈撞了个结结实实。
　　差点被星野君撞飞的孤爪研磨：……
　　星野君看上去瘦瘦高高的, 但意外的结实有劲。
　　撞一下还挺疼的……胳膊上的是肌肉还是石头？？
　　星野十夜慌乱的伸手扶好孤爪前辈：“抱歉，孤爪前辈……”
　　孤爪研磨摇摇头, 低声道：“不用叫我前辈。”
　　他很不耐烦运动社团前后辈那一套。
　　星野十夜张张嘴：“孤、孤、孤爪桑……”
　　孤爪研磨：……孤爪很烫嘴吗？
　　“研磨。”孤爪研磨道。
　　星野十夜重复了一遍：“研磨桑。”
　　孤爪研磨：……算了, 桑就桑吧。
　　黑尾铁朗回头, 就见两个社恐正在小声密谋。
　　“星野君你今天就当个合格的排球观众吧！”黑尾铁朗被两人猫猫祟祟的样子逗笑, 随即出声道：“就算是在观众席, 也可以有所成长！”
　　星野十夜：又、又学到了新的知识点！
　　“是, 黑尾前辈！”星野十夜已经开始在心里计划未来不被允许训练的周末都去做什么了——就在家看排球比赛的碟片吧！
　　至于看现场比赛这个念头, 连出现都没出现在星野十夜的脑子里。
　　星野十夜环视一圈, 精准挑中一个阴暗且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 三步并作两步的往角落里一缩。
　　因为鸭舌帽稍微有些遮挡上方视线的缘故, 星野十夜将帽子摘下来, 放在怀里, 和游戏一起抱着。
　　看着星野十夜在角落里泰然自若的样子, 黑尾铁朗沉默。
　　他确定以及肯定，那个墙角绝不应该称为“观众席”。
　　这简直就是虐待观众的视角啊！不过星野君倒是待得舒舒服服……
　　见研磨也蠢蠢欲动的想要跑过去和星野君做伴, 黑尾铁朗一把抓住研磨的后衣领，微笑：
　　“研磨, 来给我当二传手。”
　　别躲懒了。
　　孤爪研磨一脸遗憾的看着那个藏着星野君的角落。
　　看上去真的很不错啊，那个观赏点……
　　“诶？黑尾你身后那个鸭舌帽少年怎么跑到墙角缩着了？”此刻木兔光太郎终于走上前，睁着豆豆眼歪头：
　　“黑尾你欺负人？你是不良？诶——是不良啊！”
　　黑尾铁朗脸一黑：“木兔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那孩子叫星野十夜，有点……咳，有点社恐。”
　　木兔光太郎打量着那个在角落里摘下鸭舌帽的橘发少年，嘟囔道：“这已经不是社恐的级别了，是自闭吧！”
　　他叉腰，侧弯着上半身，盯着黑尾身后的研磨：“研磨也是社恐啊！”
　　研磨都没有躲在角落里种蘑菇！
　　孤爪研磨避开木兔的视线。
　　此刻，孤爪研磨想要躲在家里打游戏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黑尾铁朗学着木兔光太郎的样子，叉腰侧身弯腰，挡住木兔的视线：“你叫我来，是为了打排球吧！”
　　木兔光太郎笑眯眯的回正身体：“没错没错！正好缺副攻手和二传手呢！”
　　黑尾铁朗四处看了看：“那个烦人的家伙呢？”
　　木兔光太郎托腮：“你说大将啊，那家伙死活要在你的网对面，已经去给自己摇队友了。”
　　黑尾铁朗轻哼一声：“就算他不回去摇队友，我也要摇！”
　　他才不想和大将那家伙站在网的同一边。
　　木兔光太郎又和黑尾聊了两句，只是眼神不断瞟向墙角。
　　他实在是很难忽视角落里那个过于显眼的橘脑袋。
　　星野十夜原本是将目光放在远处正在训练小朋友的排球场上的，只是视线雷达一直在嗡嗡作响，他敏锐的四处寻找，却并没有寻找到那道时不时出现、十分有存在感的目光。
　　他有些不安的又往墙角缩了缩，企图让自己变得更加不起眼。
　　然而在木兔光太郎的眼里，这橘脑袋分明是把自己变得更显眼了。
　　黑尾铁朗注意到木兔的视线，露出了神秘微笑：“嘛……那可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哦。”
　　木兔光太郎闻言，更加好奇了。
　　没一会儿，大将优带着他摇来的队友姗姗来迟。
　　“诶……是考入井闼山的饭纲掌啊……”还没等两人凑近，黑尾铁朗便认了出来。
　　他和饭纲掌倒是没什么交情，饭纲掌的国中是排球强校，全国大赛夺冠热门的那种，他国中时的排球队水平虽然也很不错，但因为分组机制，倒是从来没有和饭纲掌在赛场上直面过。
　　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大将优刚一走近，就将炮火对准了黑尾铁朗：“你这狡诈的小猫咪，今天做好输给我的准备了吗？”
　　黑尾铁朗脸一黑：“阴险的臭蛇就应该躲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扭曲爬行！”星野君你快把地方给大将优腾出来！让他筑蛇窝！
　　大将优比出国际通用手势——笔直的中指。
　　黑尾铁朗青筋直爆，狞笑着回以两根中指。
　　木兔光太郎见怪不怪：“大将，你这算上饭纲也才两个人啊？”
　　饭纲掌在一旁安静站立，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微微一笑：“再找个路人就可以。”
　　语气中流露出的强大自信糊了各位一脸。
　　大将优淡定的收回手指：“我只是不想叫学长来欺负你们。”
　　几人默认了只叫同龄及以下的人来，大将优才刚考进户美学园一个月，能不提前约就叫出门的同级并不多。
　　能邀来饭纲掌实属碰运气，刚好这家伙有空。
　　再让他抓一个熟人来的难度，远超他随机抓个幸运观众。
　　大将优四下看了看。
　　这个体育馆不大，一边球场是教小朋友的教学场，另一边则是空场。
　　他仔仔细细的搜索一番后……
　　“是我看错了吗？”大将优揉了揉眼睛：“那个角落里，怎么长了个人啊？”
　　黑尾铁朗：……大将的脑子是傻的。
　　“什么叫长了个人？那就是个人好吗！”黑尾铁朗白了他一眼，对着星野君招手道：“星野君！过来一下！”
　　星野十夜看着那边已经聚集成“群聚”的人堆堆，有点抗拒。
　　刚刚那才三个人，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变成五个人了！
　　人类在繁殖！可怕！
　　但是……毕竟是黑尾前辈的邀请……
　　不能让黑尾前辈的朋友们觉得黑尾前辈交到了奇怪的朋友！
　　于是星野十夜猛的站起身，四肢僵硬的向人群走去。
　　孤爪研磨：“……星野君顺拐了吧？”
　　黑尾铁朗：“嗯，顺拐了呢。”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无奈和笑意。
　　木兔光太郎首先发出疑惑：“诶——是叫星野君是吧？是不会走路吗？”
　　大将优如同吐信子的毒蛇：“这四肢，不像是原装的。”
　　饭纲掌委婉道：“他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对劲。”
　　星野十夜走了几步就发现自己顺拐了，连忙慌乱的调整步伐。
　　整个过程看上去像是某种有趣的默剧。
　　直到走到黑尾前辈面前，星野十夜已经完全抬不起头了。
　　很不得将发烫的脸埋进前胸，星野十夜低声道：“黑、黑尾前辈……”
　　黑尾铁朗声音带着笑意：“我们这边缺个人，可不可以向你的队长申请一下野球三对三？”
　　看星野君打网球时的状态，不像是过度疲劳的样子，应该是队伍的强制休息日。
　　排球三对三节奏比较快，打一场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还可以上场？！
　　他现在对上场打比赛这件事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抵触，反而无论是排球部内部的队内练习赛还是眼下的野球赛，他都十分感兴趣。
　　前辈说，他只有在赛场上才能成长。
　　那么，就抓住一切机会，不断的走上赛场吧！
　　星野十夜难得干脆的点头，然而在掏出手机后，他突然开始打起退堂鼓。
　　极少打出电话、连听电话铃声都会应激、因此把手机调成振动的星野十夜，沉默了。
　　黑尾铁朗见星野君掏出手机犹豫半天，最后竟然开始打起字来，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凑近一看，顿时满头黑线。
　　只见星野十夜正在小心翼翼的编辑短信：
　　神城学长日安，在下目前在某排球馆和两位好友一起，想要打一场三对三的野球赛（注：非训练性质比赛，不会很辛苦），还望神城学长批准。
　　黑尾铁朗：一条正经得可怕的短信，简直不敢想象对方收到短信后会是什么表情。
　　短信发出去，不出半分钟——
　　“神城学长来电——”黑尾铁朗一字一顿的读出来电提醒。
　　星野十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才摁下接听键。
　　“这、这里是星野……”他弱弱的开口。
　　“星野君啊……”手机里传来神城健一深沉的声音。
　　星野十夜吓得嘴唇一抖，几乎快要将嘴边“不打了不打了我现在就回家躺着”的话吐出来。
　　神城健一却没有给他插话的空隙，继续道：“你还真是精力充沛得可怕。”
　　在家躺平的神城健一叹气：“我原本以为你是需要休息的——但我想，应该不是现在。”
　　他终于可以确定，他还没有探索到星野君的体力极限，一次晕倒吓得他手忙脚乱，但事实上那只是因为星野君连续两天不怎么睡觉加紧张情绪躯体化导致的身体异样。
　　星野君本人，是个超出他想象力的体力怪物。
　　难怪黑川总是嘟嘟囔囔的说星野君是个人机。
　　神城健一笑道：“想打排球就打吧——但是不许太过头了！”
　　星野十夜连忙咽下所有的退堂鼓，开心的小声应道：“是，神城学长。”
　　电话挂断后，星野十夜看向黑尾铁朗，橘眸明亮：“黑尾前辈，我可以打排球了！”
　　黑尾铁朗失笑：“本来也不是什么不遵守天就塌了的禁令啊！”
　　将那位神城学长的意图猜了个七七八八的黑尾铁朗一手研磨一手星野，得意的看向大将优：“木兔就归你们了，星野君归我们！”
　　大将优有些惊讶，狐疑的看着这个自从走过来就没和他对上过视线的橘发少年。
　　这家伙很厉害吗？厉害到橘毛一过来，黑尾连木兔都可以放在对面？
　　要知道，那可是木兔光太郎啊！
　　黑尾铁朗露出张扬的笑，内心却十分忐忑。
　　虽然他知道如今的星野君和第一次见面时比大有进步，但进步到什么水平却是全然不知。
　　不过，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星野君放到对面去的。
　　孤爪研磨也站在了星野君的身边。
　　小黑的意思他明白，本就是小黑做主将星野君带过来的，又是小黑建议原本想当观众的星野君上场的，小黑得为此负责。
　　星野君社恐到接近自闭的程度，要星野君再突破一次，和完全陌生的人一起搭档比赛，很有可能将星野君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排球状态再次打回谷底。
　　从实力上讲，孤爪研磨也认为在国中时就已经闯出名堂的明星主攻手木兔光太郎会比星野君更强。
　　尤其是他和星野君第一次搭档时，星野君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算是有突飞猛进的进步，应该也不会太离谱。
　　木兔光太郎倒是随遇而安，他和黑尾是很好的朋友，当然不会计较这种事，果断站到了大将的身边：
　　“hey！hey！hey！！等下要把黑尾你打得找不到北！”
　　黑尾铁朗挑眉：“那就试试看好了！”
　　于是，这个临时组队的三对三正式开始。
　　草率的决定了发球方，由木兔光太郎率先发球。
　　黑尾铁朗低声提醒道：“这家伙在国中时就是东京数一数二的主攻手，真正的明星选手。”
　　星野十夜目光专注，轻轻点头应下：“我知道了，黑尾前辈……我会努力的。”
　　三对三没有自由人，取消三米线，没有前后排之分，轮流发球即可。
　　木兔光太郎拍了拍排球，嘴角蓦然勾起一抹帅气的笑，黑白渐变色的短发根根向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挺拔俊朗。
　　抛起排球，助跑，起跳——
　　星野十夜呼吸一滞。
　　他看过不少人的发球。
　　在录像带里看一些明星职排选手的发球，在公园里看小巨人前辈给他做跳发示范——都是非常非常帅气的发球，能够吸走他半个灵魂的跃起姿势。
　　木兔光太郎的发球，没有录像带中明星球员的浑然一体，也没有小巨人前辈的轻巧灵动。
　　但是，木兔光太郎的发球，是从内而外散发自信的王牌发球。
　　没有丝毫迷茫和犹豫、坚信自己手中会爆发出最棒的发球，怀着这样的信念起跳，才能有这样干脆利落的滞空，流畅有力的挥臂。
　　星野十夜惊叹着，脚步挪动又收回。
　　黑尾前辈动了。
　　在星野十夜的印象里，副攻手似乎总带着一个接球水平一般……甚至是差的标签。
　　但从上一次的三对三时，星野十夜就知道——其实也有接球很厉害的副攻手。
　　黑尾前辈，就是接球很厉害的副攻手。
　　排球砸在手臂上，发出“嘭”的一声。
　　然而木兔光太郎的大力跳发确实格外厉害，即使黑尾铁朗第一时间跑位垫球，但还是没有接出一个很好的一传。
　　孤爪研磨有些苦恼的看着在空中高高飞起的排球，挪动脚步。
　　不合格的一传对于二传手来说还真是辛苦的差事啊……
　　这样想着，脚步却一刻不停，直到出现在排球之下，停步……托球出手。
　　就让他看看，星野君有什么进步吧！
　　怀揣着同样想法的黑尾铁朗只觉得面前有一阵风吹过，他眨眨眼，就见空中已经飞起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星野十夜早就将不太适合打排球的长袖运动外套脱去，只穿着里面纯白的T恤。
　　此刻，手臂上那层薄而坚实的肌肉紧绷着，T恤随着星野十夜起跳的动作微微掀起，而那双橘色的眼睛，正跳跃着明媚的烛火。
　　烛火的正中央，是定格在他眼中的、为他而来的排球。
　　他狠狠挥臂。
　　排球被他的手掌砸得几乎变形，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砸向饭纲掌。
　　饭纲掌惊讶于橘发少年漂亮的起跳滞空，来不及双臂应对，他单臂横过去，排球重重砸在他的左臂上，又高高的弹起。
　　大将优已经是反应极快的跟步跑过去，然而还是没来得及，排球出界。
　　孤爪研磨努力压下眼底的惊讶，可震惊的目光还是从那双大大的猫眼中倾泻而出。
　　这实在是……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短短半个月，一场练习赛，究竟是什么带给星野君这样大的改变？
　　可仔细想想，星野君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个动作漂亮如同教科书般的排球选手，只是一直准头不佳又没有自信。
　　如今……
　　“谢、谢谢研磨桑的好球！”星野十夜感激的看向孤爪研磨，将一切都归功于二传手的功劳。
　　孤爪研磨呆了一下。
　　那样的表情……星野君似乎坚信，这一球能得分靠的是他的托球——可没有星野君堪称出色的进攻，托球再漂亮也没办法化作分板上的一分。
　　还是太缺乏自信了。
　　孤爪研磨想，这依旧是星野君最大的弱点之一，但现在，至少这个弱点不会过度影响星野君的发挥了。
　　“你也很厉害，星野君。”孤爪研磨小小的笑了一下。
　　星野十夜被研磨难得一见的笑容震撼到，连忙回以一个微笑。
　　孤爪研磨看着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个小孩的诡异笑容，沉默。
　　然后慢慢的收回自己小弧度的微笑。
　　笑不出来.jpg
　　星野十夜也连忙收回笑容，继续严肃的看着对面。
　　木兔光太郎笑容爽朗：“糟糕糟糕，被对面先拿一分啊！”
　　他看着那个叫星野君的橘发少年，竖起大拇指：“嗯嗯，很了不起！”
　　星野十夜只觉得自己被一个超大超耀眼的太阳照得几乎快要枯萎了。
　　好、好耀眼的笑容！
　　排球场旁边是他们借来的两个小朋友，在教练的指导下翻分板，顺便给小朋友们解说比赛，算是观摩学习了。
　　此刻，教练就指着星野十夜，对着小朋友们说道：“非常标准的助跑起跳！滞空的姿势也很棒！要好好向橘哥哥学习哦！”
　　小朋友们兴致勃勃，个个眼神晶亮：“是！”
　　橘哥哥，好帅气啊！
　　很快的，小朋友们就见识到了另外一种帅气。
　　轮到黑尾铁朗发球，一个中规中矩但直奔饭纲掌的跳发出手，让大将优一边接球一一边高呼：“卑鄙的黑尾！”
　　黑尾铁朗落地轻笑：“这可完全称不上卑鄙，小蛇。”
　　发球瞄准二传手，也算是发球员的传统艺能了。
　　大将优的接球水平不错，在饭纲掌身前垫起一个还不错的一传。
　　饭纲掌跑位到一传下，轻松跳起，略微思索后，果断而又精准的将排球托给木兔光太郎。
　　他出身排球强校，也是当之无愧的首发二传手，托出来的球稳定和缓，看得木兔光太郎眼睛一亮。
　　优秀的托球会激发攻手的力量，木兔光太郎兴奋的助跑、起跳。
　　迎面的星野十夜怔怔的看着对手充满了自信与张力的滞空姿势。
　　肌肉与筋骨的相互协作，宛如鹰类的锐利双眸锁定了目标，挥臂的瞬间，空中仿佛响起了狩猎者开始捕猎的号角。
　　排球擦着他身侧呼啸而过，路过的风似乎都带着刀刃，割得他皮肤隐隐作痛。
　　只这一下，星野十夜就知道，这就是真正的王牌才会有的力量。
　　这就是王牌……这才是王牌。
　　星野十夜将脑海中那一声声闪闪发光的Ace称呼小心捧起，再珍重的锁在宝箱之中。
　　他现在还远远未到这个程度。
　　星野十夜的目光落在网对面的那个正在叉腰狂笑的少年身上。
　　但是总有一天，他会亲手将这个王冠从宝箱中取出，让这个称呼再次闪闪发光。
　　先承其重，再佩王冠。
　　孤爪研磨似有所感的回头，极少有的凝视着星野君。
　　不知道为什么——就当是他作为二传手对攻手的直觉吧，刚刚木兔的那一球，似乎关上了星野君的某个宝藏，又像是为星野君打开了新的世界。
　　那一瞬间，身侧的少年好像寻找到了什么某种更为明确和坚定的目标，不再得过且过，不再被推搡着前进。
　　那是更主动的、更自我的，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在看什么？”黑尾铁朗问道。
　　“在看星星。”孤爪研磨回答。
　　在看一颗，隐藏在黑暗浩瀚的宇宙中、闪烁着微光的星星。
　　那星星的光芒正在慢慢的变亮，变得更稳定，更强大。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黑尾铁朗露出笑意。
　　是星星啊。
　　交换发球权，六人在这片原本十二人的场地打得激烈，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等轮到星野十夜发球时，比分已经来到了5:6，星野三人落后。
　　星野十夜缓缓的拍着排球，身边是已经配合过一次的队友。
　　想起上一次站在黑尾前辈和研磨桑身边时，他还颤颤巍巍的畏惧着赛场，一边担心面对前辈们的指责，一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
　　而如今……
　　跳起，挥臂。
　　网对面的木兔光太郎眼神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惊讶。
　　叫黑尾为前辈，那么这孩子明显就是后辈了。
　　这样的年纪，竟然能打出这样精悍强势的大力跳发！
　　直到排球落地，木兔光太郎才回过神。
　　被发球得分了！
　　轻巧的落地后，星野十夜回头看向黑尾前辈和研磨桑。
　　黑尾铁朗对着他竖起大拇指：“非常厉害的发球！”
　　孤爪研磨也轻轻点了点头：“你的成长，令我感到惊讶，星野君。”
　　星野十夜眼里的期待终于落在了心上。
　　他一直——一直都期待着这样的夸赞。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无比期待了。
　　而如今，他也终于从不同的同伴那里，源源不断的获得这些成长的养料。
　　“我做得还不够好。”星野十夜抚着自己滚烫的心口，低声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一直一直，期待着他。
　　曾经他无法负担起的期待，如今他终于有勇气再次正视了。
　　6:6，比分追平。
　　木兔光太郎笑得明朗：“我记住你了！”
　　他迎着星野十夜的视线，大声道：“我是枭谷一年级木兔光太郎，你呢！”
　　星野十夜避开视线，磕绊道：“帝、帝光二年级，星野十夜。”
　　似乎被木兔光太郎调动起情绪，饭纲掌也抬手：“井闼山一年级，饭纲掌。”
　　大将优帅气的抬了抬下巴：“户美一年级，大将优。”
　　黑尾铁朗笑容爽朗：“音驹一年级，黑尾铁朗。”
　　孤爪研磨木着脸，看着群突然热血中二起来的奇怪家伙们，羞耻感让他选择了闭嘴。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叫什么。
　　众人也没强迫他，只是背景都燃起了熊熊斗志之火——研磨和星野除外。
　　这场比赛，也是他们日后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时，绝好的下饭回忆。
　　星野十夜连续发球得分三分后，才被木兔光太郎的强势扣球打断了得分攻势。
　　木兔光太郎揉了揉手腕，笑得张扬：“被后辈超过太多可不行。”
　　饭纲掌也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原本只当做娱乐消遣的他，如今也开始认真起来了。
　　大将优只要一和黑尾铁朗对上，不管是从哪方面都会变得斗志满满，早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至于星野十夜这边……
　　“木、木兔前辈好厉害！！”这是眼睛亮成橘子灯的星野十夜。
　　“……想回家打游戏。”这是打着打着就会疲惫的孤爪研磨。
　　“臭蛇看这里！比分被反超了吧哈哈哈——输给我你无需自卑！”这是还在挑衅大将优的黑尾铁朗。
　　而网对面的大将优当然是反击：“让我输？还早着呢！你是在梦游吗臭猫？！”
　　一旁的教练默默示意孩子们捂上耳朵。
　　这个就不必学习了。
　　第一局比赛，最终是全面燃烧的木兔光太郎一方获得胜利。
　　“嘛……毕竟是木兔。”黑尾铁朗用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向沉默着调整呼吸的星野君。
　　星野君的比赛经验太少，这一局比赛的后期，他几乎是被木兔打懵了。
　　饭纲掌也是个太厉害的二传手，精准稳定的托球让本就强势的木兔如虎添翼。
　　至于大将优……嗯，普普通通的尘埃，可以略过。
　　黑尾铁朗淡定的将大将优的出色表现从脑海中划去。
　　孤爪研磨轻声道：“小黑，刚刚你被大将的假动作骗到了吧？”
　　黑尾铁朗表情一僵，随即露出讪讪的笑容：“那个家伙一向狡猾嘛！”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大将优的厉害之处了。
　　星野十夜见两人输了第一局还能如此轻松的对话，努力让自己也跟着放松下来。
　　木兔前辈真的很厉害，只比他大两岁，但面对赛场和排球时，却十分从容。
　　星野十夜一边被木兔前辈和大将前辈的诱饵战术耍得团团转，一边将这一切都变成自己进步的养料。
　　第二局比赛开始，黑尾铁朗有意通过发球来为星野十夜建立自信，便将他放在了第一轮发球的位置上。
　　而星野十夜也不负所望的，通过发球连拿四分。
　　木兔光太郎挠头：“哎呀……真是不好对付的发球。”
　　精准、高速、强力。
　　即使在发球来之前站好了位置，那极重的排球也会狠狠地砸在接球者的胳膊上，卸力姿势稍有不对，就会飞得老远。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星野十夜发球时，排球的转速时快时慢的。
　　他这样想着，便好奇的问了出来：“星野君，你在有意控制发球时的旋转转速吗？”
　　木兔光太郎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隐隐有这种感觉的大将优也看向星野十夜。
　　他还以为是星野君的发球不够稳定，发球转速才时快时慢的……
　　如果是故意控制的话……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回答：“如、如果转速都是一样的话……发球就很好接到了。”
　　不能让接球者习惯他的发球——想要通过发球制造连续得分，就必须要让接球者无法从他的发球中积累接球经验。
　　这是他这一周以来都在揣摩的发球技巧，如今也只是初步使用，结果一下子就被前辈们发现了。
　　星野十夜有些沮丧：“好像是我自以为是了。”
　　木兔前辈和大将前辈还是能很快的适应他的发球，然后垫出合格的一传，交由饭纲前辈处理。
　　木兔、大将：也没有很快适应，不然也不会让你连拿四分了。
　　木兔光太郎摇摇头，认真道：“不，星野君，这是很厉害的技能。”
　　控制排球的转速，直到变为无限接近0时——那就是大力跳飘球。
　　他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像滑轨一样调节自己发球时的排球转速，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觉得是非人难度了。
　　木兔光太郎对着星野十夜竖起大拇指：“这会成为你独一无二的武器！”
　　星野十夜感觉一轮太阳正从木兔前辈身后缓缓升起，然后对着他大放光芒。
　　炙热的阳光以一种他无法抗拒的姿态狠狠晒干了他身上的霉味，沐浴在阳光里的星野十夜觉得自己连灵魂都升华了。
　　“星野君？星野君？？”
　　黑尾铁朗皱着眉头看向满脸安详的星野十夜。
　　这孩子又怎么了？被对手夸赞不是很好吗？是了不起的事啊！
　　为什么又又又灵魂出窍了？？
　　孤爪研磨打量了一下星野君的精神状态，随即淡定道：“没关系，只是灵魂中暑了——木兔，可以先不要笑了吗？拇指也麻烦收回一下，星野君要被晒死了。”
　　木兔光太郎满脸疑惑的收回手，眼神迷茫。
　　研磨的话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叫灵魂中暑？这可是室内排球馆，怎么可能会被晒死！
　　当木兔光太郎停止散发阳光后，星野十夜果然很快的就恢复了意识。
　　打了一局比赛都没怎么出汗的星野十夜，精神刚刚经历过阳光的洗礼后，额角竟然出现了不断滑落的汗珠。
　　他心有余悸的擦了下额头，敬仰又畏惧的看向木兔前辈。
　　木兔前辈，无死角的男人！
　　地表最强大太阳！
　　然后在木兔光太郎看过来的瞬间，星野十夜果断躲开视线并低下脑袋。
　　木兔光太郎：……被、被后辈讨厌了！！
　　比赛继续进行，即使是被星野十夜连续得了四分，木兔光太郎三人也并没有着急，木兔稳扎稳打的几个直线球，瞬间扳回局面。
　　黑尾铁朗同样不急不躁，在木兔光太郎再一次起跳时，正正好好的挡在了木兔的面前。
　　“就知道——你还会打直线球！”黑尾铁朗稳稳压下手臂，手腕承受着极重的力量，但他依旧坚定的将排球死死摁了下去。
　　木兔这家伙，比赛时某种扣球打得顺手了，就只会打顺手的扣球！
　　黑尾铁朗拦网得分，十分得意：“完全被我看透了哦，木兔。”
　　木兔光太郎被黑尾气得跳脚：“可恶的黑尾！”
　　木兔光太郎的攻势稍缓，黑尾铁朗立刻乘胜追击，和研磨默契配合出了几个出色的快攻。
　　比分来到23:23时，网的两边都十分专注。
　　星野十夜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自己还有什么能力可以用来赢得胜利。
　　“别钻牛角尖，星野君。”孤爪研磨忽然出声道。
　　星野十夜扭头，茫然的看了一眼看穿他心思的研磨桑。
　　孤爪研磨见他还没回过神来，又继续道：
　　“游戏是一关一关打的。”
　　星野十夜的心蓦然沉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对手身上。
　　没错，他现在经验不足、技巧有限、能力不高……所以，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足够了。
　　研磨桑的托球，是充满了思考意味的托球。
　　星野十夜看着飞向自己的排球，一边起跳一边想：果然，每个二传手的托球都是不一样的。
　　黑川桑的托球很自信，但有时会显得过于急躁，越是在紧张的时刻越明显。
　　研磨桑的托球很缜密，排球在离开手指的前0.1秒还在思考，托球出手的瞬间，便是瞄准的对手最薄弱的一点。
　　星野十夜不假思索的挥臂，身体下落的同时眼睛还紧紧盯着那插入对手腹地的一球。
　　果然，这一球的时机和高度，都在瞄准对方的致命处。
　　黑尾铁朗看着落地的星野十夜，忍不住喃喃出声：“血液……”
　　孤爪研磨侧头：“什么？”
　　黑尾铁朗露出了神秘微笑：“找到了，让大脑正常运转的血液……”
　　孤爪研磨：……听不懂，但感觉怪羞耻的。
　　24:23，星野三人领先。
　　而刚巧的是，轮到星野十夜发球。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走向发球区。
　　关键的局点，如果发球失误……
　　星野十夜拿着排球的手一抖，熟悉的紧张感麻痹着他的四肢和大脑。
　　可他面色却如常，除了稍微白一点，没让人看出任何异样。
　　他用力的捏了捏排球，又放松了手指，将排球平托在身前。
　　抛球、助跑、挥臂——一气呵成。
　　依旧是完美的发挥，排球直直冲向饭纲掌。
　　大将优跨步过去，下沉重心，垫起。
　　排球重得直接将他的胳膊砸飞，他大声道：“饭纲！救一下！”
　　这个一传，虽然不是很合格，但能用。
　　饭纲掌这样想着，快速移动到界外，举臂——超长距离托球！
　　“干得漂亮！”木兔光太郎扬起大大的笑容，不算充分的助跑，但依旧是自信的起跳——
　　黑尾铁朗再一次出现在木兔光太郎的面前：“太好猜了！”
　　木兔光太郎笑意加深，目光骤然一凝，对准黑尾拦网的指尖——挥臂！
　　像是拨动了雨伞的边沿，排球擦过黑尾的指尖，向远处飞去。
　　黑尾铁朗看着木兔那灿烂到可恶的微笑，大声提醒道：“一次触球！！”
　　一道风，直直冲向了那飞远的排球。
　　星野十夜双手握住，手臂打直，大跨步着向前跃出，排球在他眼前缓缓下落。
　　他将手臂对准排球，狠狠向身后垫起。
　　孤爪研磨嘴角微翘。
　　他看向空中那颗星野君拼尽全力救回来的排球，站在网前起跳。
　　而黑尾铁朗落地后便开始了助跑。
　　大将优和木兔光太郎组成了双人拦网，对黑尾铁朗进行严防死守。
　　孤爪研磨双手举起。
　　饭纲掌心中闪过一丝隐晦的不安。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孤爪研磨眼神平静的注视着排球，在托球的动作即将完成的瞬间，变托为扣。
　　一个毫无预兆的二次进攻。
　　察觉出了些许不对的饭纲掌反应过来后鱼跃救球，然而失败。
　　25:23。
　　星野十夜跑回场内的步伐慢慢变缓，他怔怔的看着那颗在地上滚动的排球。
　　他人生第一次的，赢了一局。
　　他的首次胜利。


第23章
　　见星野君突然不动了, 黑尾和研磨都有些好奇的看过去。
　　然后就看见星野君低着头，露出了一个堪称诡异的微笑。
　　黑尾和研磨只觉得浑身一冷，忍不住抱紧自己打了个寒颤。
　　好在这笑容只是昙花一现, 星野十夜很快就将自己“得意”的笑容收起来, 重新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严肃脸。
　　他还远远没有资格得意呢……还得再努力一点才行。
　　下一局——下一局一定！
　　二十分钟后……
　　星野十夜蹲在角落里满脸忧郁。
　　最后一局还是输了，比分29:31, 看着就很拼命的比分。
　　他不应该立flag的, 如果他不立flag, 他就不会被失败之神发现, 如果不被失败之神发现，他就有可能拿到一场真正的胜利……
　　周身散发着沮丧气息的星野十夜沉沉叹气, 额头抵在墙上, 像是在进行某种邪门的仪式。
　　木兔光太郎有点好奇：“他又怎么了？”
　　黑尾铁朗无奈的解释道：“输掉比赛后的自闭环节……大概。”
　　上一次输掉三对三时还没有呢。
　　黑尾铁朗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越是渴望胜利, 越是不能接受失败。
　　曾经习惯了失败的星野君, 如今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不甘了。
　　孤爪研磨凑过去, 蹲下身来抱着双膝, 下巴垫在膝盖上, 微微歪着头, 有些好奇的盯着墙角自闭的星野君。
　　星野十夜被盯得后背发凉, 警觉的保持蹲姿倒退三四步, 才望向视线源头。
　　孤爪研磨：……好快好稳定的高难度蹲姿后退！
　　星野十夜对上一双闪烁着暗金色光芒的猫眼。
　　“十夜。”
　　星野十夜心中一紧, 面色严肃的应道：“是, 研磨桑。”被、被称呼名字了！
　　孤爪研磨突然笑起来, 矜持优雅的三花猫露出了锋利的牙齿，透出食肉动物的锋利危险, 瞬间让星野十夜的危险警报警铃大作。
　　“你还会带给我更多的惊喜，对吧？”
　　星野十夜在那危险到近乎胁迫的视线下, 茫然又无措的缓缓点头：“会、会的吧？”
　　孤爪研磨笑容更明亮，对他伸出手。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猫猫印章，就这么说定了。
　　黑尾铁朗看着两小只在那里猫猫祟祟的交流感情，顿时露出了得逞般的笑意。
　　大将优狐疑的看了黑尾铁朗一眼，总觉这家伙没憋什么好心眼儿。
　　木兔光太郎倒是自然而然的溜过去，揽住星野君和研磨，笑容明朗：“在聊什么呢？带我一个吧带我一个吧！”
　　星野十夜刚一张嘴准备如实托出，就见研磨桑轻飘飘的接过话题：“关于十夜的发球……”
　　木兔光太郎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扭头对着星野十夜，豆豆眼发射豆豆光线：“星野君星野君！能再给我看看你的大力跳发调节转速版吗！我想学！”
　　被岔开话题的星野十夜很快就忘记了木兔前辈刚刚在说什么，毫不犹豫道：“可、可以的！”
　　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木兔前辈。
　　这是第一个向他请教的人！终于——他终于也可以帮助别人了吗！
　　被几位前辈们爱护照顾的星野十夜，一直都非常想要将前辈们给予的力量传递下去。
　　他想成为前辈们那样，温暖又强大的人。
　　星野十夜干脆利落的起身，顺手将木兔前辈也拽起来，目光炯炯道：“我们现在就开始！”
　　木兔光太郎呆滞：“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
　　刚刚还是忧郁小蘑菇……
　　星野十夜回过神，看了看正在拽着木兔前辈胳膊的手，又看了看一脸迷茫的木兔前辈，顿时慌张的松开了手，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那个、我不是……抱歉，就是说……”
　　木兔光太郎：好差的语言组织能力……
　　星野十夜有些泄气的垂下头：“对不起，木兔前辈，我是不是又自以为是了……”
　　他有些失落道：“明明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要教木兔前辈，我真是又无能又狂妄……失败之神果然格外眷顾我……我这样失败的作品……”
　　木兔光太郎：但是在谴责自己的时候口齿就突然伶俐起来了！
　　木兔光太郎连忙打断星野君的话：“是我向你请教，你怎么还道上歉了？快来快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黑白渐变头少年的笑容是最好的安抚方式，星野十夜很快就从碎碎念中脱身，认真道：“好的木兔前辈！”
　　两人走向了排球场。
　　饭纲掌托着下巴，思考片刻后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他有一些猜想需要验证。
　　其他人自然也跟了上去，观看星野君的教学。
　　星野十夜拿着排球，开始思考应该如何讲解。
　　“首先是这样。”星野十夜平举着排球，眼神瞄准了目标：“然后这样——”
　　他抛球，排球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抛物线。
　　星野十夜助跑：“紧接着起跳——哎呦。”
　　因为一边说话一边助跑，起跳的动作稍微慢了两拍，助跑的长度在话语的掩盖下不自觉的拉长，排球自然垂落，正正好好砸中了星野十夜的脑袋上。
　　星野十夜抱着头，缓缓的蹲了下来：“好疼。”
　　自闭蘑菇终究是栽在了排球场上。
　　众人大惊失色：
　　“星野君你没事吧？”
　　“还看得见听得到吗？”
　　“黑尾你脑子正常？被排球砸一下而已，至于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十夜？需要去医院吗？”
　　“研磨你也够了！多大点事！”
　　“可怜兮兮的……”
　　星野十夜从头顶拿起一只手，做举手状：“大、大概就是这样，木兔前辈你还有哪里不懂吗？”
　　木兔光太郎：“要说实话吗？”
　　星野十夜：“请、请讲。”
　　木兔光太郎：“完全不懂。”
　　星野十夜：……
　　他揉了揉脑袋，痛感减弱后，他抬头道：“我没事……”
　　有些不适的躲开众人视线后，星野十夜看向木兔前辈疑惑道：“还有哪里不懂呢？”
　　木兔光太郎哽住，猫头鹰挠头：“还、还说实话吗？”
　　星野十夜：“请、请说。”
　　木兔光太郎：“哪里都不懂。”
　　星野十夜陷入自我怀疑。
　　他抱着排球，想了想后道：“我先发几个球练练手，或许这样我就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木兔光太郎有些担忧：“你的头……”
　　星野十夜小声道：“没关系，很硬的。”
　　头铁得一批。
　　接下来，星野十夜接连发了几个大力跳发，都是很顺利没有任何问题。
　　星野十夜抱着排球，在原地沉思片刻，终于重新组织起语言：“首先，是抛球时排球的旋转。”
　　木兔光太郎似懂非懂。
　　星野十夜将排球按照无旋转、微旋转、旋转、快旋转这几个方式分别抛出排球。
　　木兔光太郎恍然：“所以，要控制发球时的旋转，首先要控制抛球时的旋转吗？”
　　星野十夜点点头，又摇头：“不够。”
　　木兔光太郎疑惑：“不够？”
　　星野十夜将排球塞给木兔前辈，又重新做起跳跃挥臂示范。
　　“一般来说，抛球时旋转越稳定，打出去的排球旋转就越稳定。”星野十夜做了几个起跳的姿势，挥臂时手腕有极其细微的扭动。
　　“如果在稳定的抛球旋转下，扣出球时再一次做调整——”
　　星野十夜又停下来，将自己手腕扭动的幅度展示给大家看：“这样的话，就能发出按照自己心意去旋转的发球。”
　　按照他的理论，甚至可以通过练习，用右手打出左手才能打出的逆转发球。
　　只是他现在还做不到。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明显有些苦恼：“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办法将手腕的角度调整得更加细致，只能通过加大或减小抛球时排球的旋转速度来进行调整。”
　　星野十夜的表情有些暗淡：“这样水平的我，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完成真正的变速跳发，只能拿这样粗糙的发球来应对比赛了。”
　　众人默。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都是奔着多一个技巧就多一个得分手段的想法来旁听的，那么现在，大家只觉得星野十夜这个家伙实在可怕。
　　能够精准控制抛球时的力道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他还能控制抛球时排球的旋转！
　　当大家以为到此为止时，他又能在扣出排球的瞬间通过手腕的力量来调整排球的转速！
　　而做到这一步的星野十夜还不满足，他甚至觉得这是粗糙的、让他失望的发球！
　　木兔光太郎前半段还听得津津有味，后半段直接变成了蚊香眼，眼神呆滞的看着低着头似乎十分失落的星野十夜。
　　星野君……到底在失落些什么！
　　那听上去像魔法一样的发球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
　　只是为了让对方接球选手无法适应你的发球，所以就研究出了这么可怕的变速发球吗？！！
　　这是怪物吧！这绝对是怪物吧！
　　木兔光太郎喃喃出声：“如果是真正的变速跳发……”
　　想想吧，接球选手面对的上一球还是疾风骤雨般，下一球突然变成柔和的无旋转飘球，然后是重力轻旋转的发球……重力重旋转的发球……
　　虽然是发球的人是同一个人，但他一个人，就抵得上是一支发球队了……
　　木兔光太郎抖了抖。
　　好可怕！
　　星野十夜讲解完自己对变速发球的所有理解后，便催促着大家都来试试。
　　试试就逝世。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老实了。
　　饭纲掌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星野十夜，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几乎绝对的掌控力。
　　如果说普通人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是分米级别，优秀的运动员可以做到厘米级别，那么星野十夜，可以做到毫米级别的掌控。
　　这样强大的运动天赋……
　　黑尾铁朗看着急得团团转的星野君，笑着道：“别着急了——你有着独属于你的天赋，我们只靠努力很难做到。”
　　星野十夜的脚步微顿，看向黑尾前辈：“天赋？”
　　他回想起曾经的种种，轻轻的摇摇头：“天赋啊……”
　　强壮的身体？但对比真正在身体上有着强壮天赋的人，他这种只是底子不错加努力的结果。
　　聪明的头脑？同样的事情反复琢磨，也还是不得要领，只能依靠强者的指引、赛场上的灵机一动，以及幸运女神的眷顾。
　　坚定的意志？如果他拥有这一点，他就不会在被指责时退缩，不会轻易放弃一项又一项运动，只因为完不成别人的期待便失去了前进的勇气。
　　……
　　唯独幸运女神始终眷顾他，让他遇到了善良的前辈们，也交到了真诚的好友。
　　可这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一旦失去幸运，他就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必须在幸运消失前，成长到可以帮助队伍的程度。
　　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回应所有人的期待……
　　“疼疼疼——”星野十夜捂着脑门，眼角湿润：“黑尾前辈？”
　　黑尾铁朗收回手，淡定得仿佛敲了星野君一个狠狠地脑瓜崩的人不是他一样。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当心被压得长不了身高。”黑尾铁朗转动了一下手腕，微笑道：“还需要我再帮你一把吗？”
　　“不不不不用了！”星野十夜连忙摆摆手，露出的脑门处，有一块醒目的红。
　　黑尾铁朗看看手又看看星野君的脑门，有些心虚：“我下手这么重的吗……”
　　星野十夜眼神带着些许控诉，但在黑尾前辈看过来前后快速的挪开了。
　　黑尾铁朗：……明明是他揍了星野君，结果不敢对视的竟然是星野君！
　　也太好欺负了吧！
　　星野十夜揉了揉还带着痛感的脑门，那一瞬间的伤感倒是被这一敲敲得七零八散。
　　现在的他，有队友，有朋友，有友好的前辈——他应该向前看。
　　黑尾铁朗看了看时间，决定散场：“各回各家吧！”
　　研磨应该快要到极限了，从比赛结束到现在，他一直在瞄自己的游戏，一共瞄了三十一眼。
　　……第三十二眼。
　　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三对三并见识到了一种强力发球方式的众人，此刻心满意足的互相告别。
　　星野十夜抱着游戏戴上鸭舌帽，也向大家告别。
　　“人可以走，联系方式留下！”这是木兔光太郎的土匪式加通讯录。
　　星野十夜连忙报出自己的通讯号。
　　没一会儿，手机通讯录便又增加了三人。
　　回到家的星野十夜将浴缸放满水，随即瘫在沙发上在脑海里反复咀嚼这一场三对三，将这场比赛彻底消化成自己的经验条。
　　轻灵短促的短信声响起，星野十夜掏出手机。
　　研磨桑：玩游戏吗？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快速回复。
　　十夜：玩！
　　孤爪研磨看着最新消息，轻轻的笑了。
　　——
　　那个快乐的周末结束后，星野十夜将自己的所有空闲时间都安排起来。
　　午休跟着小绿桑练习投篮，放学后参加排球部的部活，晚上到家先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整理自己的排球学习笔记，然后再和研磨桑偷偷玩一会儿游戏。
　　之所以是偷偷，是因为黑尾前辈会随机抽查研磨桑和他的休息情况——禁止熬夜。
　　就这样，他度过了在帝光的第一个月。
　　五月初，帝光网球部向学生会递交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申请。
　　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绿间真太郎在看过申请内容后，默不作声的将这个申请提交给了会长赤司。
　　赤司征十郎扫了一眼，眼里升起莫名的情绪：“网球部要向排球部借一下星野君？”
　　申请表上表明，后天帝光网球部和网球强校青春学园有一场练习赛，青学方提出想要和星野十夜打一场单打。
　　星野十夜？网球？
　　赤司征十郎沉默片刻：“星野君什么时候多了新爱好？”
　　排球和篮球还不够他忙吗？又是在哪招惹了青学网球部的人？？
　　绿间真太郎淡定的低头批文件：“星野君一向是很有精力的。”
　　赤司征十郎扣上申请表，缓缓露出微笑：“一会儿回教室问问星野君的想法吧。”
　　绿间真太郎抬头。
　　所以赤司你，为什么露出一副“星野君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就死定了”的表情？
　　……
　　一开始，帝光网球部收到青学网球部的练习赛申请时，是十分惊喜的。
　　比赛在即，突然有网球强校主动搭建练习赛的桥梁，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在惊喜之余，大家也是不解的。
　　众所周知，练习赛只有在双方水平相当时才最有效果。
　　青学是年年都能冲进前四的网球强豪，帝光虽然不至于年年充当赛区观光团，但也只是中等偏下水平，比起青学还是差得远了。
　　为什么来找帝光打训练赛呢？
　　随后，帝光网球部部长发现了端倪。
　　申请中有一行不太起眼的字：诚邀贵校星野十夜选手参与本次练习赛，进行一次单打比赛。
　　帝光网球部第一反应：星野十夜是谁？
　　第二反应：所以是为了这碟醋才包的饺子是吗？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能约到强校的训练赛，怎么算都是我们赚了。”网球部部长一拍大腿：“而且能让青学都这么忌惮的网球选手，一定是个超强的网球天才！”
　　他越说眼睛越亮，最后一声几乎是喊了出来：“找！找到这个星野十夜！”
　　没准帝光网球部也要迎来一位真正的网球天才了！
　　他就说嘛，帝光这样的风水宝地，没道理只出篮球天才啊！
　　这一刻，网球部部长和排球部部长的脑回路出奇的一致：
　　风水轮流转，帝光的风水终于转到网球部了！
　　……
　　赤司征十郎回到教室，就见星野君正埋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在看清星野君在做什么前，率先出声提醒：“星野君，在做什么？”
　　星野十夜抬头，手里还拿着手机，小声对小红桑道：“在和……朋友们聊天。”
　　黑尾前辈很关心他在学校时过得怎么样，研磨桑也偶尔会提醒他下雨要带伞之类的事。
　　刚刚在黑尾前辈的询问下，他分享了自己的午餐并表示——帝光的食堂非常好吃。
　　见星野君没有收回手机的意图，赤司征十郎才继续向前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对着前桌的星野君道：
　　“朋友？是打网球的朋友吗？”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打、打网球的朋友？不是……但也确实认识一位打网球的朋友……”
　　他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小红桑，你是怎么知道的？
　　赤司征十郎把自己在学生会见到的申请表转述给星野君：“……所以，你要去吗？”
　　星野十夜听得眼神呆滞，声音轻飘飘的：“英二桑还真来了啊……”
　　英二桑行动力好强！
　　赤司征十郎眸色渐深。
　　原来，拐星野君打网球的那位，是叫英二啊……
　　星野十夜有些纠结。
　　能和英二桑一起玩当然很好……但是帝光网球部他从来没去过，也没有认识的人在，他有些抗拒。
　　但如果拒绝了网球部的请求，怀着期待而来的英二桑没有看见他的话，会不会很失望呢？
　　可要他独自前往网球部……
　　赤司征十郎看着星野君纠结的表情，眼里的笑意蔓延：“不敢自己一个人去网球部吗？”
　　星野十夜小幅度点头。
　　只要想想一下他自己前往网球部，然后被一群陌生人环绕……他就不敢想下去了。
　　实在是可怕的场面。
　　赤司征十郎刚想出声，就被星野君手里手机的振动声打断。
　　嗡嗡的振动让星野十夜受到了小小的惊吓，在看到来电显示后，他才放松下来。
　　不是陌生人，是英二桑。
　　接通英二桑的电话，星野十夜低声道：“这里是星野。”
　　“星野君！后天我们青学就要去帝光打练习赛了，到时候我们就又能见面啦！”
　　菊丸英二欢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星野十夜被他的声音所感染，表情都和缓了许多：“是、是的……”
　　赤司征十郎眼神微动。
　　刚刚还纠结得不行，结果对方一个电话打过来，直接让星野君答应下来了。
　　菊丸英二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惊喜，显然很开心：“你真的会来吗？太好了！我刚刚还在担心你这个超级社恐不敢出现呢！”
　　星野十夜：“可、可以不去的吗？”
　　菊丸英二：“当然不可以了！你刚刚已经答应了！后天一定要来参加练习赛啊！”
　　星野十夜：“……好、好吧。”
　　青春学园国中部2年6组。
　　刚挂断电话的菊丸英二松了口气，喃喃道：“幸亏保险起见提前打了电话……”
　　不然星野君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会出现！
　　大石秀一郎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打电话确认？难道你新认识的这个朋友会无视你的邀请吗？”
　　菊丸英二咋舌：“不好说哦……”
　　大石秀一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菊丸英二仿佛看穿了大石的心思，笑眯眯道：“是个很有趣的人！”


第24章
　　于是, 帝光和青学的练习赛当天，星野十夜还是磨磨蹭蹭的出现在网球场附近了。
　　不过，并不是他一个人来的。
　　赤司征十郎微笑：“星野君？你为什么要躲在树后面？”
　　黑川俊介摩拳擦掌：“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觊觎我们的王牌！”
　　躲在树后的星野十夜眯着眼睛打量着网球场, 小声回答道：“我……我先观察一下。”
　　赤司征十郎：“……所以, 在观察什么呢？”
　　星野十夜很认真的想了想：“如果英二桑还没到的话，我出现也没什么意义吧……”
　　说着, 他还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赤司征十郎：其实只是不想太早进入陌生的环境, 一定要有熟悉的“锚点”存在才肯过去吧……
　　三人又在帝光的绿化带里等了十分钟, 这才看到青学一行人出现在帝光网球场的门口。
　　青学的运动服是白蓝相间的颜色, 看上去十分明亮朝气。
　　帝光的运动服也是白蓝相间，只是帝光的蓝色没有青学的深, 是浅浅的天空蓝。
　　星野十夜在一群陌生人中寻找着英二桑的身影。
　　……诶？没有？
　　“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的出现在网球场！”
　　身后突然响起欢快的声音, 星野十夜惊得头皮一麻, 原地起跳, 双手抓住粗壮的树枝, 脚掌在树干上微微借力, 整个人便直接翻上了那根树枝上。
　　星野十夜蹲在树枝上, 惊疑不定的看着树下那个暗红色短发的少年。
　　树下三人看着三秒钟垂直上树的星野十夜, 沉默。
　　菊丸英二茫然的挠挠头：“星野君, 我很吓人吗？”
　　星野十夜见来人是英二桑, 这才松了口气, 单手抓着树枝, 踩树干借力, 轻松从树上跳下来：
　　“英、英二桑不吓人。”他张张嘴又闭上，将“只是出场方式有些吓人”咽了回去。
　　菊丸英二满眼惊叹的看着自由上下树的星野十夜, 语气诚恳：“星野君，敢问你师承哪位猴桑？”
　　正在学生会处理公务的绿间真太郎突然打了个喷嚏。
　　星野十夜别过视线, 小声道：“不、不是跟猴子先生学的。”
　　赤司征十郎：……竟然真的认真回答了。
　　菊丸英二是个自来熟，看向周围还有两人，笑容爽朗：“你们是星野君的朋友吗？我是菊丸英二，是星野君的好友！”
　　黑川俊介警觉。
　　说他和赤司时就是朋友，说自己时就是好友……
　　黑川俊介皮笑肉不笑：“你好，我是星野君的挚友——黑川俊介。”
　　你是好友，那我就是挚友！
　　黑川俊介得意的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相比于分毫不让的黑川，赤司征十郎很沉得住气：“我是赤司征十郎，星野君向我们提起过你。”
　　菊丸英二没听出来两人的敌意——或者说他并不在意，只是依旧笑得灿烂：“果然，星野君和我想象中一样受欢迎啊！”
　　笑容灿烂的猫猫猝不及防发出暴言：“拐星野君去打网球，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他握拳，积极又阳光：“不过我是不会屈服于小小困难的——太久了，大家应该都等急了，星野君我们走吧！”
　　说着，菊丸英二握住星野君的手腕，一蹦一跳的带领星野君离开这片小小的绿化区。
　　只剩下表情各异的赤司和黑川。
　　赤司征十郎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会暗戳戳的想挖星野君，当然也理解别人也会想挖。
　　但黑川俊介……是被挖墙角的那个。
　　那是他们排球部的王牌！他们的！
　　什么网球篮球，都给他离星野君远一点啊！
　　篮球也就算了，好歹是帝光自家人……青学的网球部也想来挖墙角？他们帝光排球部的墙角那么松吗？！！
　　黑川俊介拳头硬了。
　　“走吧，黑川君。”赤司征十郎笑道：“让我们来看看，网球多有趣吧。”
　　……
　　一路被菊丸英二“拎”到网球场，星野十夜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如同纸片一样轻薄。
　　“还真让你找到了……”大石秀一郎咋舌：“所以真的是在那片绿化区找到的吗？”
　　菊丸英二得意一笑：“当然了！我一看那棵树，就感觉星野君藏在那里！”那棵树长得可太树了！
　　猫猫雷达！启动！
　　星野十夜有些慌乱的躲在英二桑身后，企图将自己的鞋尖盯个窟窿出来。
　　全是……全是陌生人。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兼搭档，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一边给星野君当盾牌，一边给他介绍道。
　　星野十夜抬头，好奇的看了大石秀一郎一眼。
　　这位就是黄金搭档的另一个人了吧——看上去就好强！
　　大石秀一郎露出和善的笑容。
　　“这是我们的副部长手冢国光。”
　　同为二年级的手冢国光微微点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探究。
　　星野十夜直觉认为这位戴着眼镜的手冢桑很不好惹，又往菊丸英二身后缩了缩。
　　“他是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星野君对吧？最近英二经常在网球部提起你呢。”
　　星野十夜震惊，一些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你、你不用睁眼睛就能看见我！”
　　这个眯眯眼少年，竟然精准的对着他的方向挥手！
　　不二周助嘴角的笑容深了半分。
　　果然如英二所说，是个超有趣的人啊！
　　“我只是眯着眼睛，喏——”不二周助指着自己的眼睛：“这里是有缝隙的哦。”
　　星野十夜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发现那两道所谓的缝隙。
　　他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力。
　　“这位是乾贞治——这个就不必了吧乾！”见乾贞治随手掏出一杯绿色不明液体，菊丸英二大惊失色道：“你怎么把乾汁也带过来了！！”
　　乾贞治推推眼镜，淡定道：“输掉比赛的话，这个就是我们的赛后饮品。”
　　菊丸英二表情严肃起来：“我会拼命的！”
　　星野十夜打量着那杯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绿色不明液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会很好喝？
　　因为是蔬菜的颜色吗？
　　“他是河村隆，力量的代名词哦！”菊丸英二定了定神，继续为星野君介绍道。
　　河村隆笑容温和：“你就是星野君吧！很高兴认识你！”
　　星野十夜在他温和的笑容下放松了些许戒备，小声回应道：“你好。”
　　菊丸英二指了指最后的两人：“桃城武和海堂薰，是后辈哦，星野君。”
　　是后辈啊。
　　星野十夜努力挤出一丝和善的微笑。
　　作为前辈，要努力对后辈释放善意。
　　桃城武和海堂薰后背一凉，满脸惊恐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个对他们露出恐怖微笑的前辈。
　　好、好可怕的笑容！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位后辈整齐的后退了一步，有些失落的拽住了英二桑的衣角。
　　好像被后辈讨厌了。
　　背对着星野君、因此并没有看见那个笑容的菊丸英二微微皱眉，有些奇怪的看着一向很好相处的两个后辈。
　　为什么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其他几位看到这个笑容后，都沉默了。
　　啊这……英二新交的朋友，看上去不像是喜欢恐吓后辈的人啊……
　　不如说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随时随地会被恐吓到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呢……
　　青学众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帝光网球部部长木下也陷入沉思。
　　这位星野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们帝光的人吧？！
　　你们青学的倒是先介绍起来了！
　　他们帝光网球部的还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呢！
　　木下咬牙切齿的挤出一抹微笑：“菊丸桑，这应该是我们帝光的学生。”
　　你、稍微、注意一下！
　　菊丸英二摸了摸后脑勺，笑容爽朗：“啊，抱歉抱歉，忘记了。”
　　木下：这种事你不要随便忘记啊！
　　总之，木下还是找准机会将星野君偷（？）了过来。
　　在英二桑身后星野十夜，被木下出其不意的抽走了。
　　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非常迅速的适应了眼下的环境，毕竟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网球场的门已经被牢牢锁住。
　　跟着木下又认识了一下帝光网球部的成员，星野十夜只觉得自己大脑被各种各样的人名塞满了。
　　大脑过载，申请重启。
　　等星野十夜再一次有记忆时，两校的练习赛已经接近尾声。
　　“星野君你终于醒了！”菊丸英二见那双无神的橘色眼睛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光彩，顿时松了一口气。
　　刚刚星野君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电量即将耗尽于是开启省电模式的机器人，只会超有礼貌的进行自动回复……但用词会有些奇怪？
　　比如：
　　“星野君快看！我刚刚超帅气的！”
　　“英二桑很帅气。”
　　“星野君你在看吗？”
　　“我一直在注视你。”
　　“诶——突然说这种话会让人很害羞的！”
　　“那不看了。”
　　“……”
　　又比如：
　　“星野前辈你不要只跟英二说话嘛！”
　　“我没有只和英二桑说话，桃城桑。”
　　“……诶？星野前辈你是前辈啊……叫我阿桃就好了！”
　　“好的阿桃桑。”
　　“……你真的有理解我说的话吗？”
　　“有的，阿桃桑。”
　　“星野前辈果然很有趣啊！”
　　再比如：
　　“星野君，你最擅长的进攻手段是什么？”
　　“大力跳发。”
　　“是跳发型的网球选手吗……除去发球呢？”
　　“扣高球。”
　　“擅长高球……”
　　好在菊丸英二及时发现，打断乾贞治和星野君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对话：“乾！不要利用星野君的自动回复收集数据啊！”
　　乾贞治默默收起“乾密”。
　　……
　　回想起一切的星野十夜陷入了自闭。
　　当他一次性认识太多陌生人时，有一定概率进入“省电模式”，节省使用自己的社交能量。
　　这也是他快速融入陌生环境的技能之一。
　　一边菊丸英二已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星野君，你刚刚就像个人机诶！”
　　星野十夜被朋友嘲笑，更自闭了。
　　菊丸英二见他蹲在网球场的一角上演“铁窗泪”，绷不住又笑了两声才伸出手：“走吧，陪我打一场单打怎么样？”
　　星野十夜终于肯抬头，小声：“我？单打？”
　　语气里满是质疑。
　　菊丸英二笑眯眯道：“陪我打一场吧——这可是我们青学向帝光发起的练习赛请求哦！”
　　排球部的星野十夜被菊丸英二轻易的绕了进去：“好、好的。”
　　毕竟是帝光和青学之间的战斗啊！
　　集体荣誉感超强的星野十夜站起身，接过菊丸英二递过来的网球拍。
　　菊丸英二：一提帝光立刻就精神……好像找到了，星野君的使用说明！
　　当两人站在网球场上时，网球场内的观众是帝光网球部和青学网球部的成员，网球外是帝光篮球部副部长和帝光排球部二传手。
　　菊丸英二出声道：“要开始了哦！”
　　星野十夜紧张的点点头：“请、请开始吧！”
　　菊丸英二发球。
　　星野十夜脚步挪动。
　　手冢国光盯着星野十夜的步法，微微点头。
　　虽然步法有些生涩，但很高效。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着，没一会儿大家就发现了端倪。
　　不二周助微笑说道：“星野君是在让着英二吗？”
　　只往中间的位置打——落点太过固定，固定到有些刻意了。
　　大石秀一郎摇摇头：“应该不是，如果对手如此羞辱英二的话，英二一定会生气的。”
　　不二周助了然的点点头，显然也认同这一点：“那就是——他只会往中间打。”
　　星野十夜有些苦恼。
　　他不太擅长控制网球拍——用多大的力量、如何调整角度、网球与球拍接触时的反震代表了什么……总之就是一概不清楚。
　　他只能往最保险的位置打，确保不会挂网，不会出界。
　　没有任何致胜的手段。
　　菊丸英二也很清楚这一点，开始站在中心处站桩进攻，破有种习得“手冢领域”的悠闲感。
　　他尽可能的将网球打到各种角落和边线，不断消耗着星野君的体力。
　　二十分钟过去……
　　菊丸英二缓缓抬起手臂，打出一个超虚弱版扣杀。
　　星野十夜鱼跃上前递出网球拍，网球砸在网球拍的网上，弹过网球网，落到地上。
　　“嘶……”星野十夜有些吃痛的慢慢起身，在水泥地上做鱼跃，果然是酷刑。
　　他已经努力保护自己了，但还是摔得有点疼。
　　好在他对疼痛耐性极强，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感觉。
　　星野十夜有一点开心。
　　他终于在英二桑手中拿到一球了。
　　“我不打了！”菊丸英二抱着抬都抬不起来的酸痛右臂，满脸欲哭无泪：“二十分钟连一局都没打完，累死了！”
　　前十分钟，他还抱着消耗星野君体力的想法。
　　后十分钟，他真的在拼命想要结束这局比赛。
　　星野君的体力条有没有见底他不知道，但他的体力条明显见底了！
　　抡了二十分钟的球拍啊！就算原地不动的站桩挥拍，他也要累死了！
　　要知道他在半个小时前还和帝光网球部的人打了双打呢！
　　菊丸英二龇牙咧嘴的揉着酸痛的胳膊，小声嘟囔：“体力怪还真是可怕。”
　　星野十夜见他放下球拍，走上前将球拍和自己手上的球拍都放进英二桑的包里。
　　“你一点都不累吗？”菊丸英二有些不甘心。
　　星野十夜老实回答：“累。”
　　被满场溜了二十多分钟，怎么可能不累？
　　只不过还不到他需要休息的程度而已。
　　菊丸英二盯着星野君的脸。
　　星野十夜有些不适应的别过头，小声：“怎么了？”
　　菊丸英二叹气：“完——全看不出来！”
　　看上去很精神，一点都不累嘛！
　　“你练了多久的网球？”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看向声源处，是手冢国光：“……这是我第二次打网球。”
　　手冢国光平静的眼睛里终于带上了一点惊讶：“第二次？”
　　虽然能看出是新手，但新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菊丸英二似乎等这个表情很久了，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就说吧！星野君很有趣的！”
　　帝光网球部部长木下也大为震惊，忍不住追问道：“平时从来没有练习过网球吗？”
　　星野十夜摇头：“没有。”
　　木下喃喃自语：“这风水转得也太好了吧……一个野生天才，就这么到手了？”
　　“这风水可没转到你们网球部，木下学长。”
　　木下抬头，就见一个穿着帝光校服的少年像蜘蛛侠一样高高的扒在网球场的铁网上，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语气幽幽：
　　“容我提醒你一下，那不是野生天才——那是我们排球部的！”
　　是排球部的啊啊啊混蛋！
　　木下嘴角微抽，对着少年招手：“……你先下来，那边有门。”
　　黑川俊介挂在铁网上，语气更加幽怨：“锁着的门不叫门，叫墙，木下学长。”
　　经菊丸英二提醒早早锁好铁网门的木下：“……这就给你开，快下来，太危险了。”
　　黑川俊介这才从铁网上跳下来，并对星野君比了个手势：等我。
　　星野十夜点点头。
　　黑川桑也想进来打网球吗？
　　等木下走过去开门时，发现门口还有一个人。
　　帝光学生会会长兼篮球部副部长，赤司征十郎。
　　木下心中忍不住叹气。
　　打开门，将赤司征十郎和黑川俊介都放了进来，木下假笑：“两位这是？”
　　黑川俊介也假笑：“带星野君回家。”
　　他早就不需要神城学长去点醒了！
　　自己的王牌自己来守护！
　　这，是一个二传手的尊严！
　　黑川俊介对星野君招手：“走了，星野君，今天玩得开心吗？”
　　语气像极了一个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而星野十夜的表现——
　　“很开心，黑川桑。”
　　像个被接放学的小学生。
　　随即，他转过头，和大家礼貌告别：“我要回排球部了，青学的大家和帝光的大家，再见。”
　　星野十夜微微点头，转身，像个小鸡仔一样跟在黑川俊介的身后。
　　两人一边向外走一边聊天。
　　“喜欢的话，下次我陪你玩。”
　　“黑、黑川桑也会打网球吗？”
　　“不会，你教我。”
　　“哦……那我教黑川桑吧。”
　　两人走远，赤司征十郎先是和青学的手冢国光寒暄几句，随即看向木下：“木下学长，我先走了。”
　　木下点点头，看着小小年纪便气质斐然的红发少年缓步离开。
　　菊丸英二有些遗憾：“真是的，有点太受欢迎了。”
　　拐星野君计划，难度五颗星。
　　大石秀一郎挑眉：“这可真是……少见你这么快就放弃某件事。”
　　虽然看不太出来，但其实英二是那种一旦认定某件事就会努力达成目标的类型。
　　菊丸英二耸了耸肩：“喜欢才是最好的天赋。”
　　星野君喜欢网球，但是那种“有趣”“愿意尝试”“并不讨厌”的喜欢。
　　如果慢慢引导，一点一点的让星野君爱上网球的话，星野君一定会成为出色的网球选手。
　　但很可惜……
　　“如果星野君在青学就好了——我会天天拽着他打网球的！”菊丸英二握拳，虚虚挥动。
　　木下满头黑线：“虽然今天的练习赛，我们帝光输得很惨，但也不要把我当空气好吗——星野君是帝光的学生。”
　　所以没有如果。
　　菊丸英二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声的木下，感慨道：“不只是星野君，帝光的人集体荣誉感都蛮强的嘛！”
　　木下咋舌：“也扯不上这个吧……”
　　不过，果然还是帝光星野十夜要更好听些，木下这样想着，好苗子提前被排球部挖走栽在排球场的遗憾终于稍微消减些。
　　星野君可以不是网球部的星野君，但必须是帝光中学的星野君！
　　手冢国光走近，伸出手：“很感谢贵部能抽出时间来和我部进行练习赛。”
　　木下伸出手，握住：“是我应该感谢你们。”
　　这场练习赛，帝光的收获得远比青学多。
　　又寒暄几句过后，青学众人离开帝光。
　　木下看着打开的大门，突然出声道：“赤司是来做什么的呢？”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
　　“星野君，热爱排球，从我做起。”
　　“热爱排球，从我做起。”
　　“不转学，不跨界，做优秀排人，享幸福人生。”
　　“不转学，不跨界，做优秀排人，享幸福人生。”
　　今日份洗脑，开始。


第25章
　　那次训练赛之后, 帝光网球部部长木下隔三差五就跑到神城健一的班级里，和神城健一沟通感情。
　　神城健一：你那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木下倒是并不遮掩自己的意图：“我们也不是真的想挖人——当然，如果能挖过来最好。”
　　神城健一拳头硬了。
　　“我也知道星野君对于排球部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能不能, 在星野君愿意的情况下，偶尔来陪我们网球部的选手练习一下？”
　　木下苦笑：“说实话, 就算让星野君来我们网球部, 我们也没什么好教他的, 你们排球部的教练只是暂时不在, 我们网球部更惨些，去年教练退休后至今没有教练接手, 只有一个挂名的指导老师。”
　　他抹了把脸, 真诚道：“我还不至于把天才拽进贫瘠的土壤上生长, 况且天才本人也不乐意啊……”
　　木下向神城健一低头：“我只有这一个请求——我们网球部的选手, 真的很需要一个像星野君那样稳定的陪练。”
　　神城健一沉默片刻, 缓缓道：“你还算直白, 如果我是你的话, 大约也只能为队伍做到这种程度了……”
　　木下心中微微一沉, 总觉得后面接的, 不像是他所期待的话。
　　神城健一继续道：“但是, 我们排球部也是比赛在即, 星野君的午休时间要去篮球部做特训, 下午放学后要参加部活……”
　　周末的时间星野君也没闲着, 跑出去打野球。
　　“谁家孩子谁心疼，换作你的话, 你会让你的后辈再增加一项负担吗？”
　　星野君本来就懂事过头了，练习篮球也完全是为了提高自己排球控球的精准度。
　　他没有挤占自己练习排球的时间, 反而不断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为那一声“Ace”拼尽全力的努力着。
　　见木下暗淡下来的眼睛，神城健一别过头，慢慢出声：“……去问星野君吧，这应该是星野君自己来决定的。”
　　木下眼睛骤然一亮，对着神城大声道：“谢谢你！神城！”
　　神城健一轻哼一声：“我只是不会阻止，要不要答应是星野君的事，如果星野君因此过度劳累的话，我会强制停止他所有除排球以外的训练。”
　　木下笑眯眯道：“这是应该的！”
　　神城健一看着木下开心的样子，磨牙：“看见你开心我就好不爽。”
　　木下揽住神城的肩膀：“别那么小气嘛神城！”
　　神城健一闭眼。
　　再看这个笑脸，他就要反悔了。
　　……
　　木下找到星野十夜后，星野十夜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网、网球很有趣……而且也能锻炼身体。”星野十夜想了想，又道：“但是不能打太多场，会影响排球部的训练。”
　　东京都大赛在即，星野十夜更想将精力都放在排球训练上。
　　网球部的请求他可以当做体力锻炼。
　　木下满口答应下来：“绝对不会影响你们排球部训练的！”
　　木下确实很有分寸，和神城与绿间商量过星野君的行程后，才会邀请星野君去网球部去训练。
　　在三个运动社团打转、被大家戏称为帝光小陀螺的星野十夜，这个周末拒绝了所有社团的加练，也没有应下黑尾前辈的邀约。
　　此刻，他正在家里打包快递。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星野十夜在书房里一边念叨一边整理。
　　他身旁是一个半米高的硬纸壳箱，里面十分规整的放置了各种各样的物品，被他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剩下能放东西的空隙。
　　星野十夜伸手压了压，见箱子实在塞不下任何东西后，这才收手，封好箱子，等待快递员上门。
　　“是送到宫城县对吗？”
　　“是、是的。”
　　等送走快递员，星野十夜像是完成了某件十分重要的事一样，有些脱力的瘫在沙发上，小声喃喃道：“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吧……”
　　——
　　宫城县，日向家。
　　门铃响起，日向妈妈开门。
　　“请问，这里有一位叫日向翔阳的先生吗？”快递员微笑面对客户。
　　日向妈妈有些奇怪：“啊……是的，小夏，去叫哥哥。”
　　小不点日向夏开开心心的跑进房子里，对着正拿排球向院子里走的哥哥大喊道：“哥哥！有你的快递哦！”
　　日向翔阳顶着一头灿烂的橘毛，抱着排球下楼梯时，头上柔软蓬松的头发一颤一颤的，像是一朵橘子味的棉花糖。
　　他有些好奇的看向妹妹：“我的快递？”
　　日向夏蹦蹦跳跳的上了两层楼梯，和哥哥如出一辙的橘色眼睛里带着点点好奇和期待：“是呢！妈妈叫你过去签收哦。”
　　日向翔阳一手抱着排球，一手牵着在楼梯上还活蹦乱跳的妹妹，眼神里也带上了些许好奇：
　　“谁会给我寄快递呢……”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之前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出现在门口的箱子，最近这两个月是不是没有了？”
　　日向夏想了想，点点头：“哥哥你昨天还说呢，好像很久没有看到箱子了。”
　　日向翔阳脚步瞬间加快，日向夏的小短腿也倒腾得飞快，兄妹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日向宅门口。
　　“请在这里签收。”核实了日向翔阳的身份后，快递员做好签收登记，将快递交给日向家，转头去送下一家了。
　　日向翔阳看着这个熟悉的箱子，眼神复杂。
　　“诶——是你的箱子朋友呢。”日向妈妈也想起了从一年前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在家门前的硬纸箱。
　　日向翔阳抿抿嘴，表情明显松快了许多。
　　日向妈妈抿嘴轻笑，表情温柔：“这下翔阳不用担心自己失去箱子朋友了。”
　　前段时间翔阳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做着做着事情就走神，应该就是因为最近没有收到箱子朋友送的礼物吧。
　　“之前箱子朋友不都是放在门口的吗？”日向夏歪歪头，像沙糖桔一样小小甜甜的女孩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次送了快递呢？”
　　日向翔阳想了想，有些失落道：“可能是搬走了吧……”
　　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
　　抱着箱子垂头丧气的日向翔阳感觉到头顶抚上一只温暖的手掌，衣角也被轻轻扯动。
　　日向翔阳茫然抬头，正对上妈妈暖阳般的笑脸。
　　日向妈妈抚摸着儿子的橘脑袋：“或许箱子朋友已经不在宫城县了，但他显然还在思念着你。”
　　“我想，互相思念的两个人总有一天会相见的。”
　　日向翔阳眨眨眼，低头，妹妹日向夏正轻轻扯着他的衣角。
　　见他看过来，日向夏扬起明媚的笑容：“哥哥去准备这一次的回礼吧！等见面的时候一下子全——塞给他，一定会吓他一跳吧！”
　　日向翔阳笑开，午后的骄阳也没有此刻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好！等我逮住他，一定要将礼物全部都塞给他！吓他一跳！”
　　……
　　日向翔阳将箱子搬进自己的房间，用裁纸刀划开：
　　和往常放在门口的箱子一样，是排球笔记和最新日期的录像带，以及一套全新的护具和一颗新的排球。
　　他将排球笔记从箱子里拿出来翻开，本子上用不同颜色记录的笔记字迹工整，用词简单易懂，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排球学习手册。
　　和这套笔记搭配的，是标注了日期的录像带，笔记里描述的许多动作，录像带里都有对应的示范。
　　从去年的这个时间开始，日向翔阳隔一两个月就会收到这样一个箱子。
　　一开始没有这么满，箱子也比较小，放了几本排球教学的书，上面有一些手写标注。
　　后来，箱子里多了完全手写的笔记，和一些辅导书。
　　送出笔记的那个人似乎是发现了他的进步缓慢。
　　无论是排球教材上晦涩难懂的专有名词，还是只有文字难以想象出标准动作的笔记，都没办法给他带来有效的排球基础教学。
　　于是箱子里又进化出了配套录像带的手写笔记，和一些练习时能用得上的东西——护具、阵痛喷雾、没摘标签的新毛巾、新的排球……
　　一开始的时候，日向翔阳是警惕多于惊喜的。
　　被窥视的感觉让他后背有些发凉，尤其是独自一人在雪之丘排球馆练习排球时，总觉得角落里有一双幽幽的眼睛在看着他，吓得他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颗蹦来蹦去的小太阳，四处散发着光和热，一株长着两个小橘子灯眼睛的橘色蘑菇正躲在一个阴暗角落里偷偷看他，还对他散发出的太阳光嗅来嗅去。
　　嗅着嗅着，橘色蘑菇就被阳光晒得化开了，变成一滩晒得暖烘烘的小猫……
　　又奇怪又可怕！
　　后来，随着箱子里多出来的各种贴心小物品，以及越来越详细易懂的笔记，日向翔阳内心的防线最终还是被击破了。
　　在排球这条道路上，有人一直在关注他、陪伴他——对于日向翔阳来说，这不定时出现在门口的箱子，就是他在排球道路上沉默的队友。
　　当他迷茫的面对排球，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训练时，只要掏出笔记，他就能为自己安排出一个科学合理的训练计划。
　　日向翔阳不再像从前一样，只在排球世界的门外徘徊，有了这些笔记，他也可以独自一人慢慢的推开门，向里面看看了。
　　他开始回礼，有时是写得乱七八糟没什么逻辑拟声词一大堆的排球练习心得，有时候是用零花钱买的游戏碟片或者排球比赛的录像带，偶尔还有妈妈做的饼干和糕点。
　　日向翔阳知道，箱子朋友不想出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并没有去探究。
　　他也会将回礼装在一个箱子里，傍晚放在门口的邮箱旁，贴好纸条，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消失。
　　直到国一结束后的那个春假，他放在门口的礼物再也没人拿走。
　　“你也一定在努力练习排球吧……”日向翔阳坐在书桌前，一点一点翻看着笔记，仿佛见证了另一个人跌跌撞撞练习排球的人生。
　　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相见。
　　因为他们的终点，都在同一个方向。
　　——
　　全国初中综合体育东京都大赛——男子排球比赛如期而至。
　　这是星野十夜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排球比赛，比赛前一晚他不出意料的失眠了。
　　比赛当天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帝光排球部众人面前的星野十夜，在众人紧盯的视线中满脸心虚：“我我我……”
　　我好好休息了——这几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神城健一磨牙盯着星野君良久，这才无力的摆摆手：“我们的第一场比赛在下午，你先回车上睡一会儿。”
　　星野十夜老老实实的照做……在帝光排球部专用大巴车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留下来陪他的黑川俊介一脸无奈：“就这么紧张吗？”
　　星野十夜小声问道：“黑川桑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的时候，不会紧张吗？”
　　黑川俊介叉腰，语气十分骄傲：“当然紧张了！吓得拉肚子了！”
　　星野十夜：……这、这很值得骄傲吗？
　　黑川俊介将星野君挂在靠背上的队服外套扣在星野君的头上：“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紧张是很正常的事。”
　　“我相信你能调整好自己，星野君。”
　　视线暗下来，阳光透过车窗，打在星野十夜白蓝相间的队服上。
　　用色宛如蓝天白云的队服背面，赫然写着：帝光排球部。
　　星野十夜慢慢闭上眼睛。
　　他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
　　——
　　帝光排球部的第一场比赛，对手是和帝光一样名不见经传的学校。
　　星野十夜哆哆嗦嗦的上赛场，全力轰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发球。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脸色白得发青、看上去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星野十夜，开局用发球为帝光狂揽9分。
　　原本并没有注意到帝光这个学校的观众，也渐渐被星野十夜吸引了目光。
　　“帝光中学？你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这个11号怎么回事？这个发球太可怕了吧！”
　　“这个年纪可以打出这样漂亮的大力跳发吗？？”
　　“没准今年的黑马就是帝光呢……”
　　“啊，真可惜，发球出界了……”
　　场上，星野十夜也在为自己的失误懊恼。
　　“已经很厉害了！”神城健一拍了拍星野君的肩膀，眼里满是惊叹。
　　发球连续得9分——难以想象的出色成绩。
　　“星野君再这样进化下去，说不定会发球得25分也说不定！”黑川俊介一边说着一边幻想这样的画面，忍不住嘿嘿的笑出声来。
　　神城健一抬手就是一个后脑勺重击：“给我从幻想中醒过来吧！专注比赛！”
　　有星野十夜的9分开路，帝光排球部的其他人在星野十夜的带领下，也同样发挥得十分出色。
　　东京都大赛第一天，帝光2:0拿下首胜。
　　星野十夜上大巴车时腿都是软的。
　　“虽然紧张得一塌糊涂……但是比赛时的表现却是意外的好呢……”黑川俊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星野君。
　　没准再多参加几场比赛，星野君会对比赛脱敏也说不定……
　　星野十夜捂着发疼的胃，虚弱道：“可能是因为……紧张是我的舒适区吧。”
　　从小到大，周围人太多会紧张、到陌生的地方会紧张、和别人说话时会紧张、比赛时就更别提了……
　　所以也就养成了：紧张归紧张，但他不会允许紧张的情绪影响到自己——这样的习惯。
　　黑川俊介嘴角抽了抽：“某种意义上讲，你也是超厉害的类型了。”
　　别人都是被紧张拖累，星野君直接因为经常紧张而将紧张变成自己的舒适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无法改变环境就努力享受环境”型强者吧！
　　星野十夜声音很小：“谢、谢谢？”
　　感觉不像是在夸。
　　星野十夜缩在座椅上，忍耐着晕车带来的不适，胃轻微的抽痛着，可他觉得，这不只是因为紧张。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参加团体运动时获得胜利。
　　他在队伍中，并不是拖累，而是真正为胜利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
　　他太兴奋了。
　　血液在血管中奔腾着欢呼雀跃，本应疲倦困乏的大脑活跃得不可思议，肌肉中堆积的乳酸都奏响着胜利的乐歌，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激动亢奋的状态。
　　他放松不下来，也不想放松了。
　　“嘿、嘿嘿……”
　　帝光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身体紧紧靠着窗边，一边努力呼吸着来自窗外的新鲜空气，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
　　至于少年的笑容，那更是无缝衔接恐怖片的程度。
　　帝光众人面面相觑，却也跟着偷偷笑起来。
　　他们赢了啊！
　　赢了第一场，以后还会赢下第二场第三场……打进全国，剑指第一。
　　曾经只敢背地里偷偷念叨的梦想，如今终于看到触碰的希望了！
　　一直一直，赢下去吧！
　　……
　　帝光的前进很顺利。
　　日渐成熟的星野十夜，在进攻和防守上都做得非常出色，那一手“变速发球未完成版”更是令对手闻之色变。
　　帝光如观众所猜测的那样，成为东京都大赛的一匹黑马，势如破竹，成功打进赛区四强。
　　原本以为星野君会随着比赛经验增加而对比赛脱敏的帝光众，在看到每次比赛结束都会直奔洗手间的星野君后，也慢慢收起了这个想法。
　　想要让星野君对比赛脱敏，大概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吧……
　　“明天就是半决赛了——有个好消息，竹内教练病愈，刚好可以赶上这次半决赛。”
　　神城健一眼睛晶亮，语气激动：“我们终于要有教练了！”
　　星野十夜歪头，眼里全是迷茫：“我们有教练吗？”
　　神城健一：……
　　黑川俊介忙道：“我们当然有教练，只是开学前竹内教练做了个手术，一直在养病。”
　　星野十夜眼神里透出担忧：“没事吧？”
　　神城健一轻咳一声：“据我所知，恢复得很好，自从得知我们打进了四强后，竹内教练就按照一天三顿的节奏和他主治医生吵架，想要出院……”
　　星野十夜：……那应该是恢复得挺好的。
　　神城健一继续道：“今天终于吵赢了，明天他出院后会直接来到比赛场馆和我们汇合。”
　　神城健一语气一顿，又道：“不过，我们帝光现在是以星野君为中心建立起的进攻体系，竹内教练并不了解，所以能给我们的指导有限，一切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帝光众齐声应下：“是！”
　　第二天，东京都大赛男子排球半决赛现场，两支队伍正在进行热身。
　　星野十夜一边压腿，一边暗中观察着研磨桑。
　　没错，半决赛的对手，是孤爪研磨所在的音驹中学国中部。
　　同样对视线十分敏锐的孤爪研磨突然扭头看向星野十夜，吓得星野十夜连忙移开视线。
　　结果因为过于用力，掰痛了脖子。
　　星野十夜：“……”
　　他捂着脖子，缓缓缩成一个球。
　　孤爪研磨暗金色的猫眼中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在看什么呢？研磨？”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轻声道：“没什么。”
　　果然，小黑说的没错——逗后辈好像真的挺有意思的。
　　黑川俊介很快就发现了星野君的不对劲，低声问道：“怎么了？对手中有在意的人吗？”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有……有位朋友在对面。”
　　神城健一也凑过来，揉了揉星野君的脖子，确定了没有扭到筋后，看向对面那个黑发中分头的少年：
　　“是孤爪吧？”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是、是的。”
　　神城健一咋舌：“那可是个相当厉害的二传手……”
　　黑川俊介轻哼一声：“看上去也就……”
　　“去年东京都大赛八进四，音驹中学可是以2:1的比分打败了杜中学——你最崇拜的那个赤苇前辈哦。”神城健一翻出了音驹的历史战绩。
　　今年的杜中学并没有和音驹分到同一组，如今杜中学也是四强之一，半决赛对战丑三中学。
　　黑川俊介一脸受到打击倒地不起的表情：“怎么会……”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我才没有崇拜赤苇前辈！”
　　神城健一嘴角微抽：“是是——只是场场都要看的程度而已。”
　　星野十夜也补充：“研磨桑真的很厉害——是非常厉害的二传手。”
　　原本还满脸郁郁的黑川俊介瞬间原地复活，气得跳脚：“星野君你怎么能在我的面前夸赞其他的二传手！”
　　星野十夜被突然跳起来的黑川俊介吓住，忙不迭的补充道：“但是黑川桑也很厉害！真的！”
　　神城健一憋笑。
　　星野君又在端水了。
　　“什么嘛……就算补充说明我很厉害，也完全弥补不了我内心受到的创伤啊！”黑川俊介一脸委屈。
　　“好了，你这家伙的麻烦性格真应该改一改……”神城健一抬手，将黑川俊介拎到身后，对着星野君道：“你别总是顺着黑川的话说，把他丢到一边不要理就好了，继续热身吧。”
　　身后传来黑川俊介的抗议：“神城学长你偏心！”
　　神城健一敷衍道：“嗯嗯，我偏心——好了，快去热身吧！竹内教练已经瞪了我好几眼了！”
　　星野十夜又看了一眼正在热身的研磨桑，这才开始专心致志的热身。
　　这一次，他还会给研磨桑带来惊喜吗？


第26章
　　比赛开始前, 教练做最后的动员。
　　第一次见到星野十夜的竹内教练显然对他很感兴趣，从走进这片赛场开始就一直盯着星野十夜看，看得星野十夜头皮发麻。
　　“我看了大家的比赛直播, 在我离开的期间, 大家都有所成长。”竹内教练见橘发少年已经被他吓得呼吸都暂停了，这才慢悠悠的收回视线, 露出爽朗的笑容：
　　“像之前一样, 干脆利落的拿下胜利吧！”
　　“是！”
　　众人齐声应答。
　　双方站定, 比赛正式开始。
　　帝光已经习惯了将发球强力的星野十夜放在一号位, 这一次也一样。
　　星野十夜站在发球线后三步的位置，平举排球, 随即抛球、助跑、起跳、发球——一气呵成。
　　至今为止, 没有哪支队伍能接下星野十夜的第一个发球, 他们或是等星野十夜自己发球失误, 或是误打误撞, 或是慢慢找到某种诀窍, 总之发球的第一分似乎是星野十夜板上钉钉的一分。
　　球网对面, 孤爪研磨突然小小的勾起唇角。
　　先缴械帝光的主炮。
　　“孤爪！补救！”音驹自由人接起这个一传, 大声提醒着研磨这一球需要补救。
　　音驹自由人回想起比赛开始前孤爪研磨对他的提醒：
　　“十夜的第一个发球,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打向我的大力快旋转跳发, 接一传时可以稍微侧起手臂接这一球, 通过倾斜接球角度来抵消部分旋转。”
　　他们聪明但沉默寡言的军师, 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提出精细到接球动作的对战战术。
　　那双向来平静如湖水的暗金色眼睛, 如今正泛着微微的波澜。
　　孤爪他，似乎很期待这场比赛。
　　观众席上, 见音驹自由人接下这个发球，黑尾铁朗大笑：“哈哈！星野君一定懵了！”
　　东京都赛区的IH预选赛在六月中旬, 所以他可以忙里偷闲跑来看国中的比赛。
　　木兔光太郎托着下巴：“这样不会把星野君弄哭吗？”
　　黑尾铁朗突然哽住，沉默。
　　大将优在一旁满脸无语：“星野君好歹是个男生……”
　　饭纲掌轻笑：“男生也是会哭鼻子的啊。”
　　大将优：……
　　星野君，争气一点，给这帮家伙点颜色瞧瞧好吗？
　　……
　　赛场上，那被接起的一传成了音驹的进攻号角，副攻手起跳，在帝光众人愣神之际，和自家二传手研磨完成了快攻。
　　第一分，由音驹收入囊中。
　　星野十夜看了看自己的手。
　　没有失误，他确信这是他全力发挥的一球。
　　但却被对方如此轻易的接起来，仿佛之前的顺利只不过是浮空的泡沫，轻轻一戳就破了。
　　“发什么呆呢？”
　　星野十夜抬头，黑川桑正站在他身前，低声道：“不过是一分。”
　　星野十夜沉默着去站位，缓缓的呼吸着，企图将心中骤然沉重的压力都通过呼吸吐出去。
　　发麻的指尖被他用力掐出月牙的痕迹，星野十夜咬牙，抵抗着脑袋里如梦魇般的声音：
　　「你不行。」
　　「真令人失望。」
　　「拖后腿的家伙，我们的队伍不需要。」
　　「还以为是个天才呢……」
　　「走吧，离开这里。」
　　不是这样的。
　　星野十夜在心里默默反驳着。
　　音驹发球，是一个很不错的跳发，自由人三尾接出一传并没有到位，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后大声提醒黑川：
　　“黑川，救一下！”
　　黑川俊介看着被接飞的一球，心里发苦。
　　这样一传，很难调整啊……星野君又是在后排。
　　他快步跑过去，在排球下站定，经过短暂艰难的抉择后，黑川俊介选择了二号位的小谷野晃。
　　星野十夜在略有些混乱的站位中寻找出一条不会影响到队友的助跑路线，然而在黑川桑托球出手的瞬间，他果断放弃了助跑，转而为小谷野学长去做扣球保护。
　　这一球，不是给他的。
　　星野十夜踏出的跑位十分精准，当他出现在后排时，他就是帝光最稳妥的防线之一。
　　小谷野晃起跳，身后是为他做扣球保护的星野十夜。
　　音驹的拦网精准盯住了小谷野晃，在小谷野晃咬牙切齿的表情中，音驹拦网得分。
　　“该死！音驹的拦网跟进得太快了！”小谷野晃有些憋屈的大声道：“抱歉！”
　　神城健一出声安抚：“没事没事！下一球！”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音驹众人。
　　以往的对手里，即使星野君在后排，他们的目光也大多会落在星野君的身上。毕竟星野君作为帝光的王牌，表现得足够耀眼，被重点警惕针对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种对星野君的重视会解放帝光其他的进攻点，让帝光有更多的得分机会。
　　但是音驹……
　　音驹副攻手回身站位时，对孤爪研磨竖起大拇指。
　　比赛开始前，孤爪研磨对他说：
　　“如果十夜的第一个发球没有得分，那么接下来拦网的重点就放在前排的攻手身上，暂时不用分出注意力给后排的十夜。”
　　他心里其实是质疑的，今年的东京都大赛，帝光无疑是一匹黑马，而让这支从前默默无闻的队伍如今大放异彩的，就是这个橘色头发的11号。
　　但是……说出这话的是孤爪研磨。
　　所以他如孤爪所说的那样去做了。
　　音驹副攻手看向那个在做后排保护的橘毛11号。
　　这个11号所站的位置本可以救下这一球的，只是他将排球拦下后，帝光远处的自由人鱼跃上前企图补救，结果鱼跃的位置刚好挡住了11号的救球路线。
　　音驹副攻手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帝光开始乱了。
　　……
　　关于这一点，竹内教练也看得出来。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安静站位的星野十夜，随着比赛的进行，这个孩子的资料在他脑海中越来越丰富。
　　终于，在比分来到9:13帝光落后时，竹内教练叫了第一个暂停。
　　“乱七八糟的跑位，稀里糊涂的进攻。”竹内教练言简意赅的总结了刚刚帝光众人的表现，在短暂的暂停里，浪费了3秒来骂这帮小糊涂蛋。
　　帝光众人低头认骂，他们也觉得自己打得毫无章法。
　　似乎从星野君没有拿下第一分开始，帝光就完全乱套了。
　　黑川俊介苦笑。
　　他还在安慰星野君，不过是一分——结果托球越来越犹豫的却是他自己。
　　“不要过度依赖星野君的进攻能力，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针对星野君的发球和进攻都做足了功课。”
　　竹内教练心里偷偷叹气。
　　对方的教练似乎比帝光的人还要熟悉星野君，对星野君的动向了若指掌。
　　如何破解星野君的发球，如何堵死星野君的进攻路线——那个黑色中分头的二传手，甚至利用自己的托球有意制造帝光的跑位混乱。
　　在队友混乱的跑位中夹缝生存的星野君一直没有合适的助跑路线来完成进攻，直到暂停前，黑川俊介只托给星野君一球——对于现在这个以星野君为核心的帝光来说，这真是少得可怕的数量。
　　竹内教练如是想着，嘴却片刻未停：“冷静下来，去寻找对手的破绽，黑川——为我们的王牌开路。”
　　为我们的王牌开路。
　　这句话像是重锤一样狠狠敲打在黑川俊介的脑袋上，从比赛起就一直混沌的大脑终于清明起来，耳畔也不再是扰人的嗡鸣声。
　　他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不给星野君托球？
　　因为位置不好？因为星野君状态不对？
　　不，是因为他的迟疑！
　　他在怀疑，发球没有得分的星野君会因此失去比赛状态。
　　他在权衡，前排的攻手比后排的星野君更容易突破对方的拦网。
　　他在亲手抹去星野君作为王牌的自信，通过托球向星野君传达一个信息：我不再信任你，请你拿出更值得我相信的力量。
　　……好混蛋的做法！
　　黑川俊介抬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一拍。
　　他突然的动作吓了帝光众人一跳，星野十夜更是用一种“黑川桑的第二人格要跑出来了？”的眼神看向黑川俊介。
　　“对不起！星野君！”黑川俊介顶着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对着星野十夜大声道：
　　“我在场上对你做了如此混蛋的事，真是对不起！！”
　　星野十夜：？？？
　　“你、你对我做什么了……”星野十夜满头的问号，摸不着头脑。
　　看着一脸迷茫的星野君，黑川俊介捂着心口喃喃自语：“啊，良心好痛。”
　　星野十夜谨慎的后退一步，盯着黑川桑：“黑川桑，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黑川俊介瞬间收敛了大部分情绪，脸上只剩下了认真严肃的神色：“接下来，我会托球给你。”
　　请带领我们走向胜利吧，王牌。
　　星野十夜不明白黑川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他还是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暂停时间结束，众人反回赛场。
　　看着帝光众人的背影，竹内教练觉得，那些未尽之语也不必再说出来了。
　　音驹那边的军师比他更早看清帝光的问题所在。
　　帝光看似是以星野君为核心的。
　　将星野君安排在一号位通过发球建立优势，当星野君在后排时队伍以保守稳健的进攻为主，当星野君在前排时则会更加主动和激进的进攻……
　　可真正的王牌战术、或者说叫一点攻战术，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从他观察帝光这段时间以来，都是星野君在努力迁就着队伍的要求。
　　当队伍需要星野君在后排加强防守时，星野君就会老老实实的去防守，当队伍攻击性不足需要星野君在前排补足攻击力度时，星野君就会不断的开始起跳。
　　整个帝光的节奏点，其实是在黑川俊介这个二传手身上的。
　　“一般来说，队伍由二传手指挥是没问题的……”竹内教练喃喃自语道：“但是黑川他——没办法发挥出星野君的全部力量。”
　　这就导致，帝光的每一场比赛，星野君都是缩着手打的。
　　在前几场能赢得那么顺利，不过是因为对手的实力水平有限，即使是不完全发挥的星野君，也足以带领队伍拿下胜利。
　　一旦碰到高水平的队伍——尤其是像音驹这样，明显看穿了帝光进攻模式的队伍，不完全发挥的星野君就有些不够用了。
　　“得解放一下星野君的力量——哪怕只有百分之八十也行。”竹内教练坐在教练椅上，轻轻叹气。
　　否则，是打不赢有备而来的音驹的。
　　……
　　孤爪研磨有些失望。
　　帝光的二传手并没有好好使用十夜，十夜的潜力远不止于此。
　　“接下来，他们的二传手会将托球集中在十夜身上。”孤爪研磨声音很小，但音驹的选手听得十分仔细。
　　“三人拦网，拦住十夜。”
　　音驹众点点头，严格执行二传手的指示。
　　……
　　黑川俊介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将托球集中在了星野十夜身上。
　　帝光其他选手也会注意着为星野十夜留出助跑空间，让轮转到前排的星野十夜能够全力施展。
　　只是……星野十夜的面前竖起了高高的墙。
　　连续三次扣球被拦网拦死的星野十夜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的自我怀疑越来越深。
　　……为什么？
　　星野十夜有些迷茫的想，他应该是很能跳的。
　　摸高数据是帝光第一，身高也和对手中最高的人不相上下。
　　他最不应该输的，就是高度。
　　“没——”神城健一张嘴想说没关系，可对上星野君仓惶的神色，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神城健一也是主攻手，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连续三次扣球结果三次被拦死的感觉，是多么的可怕痛苦。
　　基于此所产生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甚至会让主攻手从此抗拒托球。
　　“不想再扣球了”“拦网好可怕”“赶快结束吧”……
　　好不容易通过比赛积累出自信的星野君……这下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正当神城健一头脑风暴，思索着如何才能安慰到沮丧的星野君时，就听见一道细弱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可、可以再高一点吗？黑川桑。”
　　神城健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他怔怔的看着不知何时抬起头的星野君，正在小声对黑川说：
　　“托球可以再高一点吗？大概高这么多？”
　　星野十夜有些笨拙的用手比量出一个长度，得到黑川俊介确切的回应后，才收回手，看向网的对面。
　　他的脑袋里，那些声音还在反反复复的出现，有些甚至是从未有人对他说的——是自己幻想的、假设的敌人。
　　但是，他并不害怕。
　　随它们去念吧——他会击溃它们，然后亲手握住胜利。
　　那双总是藏着怯弱的安静橘眸里，早就顽强生长出了名为坚强的枝蔓。
　　神城健一想，他可真是小瞧星野君了。
　　帝光的王牌，没他想的那么脆弱。
　　——
　　观众席上，木兔光太郎正在偷偷抱紧自己：“连着三球都被拦死……好可怕！”
　　黑尾铁朗白他一眼：“你怎么也紧张起来了？”
　　木兔光太郎蔫蔫的：“你代入的是副攻手视角，当然不紧张。”
　　黑尾铁朗：……
　　饭纲掌眉头微蹙，有些奇怪道：“这样的拦网高度，不应该如此轻易的拦住星野君。”
　　和星野君打过一场三对三的饭纲掌回想了一下星野君的打点，摇摇头，很干脆的指出问题：“二传手配给星野君的球有问题。”
　　太矮了，把星野君的打点都拽低了。
　　大将优轻哼一声：“是研磨吧，前半局不断逼迫帝光的二传手将球托给帝光其他攻手，等到帝光的二传手回过神再想给星野君托球时，已经找不准星野君的打点了。”
　　手感这种东西，听上去有些玄妙，但确实是存在的。
　　曾经被孤爪研磨用同种手段制裁过的大将优露出了牙痛的表情：“研磨，可怕！”
　　黑尾铁朗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毕竟是研磨嘛。”
　　再厉害都是应该的！
　　大将优磨牙：“臭猫你得意什么呢？！”
　　黑尾铁朗对着大将优做了个鬼脸：“就得意就得意！”
　　木兔光太郎凑到饭纲掌身边：“这两人一凑到一起就像笨蛋一样。”
　　饭纲掌温柔的笑笑：“不凑在一起也是笨蛋。”
　　木兔光太郎瞠目结舌的看着笑容温柔的饭纲掌：“饭纲掌你……意外的毒舌啊……”
　　饭纲掌歪歪头，声音依旧温和：“有吗？”
　　木兔光太郎心中尖叫：不只是毒舌！还是腹黑！可怕！
　　二传手都好可怕！
　　——
　　黑川俊介抬高了托球，音驹的拦网对于星野十夜而言便不再是威胁。
　　孤爪研磨有些遗憾，但眼睛却比刚刚更加明亮。
　　十夜比想象中的要坚强，这真是太好了。
　　“孤爪，接下来……”音驹队长迟疑的问道。
　　孤爪研磨淡淡道：“这一局我们已经建立出足够的分差了，正常打就好。”
　　果然，即使星野十夜打点提升，可以扣出超手进攻，但在巨大的分差之下，帝光还是输掉了第一局。
　　黑川俊介头上搭着毛巾，他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星野十夜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以往，应该是他坐在那里自闭。
　　一向自信到自负的家伙，心态突然受到严重打击，一定很难受吧！
　　从前都是黑川桑来安慰他，这一次，就由他来安慰黑川桑吧！
　　星野十夜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张了张嘴，然后发现——
　　他……他不太会安慰别人。
　　该怎么说？像神城学长那样说“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
　　星野十夜努力回忆起神城学长安慰他时说过的话，做足了心里建设后，刚要开口，就听见黑川桑正在碎碎念：
　　“我是世界第一二传手，我的托球举世无双，我的技术无人能敌……”
　　“区区音驹完全不在话下，什么孤爪猫爪狐狸爪，通通都拜倒在黑川大人华丽的球技下吧！”
　　星野十夜：……
　　对比黑川桑自己安慰自己的话，他未说出口的安慰，实在是太苍白了。
　　星野十夜默默起身离开。
　　黑川桑没问题的。
　　他是世界第一二传手。
　　……
　　第二局比赛，双方交换场地。
　　黑川俊介似乎恢复了正常，托球越来越稳定，和星野十夜的配合也十分顺利，帝光轻松领先分值。
　　“音驹……把研磨桑换下去了？”星野十夜眼神有些迷茫，不明白音驹为什么要这么做。
　　孤爪研磨自己却清楚，如果这一局他不下场休息的话，下一局比赛他绝对打不完整局。
　　孤爪研磨看向场上那个正在看着他的橘发少年。
　　十夜，让我们将胜负放在第三局吧。
　　换下孤爪研磨的音驹爆发出了极强的韧性，在星野十夜轮转到后排期间不断缩小分差，让帝光众人的精神时刻紧绷着，每一球都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只是没有了主二传手的音驹最终不敌帝光，帝光以24:26的比分拿下本局的胜利。
　　第三局开始前，竹内教练拍了拍黑川俊介的肩膀：“放松打。”
　　黑川俊介身形一顿，苦着脸回头：“竹内教练，你这话让我更紧张了啊……”
　　竹内教练一脸无辜：“就算把锅甩在我身上，我也是不会认的。”
　　黑川俊介摸了把脸，看向星野君的背影，低声道：
　　“我才不会在我的王牌面前丢脸。”
　　竹内教练啧啧两声：“我~的~王~牌~你们小孩现在都搞这么肉麻的？”
　　黑川俊介脸一红，随即黑如锅底：“为老不尊！”
　　竹内教练笑眯眯道：“多谢夸奖。”
　　黑川俊介：……
　　双方站定，星野十夜看着再次上场的研磨桑，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他会努力给研磨桑带来惊喜的。
　　孤爪研磨看着十夜恐吓与挑衅并存的笑容，心哽了哽。
　　总觉得眼睛被十夜用笑容痛殴了。
　　难道这是十夜的新战术吗？
　　第三局比赛正式开始，星野十夜依旧是被放在了一号位。
　　他拍了拍排球，想起小谷野学长在上场时和他说过的话：
　　“星野君，放手一搏吧！”
　　距离发球线三步，星野十夜站定。
　　他本不想将不成熟的武器拿出来，破坏队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得分模式，只是如今再不做出改变的话，大概要被研磨桑温水煮青蛙了。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抛球——
　　排球几乎以一种无旋转的姿态出现在空中，他助跑起跳一气呵成，滞空的瞬间手臂挥出，手掌扣在排球上。
　　站在网另一边的孤爪研磨瞬间睁大了眼睛：是跳飘球！
　　排球越过球网，因为自身几乎没有旋转的缘故，排球带有一定飘度。
　　音驹自由人紧盯着这个排球——他没接过几次跳飘球，虽然理论什么的他大致了解，但真对上还是会有些不知所措。
　　向左？向右？
　　——是突然下坠！
　　音驹自由人急急的鱼跃上前，但——排球落地。
　　第三局，帝光先下一城。


第27章
　　对于星野十夜而言, 王牌这个身份从来不是来自队友口中称呼的“Ace”。
　　在星野十夜的理解里，王牌要像木兔前辈一样，以背影激励队友, 以力量突破高墙, 扣死每一次进攻——于困境中解救队伍，于顺风时扶摇而上, 能够做到这些的, 才是真正的王牌。
　　现在的他, 有努力在向王牌的方向靠近吗？
　　星野十夜轻轻呼出一口气, 手持排球，在发球区站定。
　　隔着球网, 孤爪研磨定定的看着星野十夜。
　　十夜很紧张, 反常的暴汗、异样的脸色、脚步微浮、过度急促的呼吸频率……
　　压力很大吧, 整个队伍的期待都压在身上, 花团锦簇的身边, 能够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却寥寥无几。
　　当孤爪研磨看到帝光在东京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时, 便眉头紧锁着, 像是看见一款难度极高但十分有趣的游戏, 却被人用超出副本强度的武器通过武力碾压来解决初级关卡一样, 满脸的纠结不解。
　　——那是本可以用来增加经验、熟悉副本环境、提高武器熟练度的初级关卡, 就这样被浪费掉了。
　　所以, 当帝光手持熟练度超低的武器, 面对的是难度越来越高的关卡, 捉襟见肘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他没想到，十夜竟然还能拿出新的力量来支撑帝光的前进。
　　又是一个漂亮的跳飘球袭来, 音驹自由人依旧没有接出合格的一传。
　　帝光凭借星野十夜的发球，连续得分。
　　孤爪研磨叹气, 出声提醒：“上手接球是应对跳飘球的最好方式。”
　　音驹自由人无奈苦笑：“那也得我会才行……”
　　嘴上如此抱怨着，表情却越发认真起来，双手也摆出了上手接球的手势。
　　结果下一个发球又变回了大力跳发，猝不及防被轰中的音驹自由人直接被打懵了。
　　说好的帝光11号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呢？怎么也开始搞心脏玩战术了？
　　音驹自由人眼神迷茫的看向自家二传手，得到的却是自家二传手微微翘起的嘴角。
　　音驹自由人：？？？
　　孤爪研磨突然明白了帝光众人的心理。
　　面对这样一个无论在什么危机下都能坚定的站出来并完成进化的王牌，产生依赖心理也是正常的吧……
　　另一边，星野十夜利用还不熟练的跳飘球再一次为帝光打开局面，帝光众人也紧跟着他们王牌的步伐。
　　不断给自己洗脑的黑川俊介，托出来的球一球比一球稳定。
　　他看向网对面的那个黑色中分头二传手——是叫孤爪研磨吧。
　　真的很厉害，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对方几乎完全掌控了帝光的每一步，他们所有人都在孤爪研磨的预料之中。
　　只有星野君除外。
　　啊，或许星野君的进化也在孤爪研磨的预想中吧，不过就算对面是神级大脑，应该也不会预想到——星野君进化的方向，是排球场上唯一一个只能依靠自己的进攻——发球。
　　是的，直到星野君发出一记从未在正式比赛中拿出来的跳飘球时，黑川俊介才意识到，星野君其实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
　　托球掌握在二传手中，只要不是太乱来的攻手，大多都要通过二传手的托球来进行进攻。
　　星野君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在二传手不给他托球的情况下，去为队伍战斗。
　　发球，排球运动中唯一一个胜负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战斗方式。
　　黑川俊介轻轻的笑了起来，托球出手——他要更努力的，让王牌信任他。
　　那个错误，他绝不会再犯了。
　　……
　　第三局，26:28，帝光获胜。
　　星野十夜脱力的瘫在地上，一直紧绷着的肌肉在疯狂叫嚣着它们的疲惫，他还没来得及喜悦，整个人便已经被黑川俊介抱住。
　　“星野君！！我们赢了！！”
　　然后是神城队长、小谷野学长、三尾学长……
　　星野十夜被众人簇拥着，彻底放松下来。
　　真好啊，又和大家一起迎接胜利了。
　　……
　　孤爪研磨隔着球网，看着帝光众人拥抱着他们的王牌。
　　他的汗水从鬓角顺着下颌滑落，滴在地板上。
　　身边是队友隐隐绰绰的啜泣声，孤爪研磨抬手，轻轻擦去下巴上的汗水。
　　“孤爪……”
　　“孤爪学长……”
　　孤爪研磨回身，是他的队友们，正互相搀扶着站立。
　　“走吧。”孤爪研磨开口，声音平静。
　　比赛总是有输赢的。
　　“研——磨——！！”
　　孤爪研磨一个激灵，黑色中分头分向两边炸开，他僵硬的回头看向观众席，就见小黑在对他不断挥手。
　　孤爪研磨慢慢抬手，挥动了两下。
　　黑尾铁朗见研磨转过身来，笑容灿烂的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真帅气啊，军师。
　　孤爪研磨小小的笑了一下。
　　赢了的话，会更帅气吧。
　　黑尾铁朗身边的木兔光太郎若有所思的看向帝光众人。
　　“在看什么？”大将优有些好奇。
　　木兔光太郎笑了笑：“真是一支有趣的队伍。”
　　王牌的脑子里只有团队，团队的脑子里只有王牌，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
　　星野十夜刚刚放松不过十秒脸色便骤然一变：“大、大家！我想去洗手间！”
　　帝光众人整齐的后退两步，给星野君让出空间。
　　星野十夜头也不回的飞奔出人群，直奔洗手间冲去。
　　在洗手池边，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痕后，星野十夜终于彻底松了口气，被强行控制使用的手随着他放松肌肉，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最后一局，即使他拿出了跳飘球，也依旧没有为帝光建立出更大的优势，音驹在研磨桑的带领下步步紧逼，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必须不停的起跳、不断的进攻，才能勉强维持住帝光领先的局势。
　　而他的每一步，对手都能精准预料并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
　　星野十夜输过那么多次，但第一次赢得如此憋屈。
　　那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人控制不住的发颤。
　　如果音驹的攻击力再强一点，如果音驹的防守再严密一点……今天的胜负，犹未可知。
　　研磨桑，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二传手。
　　又要错过握手了……话说这几场比赛，他都没挺到握手的时候……
　　下次一定要等到握手环节结束后再来洗手间！
　　“……星野君？”身后响起迟疑的声音。
　　星野十夜一抖，被吓到条件反射窜起来的腿，结结实实的磕在了洗手池的边沿上，疼得他脸一阵扭曲。
　　他抱着膝盖缓缓回头，就见小红前辈抬手，似乎正打算和他打招呼。
　　赤苇京治：……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胆小怕人？
　　“小红前辈……上、上午好。”星野十夜一边憋着痛，一边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应该怎么打招呼。
　　赤苇京治嘴角微动：“我很好，你看上去不太好。”
　　星野十夜感觉痛感减缓，便放下腿，小声回答：“还行。”
　　总之，是帝光赢了。
　　再艰难再辛苦，也只会是记忆宫殿的一段回忆。
　　赤苇京治所在的杜中学和丑三中学的比赛是在下午，所以他也观看了帝光和音驹的比赛。
　　“你成长得很快，”赤苇京治道：“和上一次见面时相比，现在的你简直是脱胎换骨般的成长。”
　　被小红前辈当面直白的夸夸，星野十夜苍白的脸上蓦然升起两团红霞，衬得他的气色稍微健康了些。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喃喃如同蚊语：“谢、谢谢小红前辈……其实也没……嘿嘿……”
　　赤苇京治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身影萧瑟的橘发少年，在几息之间变成如今这只煮熟的螃蟹，他的嘴角忍不住上翘。
　　这家伙，倒是意外的好哄。
　　只是……
　　赤苇京治张张嘴，心里反复斟酌着用词，最终还是委婉的说了出来：
　　“星野君你……还可以更强。”
　　帝光和音驹对战的三局中，赤苇京治总觉得……即使是第三局，星野君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而且帝光今天的比赛节奏肉眼可见的乱，似乎一旦星野君的状态开始低迷，整个队伍的状态都开始走下坡路。
　　即使星野君是帝光的王牌……可王牌状态差的时候，队友就更应该努力补上王牌的那份才对。
　　星野十夜眼神懵懂，对于小红前辈，他有些不明白，只能认真回应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赤苇京治无奈：“你已经很努力了，星野君。”
　　他想了想，又拍拍星野君的肩膀：“我们决赛见。”
　　星野十夜眼睛里亮起了橘子灯：“决、决赛见，小红前辈！我会去看你下午的比赛的！”
　　赤苇京治眼神有些许疑惑。
　　星野君怎么突然就亢奋起来了？
　　和小红前辈告别后，星野十夜踩着轻飘飘的步伐往体育馆的门口走。
　　我们决赛见——多美妙的话！
　　小红前辈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连一向喜欢紧张的胃都不痛了……
　　星野十夜摸摸自己的胃，沿着墙壁走偷偷摸摸的走。
　　“喂喂，那个就是最近很出名的11号吧！”
　　“是白蓝色的队服……对！就是他！”
　　“哇！那个发球超酷的！”
　　“我也觉得超厉害！是帝光的重炮！”
　　“刚刚那个跳飘球也是超帅气！还是国中生就能掌握两种发球了！”
　　星野十夜低着头，顶着来自陌生人的视线，脚步越来越快。
　　被议论了……有点害羞……
　　星野十夜双手捂着发烫的脸，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体育馆门口等待星野君的帝光众，此刻正站成一排被竹内教练狠狠地训。
　　“……还有小谷野你，腿是粘在地板上了吗？给我跳起来狠狠拦他们啊！”
　　星野十夜走近时，刚好听到这一段。
　　他顿时停下脚步，有些迟疑的看向情绪激动的竹内教练。
　　要不，他再回洗手间待一会儿？？
　　就在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时候，竹内教练发现了归来的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现在彻底走不了了。
　　“星野君，过来。”竹内教练语气十分平静。
　　落在星野十夜耳中，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老老实实的走过去，低头：“竹内教练。”
　　他想了想，又小声道：“注、注意身体……”
　　刚出院就生这么大的气，对身体不好。
　　头顶落下一只宽大的手掌，星野十夜愣愣的看着地面，感受头顶传来的沉稳力道。
　　“真是太可爱了星野君！！”竹内教练狠狠搓着星野君的头，眼神里满是喜爱：“多谢你的关心，不像那帮笨蛋，只知道气我！”
　　说着，竹内教练又瞪了帝光众一眼。
　　星野十夜语气有些急：“大、大家没有要惹竹内教练生气……今天是我，我的第一球没有打出效果，所以大家才……”
　　对于帝光众人在这场比赛的表现，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很乱，跑位很乱，进攻很乱，防守也很乱。
　　大家都慌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只能凭借直觉和肌肉记忆去跑动，第一局几乎整局都是这个状态。
　　第二局终于好了一些，但依旧是仓促的改动，大家的精神都紧绷着。
　　至于第三局……
　　星野十夜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要不竹内教练你连我一起骂吧。”
　　今天大家的发挥确实不太好。
　　竹内教练欣慰的看着星野十夜。
　　没有不顾事实的为队友找补，性格虽然有些软绵但不会说谎，在排球上的天赋更是让人眼睛一亮——帝光排球部确实有了一个出色的王牌。
　　“去队伍里吧。”竹内教练推了推星野君。
　　星野十夜顺着竹内教练的力道走进队伍，垂头丧气的等待着来自竹内教练的批评。
　　“……你们要记住，排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最终，竹内教练还是没有继续骂下去，只是叹息了一声，认真对这帮孩子道：
　　“一个人是赢不了比赛的。”
　　就算是一点攻战术，王牌的进攻背后，也有五个队友在支撑着王牌的脊梁。
　　刚刚被骂得抬不起头的帝光众，此刻抬起头，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是！竹内教练！”队长神城健一大声道。
　　他身边的队友们也整齐的出声：“是！”
　　……
　　下午，帝光众人留下来看杜中学和丑三中学的比赛。
　　跟随着帝光众坐在观众席正中间的星野十夜浑身不适，直到比赛正式开始时，他终于忍不住，小声对黑川俊介说道：“黑川桑，我可以去那边看吗？”
　　星野十夜手指的方向，是整个观众席最隐蔽的角落，黑黢黢的一角，仿佛吸走了附近的光线一样昏暗。
　　黑川俊介见他看上去确实很不适应，点点头：“我陪你去那边吧。”
　　他先是和神城学长说了一声，得到了首肯后，这才带着星野君来到那个天选蘑菇圣地。
　　一来到这样的角落，星野十夜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黑川俊介忍不住调侃道：“如果排球比赛的场馆可以关掉一半灯的话，你的球技大概会翻倍上涨。”
　　虚假的星野君舒适区：紧张焦虑。
　　真实的星野君舒适区：蘑菇圣地。
　　星野十夜开始认真思考可行性：“要怎么做？向赛事的主办方提交申请吗……”
　　黑川俊介一脸无奈：“你还真打算去做啊！你想让排球场上都种满蘑菇吗？！！”
　　星野十夜一脸“不可以种满蘑菇吗”的表情看着黑川桑。
　　黑川俊介有些无力的摆摆手：“排球场上还是向日葵多些比较好，蘑菇只你一朵就够了。”
　　赛场上，赤苇京治托出了相当漂亮的一球，而这一球，让攻手成功为队伍拿下一分。
　　黑川俊介突然出声：“那个……今天真的，非常抱歉。”
　　星野十夜有些疑惑的看着黑川俊介。
　　黑川俊介目光落在排球场上，那个在他眼中无比耀眼的二传手，为攻手托出了最适合他的球：“第一局，我没有信任你。”
　　说星野君是王牌的人是他，在比赛时因为发球没得分以至于怀疑星野君心态的人也是他。
　　黑川俊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明明星野君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可他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糟糕的判断。
　　在星野君去洗手间的期间，两支队伍握手的环节，他和音驹的二传手孤爪研磨握手。
　　“为什么不相信你的王牌？”
　　那个看上去就不太喜欢说话的少年，在和他握手时，突然出声。
　　“十夜他一直相信你会给他托球，从比赛开始，到比赛结束的前一秒，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比赛前就知道，眼前这个黑发中分头前辈是星野君的朋友。
　　但黑川俊介没有想到，在比赛结束后，这个黑发中分头前辈会如此认真的为星野君鸣不平。
　　孤爪研磨垂下视线，轻声道：“如果你无法好好使用十夜，这一场胜利，就是帝光的最后一场胜利。”
　　黑川俊介怔怔的看着这个脸上写满疲惫、声音有气无力的猫眼少年，直到对方松开手转身离开时，还没回过神。
　　“发什么呆呢，黑川？”神城健一走过来拍拍他的后背。
　　黑川俊介喃喃道：“星野君什么时候在外面有野二传了？”
　　神城健一：？？？
　　……
　　收起回忆，黑川俊介将视线移到星野君的身上：“或许你没意识到——或者意识到了，但只是顾虑我的面子和自尊，没有说出来。”
　　他声音艰涩：“但我知道我自己做了多差劲的事，也不认为你应该轻易原谅我。”
　　在星野君愣神的视线中，他的语气骤然坚定：“但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二传手！”
　　“请让我继续为你托球吧，星野君！”
　　星野十夜反应了好一会儿，眼神中慢慢浮出了悟的神采。
　　原来是这样。
　　“黑川桑是世界第一二传手。”
　　星野十夜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的托球举世无双，你的技术无人能敌……”
　　黑川俊介脸上的表情从感动转变为羞耻，仅仅用了两秒钟。
　　“够了……”黑川俊介的声音有些虚弱：“你竟然都听见了……我当时的说话声很大吗？”
　　星野十夜诚实道：“不，是我凑近了才听到的。”
　　黑川俊介捂脸：“还好，还好……”
　　“黑川是世界第一二传手~”突然窜出来的小谷野晃满眼笑意。
　　“你的托球举世无双~”神城健一随后出现，捏着嗓子复述。
　　“你的技术无人能敌——关于这一点，我有异议。”西田直人语气平静。
　　三尾大河眼神怪异：“之前那两点你就没有异议了吗？”
　　西田直人淡定回答：“在黑川的内心世界里，大概是这样的。”
　　三尾大河：……
　　黑川俊介慢慢的跨步，躲在了星野君的身后。
　　黑川蘑菇生成中。
　　星野十夜整个人都僵住，举起双手满脸无辜：“诶？”
　　黑川桑怎么躲到他的身后了？！！
　　即便如此，星野十夜还是努力的站在黑川桑身前，挡住众人的视线。
　　神城健一托着下巴：“反过来了啊……”
　　小谷野晃点点头：“反过来了呢……”
　　帝光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
　　我们顺其自然，慢慢长大。
　　——
　　八月初，东京都大赛冠军一号种子队帝光中学、亚军二号种子队杜中学、季军三号种子队丑三中学，参与全国大赛分组抽签。
　　八月中旬，一号种子帝光止步全国十六强，二号种子杜中学止步全国八强，三号种子丑三中学也同样折戟在八进四。
　　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星野君你……今天也不来了？”
　　“嗯，很抱歉，黑川桑。”
　　挂断电话，星野十夜躺在床上，放空大脑。
　　学长们退部时的样子，历历在目。
　　“已经很厉害了！”神城健一声音爽朗：“能在国中打一次全国大赛，这可是能写进我履历的事！”
　　“你就只惦记着你的履历……不过，没想到我也有登上全国大赛的一天。”小谷野晃伸出手，眼神中带着回味：“就是这双手，拦过全国级别攻手的进攻啊！”
　　“我上场的那十几分钟已经被我剪辑成为个人精彩锦集了。”西田直人淡定道。
　　“我就说西田你这家伙绝对是闷骚——给我也剪一个！”三尾大河嚷嚷道。
　　随即，四位三年级学长一同看向眼圈通红的星野君。
　　“没被篮球部拐走真是太好了……话说篮球部那边可是又拿了一个全国第一！”
　　“网球部那边我严防死守，没给他们留下半点机会。”
　　“谢谢你喜欢排球。”
　　“就算我们都毕业了，也要好好待在排球部啊！我记得上一次排球部绕校拉练跑圈的时候，田径部就盯上星野君了。”
　　“诶？！！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被我非常坚决的拒绝了！”
　　“好样的三尾！”
　　“以后就要辛苦黑川桑了……”
　　“嘛，中谷内也长大了，现在已经学会了保护学长！”
　　“北村那家伙也不错！”
　　“辻谷也没问题，那家伙就是性格太温柔了。”
　　“再温柔的人，面对对手抢学长时，也应该变得刚强起来！”
　　“总之……星野君你不要再哭了。”
　　“就算我们都要毕业，还有后辈们和黑川呢——等等，怎么哭得更凶了？？？”
　　“不要提毕业……看吧，果然是毕业。”
　　“光你一个人就提了两次……”
　　“离毕业还早呢，现在才八月，还有两个学期诶！”
　　“不要再提毕业了！”
　　神城健一上前，轻轻的抱住泣不成声的橘发少年。
　　“即使离开了排球部，我们也还会看着你。”
　　我们的王牌，会站在最大的赛场，打最帅气的排球。
　　愿我们所经历的，终将成为少年身上的羽毛。
　　助他展翅飞翔。
　　——
　　星野十夜抬手，狠狠摁在酸痛的眼睛上。
　　“没有退部也没有毕业就好了……”他喃喃着，扯过一个枕头，将脸埋进去。
　　手机再次响起嗡嗡的振动，星野十夜将差点溢出眼眶的泪水尽数憋回去，感觉自己好些后，这才去摸手机。
　　是前辈。
　　“这里是星野。”声音有些哑。
　　电话另一边的宇内天满微愣，随即轻笑：“还在难过吗？”
　　他看了十夜的比赛，当初死活打不进排球场界内的少年，如今已经可以在比赛中打出帅气的扣球了。
　　星野十夜再次将枕头扣在脸上，闷闷的应了一声。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宫城县看看？”
　　宇内天满温和的说出这个提议。
　　有乌野排球部的好友说，乌养教练最近身体不好，正在住院，他打算回去看望一下。
　　正好星野十夜因为学长们退部的事心情不好，不如离开东京回宫城县转转，或许会开心些。
　　星野十夜将枕头拿起来：“回……宫城县？”
　　宇内天满笑着确认：“没错，我记得你在雪之丘也有一个好朋友……”
　　偶尔听十夜提起过，在雪之丘有一个非常喜欢排球的同学。
　　星野十夜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啊……不算是朋友吧……他并不认识我。”
　　但是……
　　“前辈，我们回宫城县吧。”
　　他……非常期待翔阳的成长。
　　小夏是不是长高了呢……
　　日向妈妈做的点心真好吃。


第28章
　　星野十夜和宇内天满一起踏上了返回宫城县的新干线。
　　刚刚坐下的星野十夜心里还有些乱。
　　关于他请假回宫城县的事, 竹内教练很干脆的同意了他的请求。
　　“散散心也好，星野君。”竹内教练声音温柔：“希望你能从这趟旅途中放下焦虑，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星野十夜望向窗外, 清朗的天气, 蓝天之上，悠闲的云朵飘动着。
　　他和竹内教练都知道, 帝光有一些问题需要从头开始解决。
　　分开处理, 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想起那个黑卷发少年对他说的话, 星野十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够坚定吗……
　　“带了什么？”宇内天满看他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 有些好奇道。
　　星野十夜回神，抿抿唇, 有些不好意思：“是给你和邻居的礼物。”
　　他从包里掏出一份单独包装的礼盒递给宇内天满。
　　宇内天满一边拆礼物一边疑惑：“邻居？”
　　星野十夜小声的解释：“就是那个很喜欢排球的同学。”
　　宇内天满有些无奈：“你每次提起, 都是‘邻居’‘同学’, 他没有名字吗？”
　　礼品盒打开, 一个精致的东京塔模型。
　　星野十夜怔了一下, 低声道：“有的。”
　　他们曾经, 用同一个名字。
　　“日向翔阳, 他叫日向翔阳。”
　　星野十夜发现, 说出这个名字,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再是艰难的事。
　　他有一段时间,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日向翔阳这个名字。
　　大约是刚刚知道自己只是腰斩漫画里的角色并且改了名字的那段时间, 星野十夜总是很难适应自己新的名字。
　　周围人对于他改了名字的这件事都没什么反应, 在他们的印象里, 星野十夜一直都叫星野十夜。
　　但星野十夜自己知道，他曾经的名字是日向翔阳。
　　在听到别人称呼“日向”“翔阳”这样的发音时, 星野十夜还是会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后来，他报考了雪之丘, 近距离观察全新的日向翔阳。
　　躲在阴暗角落里窥探太阳的蘑菇，最终……被太阳征服。
　　太耀眼了，日向翔阳。
　　那样熠熠生辉的灵魂，散发着生命的朝气和热情，一双橘色的眼睛里，满是新生的意志。
　　宇内天满收起礼物，眼里多了几分赞叹：“真是好名字，飞翔的太阳吗……”
　　星野十夜眼睫微垂，压下眼底不自觉露出来的骄傲，低声道：“他人如其名，是真正的小太阳。”
　　宇内天满嘴角露出笑意。
　　十夜那语气，分明是暗戳戳的在炫耀伙伴。
　　像是打开了星野十夜的某种开关，在前往宫城县的漫长旅程中，他喋喋不休的向宇内天满分享着关于日向翔阳的故事。
　　“翔阳他真的很厉害，不管是午休，还是放学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部活，他都在坚持练习排球。”
　　“等雪之丘女排部结束部活后，他就会向女排部的部长借来体育馆的钥匙，这样他就可以在排球场上练习排球了。”
　　“对了对了，每次结束训练后，他都会自己一个人把体育馆收拾得干干净净！所以女排部的人也很放心将钥匙交给他管理。”
　　“就算没有队友，翔阳也会请朋友过来陪他一起训练，虽然他们都不会打排球，但只要能陪他玩排球，他就会很开心！”
　　“翔阳他……”
　　宇内天满定定的看着滔滔不绝的十夜。
　　很难想象，平时很不得将嘴缝起来的十夜，在提起一个人时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话。
　　“你很喜欢他？”宇内天满递给十夜一瓶水，笑着问道。
　　星野十夜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嗯。”
　　如果一开始接近日向翔阳，是有些不服气的心情，那么随着后来长久的注视，他已经完全不会去那么想了。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他会这么喜欢排球。”
　　星野十夜手指摩挲着水瓶盖子上用来增加摩擦力的纹路，声音很轻：“那样喜欢热闹的人，可以为了排球忍受孤独。”
　　星野十夜习惯孤独，却也害怕孤独。
　　在他的印象里，社团是一个很美好的集体。
　　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互相帮助并肩而行的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是用梦想维系的全新家庭。
　　星野十夜一直向往着这样的团队，可以不够厉害，可以有很多瑕疵，但也有更多的温暖与爱。
　　“后来，我发现……我不理解他是很正常的。”
　　星野十夜微微侧头，看着从窗外撒进来的阳光：“我搞错了一件事——‘因为喜欢而去做’和‘因为向往而去做’，是不一样的。”
　　他向往团队这个词带给人的联结和力量，一旦没有得到就会快速丧失动力。
　　而日向翔阳的喜欢，是稳定而热烈的。
　　即使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打排球，即使参加不了任何比赛……可喜欢的情绪，不会因为这些事而消磨半分。
　　或许日向翔阳的未来会遇到困难和挫折，但——热爱无敌。
　　热爱是最好的天赋。
　　“我有点期待了。”宇内天满挑眉，看着难得称得上活泼的十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被你这样推崇。”
　　星野十夜眼里透出粼粼的橘色，像是泛起波纹的阳光：“翔阳他很喜欢你，前辈。”
　　是视作偶像和目标的程度，心心念念的小巨人。
　　宇内天满失笑：“那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了……刚刚还说只是同学，这不是也很自然的称呼‘翔阳’嘛！”
　　星野十夜愣住，呐呐道：“是我太自来熟了……”
　　宇内天满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不，你和自来熟这个词就差认识了。”
　　星野十夜：……
　　见十夜捂着脸不吭声，宇内天满想，十夜对日向翔阳的喜欢，几乎是崇拜的程度。
　　真想见见啊，那个飞翔的小太阳。
　　……
　　两人终于到了宫城县，宇内天满知道十夜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便盛情邀请十夜来他家做客。
　　结果刚刚话还超多，仿佛进化成了阳光菇的少年将橘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必了！”
　　宇内天满张张嘴刚想再劝，就见十夜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同他告别：“前辈再见！！！”
　　宇内天满：……这种0帧起手的逃走速度，真是令人怀念啊。
　　星野十夜一口气跑出两公里后才稍稍放缓速度，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随便找了棵树，靠着树干坐下休息。
　　天气有些热，他得缓缓，不然再跑下去要中暑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星野十夜慢慢闭上眼睛。
　　“岩酱！那、那个人好像死掉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快看啊岩酱！”
　　“诶——”
　　脚步声越来越近，星野十夜艰难的睁开眼睛。
　　原本只是凑过来想要看看情况的及川彻和岩泉一两人，被突然睁眼的星野十夜吓了一跳。
　　“啊！没死！”及川彻惊喜道。
　　岩泉一闭目，拳头挥动，精准命中及川混蛋的后脑勺：“太失礼了混蛋！”
　　及川彻满脸吃痛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也是好心嘛……”
　　星野十夜在上树和躲在树后这两个选择中短暂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起身溜到树干后面，探头打量着这两个人。
　　及川彻眯起眼睛：“咦？这个大橘子怎么这么眼熟？”
　　岩泉一磨牙：“不要突然给陌生人起外号啊你这混蛋家伙……好像是有点眼熟？”
　　趁着两人陷入沉思当中，星野十夜蹑手蹑脚的想要逃跑。
　　“啊！我想起来了！”及川彻指着正打算逃跑的星野十夜大声道：“在全国大赛上输给白鸟泽国中部排球队的那个家伙！帝光11号！！”
　　弓着身子正准备跑的星野十夜闻言，整个人瞬间石化。
　　被、被认出来了……还是输掉了的那场比赛……
　　想起帝光在全国大赛上的最后一场比赛，星野十夜身形惨淡得彻底失去颜色。
　　东京都大赛结束后，帝光在竹内教练的操练下，狠狠复习了一遍什么是真正的一点攻。
　　一点攻，顾名思义，场上六名队员中，除了非进攻位置的二传手和自由人外，剩下的攻手中只有一个攻手能下球得分，其余攻手无法成功得分，这种情况被称为一点攻。
　　一般来说，一点攻都是被迫形成的——“只有王牌能得分”这种被动形式。
　　但帝光排球部的情况有些不同，星野十夜是个比赛经验非常少的选手。
　　虽然星野十夜在跑位上非常准确高效，团队配合上没有出现任何大的差错，但或许是因为星野君在队伍中个人能力太过突出的缘故，经常会出现星野君为了队伍平衡而拉低自己能力值的情况。
　　这个情况在和音驹对战时格外明显。
　　而且，星野十夜的扣球方式非常单一——基本上都是直线球和标准的斜线球，后排进攻的水平还停留在基础的中路进攻，总结一下就是一个基础过于扎实但只懂基础的排球选手。
　　所以竹内教练做出了十分大胆的决定——走极端，主动营造一点攻局势。
　　竹内教练当然知道这只是一时之计，但他回来的时间太晚，而全国大赛已经近在咫尺。
　　如果不这么做，继续保持着眼下的混乱，那么帝光也只能做一次全国大赛观光团了。
　　况且——竹内教练就是要通过这样极端的战术来将星野十夜从队伍中独立出来，让他打出自己的风格，尽可能的展示出自己的能力。
　　想要主动营造出一点攻的局势，整支队伍必须要为王牌的进攻服务。
　　让队伍去配合星野，而不是星野去配合队伍——这就是他想到的、能够最快解放星野君战力的办法。
　　“不断的给王牌喂球，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信任王牌的进攻能力——好球你可以选择，坏球必须喂给星野君。”
　　这是竹内教练在训练时对黑川说过的话。
　　听上去似乎对王牌很残酷，但翻译一下却是：
　　只有王牌才有处理不到位二传的能力。
　　一传不到位、二传难以稳定传出的情况下，这个时候队伍能依赖的，只有王牌。
　　排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即使是一点攻战术。
　　将星野十夜从防守中解放出来，专注于进攻，而其他选手则是以星野君为中心，填补星野君的不足。
　　“我们的王牌能不能打出真正的一点攻，靠的是你们——尤其是你，黑川。”竹内教练如是说道。
　　黑川俊介表情严肃：“我明白。”
　　他们练习了整整两个月的一点攻模式，在前两轮比赛中，帝光势如破竹，着实打出了两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然后在十六进八时，被另一支精通一点攻模式的球队打败了。
　　宫城县白鸟泽。
　　被完全看穿了。
　　想起那天的比赛情景，星野十夜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胃痛。
　　如果说研磨桑对他的针对性战术是出于研磨桑对他的了解的话，那么白鸟泽完全是出于对一点攻这个模式的了解。
　　那天输掉比赛后，星野十夜完成了握手环节，才冲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洗了脸，感觉精神些后，星野十夜用纸巾擦了擦脸和手，将纸巾丢到纸篓里后走出来。
　　他的大脑有些混乱，思绪一直停留在上一场比赛中。
　　大家对战术的执行很完整，即便是被对手看穿了跑位逻辑和攻防转换的节奏，也还在不断为他创造出进攻的机会。
　　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突破白鸟泽的封锁。
　　低着头、注意力有些分散的星野十夜，差点迎面撞上一个刚准备进洗手间的少年。
　　之所以是差点，而不是结结实实的撞上，是因为那少年以一种“这是什么病原携带体？”的表情，通过人类的极限反应力躲开了他。
　　星野十夜反应过来后，也猛的一个后撤，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很抱歉！是我走神了没有看路……”星野十夜第一时间诚恳道歉。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少年的胸口：怒所。
　　怒所中学？那个今年最有望夺得冠军的学校？
　　黑卷发少年面无表情：“没事。”
　　少年的目光同样落在星野十夜的胸口。
　　帝光中学，那个刚刚输给白鸟泽的学校。
　　而且是没有若利的白鸟泽。
　　佐久早圣臣恹恹的垂下眼睫，兴致缺缺。
　　星野十夜得到了谅解，再次道谢后便准备绕过少年离开。
　　佐久早圣臣想起刚刚看的那场比赛，一点攻模式……以前和白鸟泽比赛时，白鸟泽惯用的模式。
　　只不过这次使用一点攻的，是白鸟泽的对手。
　　或许是因为那个橘发少年退步及时，让他省下了将运动服消毒的环节，又或许是因为两人身上都带着相似的消极味道，他难得多管闲事，淡淡出声道：“一点攻不是这样的。”
　　星野十夜止住脚步，回头向那个黑卷发少年。
　　“作为王牌的你，还不够坚定。”佐久早圣臣说完，也不管身后的橘发少年是什么反应，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星野十夜怔怔的望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洗手间门口。
　　还不够……坚定？
　　那少年的语气里没有嘲讽和轻视，更像是在提醒。
　　提醒星野十夜，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
　　及川彻走上前，戳了戳石化的少年：“喂喂，帝光11号？”
　　见少年纹丝不动，及川彻顿时大受惊吓，一脸惊恐的看向岩泉一：“岩酱，他又——”
　　岩泉一及时制止了他的暴言：“他还活着……应该。”
　　及川彻：岩酱你迟疑了吧！你刚刚绝对迟疑了吧！
　　“你好？帝光11号？”岩泉一伸出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出声打招呼。
　　星野十夜猛地回神，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岩泉一心里暗暗点头，看来是没认错了。
　　“你你你……你们好！”星野十夜慌张鞠躬。
　　这两个人看了那场比赛……又是宫城县的人……是白鸟泽的粉丝吗……突然叫住他这个白鸟泽的手下败将，是想进行一次赛后嘲讽吗……
　　他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对着他大开嘲讽的画面：
　　咖啡色翘翘头池面大声：“哎呀呀，这不是输给了白鸟泽的帝光嘛！现在学会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一点攻吗？！”
　　黑色刺刺头硬汉大声：“你就是帝光的11号啊，听说还是什么王牌？就这也算王牌？被白鸟泽拦死的滋味怎么样？”
　　星野十夜被自己想象的画面吓得脸都绿了，但还是努力硬撑着不肯给帝光排球部丢人：“下、下次会赢的！”
　　或许那个黑卷发少年说得对，他还不够坚定。
　　无论是对胜利也好，还是对排球本身，他都带着某种疑惑，一个一直都没有答案的疑惑。
　　及川彻、岩泉一：……诶？
　　星野十夜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努力大声的说出来：“我、我们帝光下次一定会战胜白鸟泽！”
　　他相信，这份疑惑总会有个答案。
　　及川彻的眼睛慢慢变亮，嘴角微微翘起，然后是大笑，最后是狂笑。
　　“哈哈哈哈哈！很有志气嘛！”及川彻一边狂笑一边伸手狠狠拍在橘毛少年的后背上：“对！就打白鸟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解说员介绍11号时，说这孩子上国二。
　　等这孩子两年后升学，拉来宫城县正好能揍高三的牛若！
　　星野十夜反应了一会儿，迷茫道：“你、你们不是白鸟泽的球迷吗？”
　　及川彻的表情瞬间扭曲，一字一顿：“我们？白鸟泽球迷？！”
　　岩泉一也是表情复杂：“虽然很抱歉，但我们并不是什么白鸟泽球迷。”
　　球什么迷？是宿敌啊宿敌！
　　十分钟后，三人都在树下坐下。
　　“原、原来你们也……”星野十夜张张嘴，对上及川彻恐怖的眼神，他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树下三人排排坐，都是深受白鸟泽之苦的少年。
　　及川彻见星野君识趣，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咬牙切齿道：“哼，牛若那家伙……”
　　星野十夜顺着接上：“好、好强？”牛若是谁？
　　及川彻哽住，倒也承认：“那家伙虽然很强，但早晚有一天会被我打败的！”
　　星野十夜十分捧场：“及川前辈好厉害！”所以牛若是谁？
　　岩泉一适时解释：“你不认识牛若吧——那家伙全名牛岛若利，是白鸟泽高中部高一生。”
　　星野十夜恍然：“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及川彻捂脸做思考状：“牛若这家伙名声已经大到连东京的国中生都听说过了？”
　　星野十夜连忙摆手：“不是……是有一位前辈和我提起过。”
　　这位前辈，当然就是木兔前辈了。
　　“左撇子……一身牛劲……非常厉害……”星野十夜努力回想着木兔前辈对牛岛若利的评价。
　　及川彻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这三个词基本上可以精准概括出牛岛若利的前半生了。”
　　及川彻见星野君老老实实的捂住嘴巴，他忍不住失笑道：“没有碰到牛若，究竟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遗憾呢？”
　　帝光和白鸟泽的那场比赛，他和岩酱一起看了直播。
　　牛若升学后，白鸟泽那帮小白鹫也很能干，一路打进了全国十六强。
　　但到底是没有了牛若这样的绝对核心人物，他们从原本的一点攻转为多点进攻，全国大赛上打得也磕磕绊绊的。
　　十六进八时，白鸟泽遇到了帝光。
　　及川彻必须得说，没有比白鸟泽更懂一点攻的学校了。
　　这帮小白鹫和牛若那个级别的王牌一起打了两年的排球，对面帝光的一点攻战术在白鸟泽众人看来，完全是雏鸟的级别。
　　帝光11号——也就是星野君，所有的行动都在白鸟泽的预料之中。
　　白鸟泽甚至可以预判出星野君的下一步行动，毕竟一点攻战术，说穿了就是将球都交给王牌的战术，只要压制住王牌，就等于压制住了整支队伍。
　　而白鸟泽太明白怎么让对方的王牌飞不起来了。
　　“还是不要遇到的比较好吧……”星野十夜弱弱的出声，说出了相当没骨气的话。
　　强敌什么的……
　　及川彻却是表情一肃，甚至称得上严厉：“不要逃避强者。”
　　直面他，战胜他——及川彻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即使偶尔会抱怨“如果牛若这家伙出现在别的地方就好了”“为什么偏偏和这个家伙同岁”这种话，但他没有一次想要躲开这个伫立在面前的凶残白鹫。
　　及川彻难得如此认真：“去和强大的对手撞个头破血流吧。”
　　在排球的世界里，没有逃跑这个词。
　　星野十夜看向身侧帅气的及川前辈，那张从刚刚见面时起就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坚定。
　　“好帅啊……及川前辈……”星野十夜不假思索的出声，眼里满是向往。
　　这样的坚定，才是王牌应该有的信念吧！
　　及川彻脸腾的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哈！就、就算是你突然夸我……哈哈！及川大人就知道！喜欢上我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从一点点的害羞转变成亿点点的骄傲，及川彻只用了一秒。
　　岩泉一叹气，默不作声的握紧拳头扭扭手腕。
　　余光扫到岩酱动作的及川彻瞬间老实下来，收敛起得意的笑容，轻咳一声后道：“话说，星野君为什么来宫城县呢？”
　　帝光中学不是在东京吗？
　　星野十夜抱着腿，靠着树干，将自己团成充满安全感的球：“我是宫城县人……是今年才转学到东京的。”
　　及川彻有些惊讶：“诶——是家庭变动吗？”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摇摇头：“不是……”
　　他有些失落：“是我自己决定，要离开宫城县的。”
　　岩泉一看了及川一眼，慢慢摇头，示意及川不要再问下去了。
　　及川彻张张嘴，虽然他有些好奇，但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去挖一个小少年的隐私——他及川彻还干不出这么混蛋的事。
　　星野十夜眼睫微垂，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隐隐绰绰的，十分漂亮。
　　前辈问过他很多次，为什么离开宫城县。
　　可都被他沉默着混了过去，于是前辈意识到了什么，再也没有问过。
　　其实原因什么的很没出息……当他知道毕业后的前辈没有收到球队邀请时，他才窥见了竞技体育可怕残酷的事实——努力不一定是有结果的。
　　在排球场上高高飞起的宇内天满，从宫城县飞出去的小巨人，最终没有飞向更大的赛场。
　　那一瞬间，星野十夜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疑惑。
　　那些为了梦想拼命努力的人……从未有过懈怠。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最爱的赛场上多停留一会儿，再停留一会儿呢？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疑惑，才让那个黑卷发少年对他说出“你不够坚定”这样的话吧。
　　如果连自己都在怀疑努力的意义，胜利又怎么会青睐他呢？
　　这样想着，他不自觉的问了出来：“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努力是没有结果的，大家还会这么拼命的努力吗？”
　　刚一说出口，星野十夜就意识到了自己身边还有刚刚认识的前辈在，连忙捂住了嘴。
　　……问出这种问题，真是太软弱了！
　　星野十夜有些沮丧的低头。
　　能说出“和对手撞个头破血流”的及川前辈，一定会谴责他这样消极的想法的……
　　“嗯……不清楚。”及川彻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岩酱你觉得呢？”
　　“会继续努力吧……”见星野君对这个问题很苦恼，岩泉一也开始认真思考问题的答案：“即使是‘既定的结果’，不努力的话，也不会甘心的。”
　　星野十夜懵懵的看着两位被他问住的前辈。
　　及川彻右手握拳，轻轻捶在左手的手心：“果然，还是努力吧！”
　　他棕色的眼睛荡起笑意，嘴角的笑容又轻又缓：“如果早早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注定没有结果的话，那就更应该努力了！”
　　及川彻的声音很轻，又是那么的坚定：
　　“努力为自己，逆天改命啊。”
　　及川前辈的声音，落在星野十夜的耳朵里，振聋发聩。
　　星野十夜抓紧心口的布料，胸膛里激荡的情绪汹涌着，几乎要溢出来。
　　那种莫名的情绪催酸了他的眼睛，眼眶热热的，里面却不是泪水。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答案。
　　在得知前辈不会再打排球后，他无法再面对翔阳拼命努力的背影，只好匆忙的逃离了宫城县。
　　他不敢想象，翔阳在得知自己向往的身影最终没有飞翔更辽阔的天空时，该有多么的失望。
　　直到现在，听到了岩泉前辈和及川前辈的答案，星野十夜终于意识到，翔阳的那份坚定，或许不是来自于飞翔的小巨人。
　　即使喜欢上排球的契机，是那个飞翔的黑色背影，可坚持下来的动力，一定是对天空的渴望啊！
　　“我……”星野十夜张嘴，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努力定了定神，咬着牙小声道：“我得告诉前辈。”
　　无论前辈做出怎样的选择，他得将他的心情告诉前辈——宇内天满就是最帅气的小巨人，无论他未来还会不会打排球，那个努力飞翔的背影，真的很帅。
　　那个身影，曾经让一个橘色头发的小个子喜欢上排球，也让一个橘色头发的大个子，正式走进排球的世界。
　　努力的意义，就是努力本身。
　　是不屈服命运的信念，是坚持下去的勇气。
　　是为自己的逆天改命。
　　“非常感谢你们，及川前辈，岩泉前辈。”星野十夜慢慢的呼吸着，调整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请务必让我为二位鞠躬尽瘁，聊表心意！”
　　及川彻嘴角微抽，缓缓抬手：“鞠躬尽瘁什么的就不用了……”
　　岩泉一沉稳道：“留个联系方式吧，未来几天不是还在宫城县吗？可以出来一起打排球。”
　　星野十夜顿时恭敬的掏出手机，递给岩泉前辈：“请留下联系方式！”
　　岩泉一：……这孩子。
　　及川彻和岩泉一将自己的联系方式输入进手机后，又看着星野君一一回拨回去。
　　“那么，我先回家了——如果有需要，请随时传唤我。”星野十夜微微躬身，在两人的点头示意下，脚步飞快的离开了。
　　岩泉一看着星野君离开的背影：“上次看比赛直播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他跑得可真快啊……”
　　及川彻站起身，靠在树干上，双手插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自己做了件好事呢。”
　　岩泉一笑笑：“是这样的。”
　　两人沉默片刻，岩泉一突然出声：“及川你一开始说了不清楚，这可不像你。”
　　及川彻摸了摸耳朵：“我只是觉得，提早得知结果后选择及时止损也是很好的决定，人生没有正确答案——不后悔的选择，都是好的选择。”
　　他耸耸肩，轻松的笑笑：“我是会和排球死磕到底的人，可放弃了热爱选择生活的人，也一样是帅气的人啊。”
　　大家都在努力的过好自己的一生。
　　岩泉一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你这家伙……”
　　及川彻歪头：“嗯？”
　　岩泉一想说，你这家伙果然一直都是个温柔的笨蛋，又怕这话说出来让他太得意，于是选择了沉默：“没什么。”
　　及川彻：“感觉你刚刚想夸我。”
　　岩泉一：“没有。”
　　“有。”
　　“没有。”
　　两人沉默对视三秒后……
　　“有。”
　　“没有。”


第29章
　　星野十夜一路小跑着回家, 累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拒绝除新干线以外的一切交通工具。
　　他住的地方离日向家不远，不然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顺走门口贴着“笔记回礼”纸条的箱子。
　　星野十夜习以为常的通过小路绕开日向家。
　　刚走进这条幽暗的小路, 星野十夜便和一个可爱的小沙糖桔狭路相逢。
　　他看着小小一团的背影, 蓬松又软和的橘色短发，在昏暗的巷子里, 几乎成了唯一的光源。
　　星野十夜的脚步顿时放轻, 蹑手蹑脚的顺着墙壁, 打算在小砂糖橘的身后悄无声息的路过。
　　就在他刚刚走到附近时, 敏锐的小沙糖桔突然回头，刚好抓住一个猫猫祟祟的星野十夜。
　　“啊！橘色的！”日向夏对着星野十夜的头发惊呼道。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拨弄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刘海, 企图在女孩眼里留下一个好形象。
　　“你、你也是橘色的。”星野十夜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后, 小声应和道。
　　他见日向夏蹲在哪里, 手旁还放着小水壶, 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星野十夜四处看了看, 这个小巷子有些狭窄阴暗, 平时很少有人路过这里。
　　“我在给它们浇水！”日向夏稍微让开了位置。
　　星野十夜看过去, 在墙角的杂草中, 那一团橘色的小蘑菇格外显眼。
　　星野十夜凑过去, 在日向夏的身边蹲下来, 仔细打量着这团小蘑菇。
　　“我已经照顾它好久了哦！”日向夏一脸骄傲, 看得星野十夜心里软乎乎的。
　　日向夏, 真是一个超级超级可爱的好孩子！！
　　“这个蘑菇……”虽然被小夏萌得大脑卡顿, 但星野十夜还是问了很重要的问题：“没毒吧？”
　　越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大……如果这个蘑菇有毒的话，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夏再接近了！
　　“我带妈妈来看过, 这个是没有毒的小蘑菇。”日向夏认真的回答这个橘色大哥哥的问题：“小夏是好孩子，会保护好自己的。”
　　星野十夜：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出现了！
　　“你、你很棒！”星野十夜满脸真诚的夸赞：“是好孩子！”
　　星野十夜暗暗唾弃自己的词汇量。
　　日向夏笑眯眯的, 整个小巷子都铺满了柔和的阳光：“谢谢你的夸赞，大哥哥！”
　　星野十夜灵魂飘出。
　　大、大哥哥……嘿嘿……
　　日向夏有些疑惑的伸出小手在橘色大哥哥面前晃了晃：“还在吗？”
　　星野十夜回神，一脸严肃：“在的。”
　　“我要回家吃晚饭啦！再不回去妈妈就要担心了。”日向夏拎着小水壶，向橘色大哥哥告别：“再见~”
　　星野十夜也向她摆摆手：“再见~”声音不自觉的放柔。
　　日向夏转身，刚走两步，又突然回头，对上那个大哥哥的视线，她笑得可爱狡黠：
　　“箱子哥哥，哥哥说过，他很想和你一起打排球哦，不要让哥哥等太久啦！”
　　日向夏再次摆摆手，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星野十夜陷入沉思：箱子哥哥、哥哥、排球……
　　等、等下！
　　星野十夜再抬头，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被认出来了！什么时候？！
　　……
　　日向夏哼着歌，开开心心的往家走去。
　　“小夏，又去给蘑菇浇水了吗？”日向翔阳正站在院子中练习垫球，见她一脸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日向夏眨眨眼，笑眯眯道：“碰到一个大蘑菇！”
　　日向翔阳疑惑：“大蘑菇？”
　　日向夏笑而不语。
　　她当初也是意外发现的。
　　哥哥和箱子朋友似乎有种莫名的默契，不会通过回礼探寻箱子朋友的真实身份。
　　而她那天晚上只是因为玩皮球时不小心让皮球落在了院门外，出去捡皮球时发现了那一闪而逝的橘色影子。
　　黑暗中，那个身影高高瘦瘦的，有着和日向家一样的橘色。
　　她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哥哥和箱子哥哥，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
　　红着脸回到家的星野十夜，站在，门口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
　　等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他便主动拨通了前辈的电话。
　　他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这么迫切的想要和人语音交流。
　　“这里是宇内……”宇内天满刚吃完晚饭，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心里还想着真是难得接听来自十夜的电话，就听见手机听筒里传来十夜激动的声音：
　　“前辈！你是最帅的小巨人！！”
　　宇内天满哈欠打到一半，闻言惊得一愣，下巴差点脱臼。
　　他一边揉着下巴，一边奇怪道：“虽然理解你对我的崇拜……但这也太突然了吧……”
　　毫无前摇的赞美啊！发生什么事了？？
　　星野十夜努力组织语言：“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是小巨人。”
　　漫画家宇内天满也好，小巨人宇内天满也好——每一段努力的人生，都光芒万丈。
　　“你的努力，真的非常非常耀眼。”
　　一些很奇怪的话，没有前因后果，让人很难理解。
　　但不知道为什么，宇内天满好像懂了。
　　他不是那种“只要经历过，青春就没有遗憾”的类型，关于他没能继续打排球的事，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会有些不甘。
　　就算是找到了想做的事，画一些自己想画的故事时也很开心，但他偶尔还是会想起曾经在排球场上时的意气风发。
　　如果高中的时候有人对他说“喂，别努力了，你以后会成为一个漫画家，而不是排球选手”这样的话，宇内天满大概会毫不犹豫的表示：
　　“啊，漫画家很好，但我还是想打排球。”
　　但如果问他“漫画是你的退而求次吗”，宇内天满觉得，他应该会回答“不是”。
　　漫画是他想做的，排球是他想打的，喜欢没有轻重高低，喜欢就是喜欢。
　　已经半年没有再摸过排球的宇内天满，在听到十夜对他说“你的努力非常耀眼”时，依旧会产生这样的心情——啊，原来他还是想打排球。
　　如果那时候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如果能努力到改变结果就好了。
　　如果……从现在开始，再一次努力的话，也还来得及吧？
　　“十夜，我还是喜欢排球。”越是看十夜磕磕绊绊的走在排球的道路上，想要打排球的心就越发躁动。
　　不要再如果了。
　　不立刻动起来的话，是没有结果的。
　　星野十夜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空，太阳在下班的路上。
　　“我知道的，”星野十夜轻声说道：“前辈你对排球的爱，我是知道的。”
　　星野十夜看过宇内天满所有能找到的比赛视频。
　　巨人之森中盘旋着飞翔的小乌鸦——那只和高墙战斗的乌鸦，真的非常美丽。
　　“我后天去拜访乌养教练时，会和乌养教练聊一聊关于排球队的事，或许乌养教练会给我些建议。”打定主意的宇内天满向来干脆，毫不犹豫的做下决定。
　　星野十夜张了张嘴，想问前辈真的不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吗，又突然想到，这或许是前辈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可能性。
　　是再三斟酌的、无法舍弃的梦想。
　　他闭上了嘴，重新组织语言，再开口：
　　“前辈你一定可以。”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不努力的话就没有可能。
　　宇内天满笑了起来，那个在全国大赛上展翅过的乌鸦，露出了和当年一样神采飞扬的笑：
　　“当然了，我可是小巨人！”
　　……
　　电话挂断后，星野十夜才松了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向浴室。
　　等他将自己收拾得清爽整洁、又收拾了一下房间卫生后，开始整理自己在宫城县的行程计划。
　　先将给翔阳准备的笔记和录像带都整理好，还有一些东京的特产——例如东京塔模型什么的，都一起装进箱子里。
　　星野十夜去礼品店给前辈和翔阳买伴手礼时，店家一直在对他热情推销，热情到他的大脑直接死机，顺着店家心意买了许多礼品。
　　“送给朋友们是个不错的选择哦！”星野十夜眼神呆滞的抱着礼物从店里走出来时，店家在门口笑容满面的说着。
　　星野十夜死机的大脑还在缓慢思考：送给朋友的话，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在雪之丘上了一年的学，他只顾着暗戳戳的偷窥翔阳了，朋友什么的，一个都没有。
　　……突然感觉自己的属性好像有点不对劲。
　　星野十夜一边打包箱子，一边怀疑自己是个变态。
　　想起小夏说的话，星野十夜有些脸红。
　　“我们会一起打排球的。”星野十夜的声音很小，但在空旷的客厅里却很清晰：
　　“等翅膀变得坚硬，我们在天空相遇。”
　　打包好箱子，看了看时间，星野十夜决定明天晚上再将箱子送过去。
　　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
　　一觉醒来后，呼吸着窗外吹来的宫城县的空气，星野十夜表情和缓。
　　放松下来，感受宫城县松弛的生活节奏。
　　星野十夜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震动。
　　星野十夜挣扎了许久，还是垂头丧气的掏出手机。
　　是谁啊……及川前辈！
　　星野十夜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手指飞快摁下接听键。
　　帮了他大忙的及川前辈的电话，必须要严阵以待！
　　“这里是星野！”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高亢起来。
　　及川彻震惊的看着意外大音量的手机，昨天星野君可没有这么爽朗的声音。
　　“有时间出来打会儿排球吗？”及川彻出声道。
　　星野十夜光速应声：“好的及川前辈！”
　　飞快的敲定地址，及川彻看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陷入沉思。
　　“大橘子真的有听清我说了什么吗？”
　　及川彻有点迷茫。
　　感觉就算他说的是“星野君，我们一起去采蘑菇吧”，星野君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并当场编织竹筐……
　　岩泉一咋舌：“大概吧……”这孩子，好像有点像笨蛋。
　　不确定，再看看。
　　……
　　半小时后，一路蹬着自行车风驰电掣的星野十夜准时出现在约定的体育馆，脸上带着些运动过后健康的红，额头上浮着细细的汗。
　　他微微喘着气，但还努力站直身体：“及、及川前辈，岩泉前辈，我来了。”
　　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两位前辈，里面满是敬仰。
　　能够说出那样大智慧的话，还愿意帮助他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最重要的——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是排人！
　　总结一下，这就是两个大大的好人啊！
　　及川彻战术后撤，一脸谨慎的看着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睛亮成橘子灯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双眼睛亮得吓人了。
　　同样被橘子灯照射的岩泉一低咳一声，进入正题：“先过去休息一下吧……你看上去有点累。”
　　星野十夜乖巧点头，然后自动巡航到体育馆最阴暗的角落里，坐下，抱团。
　　及川彻：……诶？
　　岩泉一：……好像有哪里不对？
　　两人连忙跟了上去，蹲在星野君身前两步的位置，将星野君彻底堵在这个小小的直角里。
　　星野十夜呼吸一滞，这种冲破社交距离的堵墙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及川彻歪歪头，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坐在这儿？”
　　偌大的体育馆，难道就没有你星野君的容身之处吗？
　　你这样看上去真的很像是某种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环境里的小动物——比如蛞蝓？
　　星野十夜努力往后缩了缩，结结巴巴道：“因、因为这里很舒适……”适合他生长……
　　及川彻一脸费解。
　　这个小角哪里舒适了？？
　　岩泉一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种种，又见星野君如今的样子，有些了悟：“星野君你……不会是社恐吧？”
　　初次见面时有些仓促，现在想来，昨天的星野君并不是因为被及川点出输给白鸟泽这个事想要逃跑，而是星野君一开始就准备跑的啊！
　　只是后来被及川和他一套连招给控住了，动弹不得……
　　岩泉一用拳头戳了戳及川。
　　及川彻扭头，眼神示意：岩酱？
　　岩泉一扬扬下巴，示意及川两人一起后退。
　　幼驯染的默契让他们整齐的后退一步，留出了星野君的喘息空间。
　　星野十夜终于感觉到空气的存在了。
　　他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两位大好人！
　　及川彻：……
　　三人在这个体育馆形成了稳定的三角形，没一会儿就吸引了体育馆其他人的注意力。
　　……主要是及川彻比较显眼。
　　“喂，及川，不是说找来了个主攻手吗？”一个少年对及川彻招手：“人呢？”
　　及川彻经常会在休息时间来到这边，混入野球队，和一帮陌生的人一起打排球。
　　无论是十几岁的小少年，还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是生涩还是成熟的队伍，及川彻都能很快的融入其中。
　　这是及川彻的天赋，能够快速洞察并妥善使用身边队友的特点和优势，就算是刚刚认识几分钟，只要一起站在赛场上的同一边，几个托球过去就能收获攻手心满意足的眼神。
　　此刻，及川彻正笑着和少年摆手：“让我搬来的救兵休息一下，他还累着呢。”
　　那少年笑着回应：“那快点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及川彻摆出OK的手势，俏皮的眨眨眼：“完全没问题。”
　　星野十夜小幅度的举手，在及川和岩泉两位前辈都看过来时，小声道：“我没什么事，可以不用等。”
　　其实骑半个小时还不算太劳累，虽然骑得很快，但更多的是太阳晒红了他的脸，让他看上去很辛苦的样子。
　　及川彻举手，一脸投降的表情：“可饶了我吧星野君，我可不想传出欺负后辈的名声。”
　　星野十夜张张嘴，感觉自己说不过及川前辈，又悻悻闭上了嘴。
　　于是，等星野十夜脸上红色退去个七七八八后，及川彻才允许星野十夜加入队伍。
　　并不是星野十夜习惯的三对三野球比赛，而是正常的六对六。
　　身边全是陌生的队友，星野十夜艰难的适应着这个陌生的队伍。
　　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配合队友跑位的星野十夜表现十分平庸。
　　及川彻若有所思的看着有些苦恼的星野君。
　　星野君在全国大赛赛场上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是简单直接的一点攻战术，但队伍成员执行力高，星野君进攻能力强，搭配起来也算是如虎添翼。
　　和眼下这个动作迟疑、失误频繁的星野君判若两人。
　　“因为周围都是陌生的队友，所以有些紧张吗？”及川彻笑着问道。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随即小幅度的点点头：“不太熟悉，所以……”
　　虽然他依旧可以做到准确找出队伍中最大的漏洞并插身其中补全漏洞，但由于他对陌生队友的不了解，星野十夜下意识的负起责任，主动扩大了自己的“责任区”。
　　但这也导致他和陌生队友经常因为责任区交叉重叠的部分陷入“这一球到底应该谁来处理”的状况。
　　……总之就是表现得很差劲。
　　及川彻看着垂头低落的少年，毛茸茸的橘脑袋耷拉着，每一根头发丝上都写着沮丧。
　　及川彻顺手搓了搓，将那原本乱中有序的橘脑袋搓成爆炸头：“没关系，就打你自己的排球就好。”
　　排球固然是团队运动，但为了团队牺牲自己的特色，空缺是三角形就把自己打磨成三角形，空缺是圆形就将自己打磨成圆形——这听上去也太可怜了。
　　真正出色的选手，会在融入队伍中的同时保留自己的特色，让整个队伍染上自己的个性。
　　目前的星野十夜，只做到了融入队伍，离后者还远呢。
　　及川彻和岩酱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感慨。
　　想要让这样的孩子在队伍中展现出自己的个性，还真是一项考验二传手的高难度挑战。
　　三人在体育馆打了一下午的排球，及川彻指挥起星野君来也是越发的得心应手。
　　大家的体力都耗费殆尽后，三人靠坐在体育馆的墙脚喝水休息。
　　及川彻打量着身侧调整呼吸的星野十夜，眼里满是兴味：“还真是……有趣。”
　　他想要寻找出星野君的极限，便在打野球赛时故意为难星野君——偏高的球，偏快的球，没有提醒的突然托给星野君，总之就是各种为难攻手但又很合时宜的托球。
　　二传手托出这样的球后，一般会收到来自攻手的抱怨，即使这样的托球能甩开拦网，但攻手摸不到托球完不成进攻，那托球就没有意义。
　　可星野君对任何托球都照单全收，拼尽全力的去跑去跳，当然经常会出现即使很努力也没有和托球成功配合的情况，但星野君的第一反应是：
　　“抱歉及川前辈，我没有做到……”
　　对，第一反应是道歉，浪费了一次为他而来的托球。
　　有些古怪但很可爱的性格，但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王牌，还是要有引导队伍的信念才行。
　　收到道歉的及川彻什么都没说，只是和岩酱交换了一下眼神。
　　让岩酱给星野君展示一下，什么是能够引领队伍的王牌。
　　有些时候，王牌的力量不仅仅是轰开拦网的进攻，还是精神上的旗帜。
　　只是，星野君看过岩酱扣球后的表现……
　　及川彻久久的注视着星野十夜，直到星野十夜头发悄无声息的炸起来，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星野君在看到了岩酱的扣球后，便十分自然的将自己放在了防守的位置，一脸“岩泉前辈快带领我们走向胜利吧！”的表情……
　　竞争意识好差。
　　“星野君，你还会在宫城县待几天？”岩泉一突然出声。
　　“诶？待几天吗？还没想好……”星野十夜有些犹豫。
　　他前天和黑川桑打电话说起请假时，黑川桑的语气有些恐怖。
　　“啊，要离开东京啊……”黑川俊介声音平静：“蘑菇君又要扩张自己的蘑菇领地，真是太好了……一定又会冒出不知道多少个二传手吧……没关系的我真的没关系……”
　　“星野君，要记得回家啊。”黑川俊介语气幽幽。
　　星野十夜莫名打了个寒颤。
　　感觉黑川君自从当上了帝光排球部的部长后，精神状态就有些微妙。
　　岩泉一有些奇怪的看着星野君。
　　是错觉吗？感觉这孩子很容易走神。
　　“多待几天吧。”岩泉一沉声道：“你已经发现了自身的问题，所以才从东京回到宫城县的吧。”
　　星野十夜怔住，随即沉默着点点头。
　　他确实意识到了，关于自己身上的问题，以及帝光排球部的问题。
　　及川彻有些惊讶的看着岩酱。
　　竟然说得这么直接……
　　岩泉一却是很平常的语气：“就在这里重新寻找吧，找到自己。”
　　为了队伍而失去自我的人，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王牌。


第30章
　　回家的路上, 星野十夜还在思考着岩泉前辈的话。
　　“找到自己……”
　　怎么样才算是找到自己呢？
　　直到回到家里，星野十夜还在陷入这个问题中，久久无法回神。
　　东京帝光中学排球部专用体育馆。
　　星野君短暂的脱离队伍是必要的。
　　黑川俊介这样想着, 又托出一个托球。
　　“有点太高了！黑川学长！”中谷内雅人勉强自己起跳, 发现还是配合不上。
　　黑川俊介反应过来，爽朗笑笑：“抱歉抱歉！”
　　竹内教练无奈扶额, 有些头痛的提醒黑川道：“好好观察队友, 别走神了！”
　　那托球一看就不是托给中谷内的, 是托给星野君的。
　　高得完全超出中谷内打点了。
　　黑川俊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应声道：“是，竹内教练！”
　　一场练习结束后, 黑川俊介向竹内教练请假。
　　“你和星野君一个两个的……”竹内教练满脸无奈的同意了：“去吧去吧, 去找到你所认为的强大。”
　　黑川俊介微微欠身, 随即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帝光体育馆。
　　半小时后, 他来到了杜中学。
　　赤苇京治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黑川俊介对着赤苇京治深深鞠躬：“很抱歉打扰到你, 今天也拜托了！”
　　赤苇京治眼睫轻盈的颤动着, 眼睫下那双如深潭般静谧的瞳孔里, 不知何时起多了一道明亮的光芒。
　　“没有打扰, ”赤苇京治轻声道：“我也在努力。”
　　黑川俊介抬头, 怔怔的看着赤苇前辈。
　　总觉得, 赤苇前辈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过, 是很好的改变呢。
　　……
　　星野十夜抱着箱子, 蹑手蹑脚的出现在了日向宅附近。
　　他只能晚上来做这种事, 如果是白天的话，一定会有人报警的。
　　星野十夜贴着墙根站立, 确定没有什么人路过后，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将箱子放在了邮箱下面。
　　“箱子哥哥晚上好。”
　　星野十夜的发丝嗖的一下全部竖起来，他僵硬的转动脖子向后看去，日向夏正笑容灿烂的看向他。
　　“晚晚晚——晚上好，小夏。”星野十夜结结巴巴的和她打招呼。
　　日向夏很淡定，从昨天遇到箱子哥哥时开始，她就觉得门口应该会出现新的箱子了。
　　果然，箱子哥哥又来送箱子啦！
　　见箱子哥哥惊得头发根根炸起，日向夏伸出小手，将箱子哥哥拖到了附近的小巷子。
　　星野十夜顺着那小小的力道，离开了日向家门口。
　　“箱子哥哥为什么不想见哥哥啊？”日向夏开门见山，直指问题关键。
　　星野十夜被问得一愣，蹲下身来和小夏平视着，认真回答道：“因为我胆小。”
　　日向夏歪歪头：“诶——哥哥他人很好的！”
　　怎么会吓得箱子哥哥不敢见面呢？
　　星野十夜小声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努力的样子超级超级帅气……”
　　所以，想在自己变得更好后，再和翔阳见面。
　　星野十夜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和小太阳做朋友的，起码得是阳光菇的类型？”
　　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阴暗蘑菇，如果太接近阳光的话，一定会被阳光晒死的！
　　日向夏蚊香眼：“诶？小太阳？阳光菇？”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总之，是为了生命着想。”
　　日向夏震惊：“这、这么严重！”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是这样的。”
　　会被晒成蘑菇干的！
　　日向夏严肃的点点头：“好的箱子哥哥，我知道了。”
　　日向夏伸出小手，露出小手指：“为了箱子哥哥的生命！我们来拉勾！”
　　星野十夜犹豫着，伸出小手指，勾住了那个小小的手指：“拉勾。”
　　日向夏震声道：“要好好活着啊，箱子哥哥！”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我会努力的，小夏。”
　　……
　　“翔阳，去找一下小夏，怎么还没回来？”
　　日向翔阳应声：“我这就——”
　　“我回来啦！”日向夏蹦蹦跳跳的走进门，大声道：“哥哥，门口有你的箱子！”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满脸惊喜道：“真的吗！”
　　箱子朋友回到宫城县了？！！
　　“真的真的！”日向夏去牵哥哥的手：“走吧哥哥！”
　　两人蹦蹦跳跳的就去取箱子了。
　　日向妈妈无奈摇头，脸上满是笑意。
　　日向翔阳搬着箱子往房间里走，日向夏在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哥哥你不想见见那个箱子朋友吗？”
　　关于箱子哥哥的想法，日向夏已经知道了。
　　她想听听哥哥的想法。
　　……哇，感觉自己像个小侦探一样！
　　日向夏偷笑。
　　日向翔阳想了想，回答道：“又想……又不想。”
　　日向夏有些惊讶：“诶？我还以为哥哥你很想和箱子朋友打排球呢！”
　　日向翔阳踏上台阶：“我当然很想和他一起打排球，但是……”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妹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更想在变得厉害后，和他在赛场上相见。”
　　“在此之前，就让我们都好好努力吧。”
　　日向翔阳转过身，再次向前走：“到时候，一定要让他对我说出‘哇，真的很帅气’这样的话！”
　　日向夏心里腹诽：他已经说了哦……
　　不过，两人真是意外的有默契嘛！
　　日向夏小侦探，收工！
　　——
　　回家后的星野十夜，还在思考着关于岩泉前辈提到的“找到自己”。
　　在浴室发呆、在客厅发呆、在卧室发呆，最后发现自己实在是想不通后，决定先去睡觉。
　　没准睡一觉就想通了。
　　……
　　“还是想不通。”在接到了来自宇内天满的来电后，星野十夜分享了自己的苦恼。
　　感觉电话另一边的十夜都蔫下来了，宇内天满想了想，出声道：“要不要来医院，陪我一起去看望乌养教练？”
　　在十夜拒绝前，宇内天满说出理由：“乌养教练是一个教练经验长达三十年以上的优秀教练，或许乌养教练会带给你一些启发。”
　　星野十夜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犹豫一下后道：“乌养教练不是在养病吗？麻烦病人给一个陌生人解答疑惑什么的……”
　　宇内天满想起好友让他回宫城县时说的话。
　　“宇内你快回宫城县吧！再不回来乌养教练就要出院了！天哪这个活力老头我们根本摁不住，你也来摁！！”
　　宇内天满扯了扯嘴角：“能分散一下病人的精力，也是好事。”
　　给乌养教练找点事做，省着他每天脑子里只有出院。
　　星野十夜：诶？？
　　最后，星野十夜还是跟着宇内天满来到了医院。
　　他拎着伴手礼，躲在完全遮不住他身形的宇内天满身后，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倒像是来偷偷和神秘组织接头的。
　　宇内天满感受着身上越来越多的视线，有些无奈的回头低声提醒：“你这样反而更显眼啊！”
　　星野十夜震惊：“是、是这样吗？”
　　于是星野十夜将头埋得更低了，连余光都收回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宇内天满的身后，生怕自己跟丢。
　　宇内天满：……算了。
　　两人来到乌养教练的病房门前，声音从病房里传出，若有若无，并不清晰。
　　“我没事……赶紧出院……”
　　“爷爷……不可以出院……”
　　“乌野……”
　　宇内天满赶紧敲响房门。
　　“请进。”里面稍微提高音量，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星野十夜跟着宇内天满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一个戴着发箍的黄色大背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好、好酷的发型！
　　乌养系心恍然：“是你啊，宇内。”
　　宇内天满上前，将手中的伴手礼放在床头柜：“嗯，我来看望一下乌养教练——乌养学长你在这，那谁在看店？”
　　“我老妈在看——你后边这个是谁？”乌养系心侧头，看向这个从进门时就保持沉默的少年。
　　跟着前辈放下伴手礼的星野十夜脖子一紧，整个人都快要折叠了：“你你你好乌养前辈我是宇内前辈的不记名弟子星野十夜请多指教……”
　　乌养系心：……不记名弟子？
　　宇内天满：……还算流利的自我介绍，所以不记名弟子？
　　星野十夜不敢抬头，只好侧过头——结果正好和病床上的乌养一系对上视线。
　　乌养一系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宇内，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当教练了？”
　　宇内天满无奈：“我和十夜是高中的时候认识的，教了他几天排球而已，教练什么的实在算不上。”
　　星野十夜小声补充：“算的，前辈很厉害。”
　　乌养教练嘴角上扬：“我教出来的选手，当然厉害。”
　　病房内气氛明朗起来。
　　宇内天满先是询问了一下乌养教练的病情，得知乌养教练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后，松了口气。
　　“静养静养，在哪静养不一样？非要我在医院待着……”乌养一系抱怨着，顺便瞪了孙子一眼。
　　乌养系心十分淡定，他早就被瞪习惯了：“在家里根本就看不住你，还是在医院好，有护士帮忙。”
　　乌养一系：……
　　几人闲聊着，便聊到了排球。
　　“我还是想继续打排球。”宇内天满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没有排球队愿意接受我，但是就这样放弃的话，我有些不甘心。”
　　乌养一系看着宇内天满明亮的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排球！”
　　宇内天满挠挠头：“漫画我也喜欢啦……会努力平衡的。”
　　乌养一系看着令他深感骄傲的选手，轻哼一声：“你还真是精力充沛——去从零开始吧。”
　　“排球不是你随时能拿起放下的存在，做好即使努力也一无所获的觉悟！”
　　宇内天满坐直身体：“是，乌养教练！”
　　乌养一系还是给出建议：“找回手感后，去面试些新建立的球队。”
　　新建立的球队虽然实力上没有办法和老牌球队相比，但对于强力攻手的渴求远远超过老牌球队，对小个子的偏见也会比老牌球队少些。
　　他轻哼一声，声音低沉：“用实力告诉他们，小个子只能打自由人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宇内天满认真记下：“我明白了。”
　　乌养一系看向在一边安静坐着着的少年。
　　如果不是橘色头发太过明亮，乌养一系还以为那里是一团空气。
　　“星野……是吧？”
　　突然被点名，星野十夜立刻坐直了身体：“是的，乌养教练。”
　　乌养一系笑容和蔼，和蔼到乌养系心后背发凉：“你也是排球选手？”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的，乌养教练。”
　　“在哪上学？”
　　“帝光。”
　　“帝光？”
　　“东京的一所国中……篮球部很有名。”
　　“诶……排球部呢？”
　　“现、现在的话还算挺有名的……”
　　宇内天满补充说明：“全国十六强。”
　　乌养一系眼睛睁大：“这不是很厉害嘛！”
　　星野十夜眼神不自觉的移开：“我、我的队友们都很出色。”
　　即使是他这样不成熟的王牌，也拼尽全力的去拥护。
　　乌养一系挑眉：“全国大赛你没出场？”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每、每场都上场。”
　　乌养一系笑：“那你也很厉害嘛！”
　　星野十夜有些害羞：“是、是吗？”
　　宇内天满觉得，如果按照十夜的聊天节奏，就算聊到后半夜也聊不到重点，于是接过话题的主动权，将星野十夜如今的现状和困境都明确表达出来。
　　“我的水平有限，尤其是关于团队方面的……我实在很不擅长。”宇内天满叹气：“所以就带来麻烦您了。”
　　乌养一系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选手，顿时升起了兴致，原本半靠着墙的身体微微坐直：“为了团队而失去个性的王牌？有趣！实在有趣！”
　　乌养系心一脸无语：“爷爷你……”人家少年正为这件事苦恼呢，你怎么还有趣上了！
　　乌养一系不理会不让他出院的孙子，笑眯眯的看向星野十夜：“你认为王牌是什么？”
　　星野十夜认真思考半晌，良久才回答：“是能够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的人。”
　　乌养一系笑：“说得好——虽然普遍来说，大家都认为主攻手这个位置更应该被称为王牌，但在我看来，能给队伍带来胜利契机的人，无论是主攻副攻，还是二传自由人，都可以被称为王牌。”
　　星野十夜十分认真的坐直身体听讲。
　　见星野君像个乖乖听话的小学生一样背挺得笔直，乌养一系笑意更深：
　　“那么，你是怎么理解你所在的位置——也就是主攻手的呢？”
　　星野十夜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思索。
　　他第一次被一点一点的盘问有关于排球的想法，这让他感觉有些新奇，也格外多了些慎重。
　　“队伍的武器。”半晌，星野十夜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乌养一系有些惊讶：“……诶？武器？”
　　宇内天满和乌养系心也有些震惊的看着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郑重道：“对，武器。”
　　如果将副攻手的拦网比作高墙或者是盾牌，将二传手比作司令塔或者军师，那么主攻手就应该是撬开对面高墙的武器。
　　在排球场这个赛场上，是一场以排球为炮弹、没有硝烟的战争。
　　乌养一系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孩子，是完全将自己变成二传手中的大刀了，二传手往哪边挥，他就往哪边砍。
　　众人都看向乌养一系，这个在病床上也显得很有活力的老头沉思片刻，说道：
　　“任何进攻，都是由攻手主导的。”
　　星野十夜微怔，这和他一直以来所接受的理念并不相符。
　　乌养一系笑笑：“看你这表情，从前都是觉得进攻是由二传手主导的吧？”
　　星野十夜老老实实的点头。
　　司令塔指挥武器的方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乌养一系收敛笑意，看上去有些严肃：“即使是武器，扳机也扣在你的手里。”
　　星野十夜眼神中多了几分了悟，却也萌生出了更多的不解。
　　“你的跑位，你的节奏，你的跳跃——这些都是引导托球的过程。”
　　“要在进攻中拿回属于攻手的主导权，并与二传手达成默契的配合，这就是你进化的方向。”
　　“从冷兵器进化成热武器——不要再被二传手完全掌握在手心里了。”
　　“二传手和你的关系，是搭档，不是上下级。”
　　“二传手为你装载子弹，由你来完成最后的瞄准——这才是健康的传攻关系。”
　　星野十夜的眼睛越发明亮，原本不甚清晰的配合关系，在这样浅显易懂的语言下，终于慢慢明朗起来。
　　那个黑卷发的少年所说的坚定，或许除了精神层面的意义，还有作为主攻手的坚持。
　　即使是帝光执行了一点攻战术，但当他的扣球意图和二传手的托球意图意见相左时，他还是会优先选择二传手通过托球给予他的扣球指示。
　　在进攻时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与目标，在排球场上，他没有自己。
　　但主攻手，不应该只作为一个冷兵器被使用，而应该是一个热武器！
　　开刃的刀剑固然有杀伤力，但怎么会有枪炮威力强大？！
　　原来，王牌的坚定，是这个意思。
　　乌养一系说着说着，突然看向乌养系心：“我要出院！”
　　乌养系心斩钉截铁：“不许出院！”
　　爷孙二人固执对视。
　　正在认真听讲的星野十夜呆滞的看着突然要出院的乌养教练。
　　乌养一系指着星野十夜：“这小子，我要教！”
　　乌养系心绝不松口：“教什么教！给我好好注意你的身体情况吧臭老头！你不教也有人教的！是不是宇内！”
　　宇内天满坚定道：“我会好好教导十夜的，乌养教练你就好好休息吧！”
　　乌养一系对着孙子怒目而视：“臭小子你说什么？！”
　　乌养系心丝毫不惧：“我说，臭老头你不许出院！”
　　星野十夜慌乱的站起身，看看愤怒的乌养教练，又看了看愤怒的乌养前辈，像个卡顿的机器人一样来来回回的，企图用肢体语言让两人都冷静下来。
　　宇内天满也连忙出声：“乌养教练你冷静一下，还是身体更重要！”
　　乌养一系气哼哼的躺回病床上，还不死心的嘟囔着：“都没事了……再躺下去才是真生锈了……这么好的苗子……”
　　星野十夜见乌养教练冷静下来，连忙出声道：
　　“那、那个，乌养教练，您还是在医院好好休养吧，我会努力训练的！”
　　乌养一系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一个人练——加个宇内，能练出什么花来？身边有二传吗？对面有副攻吗？”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那个，我好像有几个朋友……”
　　宇内天满一脸无语：好像有几个朋友……这是什么话！
　　乌养一系看着怯生生的星野十夜，最终还是叹气：
　　“臭小子，你去给我录一下星野的训练视频。”
　　乌养系心无语：“爷爷你可真会指使人……”
　　不吵架了，就又称呼为爷爷了。
　　乌养一系轻飘飘的看了乌养系心一眼：“我要出——”
　　乌养系心面无表情：“我去。”
　　星野十夜：诶？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了。
　　乌养一系看着挂机中的星野十夜，眸光闪动。
　　这孩子，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呢？
　　真让人期待啊。
　　——
　　离开医院，和宇内天满告别后，星野十夜蹬起自行车，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正午的阳光十分炙热，星野十夜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无论是精神上的阳光，还是真正意义上的阳光，对他来说都有些过于明亮了。
　　相较于阳光普照的正午，他果然更适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没。
　　回程有一段盘山公路，星野十夜闷头前进。
　　当橘色进入眼中时，他们骑着自行车交错而过。
　　星野十夜不自觉的停下自行车，回头看过去。
　　而那道橘色的光，也停在了这条山路上，正回头看向他。
　　如出一辙的橘色，一道明亮，一道浅淡，映入两人的眼底，如同阳光在眼睛里刻下的印痕。
　　“星野君？”日向翔阳率先开口，有些疑惑的歪歪头：“你回宫城县了？”
　　星野十夜原本平静的橘眸掀起波澜，他压下漫上心头的情绪，低下头，声音有些轻：
　　“你……认识我？”
　　日向翔阳被他问得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当然认识你！1班的星野十夜！”
　　日向翔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啊，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
　　“日向翔阳，你叫日向翔阳。”
　　来不及在天空相遇了。


第31章
　　日向翔阳有些惊喜：“你知道我的名字？”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是、是的。”
　　想起自己躲在阴暗角落里偷窥太阳的变态行径, 星野十夜只想让自己原地消失。
　　最好是直接将他绑上火箭发射到外太空成为宇宙垃圾就好了……
　　星野十夜表情惨淡，整个人陷入了谜之沮丧。
　　日向翔阳歪歪头，有些担心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失去颜色的大个子：“那个……星野君？你没事吧？”
　　“我我我我没事！”星野十夜回神, 有些慌乱的回答, 结果脚不注意蹬上了自行车的脚蹬，整个人随着自行车猛的向前一窜, 差点摔倒。
　　为了维持平衡、整个人停在诡异姿势的星野十夜彻底失去理智：……为什么、要我在、翔阳面前、丢人！
　　日向翔阳见星野君尴尬得恨不得直接从山上跳下去, 连忙出声表示：“我会将刚刚那段从脑子里删除的！真的！”
　　星野十夜羞耻到湿漉漉的橘色眼睛看向日向翔阳, 眼里明晃晃的写着：翔阳！好人！
　　日向翔阳将自己的自行车停好, 走过去打量着星野十夜：“离近看，我们长得有点像啊！”
　　五官上有三四分相似！
　　不过因为表情的原因, 远看就不是很像了……
　　星野十夜微微垂下头, 让长长的刘海遮住会暴露激动情绪的眼睛：“嗯, 我、我们确实长得有些像。”
　　离近看, 翔阳的光芒越发耀眼了。
　　日向翔阳笑容更加爽朗：“我们连头发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真是很奇妙诶！
　　星野十夜默不作声的向后退……再向后退……
　　太近了！离太阳太近了！
　　日向翔阳一脸兴奋, 一步步靠近：“听朋友说你转学离开宫城县了, 转到哪里去了？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原本是1班的学生……升学班！成绩一定很好吧！”
　　星野十夜一退再退, 日向翔阳步步紧追, 最终星野十夜退无可退, 只好直面这暖烘烘的阳光, 大脑开始宕机：
　　“转、转到了东京帝光, 过得很好, 成、成绩什么的还好吧……”
　　“诶——竟然是东京啊！成为西提boy了啊星野君！好厉害！！”
　　“也、也算不上是西提boy……”
　　“呐呐, 东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有遍地的网球场、篮球场、体育馆……”
　　糟糕，要融化了！
　　日向翔阳的声音如同夏日里热烈暖阳散发出的阳光, 将他灵魂上阴暗的霉味一点一点驱散，根植在深处的孤独蘑菇被温暖包裹, 几乎没有丝毫抵抗力的慢慢融化。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灿烂的阳光下慢慢归于虚无。
　　也许，就这样在阳光中永眠也很好……
　　日向翔阳原本还在十分兴奋的和这位转学离开的同期聊东京生活，渐渐的他发现同期已经没有生息了。
　　橘脑袋软乎乎的搭在自行车上，满脸幸福的样子，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日向翔阳满脸慌乱的晃了晃失去意识的星野十夜，声音里满是无措：“拜托了！请不要死啊！”
　　妈妈！爸爸！妹妹！他好像闯祸了！
　　……
　　等星野十夜再一次拥有意识时，人已经出现在日向家附近了。
　　身边是阳光灿烂的日向翔阳。
　　星野十夜：！！！
　　发生什么事了！
　　日向翔阳见星野君终于醒过来，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啊星野君！”
　　星野十夜看了看贴着“日向”的门牌，又看了看正在擦汗的翔阳，小心翼翼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日向翔阳回忆了一下：“在路上的时候，你聊着聊着就突然‘关机’了，但是有最基础的行动能力，很听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握着星野君的肩膀用力晃了晃，结果将星野君的挂机模式晃出来了……
　　日向翔阳笑容明媚：“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对，将你放在那里也太不安全了，所以我就想着先将你带回家……”
　　这一路上，他让星野君推车跟着他，星野君就老老实实的推着自行车跟在他身后，遇到路口时，他一停下，星野君就跟着停下。
　　……就像是一只跟在人类身后亦步亦趋的猫猫一样！
　　还是挂机版的猫猫！
　　感受到撸猫快乐的日向翔阳笑容完全无法收敛，快乐得一路嘿嘿嘿笑个不停。
　　星野十夜的记忆慢慢复苏，然后……
　　“非非非常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星野十夜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为什么！又在翔阳面前！犯蠢！！
　　日向翔阳摆摆手：“完全没有感觉到麻烦！”不如说真是有趣的一天！
　　日向翔阳热情的对星野君招手：“星野君要不要来我家里坐坐？我妈妈做的饼干可好吃了！”
　　星野十夜闻言，长腿一跨直接上车，脚踩在脚蹬上蓄势待发，语气坚决：“多谢你的好意，但今天的日照量实在是太充足了！”
　　日向翔阳：诶？日照量？
　　日向翔阳还想再挽留，就见星野君仿佛被烫到了尾巴一样踩着脚蹬猛的窜出去。
　　星野十夜的声音还回荡在空气中：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是你家附近的那个星野有时间一定会登门拜访！！！”
　　日向翔阳看着疾驰而去的身影，喃喃自语：“诶——溜得好快。”
　　他声音有些遗憾：“早知道应该先交换通讯号的……”
　　这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了。
　　至于那句“一定会登门拜访”……
　　社恐的客套话罢了，感觉刚刚星野君脸都是绿的。
　　日向翔阳推着自行车走进家门。
　　他这次出门本是想去市里给箱子朋友买礼物的，不过半路遇到了星野君，就中途折返回来了。
　　妈妈做的饼干不能放太久，这次的回礼就先这些吧，加上之前准备的那些，也能放满一个大箱子了。
　　这次箱子朋友送的礼物是东京塔模型呢……星野君也是转学到了东京……
　　等等，好像不对。
　　日向翔阳陷入了思考。
　　星野君转学到了东京，箱子朋友在国一结束后就用了邮递……
　　星野君从东京回到宫城县，箱子朋友的礼物就开始放在了家门口……
　　星野君说附近的那个星野就是他的家，箱子朋友每次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回礼……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的礼物中，有一个东京塔的模型……
　　日向翔阳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聪明过，他悟了。
　　“星野十夜，箱子朋友……”日向翔阳慢吞吞的自言自语，想起刚刚星野君落荒而逃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狂笑。
　　难怪啊，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星野，会做出这样的行动！
　　日向夏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道缝隙，看向笑声的来源。
　　……是在狂笑的哥哥。
　　“妈妈！！”日向夏蛋花眼飞奔回房间，一脸惊恐：“哥哥在狂笑啊！”
　　日向妈妈：诶？
　　……
　　日向翔阳很早就知道1班有个和他头发一样颜色的大个子了。
　　那时候他四处搜罗有可能加入排球部的人选，首先就是从身边的朋友开始。
　　朋友们各有各自喜欢的运动，好在大家结束了自己社团的部活后愿意和他一起打一会儿排球。
　　不知道是谁先提起，关于1班那个橘色头发的高个子。
　　独来独往，从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一到午休或者放学就原地失踪，是雪之丘新版十大未解之谜的其中之一。
　　幸治表示，他认识那个名叫星野十夜的少年。
　　“在小学四年级前，我和他是一个小学的——那种住宿制的小学。”关向幸治踢着路上的石头，提起往事，他声音有些遗憾：“我们同期加入足球部，那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样……”
　　他想了想，艰难的选择了一个词：“孤僻。”
　　日向翔阳有些好奇：“诶？发生了什么事吗？”
　　关向幸治沉默片刻，叹气：“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以为是足球天才后辈的加入，欢天喜地的奔走相告，结果天赋低于预期，于是前辈们恼羞成怒将他赶出足球部’这样的故事。”
　　关向幸治想起这件事时，还是会感到愤怒：“明明是前辈们对星野君抱有了过度的期待，作为足球新人的星野君表现已经很出色了……”
　　他握紧了拳头，又无力的松开：“我那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低年级，我什么都做不了。”
　　“四年级的时候我转了学，就是我们之前的那个小学。”关向幸治看着日向翔阳，轻声叹气：
　　“我没想到他会考到雪之丘，他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我以为他会去北川第一或者白鸟泽那样的学校。”
　　日向翔阳震惊的喃喃道：“好过分……”
　　关向幸治想了想，又道：“不过平时也不见他和谁交往比较密切，在足球部时就一个人练习足球，大约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吧，从小学时起就这样了。”
　　日向翔阳有些可惜：“喜欢独处吗？还想邀请他来和我一起打排球呢……”
　　关向幸治认真道：“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日向翔阳惊讶：“诶？？为什么？？”
　　关向幸治笑起来：“没有人会讨厌翔阳你啊！”
　　日向翔阳被好友说得脸红，连忙岔开话题。
　　于是这个话题终止，没有什么契机再次开启。
　　再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时，就是星野君转学的消息了。
　　那时一班的人似乎都很遗憾，即使平时没有和星野君有什么往来，但大家都很舍不得他。
　　“他的笔记很好用……”
　　“上次体育课他帮我搬了体育用品……”
　　“虽然中午和放学都见不到人影，但是下课时拜托他帮个忙他从来都不拒绝……”
　　“只是不喜欢说话，又总是低着头看不清脸，其实是很好的人呢……”
　　大家这样评价星野君。
　　是个很安静很温柔喜欢独处的好人。
　　日向翔阳回忆暂停，止住了笑意，将自行车停好后，直奔自己的房间。
　　他现在就要打包给星野君的回礼！立刻！
　　日向夏从门缝处向里面观望，见哥哥正在往箱子中不断添置礼物，想了想后，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自己的房间。
　　五分钟后，日向夏敲响哥哥的房门。
　　“请进——小夏？怎么了？”日向翔阳回头，就见小夏拿着一张画纸走了进来。
　　“这是我给箱子哥哥的礼物。”日向夏将自己手中的画纸递出去，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日向翔阳接过画纸，上面是——用橘色蜡笔画的一朵小蘑菇。
　　“诶？这不是你经常要去浇水的那朵吗”日向翔阳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小蘑菇。
　　他和妈妈一起去看过，查了各种蘑菇百科才确定了那是一朵无毒可食用的蘑菇，即便如此他和妈妈也再三和小夏强调，不要吃任何长在外面的植物。
　　小夏还因此气鼓鼓的表示自己不是小吃货，不会见到什么都尝尝味道。
　　日向夏眼睛一亮，嘿嘿笑道：“哥哥你真有眼光！”她画得真像！
　　“箱子哥哥帮了哥哥很多忙吧？”日向夏笑容粲然：“这是小夏的感谢！”
　　日向夏以前经常看到哥哥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习排球。
　　那个表情……怎么说呢……
　　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喜欢得不得了的世界，却始终没有办法找到入口，所以只能一边坚持着寻找，一边为自己打气……
　　然后，箱子哥哥就出现了。
　　“这个笔记里关于垫球的姿势，讲得很详细，还有录像带示范！”哥哥说起箱子哥哥时，眼睛闪闪发光：
　　“比一些排球运动教材要好懂多了！尤其是很多形容词，如果别人来看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但我刚好能看懂，能理解那种感觉！”
　　日向夏坐在走廊上，拖着下巴问哥哥：“是排球秘籍吗？”
　　哥哥说：“是哦！虽然是一些很基础的排球知识，比如标准的垫球动作、拦网的动作要领什么的……但正是我现在需要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超厉害的技能，恐怕只靠文字和录像我是学不会的，还得是亲眼看见才行。”
　　哥哥笑容明亮：“总之，这个笔记真是帮大忙了！”
　　日向夏想，哥哥的笑容真好看。
　　让哥哥露出这样笑容的箱子哥哥，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果然，是个很好很好的大蘑菇！
　　日向夏这样想着，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样的礼物会不会很奇怪……”
　　日向翔阳认真回答妹妹：“不会哦！小夏的画是最好的礼物了！小夏一定是很真诚的画出这副画的！”
　　日向夏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她怀着超认真的心情画完这副画的！
　　日向翔阳将小夏的画夹在他排球心得笔记的夹层里，防止出现折痕。
　　将巨大的箱子打包好，日向翔阳和日向夏同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天晚上，我们来躲猫猫！”日向翔阳笑容促狭。
　　日向夏疑惑：“诶？”
　　躲猫猫？和谁？箱子哥哥吗？
　　日向翔阳对上小夏迷茫的眼神，笑而不语。
　　星野君，让我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掉马吧！
　　还真是期待啊！
　　……
　　星野十夜解决掉自己的晚餐后，将餐具放进洗碗机，转头看了一下时间。
　　“时间还早……”星野十夜从卧室里拿出一个有些破旧的排球。
　　离开宫城县时，他没将这个排球带走。
　　现在刚好可以用来进行垫球训练。
　　这边的房子都是小独栋，星野十夜的家隔音也很不错，完全不用担心会扰民。
　　正在练习高垫球的星野十夜，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
　　排球从空中掉落，正正好好砸在星野十夜的脑袋上，弹到了他的怀里。
　　星野十夜抱着排球去拿手机。
　　「黑尾前辈：星野君，有没有好好吃饭？」
　　星野十夜连忙回复：
　　「星野君：刚刚吃过了，蔬菜和肉都有吃的。」
　　正在研磨家和研磨一起看排球录像带的黑尾铁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种像小学生一样的回答，真是每次看时都会觉得很有趣啊！”
　　就好像在强调“我没有只蔬菜”一样，是不挑食的好孩子。
　　孤爪研磨看了小黑一眼，又扭头看向屏幕：“荤素搭配，也不一定吃很多。”
　　黑尾铁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啊研磨，少食星人的经验！”
　　孤爪研磨小声：“……我是正常人的食量。”
　　黑尾铁朗一边编辑短信一边道：“正在长身体啊研磨，吃多少都不多！”
　　孤爪研磨哽住，选择闭嘴。
　　「黑尾前辈：不只是荤素搭配，也要多吃些才行。」
　　星野十夜有些心虚的思考了一下一碗饭算不算多，然后决定一会儿再吃些水果。
　　这样就很多了！
　　「星野君：好的黑尾前辈，我会多吃的。」
　　知道星野君是个不会撒谎的好孩子，黑尾铁朗安心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回宫城县……”黑尾铁朗一边看录像带一边说道：“可以来音驹玩嘛。”
　　孤爪研磨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宫城县或许有什么人或事，是一定要回去做的。
　　黑尾铁朗笑：“说的也是。”
　　两人再次专注的看起录像带。
　　那个录像带，是音驹高中IH预选赛八进四的录像。
　　……
　　星野十夜见手机没有新消息，便再次将手机放在一边，开始垫球。
　　直到时针划过十点，星野十夜将排球收好，换身黑色的衣服，戴上鸭舌帽，蹑手蹑脚的走出门。
　　走到日向家附近时，星野十夜下意识的扶住鸭舌帽。
　　上一次来日向家时，夜风太大，吹跑了他的鸭舌帽，这一次他格外小心些。
　　他躲在暗处，果然发现了邮箱下有属于自己的回礼。
　　星野十夜小小的勾起唇角。
　　有些时候，他们真的很默契——就比如，箱子没有通过邮递，就说明他回到宫城县了。
　　而翔阳一下子就猜到了，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回礼。
　　翔阳真好！
　　星野十夜偷偷摸摸的四下观望了一下，确定周围都没有人后，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角落，直奔箱子走去。
　　「笔记回礼」
　　上面是不太工整的字迹，有种让人会心一笑的可爱。
　　然而星野十夜看着这个大箱子，有点笑不出来。
　　太大了。
　　是长宽高大约都有一米的大箱子。
　　星野十夜试了试，艰难的将箱子抱起。
　　还很沉。
　　“我来帮你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熟悉到今天就听到过。
　　星野十夜僵硬的转过头，就见翔阳正在他身后，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我不是偷箱子！”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出声解释，抱着箱子的手却越发紧了。
　　这是翔阳送给他的礼物，如果摔了他会难过的。
　　日向翔阳腹诽：你还知道你这个样子偷感很重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偷箱子的，星野君。”
　　日向翔阳笑容爽朗：“一直以来都受到你的照顾了，非常感谢！”
　　星野十夜整个人都僵住，他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来翔阳话里的意思。
　　被认出来了，什么时候？
　　见星野十夜大脑宕机，日向翔阳笑意更深：“转学离开、近期从东京回来、伴手礼是东京塔模型、还认识我……”
　　“这些条件能同时满足的，只有你啊星野君。”
　　星野十夜愣愣的看着翔阳。
　　翔阳突然聪明得超出他理解范围了。
　　日向翔阳对上他的表情，哽住，随即有些羞恼：“你这是什么表情！”
　　好像他是个笨蛋一样！
　　他才不是笨蛋呢！
　　日向翔阳气鼓鼓的腹诽过后，心情又很快的转晴：“东西有些多，我来帮你搬吧！”
　　星野十夜还没从“这套推理到底是翔阳的智慧还是翔阳的直觉”中回过神，闻言愣愣的点头，将箱子的一边交给翔阳。
　　好像大脑不会思考了……
　　两人身后，是困得直揉眼睛但还是在和他们摆手的日向夏。
　　躲猫猫游戏很好玩——小夏评价。
　　日向翔阳顺着星野君的指引走，很快就来到了附近的一栋小独栋。
　　“真的很近啊……”日向翔阳有些恍惚，没想到星野君竟然住得这么近。
　　他只知道附近有个很安静的邻居，但主人家似乎不喜欢社交，从来没有和邻居有过任何互动，所以便从来没有来过这边。
　　“我们离这么近，怎么一次都没碰到过？”日向翔阳有些不解。
　　星野十夜呆呆的小声回答：“其实碰到很多次。”
　　不然他是怎么知道那条阴暗狭窄的小巷呢？就是因为想要隐藏自己所以慌不择路的情况下钻进了那条小巷，于是发现了新的回家途径——就是有点过于阴暗了，一般没人会走这条路。
　　日向翔阳长长的“诶”了一声：“你不会一直躲着我吧？”
　　星野十夜声音更小了：“那个……很抱歉……”
　　日向翔阳爽朗：“不用抱歉！你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啦！”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不愧是翔阳！
　　“请、请务必来我家做客！”星野十夜有些紧张，脑子里疯狂思考家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没有整理。
　　好在他习惯每天收拾房间，不至于乱到不敢待客。
　　“好啊！那就麻烦了！”日向翔阳笑着，很自然的应下了邀请。
　　他有太多好奇的事，想要得到答案。
　　两个橘脑袋搬着箱子走进家门。
　　“我回来了。”
　　“打扰了。”
　　两人同时出声。
　　星野十夜对上翔阳的视线，像是烫到一样挪开：“那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必拘谨。”
　　日向翔阳没有追问。
　　星野十夜却小声道：“只有我一个人住，还说‘我回来了’会不会很奇怪？”
　　非常担心翔阳将他当成怪人的星野十夜连忙解释：“那个……虽然家里没人，但是说一声‘我回来了’会有种家的感觉……吧？”
　　说着说着，连自己都疑惑起来。
　　日向翔阳见状连忙点头：“原来是这样！果然会有一种家的感觉呢！”
　　只是，这样不会更孤单吗？
　　日向翔阳眼神有些犹豫的看向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先将箱子安置在茶几上，然后动作干脆利落的给翔阳洗了水果，又倒了一杯牛奶。
　　“有些晚了，茶就算了，喝些牛奶会有助睡眠……”星野十夜轻声道。
　　日向翔阳呆呆的看着忙前忙后的星野君，家务对于星野君来说，仿佛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日向翔阳道谢后才有时间打量这个房子。
　　和他家的布局差很多，是比较现代时尚的二层复式设计，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的那种类型。
　　或许是因为星野君刚刚回来的缘故，这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生活气息，一切都过于井井有条了。
　　“我可以拆开看看吗？”星野十夜征询翔阳的意见。
　　日向翔阳连忙道：“当然可以。”
　　星野十夜用裁纸刀小心划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礼物映入眼帘。
　　“饼干和点心什么的要尽快吃……”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欢吃，只是我觉得妈妈做的点心和饼干很好吃，所以想分享给你……”
　　“很好吃！”星野十夜已经挑出一块来放进嘴里，表情和缓，显然是很喜欢：“谢谢你，翔阳。”
　　话音刚落，星野十夜就恨不得把嘴捂上。
　　叫翔阳叫习惯了，竟然顺嘴就说出来了！
　　翔阳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很失礼的家伙……
　　日向翔阳微愣，随即也笑了笑：“你也送给了我重要的礼物，十夜。”
　　一直被人当做亲近的朋友，这种感觉其实很不错。
　　见翔阳没有因为这件事疑惑，反而很自然的叫了他的名字，星野十夜眼睛里闪烁着星光。
　　今天很开心！
　　星野十夜一样一样的从箱子里拿出翔阳给他准备的礼物。
　　有翔阳的排球心得，也有最新的漫画杂志，医用的绷带、全新的水瓶……
　　每一件礼物都是用心考虑过后，才放进箱子中的。
　　“我很喜欢。”星野十夜眼睛里闪烁着星光：“谢谢你，翔阳。”
　　日向翔阳嘿嘿一笑：“你喜欢就好！”
　　星野十夜将排球心得拿出来，里面的画飘然掉落。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画，上面用暖橘色蜡笔描绘出的蘑菇十分可爱。
　　“是、是小夏养的那一朵。”星野十夜眼睛更亮。
　　日向翔阳有些惊讶：“诶——你也知道这个蘑菇……等等，你见过小夏？”
　　星野十夜点点头：“见过的，在那个蘑菇小路那里，小夏还认出我是，咳，是箱子哥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这个称呼。
　　日向翔阳恍然：“原来是这样……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星野十夜想了想：“前天，我刚回宫城县那天。”
　　日向翔阳低声嘟囔着：“竟然偷偷瞒着不告诉我……你就不担心小夏将你的特征告诉我吗？”
　　星野十夜的特征太明显，是只要知道一部分就能一眼认出来的类型。
　　“小夏是好孩子，她和我拉过勾，所以不会说的。”星野十夜认真道。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掉马是小夏告诉了翔阳，他相信小夏一定会遵守他们之间的承诺。
　　日向翔阳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小夏是好孩子呢。”
　　哥哥和箱子哥哥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只是……
　　“十夜，你怎么凶我？”
　　“没、没凶你啊……”
　　“哦……那是笑啊……”
　　“……”


第32章
　　两人在明亮的客厅里度过了快乐的一个小时, 直到送走翔阳时，星野十夜还在恋恋不舍。
　　他们两个都没有提起排球。
　　两人都知道，现在不是在天空相遇的好时候, 他们的翅膀都太稚嫩了。
　　和翔阳成功交换了通讯号, 星野十夜抱着手机，嘿嘿嘿的笑了半宿。
　　第二天当然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前往体育馆了。
　　等他到达体育馆的门前时, 门口已经有两个人在等他了。
　　“啧, 走吧。”乌养系心拎着录像机一脸无语：“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内天满也笑：“你说的朋友到了吗？”
　　星野十夜连忙点头：“到、到了, 他们经常在这里打排球。”
　　三人进门, 及川彻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橘脑袋。
　　“星野君，快过来！”及川彻晃成气球人, 大幅度的摆动, 差点砸在岩泉一身上。
　　岩泉一：拳头硬了。
　　星野十夜小心的抬起手挥动了一下：“及川前辈, 岩泉前辈。”
　　今日份训练开始了。
　　……
　　星野十夜在宫城县待了十天。
　　上午和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打野球, 宇内前辈去和大学生与社会人士球队一起打野球, 乌养前辈负责录像。
　　下午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有排球部的部活要参加, 所以是宇内前辈带着他打野球。
　　结束下午的训练后星野十夜就会跟着宇内前辈、乌养前辈一起去看望乌养教练, 顺便听一下乌养教练关于录像的点评。
　　乌养系心一连几天都在当一个合格的录像机架子, 终于有一天也忍不住加入了野球队伍。
　　至于录像的工作, 他选择了固定机位。
　　“星野君！”及川彻托球出手, 心里暗暗道：让我看看你的强大吧！
　　橘色的风掠过, 那道身影穿过队友, 在网前“嘭”的起跳。
　　时间仿佛在他起跳后静止, 星野十夜悬挂在空中，球网对面的拦网、后排保护、场地线、空档——在短短的0.1秒内, 清晰的映入眼底。
　　他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晰，明亮的地板微微反射出的光芒, 对手紧张严肃的表情，甚至是空气中阵痛喷雾的味道。
　　啊，原来网对面是这样的风景。
　　那束明亮的光再一次出现，照在对手遗忘的角落，那个落点在星野十夜眼中，像是瞄准镜下放大的目标。
　　挥臂，扣球——
　　排球在星野十夜的眼中，沿着光线，狠狠砸在了那个空位上，弹起，落下。
　　对面自由人鱼跃差了一步，只能看着这一球在他面前落地。
　　众人鸦雀无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橘发的少年。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粗糙的、有些疼、微微发烫。
　　及川彻轻轻的吹了个口哨。
　　看，这不就找到了吗？
　　“及及及——”星野十夜猛地回头，有些慌张又有些喜悦的看着及川前辈，眼睛布灵布灵的，是亮起来的橘子灯。
　　“及川——”及川彻笑意吟吟的提醒道。
　　“及川前辈！”星野十夜终于完整的说出来，十分兴奋：“刚刚那一球！我看到了！”
　　那道光！
　　及川彻见他开心得有些语无伦次，笑着说道：“这球很不错哦，星野君。”
　　不知道星野君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当他真正进入状态时，是会吸引二传手的托球的。
　　就像在说：请将这一球交给我，请让我带领大家走向胜利。
　　虽然这样的状态很难稳定保持，经常是有一球没一球的出现，有时候一整局都不会出现……
　　但是，这一球足以说明，星野君的王牌潜质。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及川前辈托的好！”
　　及川彻嘴角忍不住上扬，下巴微微抬起，一脸骄傲：“哼哼，我的托球——好痛啊岩酱！”
　　岩泉一收回拳头：“不要在后辈面前翘尾巴。”
　　及川彻揉后脑勺的动作一僵：“翘、翘尾巴？”
　　他刚刚有吗？？？
　　“明天我就要和前辈一起回东京了。”一场野球赛结束，几人在休息的时候，星野十夜小声说道。
　　及川彻微愣，有些遗憾：“诶——这就要去东京了？”
　　岩泉一挑眉看向及川。
　　去，而不是回，真是小心眼的用词。
　　星野十夜没有听出及川前辈的用词，只是认真的点点头：“要开学了。”
　　及川彻心里暗暗叹气。
　　这孩子，怎么就转学到东京了呢……
　　乌养系心在一旁摆弄着录像机，闻言语气满是怀念：“诶……开学啊，还真是有点遥远的词。”
　　社会人士发出感慨。
　　一个大学生两个高中生一个国中生整齐的看向这位社会人士。
　　乌养系心：“……看我干什么？我可是厉害的社会人士啊！”
　　宇内天满憋笑：“没什么。”
　　只是乌养前辈你，看上去过于社会了。
　　五人说说笑笑，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在看望过乌养教练，得到了“凑合吧，稍微像点样了”的评语，星野十夜开开心心的走出了医院。
　　来到十字路口，星野十夜在路口停下，等待红绿灯。
　　和他一起等红绿灯的，还有几个抱着排球的小朋友。
　　“教练说，我明天就可以练习扣球了！”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小朋友一脸得意：“我的打点已经超过球网了！”
　　“好厉害啊！高个子可真好……”另一个小朋友满脸羡慕。
　　“扣球有什么了不起？我想成为二传手！”第三个小朋友抬头，满脸骄傲：“二传手才是最厉害的呢！”
　　“诶？？二传手很厉害吗？”
　　“当然！二传手是最厉害的位置！如果没有二传手的托球，攻手就没有办法扣球了！”
　　“那我也要当二传手！”
　　“哼哼，二传手才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呢！只有最聪明的人才能当二传手哦！”
　　“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嘿嘿……”
　　绿灯亮起，小朋友们抱着排球走上斑马线。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调转了自行车。
　　他这一趟宫城县之旅，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地方没去。
　　北川第一中学。
　　自行车被他停在小巷里，星野十夜站在北川第一中学校门对面的树下，静静的站了许久。
　　这里是影山飞雄的学校。
　　岩泉前辈说，要寻找自己。
　　乌养教练说，攻手掌握着扳机。
　　星野十夜回想起自己打排球的契机，一方面是好奇翔阳对排球的热爱，一方面是对队伍这个存在的向往，还有一方面……就是影山飞雄对他的期待。
　　“你有打排球的天赋。”
　　“来和我一起打排球吧。”
　　那个有着M型刘海的少年如此说着，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他拖到了乌野体育馆。
　　这是星野十夜原本的未来。
　　和他现在的人生似乎没什么区别，同样是突然加入了排球部，同样是莫名其妙的打起了排球。
　　即使知道这个影山飞雄并不是邀请他打排球的那个影山飞雄，星野十夜还是会有种莫名的期待。
　　现在的他，还会被影山认可吗？
　　星野十夜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很晚了，月亮正在上班，漫天繁星陪伴。
　　就算是有部活，这个时间也应该都回家了。
　　应该都……回家了吧？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少年。
　　和夜色呼应的黑色头发，十分有辨识度的M型刘海，一张帅气的池面上是酷炫的冷漠表情，背着大大的运动包，上面挂着一双排球鞋，手上还抱着一个排球……
　　要素过于齐全，是影山飞雄。
　　星野十夜猛地一个闪身，躲在树后，猫猫祟祟的盯着慢悠悠往校外走的影山飞雄。
　　这个时间了，怎么还在学校？拿着排球……是训练到这个时间吗？
　　体育馆的排球不能随便拿出来吧……应该是他自己的。
　　所以，即使是上学和放学的途中，也要抱着排球啊……
　　真不愧是影山，果然是影山。
　　或许是因为星野十夜的橘色头发在黑暗中实在过于显眼了，影山飞雄随便一眼就扫到了那抹亮色。
　　“谁在那里？”影山飞雄皱眉，表情有些凶。
　　他的话音刚落，那抹橘色嗖的一下就缩回树后了。
　　影山飞雄：……
　　星野十夜躲在树后，呼吸都暂停了。
　　他紧紧闭上眼睛，心里不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影山飞雄绕到树后，就见一个橘发少年正紧闭双眼，双手仿佛祈祷般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看得见。”影山飞雄面无表情：“你是变态吗？”
　　星野十夜睁眼，那张阴沉的池面正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定定的盯着他。
　　星野十夜的魂终究还是抛弃掉身体，独自逃跑了。
　　影山飞雄眉头皱得更深，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吐魂的家伙。
　　……如果不是一旁自行车上挂着排球鞋，车筐里还放着排球，他才对这人不感兴趣。
　　“喂，没事吧？”影山飞雄耐着性子，有些别扭的关心道。
　　……他才不是担心这个人生病了，不是！
　　星野十夜猛地回神，结结巴巴道：“没、我没事！”
　　影山飞雄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自行车：“没有上锁。”
　　言下之意，在这发呆也就算了，自行车别丢了。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啊影山！”
　　起手一张好人卡，随即意识到不对。
　　星野十夜慢慢的捂住嘴，眨眼。
　　哈、哈哈……影山应该没听到他称呼名字吧？
　　影山飞雄注视着眼前这个橘发少年，缓缓露出一个恐怖的微笑：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星野十夜整个人一抖，吓得心脏都静止了。
　　黑川桑、中谷内、北村……
　　小红桑、小绿桑、小灰桑……
　　黑尾前辈、研磨桑……
　　木兔桑、大将桑、饭纲桑……
　　他，好像回不去东京了……
　　星野十夜对着恐怖的影山，露出了安详的表情。
　　影山飞雄：……
　　这种“反正逃不掉了就安详的等待死亡吧”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还真的能要了这个橘毛的小命吗！
　　“你到底是谁？”影山飞雄第一次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星野十夜：诶？好像能活？
　　“我叫星野十夜！是……是帝光中学排球部的选手……”
　　星野十夜认真的向影山介绍自己。
　　是的，他现在正在打排球。
　　星野十夜的眼睛这样说着。
　　影山飞雄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橘色的头发半遮不遮的挡着眼睛，身高很不错，大概和他差不多，身材比例很好。
　　想起来了。
　　“帝光11号。”影山飞雄笃定道。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输给了白鸟泽。”影山飞雄继续道。
　　星野十夜蔫了下来。
　　“来北川第一干什么？为什么会认识我？”影山飞雄出其不意。
　　星野十夜愣住。
　　影山一连问出两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来干什么呢……或许是想亲眼看一看新的影山是什么样子的，和他心中的那个影山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会认识他……因为影山就是影山，即使是和记忆中有些许不同，但影山的灵魂并没有任何改变。
　　那份炙热的、对排球偏执的爱，组成了影山灵魂中最核心的部分。
　　只要这一点不曾更改，即使影山梳着大背头、穿着满是铆钉锁链的衣服、长相完全改变，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来确认一件事。”星野十夜最终回答道：“一件很重要的事。”
　　为什么他会有重来的机会，而影山没有呢？
　　见到影山后，他就明白了。
　　因为影山还是影山，那份对排球明亮耀眼的信念与热爱，没有因为经历的不同而改变。
　　那个有一点点不同的、会说“憧憬成为王牌”的、有些腹黑阴险的影山，他会一直记得。
　　而眼前这个，他不太熟悉，但又很熟悉的影山，也一定会有帅气精彩的未来。
　　“你是我很崇拜的人。”关于第二的问题，星野十夜同样给出了答案：“作为二传手的你，很帅气。”
　　支配攻手的司令塔，王座之上追求胜利的国王，永远看向排球的影山飞雄，真的是很帅气的二传手。
　　影山飞雄沉默了许久，又似乎没过多久，他出声：
　　“打排球吗？”
　　“诶？现在？体、体育馆好像关门了……”
　　“我知道有一个室外排球场，会开路灯。”
　　“好、好的。”
　　于是两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夜的排球。
　　……
　　新干线上，宇内天满看着不断打哈欠的十夜，有些无奈：“昨天晚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星野十夜顶着两个浅浅的黑眼圈，眼神迷离：“……打排球。”
　　训练了一天的他，又和影山打了一夜的排球。
　　说实话，两个人白天都没闲着，晚上练着练着自然就累了。
　　“大家平时训练很辛苦，所以没有时间陪我进行额外的加练。”影山飞雄又是一个自传自扣，网对面是星野十夜在接球：“很久没有训练得这么痛快了。”
　　所以累得半死、浑身酸痛，也不想结束。
　　星野十夜打起精神，认真回答：“今天请尽情训练，直到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结果真的差点站不起来了。
　　宇内天满满脸无语：“你……算了。”他有些无奈：“下次不要再练到这么晚了。”
　　别看这孩子平时猫猫祟祟的，主意可正了。
　　星野十夜心虚的应声：“我会注意身体的。”
　　宇内天满将他摁在座位上：“赶紧补觉！换乘我会叫你！”
　　星野十夜乖乖点头，闭上眼睛。
　　此时宫城县，日向家。
　　“哥哥！哥哥！！”日向夏开开心心的举起手中的礼物：“看，是东京塔的模型！”
　　日向翔阳笑：“是画的回礼呢，小夏。”
　　日向夏抱着东京塔模型嘿嘿的笑。
　　日向翔阳看着开心的小夏，嘴角上扬，复又低头看了看手机。
　　「十夜：这是乌养前辈的联系方式，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
　　“不知道十夜这样的性格，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向乌养前辈提出教导我……”日向翔阳喃喃着，眼睛里有温暖的水色一闪而过：“真是的，就这么担心我吗？”
　　“放心吧，下一次见面，一定会是在排球场上。”
　　十夜，会让你看到的。
　　日向翔阳的成长。
　　青叶城西体育馆。
　　及川彻对着岩泉一露出神秘笑容。
　　“……”岩泉一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拳头。
　　及川彻后背一紧，危机感大增，忙不迭道：“岩酱~你知道星野君送了我什么吗？”
　　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实在是欠揍极了。
　　“东京塔模型。”岩泉一云淡风轻。
　　及川彻得意的笑容僵在嘴角，半晌后——
　　体育馆里回荡着及川彻的惨叫：
　　“为什么岩酱你也有！！！”
　　岩泉一微笑：作为可靠的前辈，被后辈送礼物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
　　“及川！嚎什么！来训练！”
　　“是……教练……”
　　医院，乌养病房。
　　“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乌养一系坐在病床上，看着枕边的那个东京塔，轻哼一声：“真是个小孩呢。”
　　乌养系心啧啧两声：“爷爷你的嘴角都压不住了！”
　　他的东京塔模型被他放在了车里，意外的很酷。
　　“听说星野君向你推荐了一个孩子？”乌养一系问道。
　　乌养系心咋舌：“抖得不像样子，脸都是青的，感觉不答应的话下一秒就失去呼吸了。”
　　很难想象这样性格的星野君会为了朋友鼓起如此大的勇气，颤颤巍巍的拜托他对一个叫日向翔阳的少年进行日常排球上的解惑。
　　“我我我……我所了解的排球知识，只、只会用在自己的身上……不太会教导别人……尤其是看不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星野十夜咽了咽口水，握着拳，心里不断为自己打气：“乌养前辈你、你是很厉害的排球选手，又、又有经验……”
　　“请、请您答应我的请求，在闲暇的时候，为翔阳解答一下关于排球上的困惑……”
　　星野十夜慢慢呼出一口气，表情真诚：“拒、拒绝也没关系！”
　　他会努力学习排球教练的知识，想办法和翔阳一起成长。
　　乌养系心挠挠头：“总之，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事，虽然懒得教小孩，但就一个的话也没什么……”
　　还是被打动了，那样真诚的为朋友争取教练的星野君。
　　乌养一系斜了孙子一眼：“教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给我做好觉悟！”
　　乌养系心嘟囔道：“就是给一个国中小孩做教练而已……”
　　乌养一系眼睛一立，乌养系心直接老实：“我会认真对待的！”
　　是对星野君的承诺，也是对那个没见过面的小选手负责。
　　北川第一中学，体育馆。
　　“影山飞雄同学在吗？”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出现在体育馆门口。
　　影山飞雄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出门：“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保安将一个盒子交给影山飞雄：“今天早上放在保安室的，说是交给体育馆里打排球的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看着落款是“星野十夜”的盒子，出声道：“是我，谢谢。”
　　等保安走后，他来到休息区，将盒子一点一点拆开。
　　一个很精致的东京塔模型。
　　“这是什么？”金田一勇太郎凑过来：“塔？”
　　“东京塔。”影山飞雄回答。
　　金田一勇太郎有些好奇：“你买的？”
　　影山飞雄略微迟疑一瞬，随即语气坚定道：“不，是朋友送的。”
　　是的，朋友。
　　陪他打了一夜的排球，没有半分怨言，累到想吐也没有停止的星野十夜——是他的朋友。
　　金田一勇太郎愣愣的看着嘴角上扬的影山飞雄。
　　原来影山他——真的不会笑啊。
　　好凶的微笑。
　　——
　　终于到达东京，睡了一路连转站都迷迷糊糊的星野十夜伸了个懒腰。
　　“去的时候背包鼓鼓的，回来的时候背包还是鼓鼓的。”宇内天满笑他。
　　星野十夜摸摸身后的背包。
　　一些不方便背回来的礼物被他通过邮寄的方式从宫城县寄回来了。
　　背包里背着的，是后来日向妈妈给他准备的点心和零食、一些不方便邮寄的来自翔阳的回礼、以及被他装裱好的小夏的画。
　　“是很重要的东西。”星野十夜眼睛亮亮的。
　　他带着满满的爱，再次回到东京。
　　宇内天满笑：“你回宫城县时背着的，也是重要的东西啊。”
　　是来自十夜的、满满的爱。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希望大家能喜欢他的礼物。
　　那天，星野君仍未知道他从礼品店中买走了多少个东京塔模型。
　　但他知道，和他产生羁绊的人，像数不清数目的东京塔模型一样，悄悄增加。
　　……
　　“所以，这是什么？”黑尾铁朗看着自己手中的小雕像。
　　星野十夜结结巴巴道：“从、从宫城县给大家带的伴手礼……”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看着雕像下面的一行字：“仙台大观音……”
　　大将优和饭纲掌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hey！hey！！hey！！！”木兔光太郎开心道：“我喜欢这个礼物！！”
　　星野十夜放心下来：“前辈们喜欢的话真是太好了。”
　　帝光中学排球部专属体育馆。
　　黑川泪奔：“嘤！我会好好对待这个雕像的！”
　　中谷内一脸无奈：“黑川学长你不要再嘤嘤嘤了，你已经嘤了半个小时了。”
　　北村慎重的将雕像放进活动室的柜子里：“星野学长呢？”
　　辻谷想了想：“刚刚离开，应该是去给神城学长他们送伴手礼了。”
　　北村咋舌：“神城学长会感动哭的吧。”
　　中谷内目移：“大概会像黑川学长一样嘤个半小时……”
　　学长们对星野学长的溺爱，真是太超过了！
　　部活结束后，众人回到家里……
　　中谷内、北村、辻谷抱着雕像：嘤嘤嘤星野学长是最最好的学长！！！
　　帝光中学篮球部专属体育馆。
　　“这是什么？能吃吗？”紫原敦苦大仇深的盯着手里的雕塑。
　　星野十夜像是预判了紫原敦的反应一样，掏出另外一个盒子：“小紫桑，这个是毛豆泥甜点，仙台的特产美食，你可以尝尝看。”
　　紫原敦眼神落在盒子上，慢吞吞的拿走后道：“星仔你不要叫我小紫。”
　　星野十夜乖乖点头：“好的哦小紫桑。”
　　紫原敦：……看在毛豆泥甜点的份上。
　　绿间真太郎看着手里的雕塑，犹豫半晌后放在了今天的幸运物——仙人掌盆栽的旁边。
　　黄濑凉太欣赏着这个雕塑，笑嘻嘻道：“谢谢你啊小星野！”
　　星野十夜轻声回答道：“你喜欢就好——黑黑黑子桑你好！”
　　见星野君又被自己吓了一跳，黑子哲也隐去嘴角的弧度：“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星野十夜见大家都很珍惜他送的礼物，开心得偷偷握拳。
　　“怎么不见小灰桑和小青桑？”星野十夜有些好奇道：“虹村学长也不在……”
　　原本气氛还十分和谐的篮球部，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赤司征十郎微笑着，左眼闪烁着近乎金色的橙色光芒：“灰崎退部了，十夜。”
　　“至于大辉，强者有任性的权利。”
　　“虹村学长出国了，离开前将队长的职责交给了我。”
　　赤司征十郎慢条斯理的一个一个解释。
　　星野十夜怔怔的看着小红桑那只闪烁着异色的眼睛。
　　小红桑他……从来不会称呼他的名字。
　　发生什么事了？


第33章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 他被小红桑哄出来了。
　　星野十夜站在篮球部专属体育馆门口陷入沉思。
　　“星野君……”桃井五月拿着星野君给她准备的雕塑伴手礼，有些犹豫道：“最近篮球部很不对劲。”
　　星野十夜看向表情有些为难的桃井五月，轻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桃桑？”
　　因为比赛的原因, 排球部的训练过于紧密，星野十夜已经有几个月没来篮球部这边了。
　　偶尔在学校里遇到时, 大家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桃井五月有些失落道：“你跟我来吧。”
　　……
　　两人在帝光门口的快餐店, 一边喝奶昔一边聊最近帝光篮球部的变化。
　　“灰崎在几个月前就主动离开了篮球部, 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哲也似乎去劝了，但是没有劝回来。”
　　“再然后, 因为预赛即将开始, 身体不算很好的白金教练回归, 来教导一军……”
　　“在这一次的比赛上, 大家的才能全面开花……明明是很好的事。”桃井五月的手指在奶昔杯的外壁划来划去,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苦闷：“但从虹村学长离开起, 好像一切都变了。”
　　“先是白金总教练生病住院……”
　　桃井五月艰涩道：“然后是, 大辉拒绝参加部活。”
　　篮球部中, 才能最先爆发的是青峰大辉。
　　国中的篮球比赛, 对于大辉来说, 似乎像是玩闹一样, 轻轻松松就能获得胜利。
　　原本坚定的热爱, 也慢慢开始出现杂音。
　　“没有对手的篮球真无聊”“失去求胜意念的对手真无趣”“在这个篮球场上, 他到底在追求什么”“他不会接球了”……
　　“然后，接替白金总教练的教练对他说‘只要能赢比赛, 部活不参加也没关系’……”
　　星野十夜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震惊的表情。
　　怎、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再然后，是赤司和紫原……”
　　桃井五月的肩膀慢慢塌下去, 她双手捂着脸，不想让对面的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怎么办……我没办法……”
　　她每天都在四处捉青峰大辉，想让他回来。
　　可是，变了就是变了。
　　她想和帝光的大家一直在一起，开心的打篮球……
　　“我知道了。”
　　桃井五月眼底闪烁着泪光，她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面容严肃的橘发少年。
　　星野十夜轻声说：“请不要再焦虑，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为了维持这份友情，真是辛苦了，小桃桑。
　　桃井五月终于崩溃，捂着脸大哭起来。
　　星野十夜一边递上纸巾，一边思考着该从谁开始。
　　让小桃桑这么痛苦忧虑，大家真是很过分。
　　“抱歉，失态了。”桃井五月哭累了，擦干眼泪后，再次挺起了脊梁：“我得回篮球部了。”
　　现在的篮球部，她离开半分钟都会觉得不安心。
　　星野十夜点点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小灰桑现在在哪呢？”
　　“在游戏厅，星野君。”
　　星野十夜的橘毛一根根站起来，他顶着橘色海胆头，僵硬的扭头看向身边。
　　有着水蓝色发色眼瞳的少年慢吞吞的喝着奶昔，满眼无辜的看着星野君。
　　“黑黑黑——”
　　“黑子。”
　　“黑子桑！”
　　黑子哲也咽下奶昔，声音带着天然的萌感：“为什么星野君不称呼我为小黑桑？”
　　明明给帝光的大家都起外号了……
　　平静的语气里，有一点点的委屈。
　　星野十夜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呆呆的回答道：“起了的，小蓝桑——但是和名字的颜色不太一样，所以就……”
　　黑子哲也：原来不是小黑桑，是小蓝桑……
　　星野十夜理智回笼，有些不好意思道：“小蓝、咳，黑子桑……”
　　“小蓝桑也可以。”
　　“哦……小蓝桑……你刚刚说小灰桑在哪？”
　　黑子哲也放下奶昔，认真道：“在游戏厅。”
　　星野十夜也正色道：“我们去找小灰桑吧！”
　　……
　　帝光篮球部的问题很难解决。
　　星野十夜想了许久，才决定向小灰桑求助。
　　没错，是求助。
　　虽然不知道小灰桑为什么会放弃篮球，但在星野十夜心里，小灰桑是一个很聪明也很胡闹的人。
　　小灰桑一定知道帝光篮球部目前的困境是什么。
　　星野十夜和黑子哲也两人来到了这个游戏厅。
　　……身穿帝光校服、长相俊秀乖巧的两个少年，在进入游戏厅后，就像是发光体一样显眼，瞬间便吸引了大量视线——主要都落在了星野十夜的身上。
　　星野十夜满眼羡慕的看着黑子哲也。
　　小蓝桑的“超低存在感buff”就是世界上最实用的生存技能！
　　星野十夜硬着头皮往游戏厅里走，路过的人都是统一的风格：花臂、背头、耳环、锁链……
　　等来到灰崎祥吾身边时，星野十夜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遍了。
　　“小小小灰桑……”星野十夜张口，声音都带着颤抖：“跟、跟我回学校吧？”
　　灰崎祥吾正打游戏打得上头，星野君怯怯的声音响起时，他下意识的一哆嗦——他想起了被虹村队长从游戏厅揪出来并暴打一顿的曾经……
　　随即，他又很快想起，虹村队长已经远走美国了。
　　屏幕里的角色已经死亡，灰崎祥吾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过去，一只恨不得抱成团的橘毛鹌鹑正满脸恐惧的看着他。
　　灰崎祥吾：……
　　既然这么害怕的话，就不要来这种地方啊！
　　灰崎祥吾有些烦躁的将游戏币丢在游戏机上：“来找我干什么？”
　　星野十夜第一次见到这么暴躁易怒的小灰桑，在帝光体育馆里的小灰桑，即使再不羁再恶劣，虹村学长只要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拳头，小灰桑都会老实下来。
　　但是，被这里的环境同化的小灰桑……
　　“跟、跟我回学校吧……”星野十夜声音很低，他对这种环境很不适：“拜托了。”
　　不要留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
　　“呵——”灰崎祥吾嗤笑一声，满身的戾气：“你以为你是谁啊，星野十夜。”
　　他眼神轻飘飘的落在星野君身上，没什么力道，却压得星野十夜抬不起头。
　　“回你的快乐窝去，少来管我。”看着星野君吓得冷汗直流的样子，灰崎祥吾到底没说什么重话，只是不耐烦的驱赶他：“赶紧走！”
　　星野十夜张张嘴，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这样陌生的小灰桑让他心中萌生退意。
　　可是，如果他这次退了……
　　小灰桑就再也回不来了。
　　“小灰桑，拜托了。”
　　星野十夜颤颤巍巍的出声，却意外的固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灰崎祥吾眯起眼睛，看着星野君握着袋子的手指上泛白的骨节，最终还是忍下脾气，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跟在小灰桑的身后。
　　说动小灰桑了！
　　黑子哲也在一边看完全过程，水蓝色的眼睛里蓦然升起希冀。
　　或许，会有改变也说不定。
　　“喂喂，灰崎，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一根萝卜就能给你叫走？”
　　一个无论穿戴都很不良的少年抬手，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灰崎祥吾眯眼，对待这帮家伙，他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滚开，木上。”
　　那个名叫木上的不良嘴角一勾，身后乌泱泱的围上来五六个人。
　　他慢悠悠的出声道：“灰崎，在我的地盘，说话客气点。”
　　灰崎祥吾笑了，笑容里满是恐怖的戾气：“哈？你算什么垃圾？”
　　星野十夜呆滞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不良聚集，他感觉自己快要应激了。
　　“这、这是要打架了吗？”星野十夜有些仓惶的看向身侧的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一向是个遇到任何事都平静得诡异的家伙，闻言淡定道：“或许吧，准备好了吗星野君？”
　　星野十夜：等等？要准备什么？真的要打架？？
　　灰崎祥吾这才意识到身后还有一个黑子哲也，嘴角微抽：“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黑子哲也平静道：“一直都在。”
　　灰崎祥吾深呼吸，勉强压下心口的怒意。
　　带着两个累赘，打什么架！
　　“让他们两个先滚。”灰崎祥吾努力心平气和，然而出口还是带着怒意：“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才不是担心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他只是怕这两个人在这里出事的话，会被赤司那家伙嘲笑。
　　连两个人都护不住什么的……真丢人。
　　很帅气的话，然而……
　　“呵，凭什么听你的？”不良嚣张。
　　灰崎祥吾的火气蹭蹭上涨。
　　星野十夜躲在灰崎祥吾身后，小声道：“小灰桑，我不喜欢打架……”
　　灰崎祥吾烦得要命，磨牙道：“知道了知道了没让你打架！”
　　这橘毛鹌鹑要是在这掉根鹌鹑毛，明天他就得被赤司生吃了！
　　——他再强调一遍，他不是怕赤司！他就是烦！
　　然而对面的不良显然是忍不住躁动的心和躁动的拳头了——挥挥手，一群人一拥而上。
　　十分钟后……
　　三人从游戏厅里狼狈逃出。
　　伤是没有的，大概就是衣服有些乱、发型有些爆炸、表情有些复杂。
　　灰崎祥吾一脸闹心的看着星野十夜：“……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打架吗？”
　　刚刚那个面对敌人直接一个过肩摔的人到底是谁啊是谁！
　　不管你是谁，赶紧给他从橘毛鹌鹑的身上下来！
　　星野十夜一脸恍惚，显然还没回过神来，闻言瑟缩了一下：“我、我是不喜欢打架啊……”
　　但又没说自己不会打……
　　而且，如果不动手的话，他手里的礼物就要被摔坏了。
　　回想起刚刚的场景，他打了个寒颤，嘴里不断碎碎念：“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一会儿回家绝对要吃几个日向妈妈亲手烘焙的饼干压压惊！”
　　灰崎祥吾捂着心口，哽得要命：到底是谁应该压压惊！
　　星野十夜看向黑子哲也。
　　三人中，黑子哲也看上去是最清爽的。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家伙的‘超低存在感buff’在打架里也能运用。”灰崎祥吾表情复杂。
　　刚刚黑子哲也在人群里窜来窜去，没有人能逮到他不说，这家伙还能趁乱给那帮不良几脚——踩在对方的脚上。
　　这种防不胜防的打架方式真是让灰崎祥吾和星野十夜大开眼界。
　　“下次打架叫上你啊。”灰崎祥吾勾起玩味的笑容。
　　黑子哲也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也不喜欢打架。”
　　三人沉默了片刻，星野十夜将自己手里的袋子递给灰崎祥吾：“小灰桑，这是给你的伴手礼。”
　　灰崎祥吾愣了片刻，犹豫着接过后，嘟囔道：“这么大费周章，就是过来给我送伴手礼的？”
　　星野十夜小声：“去了篮球部才知道你退部了……”
　　灰崎祥吾轻哼一声：“怎么，怪我没通知你？”
　　星野十夜目移：“那、那倒也没有……”
　　灰崎祥吾打开袋子，里面是用礼盒装的——雕塑？
　　“仙台地标建筑。”星野十夜补充说明：“我刚从宫城县回来。”
　　灰崎祥吾将盒子塞回袋子里：“行了，我收下了，你们赶紧回学校吧，这个时间不是有部活吗？”
　　他声音很平静，收到礼物总是开心的事。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小灰桑。”
　　灰崎祥吾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嗤笑道：“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离开篮球部了？我不会再打篮球了。”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被赤司说“你注定会被黄濑超越”时还能待在篮球部。
　　灰崎祥吾的声音里满是警告：“星野君，不要太接近那帮混蛋——呵，天才。”
　　一帮被天赋惯坏了的傲慢家伙，早晚被世界重拳出击。
　　灰崎祥吾一想到这，就有点幸灾乐祸。
　　星野十夜却是在心中暗道：果然，小灰桑什么都知道。
　　剥开小灰桑暴躁易怒戾气十足的外壳，里面其实是一个异常聪明甚至是谨慎的灵魂。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的智慧都体现在了各种恶事上，但当小灰桑正经起来时，其实是很厉害的。
　　就比如，小蓝桑在来游戏厅的路上对他说：
　　“灰崎君退部时，我追上去想要劝他，可灰崎君说，或许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会更惨……”
　　小蓝桑在说这些话时，表情有瞬间的费解和某种认同。
　　而事实上，帝光篮球部也按照灰崎祥吾的预言，在一点一点变得可怕。
　　仿佛只需要一只手，这个岌岌可危的团体就会分崩离析。
　　星野十夜只要想想就觉得恐惧。
　　关系那么融洽亲密的篮球部，那么热爱篮球的大家，性格各异但组成了最独一无二的集体，难道就要因为所谓的“才能开花”便四分五裂吗？
　　星野十夜不理解，星野十夜不接受。
　　这样的队伍，这样的友情，如果不珍惜的话，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星野十夜想，他要保护朋友们最珍贵的羁绊。
　　篮球部的大家，都是他的朋友啊！
　　“小灰桑，打一场排球比赛吧。”
　　星野十夜突然出声，让灰崎祥吾和黑子哲也同时愣神，呆呆的看着星野十夜。
　　他的语气坚定，又认真重复了一遍：“打一场排球比赛，我们排球部，和你们篮球部。”
　　灰崎祥吾被星野君那理直气壮的声音气笑了：“你还知道你们是排球部啊！你们排球部怎么不和我们比篮球啊！”
　　星野十夜心里偷笑。
　　小灰桑现在还会下意识的说“我们”呢。
　　“因为打篮球的话一定比不过你们。”星野十夜一本正经道：“帝光篮球部，连续两年的全国冠军，我们排球部才十六强。”
　　灰崎祥吾表情有瞬间的扭曲：“是这么比的吗！”
　　因为排球部是十六强，所以他们冠军篮球部就要和排球部打排球比赛？什么逻辑！
　　“就打排球。”黑子哲也突然出声，吓了两人一跳。
　　星野十夜/灰崎祥吾：……又忘了还有个人在。
　　灰崎祥吾盯着黑子哲也：“你竟然也会提议打排球？”
　　在灰崎祥吾看来，整个帝光篮球部中，对篮球的爱最健康正常热烈的，就是黑子哲也。
　　换句话说，是目前的帝光篮球部中精神状态唯一正常的人。
　　其他人要么是呆子，要么是疯子，要么冷静得像机器人，要么搞笑得像喜剧人……
　　连黑子哲也也会说出打排球的话，那帝光篮球部真的完了。
　　灰崎祥吾脸上满是对帝光篮球部的同情。
　　黑子哲也很坚持：“灰崎君，请完成这场排球比赛吧。”
　　灰崎祥吾沉默，对上两双期待的眼睛，他冷漠的别过头：“说服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已经退部的前部员，难道我一个人能打排球比赛吗？”
　　星野十夜听到这就知道小灰桑已经同意了，松了口气道：“没关系，关于其他人，我和小蓝桑会想办法的！”
　　灰崎祥吾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边走边摆手：“你不是有我通讯号吗？定准了再找我，我看心情决定去不去。”
　　星野十夜看着那被小灰桑稳稳拿在手里的袋子，安心下来。
　　以小灰桑别扭的性格，他这里基本稳了。
　　“走吧，小蓝桑。”星野十夜眸色明亮：“回篮球部，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黑子哲也看着抬起头的星野君。
　　从宫城县回来的星野君，似乎更主动了。
　　面对问题，没有一味的逃避，而是主动的想要去解决。
　　即使在面对困难时会下意识的退缩——就像是面对游戏厅里冷漠的灰崎君时，那退半步的动作。
　　可一旦决定好某件事，就算是吓得头发丝都在抖，也会顽强的坚持下来。
　　“真想把篮球部的大家都带到宫城县洗涤一下灵魂。”黑子哲也平静的发出暴言。
　　正往回走的星野十夜闻言一个踉跄，呆呆的看着黑子哲也：“诶？？”
　　黑子哲也微微一笑：“没什么。”
　　只是觉得，宫城县真是个积极阳光的风水宝地。
　　……
　　说动篮球部的人打一场排球比赛对于星野十夜来说很简单。
　　“小绿桑，请、请务必答应我这个请求……”
　　“这种无聊的事……算了，反正也无聊。”
　　“谢谢你小绿桑！”
　　“……”
　　……
　　“小紫桑，那个……可以和我们排球部打一场排球比赛吗？”
　　“星仔，再说这种无聊的话就捏爆你。”
　　“真、真的不可以吗？就算是毛豆泥甜点……”
　　“两份……不，三份。”
　　“没问题的小紫桑！”
　　……
　　“小黄桑，那个……”
　　“打排球比赛是吧！完全没问题！小星野准备迎接我的超帅气扣杀吧！”
　　“好、好的，小黄桑！”
　　……
　　“小青桑，那个……可以打一场排球比赛吗？”
　　“你这家伙是怎么找到我的？！！”
　　“问、问了小桃桑……”
　　“这种无聊的比赛我才……”
　　“大辉你可是收了人家的伴手礼的！这场比赛无论如何你都要打！”
　　“五月你……啧，算了，到时候叫我吧，反正也无聊。”
　　“谢谢你，小青桑，小桃桑。”
　　……
　　星野十夜找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小红桑。
　　不知道为什么，在单独面对小红桑时，他克制不住的紧张。
　　危险警报系统仿佛坏掉了一样疯狂作响，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当他对上小红桑的眼睛时——
　　星野十夜猛地后退一步，警觉的看着小红桑。
　　那只眼睛，已经越来越橙了。
　　“在害怕什么？”赤司征十郎微笑着，温和道：“十夜，你在怕我？”
　　星野十夜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的直觉告诉我，小红桑现在很危险。”星野十夜对上赤司征十郎的眼睛：“我的心告诉我，小红桑不会伤害我。”
　　他认识的小红桑，待人温和有礼，心思细腻温柔，即使有时候很强势也很腹黑，聪明到不可思议，可小红桑不会伤害朋友。
　　或许是他一向共情能力强的缘故，他总觉得，现在的小红桑，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
　　越是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就越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溜走。
　　赤司征十郎沉默，脸上温和的情绪消失殆尽，只剩下了冷漠和审视。
　　半晌过后，直到星野君手指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赤司征十郎才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真是辛苦了，十夜。”
　　他笑容和煦的弯了弯眼睛，将那抹橙色藏进眼底：“排球赛我会准时参加的。”
　　语毕，赤司征十郎转身离开。
　　星野十夜看着小红桑的背影，低语：“不会让你们故事缠上荆棘。”
　　他会拼尽全力。


第34章
　　于是, 约定的时间终于到来，帝光篮球部一军全员到达排球部专属体育馆。
　　“诶——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啊！”黄濑凉太惊叹。
　　绿间真太郎淡然道：“全国十六强这样的成绩，足以让理事会拨款翻修排球馆。”
　　除了篮球外的第二个运动招牌, 理事会当然十分珍惜。
　　不远处, 已经退部准备升学的神城等人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体育馆，正在和学弟们兴奋的聊着排球部日常。
　　没办法, 如果星野十夜不将学长们都叫回来的话, 排球部甚至凑不齐六个人——是的, 虽然是全国十六强, 但在青黄不接的帝光排球部迎来新生前，他们依旧是个连训练赛都凑不齐正选人数的悲惨社团。
　　竹内教练走上前, 关切道：“听说白金教练最近也在医院调养身体？”
　　帝光运动社团的教练职务是有什么诅咒在吗？
　　赤司征十郎温和道：“是的, 听说情况正在好转。”
　　竹内教练点点头：“有时间我会去看望的。”
　　寒暄几句后, 赤司征十郎四下看了看：“十夜呢？”
　　作为这场比赛的组织者和发起人, 十夜怎么不见人影？
　　黑川俊介在一旁阴阳怪气：“十~夜~去给你们请排球教练了。”
　　赤司征十郎看着愤愤不平的黑川俊介, 失笑道：“黑川君这是怎么了？”
　　黑川俊介气啊！
　　好不容易把自家王牌盼回来了, 结果刚从宫城县回来的星野君满脑袋都是篮球部的事, 还非要和篮球部打排球比赛——听听, 这合理吗？
　　就是这么不合理的比赛, 篮球部竟然还真的同意了！赤司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哼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同意这样的练习赛, 但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黑川俊介斜了一眼赤司, 语气骄傲：
　　“即使你们是排球新人, 我们也会全力以赴！”
　　谦让？轻视？松懈？
　　在排球场上, 这些词一个都不存在！
　　别说对面是一群打篮球的，就算对面是一群扔铅球的, 他们也一定会认真对待！
　　赤司征十郎看着黑川俊介灼灼燃烧着斗志的眼睛，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是对排球的追求热爱。
　　真好啊，这样的眼神，是有目标、有希望，愿意为热爱为之奋斗的眼神。
　　“那么，就请全力以赴的输给我们吧。”
　　赤司征十郎微微一笑，气势却凛然：“我永远正确。”
　　“也永远享受胜利。”
　　那眼睛里若隐若现的橙色，突然迸发出极具侵略性的光芒。
　　那是对胜利的势在必得，扭曲极端到顶点的求胜欲。
　　黑川俊介噔噔噔的后退几步，眼里满是警觉。
　　不对！星野君！
　　你找来的练习赛队伍不对劲！
　　就在黑川俊介满眼警惕，几乎要不顾形象的逃跑时，星野君终于回来了。
　　“小红桑，黑川桑，你们在聊什么？”
　　星野十夜好奇的走近，眼神疑惑。
　　赤司征十郎瞬间收敛了几分危险的笑意，气场变得温和起来：“在和黑川君聊天。”
　　赤司征十郎微微侧头，声音很轻：“是吧，黑川君？”
　　黑川俊介艰难的出声：“……没错，星野君，我刚刚在和赤司聊天。”
　　星野君是怎么做到和这样危险的人物保持友好关系的……
　　想起自己曾经和赤司关系也不错，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便冷淡下来了。
　　是预选赛后？还是全国大赛的时候？
　　忘记了，好像从不久前开始，他就不太和赤司说话了。
　　不过，以前的赤司对谁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他们的关系似乎只能说是不坏，所以倒也不觉得遗憾。
　　星野十夜不明白为什么黑川桑的脸色那么复杂，但想起即将开始的排球赛，他便也没有深究。
　　他上前两步，侧过身，露出身后的三人，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猫又教练，这位黑尾前辈，这位是研磨桑——小红桑，这是我给篮球部找来的教练。”
　　事实上，他原本拜托黑尾前辈邀请猫又教练时，完全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在宫城县被乌养教练点拨后，星野十夜见识到了执教三十年以上的老教练的魅力。
　　那是由丰富的阅历和经验沉淀出的智慧，年轻人再怎么天才也很难企及。
　　现在的帝光篮球部，需要一个真正有智慧有阅历的成年人去安抚和引导，让他们拥有正确的认知和明确的胜负观、价值观。
　　于是，他想到了和名将乌养齐名的、被乌养教练心心念念三句不离的猫又教练。
　　在听完星野君的描述后，黑尾铁朗毫不犹豫的转头将这件事传达给了猫又教练。
　　猫又教练听黑尾说有机会教全国冠军篮球队打排球，立马来了兴致。
　　这么有趣的活动，乌养那个臭老头可没有机会参加呢！
　　有点小促狭的猫又育史通过黑尾向星野传达了他的意愿——可以。
　　得到消息的星野十夜惊喜：竟然真的成功了！
　　于是今天到场的，是兴致勃勃的猫又教练加两个凑热闹的音驹亲学生。
　　赤司征十郎挑眉：“三位都是？”这又是哪来的？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打招呼：“我是气氛组兼教练助理。”
　　孤爪研磨抬头扫了赤司一眼，又很快低下头：“观众。”
　　没错，他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观众罢了。
　　赤司征十郎微笑。
　　嗯，确定了，是挖墙脚的。
　　竹内教练听完星野君的介绍先是一愣，随即惊讶道：“猫又教练！”
　　是那个音驹的猫又教练吗？！！
　　星野君连东京高中排球界十分有名的猫又教练也能请来，参加这场明显是娱乐性质的排球赛？！
　　星野君的人脉也太广了吧！
　　猫又育史慈祥的笑笑：“你好，我是猫又育史，音驹排球部的教练。”
　　竹内教练：果然是！
　　“你好，我是帝光排球部的教练竹内。”竹内教练自我介绍道。
　　两个教练自有教练之间的沟通方式，星野十夜将注意力放在了小红桑的身上。
　　“小红桑，你说过的，强者有任性的权利。”星野十夜声音很轻：“这话还算数吧？”
　　赤司征十郎温柔道：“当然算数。”
　　星野十夜避开小红桑的视线，低声道：“那么，请原谅我的无理取闹——我会在排球上战胜你，小红桑。”
　　他没有办法在篮球上赢下这帮天才，所以只能避开锋芒，选择自己更熟悉的排球。
　　这是很耍赖的比赛，好在篮球部的大家都同意了这场明显更倾向于他的比赛。
　　星野十夜始终相信，排球是有某种力量的——一个人不能连续触球，想要进攻就必须有队友的帮助与配合，球没有落地，比赛就没有停止。
　　这场比赛能不能唤醒他们心中那份对友情残存的羁绊，星野十夜也不知道。
　　但是……不去做的话，就永远不知道答案。
　　即使这一次失败了，他也会再一次重整旗鼓。
　　想尽办法，胡搅蛮缠，就算是再狼狈也没关系。
　　他就是喜欢大家在一起开心的样子，现在愁眉苦脸、脑子里只有胜利的篮球部，他看着就觉得难过。
　　赤司征十郎看向那双始终不肯看向他的橘色眼睛，里面的固执和坚持清晰分明。
　　十夜他，对团队、友谊这样的词，有种朝圣般的敬仰。
　　时常品尝失败的星野君，对于胜利渴求但不偏执，对于排球热爱但不较劲，只有面对队伍这个词时，他抱有无限的期待和珍惜。
　　“我从来没有输过，从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赤司征十郎轻笑：“我会赢。”
　　无论是什么，篮球也好排球也罢，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失败这个词。
　　他会是永远的胜利者。
　　孤爪研磨的余光正打量着这两人的对峙。
　　很有趣，一向社恐到自闭的十夜，会对着明显气场强得吓人的红毛放狠话。
　　而那个气场很强的红毛，会下意识的缓和态度，在坚持自己信念的同时，也没有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真是一段小心翼翼但充满乐趣的友谊。
　　“研磨，你有没有觉得后背有些凉？”黑尾铁朗若有所思道。
　　“后背凉？”孤爪研磨有些懵，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一个有着蓝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少年，正在他们身后两步的距离，安静的看着他们。
　　孤爪研磨静静的炸毛了。
　　感受到了研磨无声的尖叫，黑尾铁朗猛的回头看去——
　　黑尾铁朗吵吵的炸毛了。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黑尾铁朗摆出防御的手势，吓得神志不清：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也敢跑出来吓人？知不知道我身边的是谁？是连续三年被评为音驹十大鬼怪的孤爪研磨！”
　　安静炸毛的孤爪研磨：小黑，我请问呢？
　　黑子哲也看着这两位星野君的校外好友，平静的抬手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星野君的朋友黑子哲也。”
　　星野十夜及时发现这里的兵荒马乱，连忙走过来，解释道：“黑尾前辈，研磨桑，这位是人。”
　　黑子哲也：……星野君，一定要这样介绍吗？
　　在星野十夜精准但不太好听的解释下，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终于理解了有人天生存在感稀薄到即使站在眼前也像空气一样。
　　孤爪研磨眼睛里升起对黑子哲也的羡慕。
　　这样的技能……如果他也拥有的话……就可以真正做到无痕偷懒了……
　　“研磨，偷懒是坏文明。”黑尾铁朗突然出声。
　　孤爪研磨偷偷撇嘴。
　　“星野君，灰崎君他……”黑子哲也问道。
　　篮球部一军全员到齐，青峰君和紫原君一早就跑到角落里放空了，黄濑君摸着排球爱不释手，绿间君正在不断抛排球适应排球的手感。
　　而原本答应了会来的灰崎君，却始终不见人影。
　　“他会来的。”
　　星野十夜声音笃定：“他答应我了。”
　　“就这么信任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恶劣的玩味调笑，却莫名的让人很难去认真讨厌。
　　灰崎祥吾抻着懒腰走近，无视不远处身形僵住的黄濑凉太，眯着眼打量着眼睛亮成橘子灯的星野十夜：
　　“真应该放你鸽子，表情一定比现在的精彩。”
　　星野十夜猛的后退一大步，眼神飘忽：“啊……小灰桑是不会这样做的。”
　　灰崎祥吾看着拉开社交距离的星野十夜，也不为难他，只是站在原地幽幽道：“我的字典里可没有信守承诺这个词。”
　　星野十夜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灰崎祥吾：“但是小灰桑的字典里也没有欺骗朋友这个词……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星野十夜突然陷入沉思。
　　灰崎祥吾哽住，无论回答是与不是，都有种输了的感觉。
　　星野十夜这家伙果然是只烦人的橘毛鹌鹑！
　　“人齐了？”猫又育史笑着问道。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是的，猫又教练。”
　　猫又育史笑容里带着期待：“那我们准备开始吧！”
　　赛前的教练指导环节。
　　首先，是彩虹战队的位置划分。
　　“我看了你们的篮球比赛。”猫又育史像一只精明老练的猫妖，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藏着精光：“真是厉害的少年们。”
　　彩虹战队众人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赤司征十郎很不爽这种被压制的感觉，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的冷然：“篮球和排球是不一样的，即使观察了我们的篮球比赛，也未必能了解我们所有人打排球时的特质。”
　　这话很冷静理智，却让绿间真太郎嘴角微动。
　　当初忽悠星野君时说“球类运动总有互通之处”的人仿佛不是赤司你一样。
　　猫又育史大笑：“你说得对，赤司——但是，人的运动习惯、思维方式，是不会分运动种类的。”
　　他盯着红发少年，语调平缓，却带着强势的威压：
　　“就比如你，对胜利执着到极点的控球后卫，做自由人再合适不过。”
　　赤司征十郎一愣，表情难得有些失控：“我？自由人？”
　　在来参加这场排球比赛前，篮球部的众人都狠狠的学习了一下排球基础知识——由有排球经验的黄濑凉太主导教学。
　　赤司征十郎当然知道自由人这个位置，被禁止扣杀和拦网的防守位。
　　虽然他是控球后卫，但在排球上不能只在后排控球吧？？
　　赤司征十郎收敛表情，不动声色道：“如果是因为身高……”
　　猫又育史笑着摸摸下巴：“和身高没关系，你会是个很优秀的自由人。”
　　他不再过多的解释，转而将其余六人分配清晰：
　　“绿间做二传手，得分后卫的三分球每一道抛物线都赏心悦目啊。”
　　绿间真太郎捏着今天的幸运物棉花蛙，表情平静。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青峰、灰崎，做主攻手。”
　　青峰大辉和灰崎祥吾对视一眼，轻哼一声。
　　“黄濑、紫原，做副攻手。”
　　黄濑凉太得意一笑：“瞧我的吧！”
　　紫原敦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猫又育史的目光落在黑子哲也身上。
　　黑子哲也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会被遗忘。
　　“黑子你作为保障接应的话，真是再适合不过了。”猫又育史满意的笑笑。
　　稀薄的存在感确实容易让人忽视，但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不忘记任何一名球员，是教练的专业素养。
　　黑子哲也回忆了一下这个位置的介绍。
　　主要负责在后排接一传保证队伍前排选手的进攻强度，保障接应的进攻方式多以偷袭或是战术球为主。
　　……确实是很适合他的位置。
　　猫又育史轻轻合掌拍了两下：“好了，先让我看看你们的排球水平吧。”
　　他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了一个猫妖神秘微笑：“能打好篮球，不代表能打好排球。”
　　“去和真正的排球选手较量一下。”
　　……
　　帝光排球部这边倒是不至于从位置开始分起，只是由于大家长久的没有在一起训练，可能会出现配合上的问题。
　　“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星野君。”黑川俊介露出了嚣张的笑容，肆意又张扬：
　　“现在的黑川大人，已经掌握了二传手的奥义！”
　　星野十夜还未说话，一边的神城健一已经开始无语扶额了。
　　这一次竟然还没开始比赛就压制不住第二人格了吗？？
　　星野十夜却是听出黑川桑语气中的自信——虽然黑川桑一直都很自信，但这一次是不同的。
　　这一次黑川桑自信得有点太超前了。
　　“我相信你，黑川。”星野十夜开始吟唱：“你是世界第一二传手……”
　　黑川俊介：“好了，可以了，星野君，求你。”
　　不要用你那干巴巴的吟唱来复述他的黑历史了。
　　星野十夜老实应声：“哦。”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突然再次出声：“很抱歉，因为自己的私事，让大家打一场这样的比赛。”
　　大概没有人喜欢和外行进行正式的比赛吧……尤其是对手明显更擅长喜爱其他的运动，对于排球并不热络。
　　他们可以接受和热爱排球的新手去打一场快乐的比赛，但很难接受和一群并不喜欢排球的人进行一场严肃的比赛。
　　但是……当他提出这件事时，大家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第一时间同意了。
　　“什么你的私事，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黑川俊介率先出声，拍拍星野君的肩膀：“不要总想些无聊的事给自己增加压力，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场普通的练习赛。”
　　神城健一也认真道：“难得能回来打一场排球比赛，对面别说是篮球选手，是外星人都行。”
　　西田直人平静道：“外星人还是不行。”
　　小谷野晃疑惑：“怎么，西田你歧视外星人？”
　　三尾大河摆摆手：“他只是接受不了这个世界上有外星人的存在——这会让他世界观崩塌的。”
　　小谷野晃咋舌：“麻烦的西田……”
　　中谷内雅人托着下巴：“通过排球痛击全国冠军——我做梦都不会做这么大胆的梦。”
　　北村圭吾十分开朗道：“哈哈，打赢了我要吹一年！”
　　辻谷敬太温和一笑：“这很有趣，星野学长。”
　　星野十夜道歉的声音哽在喉间。
　　他一瞬间升起了无比庞大的自信——排球一定可以，粘起四分五裂的彩虹。
　　打排球的哪有坏人！全都是大大的好人！
　　……
　　两支队伍分别在网的两边站定，黑尾铁朗作为裁判，孤爪研磨去翻分板。
　　像正常比赛一样，双方选手握手。
　　排球部众人怔怔的看着网对面的对手，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篮球部的家伙，是不是提前发育了？
　　国中生长这么高真的合理吗？整个日本的高个子国中生都集中在篮球界了是吧？
　　“那个紫毛……得有一米九吧……”黑川俊介呆滞：“之前怎么没感觉这家伙这么高啊？”
　　虽然在全国大赛上也见识过不少的高个子，但也很难出现一队六个人有四个人都超过一米八吧？这可是国中啊！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或许是因为……之前小紫桑没有站在我们网的对面？”
　　说真的，这种来自一米九的压迫感，连星野十夜都吓了一跳。
　　“从前只是觉得小紫桑是个喜欢吃零食的大孩子，原来小紫桑作为对手时竟然这么吓人……”星野十夜忍不住低声喃喃着。
　　黑川俊介：……你把紫原敦当成喜欢吃零食的大孩子？星野君，你也挺吓人的。
　　坐在猫又教练身边的桃井五月神色有些紧张，手指不断绞来绞去，看上去很是焦虑不安。
　　“在担心什么？”猫又育史温和的问道。
　　桃井五月连忙坐直身体，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忧虑：“我怕他们赢……又怕他们不赢……”
　　帝光篮球部最出色的数据分析师，也会在慌乱之下说出这样毫无逻辑的话。
　　她垂着头，轻声道：“比赛的输赢不重要……我不想让他们在这场比赛中输掉人生。”
　　星野君已经非常努力了，连她也想不到还有这种办法，还能完成这样一场比赛。
　　桃井五月望着那抹橘色，虽然没有出现在彩虹战队，却是彩虹中不可或缺的色彩。
　　会成功的吧——彩虹中唯一缺失的颜色，会将这道彩虹补完整吧？
　　“真是个心软的好孩子。”猫又育史慢悠悠的出声，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安抚：
　　“没有哪场比赛会让少年们输掉人生。”
　　“迷茫与失落，忧伤与痛苦，甚至是缺点和错误，这本就是青春的一部分。”
　　没有人能一次性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大家都是在与生活的磨合中慢慢成长起来，最终变成勇敢的大人。
　　猫又育史侧过头，对着怔愣的粉发女孩温柔笑笑，像是阳光下伸着懒腰的优雅老猫：
　　“这不是决定他们人生的比赛，这只是一场比赛。”
　　没有什么事可以轻易决定少年的人生。
　　因为有无数条道路通往幸福。
　　被温柔安抚的桃井五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低声道：“谢谢你，猫又教练。”
　　她真的非常感谢星野君，能邀请到这样一位从容温和的教练，也非常感谢猫又教练愿意前来参加这场比赛。
　　如果有这样一个拥有成熟阅历和人生智慧的成年人来引导他们的精神世界，他们一定会有所改变吧！
　　桃井五月的眼里升起明亮的期待。
　　黑尾铁朗坐在裁判椅上，左手边是排球部，一号位星野、二号位黑川、三号位小谷野、四号位神城、五号位中谷内、六号位自由人三尾。
　　右手边是篮球部，一号位青峰、二号位绿间、三号位黄濑、四号位灰崎、五号位黑子、六号位自由人赤司。
　　黑尾铁朗笑容爽朗，皓齿闪亮：
　　“比赛开始！”
　　让他来见证这场有趣的比赛吧！
　　帝光排球部常用的起手模式：星野十夜一号位。
　　星野十夜站在发球线三步外，轻轻拍着排球。
　　在宫城县时，他曾见过及川前辈的发球。
　　那是他见过的最强力的大力跳发，力量、精准度都远超过他。
　　及川前辈却对他说：“你的大力跳发也同样出色——或许应该称为变速跳发？”
　　在观察了他的发球后，及川前辈解答了关于他为什么发不出和及川前辈同样的大力跳发的疑惑。
　　“如果我的发球对力量的控制刻度是10%，顶格是100%，那么你的发球对力量的控制刻度就是1%，顶格是70%或者80%——换句话说，你可以完全调节自己的力量输出，但你做不到全力发球。”
　　大约是肌肉的潜意识，想要将力量控制在可以完全操控的程度，超过一定范围后，力量就会变得不可控。
　　及川前辈列举了简单的数据帮助他理解：“你目前最主要的，并不是如何发挥出100%的力量，而是努力将精准度练习到极致。”
　　“在这基础之上，再进行力量的提升。”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手中的排球。
　　关于精准度的练习，他一直没有停止过。
　　小绿桑交给他的提升注意力和控球的训练每天都在进行。
　　是时候让队友检验他的进步了。
　　抛球，助跑——
　　跳起的瞬间，星野十夜宛若轻盈的飞鸟。
　　他的五位队友没办法回头欣赏他轻盈的起跳姿势，可在一旁的竹内教练却瞧得分明。
　　果然，这孩子又进步了。
　　不远处的猫又育史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怪不得黑尾这孩子总是往校外跑，还这样积极的掺和别校的事——原来是这样啊。
　　是叫星野十夜吧……
　　发球出手，不再是一贯的瞄准二传手，而是盯紧了对面的自由人——赤司征十郎。
　　及川前辈的话再一次出现在脑海中。
　　“发球瞄准对方的自由人，是最杀对手士气的打发。”
　　及川前辈露出了迷人又危险的笑容：“率先将网对面最重要的后排防线击溃——作为王牌，要有这样的意识才行。”
　　嘭的一声，排球呼啸着飞出。
　　赤司征十郎专注的看着十夜流畅的完成发球动作。
　　他在全国大赛篮球比赛的间隙，会去看十夜的排球比赛。
　　十夜总是看上去很紧张，即使他在解说员口中被称作“横空出世的天才”，即使他带领从未打进过全国的帝光排球部走上了全国大赛的舞台，但他还是很紧张。
　　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仿佛现在的生活对于他而言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随便一个风浪都能将他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但是这一次，十夜走向发球区的脚步很稳，拍着排球的手动作很轻松，脸色有些白，但眼神格外平静。
　　那平静的眼神就好像在说——无论今天这场比赛胜负与否，能不能达成他的目的，他都已经做好觉悟，和目标死磕到底。
　　带着旋转的排球砸在手臂上，很疼——原来排球选手要忍耐这样的疼痛。
　　排球没有丝毫意外的飞了出去，又砸在地上。
　　星野十夜对小红桑的标准垫球动作有些惊讶：“小、小红桑，你练习了垫球吗？”
　　赤司征十郎揉了揉发红的胳膊，温和笑笑：“我想拿到胜利，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在排球比赛确定下来到今天，这几天里他牺牲了一部分学习的时间，找了专业的排球教练，给他完成了排球扫盲。
　　赤司家的少爷，能请到的自然是相当出色的排球教练，至少将他教到了像模像样的程度。
　　有球类运动基础的人，学起其他的运动总会更快些。
　　星野十夜眼底升起敬佩——小红桑对胜利的执着从来不在唇齿间，而是在他的行动和精神上。
　　“我明白了。”星野十夜认真点头：“请做好准备。”
　　于是……第二球、第三球……
　　裁判黑尾托着下巴思索着：第一局不会就这样被星野君发球零封了吧？
　　正在翻分板的孤爪研磨：……十夜得分太快了，翻分板翻得手累。
　　被发球针对的赤司征十郎，连续十球没能接出合格的一传。
　　第十一球，星野十夜拍着排球，有些犹豫的看向小红桑。
　　被连续得分，总该露出沮丧的表情了吧……怎么会？！
　　星野十夜怔怔的看着那双眼睛，右边是熟悉的红色，温柔清澈，泛着暖意。
　　左边是陌生的橙色，尖锐冷冽，燃烧着对胜利偏执的渴望。
　　无论哪一种颜色中，都没有丝毫气馁，只有越来越旺盛明亮的战意。
　　他心中轻轻的叹气，又有种说不出的骄傲。
　　及川前辈，这个世界上，好像有人是无法击溃的。
　　他的朋友小红桑，是强大到令人感到苦恼的存在。
　　星野十夜收敛神色，抛球出手。
　　可他也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第十一分，属于排球部。
　　孤爪研磨翻着分板，暗金色的猫瞳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红发少年。
　　应该不是错觉，这个红头发的家伙，一直在调整自己接球的姿势。
　　接飞的排球也越来越高，越来越稳定。
　　这个红发少年会在第几球接出合格的一传呢？
　　第十四球。
　　赤司征十郎的手臂又红又烫，可以预见接下来几天这个红色会变成乌青色，变淡，然后消散，变成更加坚韧的皮肤。
　　他看着高高飞起的排球，露出了单纯开心的笑容。
　　“真太郎！”赤司征十郎出声，呼唤着自己的队友。
　　他有多久没有在赛场上呼唤队友了？
　　好像从大辉的才能爆发开始，大家像是憋着一股气较劲一样，开始打起了沉默的篮球。
　　球到了手里，便无所谓队友在哪里，反正凭借自己也能轻松得分。
　　没有什么战术沟通，不需要所谓的场上配合，一个人从自家篮球筐下跑到对面篮球筐下，像散步一样轻松自在。
　　至于传球？大辉有多久没接哲也的传球了？
　　赤司征十郎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绿间真太郎奔向排球的身影。
　　他们有多久，没好好看过彼此了？
　　绿间真太郎从来都是冷静理智的代名词。
　　他旁观着帝光篮球部的危机慢慢浮出水面，看着青峰才能爆发将他们甩至身后，看着不甘落后的伙伴们被青峰引到了那扇门前——门后，就是天才的世界。
　　直到赤司为了压制才能日益突出的紫原、强烈的求胜欲催发出来了另一个赤司，绿间真太郎才意识到，他们之间似乎划开了一道极深的沟壑。
　　不是平庸与天赋之间的距离，是观念上日渐极端的矛盾。
　　绿间真太郎从不觉得自己所拥有的能力来自于天赋的馈赠，就比如——他始终没有见到青峰所说的那扇门。
　　但他并不觉得遗憾，来自天命的礼物已经足够，剩下的便只是尽人事——日复一日的练习，珍惜自己的身体，永远修剪整齐的指甲，佩戴好每天的幸运物……
　　今天的巨蟹座运势倒数。
　　他的余光扫过休息区的棉花蛙，又飞快的收回视线。
　　排球在他眼中下落，绿间真太郎双手举过头顶，跃起——
　　他不擅长应对黑子和星野那样的家伙，什么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这些东西真的会比胜利还要重要吗？
　　但是……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还希望帝光篮球部的大家，能像从前一样。
　　虽然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但果然还是曾经的篮球部更有趣一点。
　　“青峰。”绿间真太郎出声，托球出手。
　　记分板旁边的孤爪研磨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托球——稳定柔和的抛物线，恰到好处的时机，甚至考虑到了对面副攻手的位置，是一记绝佳的托球。
　　就是这托球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黑色的身影，青色的头发，在三米线处悍然起跳。
　　青峰大辉是个对篮球以外的运动丝毫不感兴趣的家伙，从记事起手就摸着篮球，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和篮球之间的故事也越来越深刻。
　　他不讨厌球技差的家伙，第一次见到哲时，那烂得没眼看的球技，依然会让他觉得有趣，想要和哲一起打篮球。
　　即使两人的one on one完全是一面倒，可无论输多少次，哲都会站起来，平静的说“再来一次”。
　　他只是，无法忍受在比赛还未结束时，对手就失去了斗志。
　　他知道他很厉害，可他也是付出了无数的时间和汗水，将前半段人生都泡在了篮球场上，才收获的这份强大啊！
　　为什么仅仅因为他过于强大，就用一句天才、怪物总结了他的人生，然后轻易的放弃和他的赛场呢？
　　都是一群软蛋。
　　去拼命啊！去努力啊！想要赢他，就给他在篮球场上练到吐啊！
　　想要长长久久的站在篮球场上，想要获得珍贵的胜利，就不要只是站在赛场上，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一动不动！
　　他想要的，已经找不到了。
　　青峰大辉憋在心里的愤怒，随着他挥臂的动作，狠狠砸在了排球上。
　　能赢他的，只有自己。
　　一道橘色的影子出现在那个空档，将这强力的一记扣杀垫起。
　　排球砸在他的胳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感受到了你的愤怒——但是很抱歉，这里是排球场，是我们的主场。”
　　星野十夜呼唤着他的二传手：“黑川桑！”
　　黑川俊介笑了起来：“早就准备好了！”
　　所谓天才的苦恼，星野十夜大约是没有的。
　　一直胜利到麻木、没有品尝过失败的滋味，这对于他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但在星野十夜心里，胜利和友情，是完全没有任何冲突、可以共存的存在。
　　小蓝桑说，青峰无法接受因为自己变强而失去对手，一个人的篮球对于青峰来说，就是最无聊的篮球。
　　但是，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队友明明就在身边。
　　这个世界上，有因为对手太强而失去斗志的人，当然会有更多的人，即使面对失败，也依旧会站起来重新开始挑战啊！
　　队友为他留出了充分的助跑路线，星野十夜踏在三米线外，起跳——
　　他作为失败的挑战者，再次正式向人生发起挑战。
　　无论未来会失败多少次，遇到再强大的对手，面临多绝望的困境，他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新站起来。
　　不断的起跳，不断的向上——他的生命，向阳而生。
　　托球重合了他的打点，星野十夜挥臂，是中路进攻。
　　“运动是可以交流感情的。”
　　猫又育史笑容里满是慈爱，场上跃起的少年，是最蓬勃朝气的青春。
　　“你看出来了吗，橘色的不屈的意志。”
　　坐在猫又教练身边的桃井五月表情宁静，脸上无声滑过眼泪。
　　“啊，看到了。”桃井五月出声，带着一点点鼻音，却也压不下她声音里的喜悦：“是对命运的战书。”


第35章
　　星野十夜跃起的身影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阳光, 轻轻的落在众人眼中。
　　并不热烈的光芒，像初生的朝阳。
　　在星野十夜面前，有一堵很高的墙。
　　星野十夜缓缓的思考着, 正对上小黄桑的眼睛。
　　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里, 总是荡着笑意。
　　黄濑凉太大约是整个帝光篮球部中对这场比赛最感兴趣的人。
　　如果说赤司的认真来自于对胜利的偏执，那么他的认真就是纯粹的觉得这样的比赛很有趣。
　　他在运动上有超出常人的天赋, 无论做什么都会很快上手, 几天就能超过别人长久的努力。
　　黄濑凉太尝试过很多的运动, 将履历列出来大约比小星野的运动履历还要长些。
　　很久以前接触过排球, 为什么没有坚持下来已经忘了，反正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
　　能坚持着打篮球, 是因为看到了小青峰的篮球, 尝试过很多次, 无论如何都打不赢小青峰, 这才让他对篮球升起兴致。
　　在他能打赢小青峰前, 他觉得他会一直对篮球抱有高度的热忱, 至于打赢小青峰之后——没想过, 以后再说。
　　总之, 他不太明白小黑子对团队的坚持, 毕竟他是个相当自我的家伙, 只想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就是想赢。
　　篮球也想赢, 排球也想赢。
　　黄濑凉太心中暗想：小星野, 别想像欺负赤司一样欺负我，我可是真正打过一段时间排球的！
　　滞空中的星野十夜微微一笑, 吓得黄濑凉太呼吸一滞。
　　小黄桑很高，长得高, 跳得也高。
　　拦网的动作很标准，手臂前伸，手掌下压。
　　星野十夜手腕一翻，排球堪堪擦过黄濑凉太拦网的手，飞向无人防守的左路。
　　一个干脆利落避过拦网的小斜线球。
　　15:0。
　　“啊——想过差距会有些大，但这也大过头了？”黄濑凉太揉了揉脑袋，有些无奈道：“单人拦网想要防住小星野你可真难啊。”
　　黄濑凉太小声嘟囔：“而且扣球的时候还会微笑着恐吓拦网，真可怕。”
　　星野十夜歪头：嗯？小黄桑在说什么？
　　黄濑凉太见小星野一脸无辜的样子，无奈叹气道：“好吧好吧——我说各位，在前排的时候不只有进攻，还要拦网啊！我之前不是和大家讲过了吗？”
　　绿间真太郎和黄濑对上视线的瞬间，果断避开目光扭头看向青峰，推推眼镜：“青峰，我给你的托球怎么拿不了分？”
　　原本在星野十夜起跳后就陷入沉默的青峰大辉顿时跳脚：“哈？黄濑那家伙是在说你们前排拦网的事吧！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绿间真太郎淡定道：“如果你那一球得分了，自然用不上我来拦网。”
　　青峰大辉气得青筋直爆：“你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黄濑凉太看了看气得半死的小青峰，又看了看一脸冷淡的小绿间，决定不掺和他们之间的热闹，转头将视线落在了灰崎祥吾的身上。
　　他们之间是有一些纠葛的。
　　“看我干什么？”灰崎祥吾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的嚣张：“你的拦网，是我的了。”
　　灰崎祥吾天赋技能，掠夺。
　　黄濑凉太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无语：“……随便你掠夺。”
　　拦网这种排球基础，难道还怕被灰崎掠夺之后他就不会用了吗？
　　排球又不像是篮球，个人技能像水印一样。
　　灰崎祥吾轻哼一声，倒也没再出声。
　　赤司征十郎甩了甩已经木掉的胳膊，笑着说道：“十夜的发球我已经适应了。”
　　不同的旋转、不同的力量，甚至是没有旋转的、会有一定飘度的发球，他已经一一见识过了。
　　接下来，大家各凭本事吧。
　　被遗忘的黑子哲也突然出声：“青峰，你在扣球时完全没有思考排球的落点吧。”
　　青峰大辉脸色一僵，有些心虚道：“哈哈——随便的吧，只要打向没人的地方不就行吗？”
　　黑子哲也盯他：“投篮不往篮筐里投，可以吗？”
　　青峰大辉怒：“当然不行！”
　　黑子哲也平静道：“那么排球也不行——想要赢，就要将排球打到对方最薄弱的地方。”
　　青峰大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
　　绿间真太郎幽幽道：“你知道有什么用？不给你这家伙托球了。”
　　青峰大辉气：“绿间你又发什么脾气！不给我托球我怎么进攻！”
　　一句话，让在场的篮球选手都有些愣神。
　　他们好久没有听到类似的话了。
　　从前的大家，也是会说出“不给我传球的话我怎么进攻”“把球传给我吧哲”这样的话啊！
　　绿间真太郎平静推眼镜：“谁让我是二传手呢？”
　　青峰大辉：……气！
　　见黄濑凉太热热闹闹的组织起了战术讨论，星野十夜眼神柔软。
　　熟悉的帝光篮球部，回来了——虽然是在排球场上。
　　可这就是他想要完成这场排球赛的意义，在排球场上，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
　　理论上排球比赛中当然不能任由他们这样讨论，但考虑到他们毕竟是一群篮球选手，在比赛过程中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排球场，所以在开始比赛前，双方就约定，不限制暂停时间，死球后可以进行一定时间内的自由讨论。
　　黑川见网对面聊得火热，终于有时间来到星野君的身边，眼神里满是惊叹：
　　“这一趟宫城县没白去！简直大变样啊星野君！”
　　他托出那一球，原意是想让星野君和对面拦网硬碰硬的——虽然篮球选手对弹跳也有超高的要求，但他相信篮球选手一定不知道作为副攻手时应该怎么去起跳拦网。
　　结果让他很意外，黄濑凉太的拦网真的很出色。
　　虽然动作很生疏，但姿势很标准，加上天然的身高优势和打篮球练出的弹跳力，竟然真的挡住了星野君的进攻路线。
　　就在黑川俊介眼神扫过星野君身后寻找扣球保护时，星野君打出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小斜线球——虽然比标准的小斜线角度要更大些。
　　要知道这可是中路后排进攻！
　　星野十夜被夸得脸红低头，小声喃喃道：“也、也没有啦……遇到了几个好心的前辈……和好心的教练……还有超棒的朋友们……”
　　黑川俊介眼神迷茫：“等、等下，这么多吗？”
　　星野君你，在宫城县竟然打出这么大一片地盘吗？
　　这种野生的前辈和野生的教练还有野生的朋友你是从哪里抓的啊！
　　先天排球圣体啊你！
　　星野十夜小声道：“很多吗？”
　　黑川俊介磨牙：“这还不多？”
　　里面绝对有二传手，绝对！
　　感觉星野君的进攻模式被更改了！虽然是好的改变！
　　但是好不爽！
　　黑川俊介握拳：“可恶啊，感觉像是莫名其妙的输了一样！”
　　星野十夜迷茫不解：“黑川桑？”
　　黑川俊介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阴暗一会儿就好了。”
　　星野十夜：？
　　神城健一小声对小谷野道：“黑川又在切人格了。”
　　小谷野晃小声回答：“星野君真是每次都愿意理黑川。”
　　神城健一道：“毕竟是善良的星野君啊。”
　　小谷野晃复述：“是善良的星野君啊。”
　　黑川俊介面无表情：“神城学长，小谷野学长，太大声了。”
　　知道什么叫悄悄话吗？悄悄话就应该在角落里悄悄的说，而不是当着当事人的面大声的说！
　　神城健一笑眯眯道：“下次小点声。”
　　黑川俊介：“还有下次？？”
　　星野十夜看着同样热闹的排球部，心头翻涌着滚烫的情绪。
　　只要能守护住这样的存在……
　　孤爪研磨双臂搭在分板上，下巴垫在胳膊上，脑海里全是刚刚十夜那一球的重现。
　　一向偏弱的后排进攻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滞空时也不再一味的听从托球，而是有了自己的思考，扣球方式在直线球和斜线球的基础上又多了小斜线球。
　　以及精准度提升的发球……
　　那双暗金色的猫眼里，满是惊喜。
　　黑尾铁朗侧头，就见研磨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星野君，像是发现了毛线球的三花猫，兴致勃勃的想要叼回家里玩。
　　“从宫城县回来的星野君，进步很大。”黑尾铁朗笑道：“研磨，你觉得呢？”
　　孤爪研磨偏过头，露出了小小的笑容：“勇者升级归来。”
　　经过这场比赛，十夜应该可以将进化出的新技能完全消化吸收了吧。
　　“接下来，应该向更高级的的地图出发了。”孤爪研磨轻声道。
　　黑尾铁朗露出爽朗的笑容：“你说的对，研磨。”
　　应该向更高级的地图出发了。
　　……
　　第一局比赛的胜利，顺理成章的被排球部收入囊中，比分25:12。
　　“这就是运动天才吗……”黑川俊介一脸牙痛的看着另一边围在教练身边的黄毛和灰毛：“学习能力太强了！”
　　“还有那个绿毛，他不是篮球选手吗？怎么托球托得那么稳？”
　　“红毛就更过分了，竟然能接到你的发球！”
　　“青毛可真能跳啊！”
　　“最离谱的是那个紫毛，竟然能拦下你的扣球——虽然拿你的小斜线球没办法，但也太离谱了！”
　　黑川俊介碎碎念：“完全依靠身体素质，战术配合一塌糊涂，竟然能从我们手里拿走12分……”
　　过分，天才真过分！
　　嘴上这样抱怨着，可眼睛却亮成了灯泡。
　　这比赛还是很有趣的嘛！
　　星野十夜用毛巾捂着脸，挡住了嘴角上扬的笑意。
　　为队友科普排球基础知识的黄濑、提前学习排球基础动作的赤司、看上去很嚣张但迄今为止都没有出现任何犯规的青峰、越打越标准不断学习进化的灰崎、神出鬼没但总在关键时刻遏制住排球部进攻步伐的黑子、一边喊“再加两根美味棒”一边努力跳起拦网的紫原，还有托球稳得像是老二传手的绿间。
　　星野十夜感觉到了他们对赛场的尊重。
　　或许是因为他和篮球部的大家是朋友吧，所以大家会格外注意些，可能他们对陌生人会更冷酷，绝对不会同意打这样一场比赛。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点点的改变就好。
　　学着尊重朋友，尊重对手，尊重赛场——这些，只需要一个起点就够了。
　　他们从来不是坏人。
　　另一边，猫又育史看着还算清爽的少年们。
　　不愧是冠军球队——也许是因为前半局都是星野十夜的个人秀，篮球部的人站在排球场上都没怎么动，自然没什么体力消耗。
　　“表现得超出我预想的好。”猫又育史从来不吝啬夸奖，做得好就是应该得到赞美：“出色的身体天赋，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在后半局贡献出了精彩的比赛。”
　　篮球部众人沉默。
　　被一个排球教练夸排球打得不错——总有种心情复杂的感觉。
　　赤司征十郎安静的站在原地，眼底泛着思索的色彩。
　　猫又育史注意到了赤司征十郎的安静，却什么话都没说。
　　有些东西，还是要让他们自己想明白，才会更深刻。
　　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道理，总是别人的道理。
　　赤司征十郎确实想不通，猫又教练为什么让他来担任自由人的位置。
　　他相信这位老人家不至于忽悠他——既然说了和他的身高无关，那就是真的无关。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悄悄响起，是温柔的低语：
　　「或许，不只有胜利才能维系住那些在我心中无法替代的东西……」
　　赤司征十郎表情微冷，眼中橙色的光芒大亮：「作为弱者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吧。」
　　他冷淡的声音从心中响起：「我会用胜利绑住我想要的一切。」
　　那道温柔的声音轻叹一声，选择了沉默。
　　一时的软弱，诞生了第二个赤司——一个追求胜利、甚至看不清来路的赤司。
　　而这个赤司，已经开始动摇了。
　　……
　　第二局比赛开始，双方交换场地。
　　这一次，率先发球的是篮球部。
　　青峰大辉像是拍篮球一样拍了拍排球，随即轻轻呼出一口气。
　　抛球，挥臂——
　　普通的上手发球，姿势也有些不对，但初学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将球打到对方场地，已经是出色的学习能力了。
　　三尾大河轻松接下这一球，唤道：“黑川！”
　　黑川俊介应声：“知道了！”
　　很到位的一传，站在排球下的黑川俊介想起了赤苇前辈的教导。
　　“再胆小的王牌，站在赛场上后也会成为引导队伍的旗帜。”
　　赤苇京治声音平静和缓，带着说不出的坚定感，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去挥动旗帜，让他高高飘扬在赛场上，被所有人看见——这是二传手的职责。”
　　黑川俊介的托球出手。
　　他曾经太自大了，因为不放心星野君的性格，不断用托球支配着星野君的方向。
　　星野君的顺从让他进而生出一种迷失自我的责任感——如果失去他的指引，星野君就没办法扣球了……这样莫名其妙的狂妄想法。
　　哈哈，真是被自己狂笑了。
　　他们是搭档，是并肩的队友，从来不是指引与被指引的关系啊！
　　一定要说是某种指引的话，分明是星野君引导了他的成长——强大的王牌，让他产生了极强的危机感，于是拼命的努力着，不被甩到身后。
　　现在，让大家都看看，星野君你的力量吧。
　　星野十夜三米线起跳，面前是小黄桑和小灰桑的双人拦网。
　　两人像是复制粘贴了动作一样，整齐划一的起跳，挡在星野十夜的面前。
　　黑川托过来的球很舒适，是适合他的、偏高的托球。
　　星野十夜在空中，滞空的姿势优美利落，像是紧绷的弓，搭着即将离弦的箭。
　　将球扣死！
　　他挥臂，瞄准了两人中间的空隙，扣球出手。
　　一个红色的影子突然出现在那个空隙中，正正好好的接下这一球。
　　“真太郎！”赤司征十郎从发现队友的漏洞，到补上队友的漏洞，中间思考的时间短暂得无法计时。
　　他太了解他的队友们了，即使是灰崎这个曾经的队友。
　　灰崎和凉太从一开始就不对付，这种气场相性都不和的两人，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的摩擦。
　　要他们在一起成为默契满分的搭档？这场景就算出现在梦里也太不真实了。
　　所以，即使是像复制粘贴一样的拦网动作，中间也必然会出现缝隙——互相嫌弃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赤司征十郎突然想起了猫又教练对他的评价。
　　“对胜利的执着，会让我成为一个出色的自由人吗……”赤司征十郎看着弹飞的排球，和向排球奔去的绿色影子。
　　球不落地，比赛就还没有结束——这样一想，自由人确实是很适合他的位置。
　　他不会允许自己输。
　　绿间真太郎眼神划过队友，最终托球出手，目标是——
　　灰崎祥吾。
　　完成了和星野十夜一样的助跑路线，一个和对面托球十分相似的托球向他而来。
　　灰崎祥吾忍不住勾起嘴角。
　　果然，这帮家伙总是那么值得信任。
　　灰崎祥吾扣球的瞬间，排球部的众人恍惚间还以为星野君在对面。
　　“发什么呆呢——”
　　排球被神城健一垫起。
　　帅气可靠的前排球部部长，露出了战意凛然的微笑。
　　早就听说过篮球部的家伙都是一帮怪物，今天终于有幸见识到了。
　　黑川俊介快步跑过去，侧身托出一个极限超长距离托球：“Ace！”
　　星野十夜看着来球的方向，毫不犹豫的三米线起跳。
　　面前是三人拦网。
　　灰、黄、绿形成了彩色的墙，遮天蔽日。
　　星野十夜嘴角微微翘起。
　　恐怖的微笑让三人瞬间回神，星野十夜身后，一个影子快速掠过。
　　小谷野晃表情爽朗，在空中挥臂——打在了对面露出空档的场地上。
　　赤司征十郎前扑救球失败，只能看着这个排球慢慢弹起，落下。
　　灰崎祥吾怒：“喂，那个黑——黑山！你会不会当二传手啊！怎么不给这个橘毛鹌鹑托球？”
　　黑川俊介嘴角微抽：“是黑川不是黑山，还有，你一个篮球选手还指点上我这个专业的二传手了……”
　　他走过去，和星野君击掌。
　　灰崎祥吾瞬间回过味来：“你们两个故意的！”
　　星野十夜回头，一脸天真的看着小灰桑：“这是战术啊。”
　　灰崎祥吾磨牙：“那个黑山大喊Ace也是战术？”
　　星野十夜点点头：“是黑川——我们都有自己的暗号的，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二传手很少通过声音下指示。”
　　声东击西不是很常见的招数吗——星野十夜的眼睛里这样写着。
　　灰崎祥吾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二传手心真脏啊！
　　赤司征十郎看着网对面的对手。
　　十夜在他们当中，才能无疑是最突出的一个。
　　无论是身体数据还是排球上的天赋，都远远超过队友。
　　被队友们信任依赖的王牌选手，想要胜利的话，难道不应该将所有的托球都交给十夜一个人吗？
　　全国大赛上，排球部也是这么做的吧！
　　为了胜利，即使是前辈们也应该作为衬托王牌的绿叶才对！
　　灰崎祥吾还在抱怨：“最强的是这个橘毛鹌鹑对吧？把球都交给他不就能赢了吗？还费心思做什么诱饵……”
　　黑川俊介眉头一皱，看向灰毛：“星野君当然很强，我甚至可以毫不避讳的说星野君就是我们排球部最强的选手——但这和我将球托给小谷野学长有什么关系？”
　　“星野君很强，但是他的身后是神城学长的扣球保护，后排有三尾学长的稳固防线，有我的托球，身侧还有随时补救的小谷野学长和中谷内……”
　　黑川俊介撇撇嘴，嘟囔道：“什么毛病，只看见星野君的强大了吗？难道没看出来我们是多么强大的队伍吗？”
　　这话的声音不小，至少在篮球部众人的耳朵里，像是落下的重锤。
　　只看得见自己的强大了吗？
　　看不见由我们组成的队伍，有多么强大吗？
　　胜利？啊，胜利是理所当然的吧。
　　因为强大的我们组成了最强大的队伍啊！
　　黑尾铁朗坐在裁判椅上，也为这一句话而惊叹。
　　黑川说了很了不起的话呢。
　　无论一个人再怎么强大，可赢下比赛的，永远是一支队伍。
　　这就是团体赛的魅力，用一颗球维系起来的感情。
　　“研磨，这场比赛真精彩啊。”
　　“嗯，真的很厉害。”
　　孤爪研磨目光落在赛场上。
　　虽然五颜六色的彩虹们在排球上显得有些笨拙，但从一开始的死气沉沉，到如今的眼神明亮——看上去顺眼多了。
　　橘色果然带来了改变呢。
　　……
　　比赛照常进行着，彩虹战队越打越顺——也越打越吵。
　　“绿间！给我托球啊你这家伙！”
　　“青峰，看你表现。”
　　“绿间！这个托球太高了！”
　　“是你偷懒了，灰崎。”
　　“紫原君，你的拦网太耿直了。”
　　“……黑仔，捏爆你。”
　　“看到我刚刚的扣球了吗！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小黑子！”
　　“看到了，黄濑君，很出色。”
　　“刚刚哲的补救好关键！还以为这一球没了……”
　　“赤司君的一传也很稳定……赤司君？”
　　赤司征十郎回神，下意识露出了微笑：“嗯？哲也，怎么了？”
　　黑子哲也恍惚一瞬。
　　这样温柔的笑容……
　　“没什么。”黑子哲也摇摇头，嘴角上扬：“只是在夸赞你。”
　　赤司征十郎笑意加深：“是这样啊。”
　　他刚刚一直在思考，作为自由人的他无法扣球无法拦网，究竟怎样才能将胜利握在手中。
　　比赛进行的过程，他多次鱼跃救球，将自己有技巧的摔在地板上——并不是十分痛，但球接起来的瞬间，非常有成就感。
　　他抓住了比赛的延续，接下来的时间里，由队友为他抓住胜利。
　　只要球没落地，比赛就没有停止……原来猫又教练，是这个意思。
　　他蓬勃得快要溢出的求胜欲，让他为每一个快要落地的球拼尽全力。
　　赤司征十郎想，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摔在地板上，只是为了胜利的可能性。
　　「只是为了胜利吗？」那温柔的声线再次从心底响起，这一次，赤司征十郎没有抗拒。
　　「我永远正确。」赤司征十郎平静回答：「胜利会将我们紧紧捆绑。」
　　那温柔的声音带着轻笑：「将我们捆绑在一起的，从来不是胜利。」
　　「是友情啊。」
　　赤司征十郎沉默片刻，决定单方面无视他。
　　比分来到15:23排球部领先。
　　单论个人能力，排球部除了星野十夜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对面的篮球选手相比。
　　这帮篮球选手又是运动学习能力超强的类型，排球基础的发扣拦接已经摸索了七七八八。
　　但排球部依旧能压制着篮球部，将分差拉开到一个很安全的数值。
　　因为排球部懂配合，搞战术，心很脏——篮球部语。
　　又轮到了星野十夜发球。
　　篮球部众人严阵以待。
　　赤司征十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紧张感了，篮球部参加的比赛大多没什么挑战性，难得有些有趣的选手，一但帝光篮球部认真起来，对手也只能是溃不成军。
　　或许，在他心里，也是期待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的。
　　星野十夜抛球出手，助跑、起跳——完成得一丝不苟。
　　分差不代表胜利，无论对面是谁，无论分差多大，是领先还是落后，星野十夜都会认真对待。
　　排球场上没有放水。
　　“还有一分。”孤爪研磨将分板翻过去，若有所思的看着赛场上。
　　几乎没有什么翻盘的可能了——这样的分差，又刚好赶上十夜发球，孤爪研磨想不到还有什么赢的可能。
　　就算是在游戏里，只剩下一格血的勇者遇上满血BOSS，也只有躺的份。
　　重开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群五颜六色没有一个人气馁。
　　这很奇怪，难道篮球选手也会格外在意排球比赛上的胜负吗？
　　“果然，十夜身边总是有很多有趣的事。”孤爪研磨轻笑一声：“真期待啊。”
　　黑尾铁朗余光扫过眼睛布灵布灵的研磨，嘴角笑意深深。
　　研磨也开始期待了啊……
　　星野十夜再一次发球，一个高速旋转的大力跳发！
　　赤司征十郎麻木的胳膊再一次感受到疼痛，他努力卸力，在排球飞出去的瞬间高声道：
　　“救一下！”
　　谁都好，他的伙伴们，哪一个都是能干的家伙。
　　让这场比赛继续下去吧，不要让球落地。
　　让我们再一次渴望胜利吧，即使是排球场。
　　灰崎祥吾仿佛早有准备一样窜了出去，单手将排球锤回了场内。
　　“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放弃胜利。”摔了个前翻滚的灰崎祥吾踉跄着起身飞奔回球场内，嘴角挂着稍微有些恶劣的笑容：“真狼狈啊，赤司。”
　　赤司征十郎看着这个被自己劝退的前队友连滚带爬的返回场内，忍不住笑了笑：
　　“你也一样，祥吾。”
　　排球被灰崎祥吾锤过网，三尾大声道：“机会球！”
　　然后稳稳将球垫向黑川俊介的方向。
　　灰崎、黄濑、绿间三人眼神一肃，盯着同时开始助跑的星野君和小谷野，三人交换了了眼神——
　　灰崎黄濑并步跟住了星野君，绿间单防小谷野。
　　星野和小谷野起跳的瞬间，三人也同时起跳。
　　黑川俊介跳起，双手高高举起，然后在篮球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变托为扣。
　　二次进攻。
　　比赛结束。
　　2:0，帝光排球部获胜。


第36章
　　黑川俊介抬手伸着懒腰, 眼神随意向网的对面扫过去，对上了六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
　　他心头一跳，慢慢将伸了一半的懒腰收了回去, 躲在了星野君的身后。
　　啧, 真凶啊，这帮彩虹小子。
　　灰崎祥吾面无表情：“我去把黑山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滴着墨水呢。”
　　黑子哲也抓住灰崎：“请冷静一点, 灰崎——还有, 应该是黑川。”
　　青峰大辉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挤出一抹狞笑：“是啊, 这小子罪不至死。”
　　黄濑凉太有些犹豫的出声：“……但你看上去像是要生吃了他。”
　　紫原敦也走过来，指着黄濑：“笨蛋黄仔, 这都拦不住。”
　　黄濑凉太无语：“……你拦个试试？”
　　绿间真太郎若有所思的看着黑川俊介, 这一场比赛让他学到了很多。
　　就比如——作为射手的他, 也应该搞一些大心脏的战术？
　　虽然是玩笑嬉闹, 但所有人的眼中, 都带着浓浓的不甘。
　　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输掉了？
　　三局两胜的比赛, 甚至没有打到第三局吗？
　　赤司征十郎看着停在15:25的比分。
　　2:0, 两局比赛中, 篮球部的得分共计27分。
　　他低头, 看着自己红彤彤、开始发紫的手臂。
　　输了。
　　好像没什么可意外的, 他们所有人当中只有凉太有一段时间的排球经验, 祥吾是勉强一下也能迅速复制粘贴的选手, 真太郎的托球很稳, 但只会抛物线式托球，敦的拦网很死板, 只会拦住直线球，青峰只能做到不犯规……
　　赤司征十郎看向哲也的手臂, 和他一样的，红得发紫。
　　在鲜有人知的角落，哲也也拼尽全力了。
　　为什么输掉比赛了，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难道是因为输掉的是排球比赛吗？不，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能输，这是作为赤司家继承人最基本的能力。
　　双方握手，结束这场比赛。
　　“啊——好饿！”紫原敦坐在地板上，像个吃不饱的委屈孩子。
　　星野十夜将自己带来的运动包打开，把贴着小紫的袋子拿出来。
　　“小、小紫桑，这是给你准备的。”他将袋子双手交给紫原敦，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点心还在邮寄的路上，这些零食你先吃。”
　　紫原敦打开袋子，里面全是自己喜欢吃的零食。
　　他安静下来，扯开一个美味棒吃着。
　　桃井五月刚想说体育馆里不要吃零食，就见星野十夜摇摇头，对她做口型：我来打扫，没关系。
　　小紫桑看上去真的很需要补充能量，所以不推崇体育馆里吃零食的星野十夜也有些心软的默许了。
　　况且小紫桑的吃相很干净，没有将碎屑弄得到处都是，让人很安心。
　　星野十夜又掏出镇痛消肿的喷雾，向小红桑和小蓝桑走去。
　　彩虹战队其他人还好，在接球上并没有吃到太大苦头，但一直在被他针对性发球和一直为队伍稳住后排防线的小红桑和小蓝桑，真是辛苦了。
　　见星野十夜走过来，两人同时停住毛巾擦头的动作。
　　“十夜，你赢了。”赤司征十郎轻声道：“我说过，强者有任性的权利。”
　　他不会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从他答应下来的那一刻，这场比赛就没有客观因素。
　　赤司征十郎平静的等待着。
　　一般这时候胜者都会对败者说些什么，例如友情的力量、羁绊的强大之类的。
　　他不讨厌这样的话，由十夜说出来也更有信服力些。
　　等了几秒后没有得到回应，反而红肿的胳膊被轻轻戳了一下。
　　星野十夜见小红桑没什么反应，又稍微加了些力气，戳。
　　“很疼，十夜。”赤司征十郎平静道。
　　星野十夜犹豫的看了一眼小红桑没有表情的脸，低下头开始给他上药。
　　镇痛喷雾的味道弥漫开，星野十夜将小红桑的两个胳膊都处理好后，转头去处理一旁小蓝桑的胳膊。
　　看十夜动作娴熟的上药，赤司征十郎几乎可以想象出在十夜刚刚开始学习排球时，每天都要这样给自己上药镇痛。
　　冰凉的药水在皮肤上慢慢发挥功效，赤司征十郎再次出声：
　　“我以为你会对我说些什么。”
　　十夜一定是对现在的篮球部不满，才坚持要打这一场排球赛的。
　　如今十夜已经赢了，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有胜利者的加持。
　　为什么这个时候，十夜突然沉默了呢？
　　星野十夜处理好小蓝桑的胳膊后，才抬头，眼里带着明显的歉意：
　　“对不起，我本意不是让你们受伤的。”
　　第一次打排球的人会被排球痛击……他早该想到的。
　　他表情有些失落：“很痛吧，我——”
　　赤司征十郎打断了他：“等下，我让你说的不是这个。”
　　他有些哭笑不得：“比赛是我自己同意的，比赛结果也是我接受的，你怎么还自责起来了？”
　　赤司征十郎真没想到十夜沉默了半天是在自责他和哲也的伤势……这种淤青，就算是在篮球训练上也会经常出现，只是不会这样集中，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黑子哲也也出声道：“这种小伤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看着还是有点蔫的蘑菇，赤司征十郎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低声道：
　　“明明是我输了，怎么赢的那个垂头丧气的？”
　　“说点什么，哪怕是像热血少年漫一样做些赛后总结？”赤司征十郎笑道。
　　热血少年漫啊……星野十夜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想说的，我都已经通过排球告诉你了。”
　　他对于小红桑的胜利论没什么恶感，参加竞技体育的人如果不想赢的话直接叉出去。
　　赛场上不需要没有求胜心的人。
　　他只是不能接受为了赢而放弃和队友之间的联结。
　　如果胜利的意义只剩下了胜利，其中不再包含任何喜悦的情绪，那么这份胜利就是苍白无味的。
　　星野十夜一直都觉得，当胜利无法和伙伴分享喜悦时，那就是他彻底失去胜利的那一刻。
　　赤司征十郎慢慢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或许你说得对。」赤司征十郎有些冷淡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友情才是我们之间真正的联结。」
　　他平静道「你要出来吗？和你的朋友们一起，重新创造出新的羁绊。」
　　那道温柔的声音说道「那也是你的朋友们。」
　　「你为他们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第二人格为什么会诞生？
　　因为他迫切的想要抓住伙伴们的背影。
　　于是以胜利为纽带的第二人格诞生了。
　　赤司征十郎沉默。
　　被主人格安抚了……还真是奇怪的感觉。
　　“小红桑？小红桑？？”
　　星野十夜有些担忧的看着走神的赤司征十郎。
　　感觉今天的小红桑经常会突然开始发呆……
　　回过神的赤司征十郎笑笑：“怎么了，十夜？”
　　星野十夜指了指人群：“猫又教练有最后的教练指导。”
　　赤司征十郎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很尊敬这位从别校来参加比赛的猫又教练。
　　比赛过程中的几次暂停，猫又教练都给出了精准有效的指示，充分考虑到他们的能力，给十夜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在位置分配上，直到最后一局比赛的最后几球，赤司征十郎才明白猫又教练的用意是什么。
　　对胜利渴求到偏执的人，确实应该做自由人。
　　注视着队友的背影，不断补救着每一个漏洞，用鱼跃来延长比赛的生命。
　　“赤司，你做得很好。”猫又育史笑容和煦：“作为承托起队伍脊梁的队长，真是辛苦了。”
　　赤司征十郎将手臂自然的背在身后，轻声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
　　猫又育史转向其他人：
　　“青峰，第一次参加排球比赛，在篮球中作为大前锋的你严格遵守了排球的比赛规则，值得表扬。”
　　青峰大辉挠挠头：“这种最基础的事也不值得被拎出来夸一下吧……不过还是谢谢了。”
　　猫又育史笑笑，转而看向还在吃美味棒的紫原敦：
　　“紫原，你在比赛时很少挪动，是因为担心自己块头太大撞伤队友吧。”
　　紫原敦嚼嚼嚼，将食物都咽下去才出声：“是他们太弱了。”
　　猫又育史笑意更深：“这份温柔不只是面对队友，也是面对对手——你会成为很厉害的运动员。”
　　运动员最重要的一课，就是如何避免受伤。
　　看上去很凶但是会温柔对待别人的紫原敦，是教练最喜欢的一款好孩子。
　　紫原敦吃美味棒的速度变缓，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绿间，你的每一个托球都是稳定而和缓的，精准是你的代名词，但在精准之外，你的冷静理智更加耀眼。”
　　猫又育史笑眯眯的说道：“一直冷静的掌控队伍的局面，真是厉害的神射手。”
　　绿间真太郎一手托着棉花蛙，一手推了推眼镜，平静道：“只是在尽人事。”
　　“能够将尽人事当做人生指南的家伙，真的很不一般呢。”猫又育史笑笑，看向黄濑凉太：
　　“黄濑的天赋，让我感到震撼。”
　　精明的猫妖眼皮微抬，里面飞快闪过一丝光亮：“你在任何运动上都会有所成就，但篮球应该是最适合你的。”
　　篮球这个运动，五个个体很强就会组成一支强大的队伍，如果五个很强的个体能够学会默契配合，那就是一支无敌的队伍。
　　对于这群天才们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运动。
　　黄濑凉太爽朗一笑，像只灿烂金毛：“哈哈！谢谢猫又教练！我会继续努力的！”
　　在一众精神状态微妙的彩虹战队里，黄濑也算得上是阳光开朗得出奇了。
　　猫又育史看向那个存在感稀薄的蓝发少年：
　　“黑子，你利用自身的特色，为自己找到了全新的赛道。”
　　运用在魔术上的视线诱导，被黑子用在了篮球上——天才的设想。
　　黑子哲也看了一眼赤司，平静道：“是赤司君挖掘了我的能力。”
　　将稀薄的存在感称为天赋似乎有些太过，这只是他的一种能力，或者说是出厂设置。
　　猫又育史惊叹般的看了赤司一眼：“你真是天生的领导者，总能发现潜藏的天赋。”
　　赤司征十郎轻咳一声：“谬赞了。”
　　猫又育史又看回黑子哲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强大，而你有一颗强大的心，黑子。”
　　黑子哲也表情平静，脸上却慢慢多了几分暖烘烘的红色。
　　其他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青峰大辉更是直言：“认识快两年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脸红，哲。”
　　黑子哲也淡定道：“我也是人类，也会有一些正常的反应。”
　　比如害羞会脸红什么的……
　　猫又育史也被这有趣的少年逗笑，转头看向灰崎祥吾：“灰崎你看上去打架很厉害。”
　　灰崎祥吾轻哼：“什么叫看上去，我打架就是很厉害——等等，别人都是夸比赛打得好，怎么到我这就变成夸打架了？”
　　他在这场比赛里超努力的好吗！
　　猫又育史哈哈两声：“你打得当然很好，强大的学习能力让你能很快的将展示在你面前的技巧化为己有……”
　　听到了想听的话，灰崎祥吾灰白色的蓬松短发一翘一翘的，显然很是开心。
　　猫又育史提醒道：“不过作为运动员的话，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哦。”
　　他刚刚注意到，在比赛开始前灰崎的身上就有一些明显的外伤，显然不是训练或者比赛时造成的。
　　灰崎祥吾沉默片刻，嗤笑一声：“我又不是什么运动员，要不是橘毛鹌鹑死命叨我非让我来参加这场比赛，我才不来呢。”
　　猫又育史看着闹脾气的灰崎，笑道：“是吗？我看过你的比赛，我以为你很喜欢篮球呢。”
　　灰崎祥吾僵住，随即炸毛般跳脚：“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篮球这种东西——”
　　猫又育史慢悠悠的接上：“你真的很喜欢。”
　　灰崎祥吾被哽住，他的个人素质还没有低下到和老人吵架的程度，只能磨牙忍下。
　　篮球这种东西……最多就是一点喜欢。
　　最后，猫又育史再次将视线放在赤司身上。
　　他眼角弯了弯，意味深长道：“无论是哪个你，都已经很努力了。”
　　赤司征十郎怔住，微张着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猫又育史伸了个懒腰，召唤不远处的自家孩子：“黑尾，研磨——”
　　两人来到猫又教练身边。
　　“很开心能看到这样一场精彩又有趣的比赛。”猫又育史温和道：“你们的篮球比赛，我会去看的。”
　　他微微睁开眼，眼睛里带着无声的慈爱。
　　少年的心总是多变又赤城，这一场排球比赛，一定会给他们带来好的改变。
　　“不要让你们的经理太担心了。”猫又育史示意他们去看红着眼睛的桃井五月。
　　见所有人都在看她，桃井五月有些羞恼的背过身，小声嘟囔着：“才没有为他们担心呢。”
　　不过，大家能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样子，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猫又育史笑笑，目光移到了不远处那个正在被队友簇拥着的橘发少年身上。
　　嗯，是一只好猫。
　　……
　　星野十夜送音驹三人离开。
　　“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猫又育史摆摆手，温声道：“去和朋友们玩吧。”
　　黑尾铁朗忍不住看向猫又教练。
　　猫又教练的语气已经开始代入家长了……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改日会到音驹拜访。”
　　猫又育史笑容意味深长：“嗯嗯，要经常来音驹玩啊。”
　　见星野十夜点头应下，猫又育史才带着自家猫崽子离开帝光。
　　三人在回音驹的路上，黑尾铁朗突然出声：
　　“猫又教练，怎么样，星野君很有趣吧！”
　　猫又育史笑眯眯道：“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孤爪研磨看了看猫又教练，又看了看小黑，沉默。
　　这两人的笑容，真是如出一辙的狡诈。
　　十夜，你好像跑不掉了。
　　——
　　那场比赛后的几天，帝光举办了热闹的校园祭。
　　在帝光的众多社团中，有两个格外受学生青睐——一个是两连冠的篮球部，还有一个就是以黑马之姿冲进全国十六强的排球部。
　　排球部为了让前来的学生体验到排球的快乐，全员化身排球教练，细致入微的为每一位学生提供最优质的排球教学，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闲下来缓口气的黑川俊介目光一扫：“中谷内，星野君呢？？”
　　中谷内雅人在人堆里挥挥手：“刚刚被篮球部的人给偷走了！黑川学长你快去捞人！我出不去！！”
　　黑川俊介闻言，脸色大变：“可恶的篮球部！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偷星野君！”
　　十六强的社团都忙得飞起，两连冠的篮球部只会更忙！
　　都这样了还不忘偷星野君，你们篮球部可真是不忘初心啊！
　　黑川俊介刚想出发去篮球部将星野君抢回来，就被又一波来体验排球的学生给堵了回去。
　　黑川俊介：……
　　星野君，懂点事，自己回家好吗？
　　潜藏在排球部的田径部、游泳部、网球部等各部的卧底：什么？星野君又被篮球部偷走了？？？
　　……
　　星野十夜被赤司征十郎连哄带骗的忽悠到了帝光篮球部打篮球。
　　考虑到几天前他也是这样哄篮球部和排球部一起打排球的，星野十夜老老实实的跟着小红桑来到了篮球部。
　　刚一进门，迎面就是灰崎祥吾的超不良声线：
　　“要不是橘毛鹌鹑和黑子联手劝我，你以为我会回来吗混蛋！”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老跑出去打架让人操心！小赤司都气得掉头发了！”
　　“是那帮混蛋找上我的！还敢问橘毛鹌鹑和幽灵是不是也在帝光……揍的就是他们！”
　　星野十夜只觉得身边一冷，他扭头看过去，小红桑左眼藏起来的橙色又出现了。
　　“祥吾，如果我刚刚没听错的话——你带十夜和哲也出去打架了？”赤司征十郎微笑，笑容有些冷。
　　灰崎祥吾头皮一紧，努力让自己显得硬气一点：“是橘毛鹌鹑和黑子来找我的……一切都是巧合！”
　　赤司征十郎慢慢从身后掏出一把剪刀——剪刀？
　　星野十夜眼神震惊：小红桑从哪掏出来的？这是武器吧？小红桑怎么随身携带这种危险的东西！
　　“祥吾你的头发好像有点长了，打篮球时很遮挡视线吧，我来帮你一下……”
　　“赤司、等等、你要干什么？赤司你冷静一点！！”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红灰追逐战。
　　黑子哲也悄悄靠近，然后满意的看到一只橘色海胆：“现在的篮球部，已经越来越好了。”
　　星野十夜伸手捋了捋吓成尖刺的头发，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黑子哲也看着星野君的笑容，沉默片刻后小声道：“其实如果你对篮球部的每个人都这样笑一笑的话，没准大家都会受到你的胁迫重新聚集在一起的……”
　　星野十夜歪歪头，眼神迷惑。
　　小蓝桑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篮球部并没有排球部那样拥挤——因为人群几乎全部集中在了黄濑凉太的附近。
　　刚和灰崎吵完架的黄濑凉太再次发挥自己的社交属性，将前来篮球部参观的学生们哄得开开心心。
　　“真不愧是模特啊。”星野十夜惊叹道。
　　红灰追逐战刚刚结束的赤司征十郎拿着篮球随手拍了拍，笑道：“黄濑的人缘很好，只是和灰崎不对付。”
　　星野十夜安静了片刻，突然笑笑：“你们是交替出来吗？”
　　赤司征十郎愣了一下，笑容温和：“你看出来了。”
　　星野十夜歪歪头：“很明显。”
　　一个虽然只称呼朋友的姓氏，但听上去却温柔亲近，另一个虽然很亲昵的称呼名字，但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淡疏离。
　　还有，小红桑的眼睛。
　　星野十夜很苦恼的托着下巴：“都是小红桑的话，该怎么区别称呼呢？另一位叫小橙桑？”
　　赤司征十郎扭头，看着星野君真心实意的为此感到困惑。
　　「你看，这就是和你产生的羁绊啊。」他声音很轻很慢，平和温润。
　　良久，赤司征十郎的心里才响起另一个赤司的声音：
　　「……十夜是个笨蛋吧。」
　　小橙桑是什么笨蛋称呼？
　　赤司征十郎笑了起来。
　　“小红桑，你的胳膊……”星野十夜看向赤司征十郎的手臂。
　　小红桑穿着长袖的运动服，看不到胳膊。
　　赤司征十郎将袖子挽起来，露出了泛着青色的皮肤：“已经快要好得差不多了。”
　　被接二连三打击的皮肤，红肿胀痛，瘀血凝结。
　　好在星野君及时带着药剂出现，冰凉的药水敷在红肿的胳膊上，冰凉镇痛，消炎散淤，遏止了伤势的恶化。
　　于是伤痕在时间的安抚下，变浅变淡，最后变成更加坚韧的皮肤，来应对下一次的挑战。
　　赤司征十郎看着放心下来的星野君，笑容变深。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
　　忙得晕头转向的黑川俊介：星野君？在？回家？
　　——
　　一年后，全国大赛结束一个月。
　　黑川俊介已经交接完队长的职责，新任队长中谷内雅人眼泪汪汪的接下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在中谷内雅人的强烈恳求下，星野十夜和黑川俊介这两个唯二的三年级偶尔会回到体育馆给学弟们当陪练。
　　“星野君！户美学园的大水教练来找你了！”竹内教练冲进体育馆后惊喜道。
　　在空中挂着的星野十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川的托球砸了个正着。
　　“户美的大水教练？”落地后的星野十夜揉了揉被砸中的脑袋，有些疑惑的重复道。
　　来找他干什么？


第37章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星野十夜在陆陆续续的见了几位教练后, 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东京各校的排球部盯上了。
　　第一位来帝光的是户美学园的大水教练。
　　在竹内教练的办公室里，星野十夜听完了户美长达半小时的体育特长招生计划。
　　“——我们户美排球部, 球风干净球队有礼, 以堂堂正正为加油布幕，立志做一支堂堂正正的排球队伍！！”
　　越说越热血的大水教练在心里慢慢补充了一句：大将会重新定义堂堂正正的, 他也不算说谎。
　　大水教练看着眼前十分拘谨的少年,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有关于星野十夜的资料。
　　帝光排球部是这两年才突然在国中排球界崭露头角的队伍, 其中的核心选手当然是他们的王牌星野十夜。
　　但就算是再出色的选手, 这个时间来挖人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想起自家那只蛇蛇，大水教练心中叹气。
　　“如果现在不下手的话, 星野君绝对会被抢走的, 绝对！”大将优握着他的手, 眼神真诚语气严肃：“现在就去, 我们户美要抢占先机！”
　　……于是他就跑过来抢占先机了。
　　大水教练教练一边想着一边十分期待的看着星野十夜, 等待他的回答。
　　星野十夜有些紧张的看向竹内教练。
　　这种和陌生人近距离面对面的感觉, 让他下意识寻找熟悉的存在。
　　见竹内教练对他安抚般的笑笑, 星野十夜才稍微放松一点, 努力鼓起勇气出声道：
　　“很、很抱歉, 我有心怡的高校, 准备通过考试升学……”
　　星野十夜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变成一叠声的道歉：“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
　　“诶——竟然已经有心怡的学校了吗！”大水教练一面深感可惜一面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这种事要看选手的个人意愿嘛——你要通过考试升学？”
　　大水教练又看到了希望。
　　众所周知, 体育特长生的学习成绩大多都不怎么样——只有一小部分文武兼修，无论是文化课还是体育成绩都很出色。
　　但那只是一小部分。
　　听星野君话里的意思, 他心怡的高中并没有给他体育特招的名额……
　　“期待你能在统考中获得好成绩……”
　　大水教练笑容灿烂道：“户美学园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落榜了的话，记得考虑户美的特招名额哦！
　　热情的大水教练眼睛里写着这样一句话。
　　星野十夜眨眨眼。
　　感觉这位大水教练并不是真的想让他考上心怡的学校呢……是错觉吧？
　　刚送走户美的教练没两天, 又有一位教练找上门。
　　依旧是竹内教练的办公室。
　　“我是枭谷学园排球部的总教练暗路建行。”
　　戴着眼镜的沉稳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对面的橘发少年，慢慢列出枭谷的特招条件：
　　“本校致力于培养文武兼修的学生，无论是教学水平还是运动社团水平都非常出色，图书馆更是十分有名。”
　　他清楚帝光中学是一所怎样的学校，所以更明白该从什么角度入手来打动星野十夜：
　　“枭谷排球部的连续多年打入全国，社团内配备了多名专业理疗师，训练场馆设备先进齐全，队长木兔光太郎是全国高中生排名前五的王牌主攻手，‘一球入魂’的加油布幕，每年都会出现在全国大赛的观众席上。”
　　一般来说，枭谷是不会这么早就开始挖人的。
　　眼下正是队伍为了春高代表战拼命努力训练的时候，招生的话都是放在代表战结束后。
　　但是……
　　“暗路教练！请务必将我们的小猫头鹰带回家！”自家队长木兔光太郎眼睛布灵布灵，发射期待光线，照得他头疼。
　　赤苇京治也认真表示：“挖蘑菇还是要稳准狠快才行。”
　　暗路建行：所以，猫头鹰？蘑菇？
　　你们这帮小伙子给人起外号都不统一一下的吗？
　　暗路建行努力露出和善的微笑。
　　带不回去的话，木兔要闹了。
　　在一旁端坐着的竹内教练听得热血沸腾。
　　枭谷学园，真正的排球强豪高校！
　　虽然帝光也是财大气粗的私立国中，但作为刚刚崭露头角的排球部，待遇还是远不及枭谷排球部这样打出多年实绩的社团。
　　大约排球部在枭谷的地位，就像是篮球部在帝光的地位吧……
　　竹内教练思维跳脱的想着。
　　“很抱歉……”
　　星野十夜重复了一遍说辞。
　　暗路建行有些遗憾的点点头：“如果改变了主意的话，随时可以通知我。”
　　完了，要回去面对超消极状态的木兔了。
　　他递上自己的名片，然后离开。
　　竹内教练有些惊讶：“星野君你连枭谷的特招名额都拒绝？”
　　要知道枭谷可是偏差值很高的学校啊……
　　星野十夜小声道：“不、不可以吗？”
　　竹内教练哑然，好半晌才出声：“可以是可以……”
　　但一般没有人会拒绝吧？
　　星野十夜放松下来：“那就好。”
　　竹内教练：……你在放松什么？？
　　第三位找上门的教练是井闼山的月雪泽。
　　刚接到电话拜访请求的竹内教练感觉自己瞬间回到了青春少年时，激动的晃着星野君的肩膀：“是井闼山，是井闼山啊！！”
　　星野十夜被晃得眼冒金星，只能艰难的回答：“井、井闼山怎么了……”
　　竹内教练表情一瞬间变得沧桑：“这可是我的梦中情校……”
　　星野十夜看着竹内教练满是回忆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竹内教练你……多少岁？”
　　井闼山建校有二十年吗？饭纲前辈好像说过，井闼山一所致力于海外交流的年轻学校……
　　竹内教练疑惑：“嗯？我三十二，怎么了？”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有些心虚的小声道：“没什么。”
　　还很年轻啊……但是平时说话作风又很老派……
　　星野十夜一直以为竹内教练年龄四十加了……
　　竹内教练眯起眼睛：“星野君，感觉你刚刚在想非常失礼的事。”
　　星野十夜老实道歉：“对不起，竹内教练。”
　　竹内教练：……原来真的在想很失礼的事！
　　于是，一天后的见面，星野十夜再一次拒绝了特招名额。
　　隐隐有些预感的竹内教练盯着手里的名片，叹气：
　　“星野君，你确定吗？”
　　他认真提醒道：“这些学校，想要正常升学都是很难的。”
　　不过各校都留下了联系方式，也表示可以随时联系，这让他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星野十夜在这一点上十分坚定：“我确定，我会通过升学考试的方式升入我心怡的学校。”
　　竹内教练再一次叹气，却也尊重了星野君的想法。
　　在星野君离开办公室后，竹内教练想了想，还是给黑川俊介打了一通电话。
　　“竹内教练？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星野君平时的学习成绩怎么样？虽然我知道他应该成绩很不错，毕竟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不及格……”
　　“星野君的成绩啊……”
　　……
　　从竹内教练的办公室离开后，星野十夜低头走在帝光校内的小路上。
　　手机突然在兜里开始振动，吓得星野十夜整个人都顿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慢慢将手伸进衣兜里。
　　……是黑尾前辈。
　　星野十夜接通电话：“这里是星野。”
　　电话另一头，黑尾铁朗爽朗的声音响起：“每次给你打电话，都能听到完整彩铃声呢！”
　　星野十夜下意识道歉：“抱歉……”
　　黑尾铁朗打断施法：“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接电话就是很困难——有时间吗？要不要出来打排球？”
　　星野十夜小声拒绝：“今、今天想在家学习。”
　　黑尾铁朗并不惊讶，他已经连续三周没有成功约出星野君了。
　　“那好吧，”黑尾铁朗想了想，还是劝道：“还是要劳逸结合啊，星野君。”
　　星野十夜认真答应下来：“好的，黑尾前辈。”
　　挂断电话后，星野十夜继续低下头，快步走回家。
　　“我回来了。”
　　打开门的星野十夜习惯性的出声，进门。
　　他直奔书房。
　　最近他给翔阳邮寄的箱子里，除了他的排球笔记外，还有学习笔记。
　　……他有点担心翔阳考不上乌野。
　　虽然乌野的偏差值并不高，但好歹也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公立高校，对成绩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先将整理好的箱子邮寄出去，又将房间整个打扫干净后，星野十夜才开始进入学习状态。
　　他的成绩一直都不错，虽然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排球上，但成绩并没有落下。
　　沉浸式学习两小时后，星野十夜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脖颈。
　　手机适时的亮起来，是来自研磨桑的新消息。
　　「研磨桑：要玩游戏吗？」
　　星野十夜想起黑尾前辈提醒的劳逸结合，开始回复：
　　「十夜：玩」
　　孤爪研磨小小的松了口气，将十夜回复的邮件在小黑眼前晃了晃：“不用担心，没有学傻。”
　　黑尾铁朗也放松下来：“毕竟连续三周每个周末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学习，这也太吓人了。”
　　孤爪研磨：这对于社恐来说就是基操。
　　孤爪研磨收回手机，低头一边发邮件一边说道：“十夜是那种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要拼命做好的类型，现在他最重要的事就是升学，他当然会更认真些。”
　　邮件发送出去，孤爪研磨抬头，点开那款游戏，轻声道：“不过音驹的偏差值也没高到需要十夜这样严阵以待吧？我记得十夜的成绩很不错？”
　　黑尾铁朗抱着排球盘腿坐好：“音驹是以升学为主的学校，偏差值要比普通私立要高一些——不过我觉得星野君放松一点是没问题的。”
　　说到这，他有些纳闷：“为什么星野君拒绝了猫又教练提出的特招名额呢？”
　　孤爪研磨听着进入游戏后的BGM，在游戏好友列表中寻找十夜的游戏ID：“特招这样的期待值，有些超过十夜的接受范围了。”
　　他大概能猜出十夜的心思——体育特招生这种特招名额每个学校的运动社团都不会很多，这样稀少珍贵的名额，往往都代表了来自教练乃至于队伍的期待。
　　虽然在帝光排球部已经适应了来自队友的期待，但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星野十夜还是有些小小的胆怯。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挪动鼠标，点击十夜游戏ID后面的“邀请入队”按钮，轻声道：“或许十夜选择音驹的原因，就是因为音驹中他认识的人最多。”
　　所有东京高校中，音驹应该是十夜最熟悉的学校了。
　　孤爪研磨看了小黑一眼。
　　这都要归功于小黑每日的前辈关怀和社牛的恐怖社交能力啊……
　　小黑几乎隔三差五的就要给十夜科普音驹排球部呢。
　　黑尾铁朗闻言，嘴角一翘，得意到了极点：“哼哼，大将那家伙拿什么跟我斗！”
　　他越想越得意，嚣张得狂笑起来：“木兔那家伙一定超沮丧吧！饭纲这个腹黑洁癖也休想拐走星野君！哈哈哈哈——”
　　另一边，刚刚接通队友语音连麦的星野十夜：“……黑尾前辈？”
　　孤爪研磨带着头戴式耳机，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狂笑的小黑，淡定的应了一声：“嗯，是他。”
　　星野十夜茫然：“发生什么事了？黑尾前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孤爪研磨嘴角翘起狡黠的弧度：“确实是好事呢——拐到好猫猫了。”
　　星野十夜：“？？？”
　　黑尾前辈怎么还当起猫贩子了？？
　　拐猫是坏文明啊！
　　……
　　在各家教练将星野十夜的回答告诉了自家的孩子，星野十夜的手机不是振动就是短信铃声，吓得他一惊一乍的，几乎要将手机彻底调整成静音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调成静音……
　　星野十夜点开手机的新消息。
　　不回复消息的话实在是太失礼了……所以要保证自己能第一时间回复消息才行。
　　「大将前辈：听说你已经有了心怡的学校？是哪所呢？」
　　「星野君：我想报考音驹高校。」
　　户美学园体育馆。
　　“大将？大将？？你怎么了？！”
　　沼井和马摇晃着失去颜色的大将优，一脸慌张：“难道是被美华甩了吗？？”
　　大将优惊醒：“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被美华甩呢！！”
　　他和美华天下第一好！
　　恢复颜色的大将优沮丧的瘫在地板上：“明明是蛇蛇啊……”
　　就应该是户美的蛇蛇啊！怎么就被那群臭猫给叼走了呢！
　　沼井和马疑惑脸：“什么蛇？”
　　大将优叹气：“没有蛇了。”
　　他看中的蛇蛇，变成猫长腿跑了。
　　“不行，还是好生气！”大将优灵活的从地板上爬起来，掏出手机，手指飞快的划过屏幕，找到某只臭猫的联系方式，拨打！
　　“你这只臭猫！给我接电话啊啊啊！”
　　大将优抱着手机抓狂。
　　沼井和马：……大将你再这样，我就要通知美华来了！
　　好可怕！没有拐到蛇蛇的大将好可怕！
　　另一边，黑尾铁朗看着自己疯狂响铃的手机，露出了坏笑。
　　哦呀，一只气急败坏的小蛇呢。
　　……
　　当木兔光太郎得到了星野君心怡高校是音驹的消息后……
　　“赤苇！！！”
　　木兔光太郎蛋花眼：“猫头鹰！那么大个的猫头鹰要去当猫了！！”
　　赤苇京治：？？？
　　作为熟读并背诵甚至撰写猫头鹰饲养指南的饲养员赤苇京治短暂的迷茫了一会儿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星野君回复你了？他要去音驹？”
　　一旁的小见春树大为震惊的看着赤苇京治。
　　赤苇这家伙是怎么通过这么抽象的语言，解读出这样合理的事件的？
　　最令他震惊的是，木兔光太郎连连点头，哭丧着脸表示hey不出来了。
　　小见春树：竟然真的让赤苇完全解码了！
　　赤苇京治安慰道：“没关系，猫头鹰和猫也是沾亲带故的。”
　　小见春树：猫头鹰和猫哪里沾亲带故了？难道就是因为猫头鹰名字里有猫吗？？
　　木兔光太郎却突然满血复活：“赤苇你说得对！猫也是猫头鹰！”
　　小见春树：等式错误！零分！猫不是猫头鹰！
　　好想吐槽啊啊啊！！
　　……
　　在得知了星野十夜要报考音驹后，饭纲掌不动声色的连续拖了三遍体育馆的地板。
　　“抛、抛光了吧……”古森元也嘴角微动，眼神茫然。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饭纲学长突然开始擦地？？
　　佐久早圣臣看着整洁到反光的地板，默默伸出大拇指，眼里藏着小星星。
　　饭纲学长，好！
　　古森元也扭头，看见佐久早一副“饭纲学长真是管理卫生的神”的表情，无奈扶额。
　　他们井闼山好像洁癖浓度过高了……
　　还有！饭纲学长你不要拖第四遍地板了！
　　地板已经被你擦成敏感肌了！
　　“饭纲学长……是不是在说些什么？”古森元也眯起眼睛打量着饭纲学长微动的嘴唇。
　　佐久早圣臣闻言，也仔细的打量着。
　　饭纲掌很快就擦到了两人附近的区域。
　　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这才听清楚饭纲学长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是猫呢？怎么能是猫呢？爱干净的小雪鼬明明是井闼山的……怎么会是猫呢？”
　　古森元也：……什么雪鼬？
　　佐久早圣臣：……什么猫？
　　——
　　第二学期结束，星野十夜拿着成绩单松了口气。
　　“如果按照音驹往年的升学要求来看，这个成绩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小声嘟囔着，将成绩表放在课桌上。
　　帝光中学每年都会重新给学生分配班级，升上国三后他就和小红桑与黑川桑不在一个班级了。
　　他现在和小蓝桑一个班。
　　所以，他现在对小蓝桑的惊吓已经脱敏了——吧？
　　星野十夜一边整理自己炸开的橘色头发一边思考，应该脱敏了才对。
　　黑子哲也看了看星野君的成绩单：“这个成绩，你想考东京任何一所高中都没问题。”
　　他的成绩并不算好，大约是比黄濑和青峰强一点的程度，但强得有限。
　　星野君的成绩，基本上和绿间持平了。
　　星野十夜露出安心的表情：“那就好。”
　　原本他的成绩是和小紫桑差不多的——关于小紫桑的学习成绩其实很好这件事，他倒是并不意外。
　　毕竟小紫桑看上去只是有些孩子气，并不是笨蛋。
　　不过，因为最近要给翔阳和影山线上补习的原因，他的学习成绩更上一层楼了。
　　每一次重复的知识点都是在加深印象，三个人通过手机传递着知识，成绩稳步提升中。
　　……不过也只是稳步提升，想要有什么一飞冲天的改变是不可能了。
　　星野十夜有些好奇的看着小蓝桑：“听说篮球部的大家都在邀请你去他们想要去的学校，只是你全部都拒绝了，为什么呢？”
　　彩虹战队如今被外界取了一个更有气势的名字——奇迹的世代。
　　意指天才聚集的世代。
　　作为幻之第六人的小蓝桑，如同穿针引线般将队伍整合成为整体，是真正的团队型选手。
　　这样的小蓝桑，被大家邀请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家约定好了，要在高中时打出最精彩的比赛。”黑子哲也嘴角微翘：“这样有趣的比赛，我也想做为黑子哲也来参加。”
　　不是幻之第六人，是黑子哲也。
　　星野十夜看着明显心情愉悦的小蓝桑，也跟着开心起来。
　　他想，小蓝桑不是不能接受彩虹分离，而是不能接受彩虹分裂。
　　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发光发热，在同一个赛场上愉快的相遇，然后进行一场拼尽全力的较量，赛后无论输赢，都可以真心的笑出来——这是小蓝桑期待的未来。
　　这就是奇迹们的未来。
　　黑川俊介来找星野君时，就见他和篮球部的家伙正在进行气氛融洽的交流——啧。
　　篮球部的可恶家伙。
　　“星野君！”黑川俊介在门口喊道：“教导主任让我来通知你一下，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星野十夜和小蓝桑说了一声后走出门，低声道：“是什么事呢？”
　　黑川俊介回答：“应该是升学方面的事，我刚刚从那里出来。”
　　星野十夜问道：“黑川桑你已经确定了去埼玉县的森然高中吗？”
　　黑川俊介点点头，帅气一笑：“我对森然高中排球部的搭配进攻十分感兴趣！”
　　他眼神里满是炙热的挑战：“我的托球，能否在其中产生优秀的化学反应呢……”
　　星野十夜嘴角勾起笑容：“黑川桑一定可以的。”
　　黑川俊介已经见惯了星野君的威胁式微笑，已经可以自然的将其转换为正常笑容了：“当然了，我可是黑川大人！”
　　他看向一起搭档了两年的王牌，认真道：“下一次，就是在赛场上见面了！”
　　做好觉悟吧！星野君！
　　星野十夜闻言，却瞬间沮丧起来：“所以平时的话我们不能在一起玩了吗……”
　　星野十夜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失去色彩。
　　还在耍帅的黑川俊介身形一僵，随即慌乱的摆摆手：“不不不当然不是！平时当然可以一起出来玩啊！还可以打排球——打网球也行，篮……可恶，篮球也行！”
　　星野十夜神色惨淡：“这就是毕业啊……”完全没有听进去黑川的话。
　　黑川俊介慌得额头都出汗了，心中暗暗谴责自己：
　　没事耍什么帅放什么狠话！这下好了，蘑菇蔫了吧！
　　在门口扒着门框观看排球部前辈兵荒马乱的黑子哲也：很好，大家都有好的未来。
　　……
　　在黑川桑再三保证就算是不在同一个学校他们也是好朋友后，心情终于多云转晴的星野十夜来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星野君，你的升学意向书上只报考了一个学校，但是有多所学校都给你预留了特招名额，都是很出色的高校——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在意向书上再填几所学校。”
　　教导主任是个很平和的中年男人，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考试是有不确定性的，准备一些备选学校是很正常的……”
　　星野十夜安静的听完了教导主任的解释，然后认真表示：
　　“谢谢您，但我还是坚持只报考音驹高校。”
　　星野十夜小声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教导主任笑笑：“倒也不是你不够努力的问题……不过你的成绩想要考上音驹的话确实没什么问题，只是想让你更保险些罢了。”
　　“如果你坚持只填报音驹也没关系。”
　　星野十夜认真道：“老师，我确定。”
　　他一定会考上音驹的！
　　——
　　三月份，东京的天气还有些微凉。
　　“即将开始的是本届帝光中学的毕业典礼……”
　　“起立，请校长致词……”
　　“颁发毕业证书……”
　　“请学生代表致词……”
　　星野十夜看向台上脊背笔直充满自信的红发少年，用温柔真诚的语言为国中生活画下句号。
　　短暂的毕业典礼结束了。
　　星野十夜回了一趟排球部。
　　刚一进门，他的四肢就分别出现在了中谷内、北村、辻谷、黑川的手上。
　　等下……
　　“黑、黑川桑？”星野十夜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只能僵硬的扭头看着抱住他腿的黑川俊介：“你这是干什么？”
　　后辈们也就算了，黑川桑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呢！
　　黑川俊介爆哭：“哇哇哇星野君我不想和你分开啊！！”
　　星野十夜：……所以当初那句“下一次见面就是在赛场上”完全是为了耍帅对吗？？
　　中谷内哭诉：“星野学长你一训练起来就没完没了，也不知道高中的排球部会不会给你准备休息闹钟……”
　　北村哽咽：“星野学长你总是会被篮球部网球部田径部游泳部拐走，也不知道高中的排球部能不能防住这些妖魔鬼怪……”
　　辻谷落泪：“星野学长你总是会帮我成功度过学期末，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中谷内：“留级！”
　　北村：“留级！”
　　辻谷：“留级！”
　　星野十夜：……诶？！！
　　黑川俊介开始思考留级的可能性。
　　……留级当然是不能留级的。
　　星野十夜走出体育馆时，身后传来呜咽声。
　　黑川俊介要回家，星野十夜和他挥挥手当做告别。
　　原来，这就是毕业季。
　　他站在帝光中学校门外的角落，安静的看着站在校门前和家人们拍照的同学。
　　“十夜？你怎么在这？”
　　星野十夜抬头，宇内前辈正急匆匆的向他走来。
　　“前辈！”星野十夜眼睛骤然一亮，像是终于有家长撑腰的小孩，连有些暗淡的橘色头发都焕发出光彩。
　　宇内天满上前拍了拍星野十夜的肩膀：“真是的，难为你这么大的个子，还能将自己塞进这么小的角落。”
　　小巨人意气风发：“走，跟我拍照去！”
　　被宇内天满拽到阳光下的星野十夜，和前辈一起站在了校门前。
　　一个栗色头发的年轻男人走过来，笑着说道：“难怪让我拿相机过来。”
　　“月岛学长，把我拍得帅一点。”宇内天满偷偷踮起脚。
　　月岛明光看着宇内偷偷踮起的脚，笑着将摄像头往上移了一些。
　　一年前，宇内天满加入了V联盟3级球队KINYIRO SPORT，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参加比赛。
　　半年前，他在宇内的介绍下，也同样跳槽到了KINYIRO SPORT球队，目前已经是球队正选主攻手了。
　　一连摁下多次快门，月岛明光对自己的拍照技术十分自信，宇内踮脚的画面绝不会出现在镜头里。
　　月岛明光对宇内天满比了个OK的手势。
　　宇内天满揉了揉笑僵的脸，出声道：“十夜——”
　　一道蓄谋已久的身影从宇内天满的眼前迅速掠过。
　　“抱歉了先借用一下一会儿还！！！”
　　某蛇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借用什么了……”宇内天满摸不到头脑，扭头看向身侧：“十夜……十夜？！！”
　　宇内天满震惊的看着身侧的空气。
　　他橘子呢？他那么大个的大橘子呢？！！
　　“喂喂喂！！”宇内天满怒，对着溜走的人影大喊：“你那不是借！！是明抢啊！！！”
　　宇内天满刚想拔腿就追，身侧又嗖嗖窜出去两道人影，直奔那个远去的背影。
　　一个黑色刺刺头，一个黑白渐变色刺刺头。
　　“臭蛇你敢偷跑！！”
　　“猫头鹰捉小蛇的游戏吗？heyheyhey！我来啦！”
　　宇内天满：……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流行抢孩子？
　　“你好，宇内前辈，我是井闼山的饭纲掌。”饭纲掌走到宇内天满身边，微微一笑：“今天是星野君毕业的好日子。”
　　宇内天满：……等下，我刚刚把话说出来了吗？？
　　赤苇京治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街道，确信自己完全追不上之后，给黑川发了消息：
　　「赤苇前辈：稍等，星野君被蛇叼走了。」
　　「黑川：……被什么叼走了？？？」
　　孤爪研磨靠在十夜刚刚藏身的角落里，低头玩着游戏机。
　　再怎么抢，开学也是要来音驹的。


第38章
　　星野十夜上一秒还在和宇内前辈拍照, 下一秒就被大将前辈直接带走了。
　　“大、大将前辈？？”星野十夜一边莫名其妙的跟着跑一边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将优眼底满是欣赏的看着跑了半天脸不红气不喘、边跑边说话声线还稳稳当当的星野君。
　　这样的好苗子，以后就是音驹的崽了。
　　一想到这儿，大将优就感觉到无比的痛心。
　　一会儿拍毕业合照, 他要单独和星野君拍十张！
　　“我带你认认户美的门。”大将优边跑边笑, 声音爽朗：“以后要常来找我玩啊！”
　　其实只是不想让黑尾这家伙第一个和星野君合照，所以想也没想就窜出来把星野君叼走了。
　　星野十夜虽然觉得一切都太突然, 但还是认真回答道：“好的大将前辈——我们要跑着去吗？”
　　大将优眨眨眼：“跑着去……好像是有点远？”
　　刚刚脑子里只想着怎么将“拐走星野君给黑尾添堵”这件事找个借口, 忘了帝光离户美可是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去路边打个车？”大将优思索片刻后出声。
　　星野十夜小声道：“那我们还是跑步去户美吧……”
　　大将优：……孩子真有劲儿。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到户美, 身后就传来两道铿锵的声音：
　　“大将你这混蛋要把我们家星野君带到哪里去啊？”
　　“大将你跑得太慢啦！hey！hey！hey！！被我抓到了吧！”
　　木兔光太郎一个猫头鹰飞扑, 直接逮住了大将优。
　　星野十夜见状连忙停住脚步，眼神迷茫的看着几位前辈：“黑尾前辈, 木兔前辈……”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怎么大家都来了？
　　黑尾铁朗看着被木兔揪住的大将优, 挤出一抹危险的笑容：
　　“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 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毕业——活动。”聚会在嘴边转了个圈, 变成了更能让社恐接受的活动。
　　原本是打算给星野君一个惊喜的, 然而对社恐有深刻研究的黑尾铁朗想了许久, 还是觉得直接和星野君说比较好。
　　否则就会变成惊惊惊惊喜——他没卡碟。
　　即便如此, 星野十夜还是有些惊讶, 小声道：“给、给我准备的？”
　　他有些受宠若惊重复了一遍,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喜。
　　木兔光太郎一边拍大将优的后背让他把气喘匀, 一边道：
　　“都是你认识的人, 吃吃饭打打游戏, 过个开心的一天。”
　　木兔光太郎收回手，转而伸向星野君的左胸口, 调整了一下那朵稍微有些歪掉的胸花：
　　“以后就是高中生了。”
　　星野十夜微愣，从毕业典礼开始就有些混沌不清的大脑终于理出了一丝头绪。
　　是的, 接下来他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毕业季像是朦胧的雾霭，笼罩在他看不清的前路上。
　　好不容易习惯的环境，接下来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必须要走进一个新的世界——人生总是向前走的，看着脚下的路，看着前方的人，看着天上指引方向的星星。
　　星野十夜迟钝的发现了，他埋在心里的、连他自己都忽视掉的害怕。
　　即使是早早就决定了目标，坚定的选择了音驹，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害怕，就像是从小学升学到雪之丘，又从雪之丘转学到帝光——陌生和未知，永远会让他恐惧。
　　黑尾铁朗看着恍然大悟的星野君，心中轻轻叹气。
　　他曾邀请过星野君来音驹玩，可都被星野君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偏偏都是些很正当的理由，比如星野君部活结束后要买菜做饭、周末要做大扫除、寒暑假要去宫城县……
　　但是平时熟人局打排球的邀请，总能很轻易的将星野君叫出来。
　　从那时起他就意识到，星野君其实是很抗拒陌生环境的。
　　星野君可以在突发情况下迅速适应陌生环境，但很难在有所选择的情况下进入陌生环境。
　　升学，对于星野君来说，就是没有选择的走进陌生。
　　“走吧，去吃点东西，让胃暖起来。”黑尾铁朗扬起笑容，朗声道：
　　“研磨他们还在帝光门口等着呢。”
　　星野君，不必为此感到忧虑。
　　你依旧会在温暖阳光中肆意生长。
　　……
　　四人又跑回了帝光。
　　从这里可以看出，二传手们的大脑里充满了智慧。
　　只要站在原地不动，这几个人总会跑回来的。
　　一路上，黑尾铁朗和大将优斗嘴声不断。
　　“还没死心吗臭蛇？在星野君那里确认了十几遍只报考了音驹还不算，今天又当起猫贩子了？”
　　“闭嘴吧蠢猫，我带星野君去户美认认门而已，你就眼巴巴的跟上来了，这么不放心的话就把星野君送我们户美来吧，我们户美会养！”
　　“哈！就知道你这臭蛇不死心！星野君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音驹养孩子从来都是零差评！”
　　“零差评？你们音驹的评分系统有bug吧！”
　　“抱歉了，我们音驹根本就没有评分系统！”
　　“所以这才是零差评的原因！也是零好评啊！”
　　“哼，你就说是不是零差评吧！”
　　……
　　星野十夜在一边满脸敬仰的看着两人唇枪舌战，分毫不让，口才好得能当场组成漫才原地出道。
　　木兔光太郎对此习以为常，这种小场面他见得多了。
　　就这样，伴随着猫蛇大战的BGM，四人站在了帝光校门口。
　　宇内天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调整呼吸的四人：
　　“你们勤快得让我刮目相看，平时一定没少在学校里跑圈吧——十夜，擦擦汗。”
　　他递出了湿巾，并无视了其他三人。
　　星野十夜接过：“谢谢前辈。”然后将湿巾分给了其他三人。
　　宇内天满撇撇嘴，没有出声。
　　他作为十夜的前辈来参加十夜的毕业日，就是不想让十夜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结束自己的国中生涯。
　　没想到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么想，这帮家伙都是这么想的，而且一窝蜂的全来了。
　　宇内天满视线扫过饭纲掌和赤苇京治。
　　这两个人，都认识他。
　　是十夜在他们面前提起过他吧。
　　想到这，宇内天满不由自主的微抬下巴，表情也多了几分小得意。
　　哼哼，作为十夜最信任的前辈，他的地位果然稳稳当当！
　　是真正的大家长！
　　星野十夜擦干净额角的汗水后，就听木兔前辈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cue流程：
　　“走吧走吧，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好饿！
　　赤苇京治抬眼看了木兔学长一眼，见他确实饥饿值已经满值，果断出声道：“这里离烤肉店不远，黑川刚刚去订位置了。”
　　都是长身体的年纪，烤肉是最不会出错的选择。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黑川桑他也……”他不是回家了吗？
　　赤苇京治看着这个胆小的后辈，轻笑道：
　　“即使毕业了，他也是你的好友。”
　　他们两个在一起搭档了两年，连续两年打进全国——是他们拼命努力过的证明。
　　星野十夜眼眶微湿，他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赤苇前辈，不是好友，是挚友啊挚友！”
　　黑川俊介笑眯眯的凑过来：“大家都饿了吧，走，一起去吃烤肉！”
　　他顺便一手刀砍向星野君的腰：“不许哭！听神城学长说，他们毕业的时候你哭了半个小时！”
　　哭得神城学长都要狠心留级了！被小谷野学长死命拦着才罢休。
　　星野十夜乖乖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研磨桑，走吧。”星野十夜扭头看向角落里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抬头，将游戏机收好：“嗯。”
　　黑尾铁朗走在研磨身侧，声音里带着笑意：“对于黑川的挚友论，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孤爪研磨抬头看了小黑一眼，又低头，染了金发的头顶已经长出了一小截黑色的头发。
　　“没什么想说的。”
　　他声音很轻：“反正十夜未来的二传手是我。”
　　所以挚友什么的，都是过去式了，就让让他吧。
　　黑尾铁朗憋笑憋得脸绿。
　　真不愧是研磨啊！
　　……
　　吃了热热闹闹的午饭，返回帝光补拍了毕业照，摄影师月岛明光手指都摁麻后，一行人又去了游戏厅打电动。
　　一般来说，接下来的活动应该是唱K，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娱乐项目。
　　可这是一帮排球脑袋。
　　于是理所当然的跑去体育馆完成了今天的最后一项活动。
　　“好充实的一天……”打完排球，星野十夜瘫在角落里，大脑空白一片。
　　什么对未来的担忧、对陌生的焦虑……全部清空，半点不剩。
　　身体上不是很辛苦——吃饭不是力气活，打电动也很有趣，所有活动中最累的排球并没有打多久，体力尚且保持在及格线以上。
　　充实的是精神——和好友与前辈们边吃边聊的新奇体验，第一次拍毕业照，第一次打电动，没有被嫌弃笨手笨脚，最后胡乱组队打了一场趣味横生的排球比赛。
　　每时每刻都有新鲜有趣的事发生，灵魂泡在充斥着快乐的器皿里，让他忍不住翘起嘴角。
　　“星野君，毕业快乐。”
　　黑川俊介在他身边认真道。
　　星野十夜将手臂搭在眼前：
　　“你也是，黑川桑，毕业快乐。”
　　……
　　三天后，星野十夜收到了一个快递，是来自宇内前辈的。
　　里面是一摞照片。
　　最上面一张是毕业日那天，他和宇内前辈在帝光门口照的那一张。
　　再往下翻，是吃完午饭后，他们再次回到帝光拍的照片。
　　有他和黑尾前辈、研磨桑的照片，也有他和木兔前辈、赤苇前辈的照片……
　　甚至后来的彩虹战队也出现，人员整齐的和他在帝光门口合影。
　　最后一张，是大家一起拍的“毕业合影”。
　　感觉把前半生没有拍的毕业照片一次性全部都补齐了。
　　星野十夜捧起装着珍贵回忆的纸箱，将每一张照片都用提前准备的相框装裱好，放在房子里的各个角落。
　　那张“全家福”，当然是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和小夏的画一起。
　　橘色的小蘑菇身边，是最好的朋友们。
　　空空荡荡没什么人气的房子，在众人的笑脸下，无端的显得热闹了许多。
　　星野十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陌生，也是新羁绊的开始吧！
　　几天后，各校陆陆续续的开始放榜。
　　影山飞雄没有考上白鸟泽，于是去了乌野。
　　日向翔阳则是顺利的考上了乌野。
　　星野十夜对此并不意外。
　　影山的成绩，想要凭借文化课考上白鸟泽的话，还得向天再借一两年……或者三年。
　　而且星野十夜还记得，在原本他的漫画故事里，他和影山都是乌野的学生。
　　“故事似乎开始了。”星野十夜拿上钥匙，走出家门。
　　他的故事也要进入新地图了。
　　乘坐新干线到达音驹高校附近，又走了一段路，才来到音驹高校正门。
　　星野十夜走进去，看着人头攒动的榜前，他心头一跳，再次打起了退堂鼓，猫着腰倒退着往校门口蹭。
　　晚、晚一点知道应该也没关系……他的成绩应该能考上音驹的……
　　虽然以他的身高，不用挤进人群也能看到录取榜单，但一靠近人群他就有窒息的前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
　　“你怎么不往前走啊？”
　　一道开朗得仿佛没有丝毫烦恼的少年音在星野十夜身后响起。
　　星野十夜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直接窜起，接空中转体180度后垂直落下。
　　灰羽列夫：……诶？练体操的？
　　星野十夜微微抬头看他——是的，少见的视角高度。
　　眼前的灰发少年身高大概有190+，精致立体的五官，白但气色很好的皮肤，绿色的眼睛清澈得仿佛一眼能望到底——就是有点过于清澈了。
　　应该是个混血吧……日语说得很好……
　　星野十夜移开视线，一边慢慢后退一边思考着。
　　灰羽列夫看着橘发少年离他越来越远，便毫不犹豫的出手——将橘发少年捞了回来。
　　星野十夜眼睛蓦然睁大，表情惊恐到空白，只能呆滞的看着突然把他捞到身前的灰发少年。
　　不是、等下——是要打架吗？这么突然？
　　灰羽列夫看着眼前这个四肢都在拼命向后伸拒绝靠近的橘发少年，爽朗又友好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来帮你看好了！”
　　这个橘脑袋看着矮矮的，又很胆小的样子，应该是挤不进人群又不够高吧！
　　没关系！世界上最善良的列夫来帮你！
　　四肢拼命逃离、但肩膀被灰发少年钳制住、因为猫着腰被认定矮矮的星野十夜僵住，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位外国友人——难道，是个好人吗？！
　　“星、星野十夜……”星野十夜老实的交出了自己的名字。
　　灰羽列夫没有松开捞人的手，反而将星野十夜带到了人群附近，一边眯起眼打量着榜单一边道：“星野十夜是吗……我叫灰羽列夫，也是今年报考音驹的学生……啊！找到了！”
　　灰羽列夫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回头对着星野十夜道：“我们两个都考上了！星野你——诶？”
　　灰羽列夫震惊的看着在他手上不断吐魂的星野十夜，眼神慌张：“你还好吗？星野？星野？！！”
　　星野十夜：啊……周围的空气中……都是人类的味道……
　　五分钟后，星野十夜恢复了意识。
　　此时灰羽列夫已经带着他远离了人群，来到了音驹校门口。
　　他抬头，灰羽列夫正站在不远处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大事不好了！我的未来同学灵魂出窍了！！”
　　“不是生病，是灵魂出窍啊姐姐！我看见他在吐魂啊吐魂！”
　　“……我才不是笨蛋呢！”
　　灰羽列夫一脸愤愤，但还是乖乖的说了句：“姐姐再见。”
　　这才挂断电话。
　　灰羽列夫有些焦急的回头，就看见回魂成功的星野正满脸无辜的看着他。
　　他松了口气，手不断抚着胸口：“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绝口不提刚刚自己向姐姐求助结果被当成笨蛋的事。
　　星野十夜站起身，低头小声向他道谢：“谢谢你，灰羽桑，给你添麻烦了……”
　　灰羽列夫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还有刚刚看榜的事也非常感谢……”
　　“没关系没关系……”
　　“灰羽桑你真是个好人啊！”
　　“嘿、嘿嘿……”
　　不远处，来音驹抓星野的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离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上前。
　　“你看，十夜他一个人也没问题。”孤爪研磨轻笑一声，暗金色的猫眼中涌动着小小的骄傲。
　　十夜没有让他和小黑来陪他放榜，只是小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拖着他出门了。
　　黑尾铁朗双手叉腰，语气感慨道：“星野君的变化很大呢。”
　　已经可以在一个人的时候交到好朋友了！
　　虽然看上去像是被迫的。
　　孤爪研磨抬头看了小黑一眼，又收回视线，小声道：“小黑你是十夜的妈妈吗？”
　　黑尾铁朗一僵，动作生硬的看向研磨：“你刚刚，是在吐槽吗？？”
　　是研磨在吐槽他像妈妈吗？
　　孤爪研磨慢慢扭过头，躲开小黑的视线。
　　嗯……就是很像啊……
　　另一边，星野十夜和灰羽列夫已经到了交换通讯号的环节。
　　“真希望我们能分到一个班！”被发好人卡的灰羽列夫已经完全喜欢上这个新朋友了！
　　星野十夜小幅度的点点头：“我、我也希望。”
　　新的班级里如果能有一个熟悉的人，他会更加安心。
　　他看着身边正在伸懒腰的灰羽列夫，身材比例优越到极点，灰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那样子，就像是一条俄罗斯蓝猫正在阳光下懒洋洋的做伸展运动。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出来：
　　“灰羽桑你像俄罗斯蓝猫一样……”
　　灰羽列夫歪歪头：“诶？俄罗斯蓝猫？”
　　星野十夜紧急捂嘴物理噤声，眨眨眼，尝试装作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
　　嘴比脑子快这个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
　　灰羽列夫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蓝猫上，而是：“你怎么知道我是日俄混血？”
　　星野十夜：我不知道啊！
　　他心虚的低下头，小声道：“猜、猜的。”
　　灰羽列夫一脸天真灿烂：“原来是猜的，好准！”
　　星野十夜：好像……是个单细胞……
　　“对了，你原来有这么高啊！”灰羽列夫好奇的围着星野十夜转圈圈：“刚刚才这么高——”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惊奇的围着星野转圈：“但是现在你有这么高！”
　　灰羽列夫看着星野一直没有完全抬起来的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感觉还有抻长的空间……”
　　被俄罗斯蓝猫围着转圈圈的星野十夜恨不得将自己埋土里，闻言顿时一惊：“抻、抻长？”
　　怎么抻？抻多长？？
　　星野十夜惊慌的表情逗笑了灰羽列夫。
　　“哈哈哈你在害怕什么！”灰羽列夫骄傲道：“我才不会把新朋友当玩具玩呢！”
　　星野十夜完全没有安心下来：“旧、旧朋友就可以玩了吗？”
　　灰羽列夫咧嘴一笑：“说不定哦……”
　　星野十夜两眼一黑，只觉得未来的音驹生活突然就没那么明媚了。
　　请务必保持新朋友的状态，不要变旧！
　　不远处的猫猫观察二人组。
　　黑尾铁朗：“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星野君一副快要死掉了的表情？”
　　孤爪研磨：“不是错觉。”
　　两人面面相觑。
　　黑尾铁朗：“不过那个灰银色头发的少年好高啊！”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的话由孤爪研磨内心OS来补全：
　　如果能拐来打排球就太好了！
　　——小黑绝对是这么想的！绝对！
　　……
　　星野十夜和灰羽列夫告别后，回到家里。
　　他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分享给翔阳。
　　「十夜：我考上音驹高中了！」
　　日向翔阳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个感叹号，就知道十夜现在有多么开心了。
　　他认真回复：
　　「翔阳：太好了！我们一定会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相遇的！」
　　星野十夜看见新消息，开心的抿了抿唇角，回复道：
　　「十夜：我们一定会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相遇。」
　　让我们在天空上相见吧，翔阳。
　　真的很期待和你打一场排球比赛。
　　——
　　四月初，星期一。
　　星野十夜站在镜子前。
　　白色衬衫的领子外翻，领口处红色白条纹领结被规整的系好，黑色的毛衣背心有些宽松，最外面套着的深蓝色西服外套十分合身，下面是一条浅灰色西服裤。
　　外套的胸口上别着代表新生的胸花，在沉稳的深蓝色中点出一抹亮色。
　　他整理着自己的新校服，表情有些紧张，可眼里更多的是期待。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第39章
　　星野十夜乘坐电车到达音驹大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他掐着时间, 在上课铃响的前一个小时来到了学校。
　　——他得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到学校时，第一个进入教室！
　　只有空荡荡的教室才能给他安全感，才能让他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进入！
　　这, 就是他对开学第一天的尊重！
　　起了个大早的星野十夜看着零星只有几个学生和老师出没的学校, 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迈步走进校门，看着公告处贴出的分班通知, 按照上面的指示来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级。
　　太好了, 没有人！
　　按照开学前的通知, 上完早会后, 第一节课的时间用来举行新生入学式。
　　早起的代价就是他现在困得抬不起头，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倒在自己的座位上睡着了。
　　一直到即将前往举行入学式的体育馆, 他才被人叫醒。
　　“喂喂, 不要再睡了！”
　　星野十夜艰难的睁开眼, 缓缓坐直身体, 眼神还迷离着没有从睡梦中回过神。
　　芝山优生见状, 只能强行拎起橘毛同学的一只胳膊, 艰难的向外走去：“快清醒一点, 再睡下去所有人都会看着你的！”
　　星野十夜恍惚间听见耳边传来了恶魔的低语：
　　所有人都会看着你的……
　　那双写满了困倦的眼睛霎时间清醒过来, 炯炯有神得仿佛眼里藏着两盏小橘子灯：“醒了。”
　　完全醒过来了。
　　芝山优生看着一瞬间活过来的橘发同学, 张张嘴：“啊……醒了就好。”
　　他松开手, 指向已经站好排的队伍：“接下来要去参加入学式了……你刚刚睡得很安静, 老师没有注意到。”
　　怎么会有人在高中入学第一天睡得那么入迷啊！
　　芝山优生暗自腹诽, 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橘色眼眸。
　　“谢谢你, ”星野十夜认真向这位好心的同学道谢：“真是帮了大忙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沉睡在教室中, 门外走廊是已经站队整齐准备出发的同学们，他们透过教室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教室中唯一沉睡的自己, 那将是多么社会性死亡的事——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要原地去世了！
　　芝山优生看着脸色蓦然变得惨白、弯着腰捂着胃站到班级队伍末尾的橘毛同学，有些担忧的跟到了队伍末尾，压低声音：
　　“你没事吧？要不要和老师说一声？我送你去校医务室！”
　　星野十夜看着满脸写着担忧的好心中分头同学，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没关系，我只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芝山优生：……我不知道你的想象到底有多可怕，但我现在被你的笑容吓到了。
　　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不让自己直面那个堪称凶狠的笑容：“那个……没事就行……有事的话再告诉我……”
　　芝山优生坚持自己的判断——这个橘毛同学应该不是坏人，但这个笑容杀伤力太强，他实在没办法直面。
　　星野十夜看着突然看向走廊窗外的中分头同学，有些好奇的跟着一同看过去——窗外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星野十夜满头问号。
　　等到达体育馆，新生落座，二楼响起吹奏乐，是音驹的吹奏部。
　　身着正装的家长们坐在学生们的身后，满眼期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期待着孩子们能在这里度过一个快乐的高中生活。
　　新生点名环节，星野十夜听到了灰羽列夫的名字。
　　“下面，让我们欢迎新生代表星野十夜上台致词！”
　　星野十夜淡定的想着：嗯，原来这一届的新生代表是星野十……谁？
　　星野十夜？？？
　　虽然接收到了来自校方的入学通知、但是忽视了那一行“请星野同学作为新生代表在入学式发表致词，望星野同学能提前做好准备”这句话的星野十夜，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的，大概是前五左右。
　　所以他完全没想过入学式要由自己来代表新生致词……
　　星野十夜觉得，在校长点名的一瞬间，他好像死了。
　　灵魂发出清脆的裂纹声，然后在这个躯壳里，轻轻的碎掉。
　　“星野君？”音驹校长笑容温和，又重复了一遍。
　　星野十夜虽然不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但履历上有两次进入全国大赛的经历，综合素质强，对大场面适应良好，在前两名都推脱表示明确拒绝后，校方决定由入学成绩第三名的星野十夜成为学生代表。
　　在老师、同学、家长们期待的目光下，星野十夜僵硬的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迈步、缓缓走向讲台。
　　音驹校长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不愧是国中时连续两次打进全国大赛的优秀排球选手！在这样的场合下能做到不骄不躁、平稳从容，真是综合素质极佳的好学生！
　　星野十夜像个机器人一样，在挂机程序下完成了这一段看似短暂却比人生还漫长的路程。
　　礼貌的对着校长、老师、台下的家长们微微躬身，星野十夜平静的脸下，是一颗兵荒马乱到死机的脑子和一颗彻底失去活力的心。
　　“非常感谢……”
　　星野十夜张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感谢什么？感谢大家为入学式相聚至此……
　　“我们经历了国中三年的辛苦……”
　　想想，快想想小红桑当初是怎么说的！
　　“未来也要向各自的目标拼尽全力……”
　　灰羽列夫在台下端坐着，高挑的身形让他即使是坐着也如同鹤立鸡群。
　　此刻，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在台上进行致词的星野十夜。
　　星野竟然可以完成脱稿致词！真是帅气的星野！
　　星野十夜身旁的音驹校长连连点头，眼神里尽是满意。
　　只有在门口观礼的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才知道，现在的星野十夜有多么的崩溃。
　　蘑菇变成蘑菇云级别的崩溃，感觉星野君下一秒就爆炸了。
　　“不知道为什么……”孤爪研磨捋了捋炸开的头发，声音带着惊恐：“总觉得自己也要跟着死掉了……”
　　黑尾铁朗一脸牙痛的望着台上看似淡定、其实已经死掉了的星野君，声音艰涩：
　　“我……我一会儿去一年部哄一下……”
　　这对于一朵只能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蘑菇来说，该是多么大的精神打击啊！
　　星野十夜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耳畔传来的吹奏声压过了他自己的声线，他是如此感谢音驹吹奏部的每一位用心演奏的人，压下了他的心跳声、压下了他的胡言乱语，让他能顺利的活到这一切终结：
　　“新的起点，各位请继续努力。”
　　黑尾铁朗提着的心缓缓落下，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这不是表现得很好嘛！”
　　孤爪研磨看了看笑容爽朗的小黑，默默抱紧自己。
　　这种不管社恐死活的突发事件，还是不要出现在他和十夜的人生中比较好。
　　星野十夜平静的鞠躬，在掌声中下台，回到座位，开始失忆。
　　嗯，什么都没有发生，将这段记忆打包丢进回收站，一键清空。
　　……
　　当他再一次拥有意识时，人已经坐在了教室里。
　　耳边是同学们轮流进行自我介绍的声音。
　　心跳恢复正常，血液重新流动，大脑开始缓缓运转。
　　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删除删除通通删除！不要再擅自回忆起来了！你这个只会记住黑历史的糟糕大脑！
　　他要把脑子摘出来丢掉！
　　“我叫芝山优生，喜欢打排球，位置是自由人！”
　　读取到关键词，星野十夜猛的向身侧看去，那个好心的中分头同学——不，应该叫芝山同学，只和自己隔着一条过道。
　　打排球，自由人！
　　星野十夜在芝山同学发现他的灼热视线前，快速收敛了自己的眼神。
　　他再一次坚定了心中那套简单的逻辑准则——打排球的，都是好人！
　　芝山优生只觉得自己似乎被视线烫了一下，坐下后寻找视线来源却发现并无异样。
　　终于，轮到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爱好……打排球。”
　　现在的他，终于有了可以拿出来做自我介绍的爱好。
　　“位置是主攻手。”
　　星野十夜慢慢坐下，眼神故作不经意的扫向身侧的芝山同学。
　　果然！芝山同学也在看他！
　　星野十夜心中那个死了一会儿的小十夜终于活了过来，正在心头欢快飞奔打滚后空翻，开心得四处撒花。
　　原来，在陌生的地方遇到同好的感觉这么开心！
　　一节课过去，当下课铃响起的瞬间，芝山优生直接冲到了星野十夜的身边：
　　“我想起来了！！”
　　芝山优生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星野十夜：“帝光11号！”
　　帝光11号，帝光的王牌主攻手，带领默默无闻的帝光排球部两次冲进全国大赛！
　　星野十夜从拿到11号这个背号后就没有更改过，虽然黑川桑建议过让他换上代表王牌的4号排球服，但被他拒绝了。
　　他第一次走上排球赛场时，背号就是11号，对这个背号很有感情。
　　黑川桑还笑他，说他像是喜欢收藏各种“意义”的回忆收藏家。
　　星野十夜点头，小声应下：“是、是我。”
　　他是帝光11号，未来会是音驹的几号呢？
　　芝山优生来回踱步碎碎念：“原来你来了音驹，还以为你一定会去井闼山或者枭谷，当然音驹也不差啦，天哪同期好有实力压力倍增啊倍增！”
　　星野十夜：……诶？
　　芝山优生十分认真的看向星野十夜：“星野君，一起努力吧！”
　　星野十夜努力跟上芝山的节奏：“好的芝山桑，一起努力吧！”
　　芝山优生眨眨眼，那张看上去很乖很认真的娃娃脸上写满了迷茫。
　　大家不是同期吗？称呼上的敬语太正式了吧！
　　“叫我芝山就好了！”
　　芝山优生认真道：“作为交换，我叫你星野怎么样？”
　　看着眼前一板一眼的中分头娃娃脸少年，星野十夜应下：
　　“好的，芝山。”
　　认真讨论称呼敬语的芝山好可爱。
　　“星野君，还好吗？”
　　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星野十夜抬头看过去，黑尾前辈正靠着门框，笑意吟吟的看着他的方向。
　　“黑尾前辈！”星野十夜迅速站起身，像是因为走神而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满脸的紧张：“我很好！”
　　感谢排球！感谢芝山！
　　芝山优生呆呆的看着身边这个站起来高了他一头的大个子。
　　为什么有这么高的个子，看上去却那么弱气呢？
　　你猫猫祟祟的气质把你的身高都拉低了啊星野！
　　周围响起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喂喂，那个是高年级的学长吧？”
　　“好像是，看来我们班有个认识学长的厉害家伙啊！”
　　“好酷！我也想提前认识学长！”
　　“我更想认识学姐……”
　　……
　　星野十夜侧头，对芝山小声说道：“芝山，这位是排球部的部长黑尾前辈，要一起过去吗？”
　　芝山优生反应了一秒：“诶？！”
　　竟然在入学前就认识了排球部的部长？！
　　真是好厉害的同期！
　　芝山优生果断表示：“当然！”
　　起码得拿到一张入部申请表才行！
　　两人一起出门，和黑尾前辈站在走廊。
　　黑尾铁朗看着眼前还算精神的星野君，稍稍放下心。
　　真是坚强的星野君！
　　“已经认识新的朋友了？”黑尾铁朗看着并排站在面前的学弟们，露出了前辈式愉悦微笑：“很好很好！”
　　果然如研磨所说，完全不用担心星野君的社交能力！
　　虽然很社恐，但是交朋友这方面天赋意外的不错！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很小，但语气很认真：“是的，芝山是好人。”
　　他的赞美词库并不丰富，夸来夸去总是在送好人卡。
　　但他是由衷的认为，被他如此称呼的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这样一想，他真的很幸运，遇到了许多善良真诚的朋友。
　　芝山优生被星野夸得脸红，喃喃道：“咳、那个……星野也是好人！”
　　黑尾铁朗被两人逗笑，好不容易笑够了才将自己带来的入部申请表递给星野君：
　　“喏，这是排球部的入部申请表——需要我走流程问一遍吗？”
　　没等星野十夜回答，黑尾铁朗便正了正表情，严肃问道：
　　“星野君，你愿意加入音驹排球部吗？”
　　从此以全国称霸为目标，一起前进！
　　星野十夜透过这句话，隐约听到了来自黑尾前辈野心，那样的铿锵坚定，明确清晰。
　　他橘眸沉静，声音褪去了迷茫怯懦，直视着黑尾前辈那双燃着火把的黑色眼睛，字字句句，毫不犹豫：
　　“黑尾前辈，我愿意加入音驹排球部。”
　　作为音驹排球队的一员，以全国称霸为目标，全力以赴！
　　他双手接过入部申请表：“我会认真填写的。”
　　黑尾铁朗满意的点点头，露出笑容：“现在这声‘黑尾前辈’，就是‘黑尾学长’的意思了！”
　　星野十夜点点头：“是的，黑尾学长。”
　　虽然发音相同，但星野十夜明白了黑尾学长的意思。
　　芝山优生等两人交谈完后，才向黑尾铁朗说道：“黑尾学长，我也要加入排球部！”
　　黑尾铁朗惊讶，忍不住看向星野君。
　　这孩子，好像只会交到运动款的朋友！
　　“真是太好了！”黑尾铁朗虽然惊叹于星野君的交友属性，但还是第一时间给了学弟反馈：“我没有带更多的申请表，下节课下课给你送过来。”
　　芝山优生是个尊敬前辈的好孩子，闻言正色道：“还是我去找学长你去取吧，黑尾学长你在那个班呢？”
　　黑尾铁朗笑：“你能来取的话也行，我在三年五组。”
　　芝山优生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黑尾铁朗感觉上课铃声快响了，连忙摆摆手：“那么回见！”
　　“回见，黑尾学长。”两人同时应声。
　　等到黑尾学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星野十夜才和芝山一起回到教室。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入部申请表，将申请表仔细平铺在课桌上，一笔一划的填上自己的名字。
　　星野十夜，一年四组，位置主攻手。
　　一定会是非常精彩的人生吧！
　　——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星野十夜和芝山优生一起带着入部申请表前往音驹排球部所在的体育馆。
　　“音驹的建筑风格要比帝光古派老旧许多吧？”芝山优生有些好奇的问道。
　　星野十夜想了想：“帝光更喜欢偏现代建筑风格一点……毕竟帝光的历史并没有音驹悠久。”
　　音驹是一所有着悠长历史和底蕴的公立学校，帝光则是一所更年轻且有钱的私立学校。
　　两个学校各有特色。
　　芝山优生显然也清楚这一点：“音驹排球部的猫又教练非常有名，我是知道这一点才报考音驹的。”
　　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憧憬：“一手建立起音驹防守体系的名将，能在他的指导下练习排球，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
　　星野十夜对此非常赞同：“猫又教练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排球教练。”
　　温柔又和气，曾经一度给彩虹战队带来精神上的洗礼。
　　在那场排球比赛之后，小红桑回到篮球部，利用赤司家继承人的身份协调帝光理事会，给现任教练放了带薪长假——长达一年之久。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一旦对比起来全是瑕疵。
　　现任既比不上白金教练的老练稳重，也比不上隔壁学校排球部猫又教练的慈和智慧，还是回家休息一下好好想想作为教练的职责吧。
　　好在篮球部教练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继续下去依旧会受到理事会的钳制，赤司征十郎提出的带薪休假已经是权衡后的结果，便干脆利落的收拾东西走人，利用假期去照顾白金教练了。
　　而被小红桑赞不绝口的猫又教练，如今是他的教练。
　　这样一想，星野十夜走向音驹体育馆的脚步都雀跃了几分。
　　未来的队友们会是怎样的人呢……
　　来到体育馆附近，星野十夜雀跃的脚步慢慢变得迟疑，最终他一个撤步，果断躲到了芝山的身后。
　　芝山优生：？
　　星野，你不会指望着他一个一米六出头的人能挡住你这个一米八出头的大个子吧？
　　芝山优生回头，对上星野怯怯的眼神和眼神里小心翼翼的恳求，突然莫名的升起一股子气势。
　　一米六出头怎么了！为了星野，他可以变身成为气场两米的男子汉！
　　芝山优生气势昂扬的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小小的身体绽放出了勇气的光辉：
　　“学长们好！！”
　　热闹的体育馆内霎时间安静下来，两秒后……
　　山本猛虎握拳，热血道：“很好！看来出现了和我一样帅气的后辈！”
　　海信行一脸无语：“这个结论你是从哪儿得出来的？”
　　不再理会独自热血的山本猛虎，海信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好，请问你们是……”
　　芝山优生一脸认真：“我们是来递交入部申请书的，请允许我们加入音驹排球部！”
　　他双手递出自己的入部申请表，星野十夜见状也连忙双手递出，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想起——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感觉在帝光排球部发生过类似的情景……
　　见两个后辈都认真躬身递出申请表，海信行连忙上前将申请表收好，随即笑笑：“好的，等下我会转交给部长——话说黑尾呢？研磨也不在？”
　　海信行一边翻看申请表一边小声嘟囔：“这两人跑到哪里去了……开学第一天的部活给我积极一点，提前一个小时来啊……”
　　夜久卫辅听着海信行的小声碎碎念，眼睛却一直看向低着头、面容在头发的阴影中有些模糊的橘发少年。
　　这个橘脑袋，好像在哪儿见过……
　　“啊！原来你就是星野君！”正在翻看入部申请表的海信行惊呼一声，抬头看向橘脑袋：“黑尾一天念叨五六遍的那个星野十夜！”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夜久卫辅恍然大悟。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橘脑袋眼熟了。
　　“去年国中全国大赛上，带领帝光闯进八强的帝光11号！”夜久卫辅惊叹道：“还真是让黑尾拐回来了！”
　　福永招平闻言，快速凑过来，好奇的歪歪头，像只呆呆猫一样盯着星野十夜，盯得星野十夜头皮发麻，头低得更深了。
　　“什么什么？星野十夜？帝光11号？”
　　山本猛虎一个箭步冲过来，见星野十夜满脸惊吓的后撤一步，顿时止住脚步，只是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满眼惊叹的看着他：
　　“果然很橘……”也很胆小。
　　星野十夜低着头慢慢的挪动着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再次溜到了芝山的身后。
　　救、救命……
　　芝山优生感觉到了身后颤颤巍巍的星野，被依靠的错觉让他顿时气势大增。
　　他轻咳一声后，一板一眼道：“那么，我们先……”走了。
　　音驹的社团招新比较早，从新生开学第一天的下午就开始了，大概会持续一周左右，各个社团会趁着午休和下午课间休息的时间进行多次宣传。
　　今天下午的时候黑尾学长带着海学长走遍了一年级的所有班级，一年四组中只有他和星野坚定的选择了排球部。
　　排球对于零基础的人来说门槛较高，硬排砸在手臂上的感觉，怕痛的人绝对不想体会。
　　所以今天应该只是新生上交申请表的日子，正式训练的话，起码要等到招新结束后吧……
　　“星野君，芝山，来得好早！”身后传来爽朗的声音。
　　芝山优生剩下的话全被堵了回去，回头看向来人。
　　黑尾铁朗站在体育馆的门口，身边是表情有气无力的孤爪研磨，在两人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胸口都别着胸花，应该也是这一届的新生。
　　五个人将体育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知道在防着谁逃跑。
　　星野十夜跟着芝山回头，刚好和一个身高一飞冲天的灰毛撞上视线。
　　“星野！！！”
　　灰羽列夫激动的对着星野十夜挥挥手：“我们又见面啦！！”
　　虽然没有分到一个班，但看样子以后要在一个社团进行部活了！
　　星野十夜被灰羽桑的情绪带动，也举起手臂挥动了两下才放下。
　　芝山优生惊讶的看向星野。
　　看上去很胆小的星野，朋友却意外的多！
　　走到哪儿都有认识的人！
　　刚从篮球部的人手中抢下灰羽列夫的黑尾铁朗，看着眼前的星野和芝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音驹排球部未来可期！
　　跟在黑尾铁朗身后的三个是他今天招新宣传后的成果，一年一组的犬冈走，一年三组的灰羽列夫，一年六组的手白球彦。
　　等一年级都交好自己的入部申请表后，猫又教练和直井教练也来到了体育馆。
　　“哦？开学第一天人员就这么齐全，还有新鲜血液的加入，很好很好……”猫又育史看着热热闹闹的体育馆，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黑尾果然是能干的孩子，好猫猫都拐回来了！
　　星野十夜站在人群中，橘色的眼睛里星光闪烁。
　　从今天起，他就是音驹排球部的选手了！
　　星野十夜身边的芝山优生还有些茫然：今天就正式开始训练了吗？好快！
　　不过，猫又教练好温柔！
　　“这样温柔的猫又教练，平时会狠下心训练选手吗？”芝山优生发出小小的感叹。
　　星野十夜闻言，也跟着小声感慨：“猫又教练确实是很温柔的教练呢……”
　　在两人身后的海信行：……新来的孩子，好像对猫又教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误解。
　　同样听到了学弟们的感慨内容，夜久卫辅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他……倒是不否认猫又教练很温柔啦。
　　但是在训练上……准备迎接狂风骤雨吧，他可爱的学弟们！
　　新成员自我介绍后，在猫又教练的示意下，排球部新成员按照有经验者和无经验者左右分立。
　　于是孤零零的灰羽列夫显得十分突出。
　　“等下等下……星野你也会打排球？？”灰羽列夫对着星野十夜伸出了无助的手。
　　星野十夜有些心虚的避开视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可能是在灰羽桑那“星野你应该和我一派！”的眼神中，情不自禁产生的情绪：
　　“嗯……会打……”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灰羽桑一眼，又小声道：“不过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主攻手，以后会和灰羽桑一起努力的。”
　　刚刚得知眼前这个橘毛少年是星野十夜、帝光王牌主攻手、两次打进全国、第二次直接冲进八强的音驹排球部众人：……平平无奇？
　　重新定义平平无奇是吧！
　　猫又教练若有所思的看着小灰毛和小橘毛，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神秘微笑：
　　“你们认识啊……那么星野君，今天先由你给列夫进行排球基础的扫盲吧！”


第40章
　　由一年级教导一年级——这似乎是很少见的情况。
　　在听到猫又教练如此吩咐后, 星野十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回答：“好的猫又教练……”
　　等等？他教灰羽桑？
　　然而猫又教练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了：“经验者的位置……”
　　星野十夜开始头脑风暴。
　　怎么教？从哪一项开始？一般来说是垫球……
　　他和翔阳互相分享了三年的排球笔记，但他并不觉得是自己教了翔阳什么。
　　排球笔记上都是一些很基础的东西, 包括一些练习方法、对战术的理解、基础姿势详解一类的, 只不过是将教科书上的东西用更简单更容易理解的方式重复了一遍。
　　翔阳在排球上的进步，完全得益于翔阳对这份基础知识的理解, 外加自己努力的结果。
　　而现在, 要星野十夜将记在本子上的东西, 用语言去描述出来, 并教会一个对排球一无所知的人……
　　压力好大，胃好疼, 想上厕所。
　　在星野十夜胡思乱想并把自己吓个半死的时间里, 猫又教练已经安排好了所有新成员的测试和训练内容。
　　“一年级跟着猛虎去更换运动服。”黑尾铁朗出声道。
　　一年级已经发了运动服, 是深蓝色带白色条纹的长袖长裤运动服。
　　原本只是想上交申请表后就回家的一年级们面面相觑, 随即拎着自己的书包跟上山本猛虎的身影。
　　等大家都换好运动服再次回到体育馆, 深蓝色的运动服和前辈们红色的运动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所有一年级此刻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一定会尽快穿上红色的队服！
　　“球队的目标是全国冠军！”
　　黑尾铁朗站在一年级的面前, 大声道：“现在, 依次说出你们的目标！”
　　犬冈走率先站出来, 自信开朗道：“当然是冠军！”
　　随后是芝山优生, 性格更加沉稳的他信奉一步一个脚印：“成为首发选手！”
　　手白球彦将这个目标理解为人生的目标, 认真回答道：“变得更强！”
　　灰羽列夫抬头挺胸, 毫不犹豫的出声：“成为音驹的王牌！”
　　山本猛虎闻言, 瞬间龇牙, 配合上他那金黄色莫西干头，不良气质扑面而来：“好一个灰毛小子, 冲我来的！”
　　黑尾铁朗将对后辈龇牙的猛虎往身后一扯，防止他吓到后辈, 随后看向最后一个一年级——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站出来，一向微微有些驼背的他此刻努力挺直身体，声音有些小，却很清晰：
　　“全国称霸。”
　　一年级们不由得看向那个橘脑袋，眼神有些震惊。
　　不只是震惊这个看上去很弱气的家伙会有这么远大的目标，更是震惊这个家伙竟然能将这么霸气的目标说得这么没有气势。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听到这句“全国争霸”，眼睛同时亮起，看着和曾经的他们做出同样回答的后辈。
　　所有人的答案都很好，目标清晰的人才有努力的方向和动力。
　　但面对这个熟悉的答案，他们还是会有所动容。
　　当大家都在为社恐少年发出暴言而震惊时，只有孤爪研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盯着十夜的视线中带着明显的思索意味。
　　确认过一年级们的目标，黑尾铁朗露出阴险的笑容：“很好，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吧，小伙子们！”
　　海信行抬手：“手白、犬冈、芝山你们三个跟我过来做基础的测试。”
　　三人跟过去，剩下两个自然是星野十夜和灰羽列夫。
　　黑尾铁朗出声：“星野君，拿上排球带着列夫，去那边玩吧。”
　　夜久卫辅满头黑线：去那边玩是什么安排……
　　星野十夜点点头，从排球车里抱起一个排球，带着灰羽列夫闷头就往体育馆里最角落最阴暗的地方钻。
　　灰羽列夫：……等、等下，这是要去哪儿啊？不去墙角的话练不好排球吗？？
　　星野十夜：去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夜久，你也跟过去看看列夫的情况。”黑尾铁朗侧头，对夜久卫辅说道。
　　夜久卫辅比了个OK的手势，一路跟着星野和列夫这两个大高个——来到了一个让他无法理解的阴暗角落。
　　这个墙角到底有多墙角呢？大概就是所有窗户的光都刚好照不到这里，而现在是下午，阳光很好，并没有开灯。
　　于是这里形成了一个正常人几乎注意不到的阴暗领域。
　　夜久卫辅不远不近的看着星野十夜将自己塞进这个角落，然后示意灰羽列夫也走过去。
　　……去干什么，在墙角种蘑菇吗？
　　夜久卫辅暗暗腹诽。
　　星野十夜来到熟悉的环境，驼着的背缓缓挺直，一直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整个人都舒展开，像是一朵被晒得蔫巴巴的蘑菇终于回归了阴暗潮湿的世界，于是开心的撑起了自己的蘑菇伞。
　　灰羽列夫歪歪头，一脸的困惑。
　　墙角对星野有特殊的环境加成？
　　“我、我想了解一下灰羽桑你对排球的了解程度是多少。”在熟悉的环境里，星野十夜连大脑都清晰起来。
　　“叫我列夫就好——对排球的了解啊……”灰羽列夫想了想，才终于从记忆中翻出一点点有关于排球的记忆：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在沙滩上，四人分成两两一组，中间隔着球网，穿得很凉快，身材比例超级棒！”
　　星野十夜嘴角微动，弱弱的出声：“那是沙排……”看样子，对排球的了解是零。
　　他不得不从头开始讲起：“排球是六人运动，位置分别有二传手、主攻手、副攻手、接应二传、自由人……”
　　星野十夜讲得很仔细，听得夜久卫辅连连点头。
　　怪不得猫又教练会让星野君来给列夫讲排球基础，星野君的排球基础知识确实很扎实。
　　曾经一个人啃了无数本排球教辅材料的星野十夜，在条理清晰的讲完了所有基础知识后，询问道：
　　“大概就是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灰羽列夫眼神清澈，碧绿色的眼睛有种知识不进入大脑的美感：“都不太懂。”
　　夜久卫辅：……代入星野，已窒息。
　　星野十夜却十分有耐心：“是这样啊。”
　　然后将刚刚所说的知识用更加简单易懂的句子重新复述了一遍：“现在呢？”
　　灰羽列夫：“好像懂了一点，但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于是星野十夜又搭配着不同的比喻和肢体动作，再次复述了一遍。
　　灰羽列夫：“我应该明白了！”
　　旁观的夜久卫辅：星野君，耐心得可怕啊！
　　星野十夜在得到列夫的反馈后，松了口气。
　　这是他刚刚在脑海里过了许多遍的排球基础知识讲解，讲到第三种时就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他准备了五种呢。
　　“接下来就是排球的基础动作了——首先是垫球。”
　　星野十夜拿着排球，双腿叉开，重心下沉，膝盖微微弯曲。
　　他将排球抛起，两条手臂快速夹紧，双手抱住，手臂形成一个稳定坚实的垫击面，手腕前伸下压，根据排球下落的位置和力度，微调了一下垫击面的角度，开始垫球。
　　星野十夜一边做出示范动作一边给列夫讲解动作要领：“夹紧手臂，提肩，压腕——不要弯肘。”
　　夜久卫辅作为自由人，在垫球这项动作中是最有发言权的。
　　星野的垫球姿势非常标准，完全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垫球，拍下来就能扔进教科书里做示范模版的程度。
　　但……人总是有个人习惯的，每个人的身体结构都有细微的不同，根据这些不同可以衍生出很多不同的小动作，让标准的动作更加契合自己的身体。
　　星野这套垫球动作，作为教学模版来说，满分。
　　但在比赛时的实操上，是很难完全发挥出自己身体优势的。
　　或许是为了教列夫，才会做这样的标准姿势吧……夜久卫辅一边想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星野十夜的垫球动作。
　　稳稳垫了十个球的星野十夜收势，将排球交给列夫：“你来试试。”
　　试试就逝世。
　　“双臂夹紧……”
　　“抱住，手要抱住……”
　　“两个胳膊要形成一个平面，不能一高一低……”
　　“用躯干带动，将排球‘送’出去……”
　　“又弯肘了……”
　　夜久卫辅面无表情的看着星野不厌其烦的重复着重点，然后列夫刚记住这个重点转头就忘了那个重点……
　　真是让旁观者都觉得脑溢血的教学画面。
　　直到星野十夜重复第五次“手臂夹紧”时，夜久卫辅终于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关于列夫的排球教学，我会向猫又教练提出轮岗制的。”
　　不行，一个人教列夫绝对不行。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呆滞的看向夜久学长，声音有些干涩：“请务必——”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在排球上格外有耐心的人。
　　可以沉浸式看枯燥的排球教辅书，可以一个人对墙传垫到深夜，可以坚持记录自己在排球上的进步和不足……
　　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耐心。
　　就比如现在，他平静的重复着第七遍“双臂夹紧”，隐约觉得自己的灵魂升华了。
　　关于垫球的所有知识要领都如同烙印在灵魂上那般深刻，他嗓子有些干，眼神迷离着，又重复了第六遍：
　　“平面，要形成平面。”
　　而灰羽列夫依旧会用他清澈漂亮的碧绿色眼睛看向他，眼里满是无辜：“啊，太紧张所以忘了！”
　　所以，在紧张什么呢？
　　他又不会在这里挖个坑，将列夫栽在这个角落里，让列夫成为蘑菇族群的一员，也不会暴起去揪列夫的头发，让列夫成为秃头的俄罗斯蓝猫。
　　他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像人机一样重复着垫球要领。
　　另一边，已经完成了基础测试的众人满脸好奇的将这个角落围起来。
　　五分钟后，所有人看向星野的目光都带上了明显的同情。
　　“先停一下吧。”黑尾铁朗满脸不忍，对着星野君说道：
　　“星野君，去做个基础测试……夜久，这里交给你可以吗？”
　　旁观了半个小时的夜久卫辅艰难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夜久卫辅，音驹自由人，一定没问题！
　　星野十夜如蒙大赦，和列夫摆摆手后头也不回的逃离了舒适区。
　　那个他精挑细选的阴暗角落，再见了。
　　身后传来灰羽列夫开朗的声音：“对了，忘了跟星野你说，今天的脱稿演讲很帅气哦！非常非常帅气！未来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星野十夜的脚步慢慢放缓，回头，对着列夫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什么演讲？什么努力？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等列夫回答，星野十夜转身，跑出了残影。
　　他内心的小十夜此刻泪流满面：可恶，不要让他想起来啊！呜呜呜……
　　灰羽列夫呆呆的看着星野的背影，小声道：“刚刚星野怎么凶我啊？”
　　黑尾铁朗沉重闭目：“如果是以前，我会安慰你星野君就是这么笑的——但是这次，我觉得星野君真的在凶你。”
　　孤爪研磨盯着天真的列夫：这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笨蛋绿眼猫，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芝山优生努力伸手拍了拍列夫的肩膀：“星野就是这么笑的，虽然有点吓人，但是挺可爱的吧！”
　　灰羽列夫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可爱！”
　　星野超有趣的！
　　五分钟后，星野十夜开始了自己的摸高测试。
　　手指沾了些留印用的粉，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开始助跑——
　　“列夫！！不要弯肘！！！”
　　角落里，传来了夜久学长崩溃的声音。
　　星野十夜起跳节奏瞬间全无，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眼冒金星。
　　猫又教练：……嗯，看来音驹要热闹起来了。
　　——
　　“我回来了。”
　　声音有气无力，星野十夜脱下鞋子，晃晃悠悠的走向厨房。
　　从精神到身体的全面崩溃，真是兵荒马乱的开学第一天。
　　随便吃点什么吧……
　　打开冰箱，将冷藏区里早上剩下的两个三明治扔进微波炉里热一热，趁着这个时间冲个澡，等他出来时温度刚好。
　　他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放空大脑。
　　最后的测试结果，身高183.5cm，摸高成绩330cm，指高240cm，拦网高度315cm。
　　似乎是很正常的数值，他的身高在音驹排球部并不算高，摸高成绩却是在音驹的第一梯队，拦网高度也是前排之列。
　　但星野十夜知道，这个数值有问题。
　　这个数值已经保持整整一年了。
　　在这一年里，他的身高在涨，排球水平在涨，但是摸高和拦网高度，像是焊死在了这个数值上一样，纹丝不动。
　　帝光在去年全国大赛的最后一场比赛上，来自京都府的甲斐凉晴隔着球网问他：
　　“这一年里，你完全没有进步吗？”
　　国二的星野十夜将国二的甲斐凉晴拦在了全国大赛的第二轮。
　　国三的星野十夜被国三的甲斐凉晴挡在了全国大赛八进四的路上。
　　星野十夜想说，他的进攻技巧更加娴熟了，防守也能做得更好，拦网意识也在变强——
　　然而在对上甲斐凉晴那双锐利的眼睛时，星野十夜突然哑了。
　　是的，似乎他的一切都在变强，可曾经能打败的对手，现在已经赢不了了。
　　他的进步不在他的嘴里，而是在对手的眼睛里。
　　他的对手看穿了他在原地踏步的事实。
　　消灭掉两个三明治，星野十夜摸摸自己暖起来的胃，起身到书房整理今天的排球笔记。
　　当他第三次写出“双臂夹紧”时，握着笔的手开始颤抖。
　　他慢慢的将笔记本合上，塞进书架。
　　睡一觉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
　　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顶着眼底两团浅浅的乌青，如风一般冲进音驹校门。
　　任谁在睡梦里对着一只俄罗斯蓝猫重复一晚上的“双臂夹紧”“重心下沉”“不要弯肘”都很难睡得安稳。
　　芝山优生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座位，忍着心中的焦虑，大脑却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生病了？还是有事请假了？亦或者是单纯的迟到？？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不来了？
　　在预备铃声响起的瞬间，芝山优生似有预感般看向窗外。
　　这里是二楼。
　　他这样想着，眼睛却瞬间睁得圆滚滚的，像是青天白日见到了活鬼。
　　那开着的窗户，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星野十夜扒着窗户，松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预备铃。
　　他拎着书包和室内鞋，从窗户外跳进教室，有条不紊的为自己更换室内鞋，然后将运动鞋用袋子封好，等下课后再带到一楼储物柜。
　　芝山优生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离家出走了，他看着将一切都整理好的星野十夜，呆呆出声：
　　“你是怎么上来的？”
　　这里难道不是二楼吗？是他记错了？
　　星野十夜闻言抬头，给他简单的形容了一下：“就是这样……然后再那样，借个力，最后就上来了。”
　　芝山优生：这样？那样？
　　所以到底是怎样？？
　　星野十夜将有些褶皱的校服外套整理好，见芝山还是呆呆的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芝山？”
　　是他的发型睡得太乱了？还是衣服上有自己没注意到的奇怪褶皱？等下，难道是他早上吃早点时太心急，嘴角蹭上牛奶了吗？
　　星野十夜不动声色的抬手，用手指轻抿了一下嘴角。
　　没有，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芝山优生眼神还恍惚着：“这可是二楼啊星野！”
　　就算是这样再那样，能跳上来的也是弹簧转世吧！
　　星野十夜想了想：“感觉能上来，所以就……”
　　况且快要打预备铃了，他哪有时间思考，感觉OK就直接上了，什么都没想。
　　芝山优生缓缓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
　　只是他的眼睛里，还带着对人生的怀疑。
　　星野他……应该不是弹簧精……吧？
　　上课铃响，芝山优生也没有时间再思考星野究竟是不是弹簧精的事。
　　星野十夜在芝山移开视线后，偷偷松了口气。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芝山优生看向星野：“今天也要去食堂吗？”
　　星野十夜点点头，小声道：“没有时间准备便当。”
　　芝山优生带上自己的便当盒：“那我陪你去食堂吃吧！”
　　星野十夜点点头，两人一同向食堂走去。
　　音驹食堂学生很少，因为食堂很难做出符合个人口味的食物，所以大部分的学生都会选择带便当。
　　来到窗口，星野十夜看着套餐菜单随意决定：昨天吃了套餐A，今天就吃套餐B吧！
　　等待食堂工作者做好他的套餐B，星野十夜将餐盘端走，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吃午饭。
　　芝山优生看着星野按照一口饭一口蔬菜一口肉类的规律用餐，心里暗暗惊叹：
　　吃饭时好乖！
　　“吃得太少了！”
　　听到黑尾学长的声音，星野十夜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慢慢抬头，果然看见黑尾学长手持餐盘，一旁是看着自己餐盘满脸苦大仇深的研磨桑。
　　“也、也没有很少……”星野十夜有些心虚：“菜也有，肉也有……”
　　他的餐盘上确实是荤素搭配齐全，一般学生套餐都是会这样进行搭配。
　　黑尾铁朗看了看自己在自助区夹出的餐盘小山，又看了看星野君虽然是正常饭量但对比他而言过于单薄的餐盘，摇摇头：
　　“放学后要进行训练，你这些完全不够运动消耗——还有芝山你，也吃得太少了。”
　　他自然而然的在这一桌坐下，将餐盘放在桌子上：“下午课间我去你们班上，给你们送些吃的。”
　　星野十夜看着在身边坐下的研磨桑，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黑尾学长，老实道：“我一会儿去……”便利店买点就行。
　　黑尾铁朗已经嗷呜一大口开始吃饭了，闻言抬头顶着鼓鼓的两颊：“唔？？”
　　星野十夜：“……没什么，黑尾学长你先吃吧。”
　　他看向身边安静用餐的研磨桑：“研磨桑，你和黑尾学长平都是吃食堂的吗？”
　　孤爪研磨摇摇头，很直接的表示：“我们平时吃便当，小黑担心你吃不惯音驹的食堂，所以今天来食堂看看。”
　　在帝光吃了两年食堂的人，不会在来了音驹后突然开始吃便当。
　　黑尾铁朗被研磨的话呛得直咳嗽，吓得芝山优生猛捶黑尾铁朗的后背。
　　“研磨，不要把我说得像个男妈妈一样好吗？”缓过来的黑尾铁朗抱怨道。
　　孤爪研磨眼神示意：你不是？
　　黑尾铁朗微微有些动摇：也……不算吧？
　　星野十夜却被这样的行为感动得一塌糊涂，化心情为食欲，吃饭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等四人都吃完了午饭，黑尾铁朗满足的表示：“偶尔也可以来吃吃食堂嘛！还挺好吃的！”
　　孤爪研磨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黑尾铁朗看向星野君，语气意味深长：“昨天晚上我刚到家，大将那家伙就给我发消息说，想要在这个周末和我们打一场练习赛。”
　　他笑意吟吟道：“真是厉害啊星野君，大将已经警惕到恨不得明天就打完这场练习赛了。”
　　星野十夜加入音驹这件事给大将带来的压力，让那家伙做梦都在念叨吧。
　　星野十夜不解：“我？”
　　大将前辈想要打练习赛，难道是因为他吗？
　　黑尾铁朗挑眉：“当然了，大将可是表示很期待你的表现。”
　　蛇对于猫的变化，总是最警惕的。
　　毕竟是天敌。
　　星野十夜低声道：“我会努力的。”
　　孤爪研磨的余光扫向十夜，又很快移开，低着头出声：“十夜你如果有其他想法的话，应该说出来的。”
　　星野十夜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用金色的头发挡住脸的研磨桑。
　　被看出来了……
　　面前是相处了两年的前辈好友，对面是刚认识却十分合拍的朋友，似乎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星野十夜低声道：“我最近确实有一些事情，可以把练习赛推延到一个月后吗……或者半个月……”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是改口道：“抱歉，我有点任性，其实不更改也没关系……”
　　因为自己的问题去左右队伍的练习，真是太任性了。
　　黑尾铁朗笑着摆摆手：“不，说说看，你有什么事要做？如果理由足以说服我的话，我会和大将去商量更改练习赛时间。”
　　他没有被星野君轻易说动，毕竟练习赛不是一个人的事。
　　但他也正视了星野君的需求，因为即使是一个人的事，也是团队的事。
　　星野十夜想，黑尾学长真是一个很温柔的领导者，不会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了。
　　“我……近期的周末需要回宫城县一趟。”星野十夜认真说出自己的理由：“去找一个朋友。”
　　关于他这一年来的止步不前，除了对手，就只有和他分享了三年排球笔记的翔阳最清楚了。
　　想要进步，想要完成黑尾学长的愿望，想要和音驹一起全国称霸——他就必须做出改变。
　　黑尾铁朗有些讶异：“回宫城县？你的朋友是宫城县人吗？”
　　星野十夜点点头：“宫城县乌野高校一年级——日向翔阳。”
　　……
　　下午第一节课刚下课两分钟，黑尾铁朗带着整整一包的点心牛奶来到一年四组，将袋子交给星野十夜后，又像一道风般扭头就没影了。
　　星野十夜看着手里满满当当的袋子，和芝山对视一眼。
　　“吃？”
　　“吃。”
　　一天的课程结束，两人结伴去参加部活。
　　黑尾铁朗带着众人一起完成了热身运动后，猫又教练笑眯眯的出声道：
　　“先绕校跑五圈热热身吧。”
　　话音刚落，二三年级习以为常的往外走，只留下一帮一年级生眼神发懵。
　　五圈？热身？？？
　　星野十夜看着呆住的大家，低声提醒道：“走吧，可能会有时间限制的。”
　　夜久卫辅回头，笑道：“星野你还挺懂的嘛！快跟上吧！”
　　等一年级都跟上高年级后，黑尾铁朗来到了猫又教练身边：
　　“星野君周末要回宫城县，去乌野高校找他的朋友——大将那家伙我再清楚不过，这场练习赛他就是奔着星野君来的。”
　　大将很想知道星野君和音驹会碰撞出怎样的化学反应。
　　猫又育史微愣，随即露出愉悦的笑容：“宫城县的乌野高校吗……猫咪和乌鸦，或许也应该有一场久别重逢。”
　　黑尾铁朗读懂了猫又教练的言下之意：“您是说，我们音驹全体前往宫城县？”
　　猫又育史轻轻颔首：“想要让刚刚注入的新鲜血液快速融入奔腾的血流，最好的办法就是——”
　　“不断的战斗。”
　　……
　　户美学园体育馆，大将优放下手机，靠在墙上安静的思考。
　　音驹要在半个月后前往宫城县进行长达四天三夜的合宿，所以将和户美的训练赛推迟到了一个月后……
　　“宫城县有什么好东西……也和我们户美分享一下嘛。”
　　大将优勾起一抹坏笑，再次打开手机，翻到了木兔光太郎的通讯号。
　　“喂，木兔吗？有个好玩的活动，你们枭谷要不要参加？”
　　“去宫城县，进行合宿练习。”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
　　“嗯嗯，联系一下饭纲，或许井闼山也会感兴趣。”
　　“音驹？我就是为了追音驹！偷跑可是坏文明！”
　　“像我这样心地善良的人可不多见！”
　　“好，等你的消息！”
　　挂断电话后，大将优低声笑起来：“就让宫城县再热闹一点吧！”
　　沼井和马看着露出阴险微笑的大将优。
　　大将，你这样看上去很像反派啊！


第41章
　　星野十夜跟着队伍跑完五圈后, 慢走着调整呼吸。
　　山本猛虎也一样在慢走调整，见星野十夜五圈之后状态还算不错，忍不住开口夸赞道：
　　“你小子, 体力很不错嘛！”
　　星野十夜被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莫西干头吓了一跳, 在听清楚猛虎学长说了什么后，低声回答：
　　“我只有这一个优势……”
　　山本猛虎看着这个大个子, 在和他说话时, 星野君的头垂着, 刘海长长的, 刚好遮住了眼睛。
　　“你跑步的时候，为什么一直看着地面？”
　　山本猛虎突然出声, 盯着那颗橘脑袋：“不怕跑错路吗？”
　　他跑在星野十夜后面, 所以能一直观察他的跑步状态。
　　星野十夜在跑步时将自己的体力划分得很好, 一直到第四圈, 配速都非常均匀, 没有太快或者太慢的情况。
　　山本猛虎还在想, 这小子刚考进了音驹就对音驹学校外的地形如此熟悉, 平时一定没少在这里踩点吧。
　　他跑上前, 刚想夸赞星野君的能干, 就发现星野君身前的海前辈。
　　原来星野十夜一直在跟着海学长的节奏跑。
　　海学长围着音驹跑了两年, 早就知道应该在哪些位置加速、在哪些位置稍歇, 以怎样的速度能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全程。
　　他不能说星野在偷懒, 因为星野实打实的跑完了这五圈, 况且跟着前辈学习跑步节奏本身是一种积极的训练态度。
　　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以海学长的体力，按照这个速度跑完五圈刚刚好, 可星野的体力明显要比海学长好些，却在最后一圈时依旧按照海学长的跑步节奏跑完了全程……
　　山本猛虎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他直觉就是不对劲。
　　星野十夜有些茫然的抬头，又很快的别开视线回答：“我一直在跟着海学长，所以……”
　　他低头看路时，余光刚好能扫到信学长的身后。
　　半死不活的孤爪研磨此刻终于跟上了前方的体力组，见他们停下来交谈，他也像个丧尸一样晃晃悠悠的缓慢停下脚步。
　　“不，我的意思是……”山本猛虎有些无措的抓了抓头，话到嘴边却总觉得说不明白，急得他有点冒火：
　　“跑步的时候得向前看，不是看队友的背影，是看着自己要跑完的路……”
　　山本猛虎觉得自己越说越混乱，最终有些丧气的表示：
　　“总之，抬起头跑步。”
　　他选择了最言简意赅的方式：“低头跑步是跑不好的。”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但他一向很听前辈的话，闻言也是认真点头：“好的，猛虎学长，我知道了。”
　　山本猛虎：不，我觉得你不知道，你只是听话。
　　孤爪研磨在一旁，双手扶着微屈的膝盖，胸口剧烈起伏的喘着气，暗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疲惫。
　　他只是听了山本的一言半句，便能准确的将其中的意思表达出来：
　　“让你自己的身体……去适应……这条路应该怎么跑……而不是对照着海学长的背影……一比一的复刻……”
　　孤爪研磨断断续续的说着，每一个停顿都像是要断气。
　　星野十夜回身见研磨桑半死不活的样子，跑了五圈都没怎么样的脸色顿时吓得惨白：
　　“研磨桑你没事吧？！”
　　早就知道研磨桑的体力一直都是硬伤，毕竟大家偶尔会在周末的时间出来打排球，但亲眼见到一向安静的研磨桑累到这个程度，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孤爪研磨随意的摆了摆手，往常他是不会累成这样的，这一次……
　　他随手将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十夜。
　　为了观察十夜，他必须拼命才能跟上十夜的步伐。
　　好在这一次的命没有白拼，脑海中关于十夜的属性表又长了一截。
　　“十夜你……对自己的身体掌控细致入微……但你真正的了解自己的身体吗？”
　　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让自己能够流畅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有着绝佳的身体掌控力，可你并没有思考过你的身体需要什么样的进化方向——你只是在控制它，却并不理解它。”
　　“即使是操作再精准的玩家，也必须要完全掌握自己的属性，才能根据自己的属性做出更适合、威力更强大的攻击技巧。”
　　“用操作法师的方法去操作战士——就算能完全复刻出法师的打法，也发挥不出战士应有的实力。”
　　看着完全陷入呆滞的星野十夜，孤爪研磨轻声道：
　　“先好好想想这个，剩下的问题我们慢慢解决。”
　　从午休那会儿十夜说他要去宫城县时，孤爪研磨就知道十夜开始着急了。
　　关于十夜在原地踏步这件事，他也是有所察觉的。
　　之前大家只是偶尔出来打一次排球，毕竟各自的球队都有繁重的训练项目，总不好一到周末就跑出来，况且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孤爪研磨虽然很早就察觉到了这件事，但鉴于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或者说是直觉，再加上帝光自有一套训练体系，在当时也是最适合帝光的方式，他猜测帝光教练也有所考量，所以他并没有点明。
　　只是如今，十夜是属于音驹的主攻手了。
　　将十夜塑造成一名怎样的选手，由他孤爪研磨说了算。
　　孤爪研磨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过高的跑步配速导致他跑完五圈全程后肌肉有种力竭的软绵感，这让他非常不适。
　　一次性说了好多话，身体好累，精神也好累。
　　如果能突然变出一张床就好了，好想躺下。
　　孤爪研磨一边幻想一边慢慢往体育馆走。
　　而星野十夜满脑子都是研磨桑刚刚说的话，见研磨桑抬步便走，他也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
　　在后面挠头的山本猛虎一脸疑惑：“星野是什么亲人小猫吗？怎么老是跟着人就走？”
　　刚来音驹排球部的第一天，跟在芝山的身后。
　　今天的常规绕圈跑，跟在海学长身后。
　　刚刚这一会儿的功夫，星野又跟在了研磨身后。
　　海信行温和的笑笑：“是很有趣的后辈啊。”
　　山本猛虎咋舌：“嘛……我倒也不反对这一点啦。”
　　海信行看着不远处的夜久卫辅，有些好奇：“往常夜久都会比研磨更先到，怎么今天研磨要比夜久早这么多？”
　　夜久的体力在音驹中算不上前列，但要比研磨好一些。
　　山本猛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是哦，今天的研磨怎么跑得这么快？”
　　因为要计划合宿事宜、延后和户美的练习赛，黑尾铁朗只补了三圈，剩下的两圈等训练结束后再补回来。
　　等黑尾铁朗补完三圈，刚好所有人的五圈都结束了。
　　二三年级们还好，毕竟是跑惯了的，此刻除了孤爪研磨还有些呼吸不均外，所有人都调整好了状态。
　　反观一年级，除了星野十夜和犬冈走，全员半死。
　　原本被寄予厚望、腿长精力旺的灰羽列夫，因为前三圈配速过高，导致后两圈体力大量流失，此刻已经是地板上的一条濒死的带鱼了。
　　星野十夜是本身体力怪加上取巧跟在了海学长的身后，而犬冈走就是完全的展示出了自己体力强悍。
　　猫又育史将众人的状态尽数揽进眼底，笑容和煦道：
　　“休息十分钟后，开始垫球训练。”
　　芝山优生瘫在地上，只想将昨天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己糊在墙上。
　　担心猫又教练狠不下心训练选手？
　　还是先担心自己能不能直立着回家吧！
　　眼前出现了自己的水瓶和毛巾，芝山优生艰难的抬头，就见星野正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星野，你是天使吗！
　　芝山优生满脸感动的接过毛巾和水瓶：“谢谢你，星野。”
　　“星野！！我也要！！”
　　星野十夜抬头，那个四仰八叉坐在地板上、胳膊和腿都显得格外长的灰发少年正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习以为常的起身，将列夫的水瓶和毛巾都递给列夫。
　　灰羽列夫这才露出了开朗的笑容：“谢谢星野！”
　　手白球彦见状，思索片刻后伸出手：“星野，可以拜托你……”
　　星野十夜在他没出声时，就已经拿起了手白的水瓶和毛巾向他走去。
　　“你人可真好啊……”手白球彦声音带着明显的惊叹，显然对于这样一个日常面无表情、气势很弱、意外乖巧的大个子少年感到由衷地惊讶。
　　怎么说呢……就是很反差的……可爱。
　　星野十夜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低声道：“顺手而已。”
　　帝光排球部没有经理，平时训练过后，都是谁还有力气谁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虽然是排球部训练量最大的人，但每每训练结束后，也能保持基本的行动能力。
　　后辈们总是这也不让他做，那也不让他做，恨不得训练一结束就将他打包回家，让他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所以他会做些小事来回报后辈们的爱护，例如递递水瓶毛巾什么的——再多的后辈们就不让他做了。
　　犬冈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照顾同期的星野十夜，突然冲到星野身边，热情又直接的表示：
　　“星野！你真是个好人啊！”
　　向外发了好人卡的星野十夜，突然被发好人卡了。
　　心情好复杂……有点害羞，又有些开心。
　　“谢谢你，犬冈——”想起芝山的话，他将敬称憋了回去。
　　不对同期使用敬称，似乎是一种表示亲近的方式。
　　犬冈走开心道：“不客气！星野！”
　　星野十夜感受到了，是阳光的味道。
　　他默不作声的向后挪了两步，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犬冈走并没有发现星野的小动作，他还沉浸在社交的快乐中：
　　“呐，星野，你是主攻手吧？还打进过全国大赛……八强？我记得是八强！”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犬冈走热情道：“等训练结束，我要向你请教一下扣球！”
　　星野十夜再次后退：“我我我……我的扣球水平可能会让你失望……请不要抱有过高的期待……”
　　犬冈走散发阳光：“可是你看上去就很强！我闻到了你身上属于强者的味道！”
　　星野十夜：……等一下，闻到？怎么闻到的？
　　犬冈，你不对劲。
　　见星野君被吓得连连后退，黑尾铁朗笑着轻咳一声：“这十分钟可不是让你们闲聊的，趁着运动过后身体的状态，做伸展运动将身体都抻开。”
　　二三年级不用黑尾铁朗说，就已经在抻胳膊抻腿了。
　　一年级们赶紧学着学长们的样子，做伸展运动。
　　等十分钟过去，原本还格外疲惫的一年级们也缓了过来。
　　接下来是垫球训练，两人一组互相垫球。
　　星野十夜……分配到了灰羽列夫。
　　星野十夜看着对面那双写满自信阳光的绿色眼睛，陷入了沉思。
　　“星野！将球垫过来吧，我准备好了！”灰羽列夫摆出了垫球的姿势。
　　星野十夜看他的动作，便下意识出声道：“胳膊，胳膊一高一低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星野十夜心中泪流满面：你准备好了，可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见列夫调整好胳膊的垫击面，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抛球，动作娴熟的进入垫球姿势，将排球轻轻垫了过去。
　　腰带动上半身的力量，让他看上去垫得十分轻松。
　　接下来，对面的列夫上演了一套垫球错题集。
　　星野十夜平静的捡球，垫过去，被对面列夫接飞，然后他捡球……
　　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次他已经忘记了，像是某种程序一样，周而复始。
　　最终，是夜久卫辅看不下去，接过了星野的位置。
　　“去那边歇歇脑子。”夜久卫辅指了指那个“星野快乐角”，示意他去那边。
　　星野十夜木然的点头，然后走到角落里，蹲。
　　“为什么不发脾气？”孤爪研磨站在他身边，靠着墙，低声道：
　　“虽然是同期，但对方的表现让你并不满意，不是吗？”
　　星野十夜轻轻的叹了口气，认真道：“我曾经也让别人如此无奈过。”
　　无论如何都发不进界内的发球，总是扣到界外的扣球——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表现有多令人丧气。
　　但前辈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教导他。
　　“列夫他很认真……我不是在为他挽尊，而是他真的有在认真学习排球，并坚信自己一定能学好。”
　　星野十夜声音很小，却很清晰：“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很努力也学不会，想着要做好却怎么也做不好……不只是学的人会灰心，教的人也会丧失信心。”
　　“列夫他很自信，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只要他还相信自己，我就会一直相信他。”
　　就算过程有些辛苦坎坷，但只要列夫愿意，他可以一直教下去。
　　孤爪研磨看着十夜那蓬松柔软的橘色头顶。
　　十夜有着远比他的头发还要柔软的内心。
　　“偶尔也是可以发发脾气的，作为列夫的记忆锚点。”孤爪研磨出声，指了指正在飞踢列夫的夜久卫辅：“夜久学长正在尝试用肢体动作让列夫记住。”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小小一只的夜久学长起身就是一个正义飞踢，被踢立正的列夫……果然记住了这个垫球知识点。
　　“虽然不能经常使用，但偶尔用一次会有奇效。”孤爪研磨垂下眼睫，看着若有所思的十夜。
　　等垫球训练结束，列夫对夜久飞踢已然有些脱敏了。
　　证据就是列夫再一次开启了大脑光滑模式，所有知识点都在他光滑的大脑皮层上溜走，完全进不去。
　　夜久卫辅坐在地上微微喘气，眼神呆滞：“好累……感觉比打了一场比赛还要累……”
　　灰羽列夫独自开朗：“什么？和我一起练习竟然有练习赛的效果吗？不愧是我！”
　　星野十夜抬头看向研磨桑。
　　孤爪研磨避开十夜的视线：“都说了……不能经常使用……”
　　“集合！”黑尾铁朗召集众人：“进行下一项训练！”
　　……
　　一连几天，星野十夜都过着规律的生活。
　　准时到达教室，中午和芝山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偶尔会和黑尾学长与研磨桑还有夜久前辈、列夫等人拼桌——他们似乎都找到了“捕捉星野指南”，只要往人最少最阴暗的角落里去抓，一抓一个准。
　　下午会和芝山一起自觉加餐——黑尾前辈说得不错，以音驹排球部的训练量来看，中午一个套餐的量确实很难抵上下午的运动消耗。
　　加餐时间放在体育课后，刚好午饭消化了一些。
　　等放学，两人会结伴前往体育馆参加部活，猫又教练会笑眯眯的为他们开启地狱模式，让他们容光焕发的进体育馆，半死不活的离开校门。
　　直到这个周末，星野十夜还在想着要怎么和猫又教练请假。
　　他想在下周末回宫城县一趟。
　　“今天向大家征询一下合宿意见。”猫又育史笑眯眯的对大家道：“四月的最后一周，音驹会前往宫城县进行远征合宿，想要参加的选手可以到黑尾那里报名。”
　　运动社团经常会举行合宿练习，但并不要求选手必须全员参加。
　　社团只是生活的一种选择，而不是生活的全部。
　　这一周里，也有些新成员的加入，只不过很快就被训练量吓走，人员来来去去 ，留下来的只有第一天就加入排球部的人。
　　最后不出意外的，全员参加。
　　海信行抱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黑尾铁朗眼睛一亮，笑容灿烂牙齿明亮：“整队！”
　　一年级们站成一排，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大大的纸箱。
　　星野十夜屏住呼吸。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犬冈，7号。”
　　犬冈走开心的走上前，领走了自己的队服。
　　“手白，9号。”
　　手白球彦双手接过队服，表情平静，眼神却难掩喜色。
　　“星野，10号。”
　　星野十夜走到黑尾学长面前，接过属于他的队服。
　　红白的配色，明亮夺目。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音驹的10号了！
　　“列夫，11号。”
　　灰羽列夫接过队服，然后指着猛虎学长笑容爽朗：“猛虎学长，我们换吧！”
　　山本猛虎咬牙切齿，头顶窜火：“福永你别拦我！我和这个臭小鬼拼了！”
　　福永招平拦着猛虎的手臂纹丝不动。
　　“芝山，12号。”
　　芝山优生努力无视着不远处猛虎学长的暴怒和列夫的天真爽朗，接过属于自己的队服。
　　队服分发结束，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聊起来。
　　“可恶，不能输给星野啊！”犬冈走握拳，精神昂扬：“我要在这一次的合宿中大展身手！”
　　灰羽列夫同样自信爆棚：“说到大展身手，当然是交给我这个未来王牌吧！”
　　刚冷静下来的现任王牌山本猛虎又又又龇牙：“你想得美——”
　　福永招平抬手，将猛虎的脸又摁了回去。
　　山本猛虎困惑：“……福永？”怎么这次不拦人，改糊脸了？
　　福永招平呆呆猫脸：“不要恐吓后辈，荒芜。”
　　山本猛虎：……
　　有些时候真的很难预判福永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星野十夜忍不住看向黑尾学长，得到了黑尾学长灿烂的笑脸。
　　所以……
　　“乌野的武田老师打来电话邀请音驹前往乌野打一场练习赛。”孤爪研磨低声道：“猫又教练顺势提出合宿邀请，而乌野刚好有黄金周合宿的传统。”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有些开心道：“太好了，这样就可以和翔阳一起打比赛了！”
　　孤爪研磨轻笑一声：“乌野这么好吗？”
　　星野十夜想起目前正在乌野互相磨合的翔阳和影山，认真道：“是很厉害的队伍。”
　　一定会让音驹的大家大吃一惊的！
　　黑尾铁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为宿敌乌野露出骄傲表情的星野君：“星野君，是乌野厉害，还是我们音驹厉害呢？”
　　星野十夜被突然出声的黑尾学长吓了一跳，想也不想道：“当然是我们音驹……”
　　我们音驹。
　　黑尾铁朗笑容灿烂，伸手胡乱搓了一下橘脑袋，心情愉悦道：“很好很好，去跑圈吧，今天六圈！”
　　周末限定的体能训练加量！
　　星野十夜开开心心的去跑步，孤爪研磨在听到“六圈”后就露出了痛苦面具。
　　黑尾铁朗哭笑不得的推推研磨：“快去吧。”
　　孤爪研磨不情不愿的加入了跑步队伍。
　　黑尾铁朗也紧随其后。
　　猫又育史看着青春正好的少年们踏出校门，回想起他在不久前接到的、来自乌野排球部指导教师武田一铁的电话。
　　原本他是想联系乌养那老头子的，没想到乌野排球部的新任指导教师先联系了他。
　　“……拜托了，他们真的是一群很好的孩子，也是非常出色的排球选手。”
　　在电话里，武田一铁用尽了真诚的话语，放低姿态，小心翼翼的为队伍争取一场可能会让队伍有所提升的练习赛。
　　那样真诚的声音，让猫又育史沉默了许久。
　　即使对排球一知半解，但还是在拼命为热爱排球的学生们寻找变强的道路——武田一铁，一位让他心生敬佩的引路人。
　　是勇敢的老师。
　　见电话另一头陷入沉默，武田一铁有些沮丧，但又很快重新重振旗鼓：“我愿意用土下座——”
　　“土下座就不必了武田老师……”猫又育史回神，声音温和：
　　“或许乌野和音驹可以进行一次为期一周的合宿练习，东京会有几个高校参加，我也会联系宫城县的其他学校，来丰富我们的练习计划，关于合宿期间的各校出资以及场地……”
　　原计划是四天三夜，只是……枭谷、户美、井闼山似乎对此次合宿很感兴趣，便延长为一周了。
　　宫城县，乌野高校，职工办公室。
　　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挂断电话的武田一铁，神色呆滞的看着自己记录得满满当当的记事本，突然开始飙泪。
　　“唔哇哇哇——”武田一铁哭成了水龙头。
　　乌野教师组：“诶诶诶？武田老师？？为什么突然哭了？？！”
　　武田一铁一边擦眼泪一边抽噎：“猫又教练、真是、大好人！”
　　乌野排球部的大家！我们不缺练习赛啦！！


第42章
　　星野十夜用了一周的时间, 去思考研磨桑的话。
　　他对自己的身体足够了解吗？
　　然而一周过去，一无所获。
　　星野十夜怀疑自己是个笨蛋。
　　距离前往宫城县进行合宿还有两周的时间，星野十夜决心在前往宫城县前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开始不断的压榨自己, 发球、接球、扣球、拦网……
　　开学至今, 星野十夜已经整理出了整整一本的排球笔记。
　　对照着教材，反复观看录像带, 甚至是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前辈们——星野十夜终于稍微有了些许头绪。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星野十夜神色激动, 对着研磨桑喋喋不休道：
　　“研磨桑！我发现了！如果以排球教材为基准的话, 无论是职业级别的排球选手, 还是排球部的前辈们，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自己的小习惯！”
　　未必是很明显的那种, 有些是起跳时制动步的角度有细微不同, 有些是挥臂时带有小幅度的倾斜——总之, 这些小习惯会让标准化的姿势更加契合自己的身体！
　　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教材上的黄金比例, 以标准为根基, 最终长出不同形状的枝桠——这就是研磨桑所说的, 要了解自己的身体吧！
　　“我也应该寻找适合我的习惯——应该是从哪一步开始呢？先找到和我相似体型的职业选手？按照他的习惯来调整我的姿势吗——”
　　在听到前面时孤爪研磨眼睛微亮, 只是后面越听头越疼。看着十夜乌青的眼圈, 他放轻声音打断十夜的话：
　　“你看了教材, 看了职业比赛, 也观察过队内的前辈们——唯独没有好好看看你自己吗？”
　　见星野十夜愣住, 孤爪研磨动了动手指, 压下搓橘脑袋的想法, 肌无力的上眼皮微微掀起，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 如猫咪般的竖瞳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嗯——我姑且当做你能找到和你身体数据一模一样的选手吧，那么, 你如何断定你模仿来的习惯，是好的、正确的、最适合你的呢？”
　　说到底，是十夜一直以来的学习模式很有问题。
　　孤爪研磨稍微想想十夜的成长过程就知道，十夜是自己拼命努力着长大的。
　　高中时的宇内前辈一个月能拿出多少时间来教导国中的十夜呢？一天？两天？
　　剩下的时间，只能是不断的自学。去啃难懂的专业排球教材，一遍一遍的看录像带——转学到帝光后，帝光排球部更是以他为核心，他是最强，是队友心中的标准答案。
　　帝光的竹内教练未必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作为教练来说，选手能将标准完全复刻到自己的身上，这是选手基础好、根基稳的表现。
　　尤其是国中这个年龄段，选手的身体都还未长成，在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不是拔高技术，而是夯实基础。
　　竹内教练是为了十夜未来的排球道路考虑，所以才没有对十夜点明这一点。
　　但在孤爪研磨看来，十夜的基础已经扎实到不能更扎实了。
　　长久没有进步的压力让十夜迫切的寻求变化——对于十夜来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一成不变才是最可怕的。
　　孤爪研磨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抹晦涩的光芒。
　　当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有所成长的时候，你是在担心自己关于排球的未来，还是在担心自己会被新的队伍抛弃？
　　为什么不能学着求助呢？
　　请相信这支队伍，十夜，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
　　想不通的事，就交给你的二传手。
　　“你有出色的才能。”孤爪研磨站在这个角落，眼神平静的注视着十夜。
　　阳光顺着窗户撒进来，形成一道灿金色的光线，刚好照在孤爪研磨的身后，衬得他仿佛刚刚是从阳光中走出来、为世人解答疑惑的神祇。
　　星野十夜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的二传手，仿若朝圣。
　　“你会打出只属于星野十夜的排球。”
　　孤爪研磨的手，最终还是落在了十夜的头上。
　　和自己想象中的触感一样，柔软温暖。
　　星野十夜乖顺俯首，任由研磨桑揉乱他的头发，脑子里反复盘旋着研磨桑的最后一句话：
　　只属于……星野十夜的排球吗？
　　——
　　在那天的角落对话后，星野十夜放慢了自己的节奏。
　　睡了一个踏实的好觉，早早起床做早饭，准时到达教室，认真听讲，放学后正常参加部活。
　　从入学开始脑子里就紧绷着的那根线悄无声息的放松下来。
　　手机响起新消息的声音，星野十夜掏出手机，两条新消息，分别来自翔阳和影山。
　　「翔阳：武田老师说音驹要和乌野进行一周的合宿训练！！十夜你要回宫城县了吗？！！」
　　「影山：要来合宿的音驹，是你在的那个音驹吧？」
　　星野十夜压下嘴角的笑意，一条一条回复：
　　「十夜：是的，今天刚刚敲定具体日期，本来想回家后告诉你的，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星野：是这个音驹，只有一个音驹吧——合宿的时候，再一起练排球吧！」
　　心中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了。
　　——直到前往宫城县的那一天。
　　四辆大巴车停在了音驹高校门口。
　　四个颜色的队伍在音驹校门口面面相觑。
　　星野十夜呆住：“这次去宫城县参加合宿的……有这么多队伍吗？？”
　　黑尾铁朗和大将优对视一眼。
　　大将优笑容得意又嚣张：“未来七天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黑尾铁朗咬牙切齿的同他握手：“客气了，我会好好指教的！”
　　两人交握的手青筋暴起。
　　木兔光太郎没有理会那边的猫蛇队长交锋，顶着阳光灿烂的笑脸跑到星野君的面前：
　　“星野君！在音驹适应得还好吗？”
　　星野十夜见到自己心中理想的王牌模版，表情满是敬仰：
　　“非常好！木兔前辈！”
　　木兔光太郎闻言，笑容更加爽朗：“诶——虽然很为星野君你感到高兴，但如果适应不良的话我就有理由邀请你转学了呢！”
　　他的语气中尽是遗憾，一旁的海信行闻言，顿时满头黑线，上前一步将星野君挡在身后：
　　“木兔，音驹的墙脚没那么好挖。”
　　木兔光太郎笑：“随手一挖。”
　　就像是游戏里的每日签到一样，见面了就挖挖呗，顺手的事。
　　海信行：……什么叫随手一挖！不许随手！不许挖！
　　井闼山队长饭纲掌则是精准对上了同为二传手的孤爪研磨：
　　“想好好使用星野君的话，似乎要先解决很多问题呢。”
　　声音入耳，孤爪研磨挣扎着将视线从游戏机的画面上移开，落到饭纲掌的身上：
　　“那些都是十夜闪闪发光的地方。”
　　他可从来不觉得那是十夜的问题，解锁顶级武器当然要经过重重关卡，每解开一道锁链，都能让这把武器变得更加锋利强大——所以，只是封印呢。
　　解开封印的过程，是属于他自己的游戏体验。
　　孤爪研磨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是三花猫咪的警告：“我的游戏，谢绝打扰。”
　　饭纲掌被小小的刺了一下，却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看样子，和二传手相处得很好呢，星野君。
　　即使不在同一支队伍里，饭纲掌也将星野君当做自己在意的后辈，当然希望他能在另一支队伍中过得好。
　　戴着口罩垂着头的佐久早圣臣眯起眼睛盯了星野十夜许久。
　　星野十夜的视线雷达嗡嗡作响，警惕的看向四周后，发现了视线的源头——佐久早圣臣。
　　当初在洗手间门口，这个人还提醒他，他作为王牌还不够坚定。
　　星野十夜心中那个小十夜焦虑的走来走去。
　　怎么办……有点想知道佐久早前辈现在对他的看法……
　　“没有变化。”佐久早圣臣终于移开视线。
　　他看了帝光的那场比赛，球技有提升，那种信念感，作为队伍的一员来说很不错，但作为王牌的话，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专门观看帝光的全国大赛比赛直播——或许他心里也是期待着这个后辈的成长吧。
　　“没有变化”这几个字，沉默加破防，直接将星野十夜轻轻的击碎了。
　　心中的小十夜缓缓倒下。
　　夜久卫辅原本还在看热闹，一回头，发现自家后辈已经开始吐魂了。
　　“星、星野？！！”夜久卫辅努力支撑起自家的长条猫猫，列夫见状也来帮忙，一把薅住星野的后脖颈，将十夜拎起来。
　　不要死啊星野！！
　　古森元也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就……挺抱歉的……我们佐久早也不是故意的……
　　佐久早你也真是……不要突然对人家实行精准精神爆破啊……
　　佐久早圣臣眼神染上困惑：……上次还没这么脆皮啊？
　　四校碰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各校人上了各校的车，出发前往宫城县。
　　星野十夜默默将碎掉的自己拼起来，然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大巴车上。
　　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未来的几个小时，他都是一个合格的尸体了。
　　漫长的旅程结束，星野十夜被身边的列夫轻轻推醒。
　　星野十夜艰难的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后才低声道谢：“谢谢你，列夫。”
　　虽然列夫是很开朗活泼的性格，但这一路上，列夫却很贴心的极少发出声音。
　　灰羽列夫看着即使睡了一路脸色也还是很难看的星野，有些无措：“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缓解一下吗？”
　　星野十夜摇摇头：“我一会儿喝点水就好了。”
　　下了车，星野十夜一边喝水一边眼神迷茫的看着这个一看就有钱的学校。
　　刚刚睡醒的他脑子还在开机中，于是发出了让全场安静三秒的暴言：
　　“乌野高校怎么看上去这么贵？不是公立学校吗？”
　　他没去过乌野高校，但在记忆里——或者说在那个短篇漫画里，乌野是一个和音驹一样历史悠长但看上去很质朴的学校吧？
　　吨吨吨几口水下去，人也清醒了不少。
　　星野十夜看向校门口站着的一行人。
　　白紫配色的运动服、极具压迫感的身高，以及他们身边，那硕大的校牌上赫然写着“白鸟泽”……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疯狂攻击他。
　　“白鸟泽……”星野十夜喃喃着，当初被白鸟泽压着打的痛苦记忆开始进攻理智高地。
　　站在队伍之首的鹫匠锻治轻哼一声，露出凶巴巴的冷笑：“原来你认识白鸟泽啊。”
　　那你还张嘴就是乌野！看清楚！这里才不是臭乌鸦的栖息地！
　　已经彻底清醒的星野十夜低头，老实道：“对不起……”
　　他、他没睡醒……
　　鹫匠锻治噎住，看着乖巧道歉的橘发少年，指责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只能转头看向猫又育史：“猫又，带着你的猫崽子们进来吧。”
　　猫又育史无奈摇头，笑着道：“还是这么凶啊，鹫匠。”
　　虽然是音驹发起并组织的合宿，但因为车上有个晕车属性点满的星野十夜，所以车开得比较稳，落后了其他东京三校。
　　鹫匠锻治转身，带着自家孩子走向体育馆，音驹跟在白鸟泽身后。
　　体育馆的门大开着，白鸟泽众人进入其中，开始列队。
　　至此，白鸟泽体育馆里已经到齐了7个学校，只剩下他们音驹了。
　　红色的音驹众人刚踏进白鸟泽体育馆，就注意到那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个小橘脑袋像个小弹簧精一样，一蹦一蹦的弹起来，对着音驹的方向不断挥手。
　　那个小橘点在黑色堆堆里一闪一闪的，若隐若现，活泼得像是刚上岗的小太阳，在上班和下班之间反复横跳。
　　嗯？橘脑袋？
　　音驹众人将视线移到自家橘脑袋身上。
　　一模一样的橘！同款调色橘！
　　星野好像是宫城县人呢……所以，亲兄弟？？
　　黑尾铁朗的思路慢慢跑偏：难怪一到寒暑假星野君就要往宫城县跑，是兄弟分居两地吗？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翘起脚向那个方向挥手。
　　翔阳！！
　　乌鸦堆里，影山飞雄看着那个橘色的大高个，正对着他这个方向挥手。
　　影山飞雄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小幅度的回应了。
　　星野十夜眼睛更亮，挥手的幅度更大了。
　　影山！！
　　还有乌养前辈——现在也应该叫乌养教练了！
　　乌养系心看着那个在红色堆堆里不断向他打招呼的笨蛋星野，无奈叹气，抬手晃了晃，当做打招呼。
　　啧，明明应该是乌野的乌鸦……
　　白和青绿配色的堆堆里，一个池面咬牙切齿：
　　“大橘子这家伙，倒是也跟我打招呼啊——他连小飞雄都认识？！！”
　　见到影山飞雄对着星野十夜摆手打招呼，及川彻感觉自己世界观都碎了：“不是，他俩怎么认识的？？”
　　岩泉一无语：“星野君是宫城县人，他认识影山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认识的，但宫城县就这么大，大家又都是打排球的，互相认识再正常不过了。
　　及川彻震惊的看向岩酱：“岩酱？你就这么接受了？？”
　　岩泉一揉了揉太阳穴，磨牙道：“与其说我接受得快，不如问问你自己到底在不接受什么？？”
　　及川彻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我以为大橘子是我们发现的啊……”
　　岩泉一深呼吸：“星野君又不是什么珍惜物种，被发现了就要冠上发现者的名字，变成及川大橘子——话说你未必比影山发现得早吧？”
　　及川彻愣住，随即露出天塌了的表情：“诶？！还有这种可能吗？！！”
　　岩泉一：……
　　烦了，岩拳出击。
　　星野十夜和乌野的两位好友加一位前辈打过招呼后，当然也没忘记向青城的两位前辈打招呼。
　　他挥动着手臂，勇敢得像是钻出土壤的蘑菇，浑身焕发着蓬勃生机。
　　又见面了！及川前辈！岩泉前辈！
　　挨揍之后老实了一秒的及川彻又支楞起来，对着星野十夜挥手，声音得意：“看吧！这就是及川前辈的魅力！大橘子可是主动跟我打招呼的！”
　　岩泉一挥手回应了星野君，放下手臂时顺着岩掌落下的轨迹顺手给了及川后脑勺一个重击：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岩泉前辈的魅力吧。”
　　岩掌出击！
　　鼓起勇气和相熟的人都一一打过招呼后，星野十夜弯腰驼背的缩回音驹队伍里，又变成了安静内向的小蘑菇。
　　众人等待着猫又教练作为合宿总教练宣布合宿正式开始。
　　参加本次合宿训练的共有八个学校。
　　东京四所：音驹、枭谷、户美、井闼山。
　　宫城县四所：乌野、青城、白鸟泽、伊达工。
　　基本上是由东京排球强豪和宫城县排球强豪组合成的顶级合宿阵容。
　　至于混入其中的两个没落强豪……正在崛起中。
　　猫又育史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虽然大家现在都很陌生，但排球会拉近彼此的距离——当然，作为对手也不用拉得很近。”
　　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又笑着说道：“那么，作为本次合宿的总教练，我宣布，此次合宿正式开始！”
　　……
　　多校合宿的首要目的就是和不同类型的球队进行不间断的练习赛。
　　许久不见的好友们没时间叙旧，刚结束完热身运动的他们就开始了随机匹配对手。
　　星野十夜有些心慌。
　　不会是白鸟泽吧……
　　“音驹VS白鸟泽。”
　　星野十夜：……
　　不远处，及川彻听到这个首轮练习赛分组，下意识看向星野十夜。
　　然后就被星野十夜脸上那没出息的表情气了个仰倒：
　　“岩酱！你去给大橘子一岩拳啊！对上白鸟泽怎么可以是这个表情！”
　　给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把牛若这家伙打成牛肉饼啊！！
　　不许露出没出息的表情！！！
　　像是感应到了来自及川前辈的怨气，星野十夜精神一振。
　　他想起了及川前辈说过的话——要和强大的对手撞个头破血流！
　　即使对面是左撇子、一身牛劲、非常厉害的牛岛若利！
　　他也会努力的！
　　另一边，白鸟泽众。
　　天童觉在听到“音驹”这个学校名字后有些好奇的看向那个红色堆堆：“颜色还真是鲜艳啊。”
　　和他的头发是一个颜色！好感度UPUP！
　　“音驹？”一年级的五色工有些好奇：“东京的排球强校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白布贤二郎瞥了妹妹头后辈一眼。
　　没落过的强豪，在年轻一代的耳中，已经没有什么名气……
　　“很强的哦。”很轻的声音，像是幽灵吟唱。
　　五色工的妹妹头吓得炸开，他呆滞的回头，一个有着橘色头发的高挑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见五色工转过身来，星野十夜心一抖，连忙将头低下去，又小声重复了一遍：“音驹很强的……”
　　虽然和陌生人主动搭话怕得要死，但当星野十夜听到练习赛对手说“没听说过音驹”时，还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努力为心中最好的音驹证明：
　　“练、练习赛我们会努力！”
　　请不要，因为音驹曾经的没落而小瞧音驹，认真对待这一场练习赛吧！
　　五色工反应过来，看着对方的红色队服，连忙挥手道：“抱歉，我很少了解东京的排球强校，如果感到了冒犯我郑重道歉！”
　　星野十夜见对方被自己吓到，也连忙慌张摆手：“不不不、没有感到冒犯，我是想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音驹……”
　　五色工认真脸：“你人真好！现在我知道了！音驹是很强的！我会拿出百分百的力量来面对这场练习赛！”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小声道：“你、你人也很好！请全力以赴吧！”
　　五色工伸出手，开朗光线直直照射过去：“我叫五色工，白鸟泽一年级！位置是主攻手！”
　　星野十夜被对方的开朗光线照得现出原形，触发自动回复后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我、我叫星野十夜，音驹一年级，位置也是主攻手。”
　　五色工：好耶！交到西提boy朋友了！
　　星野十夜：好耶！遇到白鸟泽的好人了！就是有点晒！
　　音驹众and白鸟泽众：……
　　怎么说呢，这感觉好奇怪——有种自家后辈在外面蠢蠢的、但又因为很可爱所以不忍心打断的感觉。
　　两队的一年级握手，身后是各自的队伍，像是两座最坚实的靠山，永远屹立着，支撑起后辈直面对手的自信。
　　黑尾铁朗和牛岛若利隔空相望，视线交接的瞬间火光四溢。
　　猫咪与白鹫的初次会晤！


第43章
　　比赛开始前, 音驹围成了一个圈。
　　星野十夜很懂，一般来说排球队在开始比赛前都会有一个加油鼓气的仪式，帝光排球部也有, 是黑川带领大家一起做加油的动作。
　　所以他很淡定的出现在这个圈里, 学着其他学长们的样子，向中心伸出拳头。
　　孤爪研磨看了十夜一眼。
　　一年级们除了列夫外都是参加过国中排球社团的, 也对这个流程习以为常。
　　黑尾铁朗见大家都围了过来, 露出爽朗的笑容, 开始吟唱：
　　“我们是血液……”
　　星野十夜一怔，似乎有哪里不对。
　　“为了让我们的大脑能够正常运转……”
　　星野十夜僵硬的看向研磨桑, 研磨桑已经露出了“好想逃离这个世界”的表情。
　　“要不断奔流向前……”
　　羞耻感让星野十夜选择低下头, 远处投来的目光更是让他面部开始充血。
　　“为大脑输送氧气！”
　　输送氧气……是指排球吗？
　　“上吧！！”
　　众人发出“加油”的欢呼。
　　灰羽列夫发出疑惑的声音：“诶？这是？”
　　星野十夜声音细弱：“好像是……加油仪式。”
　　耳边传来其他学校的议论声：
　　“这是音驹的……赛前神秘仪式？”
　　“喂喂, 这个也太酷了吧！”
　　“我们也来？”
　　“那就不必了, 有点中二。”
　　……
　　星野十夜：……想逃离地球。
　　孤爪研磨叹气：“小黑, 真的不能取消这个环节吗？”
　　夜久卫辅眨眨眼：“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音驹独一无二的加油方式！”
　　孤爪研磨：……有没有一种可能, 其他学校是因为感到羞耻, 所以才不用这样的方式呢？！
　　而且, 十夜好像已经羞耻得要死掉了！
　　黑尾铁朗笑, 看向星野君：“星野君, 以后要和我一起说哦！”
　　最好的脱敏方式, 当然是反复吟唱！
　　在孤爪研磨震惊的目光中, 星野十夜像是做出了重要决定般点点头, 鼓足勇气：
　　“是，黑尾学长！”
　　孤爪研磨：不要在这个时候太听话啊！学点好的吧十夜！
　　一如既往的抗议, 一如既往的抗议失败，孤爪研磨已经习惯了……很可悲的习惯了。
　　加油环节结束, 双方派出首发阵容。
　　五分钟后，星野十夜和五色工在替补席大眼瞪小眼。
　　嗯，都没有被安排首发上场。
　　五色工伸出手，比划手势：你、不是、首发？
　　星野十夜学着他的样子比划：我、不是，你、是？
　　五色工摇摇头。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猫又育史看着和对手打手势交流的星野，嘴角忍不住翘起。
　　别着急，先看看你要面对怎样的对手吧。
　　嘭——
　　排球砸地板发出的剧烈声响让星野十夜猛地看向赛场的方向，打出这一击的牛岛若利正从空中落下。
　　夜久卫辅眼睁睁看着这个落地的排球，快到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排球便已经被这个左撇子王牌钉在地板上了。
　　星野十夜有些怔愣的看着，声音和视觉的双重冲击让他久久无法回神。
　　即使没有看到全貌，仅凭声音和高高弹起的排球，他就知道这一球有多么出色。
　　分板翻动，白鸟泽先下一城。
　　“看呆了？”猫又教练老神在在的坐在教练椅上，这样的练习赛他一般不会做出指导，一切都交给研磨。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也顾不上和新交的朋友手势交流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排球场。
　　山本猛虎咋舌：“不愧是全国前三的主攻手……”
　　强大的力量，精悍的技巧，令人不适的旋转——那种一力降十会的气势，隔着球网扑面而来。
　　孤爪研磨站在场上，大脑高速运转。
　　是他向猫又教练提出，首发不上十夜的。
　　或许十夜已经感觉到了，音驹所有的高年级选手都在期待着十夜在赛场上的表现。
　　且不算小黑在十夜来音驹前，三句不离“星野君”，单凭十夜自身的履历，便足以让人心生期待。
　　在音驹排球部的前半个月里，体能和基础训练占多数，即使有练习赛，也只是队内的三对三，星野十夜表现得很出色——但却是低于众人预期的出色。
　　所有人都觉得，十夜远不止于此。
　　十夜需要一个成长进化的契机——就从这场比赛为起点吧！
　　十夜，好好看着这场比赛，用眼睛去观察，用耳朵去倾听，用大脑去思考——如果是你，会打出怎样的排球？
　　也好好看一看，音驹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队伍。
　　仿佛听到了研磨心底的声音，星野十夜站在替补席，眼神却如同站在赛场上一般认真专注。
　　看到的、听到的……无论是什么，都会成为他成长的养料！
　　面对白鸟泽的强大攻势，音驹显得格外冷静。
　　这个以防守闻名的队伍，严密执行着来自大脑的调度。
　　夜久卫辅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专注的看着对面的发球选手。
　　添川仁深吸一口气，抛球，挥臂。
　　作为队伍的副队长，他的球技比不上新入部的一年级——五色工。
　　让他作为这场练习赛的首发，是因为最近的五色在练习时发球实在是过于不稳定。
　　只是，他的发球虽然稳定，但并没有威胁性。
　　“机会球！”夜久卫辅出声，排球被他又高又稳的垫起来。
　　将氧气输送给大脑——这从来不只是一句中二式的宣言。
　　是整个音驹对大脑的供养。
　　“好漂亮的一传……”星野十夜喃喃自语。
　　稳定的旋转、高而和缓的曲线，给二传手充分的思考空间，却又不至于给对手太充足的行动时间——这其中的分寸，恰到好处。
　　“很厉害吧，夜久这家伙。”黑尾铁朗露出坏笑，盯着音驹对面的大高个们：“我们音驹的防守枢纽，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目光依旧舍不得从场上离开。
　　孤爪研磨看着和往常一样的优秀一传，脚步微微向后挪动半步。
　　白鸟泽前排三人分别是大平、牛岛、川西，平均身高高于185cm，一旦被对方的拦网体系抓住，光是身高压制就足以让音驹喘不过气了。
　　所以，再跟他走一步。
　　孤爪研磨眼神中带着不动声色的蛊惑，他又后退了一步。
　　川西太一不由自主的跟上了这一步。
　　很好。
　　孤爪研磨跳起，托球出手。
　　山本猛虎和海信行同时起跳，被孤爪研磨引走了关键的副攻手，剩下两位中，牛岛若利又被海信行这个诱饵吸引了注意力。
　　面对大平狮音的单人拦网，山本猛虎目光一凝，一个避开拦网的斜线球结束了这一回合。
　　“这！就是！王牌的力量！！”
　　山本猛虎咆哮。
　　孤爪研磨缓缓闭上眼睛。
　　好吵。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脑袋有点转不动了。
　　“那个白鸟泽的12号副攻手，为什么跟了一步——不对，应该不只是一步。”
　　他小声碎碎念：“研磨桑起始位置在后排，想要用出二次进攻条件很严苛，那个副攻手为什么会防备研磨桑？”
　　“研磨桑的托球太有迷惑性了！连我这样的第三方视角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海学长是诱饵……”
　　“如果在场上，作为队友的话，能第一时间分辨出这究竟是为谁准备的托球吗……”
　　他慢慢扶住脑袋，感觉CPU濒临爆炸：“糟糕，要发烧了……”
　　他努力让自己不是单纯的观察模仿着别人的身影。
　　正如研磨桑所说的那样，别人的东西，再好也是别人的，即使是学习，也应该完全的消化吸收，将它变成自己的东西才行。
　　一味的模仿，永远不可能将别人的力量化为己有——去学习，去思考，加入自己的理解，刻上自己的名字，让力量彻底属于星野十夜，成为音驹轰向对手的炮弹。
　　黑尾铁朗听完了星野君的碎碎念，和夜久交换上场的路上，心中暗暗感叹研磨对星野君的了解。
　　“现在的十夜，无法完成大家的期待。”孤爪研磨声音平静：“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让十夜成为音驹最强的炮台。”
　　随着比赛的进行，原本和星野十夜一样站在替补席的五色工也换掉了添川仁，在排球场上打出了自己的精彩时刻。
　　星野十夜对此没有丝毫动容，那双总是避开别人视线的眼睛，此刻一眼不眨的盯着赛场上。
　　场上十二个人，每一个人的跑动、进攻、防守，都变成了自己的身影。
　　如果他在这个情况下，会做出怎样的行动？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能做到哪一步？
　　十二个星野十夜在他的脑海中，模拟着一场无声的排球比赛。
　　替补席也能孵化出成长。
　　……
　　青叶城西匹配到了户美。
　　这条来自东京的蛇蛇给及川彻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这就是城里人的心机吗？真是领教了。”及川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面的大将优，牙齿咬得咯吱响。
　　很少有这么让人火大的对手了，当排球在空中的时候倒也算是条安静的蛇，稍微有些间隙——死球的短暂空间，对面就开始见缝插针的挥洒毒液，小嘴淬毒，逮谁喷谁。
　　金田一被撩拨得原地爆炸两次，是岩酱强摁着才冷静下来。
　　连一向冷静的国见英都几次皱眉，可见对手深谙毒舌之道。
　　大将优擦擦汗，也同样回以略显狰狞的笑容：“你也不是什么质朴的乡下人啊，及川。”
　　看上去华丽到轻浮的池面，托球风格却意外的冷静从容，每当他们将对面的情绪挑起时，这家伙总能用一个托球让队友快速平静下来。
　　难缠得可怕——这种人，竟然没打进过全国吗？？
　　想起同在宫城县的另一支强得不讲理的队伍，大将优暗暗惊叹。
　　宫城县这个地方，真是卧虎藏龙。
　　第一局比赛结束的空隙，及川彻余光扫向另一边他同样很在意的赛场。
　　星野君还是没有被安排上场。
　　“音驹到底在搞什么……”及川彻微微皱眉。
　　虽然远在宫城县，但他一直在关注着星野君的比赛。
　　帝光止步全国八强，他感到遗憾，却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星野君的成长卡在了一个临界点——牢靠的根基已经彻底稳固，如何搭建起属于自己的排球楼阁，第一步的起点非常关键。
　　他原以为这次音驹来到宫城县，组织起八所学校，进行长达一周的合宿，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星野十夜在完成自己排球体系搭建的同时，快速融入音驹的整体。
　　然后合宿开始，音驹让星野君坐了一局的板凳。
　　认真的吗？就这么一直让星野君在替补席待着？
　　那么一株水灵灵的蘑菇，就栽在替补席了？
　　及川彻收回视线。
　　没时间去思考音驹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他对上队友们燃着火苗的眼睛，露出了危险的微笑。
　　现在，他只想将这条从东京来的西提蛇，狠狠地打上一个死结！
　　小嘴叭叭叭的烦死了！都用排球堵上！
　　……
　　沉浸在脑内模拟排球场的星野十夜，在音驹输掉第一局比赛时，还意犹未尽。
　　一局比赛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孤爪研磨拿着毛巾擦擦头，余光扫见十夜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替补席。
　　灰羽列夫和星野十夜一样，一整局都没有上场，但是他也不觉得如何。
　　就算是再自信，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完全不能上场比赛，这次的合宿主要是来见世面，如果他的进步足够快，或许有机会上场蹭蹭经验……
　　但在他印象里，排球实力强劲、深受大家喜爱的星野是应该上场的——即使不是作为首发。
　　灰羽列夫凑到研磨学长身边小声道：“研磨学长，真的不让星野上场吗？”
　　星野一整局都冷着脸诶！虽然平时星野也没什么表情，但在这一局的时间里，星野除了一开始的碎碎念，到后面就完全不出声了！
　　好可怕！冷着脸不说话直勾勾看着赛场的星野好可怕！
　　孤爪研磨耷拉着眼皮，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嘴角微动：“还不到时候。”
　　灰羽列夫惊恐：“还没到时候？难道要等到星野嘭的一下炸开吗？？”
　　孤爪研磨抬眼看了看列夫，无语：“十夜才没有因为不能上场而生气，他是在进化。”
　　他低头，专心致志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况且十夜刚刚坐了那么久的车，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息。”
　　音驹的车落后了许多，等到达后便直接开始练习赛，没什么休息的时间——连他都觉得格外疲惫，更别提晕车严重的十夜。
　　灰羽列夫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他扭头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安静站在那里的星野，短暂的思考片刻——学着星野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了星野的旁边。
　　灰羽列夫：我也要进化！
　　孤爪研磨缓缓闭上眼睛。
　　果然，列夫的营养都供给到身高上了。
　　第二局比赛开始，音驹爆发出了极强的韧性，拼尽全力救回来的每一球都变成利刃，狠狠扎进白鸟泽最薄弱的地方。
　　天童觉擅长通过预测和直觉进行拦网，是典型的预判拦网，最依赖于对赛场变动的嗅觉。
　　而孤爪研磨，擅长通过连点成线，以线成面，用细节编织成网，将对手牢牢扣在网中，动弹不得。
　　天童觉在又一次拦错方向后，看向那个金色布丁头的眼神更慎重了。
　　天敌。
　　“若利，白鹫会惧怕野猫吗？”
　　“不会”
　　“我也觉得不会。”
　　天童觉眼睫微垂，手指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嘴里轻轻哼起语调怪异的歌：
　　“噼里啪啦，碎了～”
　　“什么碎了？”
　　“小猫咪的利爪呦～”
　　牛岛若利看他一眼：“……新词？”
　　天童觉笑眯眯：“嗯哼～”
　　孤爪研磨隔网看着对面依旧称得上轻松的气氛，平静的收回视线，动了动手指。
　　两支队伍在进攻强度上的巨大差距，用战术已经很难填平了。
　　“音驹换人。”
　　星野十夜的脑袋里，十二个星野十夜激战正酣，沉迷脑内球赛的他突然被身边的列夫推了两下。
　　“星野！醒醒！上场比赛了！”
　　星野十夜猛然惊醒，冰冷无机质的橘色眼睛重新焕发出生命力。
　　见到了熟悉的、泛着亮光的橘色眼睛，灰羽列夫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认为星野在生气，是因为平时的星野即使表情不发达，但眼睛是亮的、活的。
　　但刚刚的星野，眼睛里完全倒映着排球场，似乎被这场比赛吸走了灵魂一样，连那抹橘色都暗下来了。
　　反应过来的星野十夜对着列夫点点头，和海学长交换上场。
　　脑子里无数的想法交织着，一道道剪影快速闪过，是各种姿态的他。
　　啊，感觉脑子要爆炸了。
　　这种姿势是能做到的吗？试试看吧。
　　星野十夜站在四号位，眼神平静的看着对面。
　　天童觉看着换上场的橘毛10号，有些好奇的歪歪头：“和五色打招呼那个？是一年级吧……现在才放上场，攒经验？杀手锏？”
　　是哪一种呢……好期待！
　　天童觉有种看到新玩具的兴奋感。
　　牛岛若利盯着这个安静的橘发少年。
　　身高没有很高，一米八出头而已，但因为身材比例出色，看上去身形会显得十分修长，一双橘眸静谧幽深，像是藏匿在丛林中伺机而动的——蘑菇？
　　牛岛若利怀疑自己的直觉系统是不是出现bug了，为什么感觉对方那么像一株雄赳赳气昂昂的橘蘑菇？
　　嗯，还是长着猫耳朵的那种。
　　五色工看着新认识的小伙伴终于上场，兴奋得差点蹦起来。
　　星野！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王牌五色吧！
　　“阿工！不要再给对手抛媚眼了你这个混蛋小子！”
　　五色工僵住，抛、抛媚眼？
　　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老实回答：“是！”
　　被抛媚眼的星野十夜本人：脑袋要被十二个自己撑炸了！
　　发球哨声响起，孤爪研磨平静的发出一个没什么力气的上手发球。
　　虚弱的排球就像是疲惫的发球者本人一样，晃晃悠悠的过了网。
　　牛岛若利后撤一步，由大平狮音接起这一球。
　　“白布！”大平狮音提醒道。
　　白布贤二郎早已经快步上前，作为“光芒最内敛”的二传手，他在托球的信仰上只有一个，那就是——
　　完全释放王牌的光芒！
　　托球出手，中路高球！
　　助跑完成的牛岛若利在起跳的瞬间，鞋底与木制地板之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罕见的左撇子，让善于防守的音驹也是一阵头痛。
　　山本猛虎和犬冈走同时起跳拦网，当排球砸在山本猛虎手上时，他面目狰狞的想要将排球摁下去，手却被带着强悍力道的排球悍然轰开。
　　“一次！！”感受着手掌传来的剧痛，山本猛虎大声提醒。
　　排球高高的飞起，几乎要飞到体育馆墙壁那里才落下。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墙边，急速的奔跑让他难以停住脚步，可以预见以这样的速度撞上墙体，将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夜久卫辅毫不犹豫的在距离墙壁两米的位置跨栏式起跳，双手交握将空中的排球垫回球场内，而自己则是单脚踩在墙壁上，膝盖曲起，利用单腿蹬墙的作用力抵消自己的冲力。
　　如猫般轻盈的从墙上弹起，转身落地，夜久卫辅冲向己方场地的动作利落坚决。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两秒之内贡献出了一次绝佳的救球。
　　自由人的舞台，一片辽阔。
　　孤爪研磨仿佛笃定夜久一定能救到这一球，在排球飞回来的瞬间便在计算着托球的角度。
　　山本没有为自己预留助跑空间，犬冈走被对面天童觉盯得很紧，要现在就启用十夜吗？可是这不会是很好的一个托球。
　　夜久卫辅能将这一球救回来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种时候很难同时保证一传的落点，孤爪研磨处理起来也十分棘手。
　　他的余光扫过星野十夜，正对上十夜的视线。
　　是给我的吧——那双眼睛里这样说着。
　　所有难以处理的球，都交给我吧。
　　这是星野十夜在帝光的两年，培养出的王牌责任感。
　　孤爪研磨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托球出手。
　　好吧，既然十夜如此要求了。
　　将助跑做完整的星野十夜，看着飞向自己的托球，果断起跳。
　　脑海中，其中一道剪影从众多剪影中跳起来。
　　星野十夜挥臂的动作不再像从前那样宛如拉弓般引臂，而是将手臂抡圆、仿佛从腰间抽刀般挥臂而出。
　　孤爪研磨的猫眼骤然睁大，震惊的看着在滞空中完成抡臂扣球的十夜。
　　对赛场嗅觉十分灵敏的天童觉早在星野十夜助跑时就跑过去，此刻正挡在星野十夜的面前，双臂高高举起前压。
　　空中的天童觉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橘发少年做出抡臂扣球的动作，然后手掌和排球——交错而过。
　　天童觉：……？
　　正当天童觉大脑宕机的瞬间，星野十夜在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脑海中某个剪影脱颖而出，他没有丝毫犹豫，出脚将下落的排球踢起来。
　　排球越过球网，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轻飘飘的落地。
　　一时间，无论是音驹还是白鸟泽都格外安静。
　　作为裁判的直井学坐在高高的裁判椅上伸出手臂：
　　音驹得分。


第44章
　　星野十夜和天童觉隔着网对视。
　　红发少年眼里的震惊太明显, 星野十夜慌乱的移开视线，大脑像是卡带了一样将刚刚的一幕反复播放。
　　好了，不要在重播了, 他已经记住了……
　　他缓缓的捂住脸, 露出来的一对耳朵红得滴血。
　　把排球……当足球踢了……
　　天童觉看着那红彤彤的耳朵和手指缝隙露出来的红彤彤的皮肤，终于绷不住了, 捧着肚子大笑：
　　“哈哈哈哈你是来踢足球的吗哈哈哈……”
　　那个姿势真的很像是在踢足球啊！
　　牛岛若利目光幽深的看着那个橘发少年, 这样的身体控制能力……
　　教练席, 鹫匠锻治将视线从橘发少年身上收回来, 转头看向猫又：
　　“你从足球队挖的？”
　　猫又育史嘴角微动，努力保持微笑：“不是, 这孩子国中就是打排球的。”
　　但那个动作……不像是人慌乱下的本能, 更像是经过学习和训练的姿势……
　　“笑什么笑！不许笑！”反应过来的山本猛虎对着网对面的天童觉龇牙。
　　不许嘲笑星野！是音驹得分！
　　天童觉闻言, 笑得直接撅过去了。
　　好好培养一下孩子以后去踢世界杯吧哈哈哈……
　　虽然是玩笑的想法, 但天童觉也意识到了, 这个星野的可怕之处。
　　反应非常快, 平衡性极强——那样的情况下, 不是慌张的去伸脚挽救, 而是明显带有预判性质的出脚。
　　冷静的判断, 理智的行动。
　　尤其是那种球长在脚上自然而然的感觉……
　　牛岛若利伸手, 将笑到仰倒的好友扶住, 看向对面的视线中带了些不明显的控诉。
　　这难道是音驹的计谋吗？通过笑晕白鸟泽的拦网核心来获得胜利？
　　牛岛若利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气势：白鸟泽无惧任何阴谋！
　　这是强者的自信！
　　白布贤二郎有些奇怪的看着突然燃起来的牛岛。
　　是被对手激起斗志了吗？
　　五色工已经完全笑趴在地板上猛捶地板了。
　　新朋友……太可爱了……
　　见这个红发少年笑得更猖狂, 甚至白鸟泽全队都忍俊不禁的样子, 山本猛虎气得脸红。
　　他决定不理对面的臭白鹫了。
　　“刚刚那个，是抽刀扣球吧！”
　　山本猛虎跳起来, 手臂直接勾住了星野的脖子，声音爽朗：“你小子, 深藏不露啊！”
　　脸上的热度稍稍冷却下来，星野十夜将手放下。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
　　没有摸到排球——错误预估了自己完成抡臂的时间，没能和托球成功配合上。
　　起跳的时机也不对，应该更早一点……
　　“嗯，是抽刀扣球。”星野十夜有些羞愧：“可惜失误了……”
　　抽刀扣球，也叫抡臂扣球，是扣球方式中威力最大的一种，也是最难掌握的一种。
　　使用者要在短暂的滞空时间里完成抡臂的动作，并且要完全掌握好起跳时机、抡臂节奏，才能和托球成功配合上。
　　是一种对弹跳力、滞空性、节奏感都有极高要求的扣球方式。
　　刚刚他满脑子都是“以他现在的水平绝无可能比肩牛岛前辈”“如何能通过调整扣球姿势来提升自己的扣球威力”“在这种时候被换上场的他必须要为队伍打开局面”……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
　　所以，在关于排球的知识海中，抽刀扣球一跃而出，占据了他的全部思想。
　　如果同样的引臂扣球，他的力量要逊色于牛岛前辈的话，那么抽刀扣球呢？
　　从来没有使用过、甚至从来没有练习过的抽刀扣球，果然没有打出想象中的效果。
　　但是……
　　正是因为从来没有练习过，只是偶尔看录像带时会看到有出色的排球选手使用，所以他记忆中关于抽刀扣球的影像，都自己对这个扣球方式的理解。
　　没有经历过一遍遍的练习打磨让自己的身体形成教科书的形状。
　　或许，他也应该放下教科书了。
　　山本猛虎猛拍星野的后背：“就算是失误，也成功补救回来了！好样的星野！”
　　那一脚踢的，几乎让山本猛虎以为星野是踢足球出身的了。
　　他随口道：“这一脚球踢得可真不错，以后要小心足球部来挖墙脚才行……”
　　刚跑回来的夜久卫辅闻言，满头黑线：连猛虎这个一根筋的家伙都开始担心起排球部的墙脚了，音驹的墙脚有这么松吗！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我小学的时候……练习过一段时间足球……”
　　所以，刚刚那一瞬间，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当教科书的桎梏稍微揭开一角后，星野十夜对身体的超绝掌控力才显露出其恐怖性。
　　那些尘封在记忆中的能力，也开始慢慢融入进属于排球的知识海。
　　山本猛虎：……诶？真踢足球的？
　　星野十夜转过头，鼓起勇气，直视着表情平静的牛岛若利。
　　牛岛前辈，让我们来撞个头破血流吧！
　　……
　　“输掉比赛的队伍鱼跃两周。”猫又育史笑眯眯道。
　　乌野、伊达工、音驹、户美四支队伍，开始接受惩罚。
　　星野十夜上场时长不足十分钟。
　　他在比赛结束时还懵懵的，被研磨桑提醒才上前握手。
　　和对手握手时他才意识到，他是在19:22音驹比分落后的情况下上场的。
　　脑子被知识点撑满，上场时都忘看比分了。
　　于是只能遗憾的结束了和白鸟泽的第一场练习赛。
　　鱼跃时，星野十夜忍不住去看穿着黑橘配色排球服的翔阳。
　　翔阳的鱼跃姿势很标准，很显然是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认真努力的练习了。
　　他有些开心——每一次见面，翔阳都能带给他惊喜。
　　很快的，他就没时间去注意翔阳了。
　　“列夫……你再这样摔下去，会把自己摔伤的……”星野十夜开始操心起身边这条固执的带鱼。
　　将自己摔得龇牙咧嘴的灰羽列夫一脸委屈：“我看你们都是这么做的……鱼跃到底应该怎么做嘛！”
　　星野十夜和夜久学长对视一眼，两人夹着列夫，开始分解鱼跃的动作。
　　第一圈惩罚下来，星野十夜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
　　第二局后半局才上场的星野十夜，没有被练习赛的运动量累到，反而被教学列夫这件事累出了一头汗。
　　另一边的夜久卫辅也是一样，他比星野更加擅长鱼跃姿势，所以作为主要的教导者，他承担了更大的精神压力。
　　血压飙升啊！
　　第二圈鱼跃惩罚结束，星野十夜和夜久卫辅同时松了口气。
　　灰羽列夫终于能够流畅完成鱼跃动作了——虽然有些生硬，好歹是学会了。
　　灰羽列夫开朗：“又学会一项！接下来可以开始练习扣球了！”
　　孤爪研磨一个趔趄，露出了明显抗拒的表情：“不，你离扣球还早呢。”
　　和列夫配合，这是什么折磨人的酷刑……
　　夜久卫辅也露出牙痛的表情：“你离流畅的鱼跃也还早着呢！”
　　灰羽列夫笑：“我总会学会的，因为我要成为音驹的王牌啊！”
　　星野十夜有些羡慕的看着列夫。
　　这样充沛的自信……如果能分给他一点就好了……
　　短暂的休息了十分钟后，第二轮练习赛开始。
　　目前合宿的练习赛匹配机制，是优先让东京的队伍对战宫城县的队伍。
　　同一赛区的学校或多或少都打过比赛，彼此之间都有些了解，所以先让比较陌生的学校之间通过练习赛熟悉一下。
　　音驹第二场练习赛匹配到的队伍是伊达工，一支以拦网闻名的队伍。
　　星野十夜作为首发上场。
　　“可真高啊……”犬冈走惊叹：“刚刚他们在说的‘铁壁’就是他们吧？”
　　黑尾铁朗点点头：“伊达工的‘铁壁’是很出名的。”
　　以拦网为主要攻击手段，兼顾了防守和进攻的铁壁。
　　星野十夜慢慢活动着手指。
　　太好了，他正需要一个拦网强劲的对手来验证自己脑海中不断涌现的想法。
　　双方握手，练习赛正式开始。
　　音驹首发：一号位星野、二号位黑尾、三号位福永、四号位孤爪、五号位犬冈、六号位山本，自由人夜久。
　　伊达工首发：一号位青根、二号位笹谷、三号位二口、四号位镰先、五号位茂庭、六号位小原，自由人作井。
　　音驹率先发球，星野十夜站在发球区，慢慢调整呼吸。
　　哨声响起，星野十夜抛球，助跑——
　　70%中旋转大力跳发！
　　夜久卫辅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看向对方自由人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同情。
　　自从星野升学到音驹后，夜久卫辅便对这个人形发球机升起了极大的兴趣。
　　每每星野要练习发球时，他都会主动上前表示他也想练习接球。
　　夜久卫辅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接了星野近千个发球。
　　没有人比夜久卫辅更懂星野的发球！
　　星野，完全就是一个可以精确到1%刻度的发球机器！
　　直奔着伊达工自由人作井呼啸而去的发球，让作井瞬间僵直了身体。
　　排球从作井的身侧飞速划过，砸在地板上发出嘭的巨响。
　　“对、对不起！”作井回过神，大声向前辈们道歉。
　　队长茂庭要摆摆手：“没事没事，下一球！”
　　作井是一年级，接球水平虽然很不错，但比赛经验有些少。
　　很快，伊达工众人发现不对。
　　75%快旋转大力跳发！
　　60%无旋转跳飘球！
　　80%慢旋转大力跳发！
　　77%侧旋香蕉球大力跳发！
　　音驹连续发球得分！
　　作井感觉自己被音驹那个10号的发球打得精神都恍惚了。
　　对面是发球集合详解吗？高中生可以掌握这么多种发球类型吗？10号真的没有多重人格吗？？
　　星野十夜拍了拍排球，表情平静。
　　想要保证对发球的绝对掌控，他必须得牺牲掉一部分力量，用来进行精细的操作。
　　发球是他唯一没有停止进化的能力，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做到用100%的力量发出他最强的发球！
　　直到第七球，作井终于接下一个不算太坏的一传。
　　二口坚治开始助跑。
　　他可是憋了很久——终于接下了，那个橘毛的发球！
　　茂庭要眼神一扫，便知道二口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托球出手，二口的左路进攻！
　　滞空中的二口坚治目光一凝，面前已经升起了一堵墙。
　　黑尾铁朗和福永招平同时中路起跳拦网，一个小小的缝隙被二口捕捉到。
　　就是这——什么？！
　　在二口坚治扣球出手的瞬间，那个空隙便被一个小小的身影填补了。
　　红色中的一抹白色，十分显眼，是音驹的自由人。
　　还在空中的二口坚治顿时呼吸一滞。
　　夜久卫辅将这一球接起：“研磨！”
　　孤爪研磨脚步微动，小小的调整一下后，跳起——
　　余光扫过队友的身影，大家状态极佳。
　　那就用王牌的后排进攻回敬吧。
　　迅猛如虎的山本猛虎从三米线起跳。
　　作为前辈，要让后辈们知道，猛虎学长是当之无愧的王牌！
　　排球撞到了一堵墙上。
　　镰先压下手腕，将排球狠狠压下去，嘴角挂起一抹凶狠的笑意：“我们是铁壁——”
　　“也是进攻的武器。”
　　伊达工的拦网打断了音驹的连续得分攻势。
　　“可恶！”山本猛虎握拳，气得脸红：“讨厌的拦网！”
　　二口坚治耳朵微动，隔着球网，对着山本猛虎露出了淬毒的微笑：“你的发型，好土。”
　　安静……
　　“我好像看见猛虎学长身后燃起来了……”星野十夜喃喃道：“是错觉吗？”
　　黑尾铁朗扶额：“不是错觉。”
　　猛虎可是超自豪自己发型的！
　　这下糟糕了，对面有个和大将一样流氓的混蛋。
　　好在看样子，这样的流氓只有一个。
　　双方互有攻防，燃起来的山本猛虎存在感惊人，一连几次都打出了出色的进攻——然而对面是有铁壁之称的伊达工。
　　尤其是当那个名叫青根高伸的白发少年轮转到前排时，伊达工的防御力简直点满。
　　而且黑尾铁朗发现，对面和大将一样的混蛋家伙不止一个。
　　“他还在指我——”山本猛虎青筋暴起，声音带着切齿的怒意：“这个白毛傻大个！”
　　你们这帮浓眉大眼的铁壁也搞起精神攻击了是吧？！
　　“抱歉，我们青根有锁定王牌的习惯。”茂庭要有些抱歉的看着对面，一手将青根的胳膊摁下去。
　　往常都是比赛前锁定的，这次练习赛赛前没来得及，青根才补上。
　　山本猛虎闻言，上头的火气突然就灭了，变脸似的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原来是在锁定王牌啊哈哈——没错，你这个白毛算是找对人了！”
　　轮换下场的黑尾铁朗站在替补席，看着上演光速变脸的猛虎陷入沉思。
　　“海，猛虎是笨蛋吗？”
　　“当然啦，黑尾。”
　　当星野十夜轮转到前排时，他通过发球连续得分的分差已经被缩小至5分。
　　猛虎学长没有找到应对铁壁的好办法，只能勉强通过研磨桑的配球躲开拦网进攻。
　　而福永学长在身高上有着明显劣势，对上两个一米八加组成的拦网，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福永学长的空战技巧比较灵活，即便是被三人拦网拦死也总能找到应对的办法，没有让分差进一步缩小。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对面的那个一米九以上的白发高个子。
　　这个人的拦网嗅觉非常敏锐，虽然伊达工整体使用的是比预判拦网慢一步的应变拦网，但青根高伸手长腿长，机动性强，即使是应变拦网看上去也非常迅速。
　　后发制人的应变拦网能运用到这种程度，真是可怕的铁壁。
　　星野十夜从来没有和二传手配合过快攻，黑川桑没有，研磨桑也没有，至于及川前辈、乌养前辈、影山就更没有了。
　　如果无法通过快攻甩开拦网的话，那就只有一条路。
　　星野十夜开始助跑。
　　他一向很会配合队友，在跑位上从未出现过纰漏。
　　而音驹也同样是个注重跑位的队伍，不仅仅是星野在配合队友，音驹的大家也在配合星野。
　　就比如……星野的每一条助跑路线，都被队友主动让出来了。
　　孤爪研磨为十夜托出了适合他的球——只从助跑曲线上就知道，十夜想要和伊达工的拦网正面较量。
　　所以，高高的飞起吧。
　　托球进入星野十夜的视线范围，他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起跳——完美的节奏配合。
　　他没有用还不成熟的抽刀扣球，而是使用了更加熟练的引臂扣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往能够熟练运用的引臂扣球，如今总感觉有些别扭。
　　是因为当他意识到身体有本能后，这种对身体的注意力放大了本能与标准之间的冲突吗？
　　来不及细想，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堵高高的墙壁。
　　这个白毛副攻手青根高伸，无疑是伊达工的拦网中枢。
　　此刻他正稳稳的挡在星野十夜身前，眼神凶悍冷酷，仿佛要摁下的不仅仅是他的进攻，还有他作为攻手的自信和尊严。
　　“王牌不能惧怕任何高墙。”竹内教练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正视高墙，越过高墙。”
　　星野十夜眼神一凝，手臂挥动，在手与排球相触的前一秒，变扣为吊。
　　吊起的排球刚好越过青根高伸拦网的指尖，顺着他身后落下去。
　　青根高伸回头，排球已经落地。
　　“强大的拦网——薄弱的后方。”
　　站在排球场上的星野十夜，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进医院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片长18米、宽9米的排球场。
　　或许，是这片排球场接纳了他。
　　青根高伸看着眼前这个橘发少年，音驹的10号，狡诈的主攻手。
　　他缓缓抬起手臂，指向星野十夜。
　　原来是你。
　　山本猛虎：？
　　不是说好了只指王牌的吗？
　　你们这个青根牌王牌鉴别器出故障了！快检修！
　　山本猛虎内心抓狂，表面装作风平浪静，然而微抽的嘴角和跳跃的眉毛出卖了他的心情。
　　二口坚治有些惊讶的看着青根，一场比赛连着指两个人，这可真是少见的情况。
　　负责伊达工精神攻击的毒舌美人二口坚治，微笑着对网另一边的莫西干头王牌实行精神补刀：
　　“看来，我们青根对你的王牌身份产生了质疑。”
　　山本猛虎平静的脸顿时裂开。
　　“好想把这家伙绑上水泥袋丢进东京湾。”山本猛虎声音凶狠，想杀人的心藏都藏不住。
　　星野十夜小声提醒：“那样犯法的，猛虎学长。”
　　还在放狠话的山本猛虎对上自家后辈那双无害的橘色眼睛，吐槽的话憋了回去。
　　难道他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像是会杀人的那种吗？！！
　　他也、也没有那么不良吧！那已经不是不良了，是通缉犯啊！
　　孤爪研磨在脑海中不断为十夜的属性表增添技能。
　　新增技能：初级吊球（可升级）
　　熟练度：一颗星
　　应用场景：铁壁
　　……
　　进攻手段越来越多变的十夜，会极大的丰富音驹的进攻战术。
　　孤爪研磨勾起一抹微笑。
　　全国称霸吗……
　　音驹VS伊达工，最终音驹以2:1的比分成功拿下练习赛胜利。
　　这一轮，接受惩罚的是乌野、青城、户美、伊达工。
　　黑尾铁朗指着大将优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怎么每轮都有你啊！”
　　大将优咬牙切齿的做着鱼跃，心里将黑尾这个落井下石的混蛋骂了一百遍。
　　户美的第二轮练习赛对上了白鸟泽。
　　……天杀的，那就是一群铁石心肠的凶残白鹫！
　　蛇蛇挑衅？
　　牛岛若利的左撇子重炮朝脸轰。
　　蛇蛇假动作？
　　天童觉的预判拦网贴脸杀。
　　好不容易抓住了白鸟泽的二传破绽——嘿嘿，白鸟泽反手就是一个换人，二传风格大变样。
　　连续被两个宫城县队伍暴揍，大将优对这次合宿参加的宫城县队伍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绝佳的提升机会。
　　大将优想，宫城县的合宿真是来对了。
　　对手强才好，越强越好。
　　让对手的重锤狠狠砸在他们户美的身上，锤炼出一副刚强坚硬的身体吧！
　　黑尾铁朗看着沉默鱼跃的大将优，咋舌：“大将这家伙，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像是一条分外记仇且隐忍的蛇，当发现自己的毒液无效时便会蛰伏起来，吸收着养分慢慢成长，等待着下一次的战斗。
　　是那种叼住了胜利便绝不会松口的类型，用尽手段是大将优对胜利的尊重与坚持。
　　超有毅力的可怕家伙。
　　黑尾铁朗看着明显体力告罄的研磨，出声道：“要换手白吗？”
　　孤爪研磨毫不犹豫的点头：“下一场首发二传手，换成手白。”
　　短时间内几乎没有休息的打了五局的比赛，他能从赛场上走下来全凭毅力和对十夜进化的期待。
　　仅仅是两场练习赛，十夜便进化出了两种新的技能，虽然很不成熟，需要不断的练级，才能在比赛中顺畅运用——但由此可见星野的可塑性，甚至超出了他的期待。
　　一开始，他想将十夜作为音驹的主炮进行使用，弥补音驹进攻强度不足的弱点。
　　在音驹的日常练习中意识到了十夜的超强机动性后，他觉得能抗能打能跑的坦克或许是十夜更好的进化方向。
　　现在，孤爪研磨悟了。
　　十夜，再努力一点吧，他想开高达。
　　这场合宿结束后，十夜会进化到什么程度？
　　这个游戏……太有趣了……
　　孤爪研磨累到脱力，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可他罕见的没有在意，只是用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头。
　　看着一边擦头一边露出诡异笑容的研磨，黑尾铁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为了玩游戏能凌晨两点就起床的研磨，在星野君的成长上找到了顶级的游戏体验。
　　星野君，你好像被当成游戏了。
　　星野十夜对此一无所知，还勤劳的为研磨桑递上水瓶：“研磨桑，要喝点水吗？”
　　孤爪研磨道谢后接过水瓶，吨吨吨了几口。
　　“现在只剩下两个宫城县的队伍没有遇到了，乌野和青城。”
　　他声音很轻，疲惫使他声线有些虚弱，但依旧带着他独有的冷静：“十夜，你所说的翔阳，就是在乌野吧。”
　　星野十夜顿了顿，应道：“是……不只是乌野的翔阳和影山，青城的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也是非常出色的排球选手，曾经带给我很多的帮助。”
　　孤爪研磨：……这么多？
　　星野十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马上就要和翔阳影山或是及川、岩泉前辈在赛场上相见了。
　　一直安分的胃突然感受到主人激烈的情绪起伏，第一时间给予回应。
　　他捂着胃，脸色发青：“我、我得先去趟洗手间……”
　　在音驹众人的注视下，星野十夜飞去了白鸟泽体育馆的洗手间。
　　“他怎么知道洗手间在那个方向……他来过白鸟泽吗？”芝山优生有些困惑。
　　黑尾铁朗嘴角微动：“星野君无论去哪，都会第一时间寻找洗手间的方向。”
　　芝山优生张张嘴，半晌才出声：“啊？”
　　灰羽列夫有些奇怪：“难道星野的肠胃不好吗？”
　　平时看着很健康啊！
　　黑尾铁朗揉揉眉心：“算是。”
　　虽然胃是情绪器官，但星野君的胃有点太情绪化了。
　　是个情绪不稳定的胃。
　　不远处，黑压压的堆堆里。
　　日向翔阳激动得像个小跳蚤：“太好了太好了！马上就能和十夜一起打排球了！”
　　影山飞雄短暂的思考了一会儿，随即惊得蹦起来：“你也认识星野？！”
　　音驹刚进门时，他还以为日向这家伙是因为合宿即将开始所以才激动得上窜下跳，原来是在和星野打招呼吗？！
　　一些他平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此刻慢慢浮现出水面。
　　就比如，日向和星野一个调色的橘脑袋。
　　再比如，日向和星野的同款体力条。
　　就是身高差距比较大，性格也是……是因为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吗？
　　影山飞雄得出一个有些离谱的结论：
　　“你和星野，是兄弟？”
　　日向翔阳：……诶？


第45章
　　星野十夜嗖的一下跑到了洗手间。
　　他站在洗手池前慢慢调整呼吸。
　　听学长们说过, 猫咪和乌野之间是有着长达几十年胜负纠葛的。
　　猫又教练和乌养教练年轻时就是针锋相对的对手，当了教练后，他们培养出的队伍同样也是针锋相对的队伍。
　　一直以来, 作为教练的他们从未在全国大赛上相遇。
　　垃圾场对决——他们将这场还未相遇的对战如此称呼。
　　只是一场练习赛而已, 就让他期待到心跳加速、激动兴奋到胃痛，如果垃圾场对决真的能在他们这一代相遇的话……
　　不行, 只要稍微想想, 胃就在尖叫了。
　　星野十夜连忙双手捧起水, 不断泼在脸上, 试图冷却情绪，浇灭难以克制的兴奋。
　　牛岛若利刚从卫生间出来, 就看见那个音驹10号——叫星野的人, 正在疯狂给自己浇水。
　　牛岛若利：？
　　菌类也需要经常浇水吗？
　　牛岛若利在另一边的洗手池洗过手后, 选择安静的从蘑菇的世界路过。
　　在不断的水流冲击下, 星野十夜发热的大脑终于冷却下来, 用搭在臂弯的毛巾擦了擦脸和湿掉的刘海, 湿漉漉的头发粘在额头, 令他有些不舒服。
　　他像是拨浪鼓一样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将头发甩开后才迈步离开, 准备返回赛场。
　　接下来无论是和乌野还是和青城, 他都非常非常的期待！
　　“及川, 没想到你也会参加这次合宿。”
　　牛岛前辈的声音响起, 让星野十夜的呼吸都暂停了。
　　及川前辈？和牛岛前辈？
　　一瞬间, 星野十夜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他知道及川前辈和牛岛前辈的恩怨，就在他国二那年的暑假, 他、及川前辈、岩泉前辈三人在树下，提起白鸟泽时纷纷咬牙切齿。
　　老对手相见, 何等修罗的场面！
　　星野十夜不喜欢偷听别人之间的对话，蹑手蹑脚的出去，努力让自己不要打扰到宿敌的会面。
　　“哼，如果这次合宿的发起者不是音驹，而是白鸟泽的话，我才不会来。”
　　及川彻的声音响起，意外的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星野十夜想，及川前辈看上去是个很任性的人，似乎很容易被情绪左右。
　　但在牛岛前辈面前，及川前辈却表现得非常克制。
　　很用心在维护自己的自尊。
　　“音驹有你很在意的人。”牛岛若利声音很笃定。
　　两人针锋相对了整整五年，即将开始第六年，他自认为自己对及川还是稍微有些了解的——尤其是及川对自己的态度，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换作是井闼山或者是枭谷来组织这次合宿，青城或许会很心动甚至是参加，但及川彻本人绝对不会踏进白鸟泽。
　　星野十夜的脚步一顿，感觉即将要听到一些了不得的话，于是不由得加快了鬼祟的脚步。
　　也不知道从反方向走能不能绕回正门……
　　“是他吗？”牛岛若利指向贴着墙走、企图从他们的全世界路过的星野十夜。
　　及川彻扭头，刚好看见星野十夜那偷感极重的身影。
　　及川彻：……
　　“星野君！把背挺直！不要总是这样走路，会驼背！”及川彻下意识的出声道。
　　而星野十夜也是毫不犹豫的听话照做，背咻的一下就挺直了。
　　他回头看过去，带着讪讪的表情：“及、及川前辈，你和牛岛前辈先聊……我、我还有点事……”
　　这种场合哪里是他能随便入画的！
　　及川彻满头黑线：“能有什么天大的事，过来。”
　　星野十夜老实巴交的走了过去，站在及川前辈的身边。
　　“没错，就是为了我这个笨蛋后辈来的。”及川彻拍了拍星野的后背。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也很在意小飞雄和小不点的成长。
　　……也很好奇东京强校的实力。
　　总之，这样的一次合宿，如果只因为牛若这家伙就不参加的话，好亏。
　　牛岛若利并不意外，在和音驹打了一场练习赛后，他也很在意这个橘发少年。
　　“音驹是适合他成长的地方。”牛岛若利意有所指。
　　及川彻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嘴角微笑的弧度都带着杀气：“接下来的话也不必再说下去了。”
　　牛岛若利抿唇不语。
　　星野十夜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两位前辈，随即又飞快低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为什么，星野十夜觉得及时闭嘴的牛岛前辈看上去似乎有点委屈。
　　就像是那种“明明我是为了你好，但是你却让我闭嘴”的情绪——虽然在那张平静沉稳的脸上看不出来。
　　而及川前辈则是“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你最好保持安静”的想法，毫不犹豫的掐断了这个话题。
　　两人沉默对峙，气氛紧张得让星野十夜的胃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赛场上见。”及川彻出声，表情已经平静下来。
　　他早就知道牛若是个只会通过排球思考的排球痴，脑回路直白得没有一点弯弯绕绕，所以并不会因此情绪失控。
　　——如果牛若能把他那套土壤论丢到天边去，两人见面时他的血压还能再低点。
　　“赛场上见。”牛岛若利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牛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及川彻才回神，用手指戳星野的额头：
　　“怎么、没有、把牛若、打成、牛肉饼！”
　　青城和户美打得激烈，及川彻也没再关注音驹和白鸟泽的战场。
　　等青城和户美的练习赛结束后，及川彻才发现白鸟泽2:0战胜了音驹。
　　被及川前辈十分有节奏感的戳脑门，星野十夜低头，反抗意识为零：“牛岛前辈……很强……”
　　左撇子王牌将高度和力量完美发挥，别扭的旋转让音驹最强自由人也用了许久的时间才适应。
　　星野十夜上场时，那场对局已经接近尾声，他在前排拦了一次牛岛前辈的扣球。
　　就那一次，他怀疑自己拦了个炮弹。
　　而且音驹的大家因为舟车劳顿身体或多或少都不是最佳状态，只有他短暂的休息了一局，这个结果倒也不意外。
　　及川彻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橘脑袋，到底还是没有将“没出息”这个词贴在笨蛋后辈的脑门上。
　　“努力变得比牛若还强吧——变得比所有人都要强。”
　　“让所有和你打过比赛的选手，都能由衷的说出‘星野很强’这样的话。”
　　及川彻拍了拍星野的脑袋。
　　这邦邦硬的橘脑袋，真好，要好好长大啊。
　　“我会努力的。”
　　星野十夜回答。
　　他会努力让所有人都知道，音驹很强。
　　来洗手间的赤苇京治路过这一幕，脚步微顿，沉默。
　　音驹的猫猫们，还是小心点吧。
　　不止东京有锄头。
　　……
　　从洗手间回到队伍，进过短暂的休息后，直井学公布了下一轮的练习赛匹配。
　　音驹VS青城。
　　黑尾铁朗有些遗憾的表示：“还以为会遇到乌野的……”
　　作为一只三年级的老牌黑猫，他当然知道猫又与乌养、猫咪与乌鸦的约定。
　　而且，他真的很好奇自家的大橘子和乌野的小橘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总觉得不像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可恶，这种事又不好直接问出来……毕竟星野说过是朋友……
　　可是他们有同款调色的脑袋诶！
　　星野十夜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很兴奋。
　　要和青城对战了！
　　“青城的二传手是……”作为下一场首发二传手的手白球彦在那个白绿配色的人堆堆里寻找着。
　　“及川前辈，青城的二传手，也是青城的队长。”
　　星野十夜指向青城：“最帅的那个就是。”
　　手白球彦：……星野形容得很好，一下子就找到了。
　　但是听到星野夸其他队伍的二传手帅，真是好不爽。
　　正在静坐恢复体力值的孤爪研磨也看过去，果然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最帅气的那一个。
　　“十夜，你对他了解多少？”孤爪研磨语气十分平静。
　　他只是在赛前了解一下对手的二传风格罢了。
　　星野十夜想了想，认真道：“及川前辈的托球能发挥出攻手100%的实力。”
　　此话一出，在场的音驹众心里一惊。
　　这样的评价很高，高得让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产生质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孤爪研磨垂下眼睫，声音很轻：“是这样啊。”
　　毫无疑问，二传手及川就是青城的核心选手了。
　　“其他人呢？”孤爪研磨眼中飞快闪过思索的神色。
　　星野十夜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盘托出：
　　“岩泉前辈，青城的王牌选手，和及川前辈有着可以用眼神交流的默契，是力量型的主攻手——我很少能拦下岩泉前辈的扣球。”
　　又是极高的评价，星野的拦网实力音驹的大家都很清楚，能够轰开星野的拦网，力量等级大约直追牛岛若利。
　　“青叶城西吗……”黑尾铁朗将这个学校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孤爪研磨低头思考片刻，决定出了下一轮练习赛的首发：
　　“一号位十夜，二号位小黑，三号位福永，四号位手白，五号位犬冈，六号位山本……夜久学长还可以吗？”
　　夜久卫辅比了个OK的手势：“当然没问题。”
　　孤爪研磨点点头，猫瞳沉静冷淡：“十夜，在后排的时候，专注于防守。”
　　音驹一向的风格，在第一局尽可能的放慢比赛节奏，试探出对手的能力范围和进攻方式。
　　收集Boss信息，寻找弱点，精准击破。
　　星野十夜点点头：“好的研磨桑。”
　　另一边的青城，及川彻看着面前的队友们：
　　“猫是一种很谨慎的动物，灵敏又聪明，在寻找到猎物的致命弱点前十分擅长忍耐，出手便是一击致命。”
　　他声音轻松，态度不像是在夸赞即将面对的对手，更像是捏住了对手的命门。
　　事实上，他也的确掌握了音驹的致命处。
　　“音驹的大脑，二传手孤爪，大概率不会在第一局出场。”
　　在合宿前的一周时间里，及川彻看了四所东京高校能找到的大部分比赛录像。
　　其中音驹和户美的录像比较少，他没用多久就看完了。
　　其中最让他在意的一名选手，就是音驹的二传手孤爪研磨。
　　“连续两场练习赛都没有换人，孤爪的体力应该已经到极限了。”及川彻嘴角弯弯：
　　“不能面对完整版的音驹有些遗憾，但是——”
　　“让我们拿下胜利吧，大家。”
　　青城众齐声道：“是！”
　　……
　　音驹对战青城的练习赛，正式开始。
　　青城出场的首发阵容是：一号位及川、二号位岩泉、三号位金田一、四号位国见、五号位花卷、六号位松川，自由人渡。
　　猜拳结果，青城率先发球。
　　音驹众人想起星野十夜的形容。
　　“及川前辈的大力跳发很可怕——比我目前最强力的发球还要可怕。”
　　夜久卫辅深吸一口气，目光安静的看着准备发球的及川彻。
　　比星野最强的发球还要强的大力跳发……
　　及川彻调整呼吸，在哨声响起后抛球。
　　专属BGM响起，及川彻在开始助跑的瞬间，画风都变得粗糙凶悍起来。
　　跳起，挥臂——
　　撕开空气的排球似乎在及川彻的手下变了形状，短暂的停滞后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直奔夜久卫辅而去。
　　夜久卫辅沉稳的迈开步，稳定住重心的同时，也在迈步的瞬间调整好了接球的位置。
　　排球仿佛眨眼间便出现在眼前，夜久卫辅腿部力量带动躯干，手臂的垫击面十分平稳，用全部的注意力去迎接这一球。
　　排球砸在夜久卫辅手臂的那一刻，夜久卫辅脑袋里只有一句话：
　　这是排球还是铅球？
　　没有完全卸力的排球高高的弹飞，重重的落在了界外。
　　青城发球得分。
　　“及川前辈说过，优先将发球对准自由人，成功得分后会极大的打击对手队伍的气势。”星野十夜在赛前向大家表示：“所以及川前辈的第一个发球应该会打向夜久学长。”
　　夜久卫辅甩了甩吃痛的手臂，看向对面已经开始准备下一球的及川彻。
　　一个二传手，将发球练习到如此可怕的程度，这个人对所有能化成队伍战力的技能都下了苦功啊。
　　“没有什么发球是接不到的。”夜久卫辅对上队友们的视线，露出了可靠的笑容：
　　“放心交给我吧。”
　　音驹的自由人 ，不会被任何发球击垮。
　　夜久卫辅盯着及川彻的视线中，带着明显的战意。
　　第二球，依旧是高水平的大力跳发，依旧是直奔夜久卫辅。
　　是发球者的绝对自信。
　　夜久卫辅这一次完成了卸力，只是一传的落点并不理想，他大声提醒道：“手白，调整一下！”
　　手白球彦追着一传来到了界外，第一次上场的他并没有显得很慌张，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理智，他飞快的思考着将这一球交给谁。
　　可以确定的是这一球他很难控制好，前排三人中有谁拥有处理坏球的能力？
　　黑尾学长。
　　做出决定后，手白球彦毫不犹豫的托球出手。
　　果然，离网太近了！
　　他暗道一声不好，黑尾学长大概要和青城网口争球了。
　　当排球出现在球网上方时，黑尾铁朗和岩泉一正面对上。
　　两人同时出手，四只手摁在了排球上。
　　黑尾铁朗手刚一接触到排球，心里便暗暗惊叹：果然，拼力气绝对拼不过！
　　在他手腕一翻准备制造抹手出界时，对面的岩泉一空中二次发力，直接将排球摁向了音驹场地。
　　排球落地，青城再得一分。
　　落地后，黑尾铁朗看着网对面的岩泉一，嘴角带笑：“真不愧是被星野君评价为‘力量上无敌’的男人。”
　　岩泉一平静的看着网对面的黑尾铁朗：“真不愧是被星野君评价为‘拦网技术最强’的男人。”
　　差点让他抹手成功了。
　　黑尾铁朗一愣，随即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扭头看向星野：“哈哈，星野君背后都是这么夸我的？！”
　　星野十夜默默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两人面前都称赞过对方，结果这两人竟然能这么平静自然的隔网说出这么羞耻的话，这下感到羞耻的反而是他了……
　　逗完后辈，黑尾铁朗转回头，看向岩泉一：“接下来，看看是‘最强’更厉害，还是‘无敌’更厉害吧。”
　　岩泉一沉稳道：“我认为是‘无敌’。”
　　黑尾铁朗微笑：“我觉得是‘最强’。”
　　两人视线交接，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星野十夜默默捂脸。
　　合宿第一天，他就要用颜面擦地板了。
　　是他的词汇量太少……下次换几个词夸。
　　及川彻的第三个发球，夜久卫辅已经能处理得很好。
　　手白球彦看着这个出色的一传，余光扫过双方的位置。
　　交给你了，福永学长！
　　托球出手，福永招平起跳，挥臂。
　　国见英和金田一勇太郎组成双人拦网，将这一球挡了回去。
　　为福永学长做扣球保护的星野十夜纵身鱼跃，将这一球救起。
　　“手白！”星野十夜大声道。
　　手白球彦目光沉静，将球垫传出去。
　　接下这记垫传的是黑尾铁朗，他看着这个超过了他打点的垫传，在面对岩泉一和金田一的双人拦网时，选择使用伪装性极强的吊球——扣是扣不到了，用指尖戳了一下，将排球戳过拦网。
　　青城众人毫无防备，只能看着这一球落地。
　　“手白，有点低了。”被拦网的福永招平看向手白，呆呆出声。
　　手白球彦连忙应声：“是，福永学长。”
　　没想到助跑并没有做完整的福永学长依旧能做出出色的跳跃……
　　不能完全以自己的个人判断去预测队友的能力边界。
　　黑尾铁朗见状，摸了摸鼻尖。
　　那个，手白啊，太高也不行……
　　网的另一边，金田一看向好友：“你倒是跳一跳啊。”
　　国见英别过头：“对方明显垫传失误，那个高度很难处理……”
　　金田一有些无奈，但又因为熟知好友的性格，只能叹气：“跳起来吓唬吓唬对面也不错。”
　　国见英无力的眼皮微微掀起，看向金田一的眼神像是在看胡言乱语的笨蛋。
　　对面那个黑色斜刘海刺猬头像是能被拦网吓住的家伙吗？？
　　及川彻看向国见英，露出笑容：“国见，偷偷省电。”
　　他发现了，国见本想撤步做拦网保护的——那一球，确实是很难处理，国见的选择是正确的。
　　只是没料到黑尾铁朗会将这个失误的垫传处理成吊球罢了。
　　国见英点点头：“是，及川学长。”
　　金田一：……
　　偷偷省电不就是藏好再偷懒的意思吗！
　　比赛照常进行，当星野十夜轮转到前排时，青城领先音驹4分。
　　星野十夜的接球技术还不错，在后排时也能展现出其基础牢靠的防守意识，无论是扣球保护还是拦网保护都做得十分到位。
　　尤其是后排还有夜久卫辅，在两人的配合下，后排已经形成了非常稳定的防线。
　　可比分依旧在慢慢拉开，双方二传手的比赛经验和技术水平差距，不是靠稳固的防守就能抹平的。
　　手白球彦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托球也慢慢转向了保守的传球方式，将排球托高，降低托球速度，让攻手有更多的进攻选择。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对方的拦网可以更轻松的盯住攻手，攻手不得不面对双人拦网甚至是三人拦网。
　　可恶，如果他有和研磨学长一样厉害的托球技巧……
　　“手白，我想要偏高一点的近网托球。”
　　手白球彦抬头，看向面前的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小声的提出自己对托球的要求：“就是你最拿手的那种，最好是二号位的右路进攻，中路也行……”
　　声音很小，但理直气壮。
　　手白球彦定定的看着星野：“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托出你想要的托球？”
　　性格内向的星野，在比赛时竟然能顺畅的对二传手说出自己的想法……
　　还有，什么叫他最拿手的那种？他们只是在音驹时配合过几次三对三吧……就这么几次的配合，星野就记住了他擅长的托球吗？
　　“可是手白你就是能托出来啊……”星野十夜被问懵，在手白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你一直都很冷静，就算是一传不到位你也能很快的想出办法，托出来的高球很稳……”
　　手白很不擅长托出距离很远的托球，大概是因为他的力量较小，远距离托球非常的不稳定。
　　但是近距离的高球手白一直都很擅长，而且托球节奏掌握得很好。
　　如果手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整合队伍，那就由他来配合手白的托球吧。
　　手白球彦沉默。
　　这种被攻手坚定信任的感觉……
　　星野让他托自己最擅长的托球，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我会主动配合你的托球。
　　偏偏星野还说成自己想要这样的托球，这家伙真的是……
　　“我一定会努力打败研磨学长，成为你的二传手。”
　　手白球彦一脸平静的发出暴言。
　　星野十夜：诶？
　　呆在替补席恢复体力的孤爪研磨后背一凉，打了个寒颤。
　　感觉有人在惦记他……


第46章
　　花卷贵大发出了一个位置刁钻的发球, 直奔前排的黑尾铁朗。
　　“副攻手不擅长接球”这个常识并不适用于黑尾铁朗，他轻松接起一个优秀的一传。
　　他听到了星野和手白的对话，所以这个一传飞向了三号位的位置。
　　手白球彦跑位过去, 双手高高举起, 起跳，托球出手。
　　是他擅长的短距离近网高球。
　　星野十夜在手白身后完成助跑, 在排球还没飞到抛物线最高点时便沉下重心准备起跳。
　　网对面, 熟悉的两人出现在星野面前。
　　是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
　　果然, 一旦他出现在前排, 就会被两位前辈盯得很紧呢。
　　脑海中蹦出一道剪影。
　　一步之差，网的另一边风景一片开阔。
　　星野十夜的身影和脑海中的那道剪影重合, 起跳的动作只做了一半便强行停止, 制动步横向右迈开一步。
　　而此刻, 被星野假起跳骗到的及川彻和岩泉一双脚已然离地, 看着停跳迈步的星野, 眼睛顿时大睁, 透出震惊的神色。
　　及川彻左手下意识向星野的方向横过去。
　　星野十夜看着被他假起跳晃得跳起拦网的两位前辈, 他错开一步的位置, 重新起跳。
　　排球越过了抛物线的最高点, 开始下落。
　　迈步的动作重置了他的助跑, 所以这次的真起跳并没有很高的高度, 但是托球的位置正好, 面前也没有拦网。
　　星野十夜引臂挥出, 排球被他钉在地板上。
　　一步位置差。
　　替补席观赛的孤爪研磨已经将脑内的《十夜属性表》改成了《十夜技能树》，此刻, 这棵技能树上又有一个技能被点亮了。
　　长势喜人，真好。
　　落地的及川彻隔网看向星野, 星野没有像从前那样低着头，而是平视着他。
　　那张完全可以归类到池面范畴的脸完整的露出来，如同星野那再也藏不住的排球才能，在这个排球场上肆无忌惮的绽放光芒。
　　星野只用了一球，就推翻了他过去对星野的认知。
　　成长得太快了……或许正如牛若所说，音驹是最适合星野成长的地方。
　　“很厉害啊，星野。”及川彻笑了起来。
　　岩泉一也点点头：“进步非常大。”
　　星野十夜眼睛嗖的亮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明显的喜悦。
　　被前辈们夸赞了！
　　“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也很厉害！”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两人，他的排球知识海中，两人的身影也未曾缺席。
　　太幸运了，能遇到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
　　及川彻得意的抬抬下巴：“当然了！”
　　及川大人被后辈夸赞，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岩泉一零帧起手，给了及川彻一拳。
　　毫无防备的及川彻捂着脑袋：“岩酱……”
　　岩泉一微笑：“去站位。”少在后辈面前臭屁了。
　　黑尾铁朗上前，拍了拍星野君的后背：“位置差？什么时候学到的？”
　　星野十夜报出了一个职业选手的名字：“巴西国家队的选手尼古拉斯·罗梅罗，他的扣球方式非常多变。”
　　黑尾铁朗惊叹：“只是看比赛录像带学到的吗？”
　　星野十夜对上黑尾学长惊讶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学了个大概的雏形吧……”
　　如果对面不是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的话，他的假跳其实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正因为对面的两位前辈非常了解他，所以一旦他拿出些新的招数，就很容易打得两位前辈一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的话，恐怕没那么好得分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星野十夜被青城的拦网看得很死，偏偏他和及川前辈是对位，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及川前辈的掌心。
　　位置差这种打法，最恰当的使用时机是出其不意，一旦被拦网有意识的防备，是很难打出效果的。
　　尤其是星野十夜对这个技巧并不熟练，很容易在停跳前就被人看出破绽。
　　轮到星野十夜发球时，分差已经被青城拉开了7分。
　　这7分的差距，他能依靠发球抹平吗？
　　星野十夜抛球，起跳——
　　80%快旋转大力跳发！
　　及川彻看着直奔他而来的排球，轻笑。
　　虽然星野擅长的发球种类很多，但发球的逻辑却是很好懂。
　　一旦队伍陷入困境，星野一定会用他最强的大力跳发来为队伍开路！
　　而目标，也一定是二传手！
　　准备充分的及川彻双手抱死，排球砸在他的手臂上，他熟练的卸力、垫出。
　　作为二传手的他，不只是托球技术、发球技术出色，接球也是炉火纯青！
　　星野十夜发球之后顺势跑位入场，眼神紧紧盯着网对面的动向。
　　及川前辈能将他的发球接得这么稳，他并不意外，毕竟他每次回宫城县，及川前辈都会找他打排球，他的各种发球已经被及川前辈试了个遍。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及川前辈似乎提前知道他一定会发出大力跳发……
　　但也不重要了，青城的二传手一触，接下来会由谁来接替及川前辈完成二传呢？无论是谁，都不会有及川前辈的托球水平吧……
　　这是音驹的机会！
　　音驹的所有人都这么想。
　　及川彻的嘴角翘起诡异的弧度。
　　二传啊……青城的队伍中，可是还藏着一位二传手呢！
　　在音驹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渡亲治三米线跨步起跳，在空中接住了这个一传，托球出手——竟然是个非常优秀的托球！
　　岩泉一跳起，抓住了音驹瞬间的防守破绽，一记直线球又狠又准，插进了音驹的防守缺口。
　　星野十夜的发球，不但没有缩小分差，反而被青城进一步拉开了分差。
　　星野十夜的头，慢慢垂了下来。
　　黑尾铁朗回身，就见星野君垂头丧气的站在他身后。
　　“看地板干什么？地板上又没有排球。”
　　黑尾铁朗来到星野君的身后，将星野君的橘脑袋掰正，让他看向网的对面。
　　星野十夜呆呆抬头，对面的及川前辈正对他微笑。
　　“下次要发出让这家伙接不住的发球。”黑尾铁朗认真道。
　　星野十夜咬着牙齿，将“我做不到”“我不行”尽数挡在齿后，拼尽全力咽下自己的软弱，坚定的回答：
　　“是，黑尾学长！”
　　话语是有力量的，如果一直认为自己做不到的话，就真的做不到了。
　　重新站位，下一球开始。
　　在后排星野十夜直面了及川彻的发球。
　　及川彻一改针对自由人的发球战术，带着雷霆之势的发球直奔星野十夜而来。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迈步准备接球，可这一步的动作让他来不及调整自己垫球的姿势。
　　排球砸在准备不足的手臂上，弹飞出去。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发红发痛的手臂，呆住。
　　及川前辈的发球又变强了，原来刚刚夜久学长接下了这么可怕的发球……
　　“还好吗？”身边的猛虎学长低声问道。
　　刚刚这一球着实带给他不小的震撼，排球砸在星野手臂上的声音，让他隐约有种自己的手臂也在痛的感觉。
　　星野十夜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夜久卫辅站在五号位，和星野中间隔了一个六号位的猛虎，就算夜久卫辅想要扩大防守范围，也很难庇护到一号位的星野。
　　此刻，夜久卫辅急得直咬牙。
　　青城的二传手——叫及川是吧？怎么不往他这里发球了？对着他发啊！
　　再砸星野一下呢？！
　　及川彻：再砸一下？来喽！
　　又是一记重炮，星野十夜这一次有所准备，表现得比上一球要好些，可还是没有接出合格的一传。
　　及川彻发球得分。
　　看着星野扶着膝盖调整呼吸，山本猛虎拳头紧握。
　　他不是不想分担星野接一传的压力，只是他的垫球水平未必有星野的垫球水平好，现在也不是他逞强的时候。
　　星野十夜的指尖有些麻。
　　很奇怪，明明是用胳膊在接发球，但指尖的麻却盖过了胳膊上的痛。
　　星野十夜用指尖用力掐了掐掌心，舒缓指尖的麻意。
　　他慢慢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及川前辈正在拍球的手。
　　“要看清楚发球的轨迹……”星野十夜喃喃自语。
　　及川彻的第三个发球袭来，星野十夜屏住呼吸，沉住气，在看清楚排球的轨迹后，才身随眼动。
　　一个不算太好也没有太坏的一传，星野十夜提醒：“救一下！”
　　手白球彦跑向一传，回身托球出手——中路高球！
　　山本猛虎憋着火三米线起跳，对上拦网时，毫不犹豫的扣球出手——斜线球！
　　双人拦网中的国见英半睁着眼，原本防着直线球的手臂微微倾斜，正好拦住那颗力道极重的排球。
　　省下的电量要用在合适的时候，比如现在。
　　看上去并不健硕的手臂狠狠下压，将排球压了下去。
　　夜久卫辅在猛虎起跳的瞬间便跟进扣球保护，只是位置稍差，排球下落的方向在二号位，他从五号位跟进，很难补救这一球。
　　一个橘色脑袋冲过来，鱼跃上前，单手垫在排球下，极限挽救了这个拦网球。
　　“猛虎学长！”从一号位冲出来的星野十夜动作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给队友让出助跑位置：“再来一次！”
　　山本猛虎微怔，后退的脚步顿住。
　　山本猛虎本想通过这轮进攻帮助星野度过青城的发球轮次，结果这次的进攻被对方的拦网拦了下来。
　　想到又要让星野面对一次及川的发球，本就情绪上头的山本猛虎，此时的情绪更加难以控制。
　　不能为后辈解决困境，不能为队伍拿下胜利，他还算什么王牌？！
　　而刚刚还被对方的发球打得半天回不了神的星野，却在关键时刻救回了这一球。
　　在听见来自后辈的呼唤时，山本猛虎原本熊熊燃烧的心火突然被一捧凉水浇灭，理智再次占据了大脑。
　　再来一次。
　　作为音驹的王牌，不能浪费每一个队友拼命救回来的球！
　　手白球彦知道，这一球必须给猛虎学长，只能给猛虎学长。
　　王牌的尊严和自信，都是在这样的时刻累积起来，在球场上成为指引队伍的灯塔。
　　山本猛虎重新开始助跑。
　　山本猛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大脑还可以这么清醒冷静。
　　对方的拦网是如此的清晰，青城身后做拦网保护的队友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抓住拦网的缝隙，山本猛虎引臂挥出。
　　音驹得分。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不是为了自己可以不用面对及川前辈的发球，而是为了猛虎学长——音驹的4号，决不能弯下腰。
　　王牌，是带领队伍前进的旗帜。
　　“好——”山本猛虎大吼一声，说不出的畅快。
　　黑尾铁朗被他吼得耳鸣，无奈的摁住耳朵：“好了好了吼一会儿就行了……”
　　他拿着排球前往发球区，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音驹会越来越好。
　　……
　　第一局比赛结束，青城25:18获胜。
　　手白球彦一声不吭的回到教练席，表情严肃得芝山优生都不敢上前搭话。
　　双方二传差距很明显，青城的及川彻全方位压制着手白球彦，即使手白球彦直到第一局的最后一刻也在竭尽全力，可实力差距无法靠意志力填补，青城对胜利的渴望也不输给音驹的任何一个人。
　　“对不——”手白球彦张张嘴，想向队友们道歉。
　　失误太多了，队伍的节奏也乱七八糟，脑袋虽然清醒，但技术跟不上脑子，连累得整个队伍都像是上了负面buff，动作都要比平时慢半拍。
　　而青城二传手及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力不从心，悄无声息的加快了青城的进攻节奏，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局比赛。
　　“手白回去加强手臂力量的训练。”黑尾铁朗笑眯眯的出声道：“不过不要自己偷偷加练，过度的训练只会损害你的身体。”
　　山本猛虎眼神有瞬间的飘忽——他是过度训练那一批的。
　　手白球彦的道歉被打断，只好先应声：“是，黑尾学长。”
　　另一个垂头丧气的就是星野十夜了。
　　虽然在赛场上有黑尾学长的励志充电，让他短暂的活了一下，但当他们输掉比赛后，星野十夜还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沮丧环节。
　　他还不够努力，所以才没有为队伍拿下胜利。
　　“不要低头，十夜。”
　　星野十夜抬起头，看向研磨桑。
　　孤爪研磨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带着赞赏的意味：“又变强了，真厉害。”
　　真厉害……吗？
　　星野十夜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某种柔软的存在完全包裹住，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有些热。
　　他重重的点头，随即别过头，小小的吸了吸鼻子。
　　研磨桑说过，他有出色的才能。
　　他一定会变强，强到可以为音驹拿下胜利，强到可以和音驹一起问鼎全国称霸！
　　安慰过十夜后，孤爪研磨动了动手指，余光扫过另一边的青城，轻声道：
　　“下一局，我首发。”
　　及川彻刚好也在看向音驹。
　　两个二传手对视两秒，最终以孤爪研磨率先移开视线为止。
　　及川彻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在笑什么？”岩泉一敏锐的察觉出不对。
　　及川彻笑意更深：“音驹的二传手要给星野撑腰呢。”
　　看来他发球针对星野的行为让音驹的大脑坐不住了。
　　正好，让他见识见识完全版的音驹吧。
　　拥有“脑”的音驹。
　　第二局比赛开始，除了音驹更换首发二传手外，两支队伍的站位并没有更改。
　　这一局是音驹率先发球。
　　星野十夜拿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及川前辈很了解他的发球，还是将球发向五号位吧……
　　“十夜。”
　　星野十夜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研磨桑：“怎么了？”
　　孤爪研磨平静道：“不要逃避。”
　　星野十夜一怔，没等他反应过来，研磨桑已经转回身不再看他。
　　孤爪研磨面色平静的看着网对面的对手。
　　如果这是正式比赛，他绝不会要求十夜去直面更困难的及川，将发球发向对手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将胜利的天平拨向自己这边，是发球者的职责。
　　但这是练习赛，对面是最好的磨刀石。
　　十夜必须往最困难的那条路上走。
　　星野十夜在发球区站定，看向对手。
　　如果将发球发向五号位的花卷前辈，他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能发球得分，毕竟上一局练习赛中，花卷前辈并没有展现出超过自由人的接球水平。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抛球——
　　75%侧旋大力跳发！
　　目标，及川前辈！
　　不要逃避——
　　及川前辈，请接下他的挑战！
　　及川彻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发球，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音驹的大脑，一上来就先给他一个下马威。
　　及川彻向左迈一步，调整接球的姿势，在排球即将到来前，及川彻惊讶的发现——这是一个香蕉球！
　　带着侧旋的发球在过网后突然拐弯，飞向了他的身侧。
　　及川彻来不及补救，星野十夜发球得分。
　　及川彻看向星野，惊叹出声：“将侧旋的旋转把握得如此恰到好处，真不愧是星野。”
　　刚刚那一球是在过网后接近三米线的位置突然右拐，在这个位置拐弯，接球者很难再做出反应。
　　是一个出色的香蕉发球。
　　岩泉一压下嘴角骄傲的弧度，板着脸：“这个时候夸赞对手？”
　　及川彻笑眯眯的表示：“优秀的孩子应该得到夸赞。”
　　另一边，星野十夜心中那个颤颤巍巍的小十夜叉着腰站起来了。
　　他发出了让及川前辈也没能接住的发球！
　　孤爪研磨轻笑，不用回头就知道现在的十夜有多开心。
　　看吧，十夜能做到。
　　星野十夜发出的第三球，最终还是被及川前辈稳稳接起。
　　不过二传手一触，接下来青城的进攻方式只剩下了自由人三米线起跳托球，或者其他攻手暂代二传位置。
　　青城选择了自由人托球。
　　音驹前排的福永和黑尾盯住了岩泉一，而孤爪研磨却和国见英对上视线。
　　同款的上眼皮肌无力，同款的“好想休息”表情，甚至是同款中分头，只不过他的头发比较长，国见英的头发比较短。
　　出于省电选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孤爪研磨一眼便知道他才是这个托球选定的攻手。
　　孤爪研磨起跳，单防国见英。
　　防对了，只可惜国见英高出他一个头，他的体力又没有完全恢复，直接让国见英打出了超手进攻。
　　孤爪研磨落地，隔网看向国见英。
　　国见英从对方半睁不睁的眼睛里，看到了和他如出一辙的疲惫。
　　两人同时向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当作是打招呼，随后转身前去站位。
　　黑尾铁朗露出无奈的表情：“你这是找到省电同好了？”
　　孤爪研磨小声道：“算是。”
　　省电教好，欢迎大家加入省电教。
　　黑尾铁朗低声道：“体力方面真的没问题吗？”
　　他很难相信打了两场比赛的研磨，休息一局的时间就缓过来了。
　　孤爪研磨倒是诚实：“很有问题。”
　　黑尾铁朗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
　　研磨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人，体力并没有恢复但还是要坚持上场，只能说明他有必须上场的理由。
　　黑尾铁朗背对着青城，对大家做了个手势。
　　音驹众人表示明白。
　　研磨体力危机，要尽可能的减少研磨的跑动，争取把所有一传都送到研磨的手上。
　　刚加入音驹排球部的一年级们学的第一个战术手势，就是这个。
　　星野十夜扶着膝盖，看向正在前往发球区的岩泉前辈。
　　岩泉前辈的发球类型同样是大力跳发，只是在威力上要稍稍逊色于及川前辈——虽然在力量等级上，星野十夜觉得岩泉前辈应该是要比及川前辈更强的。
　　但技巧的存在就是为了弥补绝对的力量差距。
　　星野十夜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然后准备迎接岩泉前辈的发球。
　　岩泉一当然是选择了——孤爪研磨作为目标。
　　“孤爪的体力最多恢复了一半左右，”在他前往发球区前，及川对他说道：“第一个发球盯住孤爪。”
　　看看对方二传手的体力条恢复到哪里了。
　　眼看发球直奔他而来，孤爪研磨毫不犹豫——向左撤出两步。
　　他身后的夜久卫辅上前一步，接住这个发球。
　　“真是抱歉了——”夜久卫辅让出位置，看着高高飞起的一传，露出了帅气的笑容：“我们的二传手不接一传的。”
　　大脑的体力不好？
　　没关系，音驹会溺爱。
　　孤爪研磨看着空中下落的排球，大脑飞速运转：
　　山本连续三场比赛不换人上场，体力已经处于临界值。
　　十夜被他在第一局下达了后排防守的指示，此刻的跑位更偏向于扣球保护。
　　福永的位置还不错，但是身前被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看上去很长的藠头脑袋盯着，很难突破。
　　小黑的话……
　　孤爪研磨双臂举起，在网前跳起，青城全员屏住呼吸，慎重的对待着这位刚刚上场的音驹正选二传手。
　　福永和黑尾同时起跳，岩泉一瞬间头脑风暴。
　　空中的孤爪研磨看着落下的排球，托球的姿势微动，手轻轻一推——二次进攻！
　　他脚步轻盈的落地，看着同样落地的排球，嘴角勾起，是一抹愉悦的弧度。
　　网对面的及川彻看着这个毫无预兆的二次进攻，忍不住磨牙：“猫咪的爪子还真是锋利啊。”
　　就算是看上去安静又无害的美貌三花，也能在对手没有防备的时候亮出爪子。
　　孤爪研磨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收回视线。
　　及川这个人，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来对待。
　　青城最可怕的司令塔。
　　“研磨桑好帅啊……”
　　星野十夜眼睛里蹦出两个大大的四角星，布灵布灵的发射崇拜光线。
　　黑尾铁朗回头，笑：“研磨可是我们音驹的……”眼神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流畅接上：“大脑、心脏和脊梁！”
　　黑尾铁朗爽朗道：“好！”
　　就说星野是好猫吧！看看，适应得多快！
　　孤爪研磨身形微微僵住一瞬，看向十夜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控诉：你怎么也跟着小黑一起吟唱了！
　　星野十夜看向研磨桑的眼睛里依旧藏着布灵布灵的星星：因为研磨桑，帅！
　　孤爪研磨：……
　　接下来的比赛，是两个二传手之间的勾心斗角。
　　各种战术层出不穷，比赛节奏也是一再加快。
　　两个顶级指挥分立在网的两边，手中的指挥棒轻轻挥动，你来我往的对抗着彼此的乐符。
　　孤爪研磨身后站着在城市小巷中灵活穿梭的野猫们，此刻正虎视眈眈的亮出利爪露出獠牙，直面着对面的敌人。
　　及川彻身后站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有风吹过时沙沙作响，枝繁叶茂的大树正伸出枝桠阻挡着猫咪们的结伴入侵。
　　这是一场脑力的对决，也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在两位二传手的演奏下，白鸟泽体育馆的其中一个排球场上，响起了只有十二个人才能听到的美妙节奏。
　　星野十夜很快便跟不上研磨桑的思考速度了。
　　他不断按照托球的引导起跳扣球、将一传送到研磨桑的手中、在适当的时候成为音驹的盾牌，直到这局比赛结束时，他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的汗。
　　时间过得好快。
　　音驹VS青城，第二局，音驹32:30获胜。


第47章
　　哨声响起的瞬间, 孤爪研磨应声倒地，摊成猫饼。
　　音驹众惊呼：“研磨！不要死掉啊研磨！”
　　躺在地上的孤爪研磨眼皮无力的垂下，半死不活道：“还……没有……死……”
　　但也快要死掉了。
　　孤爪研磨仰面瘫在地板上, 胸口剧烈的起伏。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大脑仿佛缺氧般发出钝钝的警报。
　　脑袋、好像、不会转了……
　　黑尾铁朗对着研磨伸出手。
　　孤爪研磨抬手，努力想要起身, 却发现这坚硬的地板此刻是如此的柔软, 他完全不想离开。
　　一双手出现在他的肩膀上。
　　孤爪研磨的眼睛陡然睁大, 呆呆的看着出现在他视线正上方的橘脑袋。
　　星野十夜半蹲在研磨桑的头顶空地, 扶着研磨桑的肩膀微一用力，便将研磨桑抬了起来。
　　突然坐起来的孤爪研磨：？
　　见研磨桑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担忧, 握着研磨桑肩膀的手又一使劲——将研磨桑拎了起来。
　　突然站起来的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伸出的手也没有收回, 而是放在研磨的眼前晃了晃：“回神了研磨——噗。”
　　他还是没忍住, 笑了出来：“哈哈哈拎起来……”
　　累到想和地板融为一体的研磨, 被星野捏着肩膀给拎起来了哈哈哈……
　　孤爪研磨终于回过神, 手软脚软的他露出了明显的震惊表情, 只是……
　　“十夜, 可以把我拎到那边吗？”
　　孤爪研磨发现了新的代步方式。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当然。”
　　然后很自然的将研磨桑搬运到了墙边, 还顺手递上了水瓶和毛巾。
　　黑尾铁朗：……
　　怎么说呢……虽然很怪……但如果是研磨和星野的话……又很合理……
　　星野十夜有些疲惫的靠在墙边, 连续三场的高强度比赛, 就算是练习赛, 运动量也实在是太超标了。
　　犬冈走作为副攻手来来回回的上下场, 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疲惫，此刻正和其他没有上场的队友们一起, 给累到不行的大家递水递毛巾。
　　“下一局，首发手白, 海学长换山本，芝山换夜久学长。”
　　孤爪研磨喝水顺气过后，慢慢说出下一局的安排。
　　再不换人，音驹的首发正选都要累死了。
　　看着跃跃欲试的列夫，孤爪研磨嘴角微动。
　　列夫，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如果是现在的你上场，对于手白来说真是一场巨大的考验——或者说是灾难。
　　不，对于音驹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
　　猫又教练知道这样高强度的练习赛很辛苦，所以每局比赛之间的休息间隔时间都很长。
　　等大家能够平稳呼吸时，第三局开始。
　　和音驹一样的，青城也换上了多位替补选手，只是青城的战术核心及川彻以及王牌岩泉一没有下场。
　　第三局，耗时二十分钟，青城获胜。
　　双方握手时，孤爪研磨面对及川彻的注视，选择了侧过头避开视线。
　　“音驹的大脑，名不虚传。”及川彻轻笑一声。
　　第二局，他并没有针对孤爪的体力问题作为对战音驹的突破口，而是选择了对拼战术。
　　正如音驹所想的那样，及川彻对于这次合宿的理解也是提升队伍实力，一些在正式比赛中不好实验的战术，全数搬到练习赛中。
　　在练习赛上针对对手的体力弱点没有意义，如何从练习赛中得到提升才是最重要的。
　　连续三场练习赛，每一场都有不同的收获。
　　及川彻同样累得半死，但他实在着迷于这种实力提升的感觉，便是半死也坚持上场。
　　孤爪研磨闻言，轻声回答道：“青城的及川也同样令人震惊。”
　　或许只有他们这两个针锋相对一整局、互拼脑力和技术、最终以32:30的比分结束一局比赛的二传手才能深刻体会到，对方有多么优秀吧。
　　两个二传手之间惺惺相惜，一个莫西干头突然窜过来，对着及川彻龇牙：“你是很厉害的二传手。”
　　及川彻不明所以：“……谢谢？”莫西干头？不愧是西提boy。
　　山本猛虎继续龇牙：“但我们研磨才是最厉害的！”
　　及川彻欲言又止：“……哦？”所以呢？
　　山本猛虎坚定：“星野是我们的！”
　　及川彻晕头转向：“……哈？”绕一圈就是为了说这个？
　　山本猛虎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看来你不是挥锄头的。”
　　及川彻微笑：“你的大脑是不是压到控制语言的键盘了？”不然怎么能说出如此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山本猛虎歪头：“嗯？”
　　孤爪研磨反手将山本拽到身后，平静道：“见笑了。”
　　及川彻笑：“挺可爱的。”
　　双方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研磨：好树。
　　及川：好猫。
　　星野十夜和岩泉前辈握手。
　　“真是长大了，”岩泉一语气感慨，眼神中带着称赞：“感觉上一次见时还很孩子气呢。”
　　因为始终无法进步而陷入苦恼的星野，在国三全国大赛结束的那个暑假返回宫城县，像个遇到困难又不会求助的笨小孩，抱着排球在仙台体育馆的排球馆角落里发呆。
　　如果不是他和及川那天刚好想去打场野球赛，恐怕星野就要在那个角落里慢慢枯萎了。
　　那天，他们打了一下午的排球，星野虽然没有搞清楚自己止步不前的原因，但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关于星野成长的方向，是要由他未来的队伍去塑造的。”两人在回家时，及川说出了这样的话。
　　岩泉一隐约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如今再看，或许及川说的是对的。
　　在升入高中后，星野果然有了明显的改变。
　　星野十夜有些害羞的别过头，脸红成队服，小声道：“岩泉前辈也变强了。”
　　岩泉一失笑：“每次夸赞你，你都要夸回来……还是很孩子气嘛。”
　　这样的性格，真是很可爱。
　　星野十夜小声反驳：“我已经16岁了……”
　　岩泉一淡定道：“16岁也是孩子气。”
　　星野十夜：……
　　这一次，四支受罚的队伍分别是：音驹、乌野、伊达工、白鸟泽。
　　大将优一脸嚣张笑容的看着鱼跃的黑尾铁朗：“呦！这不是黑尾吗！怎么还输了？啧，不会累得连鱼跃都做不动了吧？”
　　黑尾铁朗一个鱼跃动作做完，对着大将优露出了折射着寒光的雪白牙齿：“呵，你先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音驹累得半死，户美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只看大将优一边不停擦汗、一边跟在黑尾身边喋喋不休的嘲讽，就知道这是一条多记仇的蛇。
　　惩罚结束，全员瘫倒。
　　星野十夜有些担忧的看着远处的乌野。
　　每一轮的惩罚环节，都有乌野的身影。
　　“下一场练习赛，就是和乌野对上了。”黑尾铁朗出声，将星野的注意力拉了过来：“这次的休息时间会比较长，研磨，你还能上场吗？”
　　孤爪研磨看了十夜一眼，轻声道：“可以。”
　　其实不太行。
　　他想休息，想睡觉，身体被榨干，体力已经见底，就算再给他一个小时，也恢复不到最佳状态。
　　但是，下一场的对手是乌野。
　　他很好奇，乌野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队伍。
　　而十夜口中的翔阳和影山，又是怎样的人，能够让十夜在遇到困难时对他们再三缄默，却愿意回到宫城县，寻求这位日向翔阳的帮助。
　　星野十夜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十分疲惫、仿佛下一秒睡过去也不会意外的研磨桑。
　　“研磨桑，要不要做个按摩？”星野十夜举手。
　　从思绪中回神，孤爪研磨靠着墙抬头，眼神有些迷茫：“……按摩？”
　　星野十夜点点头：“放松肌肉、舒缓疲劳。”
　　是桃井同学教给他的，当初的帝光篮球部有专门的理疗师，桃井同学向理疗师们学习并总结出了一套很好用的按摩手法。
　　他曾经给黑川按摩过，得到了黑川的点赞好评，从那之后他便经常给帝光的大家做练习后的按摩了。
　　孤爪研磨犹豫了一下，小幅度的点头：“辛苦你了，十夜。”
　　星野十夜上前，坐在了研磨桑的身边：“请放松，我的按摩经验还算丰富。”
　　下手稳准狠，在孤爪研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紧绷着难以放松的肌肉便被十夜的手精准拿捏住穴位，几下过后，酸痛的腿便有了明显的好转。
　　他微蹙的眉头轻轻放下，感觉到双腿正在重新焕发生机。
　　有种走进游戏复活点的感觉，加速恢复体力值。
　　十分钟后，一个恢复了半管体力值的孤爪研磨站起来了！
　　星野十夜见状，松了口气：“太好了，看样子是有效的。”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看向夜久学长。
　　夜久卫辅见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就麻烦你啦，星野。”
　　一直以来都是照顾人的那个，没想到今天被后辈照顾了。
　　夜久卫辅看着认真给他按摩的星野，眼神温柔。
　　星野十夜转着圈的又给猛虎学长、福永学长做过按摩，在黑尾学长和犬冈表示还不用后，才开始给自己做按摩放松。
　　一边按，一边笑。
　　马上就要和乌野打比赛了！
　　翔阳，让我们在天空相遇吧！
　　音驹众看着星野坐在“星野快乐角”笑得诡异又凶狠，手指一下一下的摁着腿部肌肉，时不时还发出“嘿嘿”的笑声，整个画面都充斥着阴暗可怕的气息。
　　众猫猫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靠过去，将画风突变的星野喵挡在身后。
　　可不能让外人看见他们家不会笑的笨蛋猫。
　　不远处，乌鸦堆堆。
　　日向翔阳正在一片红色中寻找好友的身影：“奇怪……十夜怎么不见了？”
　　西谷夕好奇的凑到翔阳身边，和他一起左顾右盼：“哪个哪个？之前看到的那个橘脑袋？诶——好像真的不见了！”
　　影山飞雄闻言抬头，皱眉：“我刚刚还看见他在……”
　　深蓝色的眼睛里荡起疑惑：“人呢？”
　　三人盯着那片红色，企图从其中找出熟悉的橘色。
　　武田一铁有些好奇的低声问道：“你们说的星野十夜，是音驹的选手吗？”
　　还在思考乌野未来训练计划的乌养系心闻言，顺口回答道：“星野是音驹的一年级，宫城县人，和青城的及川岩泉关系也很不错。”
　　武田一铁有些惊讶：“乌养，连你也认识这个星野？”
　　乌养系心抬头看他：“当初就是星野那个笨蛋拜托我教导日向……虽然也没正经教多长时间。”
　　也幸好他早早接触了日向，再加上日向和星野平时也互相邮寄排球笔记，才能让国中三年只打过一场比赛的日向有这样的排球基础。
　　乌养系心随意道：“没准这次合宿也有星野的原因在，毕竟猫又教练将地点选在了宫城县……”
　　如果音驹想要进行合宿练习的话，也应该让乌野去东京和东京的高校一起，而不是拽着一帮东京强队前往宫城县。
　　武田一铁眼神立刻变得认真起来：“原来是这样一位出色的选手。”
　　乌养系心：……这个结论也太突然了！
　　乌养系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看向日向：“日向，你和星野真的不是兄弟关系吗？或者是亲戚什么的？”
　　日向翔阳收回视线，被接连询问，他的语气也带了些迟疑：“肯定不是亲兄弟啊……我们同岁。”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问过爸爸妈妈了，他们都说没有姓星野的亲戚……”
　　想起他和十夜的同款发色，日向翔阳没什么底气道：“我回家再问问，可能是更远房的亲戚呢……”
　　影山飞雄一瞬间福至心灵，认真道：“也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什么的。”
　　日向翔阳无语：“不可能的吧！”
　　影山飞雄理直气壮道：“怎么不可能？稻垣和小田切就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日向翔阳呆住：“稻垣和小田切是谁？”
　　影山飞雄想了想：“不知道，好像是什么《烦恼恋人》里面的……”
　　他姐姐有段时间很迷恋这个，逮到他就要说个不停。
　　菅原孝支忍不住笑出声：“那个是电视剧吧……”
　　听上去像是爱情题材的，难道影山平时是看爱情题材电视剧来放松的吗？
　　这样一想也太可爱了！
　　菅原孝支看向影山的眼神中带上了莫名的慈爱。
　　“是电视剧，我姐姐很喜欢看……”梳着武士发型的东峰旭将自己偶尔会陪姐姐一起看的话咽了回去。
　　月岛萤下巴微抬，露出挑衅又嘲讽的表情：“王者是看电视剧看得分不清虚构和现实了吗？”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影山飞雄难得没有被月岛气到跳脚，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月岛：“等练习赛开始你这家伙就明白了。”
　　月岛萤眼睫微垂，闪烁着暗金色光芒的眼睛里带着思索的情绪：能让这个王者说出这样的话，这个星野和日向真的很像吗？
　　影山飞雄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觉，如果说长相的话，他其实并不觉得日向和星野很像，因为两人的表情差距实在太大了。
　　就算是同一张脸分别做出日向和星野的表情，也很难再找到相似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给他一种很相似的感觉，即使数来数去只有头发的颜色和体力值相似，可看上去就是关系十分密切。
　　泽村大地拍拍手，用声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关于日向和星野的关系，等比赛结束后再研究，现在大家要做的是好好休息。”
　　他露出了家长式微笑：“今天我们可是一场比赛都没赢。”
　　只用了一句话，便成功激起了队友们的斗志。
　　看着众少年眼中燃起的对胜利的渴望，泽村大地满意点头。
　　至于月岛的平静，他就当是月岛的眼镜挡住了月岛的求胜欲，其实这孩子好胜心还是挺强的。
　　“让我们为垃圾场决战做好准备，先打一场演练吧！”
　　“是！！”
　　……
　　休息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终于要开始了。
　　星野十夜站在网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面。
　　是翔阳和影山！
　　疲惫的肌肉重新注入生机与活力，星野十夜觉得他还能打一晚上排球！
　　音驹的首发站位是：一号研磨、二号黑尾、三号福永、四号星野、五号犬冈、六号山本，自由人夜久。
　　乌野的首发站位是：一号月岛、二号影山、三号田中、四号日向、五号泽村、六号东峰，自由人西谷。
　　在赛前，孤爪研磨看着激动到走来走去的星野十夜，调整了一下音驹的首发站位，将一号位的十夜调整到了四号位。
　　按照他对乌野的站位观察，这样调整后，十夜就能和乌野的日向翔阳打对位了。
　　果然，两个橘脑袋同在四号位。
　　双方站定，音驹众人眼底有些许讶异。
　　这两个橘脑袋——感觉像是从同一个调色盘里蹦出来的橘色。
　　而且……对面的橘脑袋好像有点矮啊……
　　有一米六五吗？位置是副攻手？？
　　“十夜！你也是10号！”日向翔阳开心的对星野十夜挥手：“我也是10号！”
　　星野十夜看了看自己的背号，又看了看翔阳的背号，眼睛亮成橘子灯：“我们都是10号！”
　　日向翔阳开心得蹦起来，星野十夜也忍不住摸了摸身前的号码。
　　太好了！是和翔阳一样的！
　　音驹众加乌野众：共同点又加一！
　　孤爪研磨半垂着眼睫，隐晦的视线在面前这个小橘子身上来回扫视。
　　暗中观察.jpg
　　虽然看着并不高，但是这个家伙跳得好高啊……原地起跳都有这么高！
　　孤爪研磨的眼中慢慢升起兴趣：好像，确实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星野十夜隔网看着他正对面的影山，眼神中带着许久不见的怀念。
　　影山飞雄同样定定的看着星野十夜，这样的距离下看星野，果然和日向更像了！
　　五官也有相似！
　　“星野，”影山飞雄开口，声音低沉：“比赛开始之前，我有个问题，无论如何也想得到答案。”
　　星野十夜歪头，有些好奇道：“什么问题？”
　　影山飞雄指着四号位一脸激动的日向：“你和那个boke真的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吗？”
　　星野十夜呆住，整个人石化得失去颜色：“诶？”
　　等下，boke是指翔阳吗？影山是在问他和翔阳有没有血缘关系吗？
　　这句话好复杂，他应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另一边的日向翔阳也炸毛了：“都说几遍了没有血缘关系！还有影山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在十夜面前叫我boke！”
　　拿着排球准备前往发球区的月岛萤若有所思：“所以不当着星野十夜的面，就可以叫boke了啊……”
　　日向是boke实锤了。
　　月岛萤慢吞吞的走着。
　　难怪影山会这么笃定星野十夜和日向一定有关系，果然离近看就知道，这两人有多么相似。
　　即使两人表情天差地别，看上去性格也是南辕北辙，气质更是相差甚远，可是只要两人同框出现，那种同根同源的感觉就会扑面而来。
　　……没准异卵双胞胎会出现这种身高差异性格差异吧。
　　月岛萤陷入沉思。
　　日向翔阳听到月岛的碎碎念，顿时僵住。
　　什么时候都不要叫他boke啊！
　　“我？和翔阳？”星野十夜慢慢回过神，小心翼翼的向影山确定boke的人选。
　　影山飞雄认真点头。
　　坐在裁判椅上的直井学舍不得吹哨。
　　这个发展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星野十夜回答：“我们是朋友。”
　　如果他和翔阳真的是亲兄弟就好了。
　　嘴上回答着是朋友，脑子里却忍不住去幻想着另一种可能。
　　如果他是翔阳的哥哥就好了。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打排球，有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有温柔的妈妈和爸爸。
　　他会保护翔阳和小夏，努力成为值得依靠的哥哥，变成勇敢坚强的人。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影山飞雄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难过。
　　那头明亮耀眼的橘色也因此变得暗淡，像是猫咪的尾巴一样，传达着星野的心情。
　　影山飞雄有些无措，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伤害了星野，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道歉。
　　“影山也是我的朋友呢。”
　　星野十夜抬起头，对着影山飞雄轻声道：“是很重要的朋友。”
　　无论是翔阳还是影山，都曾在他的生命中撒下璀璨星光。
　　爱意汇聚成星河，是不同的人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的美好。
　　已经足够幸福了，星野十夜想。
　　即使不是家人，他们能够相遇，能够诞生出新的故事，真是很幸运。
　　“我从很久前就在期待着这场比赛。”
　　星野十夜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从而导致身体出现任何负面buff。
　　这场比赛，就算是只剩最后一丝力量，他也要完全榨干才行。
　　“请全力以赴。”
　　影山飞雄和星野十夜面对面，对上那双坚毅的橘色眼睛，影山飞雄露出了凶狠的笑容，深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啊，这是当然的。”
　　影山飞雄的笑意加深，几乎是恐怖的程度：“准备面对输掉比赛的沮丧吧。”
　　星野十夜看着影山的笑容，同样露出了恐怖中带着威胁的微笑：“赢的会是音驹。”
　　只能看见影山笑的音驹众：这个M刘海怎么凶我们星野啊！
　　只能看见星野笑的乌野众：这个橘脑袋怎么敢凶影山的啊！他不要命啦！！
　　看见影山笑的星野十夜：影山好像不太会笑诶……
　　看见星野笑的影山飞雄：下次教教星野怎么笑吧，脸不是这么用的。
　　对两人的微笑都产生了抗体的日向翔阳：大哥别说二哥，都是不会用脸的家伙。


第48章
　　这场比赛, 由乌野的月岛萤率先发球。
　　一个“及格万岁”的上手发球，堪堪擦网后落下。
　　黑尾铁朗上前一步接住这个发球，心中暗道省电教成员喜加一。
　　这发球的半死不活劲儿, 太熟悉了。
　　一传到位, 孤爪研磨几乎没怎么挪动，手臂抬起, 余光铺开, 双方的站位尽收眼底。
　　先和好朋友打个招呼吧, 十夜。
　　星野十夜从四号位助跑到三号位和二号位中间位置, 踩住制动步，在网前悍然起跳。
　　从帝光排球部到音驹排球部, 很多人都称赞过星野十夜的起跳姿势。
　　干净、精悍, 摒弃了多余的动作, 轻盈利落得仿佛重力在他身上不存在, 似乎他天生就应该出现在天空之上。
　　滞空的那一瞬间, 仿佛时间都慢下来, 挽留着这个天空的孩子。
　　手臂从腰间抽出抡起, 托球的时机恰好好处, 像是研磨桑用托球对他说：用你最强的力量去和好友较量吧。
　　星野十夜看着网对面的翔阳, 带着助跑的拦网, 高度已经可以挡住他的打点了。
　　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 在跳跃上完全不输给他这个一米八。
　　翔阳, 就应该是飞翔在天空上的太阳。
　　星野十夜抡起的手臂挥向排球, 橘色的眼中倒映着两双手——一双来自翔阳，一双来自田中前辈。
　　蓄满了力量的手臂带动着手掌, 砸在排球上。
　　经过研磨计算后的托球，与星野的手严丝合缝。
　　排球狠狠轰开了日向翔阳拦网的手, 在乌野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力道稍稍削弱几分、但依旧强势的扣球嘭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场上一时间格外安静。
　　教练席的武田一铁喃喃道：“乌养，这就是你说的‘基本功和体能很好，但力量只是偏上，是注重高度的技术型选手’的星野十夜吗？”
　　乌养系心瞪着眼睛看向场内，喃喃回应：“老师，我也不知道啊。”
　　去年这孩子的成长还在他理解范围内呢，这才多久没见，完全大变样了啊！
　　音驹这么会养孩子？？
　　第一次成功完成抽刀扣球，星野十夜看着自己打了一天排球、发红发胀的手掌。
　　他知道，这一球有几分运气在，无论是托球还是自己的状态，都是满分，才能完成这样一次抽刀扣球。
　　但是，能完成一次就能完成第二次……第三次……
　　星野十夜看向面前的翔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翔阳，好久不见。”
　　这个问候，希望你能喜欢。
　　日向翔阳看着网对面那张努力放柔和但依旧凶狠的笑容，露出了真正灿烂明媚的笑脸：“好久不见，十夜！”
　　果然，十夜真是超——厉害呢！
　　能和十夜一起打排球真是太好了！
　　星野十夜只觉得阳光迎面照过来，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糊了他一脸的温暖光芒。
　　他的大脑瞬间宕机，眼神呆滞，灵魂出现脱水症状，智慧和水分一起溜走：“翔阳，你的脸在发光……”
　　小太阳贴脸发射阳光！他要被晒死了！
　　日向翔阳秒懂，连忙伸手捂住脸：“这样好点了吗？”
　　虽然很多时候都不明白十夜口中的“太阳”“阳光”“好晒”“中暑”等形容，但
　　日向翔阳对“灵魂中暑”的十夜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应对措施。
　　阳光强度下降，星野十夜慢慢回神，小声道：“好、好点了。”
　　呜呜呜他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翔阳愿意和他这样见不得光的人做朋友，翔阳是天使吧！
　　双手捂着脸、只透过指缝看十夜的日向翔阳出声：“十夜，总觉得你在想些奇怪的事。”
　　星野十夜眨眨眼：“没、没有很奇怪。”
　　日向翔阳：那就是有了。
　　好朋友许久未见，星野十夜率先用新技能和翔阳打了招呼。
　　前往站位，星野十夜眼神中满是期待。
　　翔阳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呢？
　　拿到发球权，音驹轮转过后，是黑尾铁朗发球。
　　黑尾铁朗缓缓调整呼吸，哨声响起后抛球——
　　助跑，起跳！
　　精炼的肌肉线条在滞空时极其流畅，排球发出的瞬间，乱糟糟的刺猬头帅得让人无法直视。
　　发球直奔五号位和六号位的中间——是泽村和东峰之间的间隙！
　　东峰旭稳稳撤步后退，将这一球交给大地。
　　而泽村大地也是默契上前，将这记发球稳稳接下。
　　黑尾铁朗顺势入场时，暗暗思索：乌野后排的那两个人很有默契，这个落点刁钻的发球，并没有给乌野的后排造成困扰。
　　所以，接下来乌野出招的人会是谁呢？
　　星野十夜紧紧盯着翔阳，看他开始助跑后，他也毫不犹豫的跟进了翔阳的助跑。
　　无论你跳得多高，翔阳，我一定会抓住你的影子。
　　日向翔阳从四号位跑到二号位，看着跟进他助跑的十夜，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十夜，来抓住我的影子吧。
　　脚步停顿，零帧起步，在星野十夜惊愕的目光中，日向翔阳宛如一道离弦的箭，几乎是眨眼间便从二号位跑回到了四号位。
　　而被他的助跑引到一边的，不只是星野十夜，还有轮转到前排的犬冈走和福永招平。
　　福永招平：好像什么窜过去了，不确定，再看一眼。
　　影山飞雄抬手，看着向他落下的稳定一传，M刘海下，一张冷峻的池面表情极淡，思索间，目标已定。
　　当然是，让好朋友之间打个招呼！
　　日向，代他向星野问好！
　　宛如导弹瞄准般，深蓝色的双眼锁定日向的打点。
　　这个高度，这个距离，这个位置——托球出手。
　　分毫不差！
　　嘭——
　　一个小小的身影，踩着坚硬的地板，以助跑为翅膀，高高的飞起来了！
　　被翔阳晃到了一边的星野十夜，此刻从三号位跳起，可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排球快速下落，砸在地板上。
　　场上再次鸦雀无声。
　　教练席，乌养系心露出了经典的恶鸦坏笑：“嘿嘿，震惊吧！”
　　武田一铁也为自家孩子的精彩表现感到得意，小小的挥了下拳头：“扯平！”
　　猫猫吓一下乌鸦，乌鸦立刻吓回去！
　　星野十夜落地时有些踉跄，他回头，看向翔阳的目光中满是震惊：“翔阳，你刚刚——”
　　“是闭着眼睛吧！！”
　　他的声线不自觉的拔高，惊醒了呆滞中的音驹众。
　　孤爪研磨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闭眼扣球……这是人类的语言吗……
　　星野十夜直接蹦过去，整个人都挂在了球网上，双手扒着球网，平生第一次情绪外放到这种程度：
　　“我看得很清楚！是闭着眼睛的！托球竟然刚好和你挥臂的打点重合——”
　　他扭头看向影山：“影山！你好可怕！好厉害！”
　　星野十夜有些语无伦次：“你们两个都好厉害！”
　　坐在裁判椅上的直井学看着自家的激动孩子，忍不住轻咳一声：“星野君，冷静点，先从网上下来。”
　　星野十夜回过神，乖乖将自己从球网上摘下来，眼睛还在看向翔阳影山两人。
　　日向翔阳被十夜这样激动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嘿嘿嘿……”
　　影山飞雄倒是很淡定的点头：“这个确实很厉害。”
　　他们两个的组合，算是奇迹般地巧合。
　　“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或许是这一球太过震撼，他回忆起了很多事，眼眶有些湿润。
　　大概场上的所有人中，只有他了解翔阳国中那三年，是多么孤独的与排球相伴。
　　在关于排球这件事上，国中的翔阳只有他这个朋友，从未有过队友。
　　以及国中的影山……在看到影山托球出手、身后却空无一人的瞬间，他大脑嗡的一下陷入了空白。
　　他没有向影山提起过他看了那场比赛——直到现在回忆起来，他还能感同身受那种如坠冰窖的恐怖。
　　多么辛苦的相遇了。
　　翔阳遇到了能够让他高高的飞起、窥见绚丽景色的影山，影山遇到了能完全信任他的托球、会毫不犹豫闭眼起跳的翔阳，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走下去，就这样飞吧。
　　漫画有命运的安排，可他们精彩的人生，会跳出纸笔之外。
　　星野十夜想，他之所以回到宫城县，或许就是想看看这一球吧。
　　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在指引这他的灵魂，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看到这令他想要落泪的一球。
　　日向翔阳不明白，为什么在用出了怪物快攻后，他的好友十夜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半晌，会突然红了眼眶。
　　日向翔阳有些手忙脚乱的看着十夜，眼神中满是无措：“等下等下？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星野十夜背对着队友们，音驹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日向翔阳慌乱的样子，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的靠近星野的位置。
　　怎么回事？
　　影山飞雄也呆住，排球脑袋实在是想不通——难道是因为怪物快攻太厉害了，星野被他和日向吓哭了？
　　星野十夜很快收拾好情绪，认真的看着两人：“快被你们帅哭了。”
　　日向翔阳：是、是这样吗？
　　影山飞雄：原来是这样啊。
　　刚凑过来的音驹众：……嗯？？？
　　目睹了一切的乌野众：……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星野十夜伸出拳头，和好友们隔着球网碰拳：“你们的快攻很厉害，但我们音驹更厉害。”
　　他和音驹，同样是奇迹般地相遇。
　　重来一次的人生，遇到了温暖的伙伴。
　　所以，让我们奇迹对奇迹，打一场精彩的比赛吧！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对视一眼，纷纷伸出拳头，和星野十夜隔空碰拳：
　　“赢的会是乌野！”
　　替补席，菅原孝支看着这一幕，轻声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感动。”
　　仿佛三个人都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一路磕磕绊绊着，终于同时站在了这片排球场上。
　　无数的记忆闪回，都化作了无言的拳头，对准了中心方向，像是在说：
　　他们的终点，在同一个地方。
　　“可恶，这就是青春吗！”菅原孝支偷偷擦眼泪。
　　站在一旁的月岛萤：……？
　　菅原学长，这样一个中二的动作，也难怪你看到青春了。
　　国中二年级怎么不算是青春呢。
　　月岛萤一回头，发现山口忠也是一副深受感动的表情。
　　月岛萤：……
　　场上，作为裁判的直井学选择性失去视力，等少年们聊得差不多了，他的视力也恢复了：
　　“快去站位。”
　　此刻，两队比分是1:1。
　　犬冈走站在四号位跃跃欲试：“这个快攻好像很有趣！”
　　孤爪研磨看向犬冈：“能跟上吗？”
　　犬冈挠头：“目前看是跟不上的……”
　　刚刚没等他反应过来，对面乌野10号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孤爪研磨又看向十夜：“十夜你呢？”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我也跟不上——翔阳太灵活了，制动的瞬间像是弹出去的。”
　　速度方面，他应该和翔阳不相上下，但是这种紧急制动反向跑，他很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小个子的惯性小，很容易就能刹住，但大个子就很难了。
　　孤爪研磨轻声道：“没有什么关卡是无法通过的——一次、两次、三次……重复面对同一个关卡，就能适应boss的攻击。”
　　星野十夜和犬冈走怔住，看着他们的大脑。
　　孤爪研磨压下眼睫，继续说道：“跟不上的快攻，只要不断去追，总能适应这个速度。”
　　当拦网适应了这个速度后，所谓怪物快攻，自然不攻自破。
　　两人眼睛一亮，低声道：“是！”
　　不断去追……
　　接下来的比赛里，音驹速度最快的两人：星野十夜和犬冈走，不断的在适应着乌野的快攻。
　　影山飞雄见日向被盯得紧，转头开始重点给田中学长和旭学长配球。
　　日向翔阳作为一个合格的诱饵，果然吸引了音驹大部分的注意力。
　　音驹一开始被乌野的怪物快攻震慑以至于过于防备日向，但大家在研磨的提醒下很快就回过神，有条不紊的重新整理节奏，铺开防线。
　　该架盾的架盾，该架炮的架炮，攻防兼备的音驹，是全副武装的猫猫。
　　孤爪研磨的托球虽然没有像影山那种导弹一样的精准度，但他在配球节奏和调度队伍的能力上要更胜一筹。
　　十夜的抽刀扣球，乌野直到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
　　所以——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依旧是配给十夜的托球。
　　将排球狠狠打进对手的腹地吧。
　　为高达装载子弹的孤爪研磨，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而星野十夜也不负所望，再一次扣球得分。
　　日向翔阳甩了甩被砸得生痛的手掌，有些无奈的小声嘀咕：“十夜怎么盯着砸我啊？”
　　影山飞雄轻哼一声：“boke，你和他是对位。”
　　他砸你就对了，难不成他要去砸替补区的月岛吗？
　　场外，月岛萤若有所思的盯着赛场。
　　“阿月，看出什么了吗？”山口忠很是为队伍着急。
　　月岛萤的嘴角勾起冷嘲：“音驹的10号之所以将扣球对准日向，不过是因为日向的力量最弱罢了。”
　　如果他想得没错，这个音驹10号在使用抽刀扣球时只会一种球路——直线球。
　　或许是因为抽刀扣球需要占用更长的滞空时间导致他没办法思考其他球路，或许是因为新技能刚刚掌握还不适应……
　　总之，这种单一球路的扣球，也只能是针对日向这个拦网能力偏弱的副攻手了，对上力量较强的田中学长或者是影山，是很难打出这种炸手效果的。
　　他看向乌野众人身后的守护神：“西谷学长也意识到了。”
　　场上，西谷夕眼神锋利，嘴角笑容带着明晃晃的战意：“原来是这样。”
　　既然是只有针对日向才能发挥作用的扣球，那么他只要专心做日向的拦网保护就好了！
　　当日向翔阳再一次被星野十夜抽刀扣球砸开手臂时，一个小小的帅气身形出现在排球的落点，安静的、稳妥的接起这一球。
　　“影山！”西谷夕高声提醒，嘴角的笑容变深。
　　想要欺负乌野的孩子，问过他西谷夕了吗！
　　星野十夜眼睛瞪大，没想到自己的新扣球技巧这么快就被破解了。
　　他落地后，快速和犬冈形成音驹前方盾牌防线，紧盯着对手的动向。
　　影山飞雄余光快速掠过双方的位置，思考着这一球传给谁。
　　日向还没有被追上——或许是因为日向作为副攻手频繁上下场的缘故，体力相较于场场都上场的星野保存得比较好。
　　能明显看出星野的疲惫了，毕竟连续打了四场的练习赛，就算中间休息时间很长，也没办法完全消除疲惫。
　　同理，一直上场的田中学长和旭学长也很累了。
　　所以，果然还是日向。
　　把那怪物一样的体力都洒在赛场上吧！
　　精准的托球出手，影山在托球上极少失误。
　　日向翔阳闭着眼睛，无法看见对面开阔的风景。
　　他毫不犹豫的挥臂，因为他相信托球一定会到来。
　　手掌将排球扣出，日向翔阳缓缓睁开眼睛。
　　开阔的风景处，有一个人。
　　音驹的3号，白色的队服。
　　是自由人。
　　他接起这一球，笑容明亮：“在这里蹲你好久了。”
　　前排的拦网追不上，那么他就为拦网补上那只差一步的空缺。
　　虽然拦网保护做得太上前风险很大，但如果能收获一个橘脑袋的扣球，也算是高回报了！
　　夜久卫辅和西谷夕对视一眼。
　　两位守护神坚守着队伍的防线，暗戳戳的开始较劲。
　　一传被接起，孤爪研磨铺开余光，十夜正跃跃欲试的准备着助跑。
　　去吧，音驹的主炮。
　　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高高跳起，平静的表情上，一双眼睛绚丽明亮。
　　日向翔阳跳起拦网时还在想，十夜的面部肌肉虽然不太好用，但十夜有一双很好懂的眼睛，只要那双眼睛从长长的刘海下露出来，所有的情绪便一览无遗。
　　难怪十夜平时总是很吝啬露出自己的眼睛。
　　但是在打排球时，十夜的那双眼睛便再也藏不住，兴奋的、激动的、充满斗志的，偶尔的沮丧、失落、瞬间的退缩……
　　打排球的十夜，是“活”的。
　　真好啊，十夜，一定很喜欢排球吧。
　　日向翔阳的橘色眼睛对上十夜的橘色眼睛，温暖柔和的阳光轻轻洒在十夜的眼里。
　　排球轰在日向翔阳的手上，他心知现在的自己拦不住这样的扣球，想起刚刚换人时月岛的阴阳怪气，他手腕轻翻，将排球向上托起：
　　“一次触球！”
　　场外，月岛萤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阿月，你刚刚提醒日向……”山口忠抬头，笑着出声。
　　“我才没有提醒他。”月岛萤光速变回厌世脸。
　　山口忠偷笑。
　　西谷夕跟着这一球跑到场外，屏息将排球垫回场内：“影山！”
　　影山飞雄跳起，在音驹众人猜测这一球究竟是交给日向还是田中、东峰这两位主攻手时，他手腕翻动，是一记二次进攻。
　　落地，影山飞雄嘴角微翘。
　　谁还不是个带刀二传呢。
　　孤爪研磨和影山飞雄对视一眼。
　　确认过眼神，都是袖子里藏小刀的人。
　　星野十夜看着对面开始轮换站位。
　　发球选手是——影山。
　　“又轮到影山发球了。”星野十夜嘴角微动，很是为夜久学长的胳膊担心。
　　影山的大力跳发在这次合宿中绝对排得进前十了。
　　他是靠着发球风格变缓莫测来得分，而影山的发球则是和及川前辈的发球一样，通过打磨发球技巧将自己本身就很强的力量完全展示出来，甚至是放大。
　　夜久卫辅在后排压下重心，他的站位偏靠六号位，是将防守范围放大的站位。
　　此刻，站在六号位的是心中暗暗诅咒重力的孤爪研磨。
　　强力的跳发袭来，夜久卫辅快速挡在研磨面前接下这一球。
　　孤爪研磨跑位上网前，开始头脑风暴。
　　乌野此刻前排三人拦网高度并不高，并且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十夜身上，所以——
　　福永。
　　福永招平跳起，那双有些呆萌的圆眼小瞳孔扫过拦网，抓住其中的一处破绽，毫不犹豫的挥出手臂。
　　音驹得分。
　　音驹VS乌野第一局，比分25:22，音驹胜。
　　孤爪研磨恹恹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往休息区走。
　　好累。
　　“研磨……桑？还是前辈？”
　　孤爪研磨回头，那个小橘子正在对他笑。
　　孤爪研磨突然想起十夜对这个人的评价：会飞的小太阳。
　　果然是很明媚的人。
　　“二年级，研磨就好。”孤爪研磨回答。
　　日向翔阳开心道：“研磨，你果然是个超级无敌好的人！”
　　孤爪研磨听这个形容词就知道，一定是十夜又在背地里偷偷夸人了。
　　他眼神有些闪躲，看了一眼释放阳光的日向翔阳，又低头：“你也……很有趣。”
　　虽然和家里的进化型高达不一样，但很有趣。
　　橘脑袋，好强。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喃喃道：“真的和我们的二传手不一样呢。”
　　孤爪研磨：？
　　日向翔阳叉腰：“你没看到吗？我们的二传手是——”
　　他做了个呲牙的动作：“狂躁型。”
　　孤爪研磨：……诶，好形象。
　　日向翔阳笑道：“十夜说他加入了一个很好的队伍，二传手很温柔，我还羡慕了他好久呢。”
　　孤爪研磨目移：“也、也没有……”十夜怎么四处夸夸？
　　“boke！还在场上做什么！赶紧过来休息恢复体力！”
　　“狂躁型”二传手发来慰问。
　　日向翔阳对着研磨摆摆手：“下一场比赛也要全力以赴啊研磨！”
　　孤爪研磨小幅度的摆摆手：“你也一样，翔阳。”
　　“研磨桑？”星野十夜上前：“还好吗？”
　　孤爪研磨看着自家的橘脑袋，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很像，但也很不一样。”
　　星野十夜：“诶？”
　　“走吧，我们去休息。”
　　“好的，研磨桑。”


第49章
　　在休息的空档, 孤爪研磨整理着脑内收集到的信息，声音沉静：
　　“已经快要跟上了吧，十夜, 犬冈。”
　　星野十夜和犬冈走对视一眼, 同时点头。
　　孤爪研磨眼睫垂下，压下眼中思考的神色：“那么, 将这个游戏打通关吧。”
　　“是！”
　　第二局比赛开始, 一向节奏慢吞吞的音驹骤然拉快了进攻的脚步, 孤爪研磨频繁的和黑尾铁朗配合快攻, 同时穿插着星野十夜的强力扣球。
　　乌野众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很快便被音驹拉开了四分的分差。
　　影山飞雄在网前, 看着甩开拦网的日向, 精准的托球再次出手——
　　一堵很高的墙。
　　星野十夜的手拦在翔阳面前, 挡住了另一边的景色。
　　“追上了。”孤爪研磨眉眼舒展开, 在头发的遮挡下, 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随后, 犬冈走也追上了日向的脚步。
　　“不会输给你的, 星野！”犬冈走对着星野十夜发出热情阳光的挑战。
　　星野十夜眼神飘远：“嗯……你赢了……”
　　犬冈走开心：耶！赢了……不对！
　　星野, 你的胜负欲呢？！！
　　你面对对手时那坚定的胜负欲呢？倒是和他竞争啊！
　　赢得好快好没有成就感！
　　星野十夜：犬冈真好, 还愿意和他这样阴暗的选手竞争, 是大好人。
　　犬冈走警觉：感觉被偷偷发好人卡了。
　　日向翔阳看着自己的手, 眼神有些迷茫的思索着。
　　在下一球中, 影山飞雄向队友要球。
　　然后影山飞雄在音驹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打了一个出色的直线球。
　　音驹众：不是，你怎么还会扣球啊！
　　音驹众隐晦的看向自家二传手研磨。
　　对视线十分敏感的孤爪研磨低头看地板。
　　他的摸高成绩还不到三米……哪里轮得到他扣球……
　　影山飞雄还在喊话日向：“看清楚了吗！”
　　日向翔阳重重点头, 眼神明亮。
　　星野十夜恍然大悟：“原、原来是在现场教学吗？影山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托球很厉害，发球很厉害, 接球很厉害……扣球也厉害！”
　　还没等影山飞雄消化这一连串的夸奖，日向翔阳闻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
　　日向翔阳将头发扒成M型刘海的样子，摆出了臭脸：“还不如托球、接球、扣球……”
　　他的头发比较蓬松，说话间还用力压了压头发：“都由我一手包办。”
　　星野十夜反应了一会儿，恍然：“是影山！”短篇里也有这个！一手包办的影山！
　　影山飞雄羞恼得整个人都红了，气急之下反手将日向丢了出去。
　　再回头，就见网对面的星野正扒着头发念念有词：“一手包办……这要怎么一手包办……排球不能一个人连续击球吧……”
　　影山飞雄恼羞成怒：“星野！学点好的！”
　　星野十夜老实的放下手，小声道：“哦。”
　　一旁看热闹的黑尾铁朗挑眉，表情有瞬间的怪异。
　　虽然知道星野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但怎么谁的话都听？
　　影山飞雄见他这么乖，又有点别扭：“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星野十夜歪头：“嗯？刚刚怎么了？”
　　是熟悉的影山没错啊！
　　日向翔阳窜到两人中间，对着星野小声道：“就学就学，晚上我教你！”
　　原本还别扭着想为自己的态度道歉的影山飞雄，怒火蹭的一下就窜起来了：“日向你个boke！”
　　两个橘脑袋同时被怒火中烧的影山吓到，一下子都老实了。
　　音驹众加乌野众：……心情复杂。
　　影山是什么对橘子特攻武器吗？
　　第二局，在日向半进化的情况下结束，依旧是音驹的胜利。
　　在后半局，日向翔阳已经开始尝试睁眼扣球了。
　　是冉冉升起的小太阳。
　　比赛结束后，星野十夜将研磨桑搬运到墙边。
　　从排球场到墙边这短短的路程，星野十夜耳边全是猛虎学长激动的声音：“快看快看！乌野的经理！好漂亮啊！！”
　　福永招平点点头：“漂亮，beautiful。”
　　山本猛虎：？
　　靠在墙边的孤爪研磨累得两眼发直：“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猫又育史看着靠墙摊成猫饼的研磨，笑眯眯道：“结束？是刚刚开始才对。”
　　这才第一天。
　　孤爪研磨一口气哽住。
　　猫又育史看着在练习赛中不断升级的星野，眼神里满是喜爱。
　　真的有在好好努力了，摒弃掉一直以来的“标准”，让早就适应了标准的身体重新唤醒本能，不断尝试着与固有的技能磨合，企图找到本能与标准的最佳方案。
　　与此同时，星野也没有忘记尝试新的技巧，让自己的进攻方式更加多变。
　　对于一个教练来说，这样省心又懂事的孩子，很难不喜欢。
　　输掉比赛的几所学校完成了鱼跃惩罚，又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后，大家开始清扫体育馆。
　　白鸟泽的选手站出来，分别带着各校的大家去取清洁工具。
　　天童觉自告奋勇为音驹领路，五色工见状也忙不迭的出声要跟着一起。
　　于是领到了擦地板任务的音驹众跟在天童觉和五色工身后。
　　“十夜十夜，你的头发颜色是天生的吗？”天童觉凑近，好奇问道。
　　“天、天生的……”星野十夜偷偷放慢脚步，尝试拉开距离。
　　怎么突然就叫名字了呢……
　　天童觉顺势放慢脚步，开心道：“我的头发也是天生的红色！”
　　星野十夜仔细看了看后，认真道：“红色的头发，很好看。”
　　红色是漂亮的颜色。
　　天童觉看出对方眼中的真诚，突然伸出两个大拇指对准星野十夜，语气有些夸张，但满是善意：“好孩子好孩子！”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避开天童前辈过于明亮的眼神，小声道：“天、天童前辈也是好人。”
　　稳定发卡。
　　五色工凑过来看热闹。
　　主动请缨为音驹带路的天童学长，难道只是想来玩一下星野吗？
　　“我说两位——天童同学和五色同学。”黑尾铁朗笑眯眯的将星野挡在身后，语气有些危险：“你们应该去前面带路吧？”
　　星野本来就坠在队尾，结果这两人也挪动着来到了队伍，逮住星野可劲逗。
　　干正事了，别逗他们家孩子。
　　天童觉叹气：“真小气啊黑尾同学。”
　　黑尾铁朗嘴角微抽：“这个还真大气不了。”
　　星野十夜从黑尾学长身后探出个橘脑袋，见天童前辈和五色瞬间盯过来，连忙又缩回黑尾学长身后。
　　天童觉：糟糕，看上去更好玩了！
　　五色工：新朋友看上去太太太有趣了！
　　不过正事还是要干的，两人带着音驹来到工具间。
　　星野十夜分到一个拖把。
　　他拎着用清水冲洗过的拖把，来到体育馆四个角中的其中一个，从边缘开始慢慢擦起。
　　感觉今天摄入的排球知识已经要撑爆脑袋了，得好好整理消化才行。
　　白鸟泽体育馆的角落，一个穿着红色队服的橘脑袋安静的擦着地，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今天过得充实过头了。
　　不远处，夜久卫辅叉着腰看着一个人擦地的星野：“真的没关系吗？放着星野一个人在那里？”
　　黑尾铁朗拄着拖把笑道：“也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吧，他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
　　夜久卫辅扭头看向缩在角落里闭目休息的研磨：“研磨今天真是累坏了。”
　　一直和高水平且陌生的队伍进行练习赛，没有偷懒，没有放松，只要上场便集中精神，很努力的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是啊，”黑尾铁朗轻叹一声：“今晚得注意他的身体才行。”
　　过度运动可能会导致研磨发烧，他得时刻盯着点。
　　正在顺着墙壁拖地的星野十夜，看到角落里正在沉沉睡着的研磨桑，蹑手蹑脚的走到研磨身边，将自己刚从运动包里拿出来的干净运动服外套盖在了研磨的身上。
　　然后将那一小片区域留出来，去拖别的位置。
　　黑尾铁朗被这一幕感动得擦眼角：“我们星野真是很会照顾人的好孩子呢。”
　　难怪研磨会那么在意星野，这样可爱的孩子……
　　夜久卫辅也感动擦眼角：“虽然是‘幺子’，但有一颗‘长女’的心。”
　　黑尾铁朗感慨：“我们音驹大家庭也算是圆满了。”
　　夜久卫辅附和：“圆满了，这个家。”
　　灰羽列夫：……两位前辈是什么操心家长吗？？
　　……
　　里里外外都打扫完卫生后，黑尾铁朗叫起浅眠的研磨。
　　孤爪研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长袖运动服，疑惑：“小黑？”
　　“是星野的，他看你在角落里睡着了，给你披上的。”黑尾铁朗笑道。
　　孤爪研磨看着臂弯里这件还带着洗衣液味道的衣服，应该是刚洗完不久还没穿过的。
　　“这下也没法穿了……”孤爪研磨累得浑身是汗，清爽的衣服盖在他身上，难免会沾上些：“白鸟泽应该会有洗衣机？”
　　黑尾铁朗想了想：“我们合宿是住在白鸟泽宿舍的，洗衣机这种常用电器应该会有的吧。”
　　孤爪研磨点点头，将衣服挂在臂弯，回到队伍。
　　“衣服我会洗过再还你。”孤爪研磨对着十夜低声道。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如果白鸟泽住宿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带回家洗——这里离我家也不远。”
　　打车的话很快就到了……睡一会儿的事。
　　孤爪研磨这才想起，十夜是宫城县人，在这里是有家的。
　　“好。”他也不啰嗦，低声回应。
　　黑尾铁朗看着身后小声交谈的两人，嘴角翘起。
　　任谁看到两只对着喵喵喵的猫猫，都很难压下嘴角。
　　“回到宿舍收拾一下。”鹫匠锻治弯腰驼背，气场却强势：“双人寝室，独立卫浴，阳台有洗衣机。”
　　星野十夜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豪华！
　　他从小就住在寄宿学校，托经济水平的福，住宿环境都还不错，可以说是对宿舍有着深刻研究。
　　拥有这些条件的住宿环境，担得上豪华一词。
　　更难得的是白鸟泽有这么多空闲的宿舍来供七所外校队伍居住……白鸟泽排球部，好有实力！
　　音驹被安排在了三楼，同楼层的还有乌野、户美、枭谷、青城。
　　而井闼山和伊达工则是被安排在了四楼。
　　星野十夜和芝山同一间宿舍。
　　芝山优生今天没怎么上场，所以推着想要谦让的星野去浴室：“你先洗！”
　　然后趁着星野洗澡的时间，将本来就很干净的房间又大致的清扫了一遍，顺便整理了一下床品。
　　宿舍是上下铺，每张床铺上都放着全新的被褥，只需要自己简单整理就能使用。
　　星野十夜简单的冲了澡换了身衣服，提醒芝山去洗澡后，将换下的队服丢进洗衣机。
　　白鸟泽的宿舍甚至还配备了洗衣液！
　　应该是专门为他们这次合宿选手准备的吧……星野十夜一边想着，一边操作。
　　这样的合宿，参加的学校应该都会交给主场学校一部分经费用于生活开支，是很正常的社团支出，由学校拨款。
　　看着芝山整理到一半但十分凌乱的床品，星野十夜站在浴室门口：“芝山，介意我来帮你整理床品吗？”
　　芝山应该没有住宿过，家里的床品大概也是由家人帮忙整理的，所以才能将被子乱七八糟的塞进被罩里吧……
　　芝山优生感动：“如果可以的话，真是帮了大忙了！”
　　他还真是第一次住宿舍，那被子完全不听使唤，光是整理被子就满头大汗了，还完全没有整理好。
　　星野十夜坐在下铺，简单的操作一下，刚刚还团在被罩里的被子，现在已经平整的铺在床上了。
　　他想了想，将被子叠好放在了下铺。
　　第一次住宿舍的人，应该不会适应上铺。
　　他顺着梯子来到上铺，开始整理自己的被子。
　　等芝山优生边擦头发边走出来时，就看到被子方方正正的叠在了床头，表面平整得令人感动，完全看不出刚刚皱皱巴巴的样子。
　　而星野十夜坐在课桌旁，正在整理自己的作业。
　　芝山优生的成绩还不错，但比起星野这个以第三名的成绩入学的家伙要差一些。
　　“老师留了很多的作业啊……”芝山优生感慨。
　　星野十夜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们两个，是一个班的。”
　　换言之，作业量是一样的。
　　芝山优生石化。
　　今天脑子里塞满了排球，他连有作业要写都忘记了！
　　“等吃过晚饭再回来写吧。”星野十夜整理好自己的书桌后，告诉他：“刚刚天童前辈过来，说食堂已经到了用餐时间。”
　　芝山优生瞬间便将作业抛在脑后，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不提还好，提起吃饭感觉要饿死了。”
　　星野十夜小声道：“等我把衣服晾好，我们就去吃饭吧。”
　　芝山优生跟过去，看着星野从洗衣机里拿出了背号为12的队服，震惊：“我说挂在门把手上的队服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你刚刚给洗了啊！”
　　星野十夜一边晾衣服一边道：“感觉你出来一定会饿，等你出来再洗的话还得饿上一会儿。”
　　又不是手搓，扔进洗衣机里摁几个按钮的事，顺手就做了。
　　芝山优生惊叹般看着星野：“天哪……”
　　天使！星野就是天使！
　　星野十夜晾好衣服回身道：“走吧。”
　　芝山优生跟在星野身边，看他顺利的找到了白鸟泽的食堂。
　　“你从来不会迷路吧？”打饭时，芝山优生有些好奇。
　　第一次来白鸟泽，只是看了会儿校内地图，然后就准确的找到了白鸟泽的食堂！
　　星野十夜点点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的，就算路况很复杂，有地图在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他从小就喜欢往人少且阴暗的角落钻，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认路的好习惯。
　　如果长时间不出现，老师会担心的。
　　芝山优生：无敌，星野简直无敌！
　　此刻，白鸟泽食堂里已经坐了很多学生，两人端着餐盘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安静偏僻的角落。
　　他们刚一坐下，一道声音就从星野十夜身后响起：
　　“星野。”
　　星野十夜头发炸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头，是佐久早前辈。
　　佐久早圣臣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星野，确定他身上整洁清爽、连头发丝都是干净蓬松的后，才微微点头，像是满意：
　　“那个扣球，很不错。”
　　井闼山是今天唯一一个保持全胜记录的队伍。
　　他甚至还有些清闲时间去看别的队伍的比赛。
　　最开始他只关注着白鸟泽的若利和枭谷的木兔光太郎，后来视线渐渐分给了青城的及川彻，然后是影山飞雄……最后，被星野的抽刀扣球所惊艳。
　　那是很漂亮的一球，无论是量身打造的托球，还是流畅利落的抡臂，都是恰到好处。
　　星野十夜用这一球，将他对身体的完美掌控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才是星野十夜应该有的成长。
　　星野十夜呆住，半晌，低下头，轻轻的回应：“谢谢你，佐久早前辈。”
　　注视着他，肯定了他的改变和努力。
　　他停滞不前的排球终于有所进化。
　　他忍着蛋花眼，转过身，小口小口的吃着饭。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音驹……所以，绝不会让大家失望。
　　目睹了星野十夜蛋花眼转头全过程的古森元也咋舌，看向佐久早的视线有些诡异。
　　今天白天用一句话将这个名叫星野的孩子打击到破防，晚上又是用一句话让人家眼泪拌饭，佐久早你……
　　佐久早圣臣自觉做了好事，疑惑的看了回去：怎么了，古森？
　　古森元也的豆豆眉跳了一下，心中暗暗道：抱歉了星野，佐久早他不是故意的。
　　芝山优生看着边蛋花眼边吃饭的星野，顿时警惕的看向佐久早前辈的方向。
　　白天的时候就是因为佐久早前辈的话，星野都吐魂了！
　　晚上还来？！
　　星野十夜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并发现……白鸟泽的食堂还挺好吃。
　　体力耗尽的饥饿感也让眼前的食物更加美味。
　　“啊！就知道十夜你一定在这种地方！连光线都比别的地方暗很多……”
　　这种地方？
　　星野十夜看向来人，是翔阳和影山。
　　日向翔阳端着餐盘，笑容明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小乌鸦发起拼座申请。
　　“当、当然。”
　　小猫咪通过申请。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分两边坐下。
　　芝山优生看着对面两个橘脑袋，心里暗暗感叹：真的很像兄弟呢。
　　“十夜你怎么吃得这么少啊？”日向翔阳看了看自己餐盘上的小山，又看了看十夜餐盘上的小丘。
　　星野十夜：……这难道不是正常饭量吗？怎么谁看到他的食量都会表示太少了？
　　大家的食量是有多恐怖啊！
　　“已经吃了一些了……”星野十夜小声回应。
　　日向翔阳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影山飞雄已经开始安静的吃了起来。
　　两人的吃相都是很香的那种，大口大口的吃，两腮都鼓鼓的。
　　很可爱，也很下饭。
　　有了下饭伙伴，星野十夜用比平时稍快的速度吃完了晚饭。
　　“不要吃太快，对胃不好的。”星野十夜还不忘低声提醒两人。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闻言，开始注意起细嚼慢咽。
　　即使是这样，两人吃饭的速度依旧飞快。
　　没一会儿，四人完成了光盘行动。
　　将餐具都放到指定地点，日向翔阳摸了摸肚子：“好撑——十夜，要不要去打排球？”
　　站在十夜身边的芝山优生表情大为震撼：什么？！还打？！！
　　他这个没怎么上场的替补选手晚上加练也就罢了，日向和影山都是首发吧？都打一天的排球了吧！怎么还加练啊！
　　“好啊。”星野十夜应声。
　　芝山优生：我要告诉黑尾学长！星野你偷偷加练！
　　星野十夜侧头：“芝山要一起吗？”
　　芝山优生干脆道：“当然！”
　　他得看着乱来的星野，不能训练过度！
　　然后在白鸟泽体育馆，芝山优生看到了正在加练的黑尾学长。
　　……别告状了，都是一样的排球脑子。
　　“就知道你会来。”黑尾铁朗看着星野，对他招招手：“快过来吧。”
　　白鸟泽的体育馆不止一个，白天他们打练习赛的体育馆是白鸟泽最大的体育馆，如今他们所在的是相对较小的另一个。
　　排球场内，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正在练习扣球。
　　另一个排球场，则是及川彻和岩泉一在练习扣球。
　　芝山优生看了一圈，十分确信：嗯，全都在加练。
　　虽然他也早就想好了要来加练，但是撞上这么多人还是有些惊讶。
　　“芝山，夜久和列夫在那边，你和他们去练习接球吧。”黑尾铁朗指着墙边那两人，笑道。
　　芝山优生点点头，小跑着过去。
　　黑尾铁朗看着星野，托腮思考许久：“两个二传手……正好！”
　　凭借星野十夜对黑尾学长的了解……
　　“三对三？”星野十夜疑惑道。
　　黑尾铁朗嘿嘿一笑：“不愧是星野！”
　　不远处，木兔光太郎的耳朵微动，一双如鹰般的眼睛盯着这边：“黑尾！好像有比赛打啊！”
　　黑尾铁朗回头：“你这家伙耳朵也太好使了吧——不过也确实用得上你。”
　　“来打一场快乐的三对三吧！”
　　于是，黑尾铁朗随手分组。
　　两个橘脑袋加影山组合。
　　“诶——这么一看真是很橘啊！”
　　木兔光太郎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橘子，感慨。
　　赤苇京治叹气：“木兔学长你不会才发现吧。”
　　木兔光太郎矢口否认：“我当然早就发现了！”只是没在意。
　　他催促道：“快开始吧快开始！没有人拦网，扣球好没劲！”
　　在木兔光太郎的催促下，六人分立网两边。
　　不远处正在练习的及川彻示意岩酱往那边看：“好像很有趣啊。”
　　岩泉一看到这个双橘组合，也是愣了一下：“这个确实有趣。”
　　星野十夜没打过影山的托球，当初练习了一宿的排球，也只是练练接发球罢了。
　　他有些激动。
　　王者——多么帅气响亮的称呼！
　　王者一样的托球，是怎样的呢？
　　星野十夜发球，一个漂亮的大力跳发，却没有给黑尾学长带来任何麻烦。
　　在音驹日常练习中，黑尾铁朗也没少接星野的发球。
　　他轻松接起：“赤苇！”
　　赤苇京治余光看向跃跃欲试的木兔学长。
　　刚刚单独练习时，木兔学长的状态有些低迷，如今网的对面有了拦网后，反而激起了木兔学长的斗志。
　　“木兔学长！”赤苇京治跳起，托球出手。
　　果然，木兔学长的力量需要对手才能激活。
　　木兔光太郎网前跳起，面前是影山和星野的双人拦网。
　　这样的拦网高度还真是让人头大啊——木兔光太郎挥臂的角度略微倾斜，避开拦网打出了一记斜线球。
　　原本空无一人的空地，一个橘色小不点突然从星野的拦网身后窜出，正好出现在了排球的落点。
　　下沉重心，腿部用力，躯干带动手臂，卸力垫出。
　　木兔光太郎眼睛骤然睁大。
　　这是……
　　影山飞雄看着这个一传，落地后毫不犹豫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早在落地的瞬间便开始助跑。
　　在看到为他而来的托球时，星野十夜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原来如此。
　　起跳、引臂扣球、球避开拦网、落地，一气呵成。
　　落地后，星野十夜看向对此一无所觉的影山。
　　影山的托球中，带着对攻手堪称强硬的掌控性，是命令——你要打到这里。
　　星野十夜体验过这种王者扣球后表示……适应良好。
　　如果说研磨的托球是为他装载子弹，只给出了大概的战术引导，空中的战斗要他自己去思考瞄准的话，那么影山的托球便不仅仅是引导战术，还用托球为攻手瞄准了扣球的方向，他只需要扣动扳机将子弹打出去。
　　是支配者的托球。
　　从技术方面考虑，影山的托球明显难度更大，装载子弹武器瞄准全部由影山一人安排。
　　但大部分攻手是受不了这样的托球的——像是二传手指间的提线木偶一样。
　　不过对于星野十夜来说，这种外置大脑的打法，他并不排斥。
　　“那个小不点！”木兔光太郎很惊讶的看向日向翔阳：“你的接球姿势和星野的好像！”
　　白天打练习赛时，日向翔阳是副攻手，接球的时候并不多，所以木兔光太郎并没有注意到。
　　如今这场三对三，每个人都要接球，日向翔阳的接球姿势便显露出来。
　　星野的垫球姿势很好认，那种从教科书上跳下来的姿势。
　　只是日向翔阳的垫球姿势看上去更加自然，就像是——星野在适应标准，而日向努力让标准适应自己。
　　日向翔阳开心道：“因为十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寄排球笔记给我！”
　　他按照这些笔记，凭借自己的理解，一点一点的练习，然后在学校的女子排球队、大婶们组成的阿姨球队——凡是他能找到的、愿意让他加入的地方，去打磨基础。
　　“翔阳，你会飞起来。”
　　他的好友十夜，用那样笃定的语气，在无数个孤身一人的时刻，温柔的托起他还不存在的翅膀。
　　日向翔阳毫无预兆的蹦到了十夜的背上，在十夜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腿后，他笑得开心：“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日向翔阳和星野十夜，是最最好的朋友！
　　木兔光太郎看着两个橘脑袋叠起来，一个灿烂一个内敛的看向他，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赤、赤苇哈哈哈……快看……橘子糖葫芦……哈哈哈……”
　　赤苇京治一脸淡定的接梗：“嗯，只有两个橘子的糖葫芦串，真是黑心商家。”
　　至少得串三个橘子吧。
　　木兔光太郎笑得更大声了。
　　黑尾铁朗：……好想吐槽。
　　影山飞雄小声嘀咕：“星野的抽刀式扣球应该配上怎样的托球呢？得算上抡臂的滞空时长和起跳的节奏，还有还有……”
　　排球脑袋碎碎念。
　　三对三继续，影山飞雄不断的调整托球的时机力度，在第三球后，终于和星野成功配合出抽刀扣球。
　　木兔光太郎再次惊呼：“星野！这个扣球好酷！”
　　明天应该能和音驹打一场？今天竟然没有在练习赛上见识到星野的新扣球方式，好遗憾！
　　星野十夜默不作声的往翔阳身后一躲，小声道：“木兔前辈的扣球也很强——是王牌扣球！”
　　木兔光太郎被夸得露出豆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嘿……”
　　赤苇京治对着星野竖起大拇指。
　　这孩子，夸人有一手的。
　　“没错没错！十夜的抽刀扣球超厉害！”日向翔阳连连点头，十分认可：“木兔前辈的直线球也好厉害！比赛时完全拦不住！”
　　木兔光太郎被两个橘子连环夸，开心得飘起来：“hey！hey！hey！！”
　　赤苇京治：……这两人夸人的词汇量都很匮乏，但胜在真诚。
　　木兔学长已经被夸上天了。
　　然而黑尾铁朗却没有在意那边的热闹，他一直在注意着影山飞雄，当两人配合出抽刀扣球后，黑尾铁朗的眼中染上几分苦恼的神色。
　　又是几球过去，星野十夜完全按照影山的托球指示来行动，接连打出了好几个精彩的扣球。
　　影山飞雄的眼睛亮得惊人。
　　一个实力强劲能跑能跳进攻技术不断进化中的攻手，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
　　影山飞雄的掌控欲空前满足，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
　　退一万步讲，星野就不能转学吗？
　　不远处，旁观着这场三对三的及川彻露出了牙痛的表情：
　　“星野这家伙，简直就是在无条件宠爱二传手。”
　　仿佛天生配置了自适应系统，无论二传手是什么风格，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并打出让二传手满意的进攻。
　　岩泉一皱眉：“这样不行。”
　　及川彻轻哼一声：“当然不行，无论二传手的风格如何，在赛场上主导进攻的，永远都是攻手。”
　　星野太容易受到二传手的影响了——至少，在适应二传手风格的同时，也应该保留自己的风格才对。
　　不过，星野的球风啊……
　　“再这样打下去，孤爪明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家孩子脑门上贴了小飞雄的水印，不得气死？”
　　及川彻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脑袋：“小飞雄也是……”
　　岩泉一看着及川苦恼的样子，半靠在墙上：“你想过去？”
　　及川彻下意识否认：“我才不……”
　　他才不愿意去管天才的麻烦呢。
　　岩泉一看着嘴硬但眼神不断往那边瞟的及川，认真道：“你这混蛋家伙真是有够别扭的。”
　　及川彻呆住，抱怨似的开口：“岩酱你不要这么认真的骂我啊……”
　　场上，黑尾铁朗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星野已经开始完全不带脑子打排球了。
　　要是让研磨知道他带着星野加练，结果把星野的脑子给练没了……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对着不远处看热闹的两人招手：“及川！岩泉！可以过来一下吗？”
　　及川彻在岩泉一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上前一步，见岩酱没有跟上，及川彻回头，理直气壮：“这可是他们叫我的，不是我主动过去的！”
　　岩泉一：……是是是，臭屁大王的面子大过天！
　　两人走过去，及川彻笑道：“什么事，黑尾？”
　　和音驹打了一场练习赛后，及川彻对音驹的好感度UPUP。
　　有种化身猫爬架的感觉？
　　黑尾铁朗笑道：“别在那边看热闹嘛，可以让这三个小boke跟你一起自主练习吗？”
　　他同样对及川很有好感，球风是能看出一个人大致性格的。
　　虽然外表看上去像是孔雀一样华丽又擅长开屏，但托球风格安静又细致、考虑到了每一位攻手需求的及川，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家伙。
　　这种风格的二传手，最适合处理眼下的情况了。
　　及川彻的表情管理有瞬间的失控：“哈？我连自己家的孩子都不带——”
　　黑尾铁朗恍然，点点头：“那正好，连着你家的孩子一起带吧！”
　　“孩子们”星野日向影山：……？
　　及川前辈？黑尾前辈？你们面前的是三个16岁正值青春年华平均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少年哦。
　　及川彻看着三张写满迷茫的脸，表情纠结又复杂，就差把“我很迟疑，谁再来劝劝我”写在脸上了。
　　岩泉一太懂及川彻了，反手给了及川一拳：“金田一他们在隔壁体育馆。”
　　挨了一拳头的及川彻捂着后脑勺，念头瞬间通达：“跟我走吧。”
　　于是三人懵懵的跟着及川和岩泉离开了。
　　及川彻一边走还一边抱怨：“好痛啊岩酱！”
　　岩泉一淡定道：“放心，力道刚刚好。”
　　……
　　木兔光太郎在黑尾比出暂停手势后就保持了安静，等他的陪练对象被黑尾送走后，他才出声抱怨：
　　“黑尾，我还没打够呢！”
　　他一脸沮丧，豆豆眼瞄了黑尾一下又一下：“只有你一个人拦网的话好无聊……”
　　黑尾铁朗挑眉：“抓个副攻手过来而已，很难吗？”
　　他对着门口路过的月岛萤招手：“眼镜仔！”
　　月岛萤脚步微顿，转头看向这个黑尾刺猬头前辈：“……我？”
　　黑尾铁朗笑得阴险：“就是你！”
　　……
　　另一边，五人来到了另一个小体育馆，金田一勇太郎和国见英正坐在墙边休息。
　　两人见到前辈们走过来，便起身和前辈打招呼：
　　“及川学长，岩泉学长。”
　　及川彻笑眯眯道：“很好很好。”
　　看金田一额头上的汗水，刚刚有在认真练习呢。
　　至于国见……嗯，也是干净清爽的好少年。
　　金田一勇太郎视线落到及川学长身后的影山身上，脸色稍微有些怪异。
　　影山？跟在及川学长身后？
　　这家伙过来干什么？
　　在金田一百思不得其解时，及川彻突然扭头，对着影山做了个鬼脸：“小飞雄，来跟我打三对三怎么样！”
　　影山飞雄对突然做鬼脸的及川前辈习以为常——反正从前及川前辈也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好。”
　　枭谷的二传手赤苇前辈很厉害，能完全掌握王牌的状态，为王牌托出最适合的托球。
　　但在影山飞雄心中，及川前辈依旧是他想要超越战胜的二传手。
　　金田一：所以，影山真的是及川学长领回来的？！
　　还有后边那两个橘子？！！
　　三对三还没开始，国见英就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一想到要打排球，他就感觉到累了。
　　“岩酱你先歇歇。”
　　及川彻轻笑，看向影山的目光意味不明：“我、金田一、国见，你、大橘子、小不点。”
　　“开始吧。”


第50章
　　六人分立网的两边, 星野十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黑尾学长要安排他们换对手，但他并没有在意。
　　不管了，黑尾学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隔壁体育馆正在对月岛实施挑衅技巧的黑尾铁朗打了个喷嚏。
　　在影山的托球指示下, 星野十夜再次抡圆手臂, 准备使用抽刀扣球。
　　只是两双手将他的球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星野十夜面对拦网，身体下意识的想要更改扣球方式来避开拦网, 可托球又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抽刀直线。
　　最终, 大脑外置的星野十夜还是听从了托球的指引, 手臂抡圆——
　　只是那短暂的思考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挥臂动作，排球与手掌交错而过。
　　失误了。
　　星野十夜落地后, 眼神有些惶恐的看向影山, 低声道歉：“对不起, 是我……”
　　是他面对拦网时迟疑了, 这本是很好的托球。
　　影山的托球都过于精准了——精准到一旦错过时机和位置, 就很难再补救。
　　低容错、高回报的托球模式。
　　影山飞雄打断他, 表情严肃的看向网对面：“是我的托球没有让你避开拦网, 下一球我会注意的。”
　　日向翔阳也拍拍十夜的肩膀：“没关系, 我也经常和影山配合失误呢！”
　　影山飞雄看向日向, 表情有瞬间的扭曲：“日向, 你在骄傲什么呢？”
　　日向翔阳头皮一紧, 扭头故作轻松的哼歌。
　　影山飞雄转回头, 盯着对面笑得可恶的及川前辈。
　　网的这边, 有可以甩开拦网的日向，也有完全按照托球进攻的星野, 没道理会被及川前辈的拦网制裁。
　　很快的，影山飞雄开始沉默。
　　他和两个橘脑袋的进攻, 十球有六七球都会被拦下来，而对面的进攻，十球只能拦下四五球。
　　“影山……”星野十夜有些犹豫，为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后，才小声道：“托给我几个高球吧。”
　　他在影山满是压迫性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我在空中，可以看清拦网……”
　　所以有些拦网，他是可以通过空中应变来避开的。
　　可是影山的托球总是很快很急，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整自己在空中时的姿势，在“无法和托球配合上”和“按照托球行动”这两个选项中，星野十夜选择了后者。
　　然后被拦网。
　　他是很擅长配合二传手的，只是……
　　星野十夜偷偷看了及川前辈一眼，对上他那满是笑意的眼神，他像是触电般收回视线。
　　及川前辈对影山很了解——了解到令他感到诧异的程度。
　　所以在影山很多次的托球中，及川前辈都能提前将影山的托球意图猜个八九不离十，然后带着金田一跳起拦网，挡住他和翔阳。
　　想要赢及川前辈的话，托球一定要做出改变……
　　“高球没办法甩开对手的拦网。”影山飞雄看向星野的视线中升起微不可察的偏执：“再快一点。”
　　噩梦一样的比赛，身后空无一人的排球场，冰凉的替补席。
　　那场比赛对他的影响，远不止一个王者的称呼。
　　如果他拥有了能够跟上他脚步的攻手，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会被换下场，不会输掉比赛，可以一直一直站在排球场上，成为最后一个，摘取胜利的桂冠。
　　他的托球就是为了胜利，想要赢的话，就跟上他！
　　“再高一点！”影山飞雄陷入某种精神的沼泽。
　　面前站着的，是能跟上他的队友，是能够完全按照他托球行动的队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否定他的托球？
　　明明他们那么合拍不是吗？！星野愿意去配合他的托球啊！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不愿意了呢……
　　星野十夜忍不住后退一步，看着眼前固执的影山，语气那么凶，表情也是。
　　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好难过。
　　及川彻皱眉，定定的看着网对面的争执。
　　还不明白吗，小飞雄？
　　因为星野的纵容，所以就要更固执、更极端吗？
　　他有意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小飞雄，只是没想到小飞雄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丁点的悟性。
　　及川彻上前一步，想要打断小飞雄对星野的质问，就见场外的岩酱抬手制止了他，并对他微微摇头。
　　及川彻不解，却得到了岩酱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岩泉一一直站在场外观察，所以看得比及川更明白。
　　及川的方法是对的，毕竟以及川的性格，言传就算了，还是身教比较合适。
　　通过这样的方法，让星野意识到这种支配性过强的托球会影响到他在空战中的发挥，从而主动提出改变托球的方式——这就是攻手和二传手之间沟通的开始。
　　及川了解星野，也了解影山，想要让影山在赛场上主动开口，和攻手心平气和的沟通——如果影山能做到，当初那个托球就不会没人去扣了。
　　而星野，看上去是最懦弱的一个，神经敏感又纤细，稍有不注意就会陷入沮丧、失落、恐惧……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
　　但他和及川都知道，星野骨子里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
　　甚至可以称之为——勇敢。
　　一次又一次，被失败打击得狼狈不堪，但还没等他们上前去安慰，这孩子就又会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另一个南墙撞去。
　　嘴上说着“不要遇到强大的对手比较好”，但在面对牛岛若利时，依旧敢拿出从未使用过的扣球技巧去正面面对。
　　在能力止步不前时，跑回到宫城县，抱着排球可怜兮兮的蹲在仙台体育馆的角落，但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排球场上的选手。
　　他没有一刻停止过脚步，主动的也好、被动的也罢，星野在困境中表现出来的韧性，让人侧目。
　　表情唯唯诺诺，扣球重拳出击。
　　有些时候，岩泉一甚至觉得，星野就像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疯子，他在排球上获得了太多太多，胜利、希望与爱，于是死死地攥着排球这根绳子，拼命的向上爬，不想停，也不敢停。
　　绝不允许自己掉回一无所有的深渊，绝不会离开好不容易才融入的队伍。
　　他的不配得感越重，对排球就越是偏执。
　　岩泉一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在及川说出“星野需要被未来的队伍所塑造”时会有种微妙的感觉了。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像是“将缰绳放到下一任监护人的手中”。
　　及川认为，最需要做出改变的是影山，可他觉得，最需要做出改变的，是星野。
　　所以，及川在这个时候不能插手，至少现在不能。
　　果然，恐惧着后退一步的星野十夜，在面对陷入躁乱心绪的影山时，竟然还能颤颤巍巍的出声：
　　“我、我有努力做好影山你要求的……”
　　他吓得牙齿都打颤，可他还在坚持着向二传手表明自己的想法：“如、如果影山你有更好的办法……我也愿意去配合。”
　　“可是更高更快这样的要求，我一时间也很难做到。”
　　“影山你的托球，是很帅气的托球，我、我很向往能打你的托球……”
　　星野十夜咽了咽口水，除了第一步外，他再也未退过一步：“但是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
　　当二传手陷入困境时，其余五个人也应该贡献出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来让队伍走得更远——这就是队伍存在意义吧。
　　他声音越来越小：“国王的麾下，智勇双全的将军应该比完全听从命令的士兵更能开疆扩土……”
　　星野十夜的声音已经小到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听清楚：
　　“当然，我不是在说士兵不好……士兵也很好……我也愿意当士兵的……我也不算是什么智勇双全的将军……”
　　但是现在，当一个提线士兵打不赢战斗啊……就算只他是一个无能的小兵，在这个时候也要为了国王努力做将军才行。
　　“你刚刚叫我什么？”影山飞雄突然打断星野的话。
　　星野十夜茫然道：“影、影山？”
　　影山飞雄摇摇头：“不是，是谁的麾下？”
　　星野十夜小心翼翼：“国王？”
　　一个不轻不重的敲脑门，星野十夜捂着头，满眼控诉的看着不只从何时开始变得平和的影山。
　　“我对这个称呼过敏。”影山飞雄对着星野十夜露出了“不服的话打回来啊”的表情。
　　星野十夜躲开眼神，决定不和影山计较。
　　日向翔阳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表情似懂非懂。
　　刚刚好像发生了一些让气氛变得很凝重的争执，不过看样子是十夜赢了。
　　至于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以他对影山的了解，真吵赢了不会动手，动手了就是吵不赢。
　　日向翔阳安然自若的处于风暴中心，倒是让金田一有些惊讶，隔着网小声问日向：“你还敢凑那么近？”
　　在场的青城人，有两个都是当年的当事人——金田一和国见。
　　金田一在听到“再快一点”这句话时，瞬间产生了应激反应，是被国见拽住后才将反驳都憋了回去。
　　再快一点，再高一点——难道他不想吗？
　　就是做不到啊！谁会不想赢啊！
　　可他同时又深刻的意识到，影山是多么的想赢，想留在赛场上。
　　他一边理解着影山渴望胜利的心，一边又崩溃于影山越来越严苛的要求，最终……做出了那样的行为。
　　“这有什么的？”日向翔阳也学着金田一小声回应：“总不会打我？”
　　金田一：……这是挨不挨揍的事吗！
　　日向翔阳见他一脸被雷劈的样子，又补充道：“十夜打架好像还挺厉害的，据说国中时有人见过他和校外人士打架……”
　　不过都是谣传，具体是谁传出来的、到底有没有这件事，他就不知道了。
　　金田一：……都说了不是挨不挨揍的事啊！
　　日向翔阳笑了笑：“有什么关系嘛，我也经常和影山吵架啊，吵赢了就被影山丢起来，吵输了就吵输了。”
　　“沟通这种事，如果害怕意见不统一演变成争吵的话，是没办法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的。”
　　我就是宁愿吵架也要说出来——抱着这个想法表达的话，才能真正说清楚自己的需求吧。
　　金田一看着眼前的小个子，橘色的头发在眼前一晃一晃的，像是暖烘烘的太阳。
　　如果，他当初像星野一样，抱着就算是吵架、挨揍、甚至更严重的后果，也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的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哎呦……国见，你干什么？”金田一捂着挨拳头的后脑勺。
　　国见英云淡风轻的收回手：“抱歉，第一次学习岩泉学长，可能没控制好力道——你刚刚，一定在想什么如果、曾经这类的事吧。”
　　金田一捂着后脑勺抱怨道：“你读心术啊……很难不这么想吧！”
　　人总是会为过去的事情陷入苦恼，这是很正常的事啊！
　　国见英半睁着眼，那双总是显得很疲惫的眼睛里，是安静无声的智慧：
　　“你已经努力过了。”
　　他声音很轻，落在金田一的耳中，却很有力量：“过去的事是无法改变的，想一千次一万次也没办法改变。”
　　“所以，改变要从现在开始，要用在未来上面。”
　　下一次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吧，金田一。
　　金田一有些迷茫的视线在国见平静淡然的声音中逐渐变得坚定：“啊，我知道了。”
　　是的，过去已经无法改变。
　　在这件事上，没有谁是赢家，大家都输得稀里糊涂。
　　所以，从下一次开始。
　　金田一和影山对上视线。
　　互相道歉的话，太不符合他们的性格了。
　　赛场上见吧。
　　排球会给出答案。
　　日向翔阳等到气氛缓和下来后，才出声加入影山和十夜的对话：
　　“影山，十夜只是想让你托一个——”日向翔阳尝试形容：“能让我睁眼扣球的那种托球吧！”
　　他小声嘀咕：“干嘛生这么大气。”
　　影山飞雄看着一脸阳光的日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当然生气！让他托了那么爽的球，感受到了绝对的支配感带来的成就感后，又告诉他“这样是赢不了的”。
　　很果断的怒了。
　　可是……星野说，国王的麾下，应该是将军，而不是士兵。
　　这是他第一次不反感国王这个称呼。
　　星野理所应当的认为，他的支配感不是错，他的强势不是错，拼尽全力的想要赢更不是错。
　　因为这是“国王”的托球。
　　而星野要作为将军，为国王征服领土。
　　影山飞雄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被哄好了。
　　“我没生气。”被哄好的影山飞雄，开始否认刚刚的事实。
　　日向翔阳：盯——
　　影山飞雄被盯得恼羞成怒，抬起日向就是一个丢。
　　星野十夜看着再次笑闹起来的影山和翔阳，偷偷松了口气。
　　吓死了……
　　他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如果因为这次吵架，失去了影山这个朋友的话，他会半夜坐起来恨得捶床的！
　　岩泉一看着偷偷深呼吸的星野，叹气。
　　影山的问题倒是解决了，星野自己的问题怎么完全没有解决的苗头啊！
　　及川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身边，幽幽出声道：“大橘子就交给孤爪吧……”
　　如果说在和孤爪见面前，他还会对星野的未来高中生活有些担忧的话，在和音驹打完一场练习赛后，他就完全放心了。
　　现在金田一的心结也稍稍解开些，国见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这场三对三的练习，大家都在向好的方向成长。
　　哼，他及川带孩子，超会的！
　　岩泉一瞥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管影山。”
　　毕竟影山可是……带给他无数压力和危机感的天才啊。
　　及川彻却难得没有嘴硬，沉默片刻后，他轻声道：“努力的孩子应该得到表扬。”
　　他扔下这样一句，便再次走上排球场。
　　只留下岩泉一一个人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在对战音驹的练习赛上，及川说过，优秀的孩子应该得到夸赞。
　　如今这句话，变成了努力的孩子。
　　岩泉一想，这个努力的孩子，到底是指没有止步于天赋的影山，还是勇敢表达自我的星野，亦或者是——
　　接连不断努力至今的及川彻呢？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那个曾经也陷入过精神沼泽、差点做错事的及川彻，看到从沼泽中挣扎着逃离的后辈，也会想到曾经的自己吧。
　　梦魇一样的天才们，会随着及川的长大渐渐淡下影子。
　　夸夸努力的及川彻吧，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了。
　　……
　　在星野十夜鼓足勇气发表了“国王论”后，影山的托球虽然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王者味，但好歹给他留了些思考的空间，让他在面对拦网时能够有所取舍。
　　连日向都在感叹：“突然感觉自己在思考了。”
　　影山飞雄一边擦汗一边看着日向：“不，你还是boke。”
　　日向翔阳：……
　　影山日向开始搏斗。
　　星野十夜在一边慌慌张张：“那个……不、不要打架……”
　　旁观的青城一年级双人组：这星野看上去也不像是个会打架的啊……
　　金田一凑热闹：“日向这家伙竟然能和影山斗得有来有回……”
　　国见英淡定：“怪物快攻，两个都是怪物，有来有回也很正常。”
　　金田一：“好一个闪避！”
　　国见英：“嗯，左勾拳不错——被避开了。”
　　金田一：“这两人谁也没揍到谁……”
　　国见英：“很灵活。”
　　星野十夜慢慢回头，看着两人，小声道：“那、那个，可以小声点看热闹吗……”
　　有这两人的助兴，影山和翔阳斗得更凶了！
　　金田一：……咳，怪不好意思的。
　　国见英：这两人一直打的话，就不用训练了，很好。
　　不远处，及川彻喝了一口水后小声嘀咕：“暴君变明君的路还长着呢。”
　　他突然咬牙切齿：“可恶的天才，给我走上一二三四五年的弯路吧！”
　　岩泉一拳头硬了。
　　及川彻像是知道了岩酱的岩拳预备，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星野的问题还真是有些麻烦。”
　　影山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托球有些问题需要解决，虽然偶尔会犯倔，但会有意识的控制和做出改变。
　　可星野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或者说他发现了，但并不觉得这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主动适应二传手托球的攻手——听着似乎是一种令二传手狂喜的优良品质。
　　但如果一个攻手在排球场上没有自己的个性，那么他在队伍中，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替换掉的标准件。
　　在高中时期，星野可以用自己卓越的天赋优势成为队伍中不可替代的存在，那么大学呢？走向职业呢？
　　越往大的赛场上走，优秀且独特的选手就越多。
　　那么“标准件”星野十夜，还能在这样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吗？
　　岩泉一闻言，也是露出了头痛的表情：“说到底，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星野以后会不会走职业这条路。”
　　如果只是在高中打打排球，毕业后或是升学或是工作，那么现在的星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开开心心的成为“二传狂喜型”主攻手就好。
　　尤其是像音驹这样的队伍，大脑孤爪自会有办法发挥出星野的全部力量。
　　但如果是想走职业——一个自适应型的主攻手，一个无法掌握进攻主导权的主攻手，是绝对不会成为顶尖排球选手的。
　　在任何时候，攻手和二传手都是双向选择。
　　及川彻忍不住辩驳：“星野很喜欢打排球，天赋足够又肯努力，走职业不是很好吗？”
　　岩泉一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平等的讨厌每一个天才……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星野。”
　　及川彻理直气壮：“我确实讨厌天才——尤其是当着我面才能开花的天才，十分可恶。”
　　岩泉一：……竟然磊落到这种程度。
　　“但是，星野他的性格……”及川彻神色复杂：“让我经常会忽视他其实是个天才这个事实。”
　　也不知道遭受过什么样的打击，才变成如今这样的性格。
　　及川彻靠在墙上，撇嘴：“再说了，我也没有很喜欢星野。”
　　岩泉一懒得看他嘴硬，只是看向少年们笑闹的画面：“如果他想要在排球这条路上走下去的话，还是得做出改变才行。”
　　及川彻点点头：“孤爪要辛苦一点。”
　　主攻手的问题，最好还是由他的二传手来解决。
　　训练结束，众人又去即将关门的食堂补了点宵夜，这才结伴回寝室。
　　夜色下，排球打得尽兴的少年们，心情各有各的愉悦。
　　直到——
　　星野十夜：“翔阳，影山，你们的作业整理了吗？”
　　即使是夜色也掩盖不住惊恐表情的日向、影山：……！！！
　　及川彻扭头：“噗嗤。”
　　笨蛋后辈们。


第51章
　　最终, 因为大家第一天合宿都很疲惫的缘故，作业问题明天再留出时间来解决。
　　“晚安，大家。”
　　“晚安。”
　　和大家互道晚安后回到房间的星野十夜, 又冲了澡才坐在书桌前。
　　和黑尾学长一起回来的芝山优生呆滞的看着星野翻开笔记本：“不是吧星野……”
　　累了一天后竟然还有精力写作业吗？！
　　星野十夜回头, 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是排球笔记，今天学到了好多知识, 得赶快记下来加深印象才行。”
　　芝山优生好奇道：“我可以看看吗？”
　　星野十夜点点头：“当然。”
　　他将自己之前的排球笔记找出来交给芝山：“这些。”
　　他和翔阳交换的笔记是复印本, 原件他会经常拿出来整理回顾, 如果有修改的话就重新复印一份邮出去。
　　芝山优生看着面前的三本笔记, 呆滞：“这么多？”
　　星野十夜疑惑：“很多吗？是从开学到现在的。”
　　并不是很厚的本子。
　　芝山优生看向星野的眼神已经变得震撼了：开学才一个月，已经整理出三本笔记了！
　　刻苦得让人害怕啊！
　　芝山优生接过笔记本, 翻看。
　　第一本似乎是数据本, 详细的记录着星野个人的数据变化, 从上面标注的日期上看, 不是从音驹时期开始记录的, 应该是从帝光时期的第二学期开始记录了。
　　时间间隔为一周, 从身高到体重, 摸高指高拦网高度力量指数等等, 全部用数字明确记录。
　　他一页一页翻过去, 挑了重点数据看, 越看越沉默。
　　没有变化。
　　这太奇怪了, 明明身体在发育, 这个年龄段的少年, 用比较夸张的话来说——一天一个样子。
　　星野十夜在写完今日份的排球笔记后，开始四处翻找自己的数据本。
　　然后他突然想到, 刚刚他似乎把数据本当作排球笔记拿给芝山了……
　　星野十夜僵硬的回头，就见芝山面色如常的翻看他的排球笔记, 而那本数据本，正压在芝山手中的最下面。
　　芝山优生见星野转过头，便将笔记交到星野手里：“原来是这样做笔记，我也来。”
　　星野十夜小心翼翼的观察了芝山许久，感觉芝山并没有看过他数据本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将数据本摊开，开始整理。
　　芝山优生低头，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学着星野的样子，开始一笔一划的记录今日份的排球心得。
　　那个数据本，如果他是星野的话，一定不会希望别人看到。
　　透过那越来越凌乱的字迹，芝山优生仿佛看到了陷入困境不断挣扎着的星野，毫无头绪的四处撞壁，偏偏又是个擅长忍耐的人，所以再如何迷茫崩溃也会一笔一划的完成数据本，期待着某一天能发生改变。
　　直到最后两页，数据依旧没有变化，可字迹却是突然平和下来，仿佛想通了什么，所以丢掉了焦虑与不安，满怀希望的下笔。
　　看日期，应该是合宿的前两周吧。
　　芝山优生认真的写着排球笔记。
　　星野能加入音驹排球部，真是太好了。
　　用了半个小时整理笔记，星野十夜伸了个懒腰，看着已经困到连连点头的芝山，轻声提醒：“早点休息吧，芝山，明天还要训练呢。”
　　芝山优生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走向床：“晚安，星野。”
　　星野十夜关灯：“晚安，芝山。”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早上吃过早饭后，各校选手到白鸟泽主体育馆集合。
　　“今天一局比赛一轮换，输掉比赛的队伍鱼跃一周。”直井学宣布猫又教练新计划。
　　昨天的三局两胜制导致一个学校一天只能和四所学校进行比赛，今天就换个新思路，一局定胜负。
　　在宣布开始后，音驹第一场分到了枭谷。
　　猫头鹰happy起飞，蛇蛇龇牙咧嘴。
　　“星野！！”木兔光太郎刚准备展翅飞扑过去，就被赤苇京治一把从天上薅下来——猫头鹰好大一只，差点没薅住。
　　赤苇京治有些无奈：“木兔学长，你要吓死星野吗？”
　　星野十夜满眼感激的看着小红前辈。
　　刚刚他看见那么大一个太阳咻的一下就飞过来了，吓得他一整个呆住。
　　还好有小红前辈！
　　枭谷离了小红前辈转不了！
　　木兔光太郎叉腰：“怎么还是这么胆小啊星野，要练习！”
　　大太阳散发着炙热的阳光，开朗道：“只要习惯了阳光的存在，你就可以享受阳光了！”
　　星野十夜被阳光的木兔前辈晒到死机。
　　好开朗自信的木兔前辈……救命……
　　黑尾铁朗想起昨天比赛时手动关灯的日向，果断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捂住木兔的脸：“好点了吗星野？”
　　也不知道小不点这招好不好用……
　　星野十夜慢慢回神：“好、好点了，谢谢黑尾学长。”
　　黑尾学长，妙手回春！
　　黑尾铁朗松了口气。
　　脸被捂住的木兔光太郎：？？？
　　赤苇京治举手：“黑尾前辈，不要捂死木兔学长了。”
　　黑尾铁朗笑着放下手：“怎么会呢！”
　　但是不要再突然晒蘑菇了！蘑菇很不抗晒的！
　　孤爪研磨抬头看了小黑一眼。
　　念叨了一早上“今天一定要让星野多多接触阳光，尽快对阳光脱敏”的小黑，在星野被晒蔫时，还是第一时间挡住了光源。
　　溺爱。
　　心中发出感叹的孤爪研磨不动声色的将十夜带到角落里恢复HP值。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的血量正在上升，放松的长舒一口气。
　　等到练习赛准备开始，黑尾铁朗四处观望：研磨和星野人呢？？
　　目光开始精准锁定体育馆的四个角，最终在其中一个角落，发现了橘子头和布丁头。
　　“马上就要开始练习赛了，你们两个怎么跑这躲着？”黑尾铁朗去揪人。
　　等黑尾铁朗左手拎着研磨右手拎着星野返回排球场后，今日第一场练习赛正式开始。
　　孤爪研磨刚给十夜托了两个球，就感觉到了不对。
　　谁把他高达键位改了？！！
　　他！好不容易！改好的键位！
　　另一边对战青城的影山飞雄突然背后一凉。
　　有杀气。
　　孤爪研磨气鼓鼓的盯着十夜，盯得十夜心跳加速，口不择言的出声解释道：“我我我会尽快适应的！”
　　糟糕！昨天的挂机模式开太久了！
　　星野十夜一脸认真：“很快的。”
　　他最擅长配合各种各样的托球！再来两球一定可以从乌鸦版恢复成猫版的！
　　孤爪研磨：……更生气了！
　　黑尾铁朗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心虚。
　　可能是因为，星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影山格式化系统的吧……
　　黑尾铁朗摸摸鼻子，低声道：“研磨？”
　　他对及川还是很信任的，相信星野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孤爪研磨偷偷磨牙。
　　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不过，将十夜的问题提前暴露出来了。
　　虽然有点早，但也算是好事吧。
　　练习赛继续，星野十夜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很快就适配了研磨的托球。
　　孤爪研磨在心中暗暗叹气。
　　和影山练习排球没有问题——为什么能猜出来是影山，这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推理过程。
　　像王者一样强硬的托球风格，能让十夜将脑子开开心心丢掉的，整个合宿中只有影山一个。
　　更大的问题是——十夜在没有形成自己个人球风时，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配合不同的二传手身上。
　　能配合不同风格的二传手是优点，但这个优点只有在“保持住自己的风格”的同时，才算是对十夜有利的优点。
　　关于十夜的个人球风，他本想带着十夜在音驹慢慢摸索，距离他毕业还有两年的时间，这两年里总能培养出十夜的独立球格。
　　只是现在看来，球风这种东西还是越早确定越好，不然十夜一会儿适应这个，一会儿适应那个，本就模糊的球风更加乱七八糟了。
　　孤爪研磨大脑飞速运转，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耽误，托出一个让十夜打起来很舒服的托球。
　　星野十夜直面了木兔前辈的拦网，在木兔前辈高度集中的视线中，他选择了——吊球避开拦网。
　　排球落地，木叶秋纪和小见春树扑过去补救失败。
　　星野十夜想，不同的二传手托球的风格真是大不相同。
　　研磨桑的托球总是留给了他足够的思考空间，让他在空中有所选择和取舍。
　　木兔光太郎惊呼：“连星野都开始动脑子打排球了？！！”
　　他对星野的扣球技术还停留在帝光时期的星野，基本功扎实得可怕，但球路却很单一，依靠天生的体格和对身体的掌控力，通过变幻莫测且强力的发球为队伍攻克对手。
　　昨天晚上的抽刀扣球已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但也只是惊喜的程度。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影山的托球在进攻中大功。
　　而现在，他是由衷的惊叹：“音驹给你偷偷开小灶让你二十四小时练习排球吗？”
　　否则加入音驹才短短一个月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赤苇京治：这不是开小灶，这是虐待吧……
　　只有木兔学长会把“二十四小时练习排球”当作是开小灶……
　　星野十夜认真否认：“当然不是。”
　　他的表情莫名有些苦恼：“我最近确实感觉训练的时间不够，如果黑尾学长允许的话……”
　　黑尾铁朗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允许，不可以，星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孤爪研磨也满眼不赞同的盯着十夜。
　　星野十夜老实点头：“哦……”
　　木兔光太郎隔网看向星野：“进步非常大，星野。”
　　星野十夜得到木兔前辈的赞扬，眼睛一亮：“谢谢木兔前辈！”
　　就像这样慢慢的变强吧！他一定会跟紧音驹的脚步！
　　三十分钟后，音驹32:34输给了枭谷。
　　两队握手时，木兔光太郎对着黑尾露出笑容：“果然，音驹一如既往的难缠啊！”
　　黑尾铁朗微笑：“枭谷也是一样呢。”
　　握着的手更用力了。
　　“鱼跃一周！”黑尾铁朗高声道，随后带头发起鱼跃。
　　星野十夜看着身边的列夫——经过昨天晚上夜久学长的不懈努力，列夫的鱼跃姿势明显标准了许多。
　　惩罚结束后，音驹接下来依次和其他学校打了一局，总体上赢的次数多一些。
　　“午休两小时，这段时间自由活动。”直井学出声道。
　　八校解散后，音驹众人去食堂吃饭。
　　黑尾铁朗打个饭的时间，一扭头星野和研磨都不见了。
　　“在那里，黑尾学长。”手白球彦指了指食堂的角落。
　　黑尾铁朗端着餐盘走过去，就看两人餐盘里的食物一个比一个少——最少的那个是研磨。
　　孤爪研磨见小黑走过来盯着他的餐盘看，顿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别过头。
　　这就是正常人的食量，他非常确定！
　　黑尾铁朗看着只给他看头顶的星野和别过头不肯直视他的研磨，只能叹气：
　　“每天训练量这么大，只吃这一点……一会儿每人再加盒牛奶。”
　　星野十夜老实点头，孤爪研磨则是很不情愿的点头。
　　黑尾铁朗坐下，没一会儿打完饭的音驹众就都聚集到了这个小角落。
　　率先吃完的夜久卫辅摸摸肚子感慨：“白鸟泽的伙食真不错。”
　　黑尾铁朗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音驹的其实也不错，夜久你是带饭党吧？”
　　夜久卫辅点点头：“我很少吃食堂啦，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或许回学校后我也应该偶尔去食堂尝尝。”
　　海信行温和的笑笑：“那么也带我一个吧。”
　　三年级组露出默契微笑。
　　星野十夜在心里暗道：果然，音驹的大家关系都很好呢。
　　午休结束，下午的时间又是一轮练习赛。
　　七轮练习赛结束后，星野十夜一脸满足的缩在角落里。
　　大脑被排球塞满啦！真好！
　　“十夜，喝水吗？”孤爪研磨十分反常的抢了体力怪们的工作。
　　星野十夜接过水瓶，犹豫的看了研磨桑一眼。
　　今天的研磨桑竟然没有瘫在角落cos空气！不对劲！
　　他一边想着一边喝水，突然听到研磨桑的声音又轻又缓的响起：
　　“十夜，你喜欢排球吗？”
　　星野十夜呆滞了十秒，最终因为水灌进喉咙时没有及时吞咽而呛醒。
　　他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孤爪研磨安静递上干净的毛巾。
　　星野十夜慢慢止住咳嗽，看向研磨桑：“我？喜欢排球吗？”
　　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确定。
　　孤爪研磨点点头：“好好想想，然后再回答我。”
　　说完他便坐在十夜的身边，靠着墙闭目小憩。
　　留下星野十夜一个人在角落里凌乱，疯狂燃烧CPU。
　　他当然是喜欢排球的，或许一开始不够喜欢，只是因为向往翔阳的身影才坚持自己一个人偷偷训练。
　　可现在的他因为排球和那么多的人产生了羁绊，拥有了无数可以在日后回忆起来时能够会心一笑的记忆，他在这份幸福中，喜欢上排球是理所当然的。
　　但在研磨桑的询问下，他竟然不能第一时间坚定的做出回答——因为他知道，研磨桑是不会明知故问的。
　　研磨桑是基于“星野十夜到底喜不喜欢排球”这样的感觉才问出了这样的话，所以他应该是在某些时刻，带给了研磨桑“星野十夜似乎没那么喜欢排球”的感觉。
　　在经过复杂的推理后，星野十夜陷入了疑惑。
　　他开始思考。
　　洗漱过后，和芝山一起去食堂吃饭，星野十夜还在思考。
　　芝山优生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星野你……竟然第一口先吃了菜……然后吃肉……最后才吃饭……”
　　芝山优生撇着眉头，定定的看着星野。
　　他们两个一起吃午饭已经快一个月了，星野从来没有打乱过吃饭的节奏！
　　今天这是怎么了？
　　星野十夜回神，有些懵：“我、我在想些事情……”
　　诶？刚刚他竟然先吃了菜吗？
　　星野十夜赶紧补了一口米饭。
　　芝山优生：“……这是你连续的第三口米饭了。”
　　星野不对劲。
　　星野十夜并不觉得自己不对劲，他只是在思考“他到底喜不喜欢排球”这个问题的答案。
　　吃过晚饭，两人结伴去体育馆进行夜间加练。
　　芝山优生刚跨进体育馆的大门就被夜久学长拽走，他只能担忧的看了一眼还在走神的星野，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夜久学长离开了。
　　“十夜！”日向翔阳对着门口的十夜挥手：“过来这里！”
　　星野十夜走上前：“翔阳。”
　　日向翔阳的身上仿佛有着用不完的活力，此刻正在他面前一蹦一跳的，像个橘色的活力小跳蚤：“昨天你说的那个位置差，教我吧教我吧！”
　　在阳光的照耀下，星野十夜感觉身上散发的阴霾都被驱散了：“好，我教你。”
　　听到这，影山飞雄耳朵微动，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靠近：“我也要学。”
　　星野十夜点点头：“都教！”
　　三人来到一个空排球场，星野十夜开始教学：“首先，正常开始助跑……”
　　星野十夜演示：“跑到网前的时候，做假起跳。”
　　他提醒道：“这个假起跳看你自己的控制力，最好是在比较极限的时候再停止，这样才能将拦网晃起来。”
　　“在对面拦网选手被你的假起跳骗过后，立即停止起跳向上的动作，横向跨步，避开拦网，再次起跳。”
　　星野十夜将完整的位置差战术讲完，又道：“位置差战术也有弊端，如果没能在第一次假起跳时骗过拦网，那么第二次起跳时不但要面临对手的拦网，还要面临助跑的惯性被重置、只能原地起跳的情况。”
　　“所以，选择使用位置差的时机非常重要。”
　　日向翔阳听得呆住：“十夜你讲得超级好懂啊！”
　　还以为会是“啪的一下”“咻的一下”这样的讲解……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在帝光的时候，后辈们说我带他们练习时拟声词太多了，他们听不懂……”
　　所以他找空闲时间看了好多排球教学视频，学习教练们怎么把一些在他看来就是“咻——啪”的动作用简单易懂的方式描述出来。
　　日向翔阳睁大眼睛：“十夜你真是一个好前辈啊！”
　　帝光排球部的后辈们好福气！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偷偷脸红：“也、也没有啦，这是作为前辈应该做的……”
　　日向翔阳认真脸：“将前辈这个身份做到这种程度，你真的超棒诶！”
　　星野十夜这下不只是脸红，整个人都被夸得红彤彤的：“嘿、嘿嘿……”
　　影山飞雄看向日向的眼神都变了。
　　日向这家伙的夸人技巧，几乎可以成为一种武器了！
　　夸过之后，就是练习。
　　日向和影山频频出现配合失误。
　　日向翔阳：“托得太快了！”
　　影山飞雄：“明明是你假起跳的时间拖得太久了！”
　　星野十夜在网对面做拦网，见他们又一次争吵起来，诡异的感觉到了习以为常。
　　这种吵吵闹闹的感觉，或许就是他们比较习惯的相处模式吧。
　　两人拌嘴没几句，又默契的暂停争吵，重新开始练习。
　　星野十夜一边拦网一边思考那个问题的答案。
　　走神的排球选手会被排球之神惩罚——拦网的星野十夜被迎面砸过来的排球击中。
　　“十夜！”
　　“星野！”
　　日向和影山慌慌张张的掀开网来到对面，看着捂脸慢慢蹲下的星野十夜，眼神中满是紧张担忧和无措。
　　虽然日向翔阳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但排球砸脸的痛感他再熟悉不过了。
　　星野十夜慢慢伸出手，轻轻晃了晃，表示不用担心。
　　他缓了两秒后才抬头，对着翔阳笑笑：“完全没事！”
　　话音刚落，两行鼻血哗啦啦的淌了下来。
　　本就恐怖的笑容，现在显得更加惊悚了。
　　日向翔阳快吓哭了：“哪里没事了！！”
　　影山飞雄跑去拿卫生纸，日向翔阳则扶着十夜前往卫生间。
　　将血迹清洗干净，又用纸巾堵住后，星野十夜才抽出空来安慰十分自责的翔阳：“是我在练习时走神了，完全不是你的错。”
　　星野十夜还不忘提醒两人：“训练时走神就是这个下场，一定不要在练习时想其他的事啊！”
　　日向翔阳原本还顶着眼泪汪汪的眼睛满脸愧疚，闻言顿时多了几分无语：“这个时候就不要将自己当作反面教材了！”
　　星野十夜被翔阳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等星野十夜的血止住，三人也没了训练的心情，干脆跑到体育馆外面吹吹夜风。
　　日向翔阳看着月色下轮廓模糊又美好的十夜：“你刚刚说你走神了……在想什么？”
　　影山飞雄闻言，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我究竟……喜不喜欢排球呢？”
　　影山飞雄：？？？
　　日向翔阳：？？？
　　这竟然是个问题？
　　一句话，烧了两个排球脑子的CPU。
　　在他们接触到排球后的人生里，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喜欢排球吗？毫无疑问，非常喜欢。
　　他们看着苦恼中的星野十夜，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安慰。
　　最终，是影山飞雄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有疑惑？”
　　喜欢排球这件事，就像是人渴了要喝水，人饿了要吃饭一样，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疑惑，他的第一反应甚至是：什么？难道会有人不喜欢排球吗？
　　对于影山飞雄来说，排球即世界！
　　星野十夜揪了揪自己的刘海，小声道：“今天的练习赛结束后，研磨桑问我，喜不喜欢排球……”
　　日向翔阳托腮：“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当然是喜欢啦，不喜欢的话为什么打排球呢？”
　　星野十夜摇摇头：“研磨桑不是会明知故问的人，他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已经察觉到了问题……”
　　日向翔阳被一连串的“问题”说得头晕，但还是迷迷糊糊的点点头：“是哦，研磨是很聪明的人。”
　　所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吧！
　　“那你……”日向翔阳有些迟疑：“不喜欢排球吗？”
　　星野十夜的表情更苦恼了：“我觉得我是喜欢的呀……”
　　三人在月色下面面相觑，同时沉沉叹气。
　　“那星野你为什么会打排球呢？”影山飞雄决定从源头问起。
　　星野十夜喃喃道：“原因好多……”
　　因为短篇的故事腰斩，他有幸看到了原定的、属于自己的未来，会在影山这个引路人的带领下走上排球场。
　　因为他注视着全新的日向翔阳，心中升起了羡慕与向往，想要成为像翔阳一样勇敢厉害的人。
　　因为黑川对他伸出手，邀请他加入了帝光排球部，遇到了善良温柔的前辈和可爱能干的后辈。
　　“因为，排球场接受了我。”
　　最终，星野十夜说出了理由。
　　温柔的排球场，让他不再是一个人。
　　包容了每一个排球少年的汗水与泪水、欢笑与争吵的排球场，带给了他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家的感觉。
　　一向活泼的日向翔阳此刻安静的看着十夜，心中轻轻的叹气。
　　虽然没有办法用语言去准确表达，但他似乎明白了研磨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影山飞雄不明白，于是他问了出来：“为什么不是你选择了排球场呢？”
　　绝大多数——至少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是选择了排球场，而不是被排球场选择吧。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苦笑一声：“如果说成是我选择了排球场的话，总觉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了。”
　　他打起精神，决定询问两位好友：“翔阳，你是因为看到了小巨人的身影所以才想打排球的——那么影山呢？你是为什么开始打排球的？”
　　影山飞雄在排球上，带着天真的孤勇：“我从有记忆起，就在打排球。”
　　“我的爷爷……”他声音顿了顿，平静道：“他是我最崇拜的人，是他教我打排球的。”
　　星野十夜虽然并没有从影山的脸上看出异样，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影山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糟糕，好像提起了让影山伤心的事！
　　得赶紧换个话题……
　　他将自己的问题抛在脑后，灵光一闪后脱口而出：“你们的作业还没写吧！”
　　日向翔阳惊：“好突然啊十夜！你的问题不解决了吗……”
　　星野十夜一手一个将两人拖起来：“没事没事，没准睡一觉就想通了。”
　　日向翔阳：……睡眠重置大脑？
　　影山飞雄原本只是伤感的心，被一句“写作业”彻底击碎了。
　　他眼神微微有些呆滞：“为什么会有作业的存在呢……”
　　日向翔阳发出同款悲叹：“作业啊作业……”
　　星野十夜小声道：“写还是要写的。”
　　于是他带着两只垂头丧气的小乌鸦，回到了宿舍。
　　日向和影山是同间宿舍，所以星野十夜带着他自己的作业来到了两人的房间。
　　半小时后……
　　“影山……不管你再怎么狡辩，英语都是要考试的……”
　　“翔阳……十道算数题只对了两个，这……”
　　星野十夜：旧的烦恼搁置，新的烦恼诞生了。
　　为什么小乌鸦脑袋里的文化课知识，可以像游泳池里的水一样一边加水一边放水？
　　放水的速度明显比加水的速度快啊啊啊——
　　提问，这个游泳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放干水？
　　星野十夜面无表情。
　　游泳池的水什么时候会放干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到期末，这两个人就能将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放干净了。


第52章
　　合宿第三天的上午, 星野十夜在练习赛上的失误率明显上升。
　　没有经理的音驹，都是由芝山和手白轮番记录练习赛况和失误率的。
　　芝山优生有些担忧的看着手上的数据册。
　　虽然星野的失误率在音驹中并不算榜首，但对比星野之前的稳定表现, 如今的星野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最主要的是……
　　“研磨, ”黑尾铁朗凑到研磨身边小声道：“星野是不是在躲着你啊？”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喝水的星野身上，一上午过去, 星野几乎没怎么和研磨交流。
　　虽然照常搬运了研磨, 还顺便给研磨做了按摩……
　　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孤爪研磨点点头：“应该是在躲我。”
　　黑尾铁朗挑眉：“听上去你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
　　孤爪研磨平静道：“昨天练习赛后, 我问了十夜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问他, 喜欢排球吗。”
　　“……”
　　黑尾铁朗呆住：“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他摸了摸手臂，有些惊惧：“星野没有躲在房间里偷偷哭吗？”
　　相处了一个月关系超级好的二传手, 在练习赛结束后, 毫无预兆的用认真表情对他说：“你喜欢排球吗？”
　　一个问句, 直接爆杀所有攻手。
　　难怪今天的星野不在状态。
　　孤爪研磨摇头：“我问过芝山了, 没有。”
　　他一直在暗中关注十夜。
　　有在认真思考呢……
　　黑尾铁朗：贴心的研磨……不对！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的吧, 对于一个喜欢排球的人来说, 这个问题由自己的二传手问出来, 杀伤力很强。”
　　黑尾铁朗知道, 研磨从来不做无用功。
　　孤爪研磨低下头, 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水, 掩盖了自己的表情：“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喜欢排球才打排球的。”
　　他自己就没有很喜欢排球, 只是小黑一直带着他打排球, 如果他突然不打了, 小黑大概会很为难。
　　排球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永远不会打通关的游戏, 排球所附加的东西，例如友情、成就、练级的感觉, 他对这些东西的感兴趣程度要超过对排球本身的兴趣。
　　所以排球比赛的输赢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也认为自己对排球的喜欢不够执着。
　　他理解一个人即使没有特别喜欢，也会一直打排球，直到高中毕业，然后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如果让他去选择其他的团体运动，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只有排球能够让他忍受烦人的疲惫、浑身的汗水，这本身就是他对排球喜欢的表现。
　　不然小黑为什么不拖他去踢足球呢。
　　“究竟是在为了自己打排球，还是为了队伍打排球，只有十夜自己一个人知道。”
　　全国称霸，这到底是十夜的梦想，还是队伍的梦想？
　　十夜喜欢的是排球，还是打排球所带来的、对于十夜而言无法割舍的队伍？
　　“如果不明确这一点，十夜在排球上，永远长不大。”
　　就像是性格比较柔软的小孩子执着于玩伴，如果可以和玩伴们一起玩并且感到开心的话，游戏的内容并不重要。
　　对于十夜来说，排球在众多团体运动中，是否具有绝对的不可替代性——他想让十夜弄清楚这个。
　　足球、棒球、篮球……甚至是网球都有双打。
　　温暖的队伍可以是十夜打排球的动力，但不能是唯一的动力。
　　十夜必须意识到，他对排球有着超越自己想象的爱——孤爪研磨当然认为十夜是喜欢排球的，只是十夜自己不知道，或者说，不够知道。
　　要让十夜意识到，抛开排球所有的附加分，排球对于他而言依旧是唯一的满分选择。
　　他是音驹的星野十夜，但更是星野十夜本身。
　　孤爪研磨将毛巾拿下来，看着怔然的黑尾：“而且，十夜没有那么脆弱。”
　　将十夜当作易碎品看待的话，是看轻了他。
　　面对这个问题，十夜只会绞尽脑汁的思考答案，而不会因此产生类似于“我的二传手不信任我”“我的二传手怀疑我对排球的爱”这样的想法。
　　孤爪研磨嘴角微翘。
　　他相信十夜会无条件的信任他，认真对待他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并诚实的回答。
　　十夜就是这样一个认真到有点笨蛋的好孩子。
　　黑尾铁朗安静听完研磨所有的话后，突然感慨道：“研磨，太有前辈的样子了！”
　　最不耐烦运动社团前后辈关系的研磨，对待后辈却是认真又负责，小心翼翼的领着十夜向前走。
　　他真是超级感动啊！
　　研磨长大啦！
　　孤爪研磨哽住：“小黑你……”
　　对上小黑那灿烂的笑容，孤爪研磨无奈：
　　“去提醒一下十夜吧，练习赛还是要集中注意力的。”
　　黑尾铁朗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下午的训练中，星野十夜明显专注了许多，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练习赛上，失误率也明显降低。
　　芝山优生以为星野只是一时的状态差，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结果在晚餐结束后，星野在面对乌野怪物组合的训练邀请时，十分反常的拒绝了。
　　“不过晚上的补课还是要的。”星野十夜认真道。
　　芝山优生眼睁睁的看着影山和日向一脸菜色的离开了。
　　“今天是有什么事要做吗？”芝山优生疑惑道。
　　“我想自己练会垫球。”星野十夜道：“想些事情。”
　　一觉过去，大脑也没有重置成功，关于他喜不喜欢排球这个问题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或许他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
　　芝山优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笑道：“好吧，那我先去找夜久学长了，回见~”
　　星野十夜小幅度摆摆手：“回见。”
　　从食堂出来后，星野十夜鬼鬼祟祟的跑到体育馆拿了一个排球，和当天负责管理体育馆物品盘点的负责人说了一声后，抱着排球来到了体育馆外。
　　路灯明亮，星野十夜在灯光下，不断练习着用身体各处垫球。
　　喜欢是很主观的事，如果他认为自己喜欢的话，那就是喜欢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喜欢排球，虽然一开始练习时被排球砸得胳膊很痛，练习扣球时手掌连续几天肿得拿不起笔，作业写得七扭八歪还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关心了好久。
　　接触排球的第一年，他也没有在排球上获得什么成就感，如果将排球比做游戏练级的话，第一年的他连新手村都没出。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打排球很有趣呢？
　　好像是从和西田学长第一次成功配合出压线直线球时开始，他一连几天都魂不守舍，不断回忆着那一球，想要在排球场上重现出来，于是和黑川一直练习，练到黑川想吐，直喊救命。
　　“网的那边，风景一片开阔。”
　　星野十夜一边垫球，一边喃喃道：“想要一直看见那样美丽的景色。”
　　那一球，让星野十夜感觉到排球场接纳了自己。
　　“星野？”
　　一道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星野十夜吓了一跳，掉落的排球砸到了他的脑壳。
　　星野十夜捡起排球，揉了揉脑袋。
　　最近总是在打排球时走神，排球之神逮到机会就要惩罚他一下。
　　“牛岛前辈。”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的看着站在路灯下的人。
　　牛岛若利严肃的点点头，走上前，看星野独自一人在体育馆外面的角落里练习垫球，表情变得凝重：
　　“为什么不在体育馆里练习？”
　　是受到欺负了吗？
　　牛岛若利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可能，脸色也越来越恐怖。
　　在白鸟泽，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星野十夜慌忙摆手：“不是不是……”
　　他解释道：“我只是想一个人练会儿垫球，体育馆里人比较多，这里很安静。”
　　牛岛若利表情变得平和下来——虽然并不明显：“那就好。”
　　他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星野十夜张张嘴：“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回头：“还有事？”
　　星野十夜见他回头，鼓足勇气小声道：“牛岛前辈，很喜欢排球吧。”
　　牛岛若利用一种“你在问什么理所当然的事呢”的眼神看向星野十夜：“嗯。”
　　“为、为什么会喜欢排球呢？”星野十夜壮着胆子追问。
　　牛岛若利盯了星野十夜好一会儿，盯得星野十夜头皮发麻背后冒凉气，才慢慢出声：
　　“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不喜欢才需要。”
　　音驹的孩子喜欢在乌漆麻黑的角落里思考这种事？
　　牛岛若利想，还是训练量不够，再加两成就老实了。
　　星野十夜忍不住小声追问道：“可是……喜欢总有个开始吧？”
　　“因为天赋很合适、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星野十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嗫嚅着表示：“对不起，牛岛前辈，是我冒犯了……”
　　又不是很熟悉的前辈，竟然刨根问底的问了这么多！星野十夜你是笨蛋吗！
　　小十夜在心中泪流满面。
　　“优秀的体格在任何运动中都能发挥出作用。”牛岛若利看着眼前的橘色少年，声音依旧沉静：“天赋、好奇、向往优秀选手的身影、家庭因素，甚至可以是当天很无聊，而手边刚好有一个排球……”
　　“这些都可能是一个人打排球的开始。”
　　被父亲保护下来的左撇子，最终成为了他在排球场上的独特优势。
　　可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是左撇子才选择了排球。
　　“如果若利能喜欢上排球的话，我很高兴。”父亲这样笑着对他说。
　　不是因为是左撇子才打排球，是因为喜欢才打排球。
　　“但在漫长的时间里坚持下来的原因，一定是喜欢上了排球。”
　　牛岛若利的声音很厚重，在夜色中，稳稳的支撑起每一句话：
　　“喜欢就是排球场上最厉害的天赋。”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路灯下的牛岛前辈，透过充满力量的躯体，他仿佛看到了那冲破躯体的高大灵魂。
　　排球场接纳了他，会不会是因为排球场感受到了他的喜欢呢……
　　“还有事吗？”牛岛若利认真的看着星野十夜。
　　“没事了……非常感谢！”星野十夜从怔然中回神，连忙向牛岛前辈道谢。
　　“嗯。”牛岛若利平静的转身离开。
　　说了好多话，去喝点水——天童人呢？
　　在角落里等待若利的天童觉：能让若利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十夜真是一个好厉害的后辈！
　　“要喝水吗？”天童觉从某个拐角处走出来，对着若利晃了晃手中的运动饮料。
　　牛岛若利点点头，接过饮料。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都不想再说话了。
　　见牛岛前辈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星野十夜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后背都是冷汗。
　　牛岛前辈看上去有些凶，似乎很不好相处，但是只要勇敢的靠近，就会发现那是一个很温柔真诚的人呢。
　　星野十夜脑子里反复盘旋着牛岛前辈的回答。
　　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
　　喜欢是排球场上最厉害的天赋。
　　他随手将排球抛起来不断的垫起，牛岛前辈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越来越响亮。
　　是的，他不需要绞尽脑汁的思考喜欢排球的理由，然后像解答数学题一样列举出一二三条公式，最后得出“他喜欢排球”这个结论。
　　这是主观题，而他心中只有一个答案。
　　他喜欢排球，是没办法再离开排球场的喜欢，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选择排球的喜欢！
　　得出这个结论的星野十夜将排球还到体育馆，便兴致冲冲的跑回了宿舍。
　　研磨桑不喜欢参加自主训练，现在一定在宿舍里打游戏！
　　他一路飞奔上楼，来到研磨桑寝室的门前，抬手就要敲门。
　　“海，你确定吗？”
　　“我确定。”
　　是黑尾学长和海学长的声音。
　　星野十夜敲门的手顿住，看着并没有关严的寝室门。
　　黑尾学长今天竟然没有去自主训练，应该是和海学长有事要谈吧。
　　星野十夜收回手，转身离开。
　　他还是等下再来吧。
　　“星野？”
　　星野十夜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便有人叫住了他。
　　他回头，就见海学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找黑尾吗？”
　　星野十夜摇摇头，小声道：“来找研磨桑。”
　　海信行笑着看他：“如果不着急的话，先和我聊聊怎么样？”
　　星野十夜愣住，随即点点头：“好、好的。”
　　两人并肩走出宿舍楼，吹着微凉的夜风。
　　“刚刚你听到了吗？”月色下，海信行的古铜色皮肤显得更加硬朗，只是那一向柔和的表情冲淡了肤色带来的锋利感。
　　星野十夜连连摆手：“只听到了什么确定，我没有偷听……”
　　海信行笑笑：“我猜你也是什么都没听到，否则你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了。”
　　星野十夜疑惑：“……学长们的谈话，和我有关吗？”
　　海信行看着星野，认真道：“我向黑尾举荐，在一个月后的IH东京都赛区预选赛上，由你作为首发选手上场。”
　　星野十夜瞳孔一颤，张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当然想作为音驹的首发上场，为队伍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但是，海学长已经是三年级了……
　　“嗯嗯，我确实已经是三年级了。”海信行温声道。
　　星野十夜捂住嘴，眼神里满是对自己的质疑：他刚刚说出来了？
　　海信行摸了摸星野的橘脑袋：“我是三年级没错，但这不是我要以‘这是我最后一年的比赛’为条件站在赛场上的理由。”
　　他的手掌带着关怀的抚慰，一下一下的顺着星野柔软的发丝：“你很厉害，也很听话，如果我对你说‘我想留在赛场上’，你一定会放弃对首发的竞争。”
　　星野十夜眼睛酸酸的，海学长温柔的声线，像是春日里最温暖的怀抱。
　　“可这是不对的——现在的音驹排球部不是一个以年龄来排资论辈的地方，因为对手是前辈，所以就放弃了竞争？这是笨蛋的做法。”
　　海信行顺手拍了拍橘脑袋，蓬松又有弹性，是一颗很好的头：
　　“现在的你比我强，所以由你来上场——但我也不会停止脚步，等我超过你时，首发的位置可就要被我夺回来了。”
　　星野十夜低着头，让海学长拍得更顺手些：“我们是队友，竞争这种事——”
　　海信行的表情严肃起来：“竞争每时每刻都存在，你为什么会觉得队内就没有竞争？”
　　“不是争个你输我赢的才算竞争，今天你的进步超过了我，明天我要努力超过你——互有输赢，共同前进，这才是伙伴。”
　　海信行很早就发现了，星野对外的胜负心很强，但队内的胜负心弱到几乎没有。
　　他的语气加重：“不要对队友掉以轻心，要强过所有人——在体育竞技上，你和所有人的关系，都是亦敌亦友。”
　　见星野低着头沉默，海信行有些担心自己话说得太严重了，连忙轻咳一声往回找补：“当然，友的成分居多。”
　　星野十夜长长的刘海下，是一双震颤的眼睛。
　　原来……原来是这样。
　　不止要和对手竞争，也要和队友竞争，要强过所有人——这就是体育竞技，这就是排球。
　　海信行有些担忧的轻声道：“星野？星野？？”
　　是他说得太过了？
　　“是，海学长。”星野十夜抬头，认真道：“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番话，但我会好好揣摩并写出五百字以上心得的。”
　　海信行：“五百字心得就不必了……你还好吗……”
　　星野十夜：“我非常好，海学长。”
　　海信行见星野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放松下来：“这下能安心练习了吧？”
　　星野十夜动作顿了顿，歪头：“海学长认为我是因为首发的事而苦恼，所以才在练习赛上走神吗？”
　　海信行惊：“诶？不是吗？”
　　星野十夜老实摇头，将他已经解决的烦恼说了出来。
　　半分钟后，海信行蹲在墙脚双手捂脸，连背影都写满了尴尬，任凭星野十夜怎么说都不肯抬头。
　　“太羞耻了……竟然这么无厘头的对你说了这么多……”海信行的声音虚弱：“我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前辈……”
　　对着后辈一大通说教，最后发现后辈根本没有为这件事苦恼……
　　啊啊啊不能再回忆起来了！
　　海信行抠墙落泪。
　　星野十夜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一再表示：“海学长，真的很感谢你能对我说这么多，真的。”
　　每字每句都充满了海学长式的关怀与温柔，即使是竞争这样听上去有些冷酷的词，由海学长说出来，也带上了温暖的色彩。
　　感觉自己被前辈们用心照顾着，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他成长。
　　“真的，非常感谢。”
　　能加入音驹排球部，能遇到音驹的大家，真是太好了。
　　……
　　终于将海学长从墙脚挖起来，星野十夜表示：一直都是被挖的那个，原来挖人还真是挺辛苦的。
　　星野十夜整理好心情，才再次走向了研磨桑的宿舍。
　　抬手敲门，门被打开，是研磨桑。
　　“十夜？有事吗？”孤爪研磨让开，示意他进来说。
　　星野十夜点点头，走进寝室。
　　房间没有很乱，毕竟才住了两天，就算是很擅长搞乱房间的人也需要时间，更何况研磨桑和黑尾学长看上去不像是这样的人。
　　“黑尾学长呢？”星野十夜在椅子上坐好。
　　孤爪研磨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出去自主训练了。”
　　房间内安静下来，两人相顾无言。
　　孤爪研磨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平静的看着十分纠结的十夜。
　　“我喜欢排球。”星野十夜下定决定，认真道：“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研磨桑心中的喜欢标准，但我觉得我喜欢排球。”
　　手掌扣在排球上扎实厚重的手感，手臂垫起排球时的钝痛……
　　排球让他在疼痛中找到了成长的方向。
　　“是想一直站在排球场上的喜欢。”
　　没有像往常一样将队伍当作标点符号使用，完全出于十夜自己内心的想法，独立的、坚定的。
　　孤爪研磨想，这就是他心中的那个答案。
　　星野十夜喜欢排球，非常非常喜欢。
　　孤爪研磨露出了一个不明显的笑容：“那么，你加入音驹排球部的目标是什么？”
　　音驹传统，每个入部的新成员都要在所有人面前大声说出自己的目标。
　　当初十夜说的是“全国称霸”。
　　星野十夜想起刚刚海前辈对他说的话。
　　“全国称霸。”
　　他的回答没有变，这让研磨有些失望。
　　依旧没有说出自己的目标啊……
　　“由我来带领音驹，全国称霸。”
　　孤爪研磨垂下的眼睫忽的扬起，漂亮的猫瞳蓦然睁大，定定的看着眼前用平静的声音说出豪言壮语的十夜。
　　对于海学长所说的竞争，星野十夜有着自己的理解。
　　海学长说，就算是队友之间也会存在着竞争，互相攀比着进步。
　　一个人再强大，也没办法组成强大的队伍。在排球上，六个人强才是真正的强大。
　　如果他强过所有人，那么他的力量就会成为队友成长的养分，像海学长所说的那样，与他竞争首发，与他共同进步。
　　竞争？
　　不，是维系。
　　他会用自己的力量，去维系队伍的力量。
　　竞争被星野十夜以另一种堪称扭曲的角度理解，竟然奇异的激发出他对变成最强的渴望。
　　想要成为让音驹飞起来的翅膀。
　　想要成为——音驹的王牌！
　　孤爪研磨震惊的看着突然超进化的十夜，第一次在十夜的成长上有种摸不到头脑的感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星野十夜发出暴言后，忐忑不安看着研磨桑，不知道这个答案研磨桑满不满意。
　　孤爪研磨回神，别过头，轻咳一声：“嗯，很好。”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明天他也加入晚间自主训练吧。
　　蘑菇果然是在夜晚进化的菌类。
　　星野十夜放松下来，小声道：“还、还留作业吗？”
　　孤爪研磨的布丁头缓缓炸起：“留作业？”
　　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的星野十夜抹了把脸：“抱歉，昨天辅导翔阳和影山写作业，脑袋还没转过来——我的意思是，研磨桑还有问题要问吗？”
　　孤爪研磨眯着眼睛打量着十夜：“原来你把这个问题当作练习赛后的课后作业啊……”
　　星野十夜在研磨桑的视线中慢慢缩小：“对、对不起……”
　　孤爪研磨五指并成手刀，轻轻砍了一下十夜的呆脑瓜：“不用道歉，boke。”
　　星野十夜：……危！研磨桑影山化！
　　“当作课后作业也很好，”孤爪研磨笑笑：“那么接下来我要布置一道很难的题目了。”
　　星野十夜正襟危坐，认真道：“请说，研磨桑。”
　　孤爪研磨微微歪头，顺滑干爽的布丁短发随着他的动作遮住了小半张脸，一双暗金色的眼睛里，沉淀着愉悦的色彩：
　　“找到自己的未来吧，十夜。”
　　“做题时限，三年。”
　　“期待你的答案。”


第53章
　　黑尾铁朗刚刚结束了自主训练, 累了一身汗后精神十分爽朗的打开宿舍门：“研磨——诶？”
　　黑尾铁朗看着正在打游戏的两人——研磨就算了，星野怎么也带着游戏机来参加合宿啊！
　　孤爪研磨眨眨眼：“小黑，你玩吗？”
　　黑尾铁朗摆摆手：“我就算了……”
　　他得先去冲个澡。
　　孤爪研磨见状, 淡定的转回头, 和十夜继续打游戏。
　　“对了，研磨你再玩一会儿就休息吧。”黑尾铁朗又从洗手间探出头, 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 扭头就见小黑正扒着洗手间的门盯着他。
　　“好吧……”孤爪研磨有些不情愿的出声。
　　见研磨答应下来, 黑尾铁朗又看向星野：“星野, 刚刚日向来找我，问你晚上还有没有时间辅导他们写作业, 如果你没时间的话, 可以歇一天……”
　　星野十夜随手操作角色躲掉一个小怪, 抬头认真道：“有时间的, 一会儿我就去找他们。”
　　乌野的作业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多——也可能是影山和翔阳并不是升学班的缘故。
　　趁着昨天刚刚唤醒了文化知识脑, 赶紧一鼓作气写完比较好。
　　否则一两天过去, 这两人的知识又从脑子里漏掉了。
　　黑尾铁朗惊叹：“你还真是有精力……”
　　星野十夜小声道：“是他们比较有精力。”
　　作业对于他来说, 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但是对于影山和翔阳来说, 却很辛苦。
　　在打了一天的练习赛后, 晚上睡前还要动脑子思考, 完成作业——怎么想都是他们更厉害些。
　　黑尾铁朗笑笑：“你们都是体力怪物。”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手指还在飞快的操作着, 四处躲避boss的攻击。
　　研磨桑自己一个人就能将这个boss打得抬不起头，半分boss的排面也没有。
　　一局比赛结束, 孤爪研磨抬头：“十夜，去拾取宝箱吧。”
　　星野十夜下意识道：“研磨桑去拾取就好……”
　　这个账号是刚刚注册的新账号, 面对超过等级的地图，他只能四处闪避，努力保证让自己活下来，输出都是由研磨桑操作自己的角色打出来的。
　　他对游戏并不热衷，只是陪研磨桑一起玩，这个游戏的物品玩家之间无法交易，他捡走也没什么用处。
　　最重要的是，在这场游戏开始前，研磨桑说他很喜欢这个boss爆出的宝箱。
　　孤爪研磨嘴角微翘：“这是今天‘勇者’的奖励。”
　　带领音驹全国称霸——真是出色的目标。
　　虽然这个目标依旧绑定了队伍的目标，但总算带了些个人的想法了。
　　是属于十夜的、闪闪发光的野心。
　　星野十夜闻言，再看向那个宝箱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是奖励啊——在研磨桑的心里，他今天的回答，可以被称之为勇者，值得夸赞和奖励吗？
　　星野十夜操控着自己的角色走近宝箱，点开宝箱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发抖。
　　孤爪研磨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眼神柔软下来。
　　只是一个游戏宝箱，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一串数据，对于他这个爱游戏星人来说很珍贵，但对于十夜这个对游戏兴趣并不大的人来说，不过就是虚拟财产罢了。
　　但十夜却激动得不像话，只是因为他说了一句“勇者的奖励”。
　　像个笨蛋。
　　“研磨桑！！”星野十夜惊呼出声：“这个装备叫‘王牌的王冠’诶！”
　　孤爪研磨笑而不语。
　　不然他为什么要拽着十夜去打这个毫无挑战性的boss呢？
　　十夜的新手号暂且不提，他的账号都可以等级碾压boss了。
　　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游戏机上的画面，小小的像素王冠在他眼里明亮又耀眼。
　　至于这个王冠的属性介绍、背景故事，全都被他忽略了。
　　他只看到一行小字：勇者等级30级以上方可佩戴。
　　“研磨桑，这个游戏有什么快速练级的秘诀吗？？”
　　星野十夜一脸郑重的看着研磨桑，恨不得让自己操作的勇者坐上火箭直接窜到30级，然后佩戴上这个王冠。
　　当初在三对三的赛场上收起来的Ace称呼，如今被研磨桑以这样的形式打开宝箱，交还到他的手上。
　　通往宝藏的路，会有恶龙看守。
　　星野十夜想，再凶的恶龙，也不是音驹大脑的对手！
　　参拜血液神教！三花图腾赛高！
　　孤爪研磨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游戏机，意有所指：“练级的路要自己走。”
　　练级的道路是没有捷径的。
　　星野十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手还在疯狂点游戏机存档，生怕他的游戏机抽风，将他的“王牌的王冠”抽没了。
　　黑尾铁朗冲个澡出来，正好见星野往外走。
　　“要去给影山和日向补习功课？”黑尾铁朗问道。
　　星野十夜点头回道：“这个时间应该是他们结束自主练习的时间。”
　　黑尾铁朗对着星野摆摆手：“去吧去吧。”
　　在星野的身影消失后，黑尾铁朗若有所思道：“星野是年级第三的成绩考进音驹的呢……”
　　“不知道其他一年级的成绩都怎么样。”
　　孤爪研磨低头，将自己的游戏机关机：“芝山和十夜是同班，应该也不错，手白也是升学班，犬冈和列夫……”
　　他声音微顿，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看上去不像是很擅长学习的样子。”
　　这话说得委婉，应该是“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学渣的气息”。
　　黑尾铁朗叹气：“真是让人担心啊……等有时间也得关心一下列夫和犬冈的学习情况了。”
　　毕竟请了一周的假来参加合宿，很可能让本就不富裕的学习成绩雪上加霜。
　　孤爪研磨默默瘫倒在椅子上。
　　反正他是不可能给这两人当补课老师的——绝对不会！
　　——
　　经历了半小时的辅导时间，星野十夜挪动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寝室。
　　辅导影山和翔阳并不是很辛苦的事，虽然他们的学习并不是很好，但好在态度都很端正。
　　就算是被作业上的难题气到跳脚，他们也只会愤怒的原地做十个俯卧撑，冷却一下大脑后再爬起来继续学。
　　只是星野十夜见朋友们为学习为难，自己也会跟着着急头痛，同样恨不得做几个俯卧撑冷静一下……
　　于是就演变成了：遇到难题，星野讲解，影山和日向听不懂，三人开始做俯卧撑重置大脑。
　　……嗯，身体和精神都很疲倦的结束了辅导环节。
　　星野十夜刚一回到寝室，就见芝山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排球笔记。
　　“终于回来了。”芝山优生看到星野后松了口气。
　　这两天他一直都很担心星野的状态，不过这次回来……看上去精神很不错？
　　那种脸上写满了“为什么”的状态终于解除，重新变回不那么阳光开朗但积极向上的好蘑菇。
　　“已经解开了疑惑吗？”芝山优生笑着问他。
　　星野十夜点点头：“这两天有些困扰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只是又增加了更大的疑惑——不过，这个问题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思考。”
　　芝山优生笑：“是这样啊，困惑越来越多了呢——可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星野十夜有些害羞：“表现得很明显吗……确实有些开心。”
　　确定了自己对排球的喜欢，得到了海学长的关怀，以及那个小小的像素皇冠——今天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心情飘在天上，盖着柔软轻盈的云朵，晒着温柔的、暖烘烘的阳光。
　　“我不会为新增加的问题感到困扰……因为我也在期待着困惑变成答案的那一天。”星野十夜认真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芝山优生愣愣的看着星野。
　　是错觉吗？总觉得眼前的蘑菇掉落了一个小太阳形状的阳光。
　　暖暖的，将房间都点亮。
　　……
　　合宿第四天，八校选手一大早就出现在了白鸟泽体育馆。
　　在公布第一轮练习赛对手前，猫蛇就开启了日常掐架。
　　大将优比出国际友好手势：“黑尾，准备好鱼跃了吗？”
　　黑尾铁朗不甘示弱的回击两个国际友好手势：“还是先好好准备一下怎么面对失败吧，可不要哭鼻子！”
　　“哈？！臭猫你才哭！”
　　“和小美华在街上吵架，自己气得偷偷抹眼泪的人是谁啊？是谁啊？！”
　　“混蛋猫你跟踪我！！还有那不是在擦眼泪，是沙子迷眼睛了——我和小美华才没有吵架！”
　　“我才没有跟踪你呢，是偶遇啦~”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吗？我和小美华出去约会十次有六次都能碰上你这个混蛋，还说没在跟踪我！”
　　“才六次！如果我跟踪你的话会像鬼一样缠着你的！”
　　“可怕的混蛋猫！”
　　……
　　夜久卫辅嘴角微抽，一脸无语的看着两人：“喂喂，给后辈们做个好榜样好吗？”
　　每次见面都吵吵吵的，你们是什么欢喜冤家？？
　　黑尾铁朗和大将优互相伸手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先让他闭嘴！”
　　夜久卫辅：……
　　在两人的吵吵闹闹中，第一轮的练习赛对战表出炉。
　　音驹VS白鸟泽。
　　大将优一脸抓狂：“我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暴揍混蛋猫了，怎么又不是我们！”
　　黑尾铁朗嘴角微翘：“放心别急，今天一定能揍到你偷偷掉小珍珠。”
　　海信行直接锁住张牙舞爪的黑尾往后拖，对面高千穗惠也同样架起大将往后拖。
　　再吵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五分钟后，音驹和白鸟泽分别站在网的两边。
　　星野十夜看着对面的牛岛前辈，眼里满是尊敬。
　　牛岛前辈，智慧和力量的化身！
　　山本猛虎活动着手腕脚腕，露出了张扬的笑容：“哼哼，区区牛岛！”
　　夜久卫辅无语的看了猛虎一眼：“合宿至今，我们和白鸟泽的练习赛一局都没赢过，也不知道你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山本猛虎认真道：“这可是作为王牌的自信！”
　　不远处替补区的灰羽列夫高声道：“对！自信才是王牌最好的武器！就像是自信的我一样！”
　　山本猛虎哽住，半晌后，扭过头对着列夫大吼：“你这家伙的盲目自信能不能分星野一点啊！！”
　　音驹的一年级，一个自信得可怕，一个自谦到离谱，就不能综合一下吗！
　　一边的星野十夜闻言，声音微弱却很坚定的出声道：“我会为了抢走猛虎学长的王牌位置而努力的。”
　　此话一出，整个音驹瞬间鸦雀无声。
　　山本猛虎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原来列夫的自信真的可以分给星野。
　　夜久卫辅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黑尾铁朗震惊的看向星野，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飞过各种弹幕：蘑菇超进化……论猫猫养成大蘑菇的一百零八种方式、蘑菇也想当王牌……
　　福永招平：呆……
　　孤爪研磨点点头，心中暗暗认可：很好，说出来了，勇敢的十夜！
　　替补席也是一片静默。
　　手白球彦淡定的思考，接下来要为成为王牌的二传手而努力了。
　　犬冈走想，不愧是被他当作竞争对手的家伙！真厉害！
　　芝山优生眨眨眼，隐约又看见蘑菇身上又掉出一颗小太阳。
　　海信行眼睛微微睁大，心中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再对星野进行一次话疗，看样子超级有效啊！
　　直井学满脸感动：这就是青春，这就是音驹的孩子们！
　　猫又育史笑呵呵的看着场内的孩子们互动，心中暗道：这宫城县真是来对了——太对了！
　　灰羽列夫笑容灿烂的对着星野招手：“太好了！让我们一起来竞争王牌的位置吧！”
　　大家都来当王牌，多热闹！
　　打破了安静氛围的列夫有一种明媚且智慧缺失的美。
　　山本猛虎沉默。
　　山本猛虎炸毛。
　　“哈？！！”有着超酷炫超潮流莫西干头的山本猛虎露出了可怕且凶狠的不良表情：“星野你是要挑战我吗？”
　　星野十夜顿时吓得噤声，十分弱气的扭过头躲开猛虎学长的视线：“没……”
　　好不容易勇敢一次的星野十夜很快就把自己掉出来的阳光又吃了回去。
　　呜呜呜他不敢了……
　　“很好！”
　　一只手落在星野十夜的肩膀上，带着重量的拍了拍。
　　星野十夜转回头，就见猛虎学长对着他露出了帅气的笑容：“我接受你的挑战！”
　　山本猛虎笑意加深，看上去短短的眉毛舒展开，眉目间透着爽朗：“总算有点出息了！”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帅气的猛虎学长，终于彻底明白海学长那句“亦敌亦友，但友更多”是什么意思了。
　　音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猫窝！
　　灰羽列夫在替补席气得上蹿下跳：“为什么我说要当王牌的时候，猛虎学长你这么生气啊！”
　　对待星野就很温柔！他要闹了！
　　山本猛虎一秒变脸，对着列夫龇牙：“你这个连球都接不好的长条笨蛋，也要挑战我？给我把发球扣球拦网都练到幼儿园水平再来挑战我吧！”
　　列夫对他王牌身份的挑战，他只能理解为挑衅啊！这个笨蛋后辈！
　　灰羽列夫深受打击：“诶？我竟然直到现在也没有幼儿园水平吗……”
　　超失落的长条后辈让山本猛虎良心有点痛，他捂着胸口尝试补救：“咳咳，那个……幼儿园水平还是有的……”
　　灰羽列夫一秒复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猛虎前辈：“那我现在可以挑战你了吗猛虎学长？我要当王牌！”
　　山本猛虎觉得，他良心痛的那一秒，真是白痛了。
　　他现在脑壳有点痛，气的。
　　白鸟泽众兴致勃勃的看着对面音驹的热闹场面——其中最兴致勃勃的就是天童觉了。
　　“若利，看来你昨天晚上那番话，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呢。”天童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显然开心极了。
　　他的乐园里总有快乐的事发生，就比如现在，真是有趣的一幕啊！
　　牛岛若利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是说虽然十夜很厉害，但是你无惧任何对手？”天童觉解读。
　　牛岛若利再次点头，认可了天童的解读。
　　白布贤二郎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随即陷入沉思。
　　看来他还需要修炼！
　　争取能读懂牛岛的每一个眼神！
　　五色工小声道：“白布学长……感觉你在想一些很奇怪的事。”
　　白布贤二郎扭头看向五色工，眼神无声发言：什么叫奇怪的事？失礼的笨蛋妹妹头。
　　五色工沮丧的扭过脸惨兮兮道歉：“抱歉，白布学长。”
　　可恶啊！白鸟泽莫名其妙的学长太多了……太多了！
　　小小的热闹过后，练习赛正式开始。
　　音驹率先发球。
　　星野十夜作为音驹一号位，深呼吸后慢慢走向发球区。
　　在距线三步的位置站定，转身，星野十夜闭了闭眼睛。
　　当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排球场后，这片长18米、宽9米再次进入他的视野中时，便带着从前不曾理解的、独特的魅力。
　　他会在这排球场上扎根，用不断的胜利与失败、喜悦与悔恨浇灌，最终会成长出怎样一个星野十夜……
　　哨声响起，星野十夜抛球出手。
　　让他在排球场上找到答案吧！
　　85%重旋转大力跳发！
　　山形隼人看着这来势汹汹的一球，露出了战意凛然的笑容。
　　发球针对自由人——音驹的10号，总是用他那张弱气胆小的脸在排球场上做一些嚣张大胆的事啊！
　　又重又带着极强旋转的发球砸在他的手臂上，没有完全卸力成功的发球快速弹起，在白鸟泽众人还未回过神时便飞了出去。
　　“抱歉！”山形隼人的笑容更大，眼神紧紧盯着网对面的橘发少年。
　　音驹10号的成长速度真是可怕……相较于昨天的发球，今天这个发球力量等级又强了一层。
　　山形隼人眼睛极亮，看向星野十夜的眼神中满是兴奋。
　　这次合宿，不只是音驹10号的成长温床！
　　他也一样会在这次合宿中磨砺自己的接球
　　而他的磨刀石——当然是面前这位发球诡谲莫测技巧千变万化的音驹10号！
　　这种发球机器，可遇不可求！
　　两支队伍握手后便换至替补席的天童觉，在看到山形笑得畅快时，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山形可是个相当不服输的家伙。
　　星野十夜再一次在练习赛上展示出了自己作为发球百科全书的实力。
　　从大力跳发丝滑过渡到跳飘球，又无缝衔接侧旋香蕉球——他仅凭一己之力，在连续两年打进全国的排球强豪白鸟泽手中，拿到了连续5分发球得分。
　　在第六球被山形前辈接起、并通过牛岛前辈强势反击得分后，星野十夜有些遗憾的看了看发红的手掌。
　　真是可惜，只拿到了5分。
　　“别一脸‘真可惜没有发球连续得25分’的表情了，”夜久卫辅忍着笑意：“对面的自由人眼睛都喷火了。”
　　这可是从白鸟泽的自由人手中拿到的5分，是相当厉害的5分啊！
　　其实第五球开始，白鸟泽自由人就已经能接住星野的发球了，只是一传不到位，没有组织起很好的进攻，进攻球被黑尾拦了下来而已。
　　这是属于音驹的发球拦网组合。
　　山形隼人耳聪目明，离老远就听见了夜久卫辅的话，气得咬牙切齿隔空喊话：“我才没有眼睛喷火！”
　　夜久卫辅眨眨眼，笑眯眯道：“知道啦~”
　　山形隼人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生气了。
　　黑尾铁朗有些惊奇道：“一般来说排球比赛都是网前吵架，原来两个自由人在三米线后也能交流两句？”
　　新的“沟通”方式增加了。
　　山形隼人：……好气！
　　这个东京猫猫队好气人！
　　交换发球方，川西太一拿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他没有星野十夜那么多变又强力的发球技术，所以不会不自量力到瞄准对手的自由人发球。
　　川西太一深吸一口气，抛起排球——挥臂！
　　目标——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稳稳跨步，以极漂亮的姿势接起这一球。
　　在后排时，要成为音驹的防线！
　　夜久卫辅满眼赞叹的看着星野接起的这一球，稳定和缓，高度适中，落点在最适合二传手发挥的三号位，离网不近不远，非常出色。
　　是适合大脑的一传。
　　孤爪研磨见到这样的一传后，眼里闪过满意的亮色。
　　托球出手，小黑的快攻！
　　“就知道是你！”
　　天童觉起跳，身形修长，双臂看着并不如何强壮，但在形成拦网的瞬间却带着极其恐怖的威压，前伸的双臂像是一张牢不可破的网。
　　黑尾铁朗有种无论哪种球路都被死死盯住的感觉——明明对面只有单人拦网。
　　他挥臂，打算扣出斜线球来避开拦网。
　　一双手突然出现在他斜线球的球路上，将他的扣球狠狠压了下去。
　　星野和夜久扑球补救失败。
　　天童觉落地，对着黑尾晃晃手指：“绕路也不行哦。”
　　网的这一边，都是他天童觉的领地。
　　是他的乐园。


第54章
　　黑尾铁朗盯着笑容诡异的天童觉看了好一会儿, 终于慢悠悠的出声：
　　“完全依靠对赛场的嗅觉和身为副攻手的直觉来对进攻球路进行预测，真是可怕的预判拦网。”
　　像是被精准锁定了一样的危机感，天童觉通过他敏锐的直觉, 将白鸟泽牢牢护在了身后。
　　天童觉露出了被夸赞的得意微笑, 手指开心得左甩右甩。
　　黑尾铁朗话锋一转，洁白整齐的牙齿闪烁着寒光, 笑容中带着强大的精神攻击性：
　　“但是, 应变拦网才是能在赛场上笑到最后的拦网。”
　　天童觉终止了他的开心摇摆, 对着黑色鸡冠头龇牙：“预判拦网才是能笑到最后的拦网！可恶的鸡冠头！”
　　黑尾铁朗僵住, 磨牙：“哈？你的发型有乖顺到哪里去吗？是抹了发胶吧！我这可是自然形成的帅气发型！”
　　天童觉抬起下巴：“哦？自然成型？你是倒立着睡觉吗？？”
　　两人怒目而视，良久后才别过头, 同时“哼”了一声。
　　裁判直井学：……每一个副攻手的抓痛点能力都很强, 精神攻击满分。
　　川西太一再一次发球, 目标从星野十夜转到山本猛虎。
　　星野十夜的接球水平, 虽然比不上音驹的夜久卫辅, 但也实在是稳定过头了, 还是瞄着这个莫西干头吧。
　　川西太一这样想着, 瞄准了山本猛虎。
　　山本猛虎的野兽直觉觉醒, 盯着这个直奔他而来的发球, 他嘴角微动, 露出了一个凶残的笑容。
　　把他当作音驹的软柿子来捏了啊……
　　沉下重心, 双臂夹紧, 山本猛虎眼神安静的盯着这一球, 屏住呼吸——垫出了非常稳定的一传。
　　排球稳稳的飞向三号位后落下，山本猛虎笑容更大：“在音驹, 接球是基础中的基础。”
　　他们那个被一传宠坏的二传手，可是最讨厌接需要跑动的一传了。
　　曾经和研磨打过一架、看上去脾气又暴躁又不良的山本猛虎, 也有一手稳定的接球技巧。
　　虽然他和研磨多多少少有些相性不合，但是——他作为血液，要将氧气运输到大脑，让大脑正常运转。
　　这是每个人入教——咳，入部的第一准则。
　　孤爪研磨眼中眸光闪过，想起天童觉那可怕的直觉，他的脚步后撤一步。
　　欺骗拦网的过程，要藏在每一个细节动作中。
　　越是观察能力强、直觉精准的优秀副攻手，便越容易被眼睛捕捉到的信息拖住动作。
　　天童觉红瞳微闪，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
　　二次进攻？背传？还是和上一球一样，是音驹队长黑尾的快攻？也可能是为音驹前排那个6号呆呆眼主攻手让出助跑路线……
　　是哪个呢？
　　天童觉的目光快速扫过音驹众，企图从从他们身上嗅到进攻的味道。
　　是你啊，黑尾。
　　天童觉嘴角微勾，一双长腿轻松迈出，便能跨出很远的距离。
　　仿佛眨眼之间，天童觉出现在了黑尾铁朗面前。
　　黑尾铁朗助跑至网前，为他而来的托球已经出手。
　　他屏气凝神，一双黝黑的眼睛像是静置的墨，折射出盈盈的微光，细致入微的观察着天童觉的每一个动作。
　　腿部用力、脚掌蹬地，躯干向上牵引，起跳——假起跳！
　　黑尾铁朗抬头对上天童觉震惊的表情，露出了黑尾式挑衅微笑。
　　重置助跑，再次起跳！
　　而此刻，被黑尾铁朗第一次假起跳晃起来的天童觉，已经开始下落了。
　　一人时间差！
　　黑尾铁朗畅快的打出了超手进攻，对着对面咬牙切齿的天童觉笑得灿烂：“啊呀，预判拦网？”
　　骗过预判拦网的感觉，就像是炎夏时喝进胃里的一杯冰水，爽！
　　天童觉拳头硬了：“我见过很多讨厌的对手，你在其中真是格外的突出。”
　　讨厌的家伙！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笑容灿烂：“谢谢夸奖。”
　　天童觉哽住。
　　更讨厌了！！
　　音驹轮换站位，黑尾铁朗发球。
　　对面的川西换成了山形。
　　黑尾铁朗拍了拍排球，平举，抛出。
　　大力跳发，目标——五色工！
　　山形隼人大喝一声：“我来！”一年级的接球水平还是不太稳定。
　　五色工紧急后退一步，为山形学长让出位置。
　　“自由人可真帅啊……”黑尾铁朗跳发后顺势跑步入场，看着对面山形为后辈挡下这一记发球，忍不住感慨道。
　　音驹此刻处于少有的自由人在替补席的轮次，夜久卫辅在替补席听见了黑尾的感慨，露出了帅气的笑容：
　　“那是当然了！”
　　山形隼人接的一传很不错，白布贤二郎平静的眼神扫过抬手的牛岛，便毫不犹豫的托球出手。
　　牛岛若利起跳，高大强壮的身体在空中像是飞翔在空中饥肠辘辘的凶残白鹫，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的猎物们。
　　此刻，轮转到前排的犬冈早就注意到了牛岛若利做出的抬手要球的动作，在判断出托球托向了牛岛若利时，更是第一时间跟紧了牛岛若利的助跑。
　　在牛岛若利起跳的瞬间，犬冈走也跟着起跳。
　　两人在空中隔网相遇。
　　犬冈走盯着身形似弓的牛岛若利。
　　还在滞空？他要在天上呆多久啊！
　　牛岛若利眼眸一凝，引臂的左臂带着压迫感极强的深厚力道，一个斜线球悍然将排球轰向对面。
　　挡住了他的直线球路又如何？
　　他也并非只会正面对抗拦网！
　　牛岛若利褐绿色的眼睛里突然闯进一抹橘色。
　　那抹橘色出现在斜线球的落点处，十分安静的——被排球砸了个后滚翻。
　　即便是用后滚翻也没办法完全卸掉力道，而且左撇子的旋转太奇怪了——
　　星野十夜顾不上自己的状态，翻过之后还没站稳，便大声呼唤他们的队长：“黑尾学长！”
　　被他接飞的一球，由黑尾学长延续了生命。
　　星野十夜想起了在音驹时，某次部活结束后，黑尾学长在他身边提起加油布幕的话题。
　　“星野，你们帝光排球部的加油布幕好像是‘永无止境的奔跑’？”
　　“是的……还被黑川吐槽说会累死……”
　　“你知道我们音驹的加油布幕是什么吗？”
　　“知道的，是‘维系’。”
　　“诶——竟然知道啊，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在决定考入音驹的那天。”
　　“很好很好，那么，你知道‘维系’的意思吗？”
　　“是指……队伍的连结吗？”
　　“嗯嗯，确实有这方面的意思，不过最主要的一点——”
　　黑尾学长露出了某种奇异的神色，像是骄傲，又像是感慨：
　　“——不让球落地。”
　　音驹的生命力，在每一个拼命救起的球里，生生不息。
　　从回忆中走出来的星野十夜看着这颗飞回来的排球，像是在音驹排球部历史中每一个救回来的球一样，维系着这支队伍的运转。
　　“最后一下。”不喜欢跑动的孤爪研磨，在这个时候也会跑到排球下，将排球垫过球网。
　　“是机会球！”大平狮音打开手臂示意队友做好进攻准备，并将这一球稳稳垫给白布。
　　白布贤二郎看着这一球，目光自然而然的对上牛岛。
　　在这种时候，没有第二种选择。
　　将这一球交给王牌，由王牌带领白鸟泽走向胜利！
　　白布贤二郎托出了让牛岛若利感到十分舒适的托球，看着在中路即将升到最高点的排球，牛岛若利起跳。
　　充分的助跑下，牛岛若利就是火力全开的大炮。
　　手被排球炸开的瞬间，犬冈走感觉被炸的那只手仿佛和排球一起飞了。
　　这一球最终没有追到，白鸟泽得分。
　　星野十夜想，在音驹的历史上，这样的一球一定多到数不胜数——即使救回来也无法得分，即使救回来也是对面的机会球……
　　可音驹排球部的选手，在下一球到来时，还是会拼尽全力去救球。
　　只要球还没有落地，比赛就没有结束。
　　认真细致的垫起每一球，都可能是队伍反攻的旗帜。
　　在这样的队伍里竞争王牌，压力真大啊。
　　孤爪研磨回头，就见十夜一手摁着胃，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行，今天一定得参加一下晚上的自主训练，蘑菇夜间生长速度快得超出预期了。
　　孤爪研磨下定决心。
　　“下一球，我一定会拦下你。”犬冈走捂着缓缓感知到疼痛的手，一脸认真的对牛岛前辈放狠话。
　　牛岛若利看向这个面对他的扣球时毫不怯懦的少年，平静道：“下一球、下下球，无论多少球——”
　　“你都拦不住我。”
　　犬冈走被白鹫强大的自信糊了一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牛岛若利转头看向了星野十夜。
　　对上牛岛前辈的眼神，星野十夜微怔。
　　“你，很好。”牛岛若利平静道。
　　他原本想说，他当初的判断没有错，音驹是适合你生长的土壤，今天的眼神看上去比昨天晚上坚定很多。
　　虽然牛岛若利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但在天童的提醒下，他有种奇怪的“路过蘑菇并顺手浇水”的微妙感觉。
　　助力蘑菇成长计划，牛岛在行动。
　　只是他昨天晚上说了太多话，现在非常不情愿开口。
　　于是他放了个压缩包。
　　天童觉：……若利，压缩过头了吧！
　　星野十夜感觉头上满满当当全是问号：“谢、谢谢？”
　　不管怎么样，感觉是夸赞！道谢就对了！
　　牛岛若利点头，转身回去站位了。
　　犬冈走回头，对着星野笑道：“连牛岛前辈都在夸赞你，你果然是个厉害的家伙啊！”
　　他阳光又热血，握紧了那只还泛着痛意的手，认真道：“我是不会输给你的，星野！”
　　星野十夜从问号中回神，看向犬冈，同样认真的回答：“我也不会输给你，犬冈。”
　　犬冈走开心的蹦起来，美滋滋的前往站位，站定。
　　……等等，星野刚刚说什么？
　　“星野！你刚刚是说‘不会输给你’对吧？！不是什么‘你赢了’！”犬冈走大惊。
　　星野十夜小幅度点头：“是、是的……”
　　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犬冈走感动：“这是你第一次把我当对手看，值得纪念！”
　　他才不要赢得那么轻松！
　　星野十夜：……犬冈好奇怪。
　　双方比分焦灼，在白鸟泽一点一点抹平了分差后，星野十夜终于轮转到了前排。
　　五色工开心的和星野打招呼：“又是我们对位呢！”
　　星野十夜忙不迭的点头，认真道：“请全力以赴。”
　　孤爪研磨发球，中规中矩的上手发球，并没有为白鸟泽带来什么困扰。
　　白布贤二郎看着跃跃欲试的五色，心知他此刻状态很不错，而轮转到后排的牛岛也应该休息一下。
　　托球出手，方向——五色工。
　　五色工眼睛一亮，充分的助跑下，他的起跳非常顺畅，身形高高挂在空中的瞬间，他看到面前有一面很高很高的墙。
　　星野十夜和山本猛虎组成的双人拦网恰到好处的挡在他面前。
　　空中的星野十夜脑海中响起黑尾学长的教导：
　　“拦网的高度很重要，但是强度更重要。”
　　“你的拦网姿势很标准，不过拦网时手臂还是要再用力向前伸一点——而且，拦网不是只防住一条进攻线路就够了。”
　　“教你一个小妙招，在空中拦网时，用心观察对面攻手惯用手的动作和对方眼神的落点，没准可以预测出他下一步的球路哦。”
　　黑尾学长嘴角勾起阴险的弧度：“在他想要避开拦网的时候，你的拦网跟随着他的进攻移动，只要一瞬间——”
　　“就可以反守为攻。”
　　音驹的铁盾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拦网，不仅是防守的技巧，更是进攻的艺术。”
　　星野十夜不动声色的将手又往前伸了伸。
　　五色工大脑飞速运转。
　　直线球被星野拦死了，斜线球的球路上挡着山本前辈，他此刻的位置处于右路边线，想要避开拦网，就只有一种选择——
　　五色工眼睛微眯，瞄准了右路边界线，全力挥臂！
　　一双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排球砸在星野十夜的手臂上，星野十夜抵抗着排球的冲力，肩臂用力下压，排球被他拦回了白鸟泽场地。
　　落地后，星野十夜看着排球的落点一脸后怕：“好险……差点拦网出界。”
　　被拦回的排球离边线极近，几乎快要压线了。
　　五色工懊悔得直抓头发：“啊啊啊应该选择打手出界的！”
　　刚刚那个直线球的球路十分刁钻，他的眼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脑子里只想着要怎么打出一记漂亮的压线球了。
　　不过……
　　“连这样的球都能拦下来，还没有出界，星野你好厉害！”五色工满脸惊叹的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没有出界是运气……五色你在挥臂前下意识的看向了边线，右臂幅度很小的扭动了肩膀，像是在调整角度，所以我猜测你是想打直线压线球……”
　　五色工恍然：“原来是这样啊……这可有些麻烦了，扣球前确定落点才不会扣歪，扭动肩膀是方便更好的用力……”
　　这些问题都是很难改正的。
　　星野十夜想了想，认真道：“或许可以尝试将瞄准这个环节再压得极限些，这样即使拦网发现了扣球目标也来不及改变拦网方向。”
　　“至于肩膀的动作，可以用更大幅度的后摆扭动来遮掩自己挥臂的真实意图，就是把调整动作的扭动藏进挥臂的大动作里，你的肩膀很柔软，试一试的话……”
　　回过神的星野十夜小声：“抱歉，我好像有点太啰嗦了。”
　　五色工的眼睛里亮起小灯泡，开心的看着星野：“哪里啰嗦了，真是好办法！等下我就试试！”
　　星野真是个好人啊！竟然在练习赛上将自己发现的对手弱点毫无保留的如实告诉对手！
　　还提出了修改方案！
　　不愧是他五色工在东京的唯一人脉！
　　星野十夜见他采纳，有些开心：“嗯！”
　　五色好可爱啊！
　　场外替补席，白鸟泽副队长添川仁无奈扶额：“五色这家伙，真是谁的话都愿意听上两句。”
　　虽然偶尔有些自视甚高，明戳戳的想要争夺王牌的位置，但进化的速度确实非常快。
　　濑见英太笑：“这不是很好吗？正因为谁的意见都会听取，所以才能有如此迅速的成长啊。”
　　原本还不算稳定的发球，如今的发球技术已经精进到稳定甚至锋利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五色的发球就会成为他又一个强大的武器。
　　两位三年级前辈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和蔼的微笑。
　　众所不周知，白鸟泽一向是隔辈亲。
　　孤爪研磨再次发球，有气无力但是落点令人十分难受的发球成功过网，山形隼人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一传。
　　白布贤二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后，余光铺开，在扫过五色时露出了死鱼眼。
　　能够通过眼神吵着要托球的，也就只有五色了。
　　那眼神就仿佛在说“给我吧给我吧让我来扣球……”无限循环。
　　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朋友面前尝试新的扣球技巧吗……
　　白布贤二郎托球出手，目标五色工。
　　他只是觉得五色的眼神太吵了。
　　五色工眼睛一亮，嘴角翘着便完成了助跑，高高跃起的瞬间，身后隐约有一只稚嫩的白鹫影子紧跟着飞起。
　　面前依旧是双人拦网，星野的视线像是橘色的探测仪，不断捕捉着各种信息。
　　五色工屏住呼吸。
　　将锁定的视线压到极限，让挥臂的动作幅度更大——
　　星野十夜专注的盯着五色，那双在平时很少和人对视的眼睛，此刻毫不闪避的落在对手的身上，企图找到对手的破绽。
　　在挥臂前，五色工终于瞄准了星野十夜的指尖。
　　排球打在星野十夜的手指上。
　　“触球！”星野十夜提高音量提醒队友。
　　五色工也同样注视着那个高高飞出界外的排球。
　　踏实可靠的夜久卫辅听到了后辈的召唤。
　　“我来！”夜久卫辅轻盈的跨步跃出，排球再一次被他送回场内。
　　五色工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忍不住出声：“可怕的自由人！”连这样的球都能追回来！
　　星野十夜准备助跑，听到五色如此说，嘴角上扬两个像素点。
　　没错，夜久学长对于对手来说，就是超可怕的自由人！
　　孤爪研磨看着飞回来的一球，余光扫到助跑中的十夜。
　　这个时机，这个角度——
　　十夜，让我看看你想要成为王牌的决心吧！
　　星野十夜踩着坚实的地面，助跑的惯性像是他身后无形的手，推着他跳向更高的天空。
　　天童觉闻到了十夜身上浓浓的硝烟气息，那是发起进攻的号角。
　　他毫不犹豫的挡在十夜的面前，被黑尾的一人时间差晃过一次后，他的起跳变得更加慎重，没有给十夜留下打位置差战术的机会。
　　让我们在天空对决。
　　他带着阿工同时起跳，形成一面坚固的双人拦网。
　　星野十夜看着面前的天童前辈和五色，托球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他在面对双人拦网时，还留有思考的空间。
　　要如何成为音驹的王牌，他其实并不清楚，“带领音驹全国称霸”这个目标该怎么实现，他也没什么头绪，至于“找到未来”这个课题，他更是摸不到头脑。
　　唯独一点，他十分确定。
　　在变强的路上，这些都会有答案。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脑海中，和他相同身形的剪影一跃而出，清晰慢放的动作，简洁利落的挥臂……
　　星野十夜引臂，腰部用力带动上半身，肩膀扭动手臂翻转，用力挥出。
　　一个角度极其刁钻的小斜线球，完全避开了面前的双人拦网。
　　落地，天童觉看向星野十夜的眼神闪闪发光：“真是夸张的成长！”
　　短短四天的时间，十夜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不像是灵光一闪的改变，更像是厚积薄发的进步。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谢、谢谢天童前辈……”
　　天童前辈平时很喜欢吃甜食吧。
　　无论是声音还是气质，都带着淡淡的、甜蜜但不腻的砂糖味。
　　天童觉笑眯眯道：“嗯嗯，既然被称为前辈的话，就不能偷偷藏私了。”
　　白鸟泽众：……什么逻辑？
　　他眼睫抬起，和他有些怪异的笑容不同，那双红瞳里满是冷静理智的思考：“你的所有战术球和斜线球都是引臂式扣球哦。”
　　就当是十夜提醒阿工的回礼吧。
　　天童觉漫不经心的想着，嘴角却上扬：
　　“抡臂式扣球，你似乎只会直线球。”
　　他眨眨红瞳，满分可爱：“一旦摸清你的扣球逻辑，就很好猜测你的下一步动作。”
　　太好懂的攻手，可没办法骗过拦网的眼睛。
　　即使会再多的扣球技巧，一旦被拦网读懂，就等于开卷考试。
　　“加油进化吧，十夜。”
　　真是令人期待啊。
　　星野十夜听得十分认真，知道最后一句话落，他向天童前辈道谢：“是，天童前辈，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白鸟泽众：……天童，你怎么跑去期待别人家后辈啊！
　　天童觉笑着，伸手一把将阿工扯过来：“我们阿工可是未来的王牌，一年级就能在白鸟泽竞争到首发位置的天才，会赢过你哦～”
　　五色工听到天童学长如此说，眼里猛的窜出两簇火苗，兴奋又骄傲的抬起头：“天童学长说得没错！”
　　“无论是牛岛学长还是星野，都由我这个未来王牌五色工来打败！”
　　孤爪研磨抬头看了这个头上有小草一样呆毛的妹妹头，横看竖看……
　　“你是不是想说，还是我们音驹的未来王牌更厉害？”夜久卫辅凑到研磨面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孤爪研磨移开视线，小声道：“没有。”
　　“有。”
　　“没有。”
　　“有。”
　　“……”
　　星野十夜看着面前的朋友，认真道：“这就是亦敌亦友的关系。”
　　海学长，他学会了！
　　五色工眨眨眼，迟疑道：“亦敌……亦友？”
　　天童觉扭头看向若利，低声道：“阿工是走体育特长进的白鸟泽吧？”
　　牛岛若利点点头。
　　大平狮音看向天童：“你不也是？”
　　天童觉叉腰：“亦敌亦友这个词我还是懂的！”
　　大平狮音点头：“不懂的是笨蛋。”
　　于是三人同时看向他们的笨蛋后辈。
　　五色工：……？
　　练习赛一局结束，音驹最终不敌白鸟泽，喜提一周鱼跃。
　　不过这一次的比分明显要比之前几场比赛看上去更加焦灼，30:28。
　　虽然今天的第一局练习赛并没有获胜，但后续的练习赛中，音驹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吃过晚饭后，星野十夜思考着今天要做些什么训练。
　　芝山被夜久学长叫走了，影山和翔阳吃过晚饭后也被乌野的前辈们领走练习。
　　就在星野十夜下定决心今晚继续练习垫球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这个角落。
　　“打扰了，星野同学……可以教我发球吗？”
　　山口忠有些紧张的捏着拳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橘色，鼓起勇气道：
　　“我、我是……”
　　“乌野的山口同学。”
　　星野十夜抬头，小声道：“好啊，我们一起去体育馆吧。”
　　吃过晚饭后也没有离开食堂、在角落里暗中观察十夜的孤爪研磨：……？
　　这就被小乌鸦拐走了？
　　果然，蘑菇的夜间生活十分热闹啊！


第55章
　　两人来到还留有空场地的体育馆,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猫尾巴。
　　这种行为实在是下策——孤爪研磨想，可他不想被抓去给这帮体力怪托球, 所以只能在暗中观察十夜的夜间成长了。
　　星野十夜看着同样有些内向的雀斑少年, 努力寻找话题沟通一下感情：
　　“那、那个……”
　　他声音越来越小：“你是在音驹和乌野打练习赛时注意到我的吗？”
　　山口忠见星野十夜一脸英勇的主动出声，倒是让内向的他胆子大了一点：“对, 这几天的练习赛, 我一直有在关注你的发球。”
　　不如说, 整个合宿的所有学校都在关注着星野十夜的发球。
　　单论发球强度, 星野十夜其实算不上合宿中最强，甚至连前三都排不上, 当然前十是有的。
　　但星野十夜的发球非常难接, 烦人程度在合宿的自由人心中（除了夜久芝山）稳居第一。
　　上一秒大力跳发下一秒无缝衔接跳飘, 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准备, 会拐弯的侧旋香蕉球紧跟着就来了。
　　总之就是烦人, 非常烦人。
　　偏偏不知道哪个混蛋教星野十夜发球瞄准自由人的, 那种贴脸挑衅的感觉……不能细想, 一细想脑壳就冒火。
　　某不知名教导者及川树发表讲话：就瞄着自由人打！
　　山口忠感受到了来自星野十夜身上的温和气息, 胆子变大了许多：
　　“你的跳飘球很厉害, 我想请你指点一下我的跳飘球——任何发球技术都好, 我想变强！”
　　嶋田前辈平时工作也很辛苦, 这几天总不可能来白鸟泽这边教他发球。
　　队友们都在飞速成长,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被落下的那个。
　　合宿这样好的机会, 如果还像平时一样自己练习，实在是太浪费了！
　　于是他询问了似乎和音驹星野关系很好的日向。
　　“十夜吗？他是个超级好的人！”日向翔阳毫不犹豫道：“山口你认真向他请求的话, 他一定会同意的！”
　　山口忠还有些犹豫：“如果我表现的比较迟钝，会不会……”
　　日向翔阳一双橘眼睛盯着山口：“不会的, 他不会不耐烦，也不会凶你吼你，他超会教人——相信我。”
　　乌野10号为音驹10号做担保：“他是为了教导后辈反复观看排球教学视频，练习怎么用简单的话让大家都能听懂的好人。”
　　山口忠从回忆中抽身，看着眼前满脸写着认真的橘发少年。
　　日向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人。
　　星野十夜闻言，严肃点头表示：“我知道了，山口同学——那么，就从跳飘球开始吧。”
　　两人去排球车那里取排球，同体育馆的另一个排球场上的人注意到了这边。
　　“嘿！星野！”金田一勇太郎对着星野十夜招手：“你今天练什么？”
　　金田一对星野十夜好感上升得有迹可循——从星野“吵”赢了影山开始，金田一对星野十夜的好感度便直线upup。
　　星野十夜回头，见是藠头脑袋、咳，金田一在对他挥手，连忙回答：
　　“今天练习发球，和乌野的山口同学一起。”
　　金田一勇太郎眼睛一亮：“发球？可以带我一个吗！”
　　国见早就累了，现在正在墙边休息呢。
　　他自己一个人练习好无聊！
　　星野十夜看向山口忠：“你会介意吗？”
　　山口忠连连摆手：“当然不介意。”
　　星野十夜回应金田一：“可以的。”
　　于是，双人行变成三人行。
　　原本一直在体育馆门口暗中观察的孤爪研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转移到体育馆的某隐蔽角落，猫瞳中满是思索。
　　嗯，人类繁殖起来了。
　　十夜果然很受欢迎。
　　星野十夜先是看了两人的发球。
　　本来以为只是聚众练习发球的金田一在意识到这是一次晚间发球教学后，原本有些疲惫萎靡的精神都瞬间清醒了。
　　星野十夜的发球技术是合宿各校选手中人尽皆知的好，是多位教练夸赞过的优秀发球。
　　而且因为星野十夜的发球技术过于全面——哪种发球都有所涉猎，大家背地里都称呼他为“音驹发球机”。
　　还是自动型的，渡学长说，今天星野十夜的发球明显比昨天重了些。
　　这大好的学习机会！
　　金田一严肃脸。
　　“先说山口同学——”
　　“叫我山口就好。”
　　“好的山口——山口的话，抛球时手不够稳。”一旦进入教学模式，寡言的星野十夜话便格外多些，而且也能流畅表达。
　　还得感谢列夫、翔阳、影山，从排球到学习的全方位教学锻炼，让他的教学水平有显著提升。
　　星野十夜清晰的指出问题，并做出示范：“跳飘球抛球的时候，一定要稳住排球，不要让它在脱手的瞬间产生旋转。”
　　好的跳飘球在抛球和发球的环节，旋转程度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他目前也做不到那样完美的跳飘球，只能努力接近无旋转的程度。
　　“像这样——山口你在抛球出手的瞬间，手指会有一个下意识的勾动。”
　　星野十夜学着山口的样子抛球，在排球脱手的瞬间，摊开的手指轻轻勾了排球一下。
　　原本稳定无旋转的排球被这最后一下带动，出现了有些明显的旋转。
　　他的观察能力一向不错，尤其像刚刚那样近距离的观察，很容易就能找出问题的关键。
　　山口忠恍然大悟：“嶋田前辈也说过我的手指会勾球，平时被提醒后我就会有意控制，这次参加合宿，练习赛太多，就忘记控制手指了……”
　　原来他最近跳飘球不稳定的原因在这里！
　　星野十夜见他一点就通，教得更开心了：“击球的时候，手腕也要稳定一点。”
　　他夸赞道：“山口你的手臂挥动非常稳，整个挥臂的动作都很棒，只有在击球的瞬间，应该是手腕的位置会有轻微的扭动。”
　　星野十夜声音里有些许不确定：“击球的位置也没问题，排球还是在击出的瞬间产生小幅度旋转的话，应该就是手腕了。”
　　他小声道：“下次发球时试试控制一下手腕，不要被排球带动，要将排球‘推’出去。”
　　山口忠眼睛亮晶晶的，独特又可爱的雀斑让他看上去与众不同：“是！”
　　大收获！
　　山口忠压制着激动的心情，抱着排球去另一边场地练习跳飘球。
　　饭要一口一口吃——等将跳飘球练到他所能做到的极致，再去考虑学习下一种发球吧！
　　星野果然像日向说的那样，是个温柔的好人！
　　星野十夜扭头看向金田一，对上金田一闪闪发亮的眼睛，他下意识的避开视线。
　　金、金田一这是怎么了……
　　金田一：讲得超级容易懂！星野这家伙不愧是能“吵”赢影山的人！
　　“我我我！”金田一认真道：“我想学大力跳发！”
　　他一直都只用上手发球，虽然不够强力，但比较精准，能够基本做到指哪打哪，还算好用。
　　可是，他也想能做到更多，变得更强。
　　哪怕只是提升一点点的力量，多一种发球的技巧……
　　金田一勇太郎兴奋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变成了宁静的、坚定的磐石：
　　“为我们青城，再添半分胜算也好。”
　　更高，更快……他每天都在这里留到很晚，拖着国见陪他，一遍一遍的练习。
　　他从北川第一升入青叶城西，当然知道学长们的不甘。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在比赛结束后狼狈的懊悔痛哭着说“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影山要求他发挥出120%的高度和速度，他拼命努力后也做不到。
　　及川学长要求他发挥100%的力量——那么，他也会拼命努力让这100%变得更强。
　　星野十夜认真看着金田一，看得金田一后背发凉。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金田一忍不住追问：“是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星野十夜摇头：“不，是太帅气了。”
　　他总是会被这样真诚的人打动，璀璨纯粹如钻石般的坚强意志，是排人不屈的勋章。
　　山口也好，金田一也好，排球场上许许多多的人，他们身上的一些美好特质，会让努力散发出光芒。
　　“关于大力跳发……”星野十夜开始慢慢讲解起来。
　　不远处，某角落。
　　蹲在阴影里的孤爪研磨，抱着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暗金色的眼睛专注观察着十夜的发球教学。
　　如果说白天的练习赛是十夜技术的进化，那么夜晚的自主练习，便是十夜精神的成长。
　　难怪十夜每天都有改变，原来是这样。
　　能够参加夜间加练的人，都是意志坚定且足够努力的家伙，没有人逼迫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走进体育馆，是他们自己心中的梦想、信念、目标，催促着他们再次拿起排球。
　　而混入其中的十夜，难免会被夜晚的伙伴们所触动，因此所产生的思考和成长，自然与白天时有所不同。
　　孤爪研磨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猫猫祟祟的伸了个懒腰，弓着背贴着墙，走向体育馆的正门。
　　既然弄清楚了十夜进化的原因，他也就不必待在这个高浓度努力的环境里了。
　　孤爪研磨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如同他静悄悄的来。
　　加练是不可能的。
　　“研磨。”
　　孤爪研磨的布丁头炸开，身形一动不动的僵住，好半天才回过神，脖颈僵硬的转过头。
　　在他身后，抱着排球的福永正看着他。
　　w形状的猫猫嘴配上那双圆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眼睛，有种奇异的冷喜感。
　　像是正在思考中的奶牛猫……没有人能理解奶牛猫的大脑。
　　“福、福……”
　　“福永，研磨——来给星野浇水吗？”
　　孤爪研磨：“……不是，只是来看看。”
　　福永，你的冷笑话越来越冷了。
　　福永招平点点头。
　　“我先回宿舍了，福永。”孤爪研磨摆了摆手。
　　趁现在赶紧跑，被福永抓到还好，要是不小心被热血虎抓到，还要辩论一下才能跑。
　　福永招平摆摆手，目送研磨离开。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体育馆门口的水桶上。
　　他要不要给星野浇浇水呢？
　　好前辈都是这样做的。
　　……
　　星野十夜回到寝室时，刚一进门就连着灌了两口水，吓了芝山一跳。
　　“怎么渴成这样？”芝山优生有些惊讶。
　　白鸟泽的设施齐全，每个体育馆都配备饮料售卖机，能渴成这样，是售卖机坏了？
　　“不是渴，”星野十夜清清嗓子，还是有些不适：“是有些干。”
　　听着星野微微有些哑的声线，芝山优生更惊讶了：“你这是说了多少话……”
　　“只是很久没这么高强度的说话了，”星野十夜颇有些苦恼：“看来今天没办法辅导影山和翔阳做作业了。”
　　为了明天能顺畅发声，他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省着让大家担心。
　　芝山优生想了想：“说到作业，今天黑尾学长似乎去突击检查列夫和犬冈的作业完成情况了。”
　　星野十夜张张嘴，弱弱出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芝山优生叹气：“你的预感完全正确，列夫和犬冈一个字都没写。”
　　在星野十夜的带动下，芝山优生每天都按部就班的完成作业，今天再努力些的话，已经可以将这一周的作业完全解决了。
　　星野十夜也一样，基本完成了作业。
　　两人面面相觑。
　　总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不是列夫和犬冈的难，是他们的。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黑尾铁朗敲响了星野芝山的房门。
　　“黑尾学长？”芝山优生出声：“有什么事吗？”
　　黑尾铁朗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星野，芝山，你们两个是升学班吧？”
　　两人点头。
　　“虽然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会很辛苦……但是，列夫和犬冈的作业辅导就拜托你们了。”
　　黑尾铁朗叹气：“一年级的课程进度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只能交给同为一年级的你们了。”
　　星野十夜想了想：“刚好我还要辅导影山和翔阳的作业，干脆大家一起吧，不过寝室似乎不够大了……”
　　黑尾铁朗笑道：“放心吧，我明天会向鹫匠教练申请一间自习室的。”
　　白鸟泽这种文体兼修的私立学校，自习室是一定有的。
　　星野十夜点点头：“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等黑尾学长离开后，芝山优生出声道：“好歹也是考上了音驹，只是完成作业而已，应该不是很辛苦的事吧？”
　　星野十夜沉默一瞬，声音轻轻：“不一定哦。”
　　影山和翔阳也是顺利考上了乌野呢……
　　现在，已经成功升为高中生的两人，一个会对着空白的作业大声威胁“英语！变成我能看懂的样子！”，一个会愁眉苦脸的看着数学题，犹豫半天后才像是试探一样，在作业本上写上答案“小明的奶奶今年3岁半”。
　　喜提返老还童。
　　星野十夜的表情太过惨淡，让芝山优生心里也泛起忐忑。
　　能、能有多笨蛋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微哑的声线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今天已经是合宿的第五天，为期七天的合宿即将进入最后阶段，所有的队伍都卯足了劲抓住这最后的疯狂练习赛。
　　几位教练将队伍交给队长们后，聚在一起开始聊天。
　　“真是一次收获满满的合宿训练！”户美教练大水清心热血的握紧拳头，正义凛然道：“宫城县真是来对了！”
　　青城教练入畑伸照盯着这位看上去正直又热情的教练看了许久，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教练能教出户美那诡异又——无赖的球风。
　　同样有此疑惑的还有伊达工的教练追分拓朗、乌野的教练乌养系心，以及白鸟泽的教练鹫匠锻治。
　　这条来自东京的毒蛇，凭借着独一无二的排球风格，将“堂堂正正”这个词深深扎进了宫城县众教练的内心。
　　论实力，东京户美绝对不是东京四校中最强的。
　　但其拉仇恨的能力，在八校之中都遥遥领先。
　　猫又育史倒是很习惯大水的风格，他也很欣赏这位热血的户美教练。
　　不是一味的将选手培养成同一款形状，而是根据选手自身的风格因材施教，弹性指导着每一届的选手。
　　所以户美的才能拥有这样独特的球风——如果能少些嘴上功夫就更好了。
　　枭谷教练暗路建行对大水教练的话表示认可：“宫城县带给我很大的惊喜。”
　　见识到了即使在全国大赛上也没有遇到过的怪物快攻，也发现了多名优秀的二传手，虽然合宿进行到今天也不过是短短五天的时间，但选手们的进步却十分明显。
　　青城入畑伸照笑笑：“还得感谢音驹的星野，昨天晚上带着我们青城的金田一练了好几个小时的跳发。”
　　真是个好孩子，即使是面对可以划分为“对手”的外校选手，也会很用心的教导。
　　今天早上的热身环节，金田一尝试的跳发已经初具模型，只要按照这个思路继续练习下去，大约在IH预选赛前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乌养系心闻言，也是看向猫又教练：“猫又老师，我们的山口也是辛苦星野了。”
　　其实不只是山口，影山和日向也是有事没事就奔着星野去了……
　　其他教练们纷纷竖起耳朵。
　　音驹星野？那个发球像机器一样稳定精准的孩子？愿意教导外校的同级吗？？
　　鹫匠锻治轻咳一声：“阿工这孩子很喜欢星野。”总在练习赛上眉来眼去的干什么？晚上去找星野加练啊这个笨小子！
　　追分拓朗眨眨眼，有点想将留在伊达工的黄金川召唤过来。
　　只可惜黄金川的排球基础太差，不然就带过来长长见识了。
　　其他几位东京队伍的教练倒是没什么反应。
　　毕竟他们都清楚自家选手也和音驹这个星野关系很不错——他们可是每个都被自家队长提醒过跑去帝光挖人，且纷纷铩羽而归。
　　井闼山的教练月雪泽是个性格有些冷淡的人，平时很少会出声，此刻也难得加入群聊：
　　“星野很不错。”
　　东京四校中，除了音驹外，其他学校只来了主力队，替补一律在校留守。
　　此时，月雪泽也忍不住思考，要是多带几个一年级来就好了。
　　倒也不是他们这帮教练偷懒，将教学外包给一个外校的一年级生，而是他们更擅长在战术使用和团队配合上给出指导。
　　排球选手的成长是分阶段的，高中的排球选手，已经进入了自主学习的阶段。
　　他们要主动的、有意识的通过训练和比赛来吸收知识，直到遇到个人无法解决的困难时再找到教练求助。
　　而星野十夜则是一个可以让周围人都动起来的选手，他在人群中，或许不是最耀眼的人，但绝对是最让人在意的人。
　　他身上具备了一种特质，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在他身边的人会更快解决当下的困境，然后飞速成长起来。
　　众教练惊讶的看着月雪泽，这位年轻的教练所带领的井闼山，在此次合宿中展示出了全国级别的强校风范，是八校中胜率最高的一支队伍。
　　如果不是把替补都放在了东京没带过来，井闼山的胜率还能更高。
　　连他都对星野十夜印象良好，足以说明星野十夜的成长有多么令人侧目。
　　猫又育史嘴角的笑容从始至终都高高扬起。
　　音驹很少出现拥有绝对得分能力的优秀选手，星野是他这几年来见过的最有潜质的主攻手之一。
　　只要好好成长起来，星野一定会成为V联盟的一颗闪耀新星。
　　……
　　合宿第五天的练习赛结束，星野十夜像往常一样留下来进行晚上的加训。
　　“影山、翔阳、山口、五色、金田一……”星野十夜又看了看身边黑尾学长拜托他的列夫和犬冈。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星野十夜慢慢挪动脚步，躲到了列夫身后，只漏出一颗脑袋，小声道：
　　“大、大家今天是要一起练习吗？”
　　众人眼神明亮：“是！”
　　灰羽列夫承担起了拯救社恐的责任，瘦瘦高高的他挡住了众人大部分的视线。
　　阳光灿烂的自信俄蓝笑着说道：
　　“那我们开始吧！”


第56章
　　虽然今天晚上的人格外多, 但练习时却并不显得混乱。
　　这个体育馆内有两个排球场，星野十夜提议分成两波来训练。
　　山口和金田一一个练习跳飘球，一个练习大力跳发, 刚好可以对着练习发球, 在练习发球的同时还能练习一下接球。
　　至于翔阳、列夫、五色这三个想练习扣球的，刚好配有一个机器人级别的二传手在, 可以让大家轮流练习扣球。
　　并且能同时满足影山对于“和不同类型的攻手配合, 尝试主动适应攻手的风格”这个练习要求。
　　犬冈刚好想要练习拦网, 对面三个攻手可以给他练手, 犬冈表示这真是太棒了！
　　众人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唯独有一点……
　　灰羽列夫直言：“星野, 你留在哪边排球场呢？”
　　犬冈走笑道：“当然是我们扣球组这边啦！星野还要纠正你们的扣球姿势和我的拦网呢！而且单人拦网压力比较小, 正好让星野来一起拦网嘛！”
　　两只猫猫对视一眼, 默契击掌。
　　山口忠有些不好意思, 但金田一已经立志做一个“长嘴就是为了沟通”的直言型少年, 果断出声：“可是我们也很需要星野来帮我们纠正发球姿势！”
　　有了金田一打头阵, 山口忠也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星野教练”：“那个, 我也很需要星野……”
　　日向翔阳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叹气：“这下可难办了, 十夜只有一个呢……”
　　影山飞雄眯起眼睛, 发出暴言：“如果星野能分裂成两个就好了, 刚好分给乌野一个。”
　　金田一举手：“抱歉, 如果可以的话, 那我们青城也要一个。”
　　五色工坚定道：“你们都有的话，那也得分给我们白鸟泽！”
　　灰羽列夫呆滞：“哈？我们的星野诶！才不要分给你们！”
　　怪不得黑尾学长不摁着他练接球了, 原来星野的身边这么危险！
　　犬冈走连忙支援列夫：“就是就是，谁说要分给你们了！”
　　不许分裂！
　　影山飞雄小声嘀咕：“啧, 连个分裂体都不给，你们音驹好小气。”
　　山口忠弱弱的举手：“那个，首先——星野是不会分裂的。”
　　冷静一点啊大家！影山你这家伙是不是馋人家音驹的猫了！你说实话！
　　山口忠一脸槽多无口。
　　影山飞雄目移。
　　最近在写生物作业，满脑子都是细胞的有丝分裂……
　　既然细胞可以分裂，星野没道理不能分裂啊！
　　影山飞雄突然变得理直气壮：“星野是由细胞组成的，细胞可以进行有丝分裂，所以星野分裂出另一个星野的可能性不为零！”
　　他从未觉得文化知识闪耀着如此光辉。
　　星野十夜眼神复杂的看向影山。
　　影山这生物知识，学杂了啊……
　　最终，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后，星野十夜弱弱的举手表示他可以站在两个排球场的中间。
　　反正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规范自己的姿势，而是趁着合宿期间尽可能多观察不同选手的姿势，观察分析他们的小动作那些是契合自己身体的好习惯，哪些是影响发力的坏习惯。
　　这样他观察起自己的话也会更加精准高效，也能帮助到其他人，一举多得。
　　于是，星野十夜成为了这个体育馆里最忙碌的“排球小精灵”。
　　“星野，你看看我这个……”
　　“星野，我想学这个……”
　　“星野……”
　　“十夜……”
　　星野十夜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心里的小十夜早就已经笑开花了。
　　这么多人需要他，真是太好了！
　　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
　　影山飞雄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体育馆：“灰羽列夫！！”
　　“你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扣球！！”
　　灰羽列夫自信抬头：“当然会，我可是音驹的王牌！”
　　星野十夜：连未来这两个字都省了……打出自信了啊，列夫。
　　影山飞雄：就这扣球技术，甚至还不如他第一次见到的日向！王牌？
　　这个灰毛长条boke是活在梦里吧！
　　在星野点拨下自认为球技大涨完全可以竞争王牌位置的灰羽列夫：明天要继续挑战猛虎学长！
　　他会扣球了！
　　星野十夜：只会挥臂却打不到球，列夫你根本没有学会扣球啊！
　　……
　　众人一同训练到晚上八点，星野十夜小声向大家表示：
　　“接下来的时间要去完成作业……”
　　众人表示今天的练习到这里就好。
　　今天晚上真是辛苦星野了。
　　山口忠对着星野道：“我去隔壁找阿月，你们先去自习室吧。”
　　星野十夜先是点点头，随即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山口怎么知道他要去自习室呢？
　　可能是翔阳告诉山口的吧。
　　他这样想着，左手捞起恨不得长在排球场上生根发芽的翔阳，右手拽个越托越暴怒、但还是坚持尝试用托球制服列夫的影山。
　　星野十夜的身后还跟着开朗列夫和阳光犬冈，几人步伐坚定的离开了体育馆。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还没打够排球的日向翔阳，被十夜拎着走的同时，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向体育馆。
　　“可恶，如果我是永动机就好了……”日向翔阳碎碎念：“这样就能一直打排球了！”
　　灰羽列夫歪头看着被星野轻易拎起来的小个橘脑袋，发出学渣感言：“永动机是什么？可以一直打排球的机器吗？”
　　好高级的机器！
　　星野十夜脚步一个趔趄，看向列夫的眼神充满了惊讶、不解，甚至是震撼：
　　真的是这么纯的笨蛋吗？
　　犬冈在一边叹气：“笨蛋列夫，永动机是不存在的！”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难道犬冈没有看上去那么学渣？
　　犬冈继续说道：“可以一直打排球的机器，根本不存在！”
　　星野十夜快速收敛了眼睛里的光芒，继续闷头赶路。
　　听黑尾学长说，今天还叫来了手白帮忙——手白也是升学班。
　　太好了，他还真是担心自己和芝山两个人完不成辅导四个笨蛋的艰巨任务呢！
　　来到自习室，星野十夜中途就放下了翔阳，也不再拖着影山。
　　为了确保这两个人不会排球打上头不肯走，他不得不用些控制手段来摁住两个排球脑袋。
　　作业本早就送了过来，几人刚走进宽敞的自习室，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算上他们几个和没有赶到的月岛山口，这房间里乌鸦队和猫猫队都到场了。
　　“我们也有作业要完成，听说黑尾申请了自习室，我就和黑尾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起学习吧。”泽村大地沉稳道：“星野，这几天日向和影山麻烦你了。”
　　星野十夜感受到了从大地前辈身上扑面而来的家长气质，连忙摆摆手道：
　　“没、没有麻烦……”
　　泽村大地上前两步，拍了拍星野的肩膀：“听说你是宫城县人？之前还是和日向一个国中的？跑到东京求学，还真是能干啊！”
　　突然被亲昵的拍肩膀，星野十夜整个人都僵住了，有种被好友的老父亲关心的感觉：
　　“是的，是的……也没有很能干……”
　　菅原孝支像是发现了什么，凑过来温声道：“这样算来我们就是老乡了。”
　　音驹这个大个的橘子头，逗起来很有趣啊！
　　星野十夜大脑迟钝的想着：好友的妈妈也来了……
　　“星野真是比日向高了很多呢！”
　　星野十夜慢慢低下头，额头有一撮金色挑染发的帅气少年正在叉腰抬头，十分神气的看着他，语气中满是感慨：
　　“明明都是橘脑袋。”
　　星野十夜被乌鸦们围绕着，脑子已经慢慢停止转动了，只能机械的回复着：
　　“可能属性点分配不同吧……”
　　翔阳的属性点都集中在强大的精神属性了……
　　东峰旭看向仿佛进入挂机模式的星野，有些慌乱的伸手：“喂喂，大家，星野好像要死掉了……”
　　不要这样围着社恐啊！
　　看上去粗犷实际上十分温柔的长女鸦，对星野的遭遇非常同情，并尝试拯救可怜的星野喵。
　　缘下力叹气：“还好阿龙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否则阿龙也加入的话，星野哪还能有气息啊……
　　田中龙之介此刻没时间去管什么星野月野了，他正站在清水学姐身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在不远处扭扭捏捏的山本猛虎。
　　这家伙休想靠近清水学姐！
　　田中龙之介龇牙。
　　木下久志和成田一仁看着在清水学姐身边像个不良型保安一样的阿龙，连连点头。
　　阿龙还是在这边守护清水学姐吧，不要再加入乌鸦调戏猫猫的阵型了。
　　昨天在星野的指导下练习了几个小时跳飘球的山口忠，刚和阿月走进门就看着被围住的星野。
　　“大地学长菅原学长西谷学长……”山口忠连忙上前拯救星野：“不是说要做作业吗？快开始吧！”
　　星野十夜一脸感激的看着勇敢闯入前辈乌鸦群的雀斑小乌鸦，橘色眼睛里射出崇拜射线：
　　山口好厉害！
　　虽然很内向、但身后有阿月在时胆子就会翻倍增长的山口忠，最终在学长们含笑的视线中将星野从人堆里挖了出来。
　　月岛萤一脸淡定的看着山口忠勇救星野喵，深觉接下来的做作业环节一定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吵闹。
　　灰羽列夫和犬冈走早就被黑尾铁朗摁在的课桌前，缘下力也是早在几人进来时就领走了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
　　此时宽敞的自习室分成了三堆：一二三年级分组制。
　　二三年级的学霸们早就有了一套成熟的应对学渣队友公式，开始了热热闹闹的辅导环节。
　　只剩下了一年级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星野十夜是众人中比较有经验的那个，小声提醒大家翻开作业。
　　“先完成自己会的部分，不会的题目先空着，等作业都完成后再问我、芝山和手白。”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月岛萤，这位眼镜少年的毒舌在练习赛中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不知道月岛同学和山口的学习成绩怎么样……感觉像是学习很好的类型。
　　月岛萤看了一眼星野十夜，声音平静：“我去做作业了。”
　　乌野一年级中，只有那两个笨蛋才会为作业困扰。
　　山口忠向星野摆摆手，和阿月一起去旁边写作业了。
　　“月岛这家伙是升学班的啦，不用担心他。”日向翔阳一脸苦恼的看着作业本：“明明已经写了很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
　　星野十夜提醒：“翔阳你虽然写的多，但是错的也多……”
　　所以即使一直在写，但效率不高。
　　日向翔阳深受打击，满脸消沉的握紧笔，神色惨淡：“真是辛苦你了，十夜。”
　　星野十夜眼中满是同情：“你更辛苦。”
　　一年级们都聚集在了角落，房间内除了偶尔的小声交谈，就剩下了笔尖划过纸的沙沙声。
　　星野十夜将自己剩下的最后一部分作业完成，接下来的时间准备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同级们的身上。
　　他伸了个懒腰，抬头，就发现不远处的月岛萤和山口忠也放下笔。
　　那一脸的淡定从容，尽显学霸气质。
　　果然是不用担心学习成绩的类型。
　　星野十夜并没有着急去看列夫等人的作业完成情况。
　　辅导不是代人完成作业，辅导的目的是想让大家能理解作业的题目，日后也能独自完成作业并至少取得及格以上的成绩。
　　所以他在等大家独立完成作业后，再将大家不会的题目给他们讲清楚。
　　又过了十分钟，二三年级的前辈们也放下了笔。
　　一年级学霸组这才上前去看一年级学渣组的作业完成情况。
　　手白球彦：“……列夫，不是说了不会的题可以空着么？全都做错了啊！”
　　灰羽列夫大惊：“什么？全部都做错了吗？我还以为我会做呢！”
　　手白球彦：“你这家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芝山优生：“犬冈你……这么半天，只做了这几道题？”
　　犬冈走笑着挠头：“星野说不会的题可以空着……”
　　芝山优生哽住：“所以，是几乎都不会啊……”
　　星野十夜看着影山和翔阳的作业，比想象中要好一点，也可能是他已经开始习惯了。
　　听到芝山和手白虚弱的声音，星野十夜凑过去，拿过列夫和犬冈的作业本看了一眼。
　　只一眼，星野十夜顿时两眼一黑。
　　芝山还在碎碎念：“你们两个到底怎么通过升学考试的……”
　　犬冈走举手，笑容灿烂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随便写写就通过了……虽然是低空飞过哈哈哈！”
　　众人：你这家伙，幸运值MAX啊！
　　灰羽列夫也举手：“姐姐给我补了一学期的课！”
　　姐姐的学习超级好！
　　众人：所以没有姐姐的帮忙学习成绩就直线下降是吧……
　　星野十夜看着让人眼前一黑又一黑的作业本，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喃喃自语：“没关系没关系，能考上高中就说明大脑还是很有潜质的……”
　　月岛萤托着下巴，看着角落里的那群人，眼中满是看热闹的兴致。
　　“阿月，不去帮忙吗？”山口忠眼里满是同情。
　　月岛萤断然道：“不去。”
　　要他教排球笨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月岛萤瞥了山口一眼，声音悠悠道：“如果山口你想去凑热闹的话，就过去看看。”
　　山口忠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然后同样被堪称惨烈的作业本打击得两眼一黑。
　　月岛萤看着山口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忍住爆笑的冲动。
　　哈哈，他就知道！
　　“一个人落单了，不会觉得孤独吗？”
　　黑尾铁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月岛萤的身旁，嘴角还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凑热闹？”
　　月岛萤看了一眼这几天总是晚上拖他去给木兔前辈拦网的黑尾前辈，轻嗤一声淡定道：“落单？远离笨蛋浓度过高的环境对我的智商保养有好处。”
　　孤独？开什么玩笑，是他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月岛萤露出了王之蔑笑。
　　黑尾铁朗对着月岛萤默默竖起大拇指。
　　能看出来，月岛说出这话时语气那叫一个真心实意，完全不是为了面子，他真这么想。
　　见一年级们一时半会也写不完，已经完成作业的二三年级一合计，便决定出门给后辈们准备宵夜零食了。
　　脑力劳动也是劳动，他们这帮当前辈的当然要时刻记得为后辈们补充营养！
　　“研磨，你在这里先玩会儿。”黑尾铁朗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研磨的游戏机，塞到研磨手里后才离开。
　　孤爪研磨看着一下空了大半的自习室，又看了看那边越来越“火热”的教学角，淡定的玩起了游戏。
　　白鸟泽很大，便利店离这里更是遥远，他确实不想动。
　　只是很快的，他便玩不进去游戏了。
　　“等一下等一下，狂风中坚持自我的小草在想的，绝对不是‘如果我是一颗被放在体育馆里的排球就好了’……列夫你到底是怎么从这样的励志短文中联想到排球的啊！”
　　手白球彦几次深呼吸，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这里指的是生命的意义，生命！”
　　灰羽列夫表情严肃：“我明白了，排球也像小草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
　　手白球彦倒地。
　　芝山优生见到了手白的惨状，咽了咽口水后对着犬冈道：
　　“一个直径为20.4厘米的球体，它的表面积和体积是多少……犬冈你为什么要画个排球？”
　　犬冈走认真道：“因为5号排球就是直径为20.4厘米的球体！”
　　芝山优生张张嘴：“那你更应该能算出表面积和体积了啊……”
　　犬冈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记住了5号排球的直径……表面积和体积忘记了！”
　　芝山优生倒地。
　　星野十夜正一脸苦恼的和影山翔阳一起做俯卧撑，一旁山口忠拿着影山的作业本满脸困惑：“怎么能算出一共有0.3个人上了车呢？0.3个人？？！”
　　突然变成恐怖故事了啊！
　　月岛萤终于在一边肆无忌惮的发出嘲笑声。
　　孤爪研磨低头看了看游戏机的屏幕，最终还是熄灭了屏幕，走上前。
　　“列夫，作业。”孤爪研磨向列夫伸出了手。
　　列夫老实上交自己的作业本。
　　孤爪研磨随意的扫了一眼，指着刚刚让手白倒地不起的课文：“如果把小草想象成在狂风中屹立不倒的你，此刻的你会想什么？”
　　灰羽列夫一瞬间福至心灵，脑海中勾勒出他英勇帅气的对抗狂风的英姿，身后是无数迷妹迷弟赞叹的声音，他处在风眼之中，沉声道：
　　“这就是生命的力量，不会屈服于任何苦难。”
　　孤爪研磨点点头，平静道：“就这么写。”
　　手白球彦慢慢活了过来，眼神憧憬的看着研磨学长。
　　真不愧是研磨学长，想要打败研磨学长，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孤爪研磨又接过犬冈的作业本：“如果连排球的尺寸都计算不清楚的话，是没办法打败星野的。”
　　犬冈走顿住，随即眼神中燃烧起熊熊火光：“是！研磨学长！”
　　坐下后才思泉涌的犬冈走，走笔如游龙，将所有关于球体、圆的题都做好了。
　　芝山优生也缓缓起身，对着研磨学长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最后，是乌野这两个。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十夜，排球脑子的意思是，只能记住和排球相关的事。”
　　把题干的关键词全部替换成排球，这两个人自然会懂。
　　星野十夜思索片刻，悟了：“我知道了！”
　　孤爪研磨点点头，转身的瞬间和月岛萤对上视线。
　　两个脑五短暂的对视，孤爪研磨率先移开视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玩游戏。
　　山口忠来到阿月身边，感叹道：“音驹的研磨前辈真厉害啊！”
　　发言精准一针见血，三言两语就制服了笨蛋们。
　　月岛萤若有所思的看向不远处再次低头玩游戏机的布丁头前辈，神色多了几分认真：
　　“这次合宿，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星野身上，我却觉得音驹中最难对付的，应该是这位研磨前辈。”
　　山口忠：诶？怎么突然激起阿月的战斗欲了？？
　　低头玩游戏机的孤爪研磨心中暗道：只把注意力放在怪物快攻身上的话，会被乌野的月亮绊个大跟头的。
　　乌野的理智。
　　……
　　等乌野和音驹的前辈们拎着肉包素包关东煮和热牛奶回来时，就见离开时还鸡飞狗跳的一年级们，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已知二传手托球时是给排球施加一个向上的力，请画出排球出手和到达抛物线顶点时的受力分析图。”
　　“十三个排球选手摞在一起，总高为22.75米，从上到下每位选手的高度依次排列构成等差数列，问最高和最矮的选手身高和是多少？”
　　“一位美国排球选手寄来一封邮件，想要和你交流托球技巧，你该如何用英语回信，向他展示自己的托球水平？”
　　乌野and音驹的前辈们：？？？
　　专门针对排球脑袋的知识教学！
　　见前辈们回来，星野十夜也暂时停止了辅导。
　　泽村大地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学累了吧，来吃点东西，充个电加个油！”
　　黑尾铁朗也是向自家后辈们招手：“快来吧，吃饱喝足再学习更有效率。”
　　清水洁子还给大家准备了清洁湿巾，方便做用餐后的清洁工作。
　　大家欢天喜地的将笔放下，冲向前辈们：“谢谢学长！！”
　　星野十夜也上前，拿了个热腾腾的素包，将自己往角落里一塞，小口小口的啃。
　　有种用脑过度的感觉，他得恢复一下。
　　黑尾铁朗用肉包换掉研磨手上的游戏机，见星野又趁他不注意跑到角落里缩着，无奈的塞给研磨两盒热牛奶：
　　“给星野带一个，光吃包子很噎的。”
　　孤爪研磨点点头，带着自己的肉包和两盒牛奶，跑去和十夜一起在角落里缩着。
　　两人一口包子一口热牛奶，整齐划一的消灭了手中的“营养补给”。
　　“星野，大家还有多少作业没做？”黑尾铁朗问道。
　　星野十夜想了想：“犬冈和列夫落下的比较多，接下来每天抽出两个小时，应该能在合宿结束当天写完。”
　　他看向大地前辈：“影山和翔阳的作业不用担心，每天拿出一个小时就够了。”
　　一旦找对了学习方法……虽然不可能让学渣秒变学霸，但至少能让他们静下心来仔细研究题目了。
　　况且前几天他都有在认真辅导两人做功课，虽然进度缓慢，但也是写了不少的。
　　泽村大地盯着星野看了许久，突然悲愤的看向黑尾，眼神是明晃晃的羡慕：全能型的后辈，怎么就被你这黑猫叼进猫窝了呢！
　　但凡他早知道星野的存在，雪之丘中学时期他就去送温暖了啊！
　　黑尾铁朗那表情，别提多得意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星野就是转学到了东京！还被我早早就发现了！
　　这就是命运的指引，星野注定是音驹的孩子！
　　泽村大地：错失一个乖巧全能的小乌鸦，真的好痛心！
　　菅原孝支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星野十夜的身边，将用纸杯装的关东煮递过去：
　　“有不喜欢的食材可以挑到空杯里。”
　　他手上还有一个盖着防尘盖的关东煮纸杯，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个空纸杯。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的接过关东煮，他只是在领包子的时候看了关东煮两眼，就被注意到了吗……
　　“谢、谢谢菅原前辈，我不挑食的。”
　　菅原孝支又看向孤爪研磨：“研磨，要吃关东煮吗？”
　　孤爪研磨摇摇头：“谢谢，但是我已经吃饱了。”
　　菅原孝支也不勉强，将关东煮和空纸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即托着下巴看着角落里的这两个少年——并且非常贴心的和两人保持着不会让他们感到紧张的距离。
　　离近看就会发现这两个人真的很乖啊。
　　星野像个胆小但是很亲人的小动物，只要来搭话就一定能得到回应。
　　研磨看上去有些难以接触，不过感觉像是一旦被认可就会很亲近的类型。
　　菅原孝支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都是投喂起来很有成就感的后辈类型。
　　观察了一会儿音驹的猫后，菅原孝支起身，转头开始不断投喂自家小乌鸦。
　　“影山，来，多吃一点。”
　　“谢谢菅原学长！”
　　“日向，要好好长身体。”
　　“是，菅原学长！”
　　被菅原前辈明目张胆的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见他起身离开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星野十夜眨眨眼，又吃了一个鱼籽福袋，声音有些含糊道：“菅原前辈是乌野的妈妈。”
　　孤爪研磨沉默。
　　十夜总是喜欢用“家”来形容社团。
　　“音驹呢？”孤爪研磨出声问道。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什么？”
　　孤爪研磨声音很轻：“音驹的妈妈是谁？”
　　星野十夜看向音驹众人。
　　列夫好像吃得太快太急，被肉包噎住，站在一旁的夜久学长发现他不断捶胸口，气得一边数落他一边跳起来给他捶背顺气。
　　黑尾学长手忙脚乱的给列夫递过去一瓶水，还贴心的将瓶盖提前拧开。
　　海学长一脸凝重的准备实行海姆立克急救法，见列夫喝了水，顺下了那口包子，他这才松了口气，收回了手。
　　猛虎学长拎着列夫的耳朵凶他，吃饭的时候不要太着急，结果列夫还要顶嘴，说猛虎学长看上去就是吃饭很着急的类型。
　　福永学长毫无前摇的给了列夫肚子一手刀，用他独特的冷笑话提醒他这个时候不要再顶嘴，乖乖听话。
　　他的同级们也是围着列夫满脸关心，生怕一个包子终结了他们虽然过度自信但是非常可爱的长条队友。
　　“全都是。”
　　星野十夜想，音驹的大家符合他对妈妈的全部幻想，温柔、可靠、善解人意，偶尔会凶一点，但都是出自爱意的表达。
　　“不过，一定要挑选一个的话，果然还是夜久学长吧！”
　　星野十夜转过头，向研磨桑认真表示：“夜久妈妈最爱操心了！”
　　孤爪研磨闻言，突然露出了小小的笑容。
　　嗯，夜久妈妈最爱操心了。
　　十夜会在这个家庭里获得幸福。


第57章
　　热闹的补课环节结束, 大家打扫完自习室的卫生后就结伴回到了宿舍，转天就是合宿的第六天。
　　依旧是一局接一局的练习赛，芝山优生在场外统计着音驹的胜率。
　　“今天音驹的胜率比往常要高一些, ”芝山优生喃喃自语：“大家都在成长。”
　　音驹在八校中, 练习赛的胜率始终处于中等水平。
　　大约是因为音驹的风格一向慢热，一局定胜负的话很难让音驹有战术方面的发挥。
　　尤其是研磨学长给星野下了指令, 在后排时专注于防守, 通过后排的位置观察对手拦网和跑位。
　　所以每当星野轮转到了后排, 音驹的攻击力就会大大削弱, 多次陷入卡轮的情况，既卡在对方发球轮次被对方不断得分, 无法夺回发球权过渡到下一轮次。
　　今天是星野第一次解放了后排进攻的能力, 虽然比起星野的前排进攻能力要稍差, 但突然的后排进攻显然让今天的对手们有些措手不及。
　　“在后排的时候, 是最能清楚的观察场上所有人的位置, 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 都能看得见。”
　　猫又育史笑眯眯的出声：“前几天研磨不让星野打后排进攻, 是想让星野在后排好好去学习对手, 观察队友。”
　　现在, 研磨觉得星野的成长已经足够迅速, 便转而开始磨练起星野的后排进攻。
　　“列夫。”猫又育史突然出声唤道。
　　原本正专注看练习赛的灰羽列夫顿时站直身体：“在, 猫又教练。”
　　“听说, 你昨天晚上加练时可是狠狠折磨了一下乌野那个天才二传。”猫又育史嘴角笑意加深。
　　灰羽列夫讪笑：“也没有啦……”
　　只是将那位本来就是狂躁型的二传手气得彻底疯狂了, 应该算不上是折磨？
　　“那么，今天下午就上场试试看吧。”猫又育史温和的笑笑：“去感受一下赛场。”
　　音驹中, 只有列夫从始至终都没有上场打过练习赛。
　　而超级自信、坚信自己一定会成为王牌的列夫，却从来没有任何怨言。
　　虽然列夫总是盲目自信, 但即使是自信如他也知道，这样的他上场，只会让趋于稳定的音驹再次沸腾起来。
　　沸腾，对于风格安静的音驹，是一把弊远大于利的双刃剑。
　　不过，既然猫又教练都这么说了……
　　灰羽列夫嘴角微翘，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我接受这个挑战。”
　　他相信，他可以在赛场上完成进化！
　　列夫的自信又增加了。
　　已经在一起度过了六天的少年们，早就没有了第一天的生疏拘谨。
　　中午时在食堂见了面，即使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能清楚准确的说出对方擅长的球技、对方所处的学校。
　　这种奇妙的练习赛友谊，让他们可以轻易的对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点头微笑，以示友好。
　　星野十夜在点了第十次头后，终于在白鸟泽食堂找到了自己心怡的角落。
　　而孤爪研磨，因为小黑的社交属性太过恐怖，见了谁都能随口聊上两句，他便干脆将小黑放在了社交圈中心。
　　他跟在十夜身后，等待十夜寻找出一个能让社恐喘口气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吃完午饭。
　　果然，十夜在寻找“快乐角”上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
　　两人落座，开始慢慢吃午饭。
　　只是两人坐下还不到五分钟，身旁就坐满了音驹人。
　　孤爪研磨：……大家都有雷达吗？到底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明明是很隐晦的地方啊！
　　音驹众：也太好找了，只要往最角落最偏僻的地方看，总能发现一个橘脑袋和一个布丁脑袋！
　　吃过了热闹的午饭，众人决定回到宿舍冲个澡睡个午觉。
　　连续六天的高强度练习赛，再怎么体力强悍也快要到极限了，更何况体力怪还会主动加练。
　　午睡是最快重置身体的办法。
　　星野十夜也觉得精神有些疲惫，便跟着大家一起回到了宿舍。
　　快速洗了个战斗澡，他换了身清爽的睡衣，飞身上床，倒头就睡。
　　下午还有练习赛要打。
　　……
　　下午，神清气爽的音驹众从猫又教练那里得知，首发副攻手从犬冈换成列夫。
　　星野十夜默默扭头看向研磨桑，果然看见研磨桑露出了非常纠结苦恼的表情。
　　研磨桑他真是既期待列夫的变化又不想辛苦到自己啊……
　　但是，即使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研磨桑也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向猫又教练提出任何异议。
　　研磨桑不喜欢会流汗的训练，也不喜欢接连不断的练习赛。
　　可研磨桑再累，也没有终止过任何正常的训练，同样也没有在比赛时累瘫在赛场上。
　　讨厌挑战，但从不畏惧挑战。
　　是非常有骨气又很倔强的研磨桑。
　　孤爪研磨看着脸上满是开朗笑容的列夫，心里暗暗叹气。
　　即使猫又教练不派出列夫，他也是要主动向猫又教练提起的，今天或者是明天，在本次合宿的最后阶段，列夫必须要上场感受一下赛场的味道。
　　只有这样，才能给列夫充分的动力去完成进化。
　　对于孤爪研磨来说，期待列夫的成长和给列夫托球好累好想逃，这两种情绪完全不冲突。
　　犬冈走抬手，和列夫击掌：“让伊达工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没错，下午的第一局训练赛，是音驹VS伊达工。
　　灰羽列夫拍拍胸口，十分骄傲：“放心吧，看我怎么打穿伊达工的铁壁！”
　　不远处，伊达工众听到有人在口出狂言，纷纷扭头看向声源处。
　　铁壁们摩拳擦掌：听说有人要打穿我们的铁壁？
　　青根高伸手指微动，抬手就要锁定。
　　这音驹的王牌好多，有点锁定不过来了。
　　没等他的手抬起来，二口坚治坚定的摁住了青根跃跃欲试的胳膊：“别锁了，打一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茂庭要看着二口坚治，心中暗暗点头：不愧是他挑中的未来队长！升上二年级后稳重了许多啊，二口！
　　二口坚治突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我发现青根你的锁定王牌技能在比赛时有奇效，下次还是不要在赛前锁了，在赛时锁就很好！”
　　茂庭要：……
　　这个流氓后辈。
　　音驹VS伊达工的练习赛正式开始，星野十夜通过强力的发球率先拿下4分。
　　“星野的发球越来越不好拿分了……”场外，芝山优生看着自己记录的星野发球得分率。
　　前几天星野通过发球能在伊达工手中拿走5到7分，如今已经只能通过发球拉开4分的分差了。
　　“这很正常，”猫又育史笑着说道：“这么多天，各个队伍应该已经开始习惯星野的发球。”
　　即使难以预测星野的发球球路和技巧，但只要各种各样的发球接得多了，总会让自由人磨练出应对措施。
　　尤其是这次合宿的练习赛如此高强度，星野的发球慢慢被摸出规律也是情理之中。
　　芝山优生大惊：“那怎么办？”
　　星野的发球可是音驹的一大利器啊！
　　猫又育史轻笑一声：“星野的进化速度，远超过对手的适应速度。”
　　星野十夜的可调节发球，其厉害之处就在于球风多变莫测，难以用规律总结。
　　自由人们所总结出的星野发球规律，究竟是不是星野真正的发球规律，还有待考究。
　　“放心，星野自有办法。”
　　……
　　场上，伊达工连续拦网得分，将分差骤然缩小至2分。
　　孤爪研磨短暂的犹豫后，将托球交由小黑处理。
　　伊达工的拦网是应变拦网，小黑对于这种拦网体系足够熟悉，自有办法避开拦网。
　　果然，黑尾铁朗瞄着青根高伸的指尖扣出排球，打了个漂亮的打手出界。
　　青根高伸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黑尾铁朗，点点头。
　　黑尾铁朗：……？
　　这个没有眉毛还凶巴巴的大个子，是想表达什么？
　　二口坚治帮他翻译：“他说你很厉害，但他是不会输给你的。”
　　黑尾铁朗嘴角微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每个学校似乎都有个性十分奇怪的家伙。
　　拿回发球权的音驹轮换了站位，在一旁跃跃欲试良久的灰羽列夫开开心心上场，和夜久学长交换。
　　“稳重一点，接球不要甩胳膊！要稳！”夜久卫辅一边和列夫击掌，一边十分不放心的叮嘱道：“知道了吗？”
　　灰羽列夫和夜久学长击掌：“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是上场扣球的！”
　　夜久卫辅露出笑意：“去吧，巨神兵！”
　　灰羽列夫认真的回应：“是，夜久学长！”
　　他来到四号位，对着三号位的研磨学长露出灿烂的笑容：“研磨学长给我托个好球吧！”
　　孤爪研磨再次露出了明显不情愿的纠结表情：“……看你的位置。”
　　灰羽列夫歪头：“我的位置？我不是已经站在赛场上了吗？”
　　孤爪研磨：……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昨晚影山看向列夫的表情，会那么凶残了。
　　连写作业时都不忘瞪列夫两眼，显然是在晚间自主练习时，列夫给影山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
　　不再给孤爪研磨思考的时间，下一球马上开始。
　　哨声响起，黑尾铁朗抛球，一个落点刁钻的大力跳发直奔伊达工自由人作并浩辅和主攻手小原丰中间的位置。
　　“我来！”作并浩辅连忙出声提醒，心中暗道这个烦人的发球。
　　小原丰动作迅速的将迈出的步伐紧急撤回，只是作并浩辅还是受到他的动作影响，没有接出很合格的一传。
　　小原丰有些抱歉的看向作并，此时作并没时间安抚队友，连忙高声提醒道：“茂庭学长，救一下！”
　　茂庭要回应：“没问题！”
　　稳稳接住这个有些偏的一传，托球出手，是二口坚治的方向。
　　二口坚治看着向他飞来的托球，毫不犹豫的起跳，目光锐利的从眼前的拦网上快速划过。
　　那个灰毛是副攻手啊，个子确实很高，跳起来的高度应该也不差，但是——反应太慢了！
　　二口坚治挥臂，一个灰脑袋像是闪现到他眼前一样，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二口坚治：等等，这家伙什么时候！
　　再想改变扣球方向已然是来不及，他心一横，将手臂更加用力的挥了出去。
　　不管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只要扣开就好了！
　　那双胳膊严严实实的挡住了球路，排球狠狠砸在灰羽列夫的手臂上，然后在二口坚治震惊的目光中——夹在了灰羽列夫的两臂之间。
　　落地后，二口坚治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网对面一脸迷茫的灰羽列夫。
　　灰羽列夫的手臂还维持着拦网的形状，排球安静的、沉默着被夹在两小臂之间，像是一出幽默的默剧。
　　“噗——”
　　茂庭要率先憋不住，拍拍二口的后背：“你的扣杀力度……哈哈哈……甚至强不过排球和他手臂之间的摩擦力吗……哈哈哈……”
　　茂庭要笑着笑着就趴在地上捶地板了。
　　二口坚治：……他被突然出现的拦网吓了一跳啊！
　　而且，这家伙是发现自己可能会漏球后，故意用力夹住排球的！
　　才不是他力气小得打不过摩擦力！
　　……不过，虽然这个灰毛反应很慢，但是起跳好快！
　　音驹的11号，又一个隐藏的武器吗？
　　黑尾铁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走上前，戳着列夫的脑门：“说过多少遍了，手臂要向前压，不要直愣愣的摆出‘投降’的姿势！”
　　“还有，两个手臂之间的缝隙太大了！”
　　灰羽列夫一边被戳脑门一边狡辩：“这个算好球吧！排球没有落地啊！”
　　排球没有落地，比赛就没有结束！
　　替补席上的夜久卫辅闻言，气得暴跳起来，如果不是海信行拖着，夜久早就蹦上场对着笨蛋列夫来一记夜久飞踢了：
　　“光记得球不能落地，没有记得排球不许持球吗！列夫你个笨蛋！大笨蛋！”
　　灰羽列夫恍然：“对哦，排球不能持球的！”
　　夜久卫辅气了个仰倒，忍了又忍，确认自己的怒火已经在可控范围后，才回头对着海表示：“我得上场换黑尾了，海。”
　　所以，不用摁着他啦！
　　海信行笑着松开手，温和道：“列夫还是第一次参加练习赛呢，夜久。”
　　夜久卫辅一边上场一边嘟囔：“我才没有对列夫很苛刻！”
　　在他心里，列夫本就可以变得更厉害——事实上，列夫的自信从来不是空穴来风，虽然人笨蛋了点，但作为一个上了高中才开始接触排球的“排球萌新”来说，他的进步已经非常大了。
　　……就是真的很笨蛋。
　　孤爪研磨看着眼前这一幕，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只是列夫的冰山一角，接下来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星野十夜赶紧上前，将列夫还在举着的胳膊放下来，顺便把排球也取下来：“列夫，再背一遍拦网要点？”
　　灰羽列夫揉了揉被排球砸红的胳膊，认真背诵：“手臂前伸，两臂夹住，用力下压，不要漏球，不要触网，看清再跳。”
　　星野十夜抬手拍拍列夫的灰脑袋：“对的对的，要认真记住。”
　　灰羽列夫又开心起来：“好！！”
　　音驹众：哄孩子吗……好像意外的有效！
　　已经笑够了的茂庭要慢慢从地板上站起身，盯着对面那个灰毛大高个。
　　他刚刚看得清楚，这家伙的起跳快得让人看不清，仿佛眨眼间便出现在二口的眼前了。
　　这样的起跳速度，让他可以在确定托球方向后再起跳拦网，配合上他的身高优势……
　　只要顺利成长起来，这家伙就是音驹的最强盾牌。
　　不过现在嘛……
　　“不成熟的稚嫩盾牌，就让我们伊达工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铁壁！”
　　茂庭要扭头，对着青根道：“青根，给这家伙凶一个！”
　　原本面相就过于凶狠的青根高伸，在听到前辈的指示后，对着列夫露出了獠牙。
　　灰羽列夫：？？？
　　“哈？你以为就你们伊达工会凶？”灰羽列夫超不服气：“星野，给他们笑一个！”
　　星野的微笑，可是差点让他做噩梦的微笑！
　　这才是真正的凶！
　　星野十夜：……
　　孤爪研磨扭头看向十夜：“不用理会这个笨蛋。”
　　星野十夜将翘起的嘴角又压了下去，老老实实的点头。
　　孤爪研磨看着十夜嘴角那消失的弧度，沉默。
　　十夜他，刚刚不会是真的准备听列夫的话，对着对面笑吧……
　　比赛继续进行，伊达工的笹谷武仁发球。
　　一个中规中矩的发球，没有给夜久造成任何困扰。
　　孤爪研磨在短暂的时间里思考着这个托球的去向。
　　先看看列夫的长进吧。
　　暗金色的猫眼飞速打量着列夫的助跑，脑海中不断分析列夫的打点。
　　应该是这里——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
　　替补席，黑尾铁朗的眼睛一亮。
　　位置很好的托球！
　　灰羽列夫在看到托球是直奔自己而来时，碧绿色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这里就是音驹王牌灰羽列夫飞翔的起点！从这一刻开始，他将正式踏上王牌的进化之路，成为赛场上最引人注目的身影！
　　他，跳起来了！
　　灰羽列夫向后扬起手臂。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练习，在他表示想向星野学习抽刀扣球时，星野认真思考了片刻回答他：
　　“列夫，你的手臂像鞭子一样柔软，抽刀扣球确实是很适合你的扣球方式。”
　　“只是抽刀扣球对于你起跳和滞空的要求都很高，现在的你学习抽刀扣球，可能会出现抡臂还未完成、你就已经开始下落的情况。”
　　“所以，在你能达到练习抽刀扣球的条件前，先试试直臂扣球怎么样？”
　　“是比引臂扣球更简单的扣球方式，不像是拉弓一样将手臂往后引，而是将整个手臂打开，尽可能的向后蓄力。”
　　星野的声音条理清晰，慢慢给他解释：“直臂扣球是速度最快的扣球方式，容易瞄准排球，也方便掌握扣球的时机。”
　　“对于现阶段的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收敛心神，灰羽列夫看着眼前的排球，柔软的手臂积蓄到了足够的力量，于是悍然向前挥出。
　　他的面前竖立起了高高的铁壁，那个没有眉毛的白毛大高个，即使在空中也依旧面相凶狠，拦网的动作非常标准，符合他刚刚背诵的所有拦网要点。
　　伊达工的拦网真的很优秀，即使是他这个刚刚踏入排球世界的天选王牌也知道，这是被合宿的大家赞叹的铁壁。
　　既然直线球被防得严严实实，那他就打出一个漂亮的斜线球吧！
　　灰羽列夫眼神一转，一个对比青根来说略显清瘦的人突然窜过来，像一面飞来的铁壁，直愣愣的撞在了青根的身侧。
　　两面铁壁严丝合缝，不止挡住了直线球，也挡住了斜线球。
　　最可怕的是，这个撞过来的家伙，带着那么大的惯性，可青根高伸纹丝不动！
　　灰羽列夫的大脑飞速思考着，可排球不会等待他。
　　于是，原本可以配合上的手和排球，就这样交错而过。
　　那个时机位置都恰到好处的托球，砸在了灰羽列夫的脑袋上，弹过了网。
　　落地，音驹得分。
　　二口坚治捂着自己的腰，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看着这“神来一球”默然无语。
　　你们音驹继踢球之后又研发出了头球是吧！
　　10号和11号一起打包送去踢世界杯！
　　青根高伸站在二口坚治身边，很是抱歉的微微躬身——虽然是二口撞过来的。
　　二口坚治弱弱的举起手：“完全没事。”
　　注意力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球吸引了！可恶！
　　灰羽列夫落地，稍微愣神过后，回头对着队友们比出大拇指，一脸得意：“这个就是一人时间差！”
　　爆笑中的山本猛虎突然笑不出来，在意识到这个人是他的后辈后，山本猛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福永招平想，列夫真是一个搞喜剧的好苗子。
　　黑尾铁朗捂着胃：“救命，突然感觉到星野那种压力大到胃疼的感觉了。”
　　这孩子到底要怎么教啊！
　　孤爪研磨脸色黑得可怕，盯着列夫的眼神隐隐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这也行？
　　星野十夜呆呆的出声：“这、这算头球吧……”
　　一人时间差……嗯，好像也对，也是错开扣球时间嘛！
　　虽然是用头顶球。
　　孤爪研磨扭头，就见十夜的眼神里思索中带着跃跃欲试，连忙打断十夜的技能读条：“十夜！这个不要学！”
　　星野十夜被打断读条，小声道：“哦……”
　　好吧，既然研磨桑这样说了，那就不学。
　　犬冈走笑得直不起腰，一边笑一边为列夫应援：“太帅了列夫！头球王牌！”
　　想要让灰羽列夫膨胀起来，只需要一声适宜的夸赞。
　　灰羽列夫现在已经正式进入半膨胀状态，挑衅的小眼神不断从碧绿色的眼睛里biubiu的射向猛虎学长。
　　沉默的山本猛虎被列夫挑衅的小眼神唤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摩拳擦掌的走向列夫：“你这个……”
　　福永招平抬手，手掌糊住猛虎凶巴巴的脸。
　　山本猛虎：……
　　孤爪研磨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碎碎念式教导：“扣球时不要走神，瞄准排球，要用脑子打排球，挥臂的动作太迟疑了……”
　　被研磨学长碎碎念的列夫顿时露出蚊香眼：“好多……”
　　孤爪研磨眼神死：我都没嫌多你这家伙还敢嫌多给我好好记住啊你个灰毛长条boke……
　　星野十夜适时的将研磨桑搬运到新站位，他觉得研磨桑的耐心要告罄了。
　　“列夫，甩鞭子的动作再快一点。”星野十夜回头嘱咐列夫。
　　灰羽列夫眼睛一亮：星野说得少，能记住！
　　“好！”灰羽列夫兴致勃勃的跑去站位了。
　　孤爪研磨：盯——
　　星野十夜有些不自在的避开研磨桑的视线小声道：“怎、怎么了研磨桑？”
　　孤爪研磨磨牙：“你觉得他只是挥臂太慢了这一个问题？”
　　星野十夜声音更小：“可是再多他就记不住了……”
　　有着丰富的教导列夫经验的星野十夜表示：
　　列夫那光滑的大脑，只能记住少量的关键信息。
　　剩下的，只能让他的身体去记住了。
　　孤爪研磨叹气，忽然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充满了苦难。
　　最终，音驹败给伊达工，比分20:25。
　　其中大部分的失分都来自于首次上场的列夫，而完全被当作音驹突破点来对待的列夫着实短暂的消沉了一会儿。
　　双方队伍握手时，灰羽列夫并没有在意对手是谁——无论是伊达工的哪个攻手，在拦网技术和扣球技术上都吊打他。
　　接球就更不用提了。
　　“11号。”
　　灰羽列夫思考：嗯，我就是11号……等等？
　　灰羽列夫抬头，看着面前的无眉白毛。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灰羽列夫能稍微高个尖尖。
　　“我还以为你是……”灰羽列夫将不礼貌的“哑巴”咽了回去。
　　这好像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听见这个人说话。
　　“王牌潜质。”
　　青根高伸如实说道。
　　他从音驹11号的身上，看到了王牌的潜质。
　　灰羽列夫眼睛大亮，握着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你这家伙，还真是有眼光！”
　　他是第一次参加练习赛，又不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要沮丧消沉？现在哪有时间给他浪费！
　　燃起来！为了成为音驹王牌而努力！
　　青根高伸看着头顶窜火的灰羽列夫，疑惑的歪歪头。
　　然后指着列夫身边的星野十夜，认真道：“王牌。”
　　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本猛虎：“王牌。”
　　灰羽列夫：……原来，就他一个只有资质，星野和猛虎学长都是王牌啊！
　　伊达工！检修你们的王牌鉴定器！一定是出错了！！


第58章
　　一下午的练习赛结束, 灰羽列夫连打七局练习赛，并为音驹带来了六圈鱼跃——赢的那局是打乌野。
　　乌野：音驹，你礼貌吗？
　　“很抱歉！！”就算是自信如列夫, 在输了六局后也像是霜打的茄子, 垂头丧气的面对队友。
　　孤爪研磨瘫在墙角，往常练习赛结束后, 他只是身体上的疲惫, 今天一下午过去, 他的精神世界也干涸了。
　　好累, 和列夫配合好累。
　　猫又育史笑着看向低头的列夫：“怎么低着头？把头抬起来比较像你。”
　　灰羽列夫低着头，有些丧气：“我没有为队伍带来好的改变……”
　　他前几天都在旁观练习赛, 当然知道音驹就算再怎么状态差, 也不可能七局练习赛输六局——尤其是在星野状态越来越好的现在, 上午的胜率还在上升。
　　结果他只用了一下午的时间, 就凭借一己之力成功将音驹胜率拉到了合宿历史最低。
　　燃不起来了。
　　猫又育史温声道：“所有的改变都不是一蹴而就, 在一开始没有打出好的成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眼神中沉淀着智慧与阅历的老人, 声音里带着最温柔的安抚与慰藉：“从那六次的失败中找到自己的不足, 从那一次的胜利中找到自己的闪光点。”
　　在教练的声音中, 灰羽列夫的头慢慢抬了起来, 目光灼灼的看着猫又教练。
　　“去喝点水, 休息一下, 将体育馆打扫好, 然后再好好回忆今天下午的时光吧。”
　　猫又育史从椅子上站起身, 笑着拍了拍列夫的肩膀：“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灰羽列夫大声道：“是！”
　　星野十夜刚给研磨桑做完按摩，见列夫已经和猫又教练聊完, 便对列夫招招手：
　　“列夫，过来做个按摩放松一下。”
　　灰羽列夫开开心心的走过去, 在地板上坐好。
　　星野十夜的手法已经越来越娴熟。
　　灰羽列夫在看到星野额角的汗水时，突然出声道：“星野，将这个按摩的手法也教给我吧！”
　　星野每天场场不落的打完练习赛后，还要给参加练习赛的队友做放松肌肉的按摩，实在是很辛苦。
　　他早就想向星野学习按摩技巧来分担星野的压力了。
　　只是星野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前几天练习赛一结束，他连星野的影子都找不到，更别提学习按摩技巧了。
　　好不容易昨天在黑尾学长的帮助下抓到了星野，夜间加练结束后又要写作业……
　　星野十夜按摩的手一顿，还没等他出声，他身边的芝山、手白和犬冈也出声：“也教给我们，星野！”
　　总不能什么都交给星野一个人做。
　　芝山优生一脸认真的想：如果他暂时没办法打败夜久学长成为首发选手，在赛场上为队伍贡献力量的话，那就在后勤环节做到更多吧！
　　手白球彦也是严肃的看着他的未来搭档，不能让星野仗着自己体力强悍就承担更多的工作，该休息的时候就应该好好休息！
　　犬冈走已经开始凑近观看了，还尝试用列夫当“教案”：“是摁这里吗？”
　　星野十夜慌忙的制止犬冈：“等下等下，不要胡乱摁，每个穴位对应的功效都是不一样的……”
　　他看着眼神中满是关切的队友们，心中软成一团。
　　来自队友们的关心和爱护，让他感觉鼻子酸酸的。
　　“嗯，如果你们想学的话，”星野十夜重重点头，遮掩着自己的情绪：“我找时间教你们。”
　　被大家始终注视着的感觉，就像是在寒冬中依偎在温暖的壁炉旁，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手上捧着一杯温度适宜的茶。
　　听着炭火燃烧的声音，他将这一切都称之为美好。
　　而他现在，就身处于这样的美好之中。
　　一年级们堆成一个小堆堆，这引起了前辈们的注意。
　　黑尾铁朗有些好奇：“这帮家伙说什么悄悄话呢？”
　　海信行摇摇头，笑着说道：“应该是很有趣的事。”
　　夜久卫辅叉着腰，一副可靠的学长姿态：“既然是有趣的事，也来和我们分享一下嘛！”
　　山本猛虎想了想：“我猜，应该是向星野学按摩的事吧。”
　　众人看向猛虎，有些惊讶。
　　竟然猜得这么具体？
　　山本猛虎在大家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前几天就听列夫念叨说想要向星野学习按摩来着。”
　　夜久卫辅看着猛虎，若有所思道：“猛虎你虽然看上去很不耐烦列夫，但是平时真的很注意列夫啊。”
　　山本猛虎哽住，嘟囔着：“谁注意他了？我只是不小心听到的！”
　　福永招平盯着猛虎看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恍然道：
　　“傲傲傲傲——娇。”
　　山本猛虎反应了一会儿，怒：“太多傲了！”
　　福永招平露出呆呆三角嘴：“抱歉。”
　　山本猛虎张张嘴：“啊，也不用……”
　　黑尾铁朗扭头，憋了半天后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竟然没吐槽傲娇，而是吐槽傲太多了……哈哈哈……”
　　黑尾一笑，其他人也终于绷不住，纷纷大笑起来。
　　福永招平眨眨眼，看着开怀大笑的大家，眼里多了星星。
　　是成功的笑话。
　　山本猛虎：……算了，既然大家这么开心的话，傲娇就傲娇吧——但是傲不能太多了！
　　依旧是抓不住重点的猛虎。
　　……
　　星野十夜和大家约定了回到音驹后教大家按摩手法，在打扫完白鸟泽的体育馆后，众人回宿舍洗澡换衣服。
　　晚饭过后，又是夜间练习环节。
　　山口的跳飘球已经越来越稳定，接下来就是不断的重复训练让身体记住。
　　金田一也能打出了具有威力的跳发，只是距离他对自己的要求还远远不及，此时正在认真的打磨自己的大力跳发。
　　影山依旧在尝试主动配合不同的攻手，今天列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浪费了磨练球技的大好机会。
　　“如果我能托出让列夫都能打得顺手的托球，那我就能给世界上所有的攻手托球！”影山飞雄发出暴言。
　　灰羽列夫，一款二传手磨刀石，用来检验二传手实力的最佳笨蛋。
　　五色工叉腰，也颇有些遗憾：“但是今天列夫没来呢……”
　　他和列夫两人都是超自信类型，也都对王牌的位置虎视眈眈，很聊得来。
　　星野十夜也有些疑惑，小声问犬冈：“列夫呢？”
　　犬冈走摇摇头：“吃饭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星野十夜若有所思。
　　日向翔阳突然出声：“列夫吗？我刚刚在厕所时遇到他了！”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不假思索道：“列夫也在厕所刷新？？”
　　这句反问倒是给日向翔阳问懵了：“诶？什么刷新？”
　　列夫是什么随机刷新的野怪吗？
　　星野十夜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
　　既然列夫还在体育馆附近出没，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星野十夜伸手指了指外面：“我去外面休息一下。”
　　日向翔阳知道十夜偶尔需要一点安静的独处时光，便点点头道：“去吧，我们会认真训练的。”
　　完全将十夜当作这个夜间训练小组的教练了。
　　星野十夜走出努力浓度超标的体育馆，来到门外，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呆呆的望着星空放空自己。
　　排球真有趣啊……
　　明明是弯弯的月亮，可他还是莫名其妙的将月亮看成了排球。
　　天上的繁星，或许就是追逐着排球的他们。
　　有些星星只是短暂的闪耀一瞬就消失，有些星星拼命发光，最终留在了天空之上。
　　他会是哪种星星呢？
　　“星野？”
　　星野十夜抬头，是山口。
　　“你练得累了吗？”星野十夜问道。
　　山口忠点点头，又摇摇头，坐在了星野身边，学着星野刚刚的样子，仰望星空。
　　“身体上没有很累，”山口忠认真道：“但是这里有一点。”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星野十夜了然的点点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放松下来，精神确实会很疲倦呢。”
　　山口忠一边学着星野的样子看向夜空，一边小声道：“我非常迫切的想要站在赛场上，和大家一起战斗。”
　　为此努力磨练着自己唯一的武器，企图让这件武器能够锋利到可以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山口忠苦笑一声：“整个乌野一年级，只有我不是首发。”
　　这让他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为了他的自尊心，他也不能停止。
　　他的目标明确，既然在实力上无法成为首发选手，那么他就努力成为被队伍需要的关键发球员，哪怕只有一次上场的机会，他也会牢牢抓住。
　　“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害怕……怕自己拼命努力后依旧无法走上赛场，又怕自己在踏上这个所有人都寄予希望的赛场后，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寄托着前辈们和伙伴们梦想的赛场，只要想想就感觉压力倍增。
　　不敢想象背负着队伍胜负的王牌，每次上场时都要顶着多么可怕的压力，可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的从容，仿佛赛场就掌握在他们的手心中。
　　“害怕赛场？”星野十夜慢慢的复述：“这不是很正常吗。”
　　山口忠身形一顿，看向身边面色平静的橘发少年。
　　星野十夜如实表示：“即使是现在，我依旧如第一天踏上赛场时那样畏惧赛场。”
　　山口忠有些惊讶：“日向说，你在国中时就打进过全国，还带领队伍拿到了很好的名次……”
　　是当之无愧的帝光王牌，备受瞩目的排球天才。
　　乌养教练提起星野时，给出了极高的赞誉：以王牌之力将平凡的队伍推向了全国。
　　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害怕赛场吗？
　　星野十夜点点头：“如果从履历上看的话，是这样的。”
　　他微微侧头，眼神呈现出一抹回忆的神色：
　　“可就算是打过两年的全国大赛，也没办法让我以平常心应对比赛。”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经历过全国级别比赛的选手，他应该适应所有的比赛场所，因为在高中阶段，没有比全国大赛更大的舞台了。
　　星野十夜眨眨眼，看向山口：“我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时，可是紧张得跑到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发球时手都在颤抖，听我的队友说，那时候的我，脸白得像鬼一样。”
　　“即使是现在，在走上赛场的瞬间，我还是会感觉到心跳加速，手脚发凉，好在胃已经锻炼出来，不会因为这样‘简单’的情绪和我闹别扭。”
　　他看着呆住的山口，认真道：“是个货真价实的胆小鬼。”
　　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懂如何处理紧张焦虑的情绪。
　　在踏上赛场的那一刻，压力扑天盖地的袭来，如何能在这样的情绪下保证自己不受情绪操控，这是他一直都在研究的课题。
　　“每个人的紧张程度、触发节点、情绪起落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也没办法给出什么建议……而且，我的方法应该也不适合你。”
　　他消灭不了情绪，所以他学会了和情绪和平共处。
　　这是弱者的做法，就像是某种精神胜利，打不赢就签署和平协议，任由敌人在围墙外虎视眈眈，他只一味的建设仅剩的领土，让围墙变得坚不可摧。
　　他的领土、或者说他唯一的底线，就是不允许情绪攻占他的操作台，让他的手变软、脚步变缓、高度下降、大脑停止思考。
　　在星野十夜的心中，唯一一个一步都不能退的地方，就是排球场。
　　“山口，你很勇敢。”
　　星野十夜扭头，对着山口认真说道：“你能鼓起勇气，为了成为关键发球员而努力——这很了不起。”
　　关键发球员，永远在队伍最关键的时刻上场，用强有力的发球改变战局。
　　山口主动的肩负起责任，想要让自己变成能够为队伍打破困境的力量……
　　他从来不觉得一年级就是他松懈的借口，就算是一年级，也一定能为队伍做点什么。
　　山口忠的尊严，真的太了不起了。
　　“你可以战胜你的情绪，在你的勇气面前，恐惧、紧张、压力……这些都是张牙舞爪的纸老虎。”
　　星野十夜眨眨眼，眼中带着明亮的期待：“去成为乌野最锋利的矛吧。”
　　……
　　山口忠离开那个种着蘑菇的角落时，眼神里满是恍惚。
　　被劈头盖脸的砸了一顿夸赞，他现在有些晕头转向。
　　身上暖烘烘的，嘴角也不自觉的翘着。
　　月岛萤刚好从另一个体育馆出来透气，就见山口眼神迷离嘴角带笑、行动飘忽，好像魂都没了一半，晃晃悠悠的飘过体育馆门口。
　　“山口？”月岛萤叫住他：“你怎么了？”
　　感觉不像是被谁欺负或者被打击了，像是接收到了过量的信息，大脑正在尝试消化。
　　山口忠慢慢回神，眼中也浮现出些许光彩。
　　“阿月……”山口忠眨眨眼，看着眼前的挚友，他慢慢出声：“矛与盾的组合，就是最强的吧！”
　　月岛萤：……什么乱七八糟的？
　　“嗯。”虽然听不明白，但月岛萤还是第一时间肯定了山口的话。
　　山口忠突然亢奋起来，柔和的月光下，那根墨绿色的呆毛开心得晃来晃去，呆毛顶端仿佛开了一朵笑容灿烂的小向日葵，可爱的小雀斑像是天上的星光洒在了脸上：
　　“我一定会成为乌野最厉害的矛！”
　　月岛萤：……哈？
　　“山口你是笨蛋吧？”
　　“嘿嘿，抱歉阿月~”
　　沉默片刻后……
　　“你会成为最强的矛。”
　　“阿月！！呜呜呜——”
　　“……不许呜呜呜！”
　　——
　　星野十夜在山口离开后，也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准备返回体育馆。
　　一道声音突然从更深处的角落中响起，爽朗的声线仿佛将这个阴暗的角落都点亮了。
　　“要走了吗星野？”
　　星野十夜惊得头发炸成海胆，整个人都贴在了体育馆外面的墙壁上，惊恐的四下张望。
　　这个爽朗的声音好熟悉……
　　橘色海胆试探着出声：“列夫？”
　　灰羽列夫从黑暗中钻出来，对着满脸惊吓的星野露出灿烂的笑容：“是我！”
　　星野十夜：……
　　他张张嘴，艰难的出声：“列夫你怎么钻到这样的角落来了？”
　　他在来的时候，还真没发现那漆黑的角落里，藏着一个列夫。
　　早知道就再往深处走一走了。
　　被列夫吓得差点迈进三途川。
　　星野十夜伸手安抚着自己颤颤巍巍的小心脏，有些疑惑：“今天怎么没参加晚上的加练？”
　　灰羽列夫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托着下巴道：“猫又教练让我晚上好好想想今天的练习赛。”
　　俄日混血的帅气少年一脸苦恼：“我记得你在音驹的时候，总是喜欢跑到角落里发呆，我以为角落是个适合思考的好地方……”
　　不然为什么星野总是喜欢往阴暗的角落里跑？
　　灰羽列夫长长的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找到了这里，打算认真的思考。”
　　他嘴角微动，像是对自己也很无语：“结果刚到这里没一会儿……我就靠着墙睡着了。”
　　如果不是星野也找来了这里，和山口说话的声音吵醒了他，恐怕今晚的音驹众谁也别想睡觉，在整个白鸟泽地毯式搜索他吧……
　　他很会挑角落，一眼就挑中了这个“星野快乐角”，并成功蹲到了一个星野。
　　不过很明显，这种适合蘑菇生长的角落并不适合让他思考，只适合让他睡觉啊！
　　星野十夜只觉得槽点太多，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等等……你在这里思考？还睡着了？”
　　他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列夫的穿着，长袖的运动服外套敞开穿着，里面应该是一件半袖T恤衫，裤子是长款运动裤。
　　星野十夜表情有些严肃：“这个季节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不要在外面睡觉啊。”
　　灰羽列夫没有犟嘴，他听得出星野声音里的关心：“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这次也没有睡多久，十几分钟罢了。”
　　星野十夜想起翔阳说不久前还在洗手间偶遇了列夫，这才放下心：
　　“那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思考吗？”
　　星野十夜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
　　他有点担心等他走后，列夫又在这个角落里睡着了。
　　见星野坐下，灰羽列夫眨眨眼：“我觉得我不适合一个人思考，陪我聊聊天吧，星野。”
　　刚刚睡醒的他听到了星野和山口的部分对话，他可以肯定，山口一定是笑着离开的——一定！
　　光是在暗处听星野说话，灰羽列夫就已经在脑海中幻想出星野身上冒出一个又一个小太阳，然后将山口堆在阳光里的画面了！
　　星野十夜愣住，小声道：“那列夫想要聊些什么呢？”
　　灰羽列夫想了想，摸摸鼻尖：“我今天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吧。”
　　现在回想起来，下午的比赛中，高光几乎没有，但失误一抓一把。
　　灰羽列夫有点蔫：“猫又教练让我从失败中找到不足——根本就不用找嘛，一回想起来全都是不足。”
　　他声音越来越低，不复刚刚的爽朗：“当然，我未来一定会成为音驹的王牌……”
　　只是，他突然从这七局练习赛中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目标。
　　七局练习赛中，和伊达工的练习赛他记得最清楚。
　　那样充满压迫感的拦网，拦死了他的每一次扣球。
　　而他自己的拦网，却像是用纸糊的一样，被对面攻手轻轻松松的打穿。
　　同样都是一米九，那个无眉白毛将一米九发挥到了极致。
　　衬得他像个空有身高的笨蛋，只知道冲着对面喵喵喵，结果站在网前时连爪子都伸不出来。
　　同为副攻手，差距太大了。
　　星野十夜看着有点丧气的列夫，提起另一个话题：“列夫，你知道为什么只要你出现在赛场上，研磨桑就一定会给你托球吗？”
　　灰羽列夫抬头，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慢慢道：“你明明是场上四个攻手中排球水平最差的一个，可是你的配球没有比任何一个攻手少。”
　　灰羽列夫陷入思考：是啊，为什么研磨学长看上去很不情愿，但还是愿意给他托球呢？
　　星野十夜引导着列夫去想今天下午的每一局练习赛：“对战伊达工时，音驹的第17分，是你的鱼跃救球让福永学长有了扣杀的机会。”
　　“对战乌野时，音驹的第19分，你面对无助跑拦网的翔阳打出了超手进攻。”
　　“对战青城时……”
　　灰羽列夫顶着蚊香眼：“等一下等一下，星野你竟然记得这么精准吗！”
　　让他回想的话，他大概也能回想起赛场上发生了什么，但是精准到第几分……他完全做不到啊！
　　星野十夜认真道：“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不只是我，音驹的大家都在看着你。”
　　只要发现列夫有一点成长进化的苗头，精准适时的托球就会出现在列夫的面前。
　　没有任何阻碍的助跑路线，是大家有意为列夫创造出来的飞翔轨道。
　　夜久学长总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列夫身后，为他补上那乱七八糟的拦网下遗留的漏洞。
　　星野十夜补上最后一击：“你是音驹所有人都在期待的‘血液’。”
　　列夫的接球是夜久学长教的，拦网是黑尾学长教的，扣球是他在教，至于音驹的其他人，也是一有空就往列夫的身边凑，捡些零零碎碎的排球知识，企图塞进列夫的脑子。
　　虽然列夫确实有点笨蛋，但他的天赋也毋庸置疑，大脑装不下太多排球知识的话，只要让列夫的肌肉记住，就足够了。
　　星野十夜想，对于他来说，众人的期待是一种难以逃避的压力，但对于列夫而言，大家的期待绝对是令列夫兴奋不已的动力。
　　由音驹排球部全员教导的列夫，一定会成长为出色的排球选手，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灰羽列夫的头已经高高扬起，像从前一样，自信又坚定：“当然，我可是音驹未来的王牌！”
　　被堆在阳光里的灰羽列夫，感受到了和山口一样的温暖。
　　成为音驹的王牌，这确实是一个很难的目标。
　　可他是灰羽列夫，是被起名为“狮子”的男人！
　　“对了，今天晚上要留出两个小时来写作业哦。”星野十夜见列夫已经打起了精神，便出声提醒道。
　　灰羽列夫：……就算是狮子，也有天敌啊！


第59章
　　结束了今日份的辅导作业环节, 回到宿舍洗漱后，星野十夜躺在床上，始终没有酝酿出睡意。
　　就要结束了, 这次为期七天的合宿,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好像度过了很漫长的时光，他确定了自己对排球的心情, 停滞的排球技术也开始向前进化, 又在研磨桑那里领取了“长期任务”, 每天都在走向寻找未来的道路。
　　可是, 这七天的时间又是那么的短暂，仿佛眨眼间便过去。
　　他还有好多排球技巧没有教给新交的朋友们, 他还想向前辈和好友们学习更多, 练习赛也没打够, 合宿期间, 就连鱼跃都那么有趣。
　　就这样结束了吗……
　　“还没睡？”下铺的芝山优生轻声道。
　　星野的那声叹息, 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 翻身看向下铺的芝山：“你也没睡？”
　　在漆黑的寝室中, 两人的眼睛都睁得又大又圆, 无声的对视。
　　良久, 芝山优生打破安静：“我这里有泡面, 要不要吃个宵夜？”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要！”
　　打开灯, 星野十夜飞身下床, 和芝山一起抱着桶面去接了热水。
　　五分钟后, 两人开始整齐嗦面。
　　星野十夜其实没有很饿，只是想做点什么。
　　不想这么快就到明天。
　　“回去之后, 先征服东京都吧。”芝山优生擦了擦嘴角，低声道。
　　他看过那本数据本, 知道星野曾经陷入过怎样的困境，也明白这次的合宿给星野带来了多大的改变。
　　星野现在一定很舍不得离开这里，这个能让他飞速成长的环境。
　　星野十夜握着叉子的手微微一顿，看向芝山。
　　芝山优生却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这碗泡面，用叉子搅啊搅，搅成缠绕的一团：
　　“我相信你。”
　　相信这个坚强的蘑菇，最终会带领音驹，实现他在音驹体育馆时说出的那句“全国称霸”。
　　星野十夜转头，看回自己面前的泡面：
　　“我会努力的。”
　　吃完泡面就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合宿最后一天，早上八点，各校在白鸟泽体育馆集合。
　　“今天是合宿的最后一天，只进行上午的练习赛训练。”
　　猫又育史依旧是那张温和慈祥的笑脸，笑眯眯的对大家说道：
　　“完成最后的合宿进化吧。”
　　众人齐声道：“是！”
　　由直井学公布对战表，各校开始热身。
　　“犬冈，今天由你首发。”猫又育史安排今天的首发名单。
　　灰羽列夫被换下首发名单也没有丝毫气馁，开心的和犬冈击掌后爽朗发言：
　　“我会努力抢走首发的！”
　　犬冈走也笑容灿烂：“我会努力不让你抢走的！”
　　换上水平更加稳定的犬冈，音驹的胜率再次拉回了正常线。
　　星野十夜在比赛中不断思考着，抓住这最后一天的进化，合宿第一天时还生疏的技巧，如今已经变得十分娴熟。
　　孤爪研磨将自己脑海中的十夜技能树不断升级。
　　将技能树修剪一通后的孤爪研磨看上去格外神清气爽，连打了六局练习赛都没有压下他的嘴角。
　　“你看上去超级得意啊，研磨。”黑尾铁朗笑着走近，将水瓶递给研磨：“星野长势很好吧！”
　　孤爪研磨接过水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出声：“非常好。”
　　技能树上的每一个初级技能都有着明显的熟练度增长，进入下一个阶段也是指日可待。
　　他握着水瓶，漂亮的暗金色猫瞳中飞快闪过一丝光芒，总是将落未落的眼睫此刻高高扬起，让那张向来有气无力的脸都显得多了几分生机：
　　“决定性的进攻力量——我们音驹就要有了。”
　　黑尾铁朗看着不远处正在擦汗的星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呢，决定性的进攻力量。”
　　大将那个混蛋总是嘲他们音驹没有真正的绝对得分点，可自从星野决定升学到音驹后，这个家伙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因为大将知道，星野的到来会补全音驹攻击性不足的缺点，接下来要由东京都赛区的学校来头痛怎么应对攻防兼备的音驹了。
　　“下一场比赛是对战井闼山，”黑尾铁朗想起芝山统计的胜率表，咋舌：“井闼山在这次合宿中可是出了大风头。”
　　孤爪研磨将水瓶放好，又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井闼山。
　　他的视线被饭纲掌捕捉，在得到了对方一个微笑后，孤爪研磨收回视线。
　　“高中前三主攻手，JOC最佳二传手，高中No.1自由人——这种队伍配置，不强的话才奇怪吧。”
　　孤爪研磨声音很轻，似乎没什么力量。
　　黑尾铁朗笑意吟吟的等着研磨的后半句。
　　“不过，想要完成全国称霸的目标，就必须打败他们才行。”孤爪研磨的声音依旧那么无力，轻轻的散在空气里。
　　这句没什么情绪的话，却让黑尾铁朗的嘴角再次上扬。
　　对于研磨来说，比赛的胜负并不重要。
　　但是游戏体验，非常重要。
　　……
　　双方站定，星野十夜看着这次合宿最后一局比赛的对手。
　　井闼山，在本次合宿中胜率超过90%的强大队伍。
　　而音驹面对井闼山，截止到目前，胜率依旧是0。
　　星野十夜慢慢调整呼吸。
　　是音驹率先发球，星野十夜带着排球来到发球区。
　　网对面，站在五号位的古森元也眼中满是期待。
　　“古森你每次接音驹星野的发球都很兴奋啊！”六号位的主攻手波场利晴打趣道。
　　古森元也闻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因为星野的发球很有趣啊！”
　　这种超有挑战性的发球，他很喜欢！
　　古森元也开心得连豆豆眉都在跳舞。
　　佐久早圣臣看了一眼兴奋的古森，平静的收回视线。
　　毕竟古森第一次接星野的发球时，可是被星野连续得了四分。
　　古森的胜负欲，早就被这四分点燃了。
　　尤其是星野的发球开局总是针对自由人，这可是很让人火大的打法，就像是对方用最强的矛猛戳己方最强的盾，一定要较量一下究竟是矛强还是盾强。
　　无论结果如何，嚣张的态度已经率先摆出来了。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在哨声响起后，抛球。
　　充分的助跑，起跳——
　　瞄准目标，调整肌肉，挥臂！
　　85%大力侧旋香蕉球！
　　排球没有如古森元也预想中的那样直奔他来，而是带着强悍的力量飞向了一号位的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稍微愣神之际，这个排球在过三米线后突然拐弯，砸在了佐久早圣臣身边的空地上。
　　星野十夜，发球得分。
　　古森元也反应了一会儿，突然跳起来：“星野！你怎么不往我这里打了！”
　　星野十夜隔网看着三米线后气得蹦起来的古森前辈，有些茫然道：“发球……要往最容易得分的地方发吧？”
　　他在这次合宿中，之所以坚持将发球发向自由人，一是因为及川前辈的教导，二是因为他想磨练自己的发球。
　　星野十夜是本次合宿中所有自由人的磨刀石，而这些自由人，同样也是星野十夜发球的磨刀石。
　　只有看多了自由人如何接他的发球，他才能不断改进自己的发球，然后发出更难接的发球。
　　古森元也被星野的话噎住，好半天才撇撇嘴嘟囔道：“那之前还发给我？怎么，我是井闼山的接球漏洞吗？”
　　这么一想，更生气了！
　　星野这家伙，看上去唯唯诺诺，实际上超级气人的啊！
　　星野十夜再次走向发球区。
　　这一次，依旧瞄准佐久早前辈。
　　75%无旋转跳飘球！
　　佐久早圣臣的基本功非常出色，作为全国高中生主攻手前三名中唯一一个二年级，他当然不可能只会扣球。
　　沉下重心，双手抱死——
　　无旋转的排球在他面前突然下坠，此刻佐久早再想鱼跃补救也来不及。
　　星野十夜再次发球得分。
　　佐久早圣臣看着地上弹起又落下的排球，又抬头看向星野。
　　难怪连古森接星野的发球时也会叫苦不迭。
　　古森元也出声：“调整下站位吧，扩大我的防守范围——”
　　佐久早圣臣慢慢摇头，盯着对面的星野，随手向上拨了拨自然卷头发，露出额头上那两颗个性十足的痣：
　　“没事，交给我。”
　　古森元也止住声音，看着眼神战意凛然的佐久早，嘴角勾起明显的笑意：“好吧，那就交给你了。”
　　理论上，是不应该让王牌承担起接一传的职责的。
　　但是，谁让他们井闼山的王牌是个不服输的完美主义呢。
　　星野十夜最终在佐久早前辈的手中拿走四分。
　　古森元也挑豆豆眉看向佐久早：“平局。”
　　他在星野那里丢了四分，佐久早也在星野那里丢了四分！
　　佐久早圣臣抬眼看向古森，慢吞吞道：“你是自由人。”
　　而他，只是主攻手而已。
　　在接球上和主攻手打平手，就等于是自由人——输、了、哦。
　　古森元也拳头捏得邦硬。
　　被这对表兄弟夹在中间的波场利晴无奈的挠挠头。
　　虽然古森经常会为消极型的佐久早打圆场，但同时古森也是对佐久早最有竞争心的家伙。
　　“好了好了，轮到我们发球了。”饭纲掌笑容和煦的拍拍手，示意大家轮换站位。
　　副攻手马立昭彦前往一号位。
　　音驹众全员严阵以待。
　　此时比分4:1，音驹领先。
　　马立昭彦在哨声响起后，发出了一个很不错的跳发。
　　只是这样的发球没办法给夜久卫辅造成任何困扰。
　　“研磨！”夜久卫辅接出了一记十分优秀的一传。
　　孤爪研磨站在网前，余光掠过之处，井闼山的六人正有条不紊的跑位、组织防守。
　　真是难对付的队伍，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缝隙，连他这个二传手都被盯得紧紧的。
　　只是，没有完美无缺的防守。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排球在网前划过一道弧线。
　　交给你了，小黑。
　　黑尾铁朗面对着饭纲掌和主攻手古池康裕的拦网，悍然起跳！
　　面前是高高的拦网，黑尾铁朗在短暂的时间里判断出自己绝不可能穿过两人的防守，便在扣球的瞬间，变扣为吊。
　　此刻，井闼山的后排没有自由人古森的存在，佐久早的位置稍远，没能成功补救，这一分最终被音驹拿下。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阴险的球也没办法。”饭纲掌笑着安慰队友。
　　少有的后排无自由人轮次，刚好就被黑尾抓住了。
　　饭纲掌的视线移向表情平静的研磨。
　　研磨也是笃定黑尾能抓住井闼山后排防守的破绽吧。
　　是他错觉吗？一向善于在防守中寻找反攻时机的音驹，今天在进攻方面变得格外积极啊。
　　黑尾铁朗一脸无语的看着笑容温和的饭纲掌，再一次确定了这家伙是个笑面腹黑的事实。
　　和副攻手马立昭彦换上场的古森元也站在一号位，表情十分认真。
　　有他在，吊球这样的进攻休想再得逞！
　　转轮后，黑尾铁朗站在一号位发球。
　　黑尾铁朗的大力跳发同样没有对古森元也造成困扰。
　　稳定的一传是井闼山发起反攻的号角，饭纲掌一向温和的眉眼，在托球的瞬间变得无比锋利。
　　去吧，佐久早，我们的王牌。
　　托球是干脆利落的中路进攻，带着强队二传的绝对自信，让王牌和拦网正面对决。
　　音驹前排犬冈、研磨、福永三人全部起跳拦网，将中路挡得严严实实。
　　佐久早圣臣目光一凝，盯住了拦网高度最低的孤爪研磨。
　　柔软坚韧的手腕是他能够跻身全国前三的武器，他的所有进攻都带着强烈的旋转，突破拦网的同时，也让人难以进行补救。
　　排球打过孤爪研磨的手指，速度丝毫未减的砸向音驹后排的地板。
　　一个人影安静的出现在了扣球的落点，动作标准的尝试垫起这一球。
　　星野十夜知道，佐久早前辈的扣球非常难接。
　　那种带着强烈旋转的扣球，在接触到接球人手臂的瞬间，就会远远的弹出去。
　　他的发球也带着此种特性，但因为他的手腕并没有佐久早前辈的手腕柔软，能够施加在排球上的旋转也有限。
　　此时，星野十夜感受到了接他发球时，自由人们的苦恼。
　　排球砸在星野十夜手臂的瞬间，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快速弹飞。
　　山本猛虎回神后第一时间鱼跃补救，却也没能来得及。
　　井闼山得分。
　　星野十夜颇有些苦恼的喃喃着：“要是夜久学长在后排就好了。”
　　黑尾学长刚刚针对井闼山的无自由人轮次打了吊球，转头佐久早前辈就针对音驹的无自由人轮次打了针对后排的扣球。
　　佐久早圣臣沉默的盯着那个突然出现在孤爪研磨身后的橘脑袋。
　　所以孤爪研磨的拦网高度，是在诱导他打超手进攻，再由星野进行后排防守？
　　“应该是这样。”饭纲掌若有所思的盯着对面：“不过孤爪的拦网高度就是这个水平，只能说是孤爪利用自己的弱点为音驹创造了反攻的可能性……你看我做什么？”
　　佐久早圣臣盯着饭纲学长，平静的眼神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饭纲学长，你是有读心术吗？”
　　他刚刚是内心OS吧！饭纲学长怎么那么自然的接上了他的内心OS！
　　饭纲掌笑：“读心术这种魔幻设定怎么可能出现在排球场上。”
　　佐久早圣臣：……那出现在哪里比较合适？篮球场还是网球场？
　　网的另一边，孤爪研磨回头看向十夜：“去适应这样的扣球。”
　　他没有顺着十夜的话，说什么如果夜久学长在就好了，也没有严肃的指责十夜，让十夜不要总是想着将责任交给学长。
　　孤爪研磨只是平静的发出指令：去适应，然后在下一次接住这样的扣球。
　　他不觉得十夜做不到，在以接球为核心的音驹中，十夜的接球水平也是能排进音驹前三的。
　　之前没有显露出他出色的接球水平，是因为十夜被教科书的框架框住，没有办法完全发挥。
　　如今十夜已经摆脱了桎梏，接球的水平也是猛窜了一大截。
　　星野十夜下意识应声：“是 ，研磨桑。”
　　和黑尾交换上场的夜久卫辅听到研磨如此说，笑着对星野道：“不要过度预设佐久早扣球上的旋转，再怎么过分，排球也不会转成风火轮的。”
　　星野十夜有些恍然：“是我太在意佐久早前辈扣球的旋转了吗？”
　　夜久卫辅在场外看得比较清楚，闻言点点头：“在排球和胳膊接触的瞬间再做细微的调整，能够更好的应对佐久早的扣球。”
　　星野在接佐久早的扣球时，为了应对旋转，破坏了自己原本稳定的垫击面，反而导致自己接不好扣球。
　　星野十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又是几球过去，经过两轮轮换的星野十夜终于站在了前排。
　　井闼山众人神色一凛。
　　这七天的合宿，他们井闼山也没少和音驹打练习赛，对于音驹现在的风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毫无疑问，如今的音驹进攻核心是渐渐转向星野十夜的。
　　星野十夜在后排时，音驹便以防守为主，通过稳定扎实的接一传能力，由二传手孤爪研磨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当星野十夜转轮到前排，音驹的进攻性便陡然上升一个等级，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战意，只待大脑挥动手中进攻的旗帜，一声令下，全员出击。
　　现在，就是音驹全员亮出利爪的时刻。
　　孤爪研磨抛球，力道普通但是落点十分刁钻的上手发球成功过网，晃晃悠悠的飞向饭纲掌和古池康裕中间。
　　古池康裕毫不犹豫的后撤一步，对自家的自由人盲目信任。
　　深受队友信赖的古森元也果断飞身过去，垫起这一球后快速后撤，为队友让出进攻路线。
　　恰到好处的一传让饭纲掌忍不住出声夸赞：“一传漂亮，古森。”
　　古森元也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那当然。”
　　饭纲掌眼神快速扫过网两边的站位。
　　不只是音驹的进攻点轮转到了前排，他们井闼山的进攻点，也一样轮转到了前排！
　　佐久早圣臣简单完成了三步助跑，在网前果断起跳。
　　托球适时的飞来，佐久早圣臣观察着托球的位置，眼神同样也分给了对面的拦网。
　　星野十夜和犬冈走的双人拦网，高度很不错，挡住了他的直线球球路。
　　斜线球的方向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夜久卫辅。
　　被那双浅栗色的眼睛盯着，背后都升起了细细密密的凉意。
　　佐久早圣臣表情未动，那双平静幽深的眸子里，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拦网封锁了直线球，自由人封锁了斜线球，但这并不代表他无路可走。
　　手腕扭出夸张的角度，排球被击出，是一个极限小斜线球。
　　落地，佐久早圣臣盯着网对面同样表情平静的星野十夜，声音冷淡：“你拦不住我。”
　　没等星野十夜反应过来，夜久卫辅就已经警铃大作，连忙快步上前来到星野身边，踮起脚捂住了星野的耳朵，眼神十分警惕的看着佐久早：
　　“不听不听，星野不听！”
　　不许打击他们家星野！
　　佐久早圣臣眼神中染上几分无语，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了。
　　呵，你们音驹就溺爱吧。
　　星野十夜眨眨眼，任由夜久学长捂着他的耳朵，小声询问道：“好了吗？夜久学长？”
　　夜久学长得回去站位了吧？
　　夜久卫辅慢慢的松开手，还十分不放心的拍拍星野的肩膀：
　　“没关系没关系，丢掉的分从对方手中再拿回来就好了。”
　　什么拦不住？拦的就是你佐久早！
　　等着吧，星野一定能狠狠拦下你一球！
　　夜久卫辅愤愤的想。
　　星野十夜眼神里染着暖色，认真点头：“好的，夜久学长。”
　　丢掉的分，成倍拿回来就好了。
　　星野在心中默默的将“拿回来”变成“成倍拿回来”。
　　被音驹宠出了小脾气的星野十夜认真的想着。
　　他转头看向对面，佐久早前辈还在看着他。
　　“我会拦下你的。”
　　只要起跳，总有一次会被他抓住破绽。
　　井闼山副攻手景山馨发球，被夜久卫辅轻松接起。
　　孤爪研磨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十夜，托球没有丝毫犹豫。
　　十夜想亲手将这1分夺回来。
　　星野十夜在网前起跳，面前是佐久早前辈和波场前辈组成的双人拦网。
　　古森前辈的拦网保护偏后，是在防他的垫球和打手出界吧。
　　星野十夜的大脑飞速运转，一瞬间的滞空在脑海里被无限延长。
　　抽刀扣球无法保证能够砸穿佐久早前辈的拦网……那么，同样以小斜线回敬吧！
　　柔韧的肩膀逆向扭动，挥臂的瞬间手腕外翻，手掌扣住排球，用力扣下去——
　　虽然没有达到佐久早圣臣那样可怕的斜线角度，但也同样是一记漂亮的小斜线扣球！
　　排球落地，星野十夜也随之落地。
　　他隔网看向表情平静的佐久早前辈，认真表示：“小斜线球确实不好拦呢。”
　　佐久早圣臣：……
　　这个家伙在赛场上时，个性会变的格外锋利啊。
　　夜久卫辅对着星野十夜竖起大拇指：“就是这样！”
　　星野，帅！
　　星野十夜在前排轮转，直到轮转到后排时，也没能拦死佐久早前辈的扣球。
　　不过他也没输给佐久早前辈，因为佐久早前辈也没能拦下他的扣球。
　　这轮双方进攻点的对轰，最终以佐久早获7分、星野获6分为结束。
　　又到了星野十夜的发球轮次，他上一次通过发球拉开的分差，此时已经抹平，双方比分17:17。
　　而这一次，已经见识过星野各种发球的佐久早圣臣，只丢了3分便遏制住了星野十夜的发球连续得分。
　　等到星野十夜再一次轮转到前排时，比分已经来到了25:26，音驹落后1分，井闼山局点。
　　星野十夜缓缓呼出一口气，站在四号位的位置，盯着对面的佐久早前辈。
　　孤爪研磨的发球依旧是那么的无力又刁钻，古森元也被队友的跑位影响，没有接出很好的一传。
　　古森元也第一时间提醒：“饭纲学长，救一下！”
　　饭纲掌看着微微有些近网的一传，略一思索后，托球出手。
　　这样的近网高球，波场利晴更加擅长！
　　主攻波场利晴跳起，惊叹于星野十夜的反应速度。
　　刚刚星野十夜的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佐久早呢，没想到这家伙在意识到佐久早是诱饵后，竟然第一时间就并步过来起跳拦网。
　　而且这家伙才一米八出头吧？怎么这么能跳！
　　波场利晴扭肩翻腕，打算利用斜线球来避开星野十夜的拦网。
　　然而就在他挥臂的瞬间，星野十夜的手牢牢堵住了斜线球的球路。
　　被发现了——那又怎样！
　　波场利晴狠狠挥臂，手掌重重砸在了排球上。
　　他可不是佐久早那个专攻技术的家伙，他是绝对的力量型攻手！
　　星野十夜只觉得右手腕被砸得发出了无声的尖叫，可他在排球场上时向来是个倔犟的人，无视着剧烈的疼痛，他肩膀用力，狠狠压着手臂。
　　排球还是砸开了星野十夜的右手——毕竟排球只砸中了一只手，位置又十分不方便借力，对面又是力量型主攻手，种种buff叠加，拦不死也很正常。
　　这个尽了星野十夜最大力量去拦的排球并没有弹得很高很远，距离最近的孤爪研磨轻易便追上了这一球。
　　井闼山众人心中暗道：稳了！
　　二传手一次触球，音驹中没有人能完成一个合格的二传！
　　星野十夜落地后便毫不犹豫的开始助跑。
　　孤爪研磨眼瞳中眸光闪烁，刚刚十夜拼命拦网的样子让他心中莫名升起几分火气。
　　扣，让你们扣！
　　他垫球的动作变成了托球的姿势，音驹众惊讶的看着他们的大脑，竟然是极为少见的一传托球！
　　研磨有过一传托球吗？好像没有吧？这种球的位置角度都不适合让研磨来托球啊！
　　可孤爪研磨还是托出了极为漂亮精彩的一传托球，托球的方向正是助跑中的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起跳，不算充分的助跑让他没有到达最高点，可这个托球贴心到了极点，是温柔的、恰如其分的托球。
　　他看着托球，余光扫过网前的三人拦网。
　　他将井闼山前排的力量全部吸引到左路了。
　　直线球不好扣，斜线球也被挡住，对方后排有古森前辈这个超强自由人，吊球和打手出界很难打出一击制胜的效果……
　　一个大胆的想法占据了他全部的大脑。
　　星野十夜像是着魔一样回忆着记忆中的细节，原本漂亮的滞空姿势突然强行扭转，引臂的右臂也收了一半，向前牵引的左臂也收回。
　　滞空的星野十夜，收起了扣球的姿态，双手高举，在空中托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高球。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人的时间都静止了，表情还未来得及做出改变，眼神却已经迸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神采。
　　坐在教练席的猫又育史，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顿时睁大，看着那个早已经被他认定成好猫的孩子，在空中托出了一个接力托球。
　　而且托球的质量非常高，完全甩开了拦网的同时，还兼顾了柔和的弧度，是能让攻手有所取舍的高球。
　　这孩子，竟然还会托球吗？！
　　在井闼山和音驹所有人的静默下，这个突然得连星野十夜都在加载大脑的托球，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落到了地上。
　　星野十夜和井闼山的前排三人同时落地，四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对视着。
　　最终，打破这份安静的，是坐在裁判椅上的直井学。
　　“井闼山……27:25，获得本次练习赛的胜利。”直井学目光复杂的看着星野十夜。
　　全能到这个程度……这孩子，是他们音驹的一年级！
　　孤爪研磨眨眨眼，有些迟钝的想：接球、扣球、托球……这下真成高达了。
　　山本猛虎张张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星野，是给我的托球？”
　　看位置，看时机，应该是给他的托球。
　　是右路的进攻。
　　黑尾铁朗站在替补席，陷入了思考。
　　经过漫长的回忆，黑尾铁朗确信：
　　把蘑菇挖回音驹，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百变蘑菇！可塑性高得可怕啊！
　　星野十夜下意识回答猛虎学长：“啊……是的，猛虎学长。”
　　猛虎学长的位置非常好，完全避开了拦网。
　　星野十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个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疯狂强调存在感的剪影，怎么那么眼熟呢？
　　秀德高校体育馆，正在练习全场三分投篮的绿间真太郎突然打了个喷嚏。
　　后背发凉，是感冒了吗？
　　绿间真太郎看着不远处的幸运物：星星存钱罐。
　　高尾和成在一边慌张的关心道：“喂喂，怎么突然打喷嚏？不会生病了吧？”
　　绿间真太郎推推眼镜，平静道：“不会，我今天早上测量过体温，并且今天巨蟹座运势很好。”
　　高尾和成无语：“我说你这家伙难道要靠晨间占卜来判断身体情况吗！”
　　绿间真太郎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星星存钱罐上。
　　一点一点积蓄财富，直至蓄满整个星星。
　　让“存钱罐”变成“取钱罐”，让力量溢出，被所有人看见。
　　“今天金牛座的运势也很好。”绿间真太郎突然出声，淡淡的语气：“幸运物是金币。”
　　所以，某颗星星终于积攒了足够的金币，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啊。


第60章
　　虽然音驹输掉了比赛, 但音驹喜气洋洋的氛围却像是赢了比赛一样欢快。
　　开发出星野新技能了！
　　星野十夜迟钝的回过神，对着猛虎学长惊慌道：“抱歉！没有出声提醒就托出手了……”
　　他有些懊恼，这样好的机会, 如果他及时提醒猛虎学长, 或许音驹能赢一次井闼山！
　　山本猛虎连连摆手，脸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震惊：“没事没事……”
　　这种球, 能托出来就很神奇了, 如果还能分出精力来提醒他去扣球, 那星野未免强得过分了！
　　孤爪研磨看着那眼熟的托球, 很快回忆起自己曾经在帝光看到的一场排球比赛：“篮球？绿头发？”
　　这个托球的姿势，和标准的托球姿势不太一样, 在持球的边缘反复试探, 如果判得严格些, 完全可以吹持球了。
　　是只有练习投篮时才会养成的习惯。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我之前不是扣球总扣歪么……所以就找小绿桑教我投篮了……”
　　夜久卫辅听到这里, 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扣球精准度和投篮精准度是一回事吗星野！
　　山本猛虎也是一脸复杂：“你还待过篮球部？等等……你还有什么惊喜是大家不知道的？”
　　星野不会是跑遍了各大运动社团, 最后才在排球安家吧？？
　　星野十夜想了想：“嗯……给网球部当过陪练, 体育课时被游泳部架走, 游了两圈接力才放我走, 给迷路的田径部成员指过路, 后来就被晨练的田径部成员当成帝光路标了……”
　　“对了, 我小学的时候还打过一段时间的棒球。”
　　星野十夜将自己的履历全盘托出, 其接触过参与过的运动种类涵盖了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如今算是在天上飞的排球场上安家落户。
　　这一连串的运动报菜名, 成功沉默了音驹众人, 顺便禁言了井闼山众人。
　　真是精彩的学生时代啊……
　　饭纲掌满眼惋惜的看着星野。
　　好好的孩子，怎么国中就被音驹定下了呢！
　　音驹众人则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合宿第一天, 星野那脱胎于足球的神来一脚。
　　星野被研磨摁在后排主防守时，那神似网球移动步法的垫步。
　　能够完成抽刀扣球的超灵活肩膀, 不会是游自由泳练出来的吧？
　　还有那超强的移动速度，被田径部盯上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以及星野发球时对手腕细致入微的控制力——星野在打棒球时应该是投手。
　　今天又展示出了篮球射手的超绝三分托球……
　　这样一想，星野的全部排球技能似乎都是从各个运动中拼出来的！
　　先天运动圣体！
　　星野十夜有些低落：“我是那种在其他运动上很愚笨的类型……只有排球场愿意接纳我这样的人……”
　　众人：哈？？？
　　黑尾铁朗耳朵微动，闪现到星野面前打断星野的吟唱，并开始了自己的吟唱：“不，你是音驹的天才10号星野十夜，是音驹进攻的枢纽，是奔腾的血液！”
　　血液神教传教头头的声音中带着蛊惑：
　　“你是最聪明的猫猫，才不是什么笨蛋。”
　　“现在，告诉我，你是什么？”
　　星野十夜眼神迷离：“我是聪明猫猫……是运输氧气的血液……”
　　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是音驹的10号！”
　　黑尾铁朗偷偷松了口气，欣慰的拍了拍星野的脑袋。
　　这就对喽！好孩子就应该听前辈的话，前辈还能害你吗！
　　黑尾铁朗心中理直气壮。
　　音驹众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想谴责黑尾忽悠老实孩子，但黑尾每句话都句句属实。
　　想让星野别那么容易被忽悠，但如果能通过忽悠让星野建立起他本应该有的自信，似乎是件好事。
　　音驹众纠结。
　　井闼山众看热闹。
　　他们这对音驹VS井闼山练习赛组合是结束最快的，有充分时间让他们近距离观赏猫猫队的热闹日常。
　　井闼山众同时也暗暗记下了星野十夜的新技能——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乖巧俊秀的少年，隐藏技能层出不穷的往外蹦呢？
　　被黑尾学长一顿精神鼓励后，星野十夜握紧拳头。
　　过往所积累的经验，最终化作了他站在排球场上的力量。
　　脑海中数不清的剪影，是他不断汲取进大脑的知识！
　　孤爪研磨也上前，看着被小黑忽悠迷糊的十夜，平静的抬手拍拍橘脑袋：“很棒，十夜。”
　　星野十夜开心得眼睛都亮成橘子灯了。
　　音驹的前辈们像是开启了某种神秘仪式，开始轮番上前拍橘脑袋，顺便送上夸夸。
　　夜久卫辅拍拍：“很能干嘛，星野！”
　　海信行拍拍：“总是能带给大家新的惊喜呢。”
　　山本猛虎拍拍：“虽然星野你很强，但音驹王牌的位置我是不会松懈的！”
　　福永招平拍拍：“Good tangerine。”
　　星野十夜本就被黑尾学长夸迷糊的大脑，如今被拍得更迷糊了，等两队握手后，他便又缩在角落里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其他队伍的练习赛已经进入末尾，等到所有队伍的比赛都结束后，输掉的队伍一起接受惩罚。
　　孤爪研磨看了一眼在角落露出诡异微笑的十夜，从自己的运动包里翻出阵痛喷雾。
　　他走过去，半蹲在十夜的面前，将十夜缩在怀里的右手挖出来。
　　看着上面近乎于紫的红肿，孤爪研磨沉默着将喷雾口对准十夜的右手腕，均匀喷涂。
　　一边的灰羽列夫也拿来了消肿的药膏和纱布，看着星野露出来的手腕，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手腕内侧不比手臂外侧，是比较脆弱的部位，被全力扣杀狠砸一下，还只有单个手腕受力……
　　星野十夜倒是没觉得怎样，拦网的时候确实有点疼，不过当他托出一个好球后，痛感便被完全盖过去了。
　　而且他刚刚动了两下，骨头和筋应该都没有伤到，只是单纯的皮肉伤而已。
　　但对上研磨桑冷淡的脸色，星野十夜还是老实的任由研磨桑给自己上药。
　　孤爪研磨喷过镇痛喷雾后，将手向上一抬，灰羽列夫十分懂事的将药膏递了过去。
　　涂上厚厚的药膏，用纱布简单的包裹，孤爪研磨这才起身。
　　他也算是从小学习排球，这样的伤势见得很多，基本可以确定只是单纯的肿。
　　“如果有强烈的不适，回去之后我带你去医院。”孤爪研磨低头看着十夜。
　　星野十夜张张嘴，直觉告诉他这时候逞强不是明智之举，顿时乖巧应声：“好的，研磨桑。”
　　灰羽列夫在一边挠挠头，心下腹诽：为什么不让星野的家人陪星野去就医呢？没有家属签字很难办吧。
　　不过，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星野提起家里人呢。
　　孤爪研磨虽然不清楚十夜家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至少普通家庭不会放任孩子一个人在东京求学。
　　既然十夜将音驹当成了家，那么他就应该履行家人的职责。
　　逻辑通。
　　等到所有队伍的最后一场练习赛结束，音驹也跟着输掉比赛的大部队一起鱼跃一周。
　　手腕被包成粽子的星野十夜当然是免除了惩罚。
　　惩罚结束，各校队伍进入短暂的休息环节。
　　日向翔阳第一个溜到音驹这边，他倒是没看到十夜的神来二传，毕竟那时候他们乌野和青城练习赛打得正热闹。
　　他只是发现十夜没参加鱼跃，所以有些担心。
　　他身后跟着假装路过的影山和同样一脸担心的山口。
　　“十夜你没事吧？”
　　来到音驹这边的日向翔阳第一时间发现了十夜那缠着纱布的右手腕。
　　跟在日向身后的两人表情一变，一左一右的看向星野。
　　影山飞雄神色紧张：“星野你手腕怎么了？！”
　　山口忠满脸担忧：“看上去好严重！”
　　星野十夜连忙摆手，安抚朋友们：“没事的，只是涂了药，不想蹭得到处都是才缠纱布的。”
　　听到这，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灰羽列夫小声嘀咕：“哪里没事了，都肿成那样了……”
　　三人的心又提起来。
　　此时，牛岛若利也走近，身边站着五色和天童。
　　作为东道主，远远看到星野手腕缠着纱布，几人当然要过来关心一下。
　　“我带你去医务室看一下吧。”牛岛若利沉声道。
　　天童觉看上去也正经了几分：“排球选手的手腕可是很珍贵的。”
　　尤其是惯用手，无论大伤小伤都应该更仔细一点。
　　五色工连连点头：“走吧星野，去医务室让医生看看吧！”
　　星野十夜张张嘴，刚想拒绝，就感觉有几道危险的目光扎在他的后背上。
　　他回头，音驹的大家正在用“不许拒绝”的眼神盯着他。
　　星野十夜只好老老实实的点头。
　　及川彻原本也是想过去看看星野，但见牛若那家伙先动一步，他便忍了下来。
　　结果没两句话的功夫，牛若就把星野给领走了？？？
　　及川彻急了：“星野怎么跟着牛若那家伙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
　　岩泉一无语：“你要是担心就跟过去看一眼。”
　　及川彻嘴硬：“只是有一点担心，音驹又不是什么喜欢搞特殊化的队伍，没道理星野不参加鱼跃……”
　　岩泉一眯起眼睛：“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担心就过去看一下。”
　　及川彻吭吭唧唧：“……牛若那家伙过去了，不想和他吵架。”
　　岩泉一深吸一口气，一拳头砸懵及川：“见面就得吵架？你俩是斗牛？见面就得顶顶？”
　　及川彻抱着脑袋委屈：“岩酱你又揍我……”而且他才不是斗牛——牛若那家伙才是。
　　岩泉一拎起及川就走：“我也担心星野，走吧，过去看看。”
　　及川彻挨揍之后老实许多，毫无异议的跟着走了。
　　金田一也有些担忧的看着学长们离开的方向。
　　国见英懒懒的抬起眼皮：“你也想跟过去？”
　　金田一摇摇头：“有学长们在，没问题的。”
　　去太多人，也会让星野感到不适吧。
　　虽然只认识了短短七天，但金田一勇太郎已经完全了解了星野十夜的属性呢。
　　同样也很担心的还有枭谷的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以及户美的大将优。
　　几人都是从很早的时候就认识星野十夜了，星野最终的升学选择也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木兔光太郎对着饭纲掌招手：“饭纲，星野这是怎么了？”
　　他没记错的话，上一场应该是音驹对战井闼山。
　　饭纲掌走过来：“星野在拦网时伤了右手腕，现在被牛岛带去医务室了，我安排好队伍后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木兔光太郎恍然：“原来是这样——我就不过去了，去太多了人。”
　　他可不想再被黑尾手动关灯，而且饭纲既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去，就说明应该不是很严重，否则饭纲哪有心思安排队伍，早就陪星野一起去医务室了。
　　排球选手受伤是常有的事，只要不伤筋动骨，统称为轻伤。
　　饭纲掌点点头：“那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饭纲掌便离开了体育馆。
　　陪星野来医务室的人不少，白鸟泽三人，音驹来了黑尾和研磨，至于乌野三人则是在星野的安抚下没有跟上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及川彻和岩泉一，以及刚刚走出体育馆门的饭纲掌。
　　星野十夜来到医务室，露出了自己的右手腕，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小伤，结果这样兴师动众……
　　“砸肿了，处理得很好，坚持抹药的话几天就消肿了。”校医也给出了结论。
　　众人松了口气。
　　“谢谢。”黑尾铁朗对着牛岛若利道谢。
　　牛岛若利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是我应该做的。”
　　天童觉正在开心搓橘子头，好头，爱不释手：“好乖好乖，跟天童前辈留在白鸟泽吧！”
　　黑尾铁朗回头看了一眼红发少年，又看了牛岛若利一眼，意思很明显：管管？
　　牛岛若利表情平静，眼神交流：如果你们音驹愿意、且星野也愿意的话，我们白鸟泽愿意。
　　接收橘子头，大概没有哪个学校会拒绝。
　　黑尾铁朗嘴角笑容僵住：愿意什么？音驹不愿意！星野也不愿意！
　　不管是什么都不愿意！
　　孤爪研磨听见天童觉如此说，眼睫都懒得抬一下。
　　以为这样就能撬走十夜？他们音驹的墙脚哪有这么松。
　　五色工一脸崇拜的看着天童学长：虽然偶尔很莫名其妙，但是天童学长A上去的样子好帅！
　　星野，白鸟泽欢迎你啊！
　　星野十夜张张嘴，刚想说话，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喂喂，挖墙脚也得讲究个基本法吧？当着人家家长的面挖？”
　　及川彻走进来，眼神锐利的看向牛岛若利：“牛若，你不是说过，音驹很适合星野成长？”
　　及川彻在星野国中时都没下手，等星野上了高中就更不可能挖人了。
　　他国中毕业前被牛岛若利邀请加入白鸟泽，虽然知道牛若这家伙本质无恶意，但由此延伸出的“土壤论”，意指青城没有白鸟泽肥沃，这让他瞬间暴怒起来。
　　从此留下了挖人PTSD，星野再可爱他也没动过挖墙脚的心思。
　　本来看见天才就烦，当这个天才还是“农业天才”时就更烦了。
　　如果天童也被白鸟泽同化，给星野说什么肥沃不肥沃的话，他可真的怒了！
　　挖人遵守基本法，不许拉踩队伍！
　　牛岛若利点头：“音驹确实适合星野。”
　　及川彻：算你今天会说话。
　　牛岛若利又补充道：“不过白鸟泽也适合他。”
　　及川彻：……
　　及川彻皮笑肉不笑：“是啊，都是‘肥沃的土壤’嘛。”
　　牛岛若利点头：“白鸟泽确实是肥沃的土壤。”
　　及川彻磨牙，盯着表情平静的牛若，火气蹭蹭往头上窜。
　　岩泉一在旁边一脸头痛，莫名想起及川在来之前说的“不想吵架”。
　　现在看来及川还真是颇有先见之明。
　　一屋子人神色各异，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对视一眼。
　　及川和牛岛像是有恩怨在，感觉空气中的火药味一下子浓了起来。
　　这种时候，他们比较适合当背景板。
　　天童觉接着搓橘子头，对于眼下这个局面他表现得很淡定，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星野，你怎么看？”
　　若利和及川那长达五年多的纠葛，他了解得还算清楚，那是他们宿敌之间的事，旁人没资格参与。
　　只是身边的阿工快要看傻了，前辈们的恩怨还是别吓到后辈比较好。
　　星野十夜有些迷茫：“我？我不会种地啊……”
　　所以“肥沃的土壤”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前辈们为什么突然聊起种地心得，但他还是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过种地的话，也不是越肥沃的土壤越好吧？”星野十夜认真思考后回答：“就像大豆、红薯之类，即使很贫瘠的土壤也可以生长起来……”
　　他声音很小：“有的时候，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在为农作物选择土壤时，可能合适更重要一点吧。”
　　及川彻只觉得头顶刚刚窜起的火苗一下子就被星野浇灭了。
　　是的，青城连续两年败在白鸟泽的手里，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比谁都清楚，青城就是最适合他的学校，青城排球部就是最适合他的队伍，就算升学的前一天，有人向他剧透，他高中三年的排球生涯都要活在牛若的阴影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在升学意向上填写青叶城西的名字。
　　白鸟泽再好再强，也不是及川彻的心之所向。
　　合适远比最好重要。
　　牛岛若利若有所思的看着星野。
　　一棵好苗子，不必栽在最肥沃的土壤中，只需要栽在适合的土壤吗……
　　“我知道了，”牛岛若利点点头：“我所认为的适合，只是我的观点——及川，虽然我的想法没有变，但我尊重你的想法。”
　　牛岛若利依旧觉得，如果及川能够来白鸟泽的话，是双方的互相成就。
　　但如果及川认为青城要比白鸟泽更适合的话，那他会选择尊重。
　　及川彻看向牛若。
　　他从前就觉得这人脑子里被排球塞满了，说话不好听脑筋又不会转。
　　但他由衷的认为，这家伙不是个坏人。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讨厌牛若。
　　天才就是很烦人，挡在他前面的天才尤其烦人。
　　“星酱，你能让牛若学会尊重，真是了不起。”及川彻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亲昵。
　　星野十夜缓缓抬手，指着自己：“星酱是……”
　　及川彻眨眨眼：“可爱吧，你的新昵称！”
　　星野十夜老实应下：“哦……”
　　他还记得自己没有回答天童前辈的话，转头对着天童前辈道：“白鸟泽很好，但是我是音驹的星野十夜。”
　　所以，不会离开音驹，任何情况都不会。
　　天童觉笑，他本来就是逗后辈，虽然在及川进门的瞬间歪了楼，但他也没有在意：“那就经常来白鸟泽玩吧！”
　　星野十夜认真表示：“好的，天童前辈。”
　　牛岛若利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扭过头，眼神带着些许控诉的看着及川：这不是能和平结束这个话题吗？
　　为什么天童挖人就可以毫无火药味的结束对话？他挖及川就差点被及川追着咬？
　　及川彻双手环抱在胸前，轻哼一声，眼神带着杀气：我又不是星酱那个好脾气的笨蛋！
　　牛岛若利：……
　　星野十夜看着及川前辈和牛岛前辈，眼神若有所思。
　　感觉关系缓和了……是错觉吗？
　　站在门口看了一场热闹的饭纲掌：宫城县这个赛区果然很有趣啊！
　　在确定了星野十夜的伤没有问题后，众人返回体育馆。
　　星野十夜将自己没事的消息告诉朋友们，又短暂的休息一会儿。
　　休息时间结束，各校在教练们的示意下排队站好。
　　猫又育史站在孩子们的对面，身侧是消失了一上午的各校教练。
　　作为本次合宿的主要发起者兼主教练，猫又育史笑着为合宿做结束语：
　　“虽然八校合宿只有短暂的七天，但在这七天里，每一名选手都所成长。”
　　队伍中，有人露出微笑，有人表情苦恼，有人不舍，有人期待……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次合宿，每个人都收获良多。
　　猫又育史闻声道：“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在更大的赛场上。”
　　神色各异的选手们齐齐正色，大声回应：“是！”
　　猫又育史听到了少年们朝气蓬勃的回答，轻笑一声后道：“走吧，宫城县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鹫匠教练作为东道主，为我们挑了一个风景漂亮的野外烧烤点。”
　　和蔼的老人眨眨眼：“所有的肉串都是教练们亲自串的哦。”
　　所以，这就是教练们消失一个上午的真相。
　　几十个少年们发出欢呼：“户外烧烤好耶！！”
　　“回去收拾行李吧，在结束这次户外烧烤后，东京各校直接返回东京。”
　　今天是周末，明天要正常上课，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少年们回到宿舍整理自己的行李，半小时后整齐的出现在了各校的大巴车上。
　　星野十夜在前排坐好后，头一歪，眼睛一闭，准备入睡。
　　一个带着洗衣液清香的衣服突然被盖在脸上。
　　星野十夜茫然睁眼，将衣服拿了下来。
　　是自己的那件，之前借给了研磨桑。
　　孤爪研磨站在大巴车过道处，轻声对着十夜说道：“已经洗干净了。”
　　只是一直忘了还给十夜。
　　星野十夜点点头，将这件衣服重新蒙回脸上。
　　若有似无的洗衣液清香果然压下了他难受的晕车感。
　　车子并没有开多久，就到了猫又教练说的地方。
　　一下车，来自东京的西提boy们便发出惊呼：“好漂亮的地方！”
　　和十分有“城市感”的东京不同，宫城县有着漂亮的自然景色。
　　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对外开放的户外烧烤地点，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坪，树木较少，旁边有一条深度刚过膝盖的小溪，水质清澈。
　　不远处有洗手间和厨具整理间，支付了场地费就能任意使用。
　　教练们串了一上午的各种蔬菜串肉串都被放在了冷藏箱里带过来，同时宫城县本地的学校还提供了各式各样的烧烤架，炭火也准备了许多。
　　星野十夜第一次参加这样热闹的户外烧烤活动，眼睛晶亮的看向四周，似乎什么都能引起他的好奇。
　　各个学校将分配到的烧烤架摆好，炭火升起，少年们开始了热热闹闹的BBQ。
　　星野十夜端着盘子在原地观望。每个学校都有两个烤肉架，音驹的分别由夜久和海负责，两人虽然称不上厨艺高超，但起码能烤熟且不焦，配合烧烤料后也很好吃。
　　星野十夜的目光落到了枭谷那边，在见识到了“碳化牛肉”“黑化鸡肉”“粉化羊肉”“不知名可怕蔬菜”后，他决定不能再让个别人浪费食材了。
　　“木兔前辈，请一定要将烧烤架交给我！”星野十夜摁住了木兔前辈的手，目光真挚。
　　原本苦着脸的枭谷众见星野十分自信的制止了木兔，顿时眼睛一亮。
　　刚刚他们还在思考，怎么在捏鼻子吃下那堆奇怪又黑乎乎的不明物体的同时，还能真诚的夸赞出来。
　　星野是来救命的！
　　赤苇京治也第一时间将自己烤好的肉串递给木兔：“木兔学长，你一定饿了吧。”
　　枭谷的两个烧烤架，其中一个当然是归赤苇，另一个则是被想要体验烧烤的木兔占据。
　　木兔光太郎看着赤苇递到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烤肉串，又看了看自己“黑化家族”的杰作后，终于流着口水将烤肉的工作交给星野和赤苇，自己专心的啃了一口肉串。
　　猫头鹰的眼睛亮成四角星：“赤苇！好吃！！超好吃的啊！！”
　　赤苇京治点点头，像是变魔术一样又端来一盘烤好的肉和蔬菜：“慢慢吃。”
　　投喂投喂，木兔学长要长得高高壮壮。
　　赤苇京治的内心如是说。
　　星野十夜站在烤肉架前，整个人顿时气场大变，将肉串从冷藏箱中拿出来，整齐排列在烤肉架上，观察了一下炭火的燃烧程度后，开始有节奏的翻动着肉串。
　　这大厨上任的架势顿时引来了众多目光，没一会儿，这个烤肉架旁就围满了端着餐盘馋得直流口水的少年们。
　　星野十夜眼神专注的盯着火候，一时间竟然没发现自己被大家围住了。
　　肉香随着炙烤飘向更远，星野十夜观察着每一个肉串的颜色，感觉时机已到，便伸手抓了一把旁边调配好的烧烤料，均匀的撒在肉串上。
　　炭火烘烤出肉里的汁水和油脂，附着在肉串上的烧烤料快速融进油脂，又被炙热的温度烤出了迷人的香气。
　　肉香和烧烤料的香气相得益彰，以烧烤架为中心弥漫开，又引来了一批少年。
　　星野十夜完成了最后的翻转，将所有烤肉串都放置在一个巨大的托盘上，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
　　乖顺的橘色头发瞬间炸起，埋在人堆中的星野十夜满脑子只有两个字：救命！！！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将他围起来？！！
　　而众人显然被已经烤好的肉串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三秒后，托盘被清空。
　　星野十夜：……诶？
　　原来，大家是饿了啊……
　　个子小小但动作敏捷的日向翔阳捞到了两串，他站在十夜的身边，自己馋得眼睛都移不开，还将肉串递到十夜的嘴边：“十夜吃！”
　　星野十夜顿时感动成蛋花眼：“翔阳吃！我还会再给大家烤的！”
　　日向翔阳坚持要十夜先吃，辛苦的厨子得品尝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才行。
　　星野十夜满怀感动的吃掉了一根肉串，烤得恰到好处的肉串保留了肉的汁水和部分油脂，腌制过的肉本就自带独特的风味，被烧烤料激发出香气后，更是让人口齿生津。
　　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大家，星野十夜拿出了大厨的气质：“大家不要着急。”
　　馋得转圈的众人连连点头。
　　孤爪研磨盯着星野十夜那缠得严实的纱布，心里思考着一会儿得给十夜换药才行。
　　“很担心？”黑尾铁朗见研磨盯着星野的手腕，出声问道。
　　孤爪研磨点头：“嗯，这样乱动会影响恢复。”
　　不过他倒是没有上前制止，打排球的人受伤是经常的，已经被医生确定过是皮肉伤，就没必要小心谨慎得一动不动。
　　阵痛喷雾喷过，也不会很痛。
　　只是难免担心而已。
　　黑尾铁朗笑笑：“等下我会去换他。”
　　现在，就让星野好好享受这一刻吧。
　　星野十夜嘴角微翘，像是给苹果下毒的王后一样，美滋滋的烤着下一批肉串。
　　“星野！我还想吃烤鸡翅！”犬冈走笑容满面的举手。
　　“十夜！我还想吃烤牛肉！”日向翔阳也阳光灿烂的举手。
　　“星野！我还想吃烤猪肉！”木兔光太郎阳光灿烂plus的举手。
　　影山飞雄看着身边的三人，有样学样的举手：“星、星野——我还想吃烤鸡腿！”
　　努力跟上节奏的影山，在人群中可爱得仿佛独立一个图层。
　　星野十夜只觉得面前的阳光比烧烤架里的炭火还要炙热耀眼。
　　他机械的重复着烤肉的动作，灵魂已经在太阳的暴晒下渐渐升空，飘远……
　　“请太阳们吃烤鸡翅烤牛肉烤猪肉烤鸡腿……”将新烤好的肉串放在托盘上，星野十夜双眼呆滞，宛若人机。
　　及川彻也凑过来，闻着烤肉迷人的香气，他开心道：“星酱你的烤肉手艺一级棒啊！我想吃烤面包！”
　　星野十夜自动回复：“没问题，及川前辈。”
　　岩泉一已经上手帮忙了，虽然烤肉他不在行，但是整理周围的冷藏箱还是没问题的。
　　他将及川点名要的烤面包从冷藏箱里找出来，又挑了些肉串蔬菜串递给星野。
　　在前来户外烧烤的路上，岩泉一便确定了及川他确实很喜欢星野这个后辈。
　　或者说，是认可。
　　“能将牛若的‘土壤论’以同样的农业形式反驳回去，星酱这个家伙，很有趣不是吗？”及川彻笑眯眯道。
　　岩泉一一边帮忙给星野打下手，一边想：确实很有趣。
　　“好好吃！！”及川彻盯着手中的烤面包，眼冒星光。
　　于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及川彻带着满满当当的托盘回到了青城堆堆。
　　金田一勇太郎看见这么多烤好的肉，眼睛都亮了：“及川学长！”
　　他们的烤肉技术都很烂，能烤熟已经是十分努力的结果了，好吃什么的完全不能奢求。
　　国见英抬手，拿了一串蔬菜，小小嗷呜一口，肌无力上眼皮一掀，眼睛迸出光芒。
　　好吃！
　　牛岛若利听到及川叠声说着好吃，便慢步上前，对着星野道：“可以给我一串牛肉串吗？”
　　还没从阳光中恢复、依旧保持着挂机状态的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将烧烤架上的所有牛肉串都放进托盘交给牛岛前辈：“请吃，牛岛前辈！”
　　牛岛前辈是好人！
　　要吃多多的肉！
　　牛岛若利看着餐盘里堆起来的牛肉串，沉默片刻后向星野道了谢，将牛肉串带回了白鸟泽堆堆。
　　白鸟泽一人一根还有一半的富余。
　　牛岛若利将肉串送到嘴边，心里默念：星野真是个很可爱的猫耳菇。
　　“……好好吃。”牛岛若利嚼嚼嚼。
　　星野十夜的烧烤摊子吸引了各校的人，连平时几乎没什么交流的青根高伸都路过了这里。
　　而人机状态下的星野十夜，超顺手的将刚烤好的肉串和蔬菜串放进托盘，十分自然的塞给了青根前辈。
　　真是只是路过的青根高伸：……
　　白毛无眉的憨憨空着手来，满载而归。
　　伊达工众人看着青根高伸“打猎归来”，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青根能做到和别人无障碍交流了？！
　　“音驹星野，”青根高伸慢慢开口：“他给我的。”
　　二口坚治张张嘴：“啊……那得谢谢他才行。”
　　青根高伸点点头，将托盘放下后，又向星野十夜走去。
　　他对着星野点点头，又微微弯了弯身体，以示感谢。
　　星野十夜也对着青根前辈点点头，顺手将新一批烤好的肉串装盘，又塞给了青根前辈。
　　青根高伸：……
　　看着再次“满载而归”的青根高伸，二口坚治沉默。
　　这两个家伙，或许意外的同频。
　　饭纲掌见星野烤了那么久浑身也是干干净净的，烤肉架也是及时清理得十分整洁，原本并不怎么喜欢吃烧烤的他也增添了几分食欲。
　　同样因此产生食欲的还有佐久早圣臣。
　　他刚刚一直待在河边不肯走，就是因为不喜欢草坪上那几个烧烤架升起的油烟。
　　但是星野因为身边有很多人帮忙，整理冷藏箱、清理周边垃圾、及时清洗托盘……各司其职，显得那里格外清爽整洁。
　　佐久早圣臣摸摸肚子。
　　饿了。
　　古森元也秒懂佐久早的表情，笑容明朗的跑到星野身边：“星野，可以给我一盘烤肉吗？”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稍等两分钟。”
　　两分钟后，烧烤架上的肉串已经满是诱人的色泽，肉香扑鼻，他动作娴熟的将所有肉串和蔬菜串放在托盘上，递给古森前辈：
　　“请慢用。”
　　古森元也惊讶的看着这一托盘，好多……
　　豆豆眉快乐的飞起：“谢谢你，星野！”
　　然后开心的带着烤肉回到了小河边，投喂佐久早和饭纲学长。
　　“真是能干啊。”大将优看着忙碌的星野，语气感慨。
　　大将优也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嘴就被牛肉串堵上了。
　　蛇蛇：好香。
　　星野十夜：没有人能在我的烧烤摊子前空手空嘴的离开，没有人！
　　……
　　星野十夜解除人机模式时，大家已经吃饱喝足，坐在草坪上闲聊了。
　　他看着自己的托盘上满满当当的各类肉串蔬菜串，也找个地方慢慢吃起来。
　　大家都很喜欢吃他烤的烧烤呢……
　　“今天辛苦了。”孤爪研磨走近，在十夜身边坐下。
　　星野十夜摇摇头，眼睛晶亮：“我很开心。”
　　他一边吃着，一边小声说道：“小时候很羡慕朋友多的人，出去春游踏青时，他们身边总是很热闹。”
　　他从小就不合群，没有安全感的他一直对人群很抗拒，可在享受独处的同时，又忍不住去羡慕那些身边花团锦簇的人。
　　朋友的存在会驱散孤独。
　　星野十夜嗷呜一口咬住牛肉串，嚼嚼嚼，有些含糊不清道：
　　“原来春游的感觉应该是这样的。”
　　被朋友们环绕着，在山清水秀的户外，吃着开心的烧烤。
　　笼罩在童年的阴霾在此刻被驱散，那样热烈的阳光穿过了时光，照在了小小的星野身上。
　　记忆中的那个春游时无人和他交换便当的小朋友，已经长成有很多朋友的大人啦。
　　星野十夜低头看着餐盘，里面多多的肉配上多多的菜，有些并不是他自己烤的，是夜久学长在另一个烧烤架上烤好，偷偷塞到他餐盘里的。
　　夜久卫辅：好星野，多多吃肉！
　　星野十夜抬头，不远处，黑尾学长正在清理烧烤架，猛虎学长在搬运冷藏箱。
　　列夫和翔阳玩得要好，再加上和翔阳相性超合的犬冈，三人正在比赛谁吃的肉更多。
　　芝山和手白蹲在河边，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可能是想看看这样浅的小溪里会不会有小鱼吧。
　　猫猫对小鱼很感兴趣的。
　　福永学长在一脸探究的盯着餐盘，良久后左手拿起肉串右手拿起蔬菜串，一口肉一口菜，荤素搭配着吃。
　　海学长则是在切水果，烤肉后的水果刚好用来解腻。
　　星野十夜看着这一切，盘子里的烤肉香得不可思议。
　　他小声嘟囔一句：“像做梦一样幸福。”
　　孤爪研磨托腮看着十夜，突然伸手在十夜的额头上敲了个脑瓜崩。
　　星野十夜捂着脑门，眼神中满是控诉和茫然。
　　为什么！！
　　“疼吗？”
　　“疼……”
　　“那就不是在做梦。”
　　星野十夜在真实的感受幸福。


第61章
　　猫又育史并没有参加孩子们的热闹烧烤, 而是带着直井学来到了老朋友的家里。
　　“乌养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猫又育史走进门，看着乌养家后院架着的球网, 忍不住笑着说道：“在教小朋友？”
　　球网的高度, 怎么看都不像是标准高。
　　乌养一系穿着白色背心，身形看上去有些消瘦, 不过精神十足：“一直闲着身体都生锈了, 倒是你, 合宿都最后一天了才想起我？”
　　猫又育史并不意外乌养会知道八校合宿, 毕竟八校教练中还有一个小乌养呢。
　　“怎么，怪我来晚了？”猫又育史笑着摇头：“惯会说偏理的臭老头。”
　　乌养一系挑眉：“你是好老头, 行了吧？”
　　两人对视, 随即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许久未见的旧友难得相聚, 两人搬了小板凳, 坐在这个降低了球网的后院中聊了起来。
　　一旁的直井学也正襟危坐, 认真听着两位教练的聊天。
　　“你这家伙近两年也打算退休了吧？”乌养一系叹气：“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大动作。”
　　主动发起八校合宿, 这可不像是猫又一贯的稳重作风。
　　猫又育史慢悠悠的喝着乌养刚刚沏好的茶, 笑眯眯道：“排球场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啦, 趁现在还能活动, 当然要将未完成的心愿完成。”
　　乌养一系轻哼一声：“如果不是家里人看得太紧——”
　　猫又育史连忙打断：“你这家伙就不要乱动了, 好不容易将身体养好了些, 老老实实把乌野交给孙子就好。”
　　乌养一系咋舌：“那个臭小子还是太年轻。”
　　猫又育史笑：“年轻好啊, 乌野现在也是年轻的乌鸦呢。”
　　“这我倒是不否认, ”乌养一系斜了猫又一眼：“怎么样，星野这孩子不错吧。”
　　猫又育史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非常好——还得多谢你早早就纠正了星野的排球思路。”
　　乌养一系磨牙：“可惜我认识星野时, 星野已经转学到了东京，否则这就是板上钉钉的小乌鸦。”
　　他越想越气, 咬牙切齿道：“那孩子天生杂食，愿意吸收一切营养供自己成长，这简直就是乌鸦本鸦！”
　　结果扭头去音驹当小猫崽了！
　　听到这儿，猫又育史终于开怀大笑起来：“只能说明命运也属意这孩子来我们音驹啊！”
　　乌养一系怒：“你别得意！”
　　猫又育史笑：“我就得意！”
　　老朋友之间的斗嘴就是这么幼稚又高效。
　　在乌养家略坐坐，确定了老友的身体情况十分乐观后，猫又育史起身告辞。
　　“垃圾场对决——”乌养一系将两人送到门口，有些不舍。
　　猫又育史回头，笑着道：“一定会实现的。”
　　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微微睁开，透出猫咪精明的眸光：“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乌养。”
　　乌养一系闻言一怔，随即露出了乌鸦恶人笑：“哈哈——那就看看乌鸦和猫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垃圾场霸主吧！”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出火花，谁也不肯率先移开目光，仿佛谁先移开谁就输了一样。
　　直井学：再这样看下去，今天也回不去东京。
　　——
　　星野十夜将自己餐盘里的食物消灭大半，他和研磨桑两人蹲在这个僻静的角落里，静静的欣赏着自然的美景。
　　安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十夜、研磨，原来你们在这里！”
　　日向翔阳飞扑过来，在十夜面前紧急刹车：“犬冈说那边的树上有一窝小鸟，鸟窝好像搭建得不太牢靠，风一吹晃晃悠悠的……”
　　他们急得在树下团团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菅原学长他们在整理烧烤架，他们也不好打扰，只能来找看上去比较空闲的十夜和研磨了。
　　星野十夜和研磨桑对视一眼，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对着翔阳道：“在哪儿？”
　　日向翔阳一手十夜一手研磨：“我带你们去！”
　　没跑多远，三人来到了一棵树下。
　　树下还有两个人，是列夫和犬冈。
　　“研磨学长，星野——”灰羽列夫指了指那个高处的鸟窝：“怎么办，感觉要掉下来了。”
　　树杈上晃晃悠悠的鸟窝里，是三只嗷嗷待哺的幼鸟，像是知道自己命悬一线，便扯着嗓子叽叽喳喳的叫起来。
　　星野十夜有些担忧：“得用东西固定住鸟窝才行……”
　　孤爪研磨观察着树枝和鸟窝的构造，认真道：“鸟类筑巢都是很坚固的结构，这鸟窝最开始应该是卡在那个小树枝上的。”
　　他指着树杈上那几个小枝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松动了，不过只要把鸟窝和那几个小枝杈卡住，应该就会很牢固了。”
　　众人闻言，仔细看了看那树杈，确实有小枝桠的存在。
　　星野十夜想了想，对着犬冈道：“犬冈，可以辛苦你去取一副手套来吗？听说有的鸟妈妈很讨厌人类的气味。”
　　犬冈走比了个OK的手势，五分钟跑了个来回，拿来了独立包装的手套。
　　日向翔阳忍不住夸赞道：“犬冈你跑得好快！”
　　犬冈走开心的夸了回去：“你跑得也很快！”
　　两个幼稚鬼开启了蹦蹦跳跳的互相夸夸。
　　而星野十夜在戴上手套后，又在草坪上蹭了蹭，企图让手套粘上青草的气味，然后一手搭在树干上。
　　星野十夜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众人怔愣，看着星野十夜仿佛血脉觉醒般，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鸟巢的位置。
　　日向翔阳大脑有些许混乱：“诶？不是？等等？？”
　　十夜你……是猴子吗？！
　　犬冈走和灰羽列夫抬手眺望着树上的星野：
　　“光爬上去不行，还得整理鸟窝啊，星野你别动，我们去借个梯子……诶？？”
　　两人眼神呆滞的看着双腿环着树干、轻轻松松挂在树上的星野。
　　星野你……真的是猴子！
　　星野十夜爆发腿部肌肉力量，稳稳的停在了树干上，手法飞快的将鸟巢紧紧别在树枝上，用手轻推了几下，确定了其牢固性后，这才松了口气，开始下树。
　　鸟巢中的三只小鸟：？？？
　　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个好心的橘猴子嗖嗖的爬上来给它们加固了一下房子。
　　是个顶顶好的猴子。
　　三只小鸟也不叫了，在牢固的鸟窝里排列整齐的目送着好心猴离开。
　　星野十夜一整套动作下来，全程不超过三分钟，干脆利落的完成了幼鸟救援行动。
　　直到他落地，孤爪研磨才阴沉着出声：“十夜，你是不是忘了你手腕还带伤？”
　　他看着僵住的十夜，语气更加危险：“那鸟巢的位置有接近三米高，你就这么爬上去了？”
　　“万一操作不当掉下来，你的两条腿是弹簧吗？能让你落地的瞬间弹起来吗？”
　　“这附近就是补给站，借个梯子能有多麻烦？？”
　　孤爪研磨碎碎念，气得脸都黑了：“我一个不注意，你就上去了，你上辈子是个野猴子吗！”
　　吓得他刚刚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分散了十夜的注意力，一脚踩空。
　　孤爪研磨愤怒：“十夜你个笨蛋！大笨蛋！超级笨蛋！”
　　被笨蛋砸了一脸的星野十夜蔫嗒嗒：“……对不起研磨桑，让你担心了。”
　　生气的研磨桑……好吓人……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了点小骄傲：“不过我确实有可能是猴子转世哦！我天生就会爬树！”
　　0帧起手无前摇，随时随地，垂直上树！
　　孤爪研磨气出了包子脸，咬牙切齿：“我要告状……等下我绝对要告状……让小黑念得你头昏脑胀……”
　　他熬夜打游戏最怕被小黑抓住，是时候让十夜也体验一下小黑这位顶级rapper的口才了！
　　星野十夜僵住，震惊的看着研磨桑，弱弱的为自己争取：“告状……就不必了吧……”
　　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看了一眼身上带了些尘土、衣服也多了褶皱的十夜，抬手将他头发上的树叶摘下来：“不行，要让小黑凶你。”
　　否则十夜下次还会这样不动脑子就行动。
　　星野十夜声音更小：“好、好吧……”
　　日向翔阳：……十夜，你倒是再多为自己争取一下啊！
　　可看着研磨的黑脸，日向翔阳也蔫了。
　　好吧，现在的研磨有点可怕，反抗什么的还是算了……
　　虽然做了好事、但因为行动没过脑子而被研磨桑凶的星野十夜，回到刚刚烧烤的草坪上，又被黑尾学长和夜久学长联合凶了一遍。
　　“怎么可以毫无防护措施爬上三米的树呢！”
　　“就是就是！”
　　“虽然小鸟很可怜，但是搬个梯子的时间还是有的吧！”
　　“就是就是！”
　　“下次不许再这么冲动了星野！”
　　“没错！不许冲动了！”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一唱一和，念得星野十夜眼神呆滞，连连点头：“不冲动了不冲动了……”
　　虽然对爬树这项技能很自信，但大家说得对，有更好更安全的办法时，没必要将自己置身险境。
　　孤爪研磨给十夜换药，看十夜心服口服的点头，这才轻声道：“保护了三只小鸟，十夜很勇敢。”
　　凶也凶过了，也该夸夸厉害的十夜。
　　星野十夜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
　　而日向、列夫、犬冈三人，像是小喇叭一样将星野上树救小鸟的行为大肆传播。
　　没等星野十夜回过神，他整个人都被各校的前辈们和好友们包围了。
　　“星野你竟然会爬树！”
　　“猫猫都是会爬树的，星野会爬树似乎也不意外……”
　　“不过太危险了，下次还是尽量不要爬太高。”
　　“是什么样的小鸟？一定很可爱吧！”
　　“猫猫竟然会救小鸟……猫是鸟类的天敌吧？”
　　“喂喂，星野只是在猫队，又不是真的猫！”
　　“……”
　　星野十夜埋在人堆里，精神都开始恍惚了。
　　好、好多人……
　　日向翔阳拼命往人堆里挤，带着一身的孤勇和坚定：十夜别怕，我来救你了！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心的日向翔阳张开手臂将十夜护在身后：“等下等下，人类浓度太高了！”
　　小小的一只翔阳在人堆里也蹦不起来，挡在一米八的十夜身前，像护哥心切的小豆丁，浑身上下写满了“可爱”。
　　众人陷入思考：乌野的日向，和音驹的星野……
　　是不是要素重合过多了？
　　而且现在两人的脑袋一高一矮的叠起来，看上去长得好像！
　　星野十夜迷迷糊糊中，听到翔阳的声音，一低头就发现一颗圆圆的橘脑袋在他下巴下面。
　　他毫不犹豫的叉起翔阳，将翔阳举起来，让翔阳和大家处于同一视线水平面。
　　个子小小的翔阳说话都没人听见呢。
　　大家要认真听翔阳的发言啊。
　　星野十夜迟钝的大脑缓慢思考着。
　　被叉着腋窝举起来的日向翔阳眼睛骤然睁大，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众人。
　　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和日向大眼瞪小眼。
　　就这么……举起来了？
　　日向翔阳即使被举起来也不忘初心，双脚离地的他端端正正的挡在十夜身前，对着大家摆摆手：“慢慢说……”
　　这样高强度的对话，会让十夜在角落里缩上一天吧！
　　大家看着用日向挡住脸的星野，又看了看努力腾空保护星野的日向，由及川彻问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小不点，你和星酱是亲兄弟吗？”
　　日向翔阳：……这个问题怎么又又又出现了！
　　该说影山和大王不愧是同一所国中走出来的前后辈吗，关注点都是如此一致！
　　“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啦！”日向翔阳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及川彻大脑打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岩泉一点点头：“就是关系亲如兄弟但确实没有血缘关系的意思对吧？”
　　日向翔阳竖起大拇指：“岩泉前辈，理解能力满分！”
　　然后回头，小声提醒十夜：“十夜，你手腕还肿着呢，就别举我啦……”
　　虽然很想当十夜的社交盾牌，但是不要再给手腕上强度了十夜！
　　星野十夜缓缓放下手臂，将翔阳放在地面上后，努力坚强的面对大家，将自己刚刚在脑子里整理好的回答一条一条的说给大家：
　　“会爬树……是比较有爬树天赋的类型……”
　　“已经被学长们训过了……下次不会爬很高。”
　　“是很小的幼鸟……看不出是什么种类，不过叫声很大很响亮。”
　　“猫猫虽然和鸟类是天敌……但是会和乌鸦做朋友！”
　　最后一句说得超认真。
　　众人面面相觑，分别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蓬勃升起的兴致。
　　被人群围住的星野，跑也跑不掉，又很不擅长拒绝，乖乖巧巧的什么都回答，看上去脾气还很好……
　　这就是超可爱超好玩的那款后辈啊！
　　日向翔阳看着前辈们眼里升起的亮光，又看了看身后一无所知、满眼天真的十夜，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十夜！跑哇！
　　你要被坏心眼的前辈们当成玩具逗啦！
　　星野十夜还在老实的当一个有问必答的小笨蛋，虽然被人群围住总有种窒息的感觉，但每一张面孔都相处了七天甚至更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熟悉的善意和笑容。
　　这让他对人群的恐惧都消弱了几分，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他产生过交流、联结，不是陌生的、危险的、甚至可能充斥恶意的人群。
　　星野十夜有些紧张的看着大家，但眼神已经渐渐恢复了清明。
　　没什么好怕的，星野十夜想，他们没有人会伤害他，他们是多么温暖美好的一群人。
　　而此刻，经过日向提醒的大家也慢慢散开些，起码留给了星野生存的空间——他们平时和星夜交往都是很注意的。
　　只是这次听说了星野“爬树救鸟”的事迹有点激动，这才一窝蜂的全围上来。
　　不知道从谁开始坐下，然后大家纷纷坐在了草坪上，被围在中间的星野和日向对视一眼，也坐了下来。
　　一帮大个子少年们坐下来后，压力就骤然下降了许多。
　　交流变得清晰起来，星野十夜被前辈们环绕着，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有些害羞的往翔阳身后靠了靠。
　　大家逗得更起劲儿了。
　　不远处，黑尾铁朗看着大家聚众逗星野，忍不住笑着说道：“研磨你跑得倒是快。”
　　人群刚有聚集的苗头，研磨就十分坚决的跑到了安全距离，小心打量着那个危险的社交源头。
　　孤爪研磨眨眨眼，淡定道：“这种情况相信十夜自己能应付。”
　　他应付不了，他先跑。
　　“自己能应付？”黑尾铁朗挑眉：“难道不是你去拖着日向过来的吗？”
　　包围形成的瞬间，研磨意识到不对劲，紧急捞了小太阳过来，塞进人群为星野遮光。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有些心虚的扭过头：“咳，现在不是很好吗……”
　　有翔阳在身边，十夜的安全感upup，看上去很从容的坐在人群中央。
　　……为什么是看上去呢，因为熟悉十夜的都知道，现在的十夜已经是半挂机的状态了。
　　“冲击还是有点大。”黑尾铁朗托着下巴：“阳光暴晒脱敏法有点伤菇。”
　　“不过，很开心吧。”
　　孤爪研磨小小的笑了一下：“虽然入目皆是刺眼的阳光，可温暖也均匀的撒在了他的身上。”
　　黑尾铁朗也笑了起来：“你说的对。”
　　就算是蘑菇，也可以在温暖中生长。
　　……
　　等大家将场地收拾干净、各类器具清洗完毕后，大家也要踏上返校的路程了。
　　日向翔阳分外不舍的看着十夜的背影。
　　这七天太开心，开心得他都快忘了，这样的时光是会结束的。
　　“翔阳。”
　　星野十夜突然回头，对着翔阳轻声道：“下次再见，要睁开眼睛扣球啊。”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重重的点头：“一定会的！！”
　　他还是不舍，在十夜转身的瞬间扑过去：“就不能再来七天合宿——十四天——或者是一个月的合宿吗！”
　　星野十夜见小橘子突然飞过来，连忙伸手将小橘子接住，然后下意识的将翔阳叉起来举高高。
　　他在翔阳震惊的目光中颠了颠翔阳的重量，或许是身高的原因，翔阳确实不重。
　　“会有下一次合宿的，”星野十夜认真道：“猫又教练说过。”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随后又想起十夜的手腕：“快放我下来！”
　　星野十夜放下翔阳，学着前辈们的样子拍了拍翔阳的橘脑袋：“期待吧，翔阳。”
　　期待我们的进化。
　　“日向，再不放音驹的大家离开的话，到达东京可是会很晚的哦。”武田一铁上前。
　　乌养可以将小卖店暂时交给家人，每天跟队训练，可他是在职老师，不能将课程推给其他老师，所以这几天武田一铁都极少出现。
　　即使今天是休息日，他也是完成了教案后才赶过来。
　　武田一铁对着星野十夜道：“听影山说这几天都是你在辅导日向和影山的作业，真是辛苦了……”
　　他渐渐噤声，有些犹豫的看着满脸震惊的星野：“星野君？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星野十夜喃喃自语：“声音……”
　　武田一铁：“诶？”
　　声音？他的声音怎么了？
　　星野十夜眨眨眼，努力压下震惊：“您的声音，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非常像。”
　　小红桑，你的嗓子在宫城县异地登录了……
　　武田一铁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颈间，有些疑惑：“真的这么像吗？”
　　像到他每说出一个字，星野的表情就更奇怪一点？
　　黑尾铁朗努力回想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恍然：“啊！我想起来了！帝光的赤司对吧！”
　　经小黑的提醒，孤爪研磨也想了起来：“红头发。”
　　武田一铁：看来是真的很像……
　　星野十夜点点头：“是很像吧……”
　　现在是洛山的小红桑了。
　　在发现了这个有趣的事情后，星野十夜分别的伤感都冲淡了许多。
　　等他回东京后，一定要告诉小红桑，他在宫城县遇到了和他共用一个嗓子的人。
　　是位非常棒非常温柔的老师！
　　和大家告别，他转身上了大巴车，又不停的通过车窗挥手。
　　“很舍不得大家吧。”猫又育史温和的笑笑。
　　星野十夜小声道：“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猫又育史听着这样孩子气的话，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只要你们有着同一个目标，就会在不同的排球场上不断相遇。”
　　少年的心情纯粹赤诚，单纯的想要和好朋友永远在一起，打快乐的排球。
　　但人与人之间的故事，总是不断交错又分离。
　　星野十夜低声道：“同一个目标吗……”
　　拥有相同目标的人，会在不同的排球场上相遇，这真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


第62章
　　大巴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开向东京, 星野十夜毫无抵抗力的倒头就睡。
　　等到再次被叫醒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音驹正门。
　　星野十夜拎着行李箱，有些迷糊的下了车, 身上还披着那件外套。
　　“大家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猫又育史又嘱咐了几句。
　　在大家应声后, 猫又育史点点头，慢步离开。
　　直井学跟在猫又教练的身后一同离开。
　　“走了！”
　　“回见～”
　　“明天见！”
　　大家互相告别后, 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黑尾铁朗看向星野：“还是乘坐电车？”
　　星野十夜点点头。
　　孤爪研磨拎着小行李箱, 轻声道：“那走吧。”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是邻居, 又从小一起长大, 平时上下学都是一起。
　　星野十夜是在某次部活结束后，乘坐电车回家时在车厢里偶遇了黑尾学长和研磨桑, 这才意识到他们回家时会同乘一段路线。
　　只是平时星野十夜起得早, 部活走得又晚, 所以开学前几天三人都没碰上。
　　从那次相遇后, 每次部活结束, 三人都会一起前往车站, 同乘一段路线后各自转站, 走在自己回家的路上。
　　此时三人也像往常一样, 一起到车站。
　　上了电车, 孤爪研磨掏出了游戏机, 低头玩了起来。
　　星野十夜习惯看向窗外风景。
　　以后没有练习赛的话……该怎么练习呢？
　　糟糕, 刚刚和大家分别就开始怀念了。
　　“手腕伤好后, 和我一起练习托球。”孤爪研磨一边打游戏, 一边出声道：“持球的习惯要改掉。”
　　赛场上的裁判可不是直井教练。
　　“接球的动作好了很多，不过下手接球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太大的提升空间了, 接下来尝试着让身体各处都适应排球的存在——那个脚球就不错。”
　　孤爪研磨的眼睛盯着游戏机的屏幕，继续道：
　　“抽刀扣球也该开发出新的球路了, 合宿最后的两天时间里，天童已经摸清了你的球路，拦网时预测球路的准确率达到了80%。”
　　“至于战术配合的训练……小黑会约练习赛的吧？”
　　黑尾铁朗帅气的勾起唇角：“大脑发话，练习赛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孤爪研磨：……一定要在这个逃都逃不掉的电车车厢里称呼他为大、脑、吗！小黑？！
　　孤爪研磨本来就低着的头，如今彻底抬不起来了。
　　星野十夜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认真听完研磨桑的计划后应声：“好的，研磨桑，黑尾学长。”
　　原本飘荡的心骤然安定下来。
　　他已经有了明确的成长方向。
　　研磨桑会扶正他前进的路标。
　　……
　　到家后，星野十夜将行李都整理好，看着整洁但空旷的客厅，回想起在白鸟泽时热闹的时光。
　　他收敛心情，快速整理了一下房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了卧室。
　　掏出手机，点出和小红桑的对话框。
　　「星野：小红桑，今天在宫城县听到了和你一样的声音哦，是位很温柔能干的老师！」
　　没多久，对话框里多了一条新消息。
　　「小红桑：听上去很有趣，感觉星野君这七天过得很开心呢。」
　　「星野：非常非常开心！」
　　「小红桑：那就好。」
　　赤司征十郎坐在偌大的书桌前，盯着面前下了一半的棋盘，手指点在屏幕上，新消息弹开：
　　「星野：小红桑在洛山开心吗？」
　　想起脾气各异但很有趣的队友们，赤司征十郎嘴角的笑意加深：
　　「小红桑：会期待明天。」
　　星野十夜笑着收起手机。
　　这就是很开心的意思了。
　　他打了个哈欠，安然闭上眼睛。
　　明天还要上学呢。
　　周一，星野十夜起了个大早，简单的吃了早饭后，面无表情的脸被神采奕奕的眼睛点亮。
　　乘坐电车来到学校，他的脚步刚一踏进校门，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星野！来得好早！”
　　星野十夜回头，芝山正对着他笑得开心。
　　“你今天也很早。”星野十夜停下脚步，等芝山赶上来。
　　两人并肩走进教学楼，在更换室内鞋的位置随口闲聊：
　　“刚刚来的时候听高年级的学长说，今年的文化祭要在五月中旬开始呢。”芝山优生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星野十夜动作微顿：“文化祭？”
　　芝山优生点头：“是啊，音驹的文化祭很有名的。”
　　星野十夜想起帝光的校园祭：“一般这样的祭典都开在九月十月吧？”
　　六月份是各种运动比赛的赛期，运动社团能腾出时间来参加文化祭吗？
　　芝山优生笑：“据说音驹的传统是在九月末举行运动会，往年的文化祭都是在五月初，今年稍微晚了些。”
　　“况且文化祭只进行两天的时间，运动社团也不需要进行盛大的准备，毕竟运动文化本身都凝聚在赛场上了，运动会才是运动社团的主场。”
　　他解释道：“IH预选赛将近，这大概是各个运动社团赛前最后的放松时间了。”
　　音驹是个以升学为主的学校，校内的运动社团建设和其他私立高中比起来要稍微逊色些。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是这样。
　　来到教室，没过多久上课铃响。
　　班主任果然在早课上提起了关于文化祭的安排。
　　“这次文化祭，我们班级要以什么主题开展呢？”班主任笑着争取大家的意见。
　　文化祭一般分为班级展和社团展，以不同的单位全方位展示校园文化。
　　“女仆咖啡厅！”
　　“鬼屋，做鬼屋吧！”
　　“诶？！鬼屋好可怕！”
　　“怕才好玩啊！”
　　“我投咖啡厅一票！不过女仆咖啡厅太辛苦女生们了吧？”
　　“这有什么关系，你们男生也可以穿上女仆装啊！”
　　“诶——也不是不行？”
　　“上野！你好像多了些了不得的属性啊！”
　　“女装嘛，只有零次和啦！”
　　“那你是第几次？！”
　　星野十夜默不作声的往窗边靠了靠，似乎话题歪掉了。
　　不过女仆装什么的还是不要吧……这种绝对会吸引大量视线的装扮，会让一个社恐下楼时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的！
　　班主任任由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后才出声打断：“大家再好好想想，下午的课上再投票决定，现在大家先翻开课本……”
　　下课后，芝山优生来到星野身边：“星野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星野十夜看上去神色恹恹，小声道：“往常这种活动，我都是努力当透明人的。”
　　他不是怕辛苦的人，只是很多活动主题都太过热闹了，这让他不安又抗拒，所以每次都只捡些杂活干，努力让班级忘掉还有他这号人在。
　　芝山优生眨眨眼：“可是，如果没有有趣的提议，恐怕最后就要定为女仆咖啡厅了哦……”
　　他意有所指：“我刚刚听班长说，他觉得男生穿女仆装非常有新意，比传统的女仆咖啡厅更能吸引顾客，已经加入备选了。”
　　星野十夜大惊：“诶？！那女生们呢？”
　　芝山优生耸耸肩：“女生们对侍者装很感兴趣，非常积极……”
　　星野十夜张张嘴：“我也可以泡咖啡……”
　　芝山优生叹气：“我们班的烹饪社成员多达六人，你一个排球部的恐怕很难挤进烹饪组哦。”
　　星野十夜脑袋里只有四个大字盘旋：吾命休矣！
　　“一、一定要参加吗……”
　　“一定要的，星野。”
　　星野十夜拳头一握，眼神中突然迸发出坚定的斗志：“那就没办法了！”
　　芝山优生眼睛一亮：“星野你要穿女仆装了？！”
　　星野十夜坚定摇头：“不，我一定要提出比女仆咖啡厅更受欢迎的班级展提案！”
　　“……”
　　“芝山，你好像很遗憾？”
　　“不，我没有。”
　　“……你很想穿女仆装？”
　　“我很想看你穿！”
　　“芝山你……”
　　“星野，不要拿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啊！”
　　星野十夜张张嘴，眼睛眨眨：可是芝山你的发言真的很变态。
　　芝山优生：只是好奇好友女装的样子，哪里变态了！
　　——
　　星野十夜绞尽脑汁一上午，终于在下午的课上，班主任向众人征集班级展主题时，他郑重的举起手。
　　班主任有些惊讶的看向班里这个沉默寡言的优等生，温和的示意他站起来。
　　星野十夜硬着头皮起身，努力忽视周边投来的视线，声音清晰但音量很小：
　　“动物园餐厅……”
　　班主任眨眨眼：“动物园餐厅？可以给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你的想法吗？”
　　星野十夜紧张的掐着手指，努力表达：“大家穿上各种动物风格的衣服，点餐的主题也以动物为主……”
　　“就像猴子套餐，可以是香蕉奶昔香蕉沙拉之类……”
　　他心中不断为自己加油，不只是为了不穿女仆装，还有他自己更隐秘的小心思。
　　他想邀请他的朋友们来参加这次文化祭。
　　音驹是很好很好的学校，校风清正，历史悠久。
　　他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很开心，所以也想向分开了许久的朋友们介绍一下他如今的学校。
　　……即使最后的结果是穿女仆装，他……他也一定会邀请大家的！
　　这，是他星野十夜的信念！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穿女仆装。
　　星野十夜想到这儿，有些磕绊的声音都流畅起来，为了不在好友面前穿女仆装，他拼了：
　　“还可以准备动物玩偶伴手礼，自己设计或者购买成品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他将自己构思了一上午的提案清晰的表达出来，背后冒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虽然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但他在班级里只能和芝山说得上话，和其他的同学们也没生疏到陌生人的程度，可确实并不亲近。
　　在这么多不熟悉的人面前侃侃而谈还没死机，他可真是出息了。
　　星野十夜心里自嘲道。
　　……虽然也没流畅到侃侃而谈的程度。
　　“很不错的提议啊！”班主任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星野的提议：动物园餐厅。
　　班主任看着黑板上的四个提案，笑着说道：“现在可以进行不记名投票了。”
　　星野十夜在纸条上端正写下了“动物园餐厅”，心中却并不抱希望。
　　黑板上四个提案分别是：女仆咖啡厅、鬼屋、塔罗占卜、动物园餐厅。
　　他的提案在这几个提案中显得平平无奇。
　　不会最后两票收场吧……
　　星野十夜将纸条对折，有些犹豫的交到班长的手里。
　　最终的结果是……
　　“全班有一半人以上投了动物园餐厅啊，那么我们班今年的文化祭主题就定为动物园餐厅吧！”
　　班主任笑眯眯的定下这个提案，对着星野道：“星野君，我记得你是排球部的成员？IH预选赛要开始了吧。”
　　星野十夜还没从“全班半数以上投了他的提案”这件事中回过神，愣愣的点头：“是的……”
　　班主任笑：“本来应该由你组织具体的活动环节，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太多时间来负责这件事？等下课后和班长聊聊吧，将你的计划交给班长。”
　　星野十夜和班长对视一眼，见对方露出和善的笑容后，星野十夜轻声应下。
　　班主任将班级里的每个学生都记得很清楚呢……
　　下课后，班长主动来到星野十夜的课桌旁边，手里还认真的拿着纸笔：
　　“星野，可以将你的想法说得再具体一些吗？”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笑容温和的少年，很难将他和那个“男生穿女仆装很有新意”的提案联系到一起。
　　他慢慢向班长详细描述了这个提案的具体计划，见班长记得认真，他有些迟疑：
　　“……你很喜欢那个女仆咖啡厅的提案吧。”
　　班长记录的笔顿住，抬头，就见那个面色冷淡的少年眼里带着明显的忐忑不安，橘色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什么嘛，到底是谁在说星野是冷酷拽男啊？这明明就是软和内敛的笨蛋！
　　班长笑了起来：“在你提出提案前，三个选项中我确实最喜欢女仆咖啡厅啦，毕竟可以光明正大的女装哦！”
　　星野十夜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眼睛顿时睁得又大又圆。
　　似乎发现了班长十分了不得的属性……是错觉吗？
　　班长继续道：“不过动物园餐厅既可以完全发挥出班里六个烹饪社成员的优势，又能将服装多样化，而且将菜系和动物们的食谱挂钩也很有趣……”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你难得的参与进集体决策。”
　　星野十夜愣住。
　　见星野露出呆呆脸，班长笑得开心：“或许你不知道，你在班里人缘不错。”
　　虽然星野大多数时间都在和芝山在一起，但无论是谁来拜托他，都能很轻易的得到帮助。
　　即使是有人想偷懒，将个人的工作交给星野去做，星野也会完成的很好，并用“我知道你最近很累，所以这次我来帮你做，但是下次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哦”的眼神看过去。
　　妥帖又暖心，还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这次你才能得到班级半数以上的支持啊。”
　　班长俏皮的眨眨眼：“顺便一提，我也投了动物园餐厅一票。”
　　星野十夜喃喃道：“非常感谢……”
　　班长伸出拳头，轻轻捶了星野的肩膀一下，带着少年间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义气：“也只有你这家伙会为这种事情道谢。”
　　“这个提案本身就足够有趣——不过伴手礼这里我有些苦恼。”
　　班长轻松揭过上一个话题，故作沉思装：
　　“伴手礼我还是想更有新意一点的，商场里的成品有些普通啊……”
　　新意？班长上一个感兴趣的新意是男同学女装！
　　星野十夜打了个寒颤，在班长说出“让动物玩偶们穿女仆装”之前，他连忙道：
　　“关于伴手礼的设计，就交给我吧。”
　　作为提案的发起者，他也应该负责一些工作，总不能因为自己下个月有比赛就完全当甩手掌柜。
　　“没关系吗？你的比赛……”班长有些犹豫。
　　他没记错的话，音驹的排球部历史成绩似乎还不错？不过最近几年好像没什么声音。
　　星野十夜将袖子挽起来，晃了晃手腕：“最近没办法参加训练，还有时间做些事情。”
　　班长看着他包着的手腕，感叹：“运动社团就是这样辛苦呢。”
　　他是读书部，俗称回家部，每天打个卡就走。
　　慵懒的青春也是青春嘛！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的手腕，轻声道：“不辛苦的。”
　　在排球场上流淌下的每一滴汗水，都是他成长得勋章。
　　排球尽管捶打他的肌肉吧，让他变得强大坚韧，能够长久的、永远的站在排球场上。
　　和他最爱的伙伴们一起。
　　班长看着星野的眼睛，看得愣了神。
　　那是一双多漂亮的眼睛啊，混杂着坚定、希望与理想，让那橘色如同跳动的火焰，带着难以言喻的明媚与灼热的温度。
　　“你真的很喜欢排球。”班长如是说。
　　星野十夜抬头，轻轻的笑了：“是的，我很喜欢排球。”
　　班长被这个迎面而来的笑容恐吓住，僵了一瞬后喃喃道：“刚刚那个不会是……”
　　已经收敛了笑容的星野十夜疑惑：“刚刚怎么了？”
　　班长慢慢摇头：“没什么。”
　　他好像知道星野平时总是冷着脸装酷哥的原因了。
　　——
　　放学后，星野和芝山结伴参加部活。
　　由于星野十夜的右手腕还没消肿，他在大家的强制要求下，蹲在了属于他的快乐角。
　　阴暗观察.jpg
　　等大家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训练，便自然而然的围到了星野快乐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开始喜欢上了这个角落。
　　大概是因为蘑菇种在了这里吧。
　　“我们班要做一些简单的游戏，飞镖套圈这类的，准备一些彩头。”海信行笑道：“你们呢？”
　　黑尾铁朗伸了个懒腰：“话剧，班里有厉害的人在排练。”
　　夜久卫辅举手：“顺便一提，我演大树。”
　　黑尾铁朗举手：“我演小草。”
　　海信行挑眉：“有台词的那种？”
　　夜久卫辅抬手，做树枝的形状：“你见过会说话的树吗？”
　　黑尾铁朗想了想：“或许我们可以自己加台词，比如风吹过树叶和小草时，我们就发出‘飒飒’的声音。”
　　夜久卫辅眨眨眼：“这样就有台词了！”
　　海信行：……
　　山本猛虎比出个帅气的手势：“我们班要做鬼屋！”
　　他嘴角一勾：“哼哼，要把每一个敢踏进房间的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星野十夜心中默念：文化祭那两天要记得绕开2年1组。
　　一旦黑子钻进鬼屋，他不敢想象那个鬼屋会在瞬间升级到多么恐怖的等级。
　　“福永你们班呢？”山本猛虎有些好奇。
　　“漫才表演。”提起这个，福永招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小的瞳孔里藏着一闪一闪的小星星：“漫才！”
　　虽然福永的笑话依旧那么冷，但福永依旧坚持搞笑。
　　不忘初心的福永！
　　星野十夜思考：漫才？黑川桑应该很喜欢吧，他总是喜欢说一些很有趣的话。
　　山本猛虎：“漫才啊，我似乎猜出来是谁的提案了……研磨你们班呢？”
　　孤爪研磨难得有了几分兴致：“游戏大赛。”
　　星野十夜眨眨眼：游戏的话，神城学长似乎很擅长？
　　山本猛虎：“有你坐镇，你们班的奖品谁也拿不走——也算是省下来了。”
　　手白球彦道：“我们班是各种棋类的展示，每个棋盘前都有一位棋手，和来参观的人做对手。”
　　星野十夜闻言，眼神一亮：小红桑一定很喜欢！
　　几乎能想象到小红桑风轻云淡的进门，嘴角微笑着大杀四方，然后满载而归的画面了。
　　犬冈走盘腿坐着晃来晃去：“我们班是占卜啦！话说占卜真的准吗？感觉班里那位占卜师总是神神秘秘的。”
　　星野十夜正色：“准的。”
　　犬冈走有些惊讶：“诶——感觉星野你不像是相信占卜的类型啊！”
　　星野十夜解释：“我有位朋友，对晨间占卜非常有研究，星座学也有一定的了解。”
　　小绿桑没有幸运物是不会出门的！
　　犬冈走喃喃道：“星野你朋友还挺多的嘛……”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大家愿意跟我玩，都是很好的人。”
　　灰羽列夫托着下巴：“我们班是时尚走秀哦，大家要亲手制作衣服。”
　　星野十夜小声道：“这不是很有趣很有个性吗？列夫你怎么这个表情？”
　　灰羽列夫十分苦恼的叹气：“她们盯上我了——说什么把嘴堵上就是行走的衣架子、如果不会说话我的帅气值会翻倍、哑巴帅哥什么的。”
　　众人闻言微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哑巴帅哥什么的，形容的还真是精妙啊！
　　灰羽列夫懵：“诶？大家在笑什么？”
　　星野十夜认真道：“因为列夫你真的很帅气。”
　　灰羽列夫闻言，神清气爽的甩了甩头发：“那当然了，我可是音驹未来的王牌！”
　　山本猛虎笑声戛然而止，颇有几分无语：“列夫你怎么什么事都能起承转王牌？”
　　灰羽列夫自信：“因为我真的会成为王牌！”
　　山本猛虎：……气不动了，随便这笨蛋自由生长吧。
　　“星野你呢？你和芝山是一个班的吧。”灰羽列夫扭头问道。
　　星野十夜和芝山优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动物园餐厅！”


第63章
　　“动物园餐厅？”
　　黑尾铁朗摸摸下巴：“将动物带进校园, 风险是不是有点大？”
　　星野十夜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真的动物，是大家穿着动物玩偶服，作为餐厅的侍者提供服务。”
　　胖胖的圆圆的那种, 罩住一只社恐, 安全感满满！
　　孤爪研磨抬起头：“听上去似乎很有趣。”
　　玩偶服？一听就知道是十夜提出来的提案。
　　芝山优生一脸骄傲，将动物园餐厅的各种计划一一介绍后, 重点强调：
　　“这是星野的想法和设计哦！”
　　众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害羞得脖子都红了、拼命低头的星野。
　　“这真是很有趣的想法！”黑尾铁朗笑着将星野的头搓成爆炸海胆, 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 星野躲在体育馆的角落里, 脑袋都快长出蘑菇来了。
　　和研磨说话时也不敢直面对方，别开头谁也不看谁的交流。
　　如今已经可以勇敢的参与进班级集体活动中了！
　　这简直就是大进步！值得鼓励！
　　“我一定会去品尝的！”黑尾铁朗又一点一点把星野的头发理顺。
　　咳, 太好搓了, 搓过头了。
　　众人也纷纷表示会去尝尝星野的手艺。
　　当然, 他们可不是馋星野做的饭——真不是！
　　比起美食, 他们更好奇星野会打扮成什么动物！
　　一定是猫猫吧！不过蘑菇的可能性也很大……
　　事实上连烹饪组都挤不进去的星野十夜：到时候和烹饪组商量一下借用厨具吧……
　　——
　　部活结束, 回到家的星野十夜开始设计动物玩偶。
　　他并不擅长绘画, 虽然脑海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但落笔后的成品还是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张纸上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 就是他脑海中可爱又个性的小动物吗？
　　星野十夜犹豫了许久, 还是决定咨询专业人士。
　　他将自己画出来的“生物”拍了照片, 发给宇内前辈。
　　正在为自己的作业发愁的宇内天满, 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去摸手机, 摁亮。
　　一张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的图片占据了整个屏幕。
　　发件人是十夜啊……
　　宇内天满果断回了个电话过去。
　　星野十夜早有预料的摁下接听键。
　　“十夜, 你刚刚发来的那个……”宇内天满嘴角微动：“生物，是什么啊？”
　　星野十夜小声：“是我的设计图。”
　　宇内天满头顶具现化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星野十夜将自己学校要办文化祭的事说出来, 顺便发出邀请：
　　“前辈你最近在忙吗？要不要来参加音驹半个月后的文化祭？”
　　宇内前辈自从加入KINYIRO SPORT球队开始，便一直在训练学业两头跑, 忙得几乎没有娱乐时间。
　　上次两人通话时，宇内前辈说过，今年十月份会开始他的第一场职业比赛。
　　也幸好是V3级别的队伍，能让宇内前辈同时兼顾学业，否则按照V1球队的训练量，宇内前辈是绝无可能学业职业同时进行的。
　　宇内天满想想自己毫无头绪的作业，果断应下：“正好我对作业完全没有灵感，出去走走或许能醒醒脑袋。”
　　他将话题又绕了回来：“十夜，你刚刚说那个图片是设计图？具体是什么呢？”
　　星野十夜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是想按照音驹排球部的特点设计一款猫咪玩偶，元素有血液、红色、排球……”
　　宇内天满将手机开外放，听着十夜的想法，沉默的看着屏幕上那张图。
　　嗯，血液有，红色有，排球有……就是不太像猫。
　　再准确一点，就是不太像地球上的已知生物。
　　他的脑袋里突然划过灵感：“动物园餐厅？排球？？”
　　星野十夜迷茫的应声：“嗯，音驹、乌野、枭谷、户美……总之我想将我所知道的所有球队的特色都融入进不同的动物玩偶中。”
　　这是个大工程，况且他完全不懂绘画，所以才想请教宇内前辈，学习一些绘画技巧——至少要将脑子里的想法完整的表达出来，然后再找专业人士润色就好。
　　星野十夜：遇到困难就要学习。
　　学会了都是自己的！
　　宇内天满想起了他的作业。
　　“我有一个想法……”宇内天满嘴角一勾：“你来说，我来画。”
　　他的作业，要有着落了。
　　——
　　一周后，星野十夜终于被允许加入训练。
　　距离文化祭还有一周的时间，整个音驹都开始忙碌起来，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和只能打出直线球的抽刀扣球一样，托球也只会托出高球……”
　　孤爪研磨站在一边，仔细观察着十夜的托球：
　　“让球按照抛物线的轨迹托出……这也是投篮的习惯。”
　　星野十夜收回手，同样陷入思考：“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他跟着小绿桑学投篮很久了，持球的习惯还能在研磨桑的提醒下有意识的控制，但投、咳，托球的习惯很难改变。
　　“不需要补救，将托高球练到极致再去学习其他种类的托球。”孤爪研磨看向一边的列夫：“列夫，来练习扣球吧。”
　　对墙垫球垫得头昏脑胀的灰羽列夫眼睛一亮，蹦蹦跳跳的就来了：“今天又可以练扣球了吗！”
　　孤爪研磨点头：“让十夜给你托球。”
　　磨练托球技术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是给列夫托球。
　　星野十夜和灰羽列夫互相折磨的练习环节开始了。
　　半个小时下来，星野十夜眼神呆滞，怀疑人生：“不可能一个都扣不到吧……”
　　灰羽列夫也喃喃自语：“可恶，怎么一个都扣不到！”
　　孤爪研磨在旁边半偷懒半观察的看完了这半个小时，眼神有些惊异的看向十夜。
　　平日里性格显得格外柔软的十夜，在排球场上真是一步都不会退让。
　　他本应该迁就扣球水平差的列夫，将托球的时机再放柔放缓一些——不这样做的话，列夫是不可能扣到球的。
　　可是十夜他偏不，顶着一张越来越困惑的脸，托球却一个比一个强硬。
　　孤爪研磨测试过十夜的托球，时机、角度都很不错，打过十夜托球的猛虎和小黑也表示扣得很顺手。
　　没道理在列夫这里托出格外苛刻的球。
　　“十夜，”孤爪研磨出声：“把握托球的时机。”
　　星野十夜有些疑惑的回头：“可是我有在注意托球的时机……”
　　他有些不懂，便直接问了出来：“我觉得列夫是可以做到的，于是这样托了……可还是不行。”
　　星野十夜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给黑尾学长和猛虎学长托球时很顺利……”
　　孤爪研磨平静道：“这就是我让你给列夫托球的原因，去观察列夫，为他托出‘合适’的球。”
　　他在“合适”这个词微微加重语气。
　　听十夜这样问，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小黑和猛虎都是技术很成熟的攻手，这样的高球又没什么指定性，扣球的时机掌握在攻手手里。
　　只要足够稳定、打点没有问题，他们就能扣出顺手的球。
　　但是列夫的扣球水平……
　　总之，球不送到列夫手里，列夫是扣不出好球的。
　　星野十夜陷入思考。
　　他给学长们托球时，觉得这样的球学长们可以打到，于是就托出手了。
　　而学长们也如他所想的那样，和他成功配合上。
　　所以，轮到列夫时，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思考着托出这一球，依旧配合得很勉强。
　　灰羽列夫挠挠头，他也觉得星野的托球看上去很慢很好扣，可是一旦跳起来后就发现那个托球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一点点、高一点点。
　　这个“一点点”让他错过最佳的扣球时机，到最后也没能扣出像样的扣球。
　　星野十夜主动开口询问：“列夫，这一球你感觉有哪里不好吗？”
　　灰羽列夫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高一点点，快一点点？”星野十夜听着这个量词，有些困惑。
　　他觉得他是按照列夫的打点配球的，为什么会出现一点点的偏差？
　　星野十夜抬手：“我们再来一次。”
　　灰羽列夫点头，再次开始助跑。
　　手臂摆动的幅度、助跑的速度、制动步停止的位置……
　　星野十夜橘眸闪过微亮：就是这里！
　　排球和列夫的手再次交错而过。
　　灰羽列夫气得跳脚：“怎么又没有配合上！”
　　自信如列夫十分坚定：“这次我的扣球绝对没问题！”
　　旁观的孤爪研磨：不，你的扣球全是问题。
　　不过……十夜也有问题。
　　灰羽列夫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目光炯炯的看向星野：“你的托球，给我一种影山的感觉。”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真的吗！”
　　竟然是如此高的赞誉！
　　灰羽列夫摆摆手：“不是说精准度啦……”没有在夸你啊星野！
　　星野十夜小脸一垮，身形格外沮丧。
　　灰羽列夫托着下巴：“是那种‘连这样的托球都打不到还打什么排球回家吃土吧’的感觉，很像。”
　　虽然有点夸大的成分，不过也差不多了。
　　星野十夜大惊慌：“什么？我的托球竟然这么过分吗？等等……影山的托球哪里有这么过分！”
　　他努力为影山辩解：“影山只是觉得你能打到那个位置，所以才那样托球的……虽然他的托球很极限，但这也是他托球的魅力所在啊！”
　　在音驹众人的目光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有时候确实强人所难了一点……不过那种强硬的‘我觉得你可以跳得更高’‘我觉得你可以跑得更快’这种感觉……挺帅的吧……”
　　孤爪研磨和手白球彦同时定定的看着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对上自家两位二传手的视线，彻底噤声。
　　“或许你说得对。”
　　孤爪研磨慢慢开口：“但是，在这里扣球的不是星野十夜，是灰羽列夫。”
　　暗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这不是很过分吗？”
　　十夜不讨厌强势的托球，那样的托球会给攻手带来一种自己明显有所进步的感觉。
　　而十夜最喜欢的，就是在排球上有所成长。
　　黑尾铁朗张张嘴，见研磨神色严肃，又犹豫着保持了沉默。
　　孤爪研磨的声音还没有停止：“评判一个托球好还是不好，只有一个准则——”
　　“能让攻手感到舒服的托球，才是好的托球。”
　　或许十夜真的很憧憬影山，托球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影山味。
　　可十夜又做不到像影山那样精准操控自己的托球，于是便形成了列夫口中的“差一点点”。
　　“‘我觉得’这种话，如果没有考虑到队友的实际情况，那么你的托球就永远到不了队友的手上。”
　　孤爪研磨似是疲惫的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暗色：“就算是影山，也会为翔阳托出量身定做的托球。”
　　见十夜愣愣的站在原地，孤爪研磨叹了口气，主动上前，将他拖到角落里。
　　“你在这里想。”孤爪研磨说道。
　　这里更适合十夜思考。
　　星野十夜眨眨眼，被罚站了？
　　不远处的音驹众人窃窃私语。
　　夜久卫辅满脸担心：“虽然知道星野其实挺抗打击的……但果然还是很不放心啊……”
　　黑尾铁朗咋舌：“是呢，不过研磨已经尽可能的委婉了，这个托球思路还是尽早扭转比较好。”
　　影山是自带体系的二传手，依托于他强势精准的球感，他可以像王者一样托球，让臣民环绕在侧。
　　但现在来看，星野的托球天赋还远不到影山的等级，球风下意识向影山靠拢的话，会影响他的托球稳定。
　　手白球彦满脸思索：“星野喜欢更强硬一点的二传手吗……”
　　福永招平扭头，小小的瞳孔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手白的发言……
　　海信行嘴角微动：“手白，也不要这么溺爱……”
　　手白球彦淡定嘴硬：“海学长，我只是说说而已。”
　　山本猛虎挑眉：“可你刚刚看上去超级认真。”
　　手白球彦继续嘴硬：“因为我是个很认真的人。”
　　山本猛虎：……
　　直觉系犬冈走摸摸下巴：“我倒是不觉得这样的话会让星野自闭啦……”
　　他一直都觉得，看上去超级社恐的星野其实是那种非常会表达的类型。
　　至少他和星野之间从来没有沟通方面的问题，刚刚星野也是主动向列夫询问，主动解决问题。
　　“不过星野确实是那种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呢……”
　　犬冈走回想起合宿结束刚回到音驹时，他看到手腕伤还没好的星野正在用脚对墙练习接球。
　　对，就是像踢足球一样练习。
　　“你的接球水平已经超级好了，这个时候还是专心养伤吧。”犬冈走有些惊讶。
　　星野却摇摇头：“排球是全身任意处都可以触球的运动，如果能让身体在面对排球到来时进行条件反射般迅速的行动，可以挽救很多球。”
　　不要让球落地——刻在音驹排人灵魂里的一句话。
　　星野以最端正的态度践行着这句话，任由排球在他的身上锤炼、敲打。
　　从回忆中回过神的犬冈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星野应该很喜欢在他走错路时为他扶正路标的研磨学长呢！”
　　芝山优生也认同般点点头：“我认识的星野，是个坚强过头的人。”
　　在排球场上，不会退让分毫。
　　灰羽列夫在一边碎碎念：“星野用他对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就说明我有达到这个标准的能力——是这个意思吧！”
　　夜久卫辅夸赞般看向列夫，有些时候列夫的自信会在各种地方发挥奇效。
　　黑尾铁朗叉腰：“是我想得太多了。”
　　他接触星野很早，早在星野还是个被现实打击得满心自卑的小蘑菇时，他们就相遇了。
　　但是，星野早就不是曾经的星野了。
　　他也应该用新的眼光去看待星野。
　　星野十夜站在角落里思考。
　　让攻手打得舒服的托球，才是好的托球。
　　这句话太响亮，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回荡，深深扎根在大脑里。
　　一直以来，他的二传手们都是这样做的。
　　黑川会在每一球结束后询问他这一球怎么样，研磨桑也是在仔细观察他的状态后才会托出最顺手的托球。
　　为什么轮到他自己给别人托球时，就要自以为是呢？
　　托球和扣球是不一样的，托球时要将扳机交给攻手，扣球时要将扳机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知道了，研磨桑！”星野十夜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认真对着研磨桑：“我应该将进攻的节奏交给列夫——这样他才能跳出最好的跳跃！”
　　如果由他来主导进攻节奏，只会让列夫在托球的指引下陷入犹豫。
　　“我应该什么时候跳？”“现在应该挥臂吗？”“是不是得再快一点？”这样的想法会拖慢列夫的动作。
　　所以列夫才会觉得“托球看上去很慢，但每次扣球时都会感觉托球快了一点，高了一点”，他的动作被拖慢，相对的托球看上去自然就快了。
　　星野十夜看向研磨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庆幸：“谢谢你。”
　　如果不是研磨桑，他恐怕要一直钻牛角尖，企图让列夫达到他所认为的、列夫可以达到的水平。
　　孤爪研磨轻笑一声：“你在排球上有着寸步不让的坚持，这很好。”
　　十夜只是将这个习惯下意识的带到了托球当中，认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就不能将就着降低要求”，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托出虽然没有很强势、但是指示意味明显的托球。
　　只要让十夜意识到“将进攻主导权交给攻手才能真正解放攻手战力”这件事，十夜自然可以很快纠正。
　　星野十夜有些崇拜的看着眼前的布丁头少年：“研磨桑，你真的好厉害啊！”
　　他橘色的眼睛里迸出崇拜射线：“一下子就发现问题的关键了！”
　　被突然夸赞的孤爪研磨惊得猫瞳瞬间睁大，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缩缩脖子，扭过头，故作平静的小声道：“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星野十夜星星眼：“可是真的很厉害！研磨桑你好聪明！！”
　　孤爪研磨：……夸得好直接，救命！
　　努力克制着脸上的热度，孤爪研磨一点一点的往后退：“那个……抓紧训练……”
　　星野十夜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移开视线，声音也小了起来：“好、好的研磨桑……”
　　刚刚他在干什么？他在追着研磨桑夸吗！
　　星野十夜你胆子真的大了呜呜呜对着另一个社恐都敢追着夸了……
　　星野十夜在心里不断谴责自己。
　　音驹众看着角落里已经缓和的气氛，顿时松了口气。
　　训练继续，星野十夜努力克制着自己身为攻手的控制欲——这是研磨桑用托球一点一点喂出来的、身为攻手应该有的进攻欲望。
　　孤爪研磨依旧站在场外看着，满意的点点头。
　　这下就算是影山来了，也别想轻易改十夜的键位！
　　升级了系统的高达已经开始渐渐形成属于自己的球风了！
　　灰羽列夫突然感觉托球舒服了许多，那种被引导着扣球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和缓的、充分考虑到他的每一步动作的托球。
　　星野的进步太快了。
　　灰羽列夫的背后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战栗，碧绿色的眼睛里快速划过一道光芒，像是划破天际的流星，点亮了那双极漂亮的眼睛。
　　起跳、挥臂——
　　他也不会止步不前。
　　音驹众停下手中的动作，怔怔的看着音驹开心果身形似弓，挥臂如鞭，将那颗排球重重的砸在了网的对面。
　　灰羽列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同样愣神中的星野，半晌后，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星野！！我扣出了一个好球！是好球吧！！”
　　星野十夜橘眸明亮，流出灿烂的喜悦：“是很棒的扣球啊，列夫！”
　　灰毛长条笨蛋双手高高举起，兴奋得手舞足蹈。
　　星野十夜努力跟上庆祝的节奏，也跟着双手举起蹦起来。
　　音驹众：……
　　“刚想夸这笨蛋终于有点长进……”夜久卫辅黑脸：“沉不住气的笨蛋。”
　　黑尾铁朗笑：“好不容易扣出一个好球，开心一点也很正常。”
　　海信行欣慰微笑，同时也燃起了更坚定的斗志。
　　他那句“努力抢回正选的位置”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星野的确很强，但他也没有不战而逃的道理！
　　孤爪研磨静静的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
　　十夜和列夫，会碰撞出怎样的化学反应呢？
　　带领音驹全国称霸，原来是这个意思。
　　用自身的强大去带动队友的成长，让自己的进化成为队伍的养料……
　　“话说连号是有什么特殊羁绊加成吗？”孤爪研磨若有所思：“每个学校总会有一对连号，或者是经典1号4号组合……”
　　手白球彦突然出声：“我是9号。”
　　按照连号出搭档的定律，他和星野也会是很棒的搭档！
　　孤爪研磨：……
　　听出你的决心了。
　　但是……
　　“这个游戏，在我打通关前——”
　　孤爪研磨对着手白微微一笑：“我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手白球彦突然有种被凶兽盯住的感觉，对上那双暗金色的猫瞳，他谨慎的后退了一步，才坚持表示：“我会努力的，研磨学长。”
　　孤爪研磨垂下眼睫，避开视线：“那你加油。”
　　手白球彦：刚刚好像……被尊敬的学长……糊弄了一下……
　　黑尾铁朗已经在提醒三个笨蛋了——之所以是三个，是因为犬冈也莫名其妙的上去跟着凑热闹：
　　“别欢呼了，来训练！”
　　“是！黑尾学长！”
　　——
　　周末，星野十夜结束了上午的部活，回家换了身普通的白衬衫休闲裤，戴上社恐必备鸭舌帽，再次走出了家门。
　　今天是和宇内前辈到棉花玩偶制作工作室提交设计图样的日子。
　　星野十夜早早的来到了车站等候。
　　“抱歉十夜，久等了吧？”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宇内天满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笑着道：“吃午饭了吗？”
　　星野十夜摇摇头：“还没。”
　　宇内天满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先去吃个午饭吧！”
　　两人找了一家拉面店，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拉面后，摸了摸暖烘烘的胃，直奔约定好的工作室。
　　负责接待的是位年轻女士，声音十分有亲和力，为两人介绍了工作室的承接项目范围，以及明确的价目表。
　　在陌生人面前，星野十夜显得格外安静，低着头一言不发，帽沿低得恨不得将整张脸都盖进鸭舌帽里。
　　宇内天满对此早有预料，淡定的和眼前这位工作人员交谈，等敲定好了具体的合作细节并打印了合同后，宇内天满才推推身边安静了半个小时的十夜：
　　“来看一下合同内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了。”
　　怕十夜紧张得合同内容都没看全就稀里糊涂的签了字，宇内天满又出声提醒：“要仔细看。”
　　于是听话的星野十夜逐字逐句的看完了这个并不长的合同，重点在保密协议那里看过后，这才点点头：“我觉得没问题。”
　　“那就签字吧。”工作人员笑眯眯道。
　　她早就猜到了眼前戴着鸭舌帽的这位才是真正做主的人，毕竟没有人出门谈工作会带一个社恐到看见陌生人都不敢抬头的助理。
　　星野十夜端端正正的签好字，走完一系列的流程后，宇内天满才拿出包里的设计图：“这是我们的设计图纸。”
　　数量和规格都已经写在了合同里，设计保密条约也签署完，不必有什么顾忌了。
　　工作人员接过设计图看了一下，越看越是惊讶：“请问设计师在吗？”
　　宇内天满点点头：“就是我——设计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只是赞叹般看了一眼这个有着黑卷发的小个子帅哥：“很新奇也很大胆的设计。”
　　宇内天满拍拍身边装沉默鹌鹑的十夜：“我有最佳的灵感来源啊！”
　　这设计图只是复印件，原件在他的画室里。
　　期末就靠它们了！
　　星野十夜看着那厚厚一摞的设计图，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期待。
　　希望每一个走进1年4组的人，都能喜欢上它们。
　　——
　　音驹排球部的训练按部就班的进行，文化祭的日子也在一天天靠近。
　　星野十夜邀请了他在东京各校的朋友们，在本周的周六，来参加这个盛大的文化祭。
　　令星野十夜感动的是，所有人都接受了他的邀请，纷纷表示当天一定会早早到场。
　　“1年4组，我在1年4组。”星野十夜向每一个好友都如此强调。
　　远在宫城县的朋友们，只能寄一些伴手礼了。
　　他专门自己出资，多制作了一部分玩偶，准备邮到宫城四校那里。
　　希望他们会喜欢这个礼物。
　　终于，在音驹学生们的翘首以盼下，时间终于来到了周六，音驹文化祭的第一天。
　　星野十夜起了一个大早，眼睛里闪烁着明亮星光，开开心心的走进了教室。
　　今天就要和阔别已久的朋友们见面啦！
　　——穿着这样的衣服？？
　　“班、班长？”星野十夜眼神呆滞：“你认真的吗？！”
　　班长将怀里贴着“星野”的箱子塞给星野，笑容意味深长：“虽然淘汰掉了女仆咖啡厅，但是激萌兽装也不错！”
　　这些衣服可都是他亲自设计的，带领手工部的大家赶制了半个月才制作出来的衣服，要认真对待哦！
　　星野十夜从班长的眼神中看到了威胁。
　　他想下楼，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


第64章
　　赤司征十郎召集了奇迹的世代。
　　“这也太早了……”灰崎祥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踩点到达集合地点——帝光中学校门口。
　　不出意料, 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好慢啊灰崎，”黄濑凉太抱怨道：“这可是小星野的邀请诶！难道不应该凌晨三点起来准备吗！”
　　灰崎祥吾嘴角微抽：“你脑子出问题了吧？难道你是凌晨三点起来的？”
　　黄濑凉太理直气壮：“我当然不是，我只是随便找个理由谴责你。”
　　灰崎祥吾：……他和黄濑这家伙相性不合是有理由的。
　　紫原敦饿得迷糊, 桃井五月连忙投喂点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糕点。
　　绿间真太郎拿着今日的幸运物——拍立得, 语气平淡：“你们有谁知道星野的班级展主题是什么吗？”
　　他在星野邀请他时问过，只是星野神神秘秘的表示要保密。
　　青峰大辉闻言, 摇摇头：“星野说等到了就知道了。”
　　绿间真太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次音驹文化祭1年4组的班级展, 应该是星野君的提案。”黑子哲也突然出声。
　　吓了一跳的灰崎祥吾：“……你怎么知道？”
　　星野没道理瞒着所有人, 只将这件事告诉黑子一个人吧！
　　那也太偏心了！
　　黑子哲也平静道：“猜的。”
　　如果是班级其他人提出的提案, 那么星野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因为对于他们而言, 1年4组除了星野外都是陌生人, 筹办得再精彩也只会夸赞, 不会产生“惊喜”的感觉。
　　只有这个提案是星野提出的、至少是全程参与过的, 才会让星野产生“给大家一个惊喜”的想法。
　　赤司征十郎笑着看几人聊完天, 在身后帝光中学保安室的保安们虎视眈眈的注视下, 他声音温和：“既然人都到齐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
　　无论是什么样的惊喜, 等到了之后自会知晓。
　　见那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少年们终于从校门口离开, 刚上任一个月的年轻保安松了口气。
　　看那头发染的, 花里胡哨, 还有一身肌肉——尤其是那个青发黑皮和那个灰头发的, 简直凶得吓人！
　　这帮家伙一定是在外面小有名气的不良群体！
　　他, 帝光保安，誓死守卫帝光中学的安全！
　　——
　　拿着地址乘坐电车的黑川俊介, 在车站口成功和前辈们汇合。
　　“神城学长、小谷野学长、西田学长、三尾学长，好久不见！”黑川俊介笑容灿烂的上前打招呼。
　　神城健一捏了捏黑川的肩膀：“不错不错, 长得更壮实了嘛！”
　　黑川俊介嘿嘿一笑。
　　“中谷内他们没来？”小谷野晃有些好奇。
　　黑川俊介摇摇头：“比赛在即，他们是帝光排球部的三年级组，自然要在训练时以身作则。”
　　帝光排球部连续两年打进全国，这第三年自然深受瞩目，他们的压力也很大。
　　三尾大河伸了个懒腰：“音驹文化祭可是很出名的，还真是好奇啊——我连早饭都没吃，文化祭里一定有很多卖小吃的摊位！”
　　西田直人看他一眼：“你在吃上真是从来都不将就。”
　　三尾大河斜他一眼：“你吃早饭了？”
　　西田直人淡定道：“没吃。”
　　既然已经预料到了可以在文化祭上吃到撑，为什么要吃早饭？带上钱包就好了。
　　黑川俊介开开心心的抬起手：“我们出发吧！”
　　星野在音驹生活得好吗？果然还是得亲眼看到才行！
　　——
　　“佐久早，你这家伙到底带了几瓶消毒喷雾？？”不小心撞到佐久早背包的古森元也，捂着撞痛的腰抱怨道。
　　佐久早圣臣平静道：“只有四瓶而已。”
　　如果不是要准备一些备用的口罩、消毒湿巾、纸巾……等一系列必需品，背包已经装不下了，他还会再带两瓶。
　　古森元也：……
　　他扭头，看向虽然没有戴口罩、但同样背着包出门的饭纲学长。
　　饭纲掌微微一笑：“我没有带很多，只带了两瓶。”
　　古森元也：已经很多了！
　　“真是的，只是参加音驹的文化祭而已，至于这样全副武装吗……”古森元也小声嘀咕。
　　佐久早圣臣闻言，口罩上方那双暗淡无神的死鱼眼突然闪过一抹仿佛是激动的神色：“那可是文化祭！”
　　是大量人群聚集、不知名菌群的集会！
　　如果不是穿防护服出门太奇怪了……
　　古森元也嘴角微动，最后只好无奈的叹气：“好吧。”
　　能让佐久早“拼命”参加文化祭，星野你也是很有本事了。
　　“走吧，我很期待呢。”饭纲掌轻笑一声：“神秘的‘惊喜’。”
　　——
　　“真奇怪，你竟然会想要参加音驹的文化祭。”山架美华眨眨眼，漂亮的长睫忽闪忽闪，打扮得精致又时尚：“还以为你会说‘臭猫的集会我才不要去凑热闹’……之类的。”
　　眼睛根本没办法从女友身上挪开的大将优闻言，笑着解释道：“我对臭猫的集会倒是不感兴趣啦……”
　　其实很感兴趣，前两年也来了，狠狠地乔装打扮一番后来看黑尾的热闹，结果被黑尾从人群里揪出来对线。
　　“今年是想来看一个有趣的后辈，”大将优眨眨眼，如蛇般锋利的眼眸在接触到女友的瞬间化为满是爱意的星星：“况且我们好久没有约会了不是吗？”
　　山架美华抬起小巧的下巴，轻哼一声，斜了他一眼：“优如果这次还要将排球塞满约会的话，我真的会生气哦。”
　　大将优连忙牵起女友的手：“我绝对会专心约会的！”
　　一定要努力克制，一定！
　　——
　　“赤苇赤苇！”穿着休闲装的木兔光太郎帅得十分突出：“我在这里！”
　　看着人群中的光源，赤苇京治走上前：“木兔学长。”
　　汇合后，两人一起前往音驹。
　　“不知道今年黑尾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木兔光太郎很是期待：“去年这家伙可是凭一己之力成为音驹销冠，但凡路过他们班的，就没有不掏钱的。”
　　赤苇京治：……啊，想起来了，他也在黑尾前辈的忽悠下买了一个钥匙扣，至今还在他的钥匙上挂着。
　　“杂货铺真是超适合黑尾前辈发挥的班级展主题……”赤苇京治发出敬佩的声音。
　　木兔光太郎一蹦一跳的向前走，满脸的阳光雀跃：“先去星野的班看看，感觉会是很有趣的班级展！”
　　赤苇京治点点头：“那就先去1年4组吧。”
　　——
　　“难得见你周末这么兴致勃勃……”月岛明光看着活泼过头的宇内，有些惊奇道：“这么期待音驹的文化祭？”
　　他们的学生时代和音驹交往甚密，那时候乌野和音驹的排球部都是鼎盛时期，一年不知道要打多少练习赛。
　　他们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音驹的文化祭很出名，但月岛明光没有宇内很喜欢音驹文化祭的印象啊……
　　宇内天满嘴角微勾：“确实很期待。”
　　不如说他也加入其中，成为这一次音驹文化祭中的一环。
　　还真是期待啊，那些伴手礼的出现。
　　——
　　“应该就是这里了……”菊丸英二看着手机中的地图导航：“是一所很大的学校呢！”
　　陪着菊丸英二一起来参加文化祭的大石秀一郎感慨：“毕竟是历史很悠久的学校。”
　　看着校门口漂亮的气球门和横幅，菊丸英二笑容明朗：“感觉会度过很有趣的一天！”
　　大石秀一郎笑道：“会的。”
　　两人刚一靠近音驹正门，门口穿着音驹校服的志愿者便上前两步：“请问两位要到哪个位置呢？”
　　菊丸英二惊奇的看着笑容爽朗的志愿者同学，笑道：“我们想去高中部1年4组。”
　　志愿者看着第n波来找1年4组的人，心中默默感叹：1年4组的校外好友好多，如果都是一个人的朋友的话，那可真是社交达人啊！
　　“请沿着这条路走……”志愿者为两人指路。
　　菊丸英二道谢后，和大石一起走了教学楼。
　　两人刚一上二楼，就发现走廊正在排队。
　　队伍很长，他们前面大概还有十几个人。
　　菊丸英二像个弹簧精一样上窜下跳：“这么热闹吗？！前面是星野的班级吧！”
　　此话一出，前面排队的人齐刷刷的回头，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贴着OK绷的帅气少年：“你也是来找星野的？！”
　　菊丸英二眨眨眼：“你们……都是星野的朋友？”
　　彩虹战队、帝光前辈组、枭谷组、户美组、井闼山组、乌野老前辈组：盯——
　　而里面的星野十夜也终于在班长的推搡下慢吞吞的走出门口，一手摁着自己的猫耳发箍、一手摁着自己身后一甩一甩的猫尾，每一步都走得羞耻又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窗而去。
　　“各、各位……”
　　原本还盯着菊丸英二的众人，又齐刷刷的看向声源处，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星野十夜不断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可声音依旧带着羞耻到极点的颤音：“欢、欢迎光临动物园餐厅……喵？”
　　有着一头蓬松橘发的少年，头上顶着一对黑色尖尖的渐变色耳朵，穿着修身款白色西装，内衬是看着十分温暖的暖白色毛线背心，短袖短裤的款式让少年精悍流畅的肌肉线条无所遁形。
　　灰黑色的领带中和了过于简约的款式，他的手上带着一双黑灰色的手套，脚踩一双黑色猫爪鞋，身后，一根黑灰渐变色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像是一只刚刚化形成功的小猫妖，被人类围观后不安又羞赧，企图通过卖萌来弱化自己的存在感，结果因为太过可爱反而更加惹人注目，同时又让人无法忽视可爱之下那极具压迫性的力量感。
　　最最重要的是……
　　星野他刚才喵了一下对吧？！他绝对喵了吧！
　　绿间真太郎看着自己手中的拍立得，毫不犹豫的举起，摁下快门键。
　　叮，获得“星野喵”一只。
　　星野十夜感受着眼前熟悉的沉默，内心防线终于全面崩塌。
　　他选择了在沉默中爆发，头一扭，窗户一开——
　　最先反应过来的木兔光太郎一个箭步冲上去，捞住这只羞耻到想要在世界上消失的猫猫：“等下等下！这是二楼！”
　　星野十夜眼神混沌，失去理智：“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能上来就能下去……”
　　木兔光太郎：？？
　　你以前都怎么上楼啊？不走楼梯吗？直接爬墙？？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捞这只绝望猫猫，七嘴八舌的安慰道：
　　“这不是很、噗嗤——抱歉，这不是很帅气吗！”
　　“哈哈哈——咳咳，真的很可爱很帅气！话说这猫尾巴做得真是绝了，像真的一样……”
　　“这猫耳朵原来是发箍吗？还以为真的长出猫耳朵了！”
　　“所以班级展的主题是猫妖？符合校园文化！”
　　“喵也很可爱！”
　　桃井五月掏出手机，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星星，疯狂摁下快门键。
　　可爱！星野无敌可爱！！
　　刚摁了没几下，桃井五月的手机就发出了电量不足的警报。
　　“可恶！”桃井五月怒：“你这没出息的手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不许关机啊！”
　　手机：分明是你没有给我充电……
　　山架美华看着情绪陷入疯狂状态的可爱女生，犹豫的上前递出刚刚翻出来的充电宝：“那个，这个可以借给你用。”
　　桃井五月稍稍冷静下来，看着递过来的充电宝，以及看上去有些紧张的漂亮女生，突然感动得眼泪汪汪：
　　“你是天使吗！”
　　山架美华惊：“诶？！！”
　　只是充电宝，不是充电宝天使啊！
　　星野十夜被大家拖回来，一脸的生无可恋，整个人紧贴着走廊的墙站着，手还不自觉的挡着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如果他将现场的人全部打晕，他们会从此失忆忘记这一切吗……
　　饭纲掌微笑：“不会的，我们不会失忆。”
　　我们会永远记住你，星野喵。
　　星野十夜：……我说出来了？？
　　将时间轴调整到他刚刚见到这件衣服的时间——
　　“不行不行不行……”星野十夜抱着烫手的箱子，看着白色衣服上的猫耳和猫尾，整个人都写满了拒绝：
　　“我记得我的提案是玩偶服……”
　　是那种大的、安全的，将人一整个套住，可以释放天性的玩偶服啊！
　　班长挑眉：“你当我们班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肌肉邦硬又灵活矫健的排球选手吗？”
　　穿着厚重的玩偶服，能保持直立就不错了，还能身轻如燕的为客人提供服务？
　　开什么玩笑呢？
　　星野十夜张张嘴，发现班长说得……非常有道理。
　　星野十夜耷拉着脑袋看着这套衣服，不死心道：“就没有别的款式吗……”
　　猫耳猫尾什么的……耻度爆表了！
　　班长眼睛一亮：“真的可以换成别的款式吗？”
　　没等星野十夜反应过来，班长将他精心制作的猫耳女仆装拿了出来，在星野身前比比划划：
　　“虽然感觉不会有机会被你穿上，但我还是满怀期待的制作了这件——”
　　班长的眼神分外火热：“猫妖女仆，这简直就是极品！”
　　星野十夜被可怕的班长吓退一步，突然觉得手中这个箱子也没那么烫手了：“女仆装什么的还是不必了这件就很好！！”
　　烹饪区还在搭建中，教室的两个角落被改成了简易的换衣区，女生那边有女生负责把守，男生这边有男生负责把守。
　　星野十夜在全班男生都更换好了衣服后，才在芝山期待的视线下扭扭捏捏的走进了换衣角。
　　班长站在芝山身边，感叹：“我就说吧，只要将对于星野来说更可怕的兽耳女仆装拿出来，他绝对会乖乖就范的。”
　　芝山优生嘴角微抽：“难怪你坚持要完成这件女仆装……”
　　不过，还真是期待啊，可爱的暹罗星野。
　　班长叹气：“如果星野愿意穿上这件……”
　　他保证，星野会成为最可爱的猫猫！
　　“他绝无可能穿的，你死心吧。”芝山优生摸摸自己头上的猫耳：“我为什么是中分奶牛猫？”
　　班长看着芝山的正统中分头：“你不觉得，你偶尔也很奇怪吗？”
　　是看上去很正经其实很微妙的奶牛猫啊！
　　芝山优生：“我哪里奇怪了！”
　　班长默，随即点破芝山的小心思：“你其实也很想看星野女仆装吧，这套裙子拿出来的时候你眼睛都亮了。”
　　芝山优生目移，小声道：“才没有。”
　　他的一身是黑白配色的短袖短裤西装，毕竟是奶牛猫，神奇的黑白配色生物。
　　班长：随便你嘴硬。
　　再然后……
　　“星野？怎么还不出来？”
　　“我、我还没穿好……”
　　“你都在里面穿了二十分钟了，哪有那么多复杂的服饰给你穿啊！”
　　“我我我……我还没准备好！”
　　“还有五分钟就是正式营业的时间里——芝山，门口那几位头发五颜六色的是？”
　　“班长，他们是来找星野的，是星野国中时的朋友。”
　　“那边的几个黑头发的也是？”
　　“也是星野国中时的朋友。”
　　“黑白渐变色的也是？”
　　“也是。”
　　班长：星野的人缘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好！
　　芝山优生看着在几分钟内陆陆续续到来的“星野好友团”，一向认真严肃的脸上闪过莫名的期待。
　　嘿嘿……星野一定会给朋友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芝山，星野怎么没出来？”木兔光太郎歪头询问。
　　为了让星野给大家一个惊喜，芝山优生在出门前就将自己的猫耳摘了下来，腰间围了件外套挡住尾巴，身上的黑马甲白衬衫西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混搭风格的侍者服。
　　芝山优生嘴角忍不住上翘：“稍等一下，五分钟后就是我们餐厅的营业时间了。”
　　紫原敦眼睛一亮：“餐厅？”
　　芝山优生点点头：“动物园餐厅欢迎各位光临。”
　　赤司征十郎眼睫轻抬，只一个名字便让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红橙异瞳里闪过一抹期待。
　　紫原敦摸了摸瘪瘪的胃，决定再原谅星仔五分钟。
　　五分钟后，要是吃不到好吃的，他就闹了。
　　黑川俊介看着熟悉的帝光彩虹战队，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也来啦。”
　　再看见彩虹战队，他还是下意识的升起防备。
　　绿间真太郎瞥向这个曾经的星野“监护人”。
　　黑川这家伙对帝光篮球部的警惕戒备，升学到其他学校后都没办法消除吗？
　　被挖墙脚的PTSD也该治一治了。
　　“我们是他的好友，收到邀请不是很正常吗？”灰崎祥吾靠着走廊墙壁，声音轻慢：“倒是你，怎么还是这副护崽的样子？”
　　他嘴角勾起，雪白的牙齿泛着不怀好意的寒光：“星野现在也不归你管了吧？”
　　黑川俊介气得怒目圆睁，看着灰崎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这个灰毛混蛋嘴太毒了……太毒了！
　　将曾经横在星野和篮球部之间的烦人家伙毒舌一番后，灰崎祥吾看上去明显愉悦了许多。
　　神城健一看着后辈吃瘪，挑眉：“星野曾经是我们重要的王牌，虽然现在大家各自升学，但也一样是我们心中不可替代的重要存在。”
　　他声音爽朗，却攻击性极强：“这可是珍贵的队友情……篮球部的家伙怎么会懂我们排球部的羁绊？”
　　灰崎祥吾笑容一僵，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位笑意吟吟的前辈。
　　是是是，你们排球部情比金坚！
　　可他们篮球部和星野也不是假玩啊！
　　他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性格，当即就要回怼回去，结果刚张开嘴就被突然偷袭，柔软的肚子挨了一手刀。
　　灰崎祥吾顿时调转枪头，怒视黑子：“你这家伙干什么！”
　　黑子哲也平静道：“感觉你要对学长说些不礼貌的话了。”
　　在灰崎爆发前，黑子哲也淡定的对神城学长说道：“所以灰崎君也没有说错——现在和星野君拥有这份珍贵队友情的是音驹了。”
　　灰崎祥吾收敛了怒意，目光奇异的看着黑子。
　　这家伙，绝对是腹黑啊！
　　还是个礼貌的腹黑……杀伤力翻倍。
　　帝光前排球部成员们被气了个仰倒。
　　可恶，前队友也是队友啊！你这个蓝头发！
　　——等等？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黑川俊介大惊。
　　暂时性获得胜利的黑子哲也并没有追着杀，回答道：“我一直都在。”
　　走廊一时间安静下来，木兔光太郎不动声色的往赤苇身边靠了靠，小声道：“刚刚那个位置，有人在吗？”
　　赤苇京治小声回答：“我也才看见。”
　　蓝头发少年出声的瞬间，就像是透明人突然有了实体一样……
　　随着井闼山组、户美组、乌野老前辈组、青学组的相继到来，在动物园餐厅正式营业的前三分钟，星野十夜终于被班长拽出了换衣区。
　　全班安静欣赏了星野整整一分钟，在星野十夜的内心防线全面崩塌前，班长对星野进行了一分钟的紧急培训，然后将星野往门外轻轻一推。
　　对，那声“喵”就是紧急培训的结果。
　　不许笑，要在话尾初添加喵，增加萌感，中和冷脸——这就是紧急培训的全部内容。
　　——时间回到现在。
　　星野十夜在众人的注视下和某些人的镜头里，慢慢缩小、缩小……
　　就让他化成尘烟随风飘散吧，吹到哪里都好，总之不能停留在这里了……
　　众人大惊，连忙将星野拼凑起来：“不要碎啊星野！！”
　　星野十夜想，为什么他的挂机模式没有开启呢？
　　难道他已经羞耻到，连挂机都无法应对了吗？！
　　“星野！”
　　熟悉的声音响起，星野十夜缓缓抬头，就见他曾经的二传手一脸郑重的看着他：
　　“我们的Ace，不会惧怕任何困难！”
　　即使是猫耳！
　　呜呜呜让他摸一把那个猫尾吧看上去很好摸啊！
　　黑川俊介手指微动。
　　被黑川称呼为Ace的星野十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勇气。
　　他邀请大家来，是为了让大家看他粉化成灰吗？
　　不是！是为了让大家度过愉快的一天！
　　星野十夜突然站起身，吓了众人一跳。
　　赤司征十郎握拳抵着唇轻咳一声：“怎么了，星野？”
　　就见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脸颊还带着害羞到极点的红，耳垂也是仿佛滴血。
　　他慢慢松开了捂着猫耳和猫尾的手，努力克制着害羞的情绪，学着影视作品里的侍者模样，微微欠身做邀请的姿势：
　　“请到餐厅用餐。”
　　星野猫猫短暂的克服了他的羞耻，为了让朋友们有最好的文化祭体验，他顶着发烫的脸，小声道：
　　“喵～”
　　……
　　动物园餐厅第一批客人落座时，眼神还带着明显的恍惚。
　　星野就这样喵出来了……
　　这孩子，其实是猫变的吧？！
　　1年4组的班级被布置成了丛林餐厅的模样，手工制作的“绿植”遍布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餐桌是木桩的形状，上面还有着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椅子则是小木桩，高度刚刚好。
　　可以看出是用心布置的餐厅风格。
　　一共五个餐桌，彩虹战队坐了最大的那桌，帝光排球部前成员们一桌，枭谷和井闼山拼了一桌，户美和青学拼了一桌，乌野老前辈组单独一桌。
　　正正好好，整整齐齐。
　　“这是本餐厅的菜单，请过目……喵。”星野十夜红着脸将菜单分别交给这四桌。
　　人一旦想开了，许多曾经绝对做不到的事，如今也能生疏僵硬的完成。
　　众人道谢后接过菜单，随即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菜单上没有菜品的名字，只有“厨师”的名字。
　　最上面一行用端正的字迹写着：尊贵的客人，您想品尝哪位厨师的手艺呢？
　　下面是厨师的名单：
　　A、快乐猴王
　　B、可爱咪咪
　　C、麻辣猫头鹰
　　D、神奇狐狸
　　E、迷人雪鼬
　　F、阳光蛇蛇
　　名字后面都标注了价码，有高有低，带着一种开盲盒的刺激感。
　　最下面有点餐提醒：请考虑到动物们的习性，选择适合自己的动物厨师吧！
　　众人抬头看向烹饪区，顶着猴脸、猫耳、兔儿等动物耳朵的厨师们正在向他们招手。
　　真·动物厨子。
　　“星仔，我要吃好吃的。”紫原敦一脸怨气的看着星野喵。
　　饿肚子的紫原敦怨气冲天。
　　星野十夜连忙上前，小声道：“我推荐猫先生……喵。”
　　他还在帝光时经常投喂小紫桑，对小紫桑的口味还算了解。
　　紫原敦指了指菜单：“那我选B。”
　　随着第一单点单成功，彩虹战队众人对视一眼，也纷纷按照自己的猜测点单。
　　绿间真太郎果断选择了狐狸——他想看看到底有多神奇。
　　“星野。”绿间真太郎点单结束后突然出声：“比个耶。”
　　星野十夜下意识照做，就见小绿桑抬起拍立得，再次摁下快门键。
　　星野十夜：小绿桑你……
　　绿间真太郎：好玩爱玩。
　　赤司征十郎微笑着点单：“那就猴王先生吧。”随即扭头看向绿间：
　　“绿间君，相片送给我一份可以吗？”
　　绿间真太郎淡定道：“嗯，没问题。”
　　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
　　青峰大辉同样选择了狐狸——食肉动物，做出来的菜应该也是肉类。
　　黄濑凉太精挑细选了麻辣猫头鹰：“让我看看有多辣！”
　　灰崎祥吾眯起眼睛：“就这个阳光蛇吧。”
　　不好吃他就抢别人的。
　　恶霸灰崎上线，满脸的凶神恶煞。
　　黑子哲也看着菜单上唯一没有人选择的雪鼬：“我选这位雪鼬先生吧。”
　　星野十夜将众人的点单交到烹饪区。
　　他刚转身离开这一桌，帝光众人便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可恶啊，要不是小星野还在工作，真想给他偷到海常去！”
　　“呵，我们福田综合才是星野喵的归宿！”
　　“徒弟跟着师父走是理所当然的——我们秀德就笑纳了。”
　　“真太郎，当初不是不许十夜叫你师父吗？”
　　“……你怎么出来了？”
　　“来阳泉，给我准备零食。”
　　“当然是来桐皇啦！是不是阿大？”
　　“一定得是肉……一定得是肉……”
　　“……阿大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肉！”
　　“因为我饿了！”
　　黑子哲也看着大家仿佛没有分开过一样说说笑笑，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起，水蓝色的眼睛里荡着柔和的光彩。
　　高中、大学、工作……一直一直，友谊长存。
　　星野十夜转而服务其他桌。
　　“真是好手艺……”黑川俊介忍不住摸了摸星野的尾巴，手感好得离奇。
　　星野十夜本来就带着热度的脸这下更加滚烫，连忙抱住自己的尾巴，一脸控诉的看着黑川，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流氓。
　　黑川俊介迷茫：“怎么像是摸到了你的真尾巴一样……反应这么大……”
　　星野十夜：……对哦，他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又不是真的尾巴！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还是没有放开自己的尾巴，警惕的看着黑川，生怕他再次突然偷袭他的尾巴。
　　神城健一看着惊慌的星野喵，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黑川，快点单吧。”
　　黑川俊介对猴王十分感兴趣，而神城健一几人都选择了星野推荐过的猫先生。
　　星野总不会害他们。
　　星野十夜转头又来了另一桌。
　　“三份雪鼬！”古森元也笑着道：“辛苦星野喵了啦！”
　　星野十夜好不容易降下热度的脸颊再次升温，整个人就像是个反复沸腾的开水壶。
　　竟然能坚持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奇迹。
　　同桌的木兔光太郎也举手：“两份麻辣猫头鹰！”
　　听厨师的名字就感觉非常好吃！
　　赤苇京治掏出手机拍拍拍。
　　可爱的事物要留下影像，方便日后反复回味。
　　下一桌是户美和青学。
　　“阳光蛇蛇……”大将优眯着眼：“让我看看有多阳光。”
　　“是叫星野喵对吧？”山架美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位可爱后辈。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小声道：“我、我叫星野十夜……喵。”
　　山架美华开心道：“果然是星野喵！”
　　大将优乱吃飞醋：“美华酱你都没有叫过我优喵……”
　　山架美华笑眯眯的哄男友：“就算是叫也应该是‘优丝’吧？”
　　大将优疑惑：“为什么是‘优丝’？”
　　山架美华托腮，笑意吟吟的看着男友：“因为蛇都是‘丝丝’的叫吧？”
　　大将优感动：“美华酱~”
　　菊丸英二圆滚滚的猫眼眨呀眨：“这就是人生赢家的生活吧！”
　　大石秀一郎感慨：“没错，是人生赢家呢。”
　　看着两位小情侣在面前甜甜蜜蜜，菊丸和大石十分贴心的没有打扰，而是对着星野招招手：
　　“星野喵，两份喵喵！”
　　星野十夜时刻谨记班长的培训：“好的……喵。”
　　最后点单的两人，就是宇内前辈和月岛前辈了。
　　“很适合你。”宇内天满眼神感慨，带着欣赏：“超可爱的。”
　　月岛明光也笑着夸赞，虽然他和星野只见过一面，不过他也很喜欢这个安静的少年：“听说是你的提案，很有趣的设计。”
　　星野十夜红着脸：原本的提案是套头布偶装……不过，大家喜欢就好。
　　两人各自点了一个猴王，一个喵喵。
　　因为准备充足，又是第一批客人，上菜的速度很快。
　　快乐猴王是香蕉、苹果、桃子组成的水果拼盘。
　　可爱咪咪是鲜香可口的鳗鱼饭。
　　麻辣猫头鹰是辣味关东煮，辣椒调味料单独摆放，根据食客的口味自行添加。
　　神奇狐狸是各种馅料的饭团。
　　迷人雪鼬是三色团子和三文鱼寿司。
　　阳光蛇蛇是用鸡蛋制作的玉子烧。
　　“其他的都能理解——为什么狐狸是饭团？”
　　绿间真太郎陷入沉思。
　　星野十夜小声解释道：“稻荷神是谷物和食物的神明……祂的主要神使是狐狸……喵。”
　　所以是饭团。
　　绿间真太郎：……合理。
　　由于食物的难度并不高，烹饪组的手艺又很棒，大家吃得非常开心。
　　——最主要的当然是有星野喵站在一边，赏心悦目，十分下饭！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在班长的组织下，其他几位打扮成各种各样小动物的同学们纷纷上前，将伴手礼奉上。
　　这些伴手礼和准备的普通伴手礼不同，是星野十夜自费准备的，和宇内前辈研究了许久才定下。
　　彩虹战队的手上是一个三十厘米左右的彩虹形状毛绒玩偶，和普通的毛绒玩偶不同的是，这个彩虹玩偶左端有一朵灰色的小乌云，乌云上面画着愤怒的符号，右端有一朵粉色的云彩，上面是漂亮的笑脸图案。
　　红色和橙色挨在一起，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棋盘，仿佛红色和橙色正在进行对弈。
　　黄色的中间有一只圆滚滚的小黄鸡，还在用翅膀比耶。
　　绿色的戴着眼镜，旁边还有个小盒子，上面画了一个问号。
　　青色的上边有一个篮球，篮球旁是一扇打开的大门。
　　蓝色的看上去仿佛并有没什么，仔细看过后才能发现，上面用深一点点的蓝色线，勾出了八个小火柴人手牵手，站满了蓝色的彩虹。
　　紫色的则是从头到尾各种各样的零食小图标，满满当当。
　　彩虹战队看着这份巧思和心意满满的礼物，一时失语。
　　帝光前队友组拿到的是穿着帝光排球部队服的白鸽，队服背后的背号对应了星野刚加入帝光排球部时每个人的背号。
　　每个白鸽身上还挂着一个运动包，上面的字都不相同，
　　如果加上星野十夜送去帝光中学的那几个，连起来就是：永无止境的奔跑。
　　黑川感动得蛋花眼，直接飞扑到星野身上不撒手。
　　户美的是两条小蛇，区别就是一个叼着排球，一个头上带着可爱的蝴蝶结。
　　两条小蛇组合在一起，刚好是一个心形。
　　见大将前辈和山架前辈看过来，星野十夜一边将黑川往下扒一边道：“大将前辈说过会带女朋友来……所以就准备了这个……黑川，要窒息了……喵。”甚至还不忘尾音。
　　如果没有带女友来也没关系，两条小蛇蛇一起送给大将前辈就好。
　　山架美华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蛇蛇，开心道：“谢谢！我很喜欢！”
　　大将优脸上满是笑意。
　　这会是一次超棒的约会！
　　井闼山的是三只小雪鼬玩偶，一只戴着口罩，眼睛上面有两颗痣，一只是可爱的豆豆眉，还有一只举着小旗帜，上面写着“努力”。
　　饭纲掌摆弄着那个小旗帜，嘴角笑意真诚。
　　这个礼物，他很喜欢。
　　枭谷的则是两只圆滚滚的小猫头鹰玩偶，木兔的那只发型一比一还原了木兔的发型，是一只超帅气的小猫头鹰。
　　而赤苇的那只小猫头鹰则是用翅膀捧着一本《猫头鹰饲养指南》。
　　赤苇京治：“猫头鹰饲养猫头鹰……好像也对。”
　　然后很自然点头致谢。
　　青学双人组则是一只拿着网球拍贴着OK绷的神气猫猫，和一条有着两缕刘海、叼着网球的温柔小鱼。
　　“好可爱！”菊丸英二眼神中满是惊喜，开心的对着星野道：“我会好好珍视的！”
　　大石秀一郎看着手中的小鱼，惊叹：“这可真是……”
　　星野连他这个并不怎么熟悉的人都照顾到了，是为了英二吗？
　　至于宇内天满的伴手礼，因为设计图是自己亲手画的，惊喜感倒是少了几分，但依旧很欣喜于成品的精致，是一个穿着背号10号乌野队服、头上顶着调色盘的黑色小乌鸦。
　　而月岛明光的那个则是一只蹲在排球上的小乌鸦，不过乌鸦的翅膀张开一只。
　　“为什么这个翅膀是张开的？”月岛明光有些疑惑。
　　星野十夜终于将黑川从身上扒下来，认真道：“那是给月岛——萤的小乌鸦留的位置。”
　　都是月岛，就只能称呼名字了。
　　月岛明光眼睛一亮，张开翅膀象征着庇护弟弟的羽翼吗！
　　究极弟控抱着小乌鸦爱不释手。
　　没错，他就是一个超级弟控啊！
　　“我的朋友们，请度过愉快的一天，”星野十夜微微欠身，身后的猫尾巴一甩一甩的，猫耳下一双橘色的眼睛格外明亮：“喵。”
　　喵得心甘情愿。
　　众人依依不舍的走出1年4组，但他们知道，班级展还在继续，他们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里。
　　“干的不错，星野。”班长拍了拍星野的肩膀。
　　班长的头顶是一对狐狸耳朵，身后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一晃一晃的。
　　他穿着橘棕色的西服，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成了精。
　　而星野十夜就是那只被卖了还在替狐狸数钱的笨蛋小猫：“是，班长！”
　　能看到大家都很开心，他也很开心！
　　班长嘴角挂着神秘微笑：“这是我们的动物园餐厅传单。”
　　他将厚厚的一摞传单，交给一脸茫然的星野喵手中：“出去为我们拉客吧，星野喵！”
　　已经打算在这个房间里待上一天的星野十夜，一瞬间像是被雷劈中：“班、班长，你说什么？”
　　班长笑眯眯的重复道：“星野喵，去征服音驹！”
　　听说去年的音驹销冠是黑尾学长——今年的音驹销冠也应该换他来坐坐了！
　　班长满眼欣赏的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帅气猫猫，心中某种恶趣味大满足：“我相信你呦~”
　　星野十夜抱着传单安静的站在原地。
　　班长疑惑：“星野喵？”伸出手在星野眼前晃了晃。
　　片刻，星野的灵魂慢慢从嘴里吐出来……
　　班长笑眯眯的补上最后一刀：“相信星野喵一定能为动物园餐厅拉到最多的客源！”
　　星野十夜的天，终于彻底塌了。


第65章
　　“星野, 走吧。”
　　芝山优生抱着一摞传单，第三次提醒躲在楼梯间的星野。
　　星野十夜抱着传单缩在楼梯间的夹角，小声道：“在这里发传单的话……”
　　芝山优生提醒他：“班长说中午之前要将传单都发出去——这里可没有几个人路过。”
　　就算有人路过, 也看不见将自己塞进夹角的星野喵。
　　芝山优生想起刚刚的一幕, 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班长的连哄带骗下，星野终于踏出了1年4组。
　　此时二楼的走廊里人来人往, 服装各式各样, 文化祭正式开始, 是大家最忙碌的时候。
　　可当星野十夜出现在走廊的瞬间, 忙碌的学生们还是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这个精致帅气的猫妖少年。
　　这种整齐的、陌生的、大量的视线让星野十夜冷却下来脸再次红得像是音驹队服, 沸腾的开水壶屏住呼吸——
　　他动了。
　　星野十夜在如同雕塑般的人群中像一缕橘色的风, 于缝隙间不断穿行而过。
　　速度快得跟在身后的芝山优生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班长推了推芝山：“星野就交给你了。”
　　要玩得开心啊！两只猫猫！
　　狐狸班长笑得眼睛眯成弯弯的缝隙。
　　芝山优生张张嘴, 呆滞：“这速度可比训练时还要快……”
　　如果日后音驹的训练时间统一要求戴猫耳猫尾的话……不不不, 这个想法太邪恶了。
　　芝山优生努力晃了晃头, 将脑海中的邪恶想法赶出去, 然后快步追向星野离开的方向。
　　原本就震惊于猫猫出现的人群又看见一只可爱的中分奶牛猫从1年4组的门里窜出来, 身形再一次被猫猫定住。
　　大家目送着中分奶牛猫的离去, 不知道谁先开口喃喃一句：
　　“我们音驹好像真的有猫啊……”
　　两只, 一只橘毛黑耳黑尾黑爪爪的, 一只黑毛黑白双色耳黑尾白爪爪的……
　　“根据绑架代替购买的原则, 谁抓到就是谁的！”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 整个二楼都沸腾了。
　　将门开出一个缝隙、暗中观察的狐狸班长：……诶？
　　等等？你们说绑架谁？要抓谁？！！
　　那是1年4组的猫啊！你们要干什么！！
　　……
　　跑到楼梯间的星野十夜小声道：“可是, 大家总是会看着我……”
　　缩在墙角的星野看上去十分可怜：“我我我……我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太奇怪了……”
　　芝山优生抱着尾巴蹲下来，看着大大一只的星野喵缩成小小一团：“星野喵不奇怪啊。”
　　他认真安抚应激的星野喵, 耐心顺毛：“大家是觉得星野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才会盯着你看的。”
　　芝山优生知道, 无论是善意的眼神还是恶意的眼神，只要是陌生的、令星野感觉到焦躁不安的眼神，都会给星野带来一定的压力。
　　他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衣兜里变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这是我向佐久早前辈要的，星野戴上它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呢？”
　　早有预料的芝山优生，在班长向星野表示让他出去发传单时，他就赶紧出门找到井闼山的佐久早前辈，要了一只口罩。
　　佐久早前辈盯了他很久，才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又认真将外包装消毒后，才递给了他。
　　芝山优生：佐久早前辈真是一个善良的洁癖啊！
　　星野十夜看着芝山优生递过来的一次性口罩，小心的撕开了包装，将口罩戴在脸上。
　　口罩代替了鸭舌帽，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社恐防护罩，星野十夜瞬间被安抚了下来。
　　见星野不再那么的抗拒外界，芝山优生对他伸出手：“走吧，星野，我们去发传单。”
　　让动物园餐厅成为今年的文化祭top1吧！
　　星野十夜犹豫的伸出手，借着芝山的力气离开了那个阴暗的角落。
　　“谢谢你，芝山。”星野十夜认真道谢。
　　他这个麻烦的性格总是会辛苦到身边的人呢。
　　芝山优生对着星野笑笑：“需要帮助的星野也很可爱啊！”
　　星野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别人，也会在被帮助时大方的接受别人的好意，认真道谢——
　　坦荡又真诚，所以才会被大家喜欢。
　　星野喵是一只非常懂得交换爱意的好猫猫。
　　于是星野十夜跟在了芝山的身后，迈着缓慢且不坚定的脚步，走向了教学楼外。
　　更换了室外鞋的星野十夜刚一踏出教学楼，就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视线直直投向他。
　　星野十夜瞬间石化成雕塑，身体只能依靠惯性，继续僵硬的向外走。
　　芝山优生原本也有些害羞，但是当身后跟着一个更加害羞的人时，芝山优生自己的害羞感便被冲淡得所剩无几了。
　　他一边关注着身边星野的状态，一边向校门口走去。
　　音驹文化祭是开放式，允许外校学生进校参观，不过要在门口核实学生证信息才可以进入。
　　此刻，音驹校外聚集了不少的人，正在一一核实学生证，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并没有出现推搡堵塞的情况。
　　芝山优生带着星野来到校门附近，两人的出现顿时吸引了众多视线。
　　星野十夜觉得脸上只有一层口罩实在是太少了——起码得有三个，将他的整张脸都均匀笼罩在口罩下，才能让他勉强保持镇定，
　　他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大脑处理器在大量视线下宕机，期待已久的人机模式——现在是猫机模式，终于上线。
　　刚刚核实过学生证的人脚步一转就来到了两人面前。
　　芝山优生有些紧张，却还是努力淡定道：“我们是动物园餐厅的迷路猫猫……”出门前，班长专门为他们设计了宣传词。
　　这台词也太烫嘴了班长！
　　他说着，脸慢慢红起来：“这是我们动物园的地图，小动物们准备了丰盛的美食，欢迎大家参观……”
　　只见眼前的少女眼睛一亮，眼神中迸发出狂热的光彩：“迷路了？迷路了好哇！”
　　迷路的猫猫被拐走也很合理吧！
　　芝山优生张张嘴，大脑宕机。
　　诶？怎么是这个反应？
　　猫机状态的星野十夜抬起头，带着口罩的他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仿佛会说话的橘色眼睛。
　　少女瞬间呆愣在原地。
　　这个橘毛的猫猫，眼睛里藏了恒星吗？
　　星野十夜将手中的宣传单递出，眼睛眨眨，轻声道：“小动物们期待美丽的你大驾光临，喵。”
　　少女无意识的接过传单，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里。
　　好迷人的猫猫……天呐妈妈猫猫真的会成精……
　　芝山优生满眼震撼的看着星野喵。
　　一个社恐恐惧到极致就是社牛？？
　　“星野你……还好吗……”芝山优生有些迟疑的问道。
　　星野十夜眨眨眼：“我很好。”
　　芝山优生：不对劲，星野很不对劲。
　　不过他也没时间再纠结星野到底怎么了，因为有一群人发现了这里，正乌泱乌泱的围过来。
　　芝山优生：感觉不用到中午，手里的这点传单就不够用了。
　　……
　　在猫机模式下，星野十夜和芝山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了所有传单的派送。
　　工作完成的瞬间，星野十夜脱离了猫机模式，在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人流量最大的校门时，果断将自身恐怖的速度发挥到极致，眨眼间便窜回教学楼。
　　芝山优生有些无奈，只能一路快跑跟了上去。
　　还在门口核验学生证、没有拿到猫猫宣传的外校学生们：等、等下！猫猫别跑啊！！
　　他们还没和猫猫贴贴呢！
　　然而来晚一步的外校学生们只能望远欲穿的看着消失在教学楼的神秘猫猫。
　　可恶！那两只究竟是哪个班级展的猫！
　　音驹，劝你把猫放出来。
　　吸不到猫我们可是要闹的。
　　光速溜进教学楼后、果断钻进楼梯间拐角的星野十夜彻底哄不出来了。
　　“我、我得充电……”星野十夜弱弱的出声，熟悉的阴暗角落让他整个人都舒展开，虽然自身闪亮得成为了角落里唯一的光源，但他自己却一无所觉。
　　芝山优生思考着，怎么将“你即使躲在这里，看上去也十分显眼”这个事实通过委婉的方式告诉星野。
　　然而没等芝山优生思考出个结果，星野十夜就被发现了。
　　“星野君？”赤司征十郎歪歪头，笑眯眯道：“怎么躲在这里？”
　　星野十夜见是小红桑，连忙起身：“我、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有些好奇的探头张望：“其他人呢？”
　　赤司征十郎笑：“他们在外面的小吃摊，准备将所有的小吃种类都吃一遍。”
　　他对吃食并不算感兴趣，加上在动物园餐厅已经吃得很饱了，便回来看看能不能捡到一只猫猫。
　　果然让他捡到了。
　　红发少年眉眼精致，语气和缓：“星野君可以带我逛逛吗？这里对我来说有些陌生。”
　　星野十夜顿时升起无限的集体荣誉感——要让外校的小红桑感受到音驹如家一般的温暖！
　　芝山优生呆呆的看着突然燃起来的星野，眼底满是震撼。
　　从见面到现在，只用了三句话，轻松拿捏星野？！
　　这个红发是什么来头！
　　芝山优生的表情骤然谨慎许多，不动声色的上前，跟在了星野的身边。
　　这个红头发给人的感觉太危险了……
　　星野十夜戴着口罩，努力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带着小红桑再次回到了二楼。
　　手白的1年6组就在1年4组隔壁的隔壁，此时正热热闹闹的进行棋类比拼。
　　果然，赤司征十郎瞬间升起兴致，目光扫过房间内所有的棋盘后，选择了围棋。
　　手白球彦的手指正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棋子，见对面有人跪坐下来，他也认真的坐直了身体：“你好，你……诶？星野？芝山？”
　　星野十夜和芝山优生也在一旁的观战团蒲跪坐下来，听到手白在呼唤他们，两人整齐抬头，歪歪脑袋：“手白。”
　　手白球彦震惊的看着两位队友，手却先脑袋一步，一手搓一个猫猫头：“真的长出耳朵了……是发箍啊，不过手感好棒……”
　　原来是这样的动物园餐厅！
　　星野喵和芝山喵老老实实的被手白搓头。
　　赤司征十郎眼睛微眯，红橙异瞳的光芒明明灭灭。
　　所以眼前这个板寸头少年也是音驹排球部的人吧。
　　至于什么会有此猜测……众所周知，星野只会交到运动款朋友，而那个中分头少年，他在动物园餐厅时就听到星野和他交流，也是排球部的选手。
　　赤司征十郎手指捻起一枚棋子，轻声道：“可以开始了吗？”
　　无论是友情还是围棋，他都不会输。
　　橙色的那只眼睛光芒大亮。
　　手白球彦这才松开搓猫猫头的手，带着几分歉意的回应道：“抱歉，现在就可以开始。”
　　这个红头发是和星野芝山一起来的，看星野坐下的位置，应该是星野的朋友……
　　第一枚棋子落下，手白球彦收敛纷飞的思绪。
　　在围棋上也要全力以赴！
　　……
　　“再来！”手白球彦声音坚定。
　　赤司征十郎微笑：“奉陪到底。”
　　他看向身边因为看不懂围棋所以昏昏欲睡的十夜，笑道：“十夜，你和你的朋友先出去玩吧，等下结束了我会去找你。”
　　眼前这个板寸头少年棋艺不错，他也要认真对待值得尊重的对手。
　　这也是当初的星野用排球传达给他的信念。
　　见十夜迷迷糊糊的打算起身，赤司征十郎淡定的伸出手，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十夜的脑袋。
　　这么可爱的头，他也能搓到。
　　手白球彦：这个红头发的家伙是在他面前炫耀他和星野的关系也很好吗？！
　　可恶，一定要赢一局！
　　星野十夜顺从的被小红桑摸摸头，等小红桑收回手，他才站起身：“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他确实不了解围棋，只是看了两局就有些困。
　　星野十夜刚踏出棋室就后悔了。
　　棋室的人不算多，而且大家都在专心下棋，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其他棋盘旁的两只猫猫。
　　但是一旦离开棋室，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学生们总是会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目光或是小心或是热烈的打量着两人。
　　星野十夜闷头就要往回走。
　　他宁愿去找个五子棋的棋盘，下一天的五子棋。
　　“星野君？”
　　星野十夜的脚步再次顿住，他僵硬的回头，就见黑子和青峰正站在不远处，见他停住脚步，两人快步走过来。
　　星野十夜忽略了周围的视线，将注意力都放在好友身上：“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玩？”
　　青峰大辉咧嘴一笑：“鬼屋。”
　　门口的巨大公告栏上贴着各个班级展的具体位置，方便大家能够精准找到感兴趣的主题展。
　　青峰和黑子一拍即合，看中了那个写着“魔鬼体验”的鬼屋。
　　鬼屋是两个班级联手举办的，两间教室规模的鬼屋，听上去便有种刺激感。
　　星野十夜顿时一惊：“等等，你们两个一起去鬼屋？”
　　小蓝桑的超绝透明体质神似阿飘也就算了……小青桑你进了鬼屋，岂不是只有牙能看见？？？
　　一时间不知道是神出鬼没的阿飘可怕，还是空中飘着一副雪白的牙齿更可怕……
　　“请务必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星野十夜难得主动参与某个活动。
　　一是为了保护鬼屋的NPC们……
　　二是星野十夜发现，从目前的情况看，鬼屋这种存在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啊！
　　只要他轻轻的往鬼屋的角落里一蹲……星野喵从此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啦！
　　芝山优生咽了咽口水。
　　他有一点点的怕黑——只有一点点，人类恐惧黑暗是很正常的！
　　“也、也带上我一个吧……”芝山优生鼓起勇气。
　　他要保护星野喵！
　　于是四人前往2年1组和2年2组联手打造的鬼屋。
　　路上，星野十夜有些好奇的问道：“桃井桑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桃井喜欢黑子这件事从来不是秘密。
　　而青峰则是能让桃井不放心到干脆跟着青峰一起升学桐皇的幼驯染。
　　他原以为桃井会一直和彩虹战队的大家在一起。
　　“她啊……”青峰大辉无奈：“她拐了人家的女朋友，现在两个女生正开开心心的在音驹四处打卡拍照呢。”
　　那个倒霉的、被拐了女朋友的家伙，也只能无奈的给两个女生当人形相机了。
　　星野十夜张张嘴，小声道：“不会是山架前辈和大将前辈吧……”
　　黑子哲也默默点头，肯定了星野的想法。
　　星野十夜：……可怜的大将前辈。
　　3年5组的话剧舞台搭建在了体育馆。
　　看完一场话剧后，正在给女朋友和女朋友的新朋友拍照的大将优：……说好的是一次甜蜜约会呢！
　　怎么只顾着和新朋友玩啊小美华！
　　不过……
　　小美华开心就好！
　　舞台上，刚刚结束一场话剧的大家正在和观众合影。
　　夜久卫辅穿着比他本人还要高出许多大树服——所谓大树服，就是大树形状的硬纸板中间留出了一个脑袋大小的洞，背面有各种绑带，可以固定在人的身上。
　　他手里拿着两个树枝，正淡定的站在两个女生身后，做拍照的背景板。
　　背景板的另一边是同样脑袋上戴着小草硬纸板的黑尾铁朗。
　　两个女生就站在小树大草前面开心的摆poss。
　　大将优：……这构图看着好糟心。
　　拍完照片，桃井五月十分识趣的和美华酱告别，依依不舍的留了通讯号。
　　和可爱的女孩子贴一会儿就好，一直打扰小情侣约会可就太过分了！
　　目送这对甜蜜情侣离开，桃井五月看着手机自言自语道：“阿大和哲带星野去鬼屋了啊……鬼屋什么的还是算了，先找找小紫跑哪去了……”
　　小树和大草耳尖一动：星野？是他们想的那个星野吗？
　　在粉发少女离开后，黑尾和夜久对视一眼，果断做下决定：去鬼屋，抓星野！
　　……
　　帝光前排球部成员们在音驹文化祭小吃街上吃饱喝足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选择。
　　五人站在公示栏前沉思。
　　“喂喂，听说了吗？音驹有猫妖哦！”
　　“真的假的，猫妖？”
　　“当然是真的，有人还接到了来自猫妖的传单呢！超级可爱啊！一个带着口罩看上去很胆小，但又很强壮很大只，另一个是小小的一只，可爱又开朗，会念羞耻的台词！”
　　“诶——这是哪个班级的主题展？”
　　“1年4组的动物园餐厅，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不过两只猫妖是负责发传单的，在音驹随机地点刷新！”
　　“如果能偶遇到就好了……”
　　五人面面相觑。
　　黑川俊介率先出声：“猫妖，胆小，大只……是星野吧！”
　　神城健一点点头：“应该没错。”
　　黑川俊介扭头看向公告栏，指了指三楼的鬼屋：“这里！”
　　众人惊讶：“诶？为什么是鬼屋？？”
　　黑川俊介叉腰：“星野的社交能量一定早就归零了，这里是最适合星野恢复能量的地方。”
　　阴暗、狭小、鬼比人多……
　　蘑菇狂喜。
　　黑川俊介拖着几位学长上楼。
　　这是来自前任监护人的直觉，星野一定在那里！
　　……
　　“孤爪，要不要出去玩会儿？”2年3组的班长。
　　再不把孤爪支出去，班里准备的这些奖品一个都送不出去！
　　孤爪像是个沉默的守擂王者，无论什么游戏都很精通啊！
　　孤爪研磨微微抬头，又很快低了下去：“……有推荐吗？”
　　要他在游戏上放水是绝对不可能的……还是听班长的话，出去找个能安静玩游戏的地方吧。
　　班长认真道：“隔壁鬼屋就很不错啊！”
　　孤爪研磨认真思考片刻，带上了自己的游戏机：“好。”
　　是山本班级组织的鬼屋啊，那他找个地方缩起来玩游戏应该也不影响。
　　……
　　于是，几波人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同时出现在了鬼屋入口。
　　星野十夜：……竟然全都来了！
　　他被大家围着，眼神渐渐恍惚。
　　猫耳猫尾的样子终于还是被排球部的大家看到了……他也应该想到的……音驹才多大……
　　没关系的，一天很快就会过去，一生也很快就会过去……
　　黑尾大草看着可爱度爆表的星野喵和芝山喵，忍不住上前摸摸头。
　　一手暹罗猫猫头，一手中分奶牛猫猫头！
　　太可爱了！真是太可爱了！
　　这耳朵真不错，像是两人新长出来的一样！
　　夜久小树也围着两只喵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对那条超真实的猫尾巴伸出了罪恶的手。
　　手感好棒！
　　就连孤爪研磨都上前，淡定的伸手挠了挠星野喵的下巴。
　　好可爱的星野咪咪，高达滤镜浅碎一秒。
　　灵活的指尖轻轻划过星野十夜的下颌，舒服得他差点呼噜出声。
　　——等下，他不是真的猫啊！
　　星野十夜像是一只被饲养员们上下其手的可怜小暹罗，除了喵喵叫外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猫咪锋利的爪子不是对向饲养员的，是对准敌人和猎物的。
　　而芝山因为太过坦然，甚至顺势加入了rua星野喵阵营。
　　星野喵：芝山喵你……
　　芝山喵：势比猫强，不是撸猫就是被撸，我只能选择加入了。
　　黑川俊介看着眼前聚众逗猫的一幕，忍不住碎碎念：“可恶啊当初帝光校园祭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神城健一咬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手绢，眼泪汪汪：“小谷野，那明明是我们的孩子……”
　　小谷野晃宽慰般拍了拍神城健一的肩膀：“星野在新家过得也很好，神城妈妈你要为星野感到开心才行。”
　　“小谷野爸爸……”
　　“神城妈妈……”
　　两人抱头痛哭。
　　三尾大河死鱼眼看着这一切：“西田，他们精神病犯了。”
　　西田直人平静道：“习惯就好。”
　　戏精是这样的。
　　门口的售票人员为难的看着这么多人：“抱歉，规模有限，一次只能同时进入五个人。”
　　星野十夜比较担心小青桑和小蓝桑的危险性，便决定和两人同一批进入。
　　芝山优生光是看着黑漆漆的入口，便沉默着抓住了星野的手臂。
　　救、救命……
　　星野十夜第一时间发现了芝山的恐惧，低头小声道：“芝山很怕黑吗？”
　　芝山优生咽了咽口水，小幅度的点点头：“有一点……”
　　星野十夜便认真道：“那芝山还是不要进去了。”
　　芝山看上去并不像是想要克服这个弱点的样子，那就没有必要进去感受这份恐惧。
　　有些无关紧要的弱点，就算不克服也没关系。
　　芝山被安抚下来，决定在出口处等待星野。
　　夜久卫辅摸了摸自己非常不方便施展的大树服，将黑尾向前一推：“星野就交给你了！”
　　要把星野喵安全带出来啊！
　　于是，第一批进入的五个人，分别是：星野、青峰、黑子、黑川、黑尾。
　　三黑齐聚。
　　售票员数了两遍，疑惑道：“这只有四个人……还可以再加一个的。”
　　黑子哲也默默举手：“抱歉，我在这里。”
　　售票员感觉自己心脏骤停。
　　“啊……抱歉抱歉！”售票员慌乱的将门票递给黑子，眼神中带着惊恐。
　　越想越可怕啊……刚刚那里真的有人在吗？！！
　　目送五人走进鬼屋，售票员捂着心口眼神担忧。
　　鬼屋里正在工作的npc们——
　　危！！


第66章
　　星野十夜进了鬼屋就像是回家。
　　漆黑的房间, 诡异又悠扬的纯音乐，以及时不时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都没有让他的脸上有半分动容。
　　他舒展般伸了伸懒腰, 进门前售票员只给了他们一盏灯光弱得近乎于没有的小手电筒, 照亮前方半米的路都很勉强。
　　所以刚一进门，大家就止住了脚步, 不断的用手和脚向前探路。
　　小手电筒在星野十夜的提议下由黑子拿在手里。
　　没办法, 如果不是小蓝桑拿着手电筒的话, 小蓝桑会在走进鬼屋的瞬间融化进空气中——他没开玩笑。
　　鬼屋里有些地方会发出时明时灭的红色灯光, 仿佛在吸引玩家前去探索。
　　“看上去还不错嘛……”黑川俊介看着红光闪烁处，那若隐若现的骷髅头, 牙齿轻颤, 语气还在强装镇定：“不过我是不怕鬼的啦, 星野你要跟好我啊！”
　　已经紧张到胡言乱语的黑川俊介努力佯装镇定。
　　黑暗中,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他的手臂, 冰凉的触感让黑川俊介差点尖叫出声。
　　在黑川俊介尖叫的前一秒, 星野十夜回应道：“我会跟紧你的, 黑川桑。”
　　是星野啊……黑川俊介咽下尖叫。
　　五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慢慢摸索, 一时间只剩下了泛着寒气的幽怨音乐回荡在鬼屋中。
　　那几道红色的光芒慢慢熄灭, 整个房间只剩下了黑子手中那唯一的光源。
　　“这也太黑了……就没有别的什么？”青峰大辉大大咧咧的出声, 依靠着黑子手中那一点点的光来判断好友的方向。
　　他忍不住抱怨：“如果只是在黑暗里走一圈的话, 算什么鬼屋——”
　　青峰大辉的话音还未落, 黑子手中那唯一的光源毫无预兆的熄灭了。
　　沉默三秒后, 鬼屋里响起了第一声尖叫。
　　黑川俊介大崩溃：“你们在派发道具前能不能先检查电量啊！！！”
　　唯一的手电筒没电了！
　　黑暗中，黑川俊介哇的一声哭出来。
　　在出口处等待的众人听着鬼屋内的惨叫声, 狐疑的看向售票员。
　　售票员一脸无辜的看回去，背在身后的手坚定的摁着远程遥控器。
　　鬼屋这种存在, 光源当然要掌握在鬼的手里啦！
　　售票员心里暗笑。
　　鬼屋内，失去光源的五个人陷入了兵荒马乱。
　　星野十夜视力非常出色，即使骤然进入这样暗到极致的环境，他也能隐约看见一闪而过的人影轮廓。
　　他尝试安抚尖叫的黑川：“黑川桑你——”
　　他想让黑川靠近他，但是这里实在太黑了，黑川大概也没办法准确找到他的位置。
　　星野十夜只能无奈道：“黑川桑你先别动！”
　　都这个时候了，黑川俊介还是一如既往的抓不住重点：“星野你叫别人的时候都不用敬称的！！”
　　曾经在帝光时，星野对每一个人都叫敬称，所以他才没有在意。
　　可是上了高中后，星野突然去掉了生疏的敬称，用更加亲昵的称呼其他人的名字。
　　黑川俊介的心里本来就惦记这事，如今终于在恐惧之下提出：“叫我黑川！不然我现在就闹了！”
　　星野十夜：……
　　他只是叫习惯了，才不是对黑川生疏……
　　“好好好，黑川你先不要动……”星野十夜有些无奈的安抚着这个笨蛋。
　　黑川俊介这才老实下来，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手腕依旧被抓着，原本冰凉的手已经染上了他的温度，让他感到格外的安心。
　　……等等？！
　　如果星野还在另一边、正打算来找他的话，那么现在抓着他的那个人是谁！
　　要知道这五个人里，唯一有可能为了安抚他情绪而抓着他手腕的人，只有星野！
　　想到这儿，黑川俊介整个人都僵住了。
　　此时，因为失去光源而彻底陷入黑暗的几个人，在慌乱之下早已散开。
　　虽然一间教室并不大，但鬼屋是由两个班级联手打造的，2年1组的后门和2年2组的前门通过全封闭的遮光篷连接，两间教室加起来，能做的设计和布置就大大增加了。
　　星野十夜努力摸索着，向刚刚的声源处走过去。
　　惊慌的黑川、不知去向的小蓝桑、融入黑暗的小青桑、神秘消失的黑尾学长……
　　星野十夜真的非常担心npc们的安全。
　　黑川俊介整个人已经石化了，打颤的牙齿不断碰撞着，眼神惊恐到了极点。
　　从进门开始就飘荡在房间里的诡异背景音声音在慢慢变大，像是从他的耳朵一路钻进他的心里。
　　黑川俊介努力克制自己的颤抖，小声道：“星野？”
　　星野十夜再次听到黑川的声音，发现自己在黑暗中走错了方向，又扭头：“我还在。”
　　黑川俊介听着这遥远的声音，又感受到了手腕难以挣脱的束缚感，悬着的心轻轻碎了。
　　他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你……”
　　没等黑川俊介问出来，一道惨白的光源突然出现眼前，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张鲜血淋漓披头散发惨白到诡异的脸。
　　被恐怖贴脸，黑川俊介尖叫一声“鬼啊”，然后两眼一翻，倒头就睡。
　　光芒消失，npc轻车熟路的公主抱起黑川，顺着“员工通道”离开鬼屋，来到专门开辟出来的小型医务室和npc换装室。
　　早已准备就绪的校医掏出听诊器。
　　“没事，只是吓晕了。”放下听诊器的校医做出诊断：“你们这个鬼屋是不是有点太吓人了？”
　　他都不敢走，只能一直坐在这里，等着npc往外抬人。
　　看着眼前这个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少年，校医咋舌：“必须要确认玩家绝对没有心脏病史才行。”
　　少年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都是再三确认过的。”
　　npc组拿下一杀。
　　少年转身离开，背影是那么的坚决、那么的兴致勃勃。
　　吓人什么的真是太好玩啦！
　　此刻，鬼屋内还剩下四个玩家，npc数量未知。
　　星野十夜原本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只是那光芒转瞬即逝，他身前又有太多的障碍物，行动极为艰难，所以只能看着那道光芒熄灭。
　　“黑川？黑川？？”他尝试着出声，却没有人回应。
　　“小蓝桑？小青桑？黑尾学长？”
　　这一次终于有人回应他。
　　“别担心。”黑尾铁朗感觉到手腕的阻力感，轻笑一声。
　　“好像有点意思！”青峰大辉抬抬脚，发现自己的脚腕被抓住，声音里满是兴味。
　　“我还在。”黑子哲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跑得老远，声音飘荡着，配合着那恐怖哀怨的背景音，也显出几分鬼魅来。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先找出口吧。”
　　这个教室里的障碍物很多，摸上去像是纸箱，应该是装了些重物，他轻轻推了几下，也没能推动。
　　纸箱将房间隔成一块一块的空间，这样某处发生什么事，另一边也无法第一时间知晓。
　　星野十夜猜测黑川已经被带了出去，便开始在房间漫无目的的摸索起来。
　　他们在黑暗中待了太久，早就已经没办法判断方向，即使知道出口一定是班级的后门，可他们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在班级的哪个位置。
　　青峰大辉蹲下身，摸索着碰了碰握着他脚腕的手，确定是个男生后，他反手握住了这个鬼的手腕。
　　1号鬼：……？
　　“真凉啊——你的手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吗？”青峰大辉的声音很轻，藏在背景音中，只有眼前这只鬼能听见。
　　1号鬼心中得意：他可是摸了好久的冰袋才营造出的这个效果——等下，他在得意什么！
　　1号鬼心中大骇，抬头看向漆黑的前方。
　　前面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的，他们都长久停留在黑暗中，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所以才能在黑暗中准确抓到每一个人的手腕。
　　眼下，他抓着这个人的脚腕，而这个人也正在抓着他的手腕，可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漆黑一片。
　　1号鬼突然打个哆嗦，眼神浮现出恐惧。
　　他的面前，真的有人吗？
　　或者，真的是人吗？
　　青峰大辉见眼前的鬼不回答，下意识露出了威胁感满满的微笑：“你——”
　　漆黑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副雪白的牙，一张一合，若隐若现……
　　“有鬼啊！！！”1号鬼在恐惧之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慌张的甩开那只不知道从哪来的手，连滚带爬的起身，泪奔着沿着只有他们知道的路线跑向了出口，一路上撞了不少的障碍物。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慌：“牙齿、牙齿成精了！”
　　有一副牙在空中飘啊，牙在飘！！！
　　星野十夜：……
　　听这个形容，他大概猜出是谁了。
　　玩家组拿下一杀。
　　“啧，真没劲。”青峰大辉晃晃悠悠的走向鬼离开的方向，一路顺利的离开了这个房间，前往下一个地点。
　　黑尾铁朗只听到了声音，由于黑暗加障碍物的遮挡，他并没有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牙齿成精了？”黑尾铁朗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房间内剩余的鬼们也在纳闷，牙齿成精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人装扮成牙齿鬼了？话说这算什么鬼啊！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这个房间里还剩下三个人。
　　抓着黑尾铁朗手腕的2号鬼默默的凑近，想要在这个玩家耳边吹起一道名为恐惧的风。
　　结果他人刚凑过去，脸就撞上了某个硬纸壳。
　　感觉到自己的草被人撞了一下的黑尾铁朗：“……鬼同学，你撞到我的草了。”
　　2号鬼下意识道：“抱歉……”
　　黑尾铁朗：是个有礼貌的鬼，好感度UPUP。
　　2号鬼：……我跟他对什么话！
　　大约是因为这个人的态度是在是太过坦然，所以他也下意识的回答了。
　　2号鬼决定重振旗鼓。
　　虽然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开端，但他太清楚他现在这张脸的杀伤力了，是自己照镜子时都会吓得后背发凉的程度。
　　他松开玩家的手腕，迅速掏出怀中的手电筒，放在下巴处，通过恐怖的打光角度，来让这张脸看上去更加诡异惊悚。
　　手电筒刚一打开，2号鬼早有预料的眯着眼睛。
　　光并不强烈，柔和的光芒打在这张脸上，不会让玩家因为太过刺眼而错过绝佳的惊吓体验。
　　在看清对面玩家的瞬间，2号鬼腿都软了。
　　眼前是一个沾着红色血迹、做成了小草形状的硬纸壳，鲜艳而富有生命力的绿色上沾着点点的猩红，像是某种诡异的暗喻，而最恐怖的是——
　　小草中间那个圆圆的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2号鬼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你撞到我的草了……”
　　被眼前的悬浮空心草吓得两眼发直的2号鬼大崩溃，哭着就跑了：“草、小草成精了！！”
　　救命啊！！
　　因为头上的小草道具绳子被撞开，于是一手举着小草道具一手顺着绳子往下捋企图找到绳头的黑尾铁朗：？
　　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吗？什么草成精了？？
　　鬼同学离开时手电筒忘了关，黑尾铁朗十分顺利的顺着光源穿过“员工通道”来到了npc换衣间和临时医务室，和已经从床上醒来的黑川面面相觑。
　　玩家组拿下双杀。
　　不远处还在寻找大家的星野十夜：……
　　又一位npc受害者出现了。
　　此时鬼屋中只剩下了两名玩家和npc若干。
　　双方开始了捉迷藏行动。
　　五分钟后，npc们逐渐意识到，在这样黑的情况下没办法找到四处乱窜的两个人，于是决定开启第二阶段。
　　先是一簇幽幽的灯光亮起，随即鬼屋的各个角落都亮起了瘆人的红色灯光。
　　星野十夜终于能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原来他一直在门口转圈乱晃。
　　鬼屋的布置和想象中的差不多，造型怪异恐怖沾着红色颜料的符咒、上面盖着木盖的枯井、布满封印的巨大箱子……
　　风格有点不太统一，不过大部分元素都齐聚。
　　星野十夜四下张望，没有发现小蓝桑的身影。
　　他随手将井盖掀开，和里面造型奇特的女鬼同学打了个照面。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将井盖扣上，小声道：“抱歉，打扰了。”
　　刚想钻出来给星野十夜一个惊吓的女鬼同学：……
　　不是？你就这么平静的扣上了？
　　她长得还不够像鬼吗？？
　　女鬼同学怒气冲冲的掀开井盖，对上眼前水灵灵的猫妖少年。
　　猫妖少年正歪头看她，眼里带着询问和担忧：“你还好吗？”
　　女鬼同学脸一红，有些扭捏道：“我、我还好啦……”
　　星野十夜看着那口简易的枯井，虽然眼前的女鬼同学很纤细娇小，但长时间待着这个地方的话一定很不舒服。
　　他避开视线，小声道：“那个……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星野十夜认真捂住眼睛：“我是不会偷看离开路线的。”
　　女鬼同学：啊啊啊可爱！
　　进了我们鬼屋可就是我们鬼屋的猫了！
　　女鬼同学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毕竟她对玩家的惊吓值为0，但是玩家对她的萌度值爆表。
　　她可真是鬼界的耻辱啊！
　　玩家组拿下三杀。
　　星野十夜在找小蓝桑。
　　npc也在找最后一个还未出现的玩家。
　　房间一共就这么大，当他们找了第三遍还一无所获时，npc们慌了，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真的有五个人进来吗？？
　　星野十夜有些迷茫：小蓝桑只是存在感低，又不是真的透明，用心注意的话还是能发现他的存在的——所以人呢？
　　难道是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出去了？
　　“小蓝桑？”
　　无人回应，看来是真的出去了。
　　npc也有所怀疑，对着站在门口的同学问道：“真的没有人出来吗？”
　　守门口的同学信誓旦旦：“真的只有三个人出来了——现在是四个了。”
　　星野十夜走了出来：“我的朋友可能已经出来了——”
　　守门同学：“不可能，在你之前只有三个人出来过！”
　　黑川俊介已经没事了，此刻站在门口，有些迷茫：“只有我、青峰、黑尾前辈出来了，没有其他人出来啊？”
　　星野十夜：？？
　　npc们背后发凉，又找到售票员，再三确认是不是一共有五个人进去。
　　“我一个一个数的，”售票员坚定：“就是五个人一起进去的！”
　　售票员心下感叹：果然，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所有npc们齐齐打个寒颤。
　　神秘消失的玩家……飘荡的牙齿……带着血迹的空心草……
　　“对了，你们有看见猛虎吗？”其中一位npc突然出声。
　　众npc沉默。
　　……
　　npc更衣室，山本猛虎哼着歌，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幽灵装。
　　“我要把胆小鬼~通通吓哭~~”
　　“你好，请问出口在哪里？”
　　山本猛虎的歌声戛然而止，他僵硬的转过头，一个长相秀气的蓝发少年正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安静的盯着他。
　　山本猛虎张张嘴，在黑子以为他要为他指路时，眼前的莫西干头幽灵发出一声响彻整栋教学楼的尖叫：
　　“鬼啊！！！”
　　……
　　最终，一行人喜提鬼屋黑名单——唯一的白名单是黑川。
　　黑川俊介：可恶，虽然是白名单，但是感觉输了！
　　孤爪研磨有些幽怨：“我还想在鬼屋找个角落打游戏……”
　　星野十夜嘴角微动。
　　想想吧，黑暗、枯井、足以完全挡住脸的头发，外加一个泛着光亮的游戏机从下方打光……
　　杀伤力过于强了，研磨桑。
　　黑尾铁朗还带着小草头，上面的红色染料已经擦干净，又重新补了绿色。
　　他和夜久卫辅一左一右的护卫着星野。
　　有小树和大草的左右护卫，身后跟着低头玩游戏机的研磨桑，身前是兴致勃勃正在讨论接下来去哪里玩的好友们，星野十夜突然觉得，无论穿上了什么样的衣服、受到什么样的注视，只要他们还在身边，他就无所畏惧。
　　他们玩了海学长班级组织的小游戏大赛，又到手白班级观战了赤司单挑一个班的棋类大赛，听了福永学长和搭档讲的超冷笑话漫才。
　　在犬冈班的占卜屋找到了和占卜师相见恨晚的绿间，还去看了列夫的时尚展——安静的列夫帅得非常稳定。
　　“星野！那边是你们班吧？”黑川俊介指着走廊上正在排队的人群，人类浓度高达百分之百：“好多人！”
　　他下意识的站在星野身前，为星野挡住那对于星野来说过于危险的人群，就像是国中时的每一次，他都会这样挡在星野的身前。
　　星野十夜脚步一顿，随即开始不由自主的后退。
　　话还是说早了，无所畏惧什么的——他超畏惧的。
　　孤爪研磨提前预判，抓住了准备逃跑的十夜：“这是你的提案，这些客人是你和芝山一起招揽来的客人。”
　　他慢慢安抚着炸毛的星野喵，虽然他也很抗拒眼前的人群，但他得让十夜知道，这是他的劳动成果，是值得骄傲的事。
　　星野十夜停住脚步，安静的看着手中拿着传单的少年少女们。
　　没错，这都是他努力后的成果，大家被宣传所吸引，才会来到这里，期待一次愉快的用餐。
　　黑川俊介回头，和孤爪研磨对上视线。
　　此刻，星野十夜的两任二传手像是终于完成了交接。
　　“我果然不喜欢你。”黑川俊介盯着孤爪研磨，认真道：“但是，星野就交给你了。”
　　他从来不觉得星野的性格很麻烦，从胆小怯懦中生长出的勇气，总是显得格外闪闪发光。
　　但是他一直在担心新的队伍会讨厌星野过分软和的性格，即使他和星野一直没有断了联系，星野总是说他在音驹生活得很好，可他还是会担心。
　　亲眼看见这一幕，他似乎可以放下心了。
　　音驹的二传手孤爪前辈，在认真指引着星野慢慢长大。
　　孤爪研磨移开视线，声音很轻：“早就是我的了。”
　　你个前任饲养员就老老实实当你的“挚友”吧，十夜的成长就不劳费心了。
　　黑川俊介磨牙：“……我果然不喜欢你啊，孤爪前辈。”
　　孤爪研磨对着他小小的笑了一下，气得黑川三分黑脸变成全黑。
　　“你们终于回来了——啊，还带着人回来了！”狐狸班长忙得头顶上的狐狸耳朵都有些歪，冲出教室后一手一只猫：“正缺人呢，快进来！”
　　星野十夜轻薄得像是一张没有重量的纸片，被班长轻飘飘的拽进了教室。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看了下时间。
　　“已经临近中午了，午饭就在这里解决吧！”众人一拍即合。
　　星野十夜被拽进班级后，看着桌桌爆满的动物园餐厅，眼神有些恍惚。
　　正在吃饭的客人们见到了那两只发传单的猫猫，静默片刻后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于是星野十夜迷迷糊糊的开始了工作。
　　没事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
　　夕阳西下，星野十夜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座失去颜色的雕塑。
　　“今天星野真是累坏了……”芝山优生看着角落里的星野，叹气。
　　班长笑笑：“不过星野和朋友们玩得很开心不是吗？”
　　芝山优生有些惊讶：“所以你是为了让星野能好好和朋友们一起玩，才将他推出去的？”
　　班长理直气壮：“发传单是首要的，玩是次要的——我们1年4组这次一定会成为音驹文化祭top1！”
　　芝山优生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下：“好吧，狐狸班长。”
　　班长笑意吟吟：“明天还有一天，坚持就是胜利！”
　　角落里的星野喵雕像，从中间缓缓裂开，然后碎了一地。
　　竟然……还有……一天……
　　“星野喵！不要死啊星野喵！”
　　“医务室，快带星野喵去医务室！”
　　“校医在鬼屋那里啦，快带星野去鬼屋！！”
　　1年4组陷入慌乱。
　　绝望的星野喵：未来的一年，他都不会再勇敢了……
　　——
　　为期两天的文化祭终于结束，星野十夜在彻底摘下猫耳猫尾的瞬间，恍若新生。
　　“这套送给你。”班长将他自己静心制作的猫耳女仆装送给星野十夜：“这两天真是辛苦了。”
　　星野十夜死死盯着装有女仆装的盒子，眼前的班长笑得明朗：“期待你开发出新的属性！”
　　星野十夜：不会有奇奇怪怪的属性开发出来！不会！
　　然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了盒子并认真道谢。
　　虽然是猫耳女仆……但也是礼物！
　　文化祭结束的第二天，1年4组的动物园餐厅在文化祭最受欢迎展的投票中，成功登顶top1。
　　同天，IH预选赛东京都赛区分组名单结果出炉，距离预选赛还有两周。
　　音驹排球部整齐的坐在地板上，黑尾铁朗将对战表贴在白板，表情严肃：“接下来，全力备战IH预选赛！”
　　众人齐声道：“是！”
　　训练休息的间隙，星野十夜看向猫又教练办公室的方向。
　　办公室里有一个巨大的展示柜，上面有着音驹排球部历年来所获得的荣誉以及每一届成员的合照。
　　展示柜中间最大的展示区域摆放着13个玩偶，是13只穿着音驹红色队服的猫猫。
　　布丁头三花猫猫神色恹恹的抱着一个小游戏机。
　　斜刘海刺猬头黑猫笑容爽朗中带着小小的阴险，手里举着“维系”的横幅。
　　虎斑橘猫有着帅气的莫西干头，表情凶巴巴的抬起一只猫爪，露出尖尖的爪尖。
　　银虎斑猫小小的一只，表情却如同大家长般温柔，一爪摁住了虎斑橘猫抬起的爪子。
　　玳瑁猫安静从容的站在前排，守护着猫猫们。
　　奶牛猫圆滚滚的眼睛呆呆的，伸出两只爪爪认真比耶。
　　巨大的缅因猫像是小狗一样露出了快乐活泼的表情，小猫爪握成了小拳头，头顶还带着热血火苗。
　　修长的俄罗斯蓝猫脖子上挂了一个写着“王牌”的小铭牌，迈着矜持优雅的猫步，姿态神气又骄傲。
　　中分奶牛猫和白猫同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像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然而中分奶牛猫却偷偷在白猫的头上比着小耳朵。
　　圆滚滚的银渐层抱着排球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身边跟着一只看上去十分爽朗的大黑猫。
　　而被猫猫围在中间的，是一朵蘑菇。
　　一朵长着猫耳猫尾，扎根在猫窝中，捧着小太阳的蘑菇。
　　“让他们在一起吧。”黑尾铁朗笑着将自己的玩偶放进展示柜。
　　然后是夜久、海、研磨……
　　他们的玩偶占据了展示柜最大的那一格，可猫又育史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动作。
　　“既然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黑尾铁朗看着猫猫们，露出了明亮的笑容：“得用冠军的奖杯来填补这一格最后的空位呢。”
　　星野十夜捏着手里的玩偶。
　　“你做了所有人的玩偶，却唯独没做你自己的。”
　　文化祭第一天结束前，宇内天满将自己设计并偷偷拜托工作室制作的玩偶塞给星野：“这是你的，文化祭快乐。”
　　所有人都有礼物，十夜也要有才行。
　　星野十夜想，这真是最棒的礼物。
　　他将自己的玩偶放在边角，却被黑尾学长调整到了猫猫们的中间。
　　完整的猫猫一家。
　　黑尾铁朗露出满意的笑容。
　　蘑菇快快长大，长成厉害的猫猫，和大家一起，将奖杯捧回猫窝吧！


第67章
　　IH预选赛将近, 宫城县四校也开始了紧张的备战。
　　乌野体育馆。
　　“将目光放在眼前的对手上，将目标放在未来的对手上——”乌养系心表情严肃，看着眼前的少年们, 刚想继续说些什么, 就见武田一铁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走进了体育馆。
　　乌养系心：？
　　“老师，你这是……”乌养系心疑惑。
　　又购置了些什么？小武老师的老婆本好厚啊……
　　“诶？不是你买的？”武田一铁呆, 随即疑惑道：“那会是谁？”
　　他将箱子放下, 接过清水递过来的毛巾, 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刚刚保安先生抱着箱子过来, 说是邮寄到保安室，地址是乌野第三体育馆男子排球部……”
　　乌养系心更是疑惑：“是邮寄给排球部的？”
　　日向翔阳看着这个熟悉的箱子, 毫不犹豫道：“是十夜！”
　　乌野众大惊：“诶？日向你怎么知道？”
　　日向翔阳表情中带着几分得意：“这样的箱子, 我家有好多个！”
　　如果不是每次回礼要将箱子换回去, 他至少能攒下几十个箱子呢！
　　影山飞雄排球脑袋歪歪：“为什么你家有这样的箱子, 这个就是星野送的？”
　　菅原孝支笑着拍拍排球脑袋：“当然是因为日向家里的箱子也是星野送的——是这样吧, 日向？”
　　日向翔阳连连点头, 美滋滋的晃了晃橘脑袋：“如果是东京邮来的, 百分百是十夜！”
　　泽村大地上前查看地址：“果然是东京邮过来的。”
　　乌养系心叉腰：“星野邮东西过来做什么……”想了半天想不通, 他干脆开始动手拆快递。
　　反正是邮给排球部的, 谁拆都一样。
　　巨大的箱子拆开, 最上面的是一封手写信。
　　乌养系心毫不犹豫的将信递给小武老师, 由他来给大家阅读。
　　武田一铁拆开信封, 给大家读了起来。
　　“乌野排球部的大家, 此刻一定在认真备战IH预选赛。”
　　星野十夜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的写下每一封送给各校的信。
　　“不久前, 音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文化祭，我有幸参与其中, 给大家带来了快乐的回忆。”
　　星野十夜顿了顿，又继续写到：
　　“宫城县的大家山高路远，担心各位路上奔波辛苦，便准备了一些礼物，想将这份快乐传递给你们。”
　　“愿诸君的梦想在赛场上盛放出蓬勃的花。”
　　“星野十夜。”
　　武田一铁将信纸折好，十分珍重的放回信封中。
　　信上包含着少年对好友们最真诚的祝福，他也珍视着少年柔软的心意。
　　“所以，是送给大家的礼物呢。”武田一铁笑着道。
　　大箱子里装着许多个小盒子，每个盒子上都有名字。
　　分发结束后，每个人手中人手一份，就连原以为是少年间情谊的武田一铁，手中都捧着一个小盒子。
　　“是玩偶！”西谷夕有些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玩偶：“这是……乌鸦？”
　　他手心放着一个手掌大的圆滚滚小乌鸦，西谷夕盯着小乌鸦头上那撮金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头上那撮。
　　小乌鸦身上还穿着橘色的队服，背号是4。
　　“这是我！”西谷夕很快得出结论，随即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小乌鸦的头：“以后你就是西谷鸦了！”
　　泽村大地的手上也是一只小乌鸦，比手掌稍微大些，表情很严肃，眼神也凶巴巴的，穿着背号为1的黑色队服，两只翅膀在胸前扯着横幅：飞吧。
　　听到西谷夕取名，泽村大地也笑着戳了戳手中的小乌鸦：“那你就是大地鸦了。”
　　菅原孝支笑着举起手中的小乌鸦，小乌鸦有一头灰色的头发，上面那根倔强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一颗泪痣点在小乌鸦的豆豆眼旁边：“这是菅原鸦！”
　　东峰旭看着大家拆开的小乌鸦都和自己本身的外貌性格相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乌鸦。
　　扎着武士丸子头，本应该是一只凶狠的武士鸦，结果这个发型帅气的小乌鸦脸上却是温柔又柔软的，衬得那个丸子头都显得柔和了起来。
　　“旭鸦很像你啊！”菅原孝支笑道。
　　阿旭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东峰旭想了想，也笑着道：“还以为星野对我的印象和其他人一样呢。”
　　留级多年的极道不良什么的……
　　“为什么我的乌鸦是个——和尚头？”田中龙之介将田中鸦摆在脸的旁边：“这和我哪里像了！”
　　清水洁子摆弄着手中漂亮精致的清水鸦，轻轻出声：“确实不像。”
　　田中龙之介眼睛一亮，含羞带怯的看向清水学姐。
　　清水洁子慢慢补上后半句：“是一模一样。”
　　田中龙之介：一模一样……他和这个和尚头田中鸦一模一样……在清水学姐心里，他就是个和尚头乌鸦……
　　缘下力十分淡定的接住倒下的田中，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手中的缘下鸦。
　　是可爱鸦鸦！
　　木下久志和成田一仁看着自己手中的鸦鸦，深深地感动了。
　　他们几乎没有和星野说过话，平时练习赛也很少上场，没想到即使是这样，星野也仍然记住了他们。
　　木下鸦和成田鸦歪歪头。
　　影山飞雄看着手里的小乌鸦，和他如出一辙的M型刘海，9号队服……最重要的是，影山鸦头顶有一个小小的王冠。
　　月岛萤看见影山鸦时，下意识嘲道：“真不愧是王者，连影山鸦的头上都顶着王冠呢。”
　　影山飞雄难得没有被月岛气得跳脚，反而诡异一笑：“是啊，连影山鸦都是王者。”
　　月岛萤噤声，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影山这家伙。
　　怎么，王者不再是雷区了？
　　影山被月岛追着刺激了一个多月，早就对王者这个称呼基本脱敏，在看到王者影山鸦后，他的心结又松了松。
　　强大是件好事，不是吗？
　　月岛萤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头金毛、带着眼镜的萤鸦。
　　哥哥发给他的照片，那个站在排球上的乌鸦张开了羽翼。
　　他平静的将萤鸦收进盒子。
　　星野十夜这个人，真的很有趣。
　　山口忠伸出手，拨了拨忠鸦的呆毛，忠鸦脸上的小雀斑，仔细看过去都是小星星的形状。
　　乌养系心看着自己手里的系心鸦和小武老师手里的小武鸦，怒：“我看上去有这么凶吗？！”
　　武田一铁用自己的小武鸦对准乌养系心，带着眼镜笑容温和的小武鸦晃了晃：“你说呢，乌养教练？”
　　乌养系心又看了看自己手中不可一世的嚣张系心鸦，又看了看另一个贴着乌养一系教练的盒子，轻哼一声：“老头子的肯定比我的还凶。”
　　“啊，是两个！”
　　众人循声看过去，日向翔阳一手托着一个小乌鸦。
　　两个都是橘脑袋，区别就是一个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一个抱着小太阳。
　　“原来是妹妹的……”日向翔阳将妹妹的那个小乌鸦收好，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他已经能想象到，小夏在收到这份礼物时会有多开心了。
　　“可恶，日向你竟然还有妹妹！”西谷夕握拳：“一定超级可爱吧！”
　　日向翔阳认真道：“宇宙无敌第一可爱！”
　　乌养系心看着眼前的小乌鸦们叽叽喳喳，和小武老师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这份快乐，星野确实分享给他们了。
　　——
　　青叶城西。
　　“青城男子排球部，你们的快递。”
　　青城众人停手，有些疑惑的看向门口的保安先生。
　　岩泉一上前接过箱子，不算重。
　　“诶……是入畑教练送给我们的惊喜吗？”及川彻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入畑教练。
　　入畑伸照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不是，想什么呢。”
　　及川彻也不遗憾，眼睛盯着这个大箱子。
　　签收人是青城排球部的话……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岩泉一十分淡定的拆开箱子，拿出放在最上面的信封。
　　及川彻拆开，轻声读起来。
　　“……所以，是来自星野的惊喜呢。”及川彻嘴角笑意吟吟：“真好啊，被记挂着。”
　　来自东京的礼物。
　　礼物按照名字分发下去，整个体育馆竟然人手一份。
　　及川彻看着自己手上的大树玩偶，树冠的形状和他的发型几乎一致。
　　“和我一样帅气嘛！是及川树！”及川彻拿着及川树在岩酱面前炫耀。
　　及川树上还挂着横幅：制霸球场。
　　岩泉一懒得理他，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石头玩偶——因为是岩，所以是石头吗？
　　及川彻指着岩酱手里的石头玩偶捧腹大笑：“哈哈哈岩酱你看石头上的表情哈哈哈太像你了吧！”
　　凶巴巴的眉毛和眉毛旁的愤怒符号，简直和生气的岩酱一模一样嘛！
　　岩泉一露出了和岩石玩偶一样的表情，一拳砸过去，世界都清净了。
　　金田一勇太郎看着自己手上藠头形状的玩偶，沉默。
　　他在两个橘脑袋眼里，就和藠头绑定了是吗？
　　橘子头们，直视他！
　　国见英看着自己手上那棵中分头小花，沉默。
　　国见花？星野你认真的？
　　花卷贵大看着自己手上的花卷——对，就是面食的那个花卷，花卷上面还有表情——是眼皮下垂的厌世脸。
　　所以他在星野心中是这个形象啊……
　　松川一静看着自己手上的小松柏玩偶，松柏树冠上那张帅气中带着不屑的脸让他很满意。
　　矢巾秀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小草玩偶，有些意外：“随风摇摆的小草吗？真是不错的礼物。”
　　渡亲治看着手中的树冠圆滚滚的小树，摸着下巴：“和及川学长一样的树呢，是因为我也会托球的缘故？”
　　一想到这些礼物都代表了星野对他们的印象，突然感觉手上的玩偶都变得格外可爱起来。
　　入畑伸照看着自己小锄头，又看了看沟口的小水壶，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在星野的心里，教练是为花草树木们耕地浇水的存在啊。
　　意外的和青城很搭呢。
　　“大家，过来一下。”及川彻发现了什么，招呼大家将手中的玩偶都拿过来。
　　他在巨大的纸箱上，将自己的及川树立好，又将队友们的玩偶都放在树下。
　　巨大的及川树下，花草树木藠头花卷石头依靠在他的树干上，入畑伸照见状也将自己的小锄头和沟口的小水壶放在树下。
　　是生机勃勃的青叶城西排球部。
　　及川彻看着这份礼物，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他很喜欢。
　　——
　　白鸟泽。
　　“男子排球部的快递？”
　　天童觉眨眨眼，抱着箱子走进体育馆。
　　“喂！大家！”天童觉将箱子放下，对着队友们招招手：“谁的快递到啦！”
　　鹫匠锻治闻言，脸一黑：“谁的快递会填白鸟泽排球部的地址？”
　　正在训练中的白鸟泽众停手，围过来观察这个巨大的箱子。
　　白布贤二郎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箱子：“恶作剧？炸弹？违禁品？”
　　五色工惊恐的看向白布学长：“好阴暗的想法啊白布学长！”
　　白布学长你脑子里就没有点阳光灿烂的东西吗！
　　白布贤二郎眼神发言：有，王牌牛岛。
　　五色工莫名读懂了白布学长的眼神，但他宁愿自己什么都没看懂。
　　鹫匠锻治轻哼一声：“如果有那些可怕的东西，是送不到白鸟泽体育馆的。”
　　牛岛若利平静上前：“我来拆吧。”
　　三下五除二拆开箱子后，他拿出最上面的信。
　　“原来是十夜啊——真像是他的风格！”天童觉笑眯眯的看着箱子里的盒子：“大概是因为觉得送礼物这件事太害羞了，所以干脆不打电话不发短讯，直接写信表明吧！”
　　白鸟泽众人沉默一瞬，回想起那个社恐少年，恐怕还真是像天童说的那样。
　　按照名字分发下去，依旧是人手一个的标准。
　　鹫匠锻治看着自己手中写着“鹫匠教练”的盒子，试图用眼神将盒子穿个窟窿出来。
　　牛岛若利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十分牛气的白鹫玩偶。
　　为什么是用“牛气”形容，他也不知道，总之从这个白鹫的神态表情上看，就是牛气十足的样子。
　　两个翅膀扯着一张横幅：强者。
　　“这可真是很强者……”天童觉看着十分牛气的白鹫，笑着道：“完全是按照你的样子做的嘛！”
　　牛岛若利看了看手中的牛气白鹫，又看了看天童：“我和它很像？”
　　天童觉竖起大拇指：“一模一样！”
　　天童觉转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小白鹫。
　　红红的头发帅气的向后背过去，一双翅膀向上举起，像是在拦网。
　　“也很像你。”牛岛若利看着天童鹫，点点头。
　　五色工看着自己的白鹫：“嗯嗯，是帅气的妹妹头！”
　　甚至还原了他的呆毛！
　　白布贤二郎看了一眼笨蛋妹妹头后辈，将视线又移回自己的白鹫上。
　　一刀切的斜刘海，冷淡的小眼神。
　　嗯，不错，还算能接受。
　　“为什么感觉白布学长你的白布鹫会用眼神说话……”五色工眯起眼睛瞧过去，有些疑惑的出声问道。
　　白布贤二郎无语的看着他。
　　五色工了悟：“物似主人形——”
　　白布贤二郎：盯——
　　濑见英太看着自己的白鹫，是很帅气的发尾渐变灰色，眼神锋利，充满个性。
　　他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个性的帅气白鹫！
　　大平狮音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白鹫：“这一圈是……狮子的围脖？”
　　他看着白鹫脖子上那一圈棕色的毛围脖，有些困惑：“我在星野眼里，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啊？”
　　五色工还是有几分了解自己的朋友的：“可能是觉得大平前辈既像白鹫一样凶残又像狮子一样霸气吧……”
　　大平狮音恍然：“原来是这样——竟然这么帅气！”
　　川西太一对着五色招手：“五色快来，看看我这个设计理念是？”
　　五色工伸手戳戳川西鹫的翅膀，是动起来很灵活的翅膀：“星野似乎是觉得川西学长你拦网变化多端太烦人了……”
　　川西太一满意的点点头：“烦人就对了。”
　　五色工：……？
　　感觉学长们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山形隼人同样找到了逗后辈的乐趣：“五色，那我这个呢？”
　　五色工十分坚定：“完全是按照山形学长的发型一比一复刻！”
　　发际线都十分还原！
　　添川仁为自己的小白鹫正了正小领结：“连我都记得。”
　　牛岛若利看过去，认真道：“你是白鸟泽重要的副队长。”
　　添川仁笑笑：“只是随口的调侃，牛岛你太认真了。”
　　牛岛若利却不觉得自己认真过头，对于他来说，白鸟泽的每一个人都是通向胜利的拼图，缺一不可。
　　鹫匠锻治看着自己手中那个将拐棍当武器使的白鹫，那抬头挺胸的神气样子，谁能想到这小不点的原型是个老头子呢？
　　“好了，玩一会儿就继续训练。”鹫匠锻治捏着白鹫玩偶的手背过去，嘴里不断嘟囔着这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慢悠悠的往办公室走去。
　　摆在哪儿好呢……
　　白鸟泽众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笑意。
　　他们会在赛场上盛开繁花。
　　——
　　“来自东京的快递？”
　　滑津舞有些疑惑，看着箱子的巨大程度，连忙召唤了休息中的青根：“青根，辛苦你过来搬一下。”
　　正喝水的青根高伸放下水瓶，小跑着过去将箱子接过来，顺便对着保安微微鞠躬致谢。
　　保安连忙学着他的样子鞠躬还回去，眼神还带着感慨：人不可貌相，虽然长得很凶但是性格很好啊！
　　青根高伸将箱子放在体育馆中间，还在休息中的伊达工众围过来。
　　“收信人是伊达工男子排球部……”滑津舞仔细看了箱子上的快递单，看向教练：“追分教练，这是你购置的东西吗？”
　　追分拓朗上前，摇摇头：“我最近并没有买快递。”
　　滑津舞叉腰：“既然如此，只能打开看看了！”
　　将箱子拆开，阅读了信件后，众人一时间有些惊讶。
　　黄金川贯至更是探头：“星野十夜？是学长们说的那个，白鸟泽合宿中音驹的选手吗？”
　　茂庭要笑笑：“对，就是他，烤肉非常好吃。”
　　笹谷武仁一脸无语：“那家伙那么厉害，你竟然只记住了他烤的肉很好吃？”
　　茂庭要理直气壮：“可是就是很好吃！”
　　镰先靖志无奈：“礼物上面有名字，还是先分一下吧。”
　　伊达工前往合宿的人，人手一个小盒子。
　　黄金川贯至羡慕：“真好啊……”
　　青根高伸沉默着拍拍黄金川的肩膀。
　　二口坚治笑着解读青根的动作：“下次一定会带上你的。”
　　在合宿之前，他们也没想到，能遇到这么多有趣的队伍和强大的选手。
　　黄金川贯至握拳：“我一定会练习到可以参加合宿的程度！”
　　镰先靖志陷入思考：“话说还会有下一次的合宿吗……”
　　他们三年级肯定是没有了，IH后三年级会引退。
　　“会有。”
　　青根高伸看着自己手中的盾牌玩偶，盾牌四周长着憨憨的双手双脚，胳膊和腿都是细细的，盾牌上面是一个没有眉毛的、凶巴巴的表情。
　　那两只手，一个是伸出食指仿佛在指着谁的样子，另一个却做成了可爱的比耶状。
　　可爱。
　　他抬头，盯着自家的追分教练。
　　追分拓朗：“……应该还会有。”
　　几个教练聊天时说过这事，确实约定了下次。
　　青根高伸点点头。
　　黄金川贯至开心道：“好耶！等等——青根学长说话了！”
　　二口坚治晃悠着手中的小盾牌，看着四肢像拨浪鼓一样晃晃悠悠，眼神中带着喜爱：“青根本来就会说话，你在惊讶什么？”
　　黄金川贯至陷入沉思。
　　大概是因为青根学长说话的次数太少了，所以他才总是忘记青根学长会说话吧……
　　伊达工也的礼物都是表情各异的盾牌，唯独滑津舞的小盾牌格外可爱些，手脚都是可爱的爱心形状。
　　滑津舞抱着自己的小盾牌开心道：“还以为没有我的份呢！”
　　音驹的星野是个很害羞的人，合宿期间很少和各校的经理搭话。
　　二口坚治笑笑：“你也是我们重要的铁壁啊！”
　　一直以来都将后勤工作处理得很好，也能很冷静的观察队伍，找出问题所在。
　　是伊达工背后最坚实的盾。
　　滑津舞突然露出蛋花眼，扭头偷偷抹眼泪：“二口你这家伙……”
　　二口坚治呆住，慌乱的伸出手：“喂喂……你这样不就搞得我像是欺负女孩子的混蛋吗？？”
　　他感受到身后的冷气，僵硬着回头，伊达工的大家正用极其危险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我弄哭的……”
　　“你这混蛋还敢狡辩！”
　　“不是、等下——青根救命！”
　　青根高伸递给滑津舞一包纸巾。
　　“谢谢你，青根。”
　　青根高伸摇摇头，表示不客气。
　　追分拓朗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少年们，捏了捏手中的盾牌玩偶。
　　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全力以赴，和音驹在IH上相见。
　　——
　　六月，IH预选赛在全国各地陆续开始。
　　宫城县赛区是从2号开始，东京都赛区是从9号开始。
　　东京，音驹高校排球部。
　　“宫城县赛区第一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吧……”星野十夜看了下时间。
　　黑尾铁朗敲了敲星野的额头：“专注训练，我们的比赛还有一周就要开始了。”
　　他嘴角挂起坏笑：“还是说你要为他们加油？相信我，无论你为宫城县的哪一支队伍加油，其他三支队伍都会非常不爽的。”
　　一碗水要端平啊！
　　端水行家星野十夜认真道：“我会在心里为所有队伍加油的！”
　　黑尾铁朗：……星野你难道真是个天才？


第68章
　　宫城县赛区激战正酣, 东京都赛区也在紧锣密鼓的备战中。
　　黑尾铁朗看着自己手中的分组名单。
　　“我们的签运不错。”夜久卫辅凑上前，也跟着打量这张分组名单。
　　按照分组，他们只会在四强碰上枭谷、井闼山和户美。
　　黑尾铁朗点点头：“运气确实不错。”
　　不过即便如此, 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放松。
　　每年都有许多种子队伍折在预选赛上, 即便是强如枭谷、井闼山，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会赢下每一场比赛。
　　今年的IH会在东京举办, 作为东道主的东京都赛区共有三个出线名额。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 星野正在认真教一年级组他所掌握的按摩技巧。
　　“不知道为什么, 我现在出奇的自信啊, 夜久。”黑尾铁朗眼睛明亮，像是斗志化成了火把, 在眼睛里熊熊燃烧：“就算是第一场对上枭谷, 我也有种能赢下比赛的感觉。”
　　夜久卫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音驹的新鲜血液们正亲昵的笑闹成一团。
　　“不必再感慨签运了。”夜久卫辅笑起来：“无论对手是谁, 在什么时间相遇, 音驹要做的, 只有一件事——”
　　他眼睛微眯, 可爱的圆眼睛迸出近乎傲慢的战意：“——取得胜利。”
　　黑尾和夜久对视一眼, 轻轻击掌。
　　他们有很多不同, 喜好、性格、擅长的事……但唯独一点, 他们是如此的一致。
　　在排球上的目标, 从入学音驹到如今已经是第三年, 一直以来从未改变。
　　所以他们会是并肩而行的战友, 人生路上的挚友。
　　“休息时间结束！”
　　“是！”
　　——
　　6月2日下午，预选赛第二轮, 伊达工VS乌野，乌野胜。
　　6月3日上午, 预选赛第三轮，乌野VS青城，青城胜。
　　同天下午，青城VS白鸟泽，白鸟泽胜。
　　……
　　“所以，最后还是白鸟泽啊……”
　　黑尾铁朗叹气，手机在手中转了几个圈，又握住：“好了，宫城县赛区的出线队伍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东京都了。”
　　星野十夜一连几天的训练都不太在状态，直到今天才终于忍不住小声嘟囔：“如果一个赛区能出线四支队伍就好了。”
　　黑尾铁朗哭笑不得：“那干脆取消预选赛吧……即使是出线四支队伍，也会有更多的队伍留在赛区内，走不进全国。”
　　竞技体育就是这样，在学会为胜利庆贺前，先学会为失败流泪。
　　星野十夜情绪有些低落：“在宫城县只认识四支队伍……如果认识更多，就再加嘛，反正也是做梦。”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通往全国的门票不会批发给每一支想要走上全国的队伍，即使在他心中，那些队伍每个都值得这一张门票。
　　海信行摸摸星野垂下的橘脑袋，轻声安抚：“赛场不是努力后就可以不后悔的地方，能毫无遗憾的离开赛场，只有一种可能。”
　　见星野抬头，海信行轻笑：“将冠军的奖杯捧回家，是排球选手唯一一种不后悔走下赛场的方法。”
　　星野十夜怔怔的看着海学长温柔的笑，说出的话却是真实到有些冷。
　　是的，排球选手就是这样一群贪心的人。
　　什么尽力了就是无悔的比赛——尽力是最不起眼的付出。
　　谁不是在赛场下拼尽全力，才有可能在赛场上前进一步？
　　“我一定要打一场不后悔的比赛。”
　　星野十夜慢慢的，说出心中的野望。
　　贪婪肆意生长，将从前的软弱怯懦逼迫到最狭隘的角落，瑟瑟发抖的看着星野十夜心中怒放的欲望。
　　他要和身边的这些队友一起，打一场不后悔的比赛。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莫大的兴奋。
　　好想打比赛，好想赢。
　　音驹众面面相觑，看着露出极恐怖微笑的星野，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为星野难得在众人面前显露野心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先为星野的笑容越来越扭曲而感到无奈。
　　最终，还是灰羽列夫这个单细胞生物解决了众人的苦恼源头——他伸手，把星野的下半张脸挡上了。
　　星野十夜眨眨眼，眼神带着明显的疑惑。
　　灰羽列夫难得学会了委婉发言：“太帅了，抢我的风头。”
　　音驹众：好样的，列夫！
　　星野十夜乖顺的点点头。
　　音驹众：……星野竟然真的信了！他信了！！
　　星野他对自己的笑容，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一点……
　　在该自信的地方自信啊星野！！
　　孤爪研磨蹲在角落里，通过平板电脑观看IH预选赛对手的往年比赛视频。
　　暗金色的猫瞳倒映着屏幕的光影，对手的风格、战术、选手特点，尽收眼底。
　　高中的排球比赛，最多往回追溯一年就足够了，毕竟学生是流动的，高中排球部的选手也是，三年足以让整个排球部大换血。
　　将准备做到极致，才能在比赛时以不变应万变。
　　猫又育史见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出声：“七月初会有东京合宿，目前乌野已经确定参加，至于具体时间还在商议。”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猫又教练：“其他几所……”
　　猫又育史笑眯眯道：“还在联系。”
　　星野十夜开心得转了两圈，发现还是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又在原地跺了跺脚。
　　有合宿了！
　　黑尾铁朗无奈提醒：“星野，别一提合宿就激动，先准备IH预选赛吧。”
　　如果通过了IH预选赛，拿到了IH的门票，那么不止七月有合宿，八月还有IH。
　　“是！黑尾学长！”星野十夜认真道。
　　黑尾铁朗：兴奋得连声音都大了不少啊……
　　他嘴角带着轻笑。
　　好吧，就让星野开心一会儿吧。
　　——
　　6月9日，IH预选赛东京都赛区的比赛正式打响。
　　一大早，音驹排球部的成员在校门口聚集。
　　猫又育史看着面前身穿红色队服的音驹选手们，朝气蓬勃，状态极佳——
　　“星野，”猫又育史嘴角微动：“你没睡觉？”
　　星野十夜被突然点名，吓得站直身体：“抱歉猫又教练，我太兴奋了……”
　　他小声为自己辩解：“还是睡了的……睡了四个小时呢……”
　　猫又育史叹气：“四个小时可完全不够。”
　　不过他还是没有过多苛责星野，虽然昨天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休息，但是过度兴奋确实很容易睡不着。
　　多参加几场比赛就习惯了。
　　猫又育史这样想着，对着眼前的少年们说道：“让IH预选赛成为起点吧。”
　　是时候让东京的各校知道，音驹的力量！
　　“是！”
　　上了大巴车，星野十夜难得没有上车就睡，只是定定的看着窗外，看着那所学校随着车子的前进渐渐消失在视线。
　　“好紧张好紧张……”芝山优生在星野身边，手指不断张开又握紧，喋喋不休的碎碎念：“星野，分享一下不紧张教程！”
　　有过两次全国大赛经验的星野，一定不会为东京都赛区的预选赛紧张吧！
　　星野十夜转过头，脸惨绿惨绿的：“诶？不紧张？我吗？”
　　芝山优生噤声。
　　星野看上去快要死掉啦……
　　不过星野十夜脸色难看的原因，紧张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睡眠不足加晕车。
　　总之在到达体育馆外时，星野十夜嗖的一下就窜下了车，脚踩在结实的地面后开始不断的深呼吸，企图压下不适感。
　　灰羽列夫也是自然的递上了水瓶以及用来擦脸醒神的湿巾。
　　一套流程下来，星野十夜的晕车症状已经大为好转。
　　“果然下次还是上车就睡吧……”星野十夜苦着脸，他原以为距离不远，不会晕得太过分。
　　事实证明，上车秒睡、不让晕车追上他，是唯一解决晕车的办法。
　　在星野的身体缓过来后，音驹众人便一同走进体育馆。
　　红色的运动服鲜艳夺目，老牌强校的气势让其他学校的选手都忍不住投来目光。
　　“喂喂，那个是星野吧……”
　　“星野？帝光的那个星野？”
　　“对，应该就是他，那头发颜色也太好记了——早就听说他考到了音驹，我当时还以为他一定会去井闼山呢。”
　　“我当初猜他会去枭谷……”
　　“音驹已经没落了吧？”
　　“以前很强，前几年好像不怎么样……”
　　“音驹很强。”
　　正在背地里自以为小声谈论的两人被抓包，回头就见他们口中的“帝光星野”正一脸认真的看着两人。
　　星野十夜努力克制自己面对陌生人的紧张情绪，认真道：“音驹没有没落，音驹很强的。”
　　语气不凶，但很认真，看上去是很好应付的类型。
　　但是这个家伙身后，是一群目露凶光的凶残野猫。
　　两人看了看一脸真诚为他们科普“音驹不弱”的星野十夜，又看了看他身后开始溢出杀气的猫猫大队，连忙道歉：
　　“抱歉，是我们乱说话……”
　　星野十夜，在这支会露出狩猎者獠牙的队伍里，似乎软和得过头了。
　　“没关系，请看着这一次的IH。”星野十夜低声道：“音驹的比赛会告诉你们。”
　　他抬起眼睫，露出长睫下、带着几分冷淡的橘色眼睛。
　　没不没落什么的，说出来的不算。
　　这一次的IH，音驹会告诉所有人——他们依旧是站在豪强队列的强校！
　　“好了，星野。”夜久卫辅站出来，将星野领走：“失礼了。”
　　直到音驹队伍离开，两人都久久没有回过神。
　　“原来，星野十夜也是猫啊。”
　　半晌后，其中一人才喃喃道。
　　看上去软和得像是一朵软软弹弹的蘑菇，一旦触及底线，还是会瞬间露出利爪和獠牙……
　　“差点被帅住了！”另一个人抓住心口的衣服，语气带着明显的崇拜。
　　“……你已经被帅住了。”
　　……
　　正在往内场走的音驹众，纷纷上前搓橘子头，将橘子头搓得乱七八糟，才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淡定的收回手。
　　“每次有人说音驹的任何不好，你总是会第一时间冲上去……”黑尾铁朗有些惊讶的看着星野。
　　那样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的星野，次次都冲在维护学校的第一线。
　　哪怕只是陌生人随口的调侃，可他还是每次都冲上去，快得连他们拽住的机会都没有。
　　明明很害怕和陌生人对话……
　　“这种事，听到了就不能当作没听到啊……”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慢慢整理自己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因为音驹真的很好。”
　　好到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会站在可怕的聚光灯下，坚定说出：“我的母校帝光和音驹，是世界上最好的学校。”
　　向全世界安利，他有最棒的队伍！
　　黑尾铁朗眼神一软，伸手帮着整理星野的头发。
　　好孩子！
　　终于，众人走进场内，闻着阵痛喷雾的味道，星野十夜揉了揉胃。
　　今天可不要闹脾气啊，胃兄。
　　依旧是妥帖的、没有任何不适的胃，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果然，只要反复对胃进行情绪训练，胃也会变得坚强起来呢！
　　胃：不是这样的……不要再训练我了……
　　随意找了个位置放置运动包，考虑到队伍里有两个拒绝人群的社恐，音驹专门挑了十分偏僻的角落。
　　“我们第一场要对战的岐木高中，是以二年级为主的队伍。”
　　孤爪研磨低着头，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平静的拆分对手：“只能找到去年春高预选赛的资料，队伍以主攻手神城健一为进攻核心，以自由人三尾大河为防守核心，至于拦网核心是小谷野晃……”
　　星野十夜眼神平静。
　　他早就知道了音驹第一场的对手是曾经的前辈们。
　　帝光排球部的前辈组都选择了升学同一所高中，一所以升学为主的私立学校。
　　他们从头建立起了岐木排球部。
　　在分组名单下发的当天，神城学长给他打电话。
　　“说实话，看到第一场比赛要打音驹，心都凉了一半。”
　　电话里，神城健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完全听不出“心凉了一半”的感觉。
　　星野十夜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星野你不会是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安慰我吧？”神城健一笑：“这么自信一定会战胜我们吗？”
　　没等星野回答，神城健一突然严肃了声音：“全力以赴的对待我们，星野。”
　　“小心输给我们这支刚刚组建一年的排球队。”
　　神城健一勾起嘴角，声音里流露出明晃晃的认真：“比赛还未开始，胜负犹未可知。”
　　星野十夜定了定神，终于开口：“我会拼尽全力，让学长们输得心服口服。”
　　神城健一闻言一愣。
　　他见惯了星野总是看低自己的能力，坚持自己并不是天才，始终认为自己的力量有限，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主攻手。
　　星野才升学两个月，就已经能说出“让学长们输得心服口服”这样的话了。
　　或许在培养王牌的自信上，他们确实不如音驹。
　　连星野十夜自己都惊讶，自己竟然会对神城学长说出这样的话，连忙就要出言找补：“神城学长，我——”
　　“好小子！这才是从我们帝光走出去的王牌！”
　　神城健一打断了星野的话，语气中带着满溢的骄傲：“帝光的星星，无论在哪里都是发光的！”
　　星野十夜被神城学长夸得脸颊充血，害羞的低声道：“帝光星星什么的……这又是什么称呼……”
　　神城健一露出神秘微笑。
　　星野这家伙，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出名呢。
　　“接下来，赛场上见。”
　　“赛场上见。”
　　……
　　星野十夜回神，认真听着研磨桑对岐木高校的分析。
　　要让神城学长看到，他的成长。
　　“……以上。”孤爪研磨结束了战术分析，垂下眼睫，等着小黑接过话题。
　　黑尾铁朗继续道：“星野对岐木的大部分选手都有所了解，但对方只对星野一个人比较了解——而且都是过去时了。”
　　现在的星野，和国中时的星野，在排球技术上完全是判若两人。
　　如果只将他当作那个单纯凭借体格、速度和跳跃将帝光推上全国的星野十夜，可是要吃大亏的。
　　黑尾铁朗露出坏笑：“敌明我暗，最好的开局。”
　　灰羽列夫吐槽：“黑尾学长，你笑得好像反派啊。”
　　黑尾铁朗理直气壮：“那咋啦！当反派有什么不好？”
　　灰羽列夫小声：“反派都会在最后关头被主角消灭。”
　　黑尾铁朗神色一僵，磨牙：“那我们音驹就做打败主角的反派！”
　　犬冈走沉思片刻：“所以，打败主角的反派就是主角了啊！”
　　黑尾铁朗差点被绕晕：“……总之，打败岐木，拿下首胜！”
　　众人齐声道：“是！”
　　比赛开始前，众人前往场内进行热身。
　　“还真是厉害。”
　　进场后，看到即将对上的对手，黑尾铁朗忍不住发出感慨。
　　倒不是他们在热身时展现了什么惊人的能力，只是看到对面的人数，感慨一下罢了。
　　一共八个人的队伍，只有两个替补，没有三年级，听说连教练都只是排球爱好者，队长神城健一又当队长又当教练，硬是拉扯出了一支队伍。
　　星野十夜望向神城学长的眼神带着崇拜：“学长们真的很厉害。”
　　“上啊！上啊！音驹！!”
　　星野十夜一怔，抬头看向声源处。
　　一个橘棕色的头发、扎着蓬蓬卷双马尾的少女，穿着音驹国中部的校服，身侧挂着一个大喇叭，声音清脆响亮，正开心得对音驹众挥手。
　　“可爱吧？”幽幽的询问，带着明显的炫耀语气。
　　星野十夜回头，猛虎学长正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这个女孩是……？”星野十夜语气带着迟疑。
　　黑尾铁朗对着少女摆摆手：“是我们帅气的小茜应援团长啊！”
　　然后扭头对着星野解释道：“猛虎的妹妹，在音驹的国中部上学。”
　　星野十夜惊呼：“好厉害！”
　　山本猛虎下巴翘得老高，得意极了。
　　他妹妹就是这么可爱！
　　山本茜对着下面的选手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山本茜身后，是由她整合的、穿着红色衬衫黑色内衬的音驹拉拉队。
　　灰羽列夫若有所思：“拉拉队……”
　　福永招平扯了扯发呆的列夫，指了指研磨：“热身。”
　　虽然不是首发，但替补也要在赛前充分热身，保证在赛场上出现任何情况时，可以快速上场进入状态。
　　灰羽列夫回神，忙不迭的点头：“谢谢福永学长提醒，我这就来。”
　　要时刻准备上场。
　　热身结束，双方入场，握手。
　　星野十夜和神城学长双手交握。
　　“我很期待。”神城健一笑道。
　　星野十夜回应：“我也一样。”
　　双方站位。
　　岐木首发站位：一号主攻手神城、二号副攻手小谷野、三号主攻手藤保、四号二传手西田、五号副攻手川代、六号主攻手石濑，自由人三尾。
　　音驹首发站位：一号星野、二号黑尾、三号福永、四号研磨、五号犬冈、六号猛虎，自由人夜久。
　　率先发球的是岐木方，星野十夜沉下心，认真盯着神城学长走向发球区。
　　已经许久没有和神城学长站在同一片排球场了，不知道神城学长会有什么变化呢……
　　夜久卫辅站在五号位，盯着对面的神城健一。
　　“神城学长的发球精准度较低，但是力量很强，所以总是会将发球发向六号位……”
　　脑海中回想起星野所说的话，夜久卫辅的站位不动声色的偏向六号位。
　　神城健一看着对面自由人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
　　星野，在你不断进化的同时，我也从未停止过脚步。
　　抛起排球，神城健一迈步而出，三步助跑后起跳，挥臂——
　　排球带着强势的力道直奔猛虎和星野中间的位置。
　　两人同时迈出一步后，下意识对视。
　　在两人短暂的停顿间，排球落地。
　　岐木对战音驹，竟是率先打出了无触发球得分！
　　星野十夜扭头，看向网对面笑容得意的神城学长。
　　神城学长总是这样，每次发个好球后都会露出十分得意的笑容。
　　“星野，准备好迎接全新的神城学长了吗？”神城健一盯着星野。
　　星野十夜同样认真回望着神城学长：“已经准备好了，请放马过来。”
　　神城健一的第二个发球，依旧瞄准了两人中间的位置，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被星野十夜轻松接下。
　　这样的发球，只要提前商量好中间球由谁来接，便并不难办。
　　孤爪研磨看着送到他头顶的一传，猫瞳快速扫过球场。
　　岐木的主要力量是二年级组，他们从国中时积累起来的默契才是岐木最难缠的地方。
　　但也只是难缠而已。
　　托球出手，从三米线处助跑上前的黑尾铁朗在距离研磨半米处和托球同时起跳，排球飞至打点时快速挥臂，在对手拦网还未完全成型时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近体快攻。
　　落地，黑尾铁朗对着拦网稍差一步的小谷野晃轻笑：“慢了一步呢。”
　　小谷野晃磨牙，盯着对面的斜刘海刺猬头。
　　文化祭那天就想说了，星野的这个队长是不是有点坏心眼啊！
　　“别想再用快攻甩掉我。”小谷野晃压低音量，盯着网对面笑得阴险的音驹队长。
　　黑尾铁朗挑眉：“拭目以待。”
　　音驹轮换站位，由黑尾铁朗发球。
　　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力跳发，只是角度同样刁钻，直直打进神城和石濑中间。
　　神城健一像是早有预料般左跨步接起，只是接球姿势不算太好，并没有接出合格的一传。
　　“抱歉，西田，救一下！”
　　西田直人十分冷静的看着这一个飞出界外的一传，快步奔至一传下，目光扫过对面的站位。
　　真不愧是以接球闻名的排球强校，后排站位稳得可怕。
　　托球出手，是一个又高又稳的高球。
　　既然音驹的后排稳定，那么就让王牌和拦网正面较量吧！
　　神城健一自三米线后一跃而起，看着中路的双人拦网，他嘴角上扬。
　　在星野还没有转学到帝光前，他可是帝光排球部众望所归的王牌！
　　强力的后排进攻扣球，砸开了福永的手掌。
　　“一触！”福永招平提醒道。
　　夜久卫辅果断选择鱼跃，接起这一记因为有拦网阻挡、力道速度都削弱了几分的扣球。
　　“研磨！”夜久卫辅提醒着自家二传手。
　　孤爪研磨快步上前，在众人视线中跳起，托球出手。
　　用同样的后排进攻回敬一下，当作后辈对前辈的见面礼吧。
　　星野十夜在和神城学长几乎相同位置的三米线后起跳，同样面对双人拦网。
　　小谷野晃和西田拦在直线球的球路上——星野在国中时期就很强，但球路非常单一，曾被解说员评价为“完全依靠身体优势、无视进攻技巧的排球天才”。
　　神城健一守在斜线球球路的位置，盯着星野十夜的动作，不放过星野的丝毫举动。
　　所以，排球会是直接扣开拦网，还是打斜线球——
　　星野十夜引臂，挥出。
　　排球重重砸在小谷野晃的指尖，然后像是雨点离开伞尖那样，排球离开了他的指尖。
　　“一触！”小谷野晃大声提醒着身后的队友。
　　三尾拼尽全力跑向那个高高飞出界外的扣球，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排球落地。
　　打手出界，音驹得分。
　　小谷野晃看着表情平静的星野，突然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容：“这就是你的成长吗，星野。”
　　星野十夜沉默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成长之一，但不是全部啊……”小谷野晃十分习惯的解读了星野的沉默和动作，笑着道：“我很期待。”
　　期待能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看到你如今的全部力量。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我会努力的。”
　　孤爪研磨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接下来，音驹几乎全方位压制着岐木，在后排的星野十夜攻守兼备，在前排时的星野十夜更是完全释放了其攻击属性，各种各样的进攻战术不仅打懵了对手，也看呆了观众。
　　“音驹的10号真是可怕啊……”
　　“太过全面了吧，接球、扣球、拦网都很出色啊！”
　　“似乎还是一年级？才一年级——”
　　“你不知道他？他在国中时……”
　　“啊！想起来了，帝光的星星！”
　　“好中二的称呼……”
　　“就是星野十夜国中二年级时起的名号啦，中二也很正常……不如说刚刚好是中二呢。”
　　山本茜听着不远处传来的交谈声，视线落在那个橘发少年身上，半分都无法移开。
　　太帅气了，那样的排球。
　　每一次起跳都坚决果断，挥臂的瞬间，手掌和排球仿佛浑然一体，排球成为了他手臂的延伸，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那么漂亮的姿态，仿佛天生就应该这样站在赛场上，踏着排球场高高飞起。
　　星星就应该挂在天上。
　　“勇往直前是音驹，势不可挡是音驹！”
　　山本茜的声音清脆，透过扩音器，穿过观众席和赛场之间遥远的空间，最终落入选手们的耳朵里。
　　“小茜的应援声总是那么有力啊！”夜久卫辅叉腰笑着，拳头紧握：“不能让大家失望才行！”
　　一鼓作气，拿下胜利！
　　第一局比赛在音驹逐渐成型的攻防节奏中定下胜负。
　　音驹1:0领先。
　　夜久卫辅擦着汗，看着今天在赛场上格外活跃的星野：“今天星野很能干嘛！”
　　星野十夜回头，对着夜久学长小小的笑了一下。
　　夜久卫辅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十夜，暴露得有些多。”孤爪研磨握着水瓶，对着十夜低声道。
　　在备战期间，他们就定下了战术，在赛况比较轻松的时候，不要轻易暴露未曾向外界展露的战术。
　　星野十夜顿了顿，回应道：“抱歉，研磨桑。”
　　或许是太想让学长们见到他的成长，所以不小心热血上头了。
　　孤爪研磨转过头，看向十夜。
　　表情是惯常的平静，可那双眼睛却灼热明亮，像是点燃的星火。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淡然道：“不必道歉，打你想打的排球。”
　　反正战术这种东西早晚是要暴露出来的，或早或晚也只是抢占先机的问题。
　　黑尾铁朗看着眸光明灭的研磨，无奈叹气。
　　好歹坚持一下啊研磨，是你说的，有些东西只有在预选赛四强的时候拿出来才最有效果啊！
　　孤爪研磨抬头，目光对上小黑的眼睛：那你愿意让十夜缩着手打排球吗？
　　黑尾铁朗读懂了研磨的眼神，沉默片刻后耸耸肩：好吧，不愿意。
　　左右星野也没有脱离团队战术，只是在完成团队配合的同时，打一些计划外的进攻而已。
　　星野当了这么久的乖孩子，偶尔任性一次又能怎样呢？
　　夜久卫辅看着这对幼驯染的眼神沟通，一副操心麻麻的样子慢慢摇头。
　　溺爱啊溺爱！
　　福永招平路过星野身后，顺便将星野用毛巾搓乱的头发理了理。
　　夜久卫辅：……这是什么梳毛行为？
　　见星野任由福永摆弄他头发的样子，夜久卫辅无奈。
　　好吧，这样听话又乖巧……
　　夜久卫辅默不作声的摸了两把橘子头。
　　溺爱就溺爱。
　　第二局比赛开始，双方起始站位不变，由音驹的星野十夜开始率先发球。
　　在上一局中用发球拿下六分的星野十夜，在这一局的开始便用发球拉开了五分的分差。
　　“太厉害了。”三尾大河叹气，揉了揉发麻发胀的手腕，看向星野的目光里满是惊叹。
　　这才过去多久？一年多？
　　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成长。
　　神城健一叉着腰，眼神骄傲：“我当初就说过，星野是天才。”
　　星野说自己不是？呵，后辈说了不算，前辈说了才算。
　　石濑看着两位前辈被对手的发球砸得毫无还手之力，却还在这里叠声称赞着对面的那个10号，只好提醒道：
　　“学长们，他是对手哦。”
　　神城健一笑着看他：“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站在那里的不是帝光的王牌，而是音驹的神兵。
　　“只是……”神城健一感慨般看向网的对面：“那样出色的少年，曾经是我的队友。”
　　所以即使星野已经站在了对面，他也还是会时不时晃神，想起曾经他们还在网同一边的时候。
　　石濑顺着神城学长的目光看向对面，那个和他同样是一年级的橘发少年，穿着红色的队服，拿着球走向发球区。
　　“所以现在，他是你最出色的对手。”石濑声音平静。
　　神城健一微愣，随即露出愉悦的笑意：“你说的对。”
　　星野十夜，会是他最出色的对手。
　　……
　　第六球被接起，星野十夜顺势迈步进入场内，眼神定定的盯着对面的学长们。
　　神城学长，力量型主攻手。
　　“挥臂的瞬间将所有力量都顺着手掌传递给排球，得分的那一刻别提多畅快了！”神城学长站在全国初中综合体育男子排球比赛的赛场，对着身边的他说道：“你也要这样开心的打球。”
　　他每天都在很开心的打球。
　　小谷野学长，技术型副攻手。
　　“拦网最重要的是时机。”小谷野学长抬起双臂，认真道：“只要抓住那个时机，无论是谁的扣球我都可以拦下来！”
　　是的，只要冷静观察，就一定能抓住对手进攻的破绽。
　　西田学长，技术型二传手。
　　“我没什么托球的天赋，所以要麻烦你和我一直练习，直到我能托出你想要的球为止。”西田学长表情冷淡，声音也一样没什么起伏：“即使我并不是你的首发二传手，但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在赛场上给你托球。”
　　其实也是为了陪他练习吧，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是在咬牙坚持着。
　　三尾学长，速度型自由人。
　　“只要比排球更快一步来到落点，我就能接起球队的生命！”三尾学长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个排球场：“掌握着队伍反攻的契机和胜利的希望——这就是自由人。”
　　所以他在排球场上永无止境的奔跑。
　　音驹和岐木的比赛渐渐落下定局，16:7的巨大分差，连观众都为岐木感到绝望。
　　可岐木的选手没有一人露出沮丧畏缩的表情，甚至越战越勇，状态越发出色。
　　“在这样的分差下，如果胜利的话岂不是很酷！”小谷野晃看着对面的黑尾铁朗，得意一笑：“我拦下你的快攻了！”
　　拦网得分，帅气又利落。
　　毕竟是曾经走上过全国大赛的副攻手啊……
　　黑尾铁朗想，如果星野的学长们选择一个排球强校升学的话，或许现在会更厉害吧。
　　岐木的其他几位选手，比起接受过系统训练的排球选手，更像是排球爱好者。
　　“感觉可以更厉害……”轮换站位时，黑尾铁朗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正好被星野十夜听到。
　　……
　　“为什么不升学到排球强校？”面对星野十夜的疑惑，刚刚填完升学意向书的国三生神城健一摸着下巴：“这可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啊……”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不回答也没关系……”
　　神城健一笑：“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没关系啦星野。”
　　他想了想，慢慢道：“或许是因为，我的人生里不止有排球吧。”
　　星野十夜抬头，眼神带着些许震惊：除了排球之外，还有别的存在吗？
　　神城健一咋舌：“在你露出这副表情后，我似乎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了……”
　　在星野慌张解释自己“并不厉害”前，他继续道：“当然会有其他事，比如家人的期待、未来职业的选择什么的……哈哈，国中就思考这个好像有点太早了。”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的歪歪头。
　　神城健一突然认真的看向星野：“但是我高中还是会打排球，就算不是所谓强校——强校这种名号，自己打出来的不是更帅气吗？”
　　他骄傲的抬起头，就像是曾经撑起并不强大的帝光排球部那样：“黑马——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他看向星野，眼神中带着星野十夜读不懂的情绪。
　　只是，再也捡不到星野这样的排球笨蛋了。
　　……
　　“自己打出来的强校名头，更帅气。”星野十夜突然出声，引得黑尾铁朗扭头看向他。
　　星野十夜和黑尾学长对视，认真道：“神城学长从零开始，在岐木高校种下排球的种子。”
　　“超厉害的。”


第69章
　　分差在星野十夜的活跃下逐渐拉大, 比分来到了23:14，音驹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实力差距较为悬殊的比赛似乎总是欠缺了几分精彩，可不知道为什么, 观众席上的中立观众始终没有办法从这片赛场上移开视线。
　　是因为弱的一方即使是在巨大的分差下也没有低头, 依旧拼命补救每一球？还是因为强的一方即使领先了近十分的分差，却还是谨慎的对待每一次进攻？
　　“一触！”拦网触球的小谷野晃大声提醒着队友。
　　三尾大河毫不犹豫的飞身补救, 身体摔在地板上, 手却稳稳的垫在排球下。
　　那一刻, 身体上的疼痛无法让他动容, 三尾大河的眼中只有这一球，还有同样飞扑过来, 完成了垫球接力的神城。
　　“最后一下！”神城健一顾不得自己的姿态是不是足够帅气, 胡乱的从地上爬起来, 一边高声提醒着队友们, 一边往回跑。
　　接住它, 不要让它落地。
　　西田直人绷着脸, 最后一次触球, 将排球垫过球网。
　　“机会球！”夜久卫辅抬手示意队友由他来接, 垫起一个稳定的一传。
　　孤爪研磨的视线扫过对面乱七八糟的站位。
　　岐木完全被音驹的进攻打散了, 两个一年级被打懵, 基本忘记了无球跑动的要领, 只能依靠本能行动, 而四个二年级则是为了拼命救球, 已经顾不得保证队形的完整。
　　那四个人的默契确实难缠，但只要将他们远远的支开, 留在场内的两个基本功普普通通的一年级便不足为惧。
　　可是即使到了现在，岐木也不显得狼狈, 他们的动作变形、脚步凌乱、跑位松散——但是，没有一个人放弃胜利。
　　帝光排球部的力量，绝不仅仅体现在王牌十夜身上，队伍中的每一位成员，都有其独特的闪光点。
　　或许在十夜的天赋下，前辈们的光芒显得有些暗淡。
　　但也正是在他们的荧荧微光中，星星绽放出了最耀眼的光芒。
　　“帝光的光，不只是星星的光。”
　　孤爪研磨轻声道：“或者，不止是一颗星星的光。”
　　跳起，托球出手。
　　黑尾铁朗同时完成了助跑起跳，面对对面的双人拦网和空档的后排，他毫不犹豫的变扣为吊。
　　排球落地。
　　才刚刚跑进场内的神城健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分板，音驹的局点。
　　他收回视线，扬起笑容，刚想出声安慰自家的两个后辈，就见石濑淡定自若道：
　　“没关系没关系，音驹的斜刘海刺猬头就是这样阴险啦！”
　　可恶，竟然是吊球！
　　石濑心中愤愤的想：阴险！狡诈！
　　黑尾铁朗脚下一个趔趄，目光幽幽盯着网对面的对手。
　　斜刘海刺猬头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尊重一下前辈啊混蛋！
　　藤保也笑着道：“是啊是啊，准备下一球！”
　　然而拳头却死死的握着，指尖陷进肉里。
　　他在后排，却没有做好后排的拦网保护……
　　神城健一有些无奈，小声嘟囔道：“你们怎么抢我的词？”
　　石濑叉腰：“因为神城学长你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我们早就会背了。”
　　神城健一目移：“哪有很多次……这才是我们的第一场比赛……”
　　藤保认真道：“已经过去的球留着赛后再懊悔，比赛时只需要专注下一球——神城学长，这是你每次部活都要说的话。”
　　专注于下一球，不要让上一球的遗憾成为下一球的不甘。
　　他们的神城学长，又当教练又当队长的岐木排球部部长，就是这样一个洒脱又帅气的人。
　　神城健一沉默片刻，拍了拍藤保和石濑的肩膀：“有出息！”
　　星野十夜隔网看着这一幕，眼神有瞬间的怅然。
　　“怎么，面对曾经的学长宠爱后辈，我们的星野吃醋了？”
　　黑尾铁朗走过来，拍了拍星野的肩膀，语气中带着调侃：“好了好了，我也来拍拍星野。”
　　山本猛虎也走过来，拍拍星野的另一边肩膀：“星野也有前辈拍拍。”
　　福永招平也走过来，对着星野十夜的脑袋拍拍。
　　夜久卫辅也上前，拍拍星野的后背：“别人家后辈有的，我们星野也有！”
　　孤爪研磨：……还在比赛，你们围着十夜拍什么呢？
　　被前辈们集体围上来拍了两下，星野十夜那点怅然早就被拍散，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才没有吃醋。
　　星野十夜抱着排球恍惚了一会儿，才走向发球区。
　　将排球在掌心转了转，熟悉的触感让他感觉到十分安心。
　　就用这一球终结比赛吧。
　　他的眼睛里无悲无喜，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排球上，在哨声响起后，他抛球。
　　曾经只会打出发球全垒打的他，现在将发球视作自己独一无二的武器。
　　看到他的成长了吗，前辈们？
　　他有在慢慢长大。
　　跳起，挥臂——是他的最强发球，没有丝毫留手。
　　他的学长们，才不是弱者，是需要他全力以赴才能战胜的强敌。
　　他会战胜学长们心中的星野十夜，以全新的姿态站在他们的面前。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如同神城健一最开始的无触发球得分，星野十夜用同样的无触发球得分终结了比赛。
　　“这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最后，观众席发出了感叹。
　　就算是一面倒的局势，岐木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坚韧也让这场比赛并不枯燥。
　　神城健一看着自己的手。
　　输了。
　　很意外吗？其实也不是。
　　正如星野了解他们，他们也同样了解星野。
　　他们比谁都清楚，星野的成长从来都是迅速而稳固的，那些扎实的基本功会成为星野成长的地基，支撑他建起最坚固的排球堡垒。
　　只是，输了啊……
　　他还是想赢，即使清楚的知道两支队伍的实力差距，但心中也会升起小小的希冀：如果赢了星野的话，他一定会是星野心中最帅气的前辈！
　　神城健一身旁传来啜泣声，是石濑和藤保。
　　“如果、如果我在训练时再努力一点……”
　　“可恶，明明每天还可以再练五十个发球……”
　　声音里满是遗憾。
　　“那就下一次。”
　　石濑和藤保抬头，呆呆的看着神城学长。
　　神城健一眼里闪过一丝泪光，转瞬即逝，没有人抓住：
　　“下一次的比赛，一定要说出‘幸好我们努力过’。”
　　作为胜利者，发出努力者的感慨。
　　下一次，一定要做到。
　　“神城学长！”
　　一声响亮的呼唤，让岐木的悲伤都暂停了一瞬，所有人怔然的望向声源处，那个在赛场上最活跃的橘发少年。
　　他竟然……可以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吗？
　　“小谷野学长、西田学长、三尾学长！！”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大声喊道：“你们真的，非常非常帅气！！”
　　一直以来，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帮助。
　　有看到吗？他身上跃出的影子，是学长们的模样。
　　神城健一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鼻尖酸酸的，喉咙也哽住。
　　看到了，每一个都看到了。
　　星野十夜有好好记住学长们的话，也有在好好长大。
　　观众席不明所以，但还是跟随着自己的直觉，为眼前这一幕送上掌声。
　　像是见证了某种奇妙的联系，失败与胜利的界限仿佛在此刻模糊，岐木输了，又似乎是赢了。
　　双方握手，星野十夜摇摇欲坠。
　　“不要羞耻得死掉！”神城健一用力握了握星野的手，尝试唤醒因为当众大喊而陷入自闭的星野。
　　星野十夜：怎么就……喊出来了呢……背地里偷偷的说不是一样吗！
　　星野十夜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融化，融化……
　　再次拥有记忆时，人已经出现在了音驹放置运动包的角落。
　　“下一场比赛——星野你醒了！”黑尾铁朗惊喜道。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迷茫：“嗯，醒了……”
　　他好像努力完成了握手环节，然后退场，在音驹大家的带领下，将自己种进角落，恢复掉落的HP值。
　　孤爪研磨犹豫了一下，抬手对准十夜的脑袋，补上拍拍：“清醒一点，下午还有比赛。”
　　星野十夜听到“比赛”这个词，顿时坐直了身体：“是，研磨桑！”
　　孤爪研磨：……和岐木打了一场比赛后，十夜似乎对接下来的比赛更兴奋了。
　　他的目光中带着不明显的忧虑。
　　过度的兴奋对于十夜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很好很好，很有精神！”夜久卫辅笑着称赞，随即看向黑尾，示意他继续。
　　黑尾铁朗继续说道：“对手是……”
　　音驹众人认真听讲。
　　下午，预选赛第二轮，音驹同样以2:0的比分拿下胜利。
　　音驹的没落？
　　不，是音驹的崛起。
　　——
　　6月10日，IH东京都预选赛第二天，音驹迎来了他们第三轮的对手，也是老朋友。
　　在和户美迎面撞上的瞬间，夜久卫辅和高千穗惠也同时出手，一个拖住黑尾，一个拽住大将。
　　被捂着嘴的黑尾和大将在互相瞪了一眼后，纷纷向自家队友投去疑惑的目光。
　　夜久卫辅淡定道：“每次都要吵个几百字，这次赛前就省省力气吧。”
　　高千穗惠也出声：“省点口水，一会儿有用。”
　　音驹众扭头，盯着口出暴言的高千穗。
　　大将优深感有道理，便也不挣扎，只是眼神挑衅的看了黑尾一眼。
　　黑尾铁朗：……
　　你们户美不安好心！
　　不过，自觉已经习惯了蛇蛇们喷洒毒液的猫猫们，并没有将高千穗的话太过放在心上。
　　说到底，言语挑衅这种事，只要当事人并不觉得如何，那么挑衅的收效便是微乎其微了。
　　“星野，谢谢你的礼物，我们很喜欢！”沼井和马对着星野摆摆手，完全称得上和善：“赛场上见。”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赛场上见，沼井前辈。”
　　文化祭的礼物，东京其他三校的选手他也都有准备，并在文化祭结束后送至各校。
　　黑尾铁朗被星野端水的行为狠狠震撼，并表示还好星野只认识这几所学校。
　　再多几所的话，星野要破产了。
　　两队来到场内热身，猫又育史看着热身时过分安静的户美，眯着的眼睛微睁，透出思索的神色。
　　总觉得户美有些不一样了——至少看上去和在白鸟泽时有所不同。
　　是怎样的变化呢……真是令人期待。
　　热身结束，双方选手登场，队长握手。
　　“感觉你们在打坏主意。”黑尾铁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力握了握大将的手。
　　大将优同样回以“灿烂”的笑容，回握的力量也不小：“怎么，害怕了？没事，怕我不丢人的。”
　　黑尾铁朗笑容有瞬间的扭曲。
　　早晚掰断大将优的毒牙。
　　赛前，双方最后的动员环节。
　　“把大将打到再也喷不出毒液为止——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这家伙的嘴应该是堵不住的。”
　　黑尾铁朗叉腰，认真道：“规则之内，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胜利增加砝码，这混蛋就是这样一个对胜利渴望到极点的人。”
　　所以，就算大将看上去有些流氓，他也很敬佩这家伙对胜利的追求——当然，完全不影响他同时讨厌着这个混蛋。
　　“不要被来自网对面的声音影响自己的状态，我们是血液——”
　　音驹众人互相对视着，整齐道：“要让大脑正常运转！”
　　孤爪研磨的表情有瞬间的失控，努力低头让头发挡住自己的脸。
　　无论听到多少遍，他都没办法习惯。
　　“要不断的向前奔流。”
　　星野十夜握着拳头，认真的态度，如同歌颂信仰：“运输氧气！”
　　孤爪研磨直到现在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十夜能这么快的融入其中。
　　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感到羞耻吗？！
　　双方上场。
　　户美首发站位：一号二传手先岛、二号主攻手大将、三号副攻手背黑、四号主攻手高千穗、五号主攻手沼井、六号副攻手广尾，自由人赤间。
　　音驹首发站位：一号研磨、二号黑尾、三号福永、四号星野、五号犬冈、六号山本。
　　大将优盯着一号位的孤爪研磨，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竟然没有用星野一号位？”
　　昨天连续两场的比赛，音驹都将星野放在了一号位。
　　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还是说研磨也进化出了强力的发球？
　　不，唯独这个不太可能。
　　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各种猜测，表情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态度。
　　音驹率先发球，孤爪研磨抱球走向发球区，站定。
　　进化出强力的发球什么的……他可没有那么好的发球手感。
　　孤爪研磨将排球击出，是普通的上手发球。
　　就是这样的发球，却让赤间接球时差点和先岛撞上。
　　一个不太稳的一传，先岛伊澄颇有些棘手的看着这一球，还是快步插上前排，思考着将这一球如何处理。
　　音驹前排三人的眼睛紧紧盯着网对面的前排跑动。
　　高千穗内切跑向三号位，背黑交叉跑向四号位，在先岛身前完成了交叉跑动。
　　前交叉？是高千穗的短平快还是背黑的半高球？
　　星野十夜和福永招平站在右路盯着两人的动作，而黑尾铁朗则是毫不犹豫的挡在大将优的身前。
　　户美的最擅长让人眼花缭乱的假动作，在一传不到位、主副攻跑位前交叉的同时，大将优竟然依旧选择了跑位插上，绝对是不怀好意！
　　果然，托球出手，是大将优的近体快攻！
　　大将优跳起，看着对面拦网的黑尾，嘴角勾起阴险的弧度。
　　啧，连前交叉都没有引走这混蛋，这家伙的拦网嗅觉真让人讨厌。
　　托球到达他的打点，大将优扣球的动作一顿，变扣为轻托——
　　黑尾铁朗咬牙，表情有瞬间的狰狞。
　　一整套战术下来，户美密密麻麻的心眼子都糊脸上了！
　　山本猛虎向鱼跃补救失败，气得狠狠捶了一下地板。
　　上来就搞假动作，你们户美安的什么心！
　　大将优垂眸看向地板上的山本猛虎，幽幽道：“果然，还是那么好骗。”
　　山本猛虎气得两眼窜火。
　　高千穗惠也背对着音驹大声道：“10号的拦网也很好骗，多勾引10号起跳！”
　　星野十夜：……
　　背黑晃彦也出声：“6号的拦网高度很低，很好突破！”
　　福永招平：……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隔网看向对面的户美。
　　比起之前的无差别扫射挑衅，如今的户美使用挑衅时更注重针对性，一对一精准挑衅。
　　而且用词十分谨慎，甚至没有面对着对手，就像是在进行正常的战术讨论一样。
　　孤爪研磨看向主裁判，主裁判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偏向，显然户美的声音没有引起主裁判的反感。
　　比之前难对付许多啊，户美。
　　“音驹二传手的发球也很弱，下次赤间你再接得稳一点！”
　　“没问题！”
　　孤爪研磨：……
　　你们户美一个都不放过是吧？！
　　户美先拿一分，轮换站位，由大将优发球。
　　夜久卫辅紧盯着大将优的动作。
　　大将优的发球和他的本人一样，带着阴险心机的跳发对准了孤爪研磨。
　　山本猛虎快步上前挡在研磨身前，在接起一传的瞬间暗道不好。
　　不算太到位的一传，跑动导致接球动作变形了。
　　“抱歉，研磨，救一下！”
　　孤爪研磨看着这个严重偏近网二号位的球，眼神不断观察着赛场的形式，自家选手的状态尽收眼底。
　　从预选赛开始起，十夜的状态就非常好。
　　托球出手，是二号位到四号位的平拉开托球。
　　星野十夜和福永招平分别从四号位和三号位起跳，福永招平的起跳动作成功将高千穗骗起拦网。
　　星野十夜看着面前的双人拦网，眼神锋利，瞄准双人拦网中间的还未并拢的空隙，打出了一个漂亮的穿中线扣球。
　　观众席发出热烈的应援声，星野十夜落地，回想起赛前研磨桑对他说的话，对着背黑前辈和沼井前辈小小的笑了一下。
　　背黑和沼井：……音驹家的乖孩子怎么学会恐吓对手了！
　　“十夜，如果扣球得分了，就隔网对着对手笑一笑吧。”在赛前，孤爪研磨对着十夜轻声道：“我们音驹一向很有礼貌。”
　　精神攻击？音驹也不缺。
　　主裁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作。
　　虽然音驹10号笑得有点吓人，但也只是笑而已，并没有任何过分举动。
　　星野十夜礼貌微笑后转身站位。
　　沼井和马看向大将优，大将优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毒蛇一向善于隐忍，失分的时候会做一条安静的蛇。
　　轮换站位后，黑尾铁朗发球。
　　哨声响起，黑尾铁朗的大力跳发瞄准了先岛伊澄。
　　先岛伊澄后撤两步，为赤间让出接球位置。
　　赤间飒稳稳接起这一球，先岛伊澄绕过赤间，跑位到三号位。
　　只是绕开这两步的短暂时间，最终还是让音驹抓住并布防完成。
　　看着前排虎视眈眈、后排稳定防守的音驹，先岛伊澄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决定将这一球交给王牌。
　　沼井和马在一传被接起的瞬间便迅速拉出场外，为助跑留有充分的前进空间。
　　眼前的背黑在跑二号位背飞，沼井和马在意识到先岛起跳高点传球后，上步助跑，在二传手前的三号位起跳。
　　稳定的半高球托球前，是音驹的双人拦网。
　　星野十夜和犬冈走的拦网高度挡住了他的直线球线路，可沼井和马却没有丝毫慌乱。
　　热血不代表鲁莽，沼井和马挥臂，手腕向外翻转，手掌包住排球，打出了漂亮的避手斜线球。
　　黑尾铁朗鱼跃前扑，补救失败。
　　大将优露出毒牙：“辛苦音驹队长擦地板了！”
　　黑尾铁朗咬牙，露出了一个凶残的狞笑。
　　“勇往直前，高歌猛进，户美加油！”
　　观众席传来户美应援团的应援声。
　　星野十夜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沼井前辈。
　　沼井和马感受到星野视线，扭头对着星野露出笑容。
　　“很耿直的拦网啊！”十分爽朗的声音，却带着这一届户美特有的毒舌味儿：“木头一样的胳膊可拦不住我的扣球！”
　　沼井和马转身，前往站位。
　　一击即退，不要给对手回嘴的时间。
　　“多谢指教。”
　　很轻的声音，却让沼井和马忍不住回头，目光惊讶的看向网对面的星野十夜。
　　那个橘发少年面色平静，声音诚恳，每个字都是真心实意：“我会努力拦住你的，沼井前辈。”
　　沼井和马却下意识的皱眉，因为他对上了星野那双认真的眼睛。
　　星野十夜没有被激怒，反而被激起了斗志。
　　好像有点糟糕，沼井和马想。
　　似乎将对面的怪物激活了。


第70章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 又慢慢吐出，不断调整自己的状态。
　　音驹的大家状态并不好。
　　即使大家都在努力的忽视来自网对面的声音，但户美实在是深谙挑衅之道, 每个词都辛辣刁钻, 偏偏又让人抓不住把柄。
　　擅长心理战的户美，会抓住对手的任何一点情绪, 然后无限放大。
　　最好的应对办法, 就是不表露出任何情绪, 无论是正向的还是负面的, 都不能被户美抓住。
　　户美的背黑晃彦发球。
　　被夜久换下场的黑尾铁朗站在替补席，做场外的动员：“集中注意力！看清球！”
　　大将优眼神扫过音驹的替补席, 死对头的声音传来, 让他忍不住嘴角上翘。
　　声音是有力量的, 人总是会不自觉的被各种声音影响。
　　不断的重复对方的弱点, 用刻薄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强调, 最终会在对手的身上形成一个难以摆脱的烙印。
　　不管是过分重视自己的弱点, 还是努力忽视自己的弱点, 都会让自己的动作变形, 进而影响到心态。
　　大将优目光沉沉的盯着网对面的对手。
　　声音挑动的情绪, 最终会扯开音驹密不透风的防守, 在属于户美的胜利天平上, 增加一块小小的砝码。
　　这些在赛场上慢慢累积起来的砝码, 会在最后一刻将胜利牢牢压在户美这一边。
　　为此, 被说成是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在规则之内, 为胜利竭尽手段，是他大将优的坚持。
　　……
　　星野十夜在前排的轮次即将度过, 双方的比分却始终没有拉开。
　　好在星野十夜的状态确实是超乎寻常的好，连续两个抽刀直线扣球狠狠砸开了户美的拦网防线，将音驹落后的局势翻转过来。
　　5:4，音驹领先一分，此刻星野十夜已经轮转至二号位。
　　孤爪研磨抬手示意教练席，猫又育史笑容温和的叫了暂停。
　　“猛虎，冷静一点。”孤爪研磨皱眉，低声道：“拦网保护不要做得太靠前。”
　　山本猛虎握拳，恨声道：“可他们的假动作太多了！”
　　如果不将拦网保护做得靠前些，户美的攻手就会用假动作晃后排防守！
　　被晃了两次的烦躁加上对面户美那几张喋喋不休的嘴，山本猛虎此刻简直烦得要命。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能够忍住不还嘴已经是拼命克制自己的结果了。
　　可在后排防守时，被对手假动作晃过的他总是会下意识的上前，以免再次被对方的假动作骗到。
　　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脱离了音驹稳固的后排防守体系，让后排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缺口。
　　而户美就是一条咬住猎物便不松口的毒蛇，对着那道缺口穷追猛打。
　　星野十夜若有所思的看着猛虎学长。
　　毫无疑问，音驹正选中受对手挑衅影响最深的就是猛虎学长，从比赛开始到现在，研磨桑一个球都没有托给猛虎学长。
　　虽然也有猛虎学长身处后排的缘故，不过有几次猛虎学长的后排进攻位置也很不错，可研磨桑还是没有选择给猛虎学长配球。
　　孤爪研磨看着完全无法冷静下来的猛虎，平静道：“再这样下去，对方的任何动作在你眼中都是假动作。”
　　事实上，户美虽然是擅长战术球的队伍，但其使用假动作的次数并没有猛虎想象得那么多。
　　只是猛虎现在情绪上头，什么动作落在他的眼中都像是假动作一样充满了心机和阴险。
　　接下来是猛虎在前排的时间，如果猛虎依旧保持现在的情绪状态，那么音驹的进攻强度将会被大幅度削弱。
　　暂停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孤爪研磨微微蹙眉。
　　若是在他提醒之后，猛虎还无法冷静下来的话，那么他只能选择减少给猛虎托球的次数。
　　根据攻手的状态调整配球，也是二传手必备的能力。
　　只是现在过度亢奋的十夜也处于需要调整配球的阶段，将两个音驹进攻性最强的选手全部冷置的话，接下来的比赛会很难打。
　　孤爪研磨还在抉择当中，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猛虎学长，试试笑容怎么样？”
　　星野十夜出声，认真提出建议：“这样会显得很礼貌。”
　　山本猛虎大脑宕机一瞬，半晌才发出无意识的质疑声：“哈？？”
　　对着对面笑？显得很礼貌？
　　研磨让你对着对手笑，不是因为讲礼貌，而是因为你的笑容很恐怖，堪称精神武器啊！
　　可对上后辈单纯的眼神，山本猛虎又一时语塞。
　　要告诉星野吗？关于他的笑容完全不礼貌这个事实？
　　“可以试试。”
　　出乎意料的，孤爪研磨肯定了星野十夜的建议。
　　山本猛虎这下是真迷惑了，看向研磨的眼神中满是问号：星野自己也就算了，你还不知道星野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吗？
　　孤爪研磨避开视线，低声解释道：“情绪要有释放的出口。”
　　既然户美想打心理战，那么他们音驹就奉陪到底。
　　反击的第一步，就从微笑开始吧！
　　暂停时间结束，双方再次上场，是音驹的发球轮次，依旧由福永招平发球。
　　一个普通的上手发球，被赤间轻松接起。
　　先岛伊澄上前，和前排广尾幸儿配合快攻，却被犬冈走狠狠拦死。
　　“终于抓住你了。”犬冈走磨牙，实在没办法如往常一样露出开朗阳光的笑容。
　　如果说猛虎学长是音驹最受对方挑衅影响的选手，那么他就是音驹第二受影响的选手。
　　在白鸟泽时，户美虽然也很擅长用言语挑拨对手情绪，但那时的他们只开地图炮——不特指谁，一视同仁的开麦表示对面的各位都是垃圾。
　　这种挑衅虽然也很让人生气，但也只是生气。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是户美的一种比赛手段，只要将垃圾话视作对方战术的一种，便不会影响到自身的竞技状态。
　　但现在的户美，垃圾话的频率相比之前大幅度降低，但精准戳痛点的水平却大大提升。
　　就像是在比赛时被对手喷一万句“菜就多练”“你笨得像是脑袋里塞满了史莱姆”“智商水平是在排球场也会迷路的程度”，都不如对方用认真的语气说一句“你拦网好烂”。
　　前者是众生平等的公用垃圾话，后者则是针对个人的精准破防。
　　广尾幸儿看了一眼混进猫群的快乐小狗——现在是愤怒小狗。
　　“拦得不错。”他自然而然的说出夸赞，仿佛刚刚的毒液喷洒都是犬冈走的错觉。
　　在犬冈走震惊的目光中，广尾幸儿转身前往站位。
　　或许有人天生就性格恶劣，张口说些垃圾话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但他们户美绝大多数的选手，其实都不是这种性格的家伙。
　　在最开始的时候，户美中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不能接受这样的取胜方式，认为这是卑鄙的、难以启齿的胜利。
　　“挑衅对手、煽动观众、夺取裁判印象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在规则之内，将胜利的天平压向自己。”
　　他们的队长大将优，一个将阴险狡诈发挥到极致的男人，在面对队友的沉默抗议时，用认真到严肃的表情对他们说：
　　“但是，无论我们的手段有多么的花哨，最终能抓住胜利的，只有绝对的实力。”
　　他将自己刨开，坦诚的面对队友，直言不讳道：“是的，我确实是一个为了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的混蛋，只要能让胜利为我长久的驻足，我会利用所有能利用的力量。”
　　大将优有一双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冰冷、固执、理智。
　　被这双眼睛扫过时，皮肤会升起细密的凉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食入腹。
　　大将优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必须说服自己的队友。
　　“观众、裁判、球场、对手……”
　　“我目光所及之处，都将成为我们走向胜利的基石。”
　　“我会谨守底线，谨小慎微，工于算计，用这样狼狈的姿态，和大家一起将胜利留在户美。”
　　只有拿到胜利的人，才有资格欣赏自己胜利的姿态。
　　在胜利面前，他是最谦卑的信徒。
　　“请跟随我。”
　　一个人的排球是没办法赢的。
　　……
　　广尾幸儿嘴角上扬，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竟然将话说到这种程度，大将那家伙为了胜利，连队友都不放过。
　　没办法，实在是太帅气了，所以只能登上大将的贼船，成为共犯。
　　所有登上这艘船的人都知道，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地——胜利。
　　……
　　大将优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噙着危险的笑意。
　　很多人都认为户美是一支只会耍小聪明的队伍。
　　可心机从来不和弱者挂钩。
　　他的队友，个个都是出色能干的家伙，是他谋求胜利的共犯。
　　他们是卑鄙的强者。
　　可爱的猫猫们，准备好迎接来自毒蛇的猎杀了吗？
　　音驹众人后背突然泛起凉意，从网那边传来的危机感让他们下意识的盯住了对手。
　　仿佛被冰冷的视线掂量着该从那里下口，被视作猎物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观众席上，山本茜握着扬声器的麦，圆滚滚的可爱眼睛里满是忧虑。
　　明明现在是音驹领先的局势，可不知道为什么，从户美处传来的危险气息令她心惊肉跳。
　　户美要开始反扑了。
　　毒液开路，獠牙显现。
　　“一次触球！”
　　“先岛，救一下！”
　　“沼井！”
　　沼井和马一跃而起，对上山本猛虎和犬冈走的双人拦网，他瞄准了山本猛虎的指尖，打出拦网出界。
　　这一球打开了户美的进攻开关，令人眼花缭乱的进攻战术流畅丝滑。
　　星野十夜轮转到一号位后，利用发球拉开的4分分差，在几球之间便被户美迅速抹平。
　　替补席上，灰羽列夫急得跺脚，嗓子喊得劈叉，却也无济于事。
　　犬冈走同样急得团团转，恨不得音驹下一秒就爆发小宇宙，将户美打得心服口服。
　　“刚刚还领先呢……”芝山优生拳头紧握，眼神迷茫。
　　手白球彦眼神中满是思索，相较于身边三位紧张得神色紧绷的同期，他看上去实在过于松弛。
　　和他同样平静的，还有替补席的海信行。
　　灰羽列夫着急半天，终于注意到身边过于安静。
　　他有些狐疑的看着神色轻松的海学长、以及一向冷静的手白，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星野确实厉害，刚踩上四号位便为队伍狂揽四分。
　　可还没等音驹将分差捂热，对面的户美便招式频出，几下拉扯后边将分差抹平。
　　眼下星野还有一个轮次才能转到前排，猛虎学长也轮转到了后排，音驹又恰好处于前排两点攻的至暗时刻……
　　“紧张？”海信行扭头看向列夫，笑道：“紧张什么？”
　　犬冈走也懵了：“现在这个情况……不应该紧张吗？”
　　海信行的目光落向场内，轻笑道：“我们的大脑连第二个暂停都没叫，有什么可紧张呢。”
　　战况看上去对音驹很不利，但截止到上一球，场上的大家并没有出现任何慌乱的情况。
　　这说明，从旁观角度看来十分紧张的局势，在赛场上并没有为音驹带来很大的困扰。
　　“音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十分慢热的队伍。”海信行慢慢为后辈们讲解：“前期比分落后是经常的事。”
　　音驹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摸清楚对手的进攻方式和战术搭配，再由研磨根据对手的动向不断做出防守和进攻的调整。
　　“星野的出现改变了音驹的慢热模式，将星野放在一号位可以快速拉开分差，积累出足够大的前期优势。”
　　手白球彦接过海前辈的话题，继续道：“男排的节奏很快，进攻和防守都是转瞬即逝，一旦确定了前期的优势，分差就会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当然，也有很多前期大比分领先后期却翻车的案例，逆风翻盘在任何领域都屡见不鲜。
　　“但是，这样快速的进攻节奏，并不适合音驹的整体风格。”
　　手白球彦看向场上的研磨学长。
　　研磨学长是意识到了星野的状态兴奋过头，所以今天才调整了首发站位，将星野放在四号位冷却一下吧。
　　一个优秀的主攻手，应该将自己变成齿轮组中的一个齿轮，用自己的力量带动起队伍的力量，高效且稳定的提升队伍节奏。
　　昨天赛场上的星野，就是一个独自转动的齿轮，如果不是有研磨学长这个轴体拽着他，指不定要转到哪里去了。
　　“所以研磨学长主动将比赛节奏放慢下来，让星野重新融入进集体。”
　　研磨学长像是在战场上调试高达的顶级驾驶员，一边操控着有失控倾向的高达抵御强敌，一边通过敌人的击打数据来调整高达的进攻模式。
　　等研磨学长将高达调试完成的那一刻，就是音驹吹起反攻号角的瞬间。
　　灰羽列夫听得呆了：“……研磨学长，操控比赛节奏？”
　　这是一个二传手可以做到的吗？
　　手白球彦眼睛里升起斗志，想要和研磨学长一较高下的心情空前旺盛：“这就是音驹的二传手。”
　　或许曾经的研磨学长也做不到。
　　再强大的司令塔，没有强有力的武力支持，也没办法凭一己之力掌控赛局。
　　武力支撑着智慧的全面绽放，星野十夜的存在解放了孤爪研磨强大的控场能力。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是用彼此的力量互相成就的搭档。
　　最强的大脑，配备了最强的武器。
　　“真想……”
　　灰羽列夫还没从他的话中回过神，下意识问道：“真想什么？”
　　手白球彦伸出手，对着星野的方向，虚虚的合拢手指：
　　“真想抢到手里……”
　　场上，刚结束一球的孤爪研磨似有所感的转过头，看向了还未收回手的手白球彦。
　　两位二传手四目相对。
　　孤爪研磨慢慢抬手，对着手白的方向，轻轻压下手掌。
　　随即，他收回手，专注于赛场。
　　灰羽列夫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手白球彦听到列夫的疑惑，突然低低笑了起来：“这是二传手之间的战争。”
　　真是太棒了，音驹。
　　灰羽列夫默不作声的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低头怪笑的手白。
　　直觉告诉他，现在的手白奇怪又危险。
　　……
　　赛场上，孤爪研磨已经将户美的进攻模式摸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比分已经来到了23:24，音驹落后1分，是户美的局点。
　　被他冷却了几个轮次的十夜频频向他投入目光，浑身上下写满了跃跃欲试，
　　星野十夜终于转到了前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研磨桑突然不给他托球，不过他相信研磨桑自有他的道理。
　　他将目光投向网对面的大将前辈。
　　两人的首发位置，就注定了两人每轮转一周才能面对面一次。
　　大将优看向星野的目光分外凛冽。
　　真是可怕的家伙——在户美全力施展的情况下，依旧不能在音驹手中讨到半分好处，每次刚拉开个一两分，研磨就会托给星野几个球，来抹平分差。
　　看似是孤爪研磨对赛场的绝对掌控，实际上却是星野十夜这个强力得分点在带领音驹的进攻节奏。
　　冷静智慧的脑和奔腾流淌的血液，音驹寻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最强组合。
　　星野十夜对上大将前辈的目光，那双眼睛里对胜利的渴望浓郁得令人心惊，他几乎感受到了被情绪淹没的窒息感。
　　“很难看吧。”
　　大将优嘴角的弧度依旧带着几分冷血动物的阴险凉薄。
　　嘴上说着难看，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骄傲，就如同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那样，他从不为自己的手段感到羞耻。
　　在追求胜利的路上，他欣赏着摸爬滚打的自己。
　　像星野这样的孩子，一定无法理解他的信念。
　　越是闪闪发光的人，越是不能接受自己踏进阴暗潮湿的沼泽。
　　难怪他的户美争不过音驹，那实在是个美好又温柔的地方，拥有星野十夜成长的一切需求：阳光、雨露、恰到好处的营养。
　　“很帅气。”
　　少年的声音打断了大将优的思考，他神色微愣，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阳光味道的少年。
　　星野十夜却是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对胜利同样执着到近乎偏执、将胜利视作绝对的正确，由胜利谱写人生的人。
　　“这个世界歌颂胜者，否定败者。”
　　赤司征十郎的异瞳很漂亮，尤其是当中燃烧着对胜利的野心时，红色与橙色便格外的璀璨夺目。
　　在那场比赛结束后，获得人生首次败北的常胜君王，在星野十夜面前坚持了自己的信仰：
　　“十夜，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当胜利不附加任何情绪、只是为了胜利而胜利时，我没办法从中获得任何生存的力量。”
　　“但我的生命由胜利组成，不管对手是谁、发生了什么，我都必须要赢。”
　　星野十夜似懂非懂的眼神似乎取悦了赤司征十郎，他嘴角笑着，那一瞬间，红色与橙色融合，不分彼此。
　　“已经品尝过了失败的味道，苦涩、乏味，一次就足够。”
　　“我还是喜欢胜利的感觉。”
　　不再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体会过失败的赤司征十郎，已经不会再畏惧这世界上的一切。
　　他对胜利的渴望，源于人类最本能的野心。
　　“十夜，你也一定会找到必须要赢的理由。”
　　……
　　星野十夜从接触到排球以来，已经见识过各种各样渴望胜利的人。
　　视胜利为生存养分的小红桑，为了自己的排球理想不断挑战宿敌的及川前辈，想要一直站在排球场上直到最后一刻的影山……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渴望胜利的理由，野心攀附着他们的理想，扎根进血液里茁壮生长。
　　那么，他呢？
　　他是为了什么，才在排球场上不断的奔跑跳跃，拼尽全力的想要摘取胜利的果实呢？
　　“目标明确的追逐着胜利，为此付出了一切的大将前辈很帅气。”
　　星野十夜的声音真诚，一双橘色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向往。
　　只要在赛场上和不同的野心不断相遇，他终有一天会找到完全属于自己的野心。
　　真是期待啊，属于他的未来。


第71章
　　大将优眨眨眼, 向来藏着锋利狡诈的眼睛里，此刻透着茫然的空白。
　　他张张嘴，有些结巴道：“就、就算你这么夸我……”
　　他想放些狠话, 然而大脑空空, 毒液什么的全被阳光晒蒸发了……
　　可恶，第一次在赛场上被网对面的人夸, 业务太不熟练了！
　　一直以来都被各路对手恨得牙痒痒的大将优, 在面对这样真诚的夸赞时, 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背黑晃彦扭头, 看着表情堪称纯真的大将学长，神色复杂。
　　对面星野一个夸夸平A就给学长你夸傻了？你还是那个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的阴险蛇蛇吗？？
　　事实证明, 大将优还是那个阴险蛇蛇。
　　他很快便整理好心情, 对着星野十夜微微抬起下巴：
　　“嗯, 是帅气的大将前辈。”
　　背黑晃彦沉重的闭上双眼, 不想让眼睛看见毒蛇翘尾巴——话说毒蛇也能翘尾巴？？
　　星野你可真会夸。
　　硬是将毒蛇夸到翘尾巴的星野十夜对此一无所觉, 他只是认真的点头附和：“帅气的大将前辈, 请被我们打败吧！”
　　大将优脸上的笑容一僵, 触及他的底线, 即使上一秒还能相谈甚欢, 下一秒也能獠牙相向。
　　他看着对面露出利爪的小猫, 眼神中凶意毕显：
　　“哈, 那就让大将前辈来告诉你——胜利掌握在渴望它的人手里！”
　　星野十夜和大将优对峙着, 谁也没有率先移开视线。
　　直到孤爪研磨前往发球区, 两人才同时结束对视。
　　别开视线的瞬间，两人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连连眨眼。
　　眼睛都酸了……但是先移开视线的话就好像输了一样……
　　孤爪研磨站定, 哨声响起后，瞄准了对方的二传手先岛伊澄, 发球。
　　赤间轻松接下，提醒道：“先岛！”
　　后撤一步让出接球位置的先岛绕了两步才上前，余光不断分析解读着赛场。
　　托球出手，是三号位的半高球！
　　大将优在队友们的战术跑位掩护下，在网前跳起，没有丝毫意外的对上星野和黑尾的双人拦网。
　　星野本就是盯他的位置，甩不开他的拦网很正常，毕竟这家伙机动性强得吓人，跑起来时身后像是有助推器一样。
　　至于黑尾——这混蛋家伙的拦网技术无需多言。
　　大将优目光一凛，挥臂的动作蓄满了力量。
　　音驹后排的山本猛虎和夜久卫辅同时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尤其是山本猛虎，视线完全凝固在大将优挥臂的动作上。
　　他被大将的挥臂动作骗了太多次，这家伙在赛场上时就是最专业的演员，永远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藏得密不透风，直到最后一刻才会揭晓答案。
　　……
　　“如果笑不出来也没关系。”
　　第一次暂停结束后，研磨就站在他的身侧，低声道：“让户美的人也笑不出来就好。”
　　山本猛虎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被研磨用一句话直接浇灭个七七八八。
　　他看着自家二传手冷静到冷漠的暗金色猫猫眼，后背猛的窜出一股凉意。
　　研磨是认真的。
　　向来在比赛上没什么斗志、输赢也没有很在乎的研磨，一边向赛场上走去，一边慢慢的转动着手腕，长睫压下闪烁的冰冷眸光，山本猛虎几乎能想象出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藏着多少精密的谋算。
　　“研磨你，其实也很喜欢排球吧。”山本猛虎突然出声，是笃定的声音。
　　孤爪研磨微微抬眼，目光扫过小黑和十夜，暗金色的眼睛里划过一道道身影。
　　“我只是讨厌疲惫和流汗。”
　　孤爪研磨慢慢出声，嘴角小幅度的翘起，长到下巴的金色布丁头挡住了他的脸，无人窥见那转瞬而逝的美丽。
　　排球啊……
　　……
　　“啧，到最后也没说喜欢排球啊。”
　　山本猛虎沉住气，重心下压，双臂放松，凶狠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空中的大将优，身体牢牢守住他的防区。
　　孤爪研磨余光瞥见猛虎的状态，眼底划过一抹愉悦。
　　终于苏醒了，音驹的猛虎。
　　大将优在滞空的0.1秒中，脑海不断闪过各种选择，直面拦网、打手出界、吊球、避手线……
　　对面两人带给他的拦网压力实在太大，在短暂的思考后，他选择了避手线。
　　打拦网出界绝对会被夜久追回来，之前用吊球骗过山本几次，都快把山本骗出条件反射了，山本一定在防备着吊球。
　　大将优极限翻转手腕，手掌严密的包住排球，排球擦着拦网的手，打在那片空地上——不，不是空地！
　　山本猛虎出现在了那个位置，屏息凝神，双手抱住，和他张扬热烈的外表极为不同的是，他的垫球非常安静轻盈。
　　完整的卸力，一个十分出色的一传。
　　孤爪研磨迈步，看着空中那个到位的一传，眼里蓦然荡起温柔的波纹。
　　他对排球的爱，大约是没办法超过对这支队伍的爱了。
　　“接得漂亮。”孤爪研磨极难得的夸赞，让山本猛虎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好像听到研磨在赛场上夸他接球接得好……是错觉吗？
　　然而没等他仔细回味这句如同幻听般的夸赞，他对上了大将优的视线。
　　脑海中，星野的声音响起：
　　“笑一笑会显得很礼貌。”
　　山本猛虎下意识的对着大将优露出微笑。
　　那笑容落在大将优眼中，是一个耿直又憨厚的——挑衅。
　　大将优周身猛的窜起暗绿色的火焰，擅长挑衅的人最终被对手成功挑衅。
　　孤爪研磨看着下落的排球，余光里，那抹橘色像是跳跃的火苗，不断试探着向他投来视线。
　　如同一朵蹦蹦跳跳的橘色小蘑菇，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随着他活跃的心情高高支起。
　　明明已经期待到再也按耐不住，但还是乖乖的用眼神询问：还没到我吗？应该到我了吧！
　　请为我托球吧！
　　好想扣球！
　　强烈的进攻意图顺着十夜的目光洒向赛场，整个音驹的斗志都被这抹橘色点亮。
　　孤爪研磨从前看排球比赛录像时，不理解赛场上有众多选择的二传手为什么会专注为王牌一人托球。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王牌攻手只是六个人中的一个，是进攻体系的一环。
　　无论什么时候，托球都应该为队伍服务，组织起进攻的节奏，把握每一个队友的状态，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攻防体系。
　　但当十夜开始助跑时，孤爪研磨突然解开了那份困惑。
　　王牌攻手不仅仅是进攻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引领队伍进攻意志的旗帜。
　　用跳跃的背影指向队伍前进的方向——这也是王牌存在的意义。
　　而现在，十夜点燃了这片排球场。
　　孤爪研磨高高跳起，托球出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为他加冕。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踩住制动步，坚硬的地板托起他的双脚，助跑赐予他飞翔的力量。
　　夜久卫辅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少年。
　　多美的姿态，高高悬挂在空中。
　　音驹每一道进攻的背后，都由他来守护！
　　大将优和背黑晃彦同时起跳挡在星野十夜的身前，当看到星野十夜的手从腰间抽出时，两人努力将手臂向前伸，咬着牙，眼神坚定。
　　绝对要封死星野十夜的抽刀直线球！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身前的拦网、远处的后排防守，网的对面，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在这局比赛的后半场渐渐沉寂下来，研磨桑始终没有选择为他托球，这让一直以来都有球可打的他，陷入了短暂的无所适从。
　　研磨桑一定是想要通过这种行为告诉他些什么。
　　星野十夜不再活跃于进攻线，而是静下心来，认真观察着队友和对手。
　　他是一个很典型的团队型主攻手，当他冷静下来重新整理自己的跑位思路时，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
　　他和队伍脱节了。
　　过于重视进攻的代价就是忽视了队友们为他预留的防守位，哪怕是一步之差，原本咬合的齿轮也会因此而变形。
　　星野十夜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收敛自己的进攻欲，精准的踏出每一步跑位，让队伍重新流畅运转。
　　于是，他终于等来了研磨桑的托球。
　　他在心里默默积累起来的进攻欲，在此刻全面释放。
　　大将前辈说得没错，胜利掌握在渴望它的人手里。
　　星野十夜抡圆了手臂，一束追光打在户美场地，开阔的视野下，他扭动肩膀、转动手腕，打出了抽刀式避手线扣球。
　　排球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哨声响起，比分25:23，第一局比赛结束，音驹1:0领先。
　　落地，星野十夜只觉得通体舒畅。
　　将全身的力气集中一点，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这种感觉让他着迷。
　　即使在这个时候，他还牢牢记得研磨桑说过的话，对着大将前辈礼貌一笑。
　　大将优：……虽然早就知道星野不会用脸，但你们音驹真的没人提醒他一下吗？
　　好好的孩子，为什么要笑呢？
　　孤爪研磨：提醒了，提醒他笑的时候对着网对面笑。
　　只要用对方向，笑容也可以是武器。
　　他家高达就是这样一款全能高达，浑身上下全都是进攻的手段。
　　超帅。
　　在交换赛场前，两队都有短暂的战术指导环节。
　　先拿下一局的音驹气氛显然更加轻松，猫又育史老神在在的坐在教练席，看着孩子们趁着这个短暂的间隙围在一起，讨论着接下来的比赛应该怎么做。
　　而没有上场的一年级们，则是第一时间上前，为显露出疲惫神色的选手们进行放松按摩。
　　“猛虎，你已经适应了户美的垃圾话吧？”孤爪研磨扭头问道。
　　山本猛虎挠挠头，像是有些烦：“怎么说呢……算是吧。”
　　虽然听到对面喷垃圾话还是很生气，但刚刚他下意识对着大将优笑出来时，大将优那种怒到背景窜火的感觉——还挺爽的。
　　山本猛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孤爪研磨点点头，基本可以确定猛虎不会再受到挑衅影响了。
　　“十夜你的抽刀扣球球路不再局限于直线球了？”他转头对着十夜问道。
　　他得知道这是十夜昙花一现的力量，还是能再次重现的技巧。
　　星野十夜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我应该可以再打出来……或者不仅仅是直线球和斜线球。”
　　保险起见，星野十夜又补充道：“不过还是等比赛结束回音驹时再实验其他的抽刀扣球球路吧。”
　　如果是比赛前那个过度兴奋星野十夜，或许会对新掌握的技能跃跃欲试，甚至会迫不及待的在赛场上验证自己的设想。
　　但他现在是冷却后的星野十夜，理智占领高地，不成熟的能力，不能在赛场上拿出来使用。
　　孤爪研磨点点头，将脑海中的十夜训练计划放在一边，专注于眼前的赛场。
　　第二局比赛开始，双方都没有调整站位。
　　相较于上一局的高强度挑衅，这一局的户美显得有些安静——虽然也会见缝插针的补两刀，但频率不高，更像是习惯。
　　6:4音驹领先，户美叫了暂停。
　　“音驹已经开始适应我们的挑衅了——”大将优想起山本和星野的微笑，忍不住心口窜火：“甚至已经学会了反向挑衅。”
　　按照户美的计划，是蛇蛇挑衅，猫猫愤怒、跳脚、打乱阵型。
　　然而现在的状态，是蛇蛇挑衅，猫猫微笑、比心、越打越稳。
　　……到底是谁教福永招平比心的！站出来！
　　这家伙面对他们的挑衅时，一脸呆呆的样子对着他们比心，嘲讽力度甚至超过了星野微笑！
　　“不要将挑衅看得太重，”大将优表情严肃：“在赛场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用实力说话的。”
　　那些被嫌弃的小手段，只是赛场上最微不足道的砝码，当这些小砝码无法再发挥作用时，就不要将注意力分散到这些小砝码身上了。
　　户美众人齐声应道：“是！”
　　另一边，音驹也在进行细微的调整。
　　“福永的比心效果不错。”孤爪研磨给出肯定。
　　情绪需要出口，声音的力量其实要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强，即使看上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福永，在后排防守时也会比平时拘谨许多。
　　但要音驹的大家学着户美的样子，将垃圾话喷出去来保证内心的干净——音驹的大家又做不到。
　　于是通过“十夜笑容大作战”衍生出来的战术便出现了。
　　用积极阳光正面的情绪来直面对方的垃圾话战术，即使是真正的阳光，落在对方的眼里也充满了阴阳怪气。
　　户美的声音就像是暗戳戳的拳头，捶在音驹的身上，没有痕迹，但是很痛，
　　而音驹的笑容就像是迎上拳头的巴掌，在户美震惊的目光中和他们友好的完成了握手。
　　这种一拳在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会让蛇蛇学会闭嘴。
　　福永招平被研磨夸赞，开心的露出了比耶猫猫手。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如今十夜的状态已经基本调整完成，是时候一鼓作气拿下胜利了：
　　“给阴险的毒蛇一点阳光猫猫震撼吧，十夜。”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是，研磨桑！”
　　双方队伍再次上场。
　　户美明显感觉到音驹的难缠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被完全看透了……”沼井和马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们的掩护战术、假动作——仿佛每一步都被对面提前预知。
　　先岛伊澄盯着对面的孤爪研磨，表情凝重。
　　那个布丁头二传手，平时连头都不抬，大部分时间都用头发挡住表情，安静得像是和空气融为一体。
　　可在他踏上赛场的那一刻，那双眼睛就会像是最精密的探测仪一样，将敌我双方都分析得明明白白。
　　而且那个布丁头的恐怖不止于此……
　　当星野十夜再次轮转到前排时，比分来到了15:12，音驹领先。
　　户美的韧性超乎想象，即使面对星野十夜的扣球，他们也将比分咬死在三分，让战况陷入僵持。
　　孤爪研磨发球，赤间飒接起。
　　先岛伊澄托给高千穗一个短平快，却被黑尾铁朗用软式拦网挡住。
　　“一触！”黑尾铁朗提醒道。
　　排球顺着他的手掌高高向上飞起，夜久卫辅看着这一球，出声道：“我来，机会球！”
　　孤爪研磨已经快速前往网前站位，夜久学长会将一传送到他的手上。
　　夜久卫辅果然垫出了十分到位的一传。
　　孤爪研磨抬手，对准排球，将球托给十夜。
　　助跑起跳做完整的星野十夜看着向他飞来的托球，又看向挡在他面前的大将前辈和背黑前辈，抽刀扣球瞄准了大将前辈的指尖。
　　打手出——诶？
　　星野十夜震惊的看着空中拦网的大将前辈露出了坏笑，然后果断收回拦网的手，并大声提醒队友：“出界球！”
　　原本准备救球的户美众止步，看着那颗带着恐怖力道的排球砸在了界外。
　　落地，大将优嘴角的笑意更深：“想制造打手出界啊……”
　　阴险蛇蛇吐信子：“这下真的出界喽~”
　　星野十夜沉默的看着大将前辈得意的样子，在大将前辈准备嚣张到叉腰狂笑时，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新技能加载中……加载成功，已记录进大脑。
　　阴险蛇蛇咬住了信子。
　　大将优捂着嘴，脸上写满了晦气。
　　这倒霉孩子就是来克他的吧？！不用这么好学啊！
　　“咬舌头了？”沼井和马幸灾乐祸：“让你忍不住喷垃圾话。”
　　户美的其他选手都能做到垃圾话收放自如，只有大将，不喷毒液憋得慌。
　　大将优含糊不清道：“天然呆天克我！”
　　……
　　星野十夜心态稳定。
　　相较于寻找自己的闪光点，他其实更擅长寻找自己的不足。
　　和户美打比赛，对面仿佛都是内心中的自己。
　　「太好骗了，假动作也会跟着起跳」
　　要冷静，去分辨对手的动作，找到对手的真实意图。
　　「拦网只有高度，没有强度」
　　要用力，将每一球都拦死，完成瞬间的攻防转换。
　　……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打磨自己，不放过任何变强的机会。
　　“如果是国中以前的我，现在应该已经崩溃破防，然后陷入自我怀疑的死循环……”
　　在没有接触到排球前，他其实是个心态很差劲的人，别人的嘲讽和指责可以轻易击垮他，让他狼狈的从一个又一个领域逃走。
　　直到站在排球场上，他得到了夸赞、关心，与溢出的善意。
　　星野十夜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是很厉害的人了。”
　　IH预选赛前两天，因为赛期临近，他焦虑不安，在部活结束后偷偷跑到另一个体育馆进行过量的练习，耗尽自己的力气，然后继续焦虑。
　　他的行为很快就被研磨桑发现了。
　　“过量的训练对你的成长没有半点好处，十夜你这家伙——”
　　研磨桑很生气，但又很不擅长训人，于是几次语塞，只能睁着漂亮的猫眼瞪他。
　　星野十夜每次犯错后都异常老实，低着头也不还嘴，蔫蔫的任由研磨桑凶他。
　　可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下文。
　　星野十夜抬头，就见研磨桑仿佛是屈服了一般沉沉叹气，抬手落在他的头顶：
　　“你是很厉害的选手，音驹重要的进攻点，是要成为王牌的存在。”
　　“不要紧张焦虑，这是你作为音驹的一员打的第一场正式比赛，但绝不会是最后一场。”
　　星野十夜有些茫然，下意识的出声：“可我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扣球接球拦网传球……”
　　想要完成他向研磨桑承诺的目标，他必须更强——强到没有人能挡在音驹的前面。
　　孤爪研磨打断了他的话：“你相信我吗？”
　　星野十夜连思考都没有，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我当然相信你，研磨桑。”
　　盲目崇拜研磨的星野十夜，看向研磨的目光坚定得可怕：“研磨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孤爪研磨：……倒也不必。
　　不过孤爪研磨还是没有反驳，只是顺势道：
　　“那就请你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你自己。”
　　星野十夜哽住。
　　孤爪研磨慢慢出声，字字句句，打进十夜的心里：
　　“这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对你说的话：星野十夜是超级厉害的排球选手。”
　　“会带领音驹，全国称霸。”
　　孤爪研磨想，这样烫嘴又羞耻的话，他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所以这一遍，就请十夜给他牢牢的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
　　星野十夜，是超级厉害的音驹10号。
　　体育馆的门被推开小小的缝隙，一二三四五……很多个猫猫头顺着缝隙看过去。
　　就是这样，再坚定一点，再勇敢一点，摒弃掉软弱和畏缩，和音驹一起，大步向前。
　　你是很棒的人。


第72章
　　星野十夜恢复了在赛场上的活跃, 只是不再会忽视音驹的防线，由防守转换到进攻，再从进攻线上退至防守, 一整套动作下来, 丝滑流畅。
　　比分来到23:20，音驹领先。
　　“出色的后辈把你这个老前辈的风头都比下去了啊。”
　　大将优看着对面的黑尾, 扯了扯嘴角：“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输给我们吗？”
　　黑尾铁朗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嘴角带笑, 气焰嚣张：“我们音驹后继有人, 我半夜睡觉都乐醒几回了——倒是你，别酸啊。”
　　大将优牙都咬碎了：“谁会酸你这混蛋猫！用发型造假身高的家伙！”
　　黑尾铁朗僵住, 瞬间急了：“我可是实打实的一米八啊你这混蛋蛇！”
　　大将优乐：“你看你, 又急。”
　　音驹众和户美众：……赛前没有吵的架, 终究还是在赛场上吵回来了。
　　主裁判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看。
　　蛇老大和猫老大这才悻悻闭嘴。
　　简单的毒舌后, 两人都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
　　站在这里的人, 没有不想赢的。
　　先岛伊澄发球, 夜久卫辅轻松接下。
　　孤爪研磨和小黑对上视线, 托球出手。
　　黑尾铁朗三步起跳结束, 在网前屈膝, 压低重心——
　　大将优果断挡在黑尾身前, 起跳！
　　结果却见黑尾铁朗嘴角挂起一抹坏笑, 结束了自己的起跳动作, 然后……再次起跳。
　　一人时间差, 晃出一个拦网空档！
　　黑尾铁朗抓住这个时机，将排球钉在对方场地上。
　　落地, 黑尾铁朗嘴角的坏笑也没放下：“总算让我骗回来了。”
　　真是抱歉，他似乎是那种有仇当场就要报的人呢。
　　大将优却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微笑着面对黑尾的得意：“还没有结束。”
　　他转过头，脸色有瞬间的阴沉。
　　音驹手握赛点……可恶！
　　“拼毅力的话，我们户美可不会输！”
　　沼井和马突然大吼一声，热血王牌扬起拳头：“不要让排球在这边落地！”
　　大将优抬起头，声音同样坚定：“和音驹纠缠到底，将对面生吞活剥！”
　　户美众人大声应道：“是！”
　　户美的应援团也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给予队伍支持：“冲啊冲啊户美！”
　　山本茜见状当然不甘示弱，在户美应援结束后拿起扩音器的麦：“勇往直前是音驹，势不可挡是音驹！”
　　她盯着背号为10号的少年，那是音驹排球部的新鲜血液，是音驹帅气的攻坚主炮。
　　无论是多么难缠的毒蛇，都会在星野的手下溃不成军！
　　“星野好帅气啊~”山本茜捧着自己可爱的脸蛋，眼睛里满是星星。
　　音驹后援团看着可爱的小茜，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小茜可是音驹的究极球迷，音驹所有表现出色的排球选手都会得到小茜平等的喜爱。
　　此刻，星野十夜已经轮转到前排。
　　孤爪研磨的发球被接起，户美正在组织攻势，而音驹则是快速的拉起防线。
　　大将优跳起，面对黑尾和福永的双人拦网，他选择了吊球。
　　本就在防备这一手的山本猛虎利落的将这一球救起。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星野十夜完成助跑后起跳。
　　刚刚活跃在网前进攻的大将优，此刻已经快速的完成了起跳拦网。
　　绝对不会让你突破——大将前辈的眼睛这样说着。
　　星野十夜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坚定的、果断的将排球扣在大将前辈的拦网上。
　　“一次触球！”大将优猛的回头提醒，无视手掌传来的灼热疼痛。
　　沼井和马鱼跃前扑，将这一球救起后大声道：“再来一次！”
　　在赛场上不断和对手周旋纠缠的毒蛇，眼里对胜利的渴望几乎溢出来。
　　想赢，想打进全国，想一直赢下去。
　　“防守！”黑尾铁朗大声提醒着队友。
　　他很清楚眼前的队伍有多么的渴望胜利，两人在赛场上相遇，胜负基本上是五五开。
　　瞄准猎物的弱点，忍耐着等待最佳的进攻时机，将毒液注射到猎物身体为自己增加胜算，最终将猎物完整的吞入腹中——大将这家伙，完全就是毒蛇成精了。
　　所以，即使音驹目前占据了上风，他也丝毫不敢懈怠，那根弦始终紧紧绷着，除非宣告音驹获胜的哨声响起，否则他无法真正的放松下来。
　　大将优就是那种，一旦对手松懈，就会毫不犹豫冲上来咬住的类型。
　　两方都对彼此十分的警惕，因为是死对头，所以更加了解对方的难缠程度。
　　大将优再一次起跳，面对挡在前面的拦网，他脑海中闪过很多选择。
　　他不是力量型的攻手，身高也远没有达到可以为所欲为的程度，所以他拼命磨练扣球技巧，假动作贯穿了他的排球体系。
　　看着黑尾和福永两人中间的拦网空隙，大将优瞄准了那里。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再真实的假动作也容易被看穿意图。
　　所以，就这样耿直的扣下去吧——一直用假动作欺骗对手的人，突然扣出了一个直爽的扣球，一定很出人意料。
　　大将优想，他可真坏。
　　随即，他的眼睛骤然睁大。
　　原本空荡的位置突然窜出个人影，橘色的脑袋出现在视野里。
　　星野十夜来不及调整鱼跃的姿势，将球垫起后就重重压在了地上，手肘狠撞了一下地板。
　　他飞快起身，大声提醒队友“救一下”的同时，隐晦的动了动左手肘。
　　有点疼，但不影响行动，应该只是磕痛了。
　　孤爪研磨上前接这一球，余光扫见助跑中的十夜，托球出手。
　　随即，他像是看清了什么一样，眉头微微一皱。
　　十夜左臂的摆动幅度有些不对。
　　星野十夜跳起，左臂前引，右臂抡圆，目光扫过斜线球路的落点——
　　大将优手臂微微向侧边倾斜。
　　现在的星野，抽刀扣球的球路要比以前复杂太多了，他不知道星野是不是还有隐藏的手段。
　　这球一定得拦下来！
　　星野十夜表情未动，挥出的手掌在打中排球的瞬间，变扣为轻托。
　　一个出乎意料的吊球，户美的后排选手毫无防备，只能无力的向前扑救，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排球落地。
　　比赛结束，哨声响起，音驹获胜。
　　观众席上，音驹后援团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星野十夜还没回过神，就被音驹的大家簇拥着抱住。
　　黑尾学长揽着他的肩膀，激动的叠声道：“好！真是好样的！”
　　“进四强了！哈哈，我们进四强了！”
　　“再赢一场，我们就能锁定IH的门票了！”
　　队友们围着他，入目皆是灿烂的笑脸，声音里满是希望和期待。
　　星野十夜抿着嘴，嘴角疯狂上扬。
　　他们赢了！
　　和气氛热烈喜悦的音驹形成对比的，是状态低迷的户美。
　　大将优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输，甚至不是第一次输给音驹。
　　“果然，不管多少次，我都没办法习惯输的感觉……”大将优抬头，看着有些刺目的灯光，他缓缓闭上眼睛。
　　已经是拼尽全力的结果，什么手段都用尽了。
　　即使是输了比赛，他的头也高高扬起，将所有眼泪都憋进眼眶里，强撑着不露出任何脆弱。
　　“那就不习惯。”沼井和马上前，拍了拍大将的肩膀。
　　习惯不了输的感觉，就去拼命的赢吧。
　　胜利会冲刷掉所有不甘，只要一直一直向前走，终有一天——
　　“春高再战。”沼井和马的声音坚定，握住大将肩膀的力道收紧。
　　他们总是要接受失败，然后再次向胜利出发。
　　大将优睁开眼睛，里面的痛色已经被藏得极深：“嗯，春高再战。”
　　胜利会青睐执着于它的人。
　　……
　　双方握手，黑尾铁朗看着面前的大将。
　　两人都没有说话，平静的握手后转身。
　　没什么好说的，比赛就是有输有赢，今日的胜者也会成为他日的败者，他们永远都在追求胜利的路上。
　　向观众席致谢，大将优死死咬着牙，对着户美应援团深深鞠躬。
　　“真是精彩的比赛。”领头的应援团长率先鼓起掌，随后是热烈的掌声响起。
　　在比赛时，很少会有中立的观众为他们户美的孩子鼓掌。
　　这很正常，体育竞技这种事，更磊落正直的一方就是能让人心生好感，户美从选择了这种战术时起，就已经放弃了这部分的掌声。
　　所以他们每一次应援时都更加拼命更加用力，让他们支持户美的声音能传递给场上的每一位户美选手。
　　“请放心大胆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打下去，狼狈也好卑鄙也罢，我们知道你们只是渴望胜利的孩子，也知道你们从来都堂堂正正”——户美应援团就是这样坚定的成为户美的盾牌。
　　沼井和马捂着眼睛，实在不想让后辈看到他痛哭的样子。
　　大将优眼神清明，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彩。
　　他会坚持下去，在大家的掌声中。
　　……
　　音驹众人向应援团致谢后，孤爪研磨拽住了准备前往休息区的十夜：“左臂给我看下。”
　　星野十夜僵住，半晌才小声道：“只是磕了一下，我看着也没肿，现在已经好多了……”
　　见十夜一副“千万不要把我换下场”的紧张表情，孤爪研磨几乎无奈了：
　　“就算不严重，也得喷上阵痛喷雾。”
　　他意有所指：“最后一球，你的起跳受到了左臂摆臂幅度不够的影响，引臂的姿势也不够舒展，这才是你选择吊球的原因。”
　　如果不是起跳受影响，十夜的直线球就能拿下比赛，也不必在经过短暂的权衡后选择吊球了。
　　毕竟吊球有被补救回来的风险，但十夜的直线球是有把握扣杀成功的。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左臂，低下头：“刚磕到的时候有些疼，现在已经好多了……绝对不会影响下一场比赛的！”
　　孤爪研磨垂头给他上药，声音平静：“如果是那样严重的伤势，你现在已经在医务室了。”
　　他不会给十夜任何反抗的机会。
　　星野十夜老实噤声。
　　喷好阵痛喷雾，星野十夜摸摸发烫的脸，小声道：“我想去趟洗手间。”
　　运动过后有些热，他去冷却一下。
　　孤爪研磨点点头，将阵痛喷雾收好。
　　星野十夜起身前往洗手间。
　　将微凉的水扑在脸上，感受着脸上的温度迅速下降，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下场比赛还能上场真是太好了。
　　“户美打球真是小家子气……”
　　“是啊是啊，只会耍些小聪明！”
　　“差劲的球风，什么堂堂正正，阴险狡诈还差不多……”
　　星野十夜转头，盯着身后洗手池处，那两个人正在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
　　“我才不要打这样的排球，好烂。”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星野十夜突然出声：
　　“可以哦。”
　　两人回头，刚刚在赛场上大显神威的音驹10号，正安静的看着他们。
　　看到是音驹，两人偷偷松了口气。
　　音驹刚刚和户美打过那样一场比赛，心里没准比他们还烦户美的打法呢。
　　只要不是被户美抓包就好。
　　两人这样想着，笑道：“你也这么觉得吧，那样的排球真的很讨厌啊！”
　　星野十夜平静的看着他们：“户美犯规了吗？”
　　两人一怔，随即面面相觑。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生气。
　　“你们可以不打户美那样的排球。”他努力平复着心情，尽量平和的出声：“但是也请你们不要随便否认户美的排球。”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很坏的人，他们为了胜利，可以践踏规则，无视铁律。
　　但户美不是这样的队伍，大将前辈也不是这样的人。
　　户美那些手段固然看上去不够磊落，但户美的一言一行全部都在规则范围内，在裁判的眼睛下，也接受观众席所有人的审判。
　　大将前辈为了自己的排球，已经付出过代价，即使被批评被指责，毅力不输给任何人的大将前辈，也会一直将自己的球风坚持下去。
　　“作为排球选手的你们，不应该如此轻易的否定另一个人的排球。”
　　星野十夜将自己的手擦干净，转头对着两人认真说道：
　　“大将前辈对胜利的追求，从来都堂堂正正。”
　　不喜欢这样的排球，那就在赛场上打赢户美，用实力证明自己的排球更强。
　　其中一人有些嘴硬道：“你刚刚和户美打过比赛，你难道不讨厌那些小伎俩吗？”
　　星野十夜认真想了想：“作为对手来说，确实喜欢不起来。”
　　他十分诚实，倒是让两人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嘟囔道：“那你在义正言辞些什么……”
　　星野十夜理所当然道“讨厌对手的强大和敬佩对手的信念，这并不冲突。”
　　两人疑惑：“强大？音驹不是2:0赢了户美吗？”
　　星野十夜垂下眼睫，低声道：“那是我们拼尽全力的胜利，这场比赛并不轻松。”
　　因为户美谋胜的手段而全盘忽视户美的强大，可就正中户美的圈套了。
　　星野十夜只留下最后一句便转身离开：“用你们的排球打败户美的排球，然后再说‘我很讨厌户美的排球’时会显得更加帅气。”
　　等红色的身影消失，两人中有一个喃喃道：“当着人家的面说讨厌会显得更帅气？这个音驹10号也是个性格相当锋利的人啊……”
　　另一个也喃喃道：“这样会更失礼吧？”
　　“我也觉得当面说比较帅气。”
　　隔间里，大将优慢吞吞的推门走出来，来到洗手池认真洗手，声音很平静：“如果当面称赞我卑鄙无耻手段阴险的话，我就笑纳了。”
　　两人失去表情管理，空白的大脑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所以卑鄙无耻手段阴险对于大将优来说都是褒义词？？
　　将手擦干，大将优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期待我们在春高预选上相遇。”
　　两人脑袋一懵，胡乱的大声道歉：“对不起！”
　　然后转头就乱七八糟的跑掉了。
　　大将优看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身影，又一次感叹：
　　“当初就应该把星野扛到户美的。”
　　蛇蛇愿意为阳光小蘑菇搭建出一个温暖的小窝。
　　……
　　星野十夜闷头跑回音驹的休息区，才稍微松了口气。
　　吓死了，幸好那两个人没追过来。
　　内心超怂只凭着一股意气和陌生人对峙的星野十夜，看上去走得潇洒，实则背影满是惊慌。
　　他坐在长椅上，庆幸自己跑得快。
　　“怎么了？”黑尾铁朗看着紧张得星野，关心道。
　　星野十夜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果然背后是队友们时吵架也很有底气……”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理智终于回笼：……我在说什么胡话呢？
　　吵架是坏文明！
　　黑尾铁朗笑着摸摸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能和别人吵一架，我们星野真厉害。”
　　至于为什么吵架——这可是星野，是恨不得自己在陌生人眼中变成透明人的星野！
　　夜久卫辅满头黑线：“黑尾！不要带坏孩子！”
　　黑尾铁朗挑眉：“有什么关系嘛！只是吵个架而已。”
　　夜久卫辅将星野的头从黑尾手下抢走，警惕的盯着黑尾，口中还不住的念叨着：“星野不许学哦！”
　　星野十夜的脑袋上换了双手，他已经习惯了被学长们摸摸头，只是认真道：“好的，夜久学长。”
　　灰羽列夫听到“吵架”这个词后十分激动的冲上前，围着星野转圈圈：“什么什么？星野你刚刚在和别人吵架吗？你竟然会吵架？！”
　　星野十夜：……
　　他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低着头：“……就是这样。”
　　夜久卫辅神色复杂，对上黑尾那“你看我就知道”的表情，他伸手，对准星野的脑门，弹了个脑瓜崩：
　　“这可不是吵架，这只是沟通。”
　　星野十夜的求知欲上来了：“那怎样才算是吵架呢？”
　　对上星野明亮的橘色眼睛，夜久卫辅绞尽脑汁的思考：“嗯……就是……”
　　灰羽列夫龇牙笑：“就像是我说夜久哥矮的时候——哎呦！”
　　夜久卫辅额头暴起愤怒的青筋，捶向列夫的手毫不留情：“把你长身高的营养分给脑子一点吧列夫！”
　　星野十夜恍然大悟：“要动手才算！”
　　夜久卫辅动作一僵：……倒也不是。
　　没等音驹讨论出个所以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音驹的大家，好久不见。”
　　饭纲掌带着身后的井闼山众，对着音驹露出温和笑容：“下午就是我们的比赛了。”
　　音驹众人眼底闪过一丝凝重，定定的看着身穿半熟香蕉配色队服的井闼山众，
　　黑尾铁朗也歇了逗后辈的心思，笑着对饭纲掌说道：“做好输给我们音驹的准备了吗？”
　　饭纲掌嘴角笑容不变，轻声道：“这个没有。”
　　古森元也站在饭纲学长身后，对着星野十夜做口型：吊球很帅气。
　　井闼山早一步完成上午的比赛，他拖着佐久早看了音驹和户美的比赛。
　　星野十夜被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偷偷夸，有些不好意的笑笑。
　　古森元也继续做口型：不过我可不会被你的吊球骗到。
　　饭纲掌微微侧头，正好看见斜后方的古森无声放狠话。
　　他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古森真可爱。
　　星野十夜站在黑尾学长的身后，学着古森的样子做口型：我会扣出你接不到的球。
　　佐久早圣臣看着两人像小孩子一样做这种你说口型我来猜的游戏，颇有几分无语的别过头，却刚好被另一个中分小个子捕捉到视线。
　　芝山优生对着佐久早圣臣摆摆手：“上次多谢佐久早前辈的口罩！”
　　佐久早圣臣：“……举手之劳。”
　　两支队伍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后辈们的沟通击得粉碎。
　　直到井闼山离开，犬冈走有些疑惑的挠挠头：“他们来干什么呢？”
　　海信行笑：“应该是来下战书吧。”
　　山本猛虎也懵：“那，战书呢？”
　　手白球彦淡定道：“被天然呆噎回去了。”
　　星野十夜：原来在手白的心里，芝山是天然呆啊……
　　芝山优生：星野果然是天然呆呢……
　　孤爪研磨抬眼，眸光中满是无语。
　　两个笨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天然笨蛋。
　　黑尾铁朗伸了个懒腰：“好了，吃点东西，准备下午的比赛吧！”
　　音驹众人站起身，齐声道：“是！”
　　打败井闼山，拿到IH的门票！


第73章
　　音驹和井闼山的比赛在下午三点时正式开始。
　　星野十夜认真的做热身动作。
　　在白鸟泽合宿时, 音驹和井闼山的对战胜率是零。
　　甚至不止是音驹，当初的八所学校中，能在井闼山手中拿到胜利的寥寥无几。
　　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恐惧呢？
　　星野十夜摸着心口, 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将滚烫的血液运输至身体各处, 让他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要和强者撞得头破血流……”他喃喃自语着，橘色眼睛里燃烧着热烈战意。
　　正在热身的黑尾铁朗闻言, 脚步一个踉跄, 有些震惊的看着星野。
　　又乖又懂事的星野, 竟然能说出这样暴力又帅气的话！
　　孤爪研磨抬头, 看了十夜一眼，又低下头, 小声道：“十夜, 这是谁说过的话？”
　　星野十夜老实回答：“是及川前辈说过的。”
　　因为太帅气了, 所以一直记到现在。
　　孤爪研磨沉默片刻, 慢吞吞的吐出一个：“哦。”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的疑惑歪头, 却见一旁的手白听到他说是及川前辈的语录后, 也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野十夜：……发生什么事了？
　　夜久卫辅凑上来, 不怀好意的露出坏笑, 踮脚拍了拍星野的脑袋：“这是二传手之间的胜负欲啦, 星野你专心热身。”
　　星野十夜微微弯下腰让夜久前辈拍得更顺手, 小声道：“好的, 夜久前辈, 我知道了。”
　　音驹这边其乐融融的同时，另一边井闼山也很热闹。
　　“又能接星野的发球了！”古森元也开心得四处蹦蹦跳跳, 豆豆眉都开心得飞起来了：“这次一定要在三球之内接下星野的发球！”
　　佐久早圣臣看着热身热了一半就忍不住四处晃的古森，慢慢出声：“不要提前消耗体力, 古森。”
　　古森元也止住脚步，对着佐久早灿烂一笑：“我只是太兴奋！”
　　饭纲掌轻声道：“好了，知道你很开心。”
　　他脸上还带着温润的笑，那双总是安静温柔的眼睛里，此刻也燃着星火：
　　“好好热身，准备打一场精彩的比赛吧。”
　　……
　　热身结束，双方队长握手。
　　例行的放狠话环节结束，各队伍进行赛前最后的动员。
　　星野十夜认真听着黑尾学长的讲话，冷不丁听见观众席传来的声音：
　　“星野！！”
　　星野十夜错愕抬头，就见神城等几位学长正站在观众席的最前排，和音驹的应援团站在一起。
　　见星野转头看向他们，神城健一挥动着手臂，笑容明亮：“要赢啊！”
　　学长们，来看他的比赛了。
　　星野十夜眼神明亮，重重的点头：“好！”
　　他一定会加油的！
　　山本茜看着身边的四位前辈，昨天他们和音驹还是赛场上兵刃相见的对手。
　　还以为是来音驹应援团找麻烦的，没想到是真的来应援的。
　　“前辈们，一人两个。”山本茜动作利索的从背包里找出应援花球，给每人都塞了两个。
　　这原本是备用的，此刻正好用上了。
　　神城四人看着自己手中的应援花球，眼神呆滞。
　　诶？这就上岗了？
　　躲在阴暗角落里观察两支队伍的大将优神色复杂：“可恶，感觉哪边赢了我都不开心。”
　　陪他一起来看比赛的沼井和马满脸无语：“那你换个思路，是不是哪支队伍输了你都开心？”
　　大将优眼神奇异的看向沼井：“沼井，你怪聪明的。”
　　沼井和马：……
　　大将就是神经蛇。
　　另一边观众席，木兔光太郎眼睛晶亮：“赢的队伍就是我们的决赛对手了！”
　　他们的半决赛刚刚结束，此刻正好来看自己的决赛对手究竟是谁，还能顺便观察一下这两支队伍的最新成长。
　　赤苇京治点点头：“无论哪支队伍，都很不好对付。”
　　木兔光太郎挑眉，少年意气风发，张扬潇洒：“有什么关系？无论是谁是我们的对手，枭谷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赤苇京治看向木兔学长，像是在看如太阳般耀眼璀璨的明星：
　　“是的，木兔学长。”
　　无论对手是谁，枭谷都会赢。
　　木兔学长，是能带领枭谷一直一直赢下去的超级王牌。
　　……
　　两支队伍最后的动员结束，双方站在排球场上。
　　井闼山的首发阵容：一号位主攻佐久早、二号位副攻马立、三号位主攻古池、四号位二传饭纲、五号位副攻景山、六号位主攻波场，自由人古森。
　　音驹的首发阵容则是将研磨和星野的位置重新调换回星野一号位、研磨四号位。
　　“让十夜和佐久早去打对位。”赛前，孤爪研磨定下首发站位，平静道：“否则可能会卡轮。”
　　卡轮，是指对方连续得分，己方无法顺利得分度过本轮次。
　　山本猛虎拳头微微捏紧。
　　福永招平安静的抬头，拍了拍猛虎的后背。
　　山本猛虎反应过来，对着福永无声的摇摇头。
　　音驹的进攻重心从很早前就偏向星野，他并不是因此而感觉到自己王牌地位被威胁。
　　他只是觉得让后辈一力承担起面对强敌的重任，自己这个前辈做得太失职了。
　　明明应该是他站在后辈的身前，为后辈遮风挡雨，做后辈的依靠才对……
　　“音驹的两大进攻点同时对狙井闼山……”孤爪研磨某种精光一闪而过：“就算是强如半熟香蕉，也得乖乖被挠成香蕉条。”
　　山本猛虎抬头，正对上研磨的视线。
　　感受到暗金色的眼睛里对他的肯定，山本猛虎向上挥拳，热血澎湃的吼道：“就交给我吧！”
　　星野十夜一脸崇拜的看向猛虎学长：“就交给你了，猛虎学长！”
　　山本猛虎叉腰大笑，身位前辈和王牌的自信全部都回来了——甚至更加膨胀。
　　福永招平看了看嘴角挂起诡异微笑的研磨，又看了看一脸天真无脑吹猛虎的星野。
　　有研磨的智慧在，音驹永远是和谐友爱积极向上的大家庭。
　　——嗯，只要猛虎和研磨不吵架不打架。
　　音驹发球，星野十夜抱球前往发球区。
　　他在发球区原地拍了几下排球，目光一凝，在哨声响起后瞄准了佐久早。
　　85%大力侧旋香蕉球！
　　上来就是全力施展的发球，佐久早圣臣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没能接下。
　　古森元也在五号位忍不住嘟囔道：“合宿时的好日子终究是过去了。”
　　那时候，星野还是个发球会瞄准自由人的乖孩子。
　　佐久早圣臣死鱼眼盯着古森：“你就那么喜欢接星野的发球？”
　　古森元也叉腰：“能第一下就接起星野的扣球，说明我的接球技术有所提升！”
　　星野十夜，一款自由人水平检测器，合宿时用过的自由人都说好。
　　佐久早圣臣转回头，盯着正在准备再次发球的星野十夜：“你对星野很自信。”
　　是相信星野绝对不会退步，所以才会认为星野能够检验他的进步。
　　古森元也压下重心，嘴角小小的翘起：“不，我对你更自信，佐久早。”
　　所以，这一次，佐久早会在第几球接下星野的发球呢？
　　答案是，第三球。
　　佐久早圣臣看着这个并不到位的一传，拧眉大声提醒队友：“救一下。”
　　饭纲掌自然的跨步而出，这一球已经飞出了界外，想要托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古池康裕三步助跑，网前起跳。
　　托球适时的送到他面前。
　　黑尾铁朗和福永招平拦在古池面前，眼神微动。
　　这样糟糕的一传都能托出这样稳定的二传……饭纲这家伙，难缠得可怕。
　　古池康裕目光扫过拦网，在指尖处顿住，手臂挥出——
　　排球将黑尾铁朗的手打得后扬，他第一时间提醒：“一触！”
　　夜久卫辅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身追球，跃步，垫球，一气呵成。
　　孤爪研磨来到球下，跳起，托球出手。
　　福永招平起跳，看着令人感到舒适的托球，他的猫猫眼中闪过小星星。
　　马立和古池同时起跳拦网，严严实实的挡在福永招平身前。
　　福永招平：……好高啊。
　　遮天蔽日的，完全挡住了网另一边的风景。
　　他不再犹豫，手腕翻转，一个干净利落的避手线扣球。
　　古森元也迈步出现在扣球下，将这一球垫起。
　　你来我往的僵持局面让观众席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死死的盯着排球场内，心中暗暗期待着自己心中偏向的那只队伍能拿下这僵持的一分。
　　饭纲掌看着这到位的一传，温柔的视线早已在踏进排球场的瞬间化成锋利的刀，扫过对手的位置。
　　孤爪研磨眉头皱起，向三号位挪了两步。
　　是马立昭彦的快攻？
　　饭纲掌托球出手，果然是马立的短平快！
　　孤爪研磨和小黑顺势起跳，然而对面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马立早早就盯上了孤爪研磨的拦网。
　　超手进攻，排球狠狠钉在音驹场地上。
　　孤爪研磨看了看自己连球都没碰到的手指，又看了看对面的大高个，叹气。
　　黑尾铁朗看研磨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奇怪道：“研磨，怎么了？”
　　孤爪研磨眼神死：“在合宿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果然我们音驹在身高上很吃亏。”
　　整个井闼山，连自由人都是一米八。
　　反观音驹，身高唯一一个超过一米九的家伙此刻正在替补席大声加油。
　　黑尾铁朗扯了扯嘴角：“拦网的技术和身高无关——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大高个什么的实在是太烦人了。”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淡淡道：“那就将他们从天上拽下来。”
　　黑尾铁朗微笑：“真是个好主意。”
　　星野十夜的发球最终没能拉开足够大的分差，很快比分便被井闼山反超。
　　观众席上，山本茜握着围栏，眼神有些担忧：“井闼山的选手太高了……”
　　神城健一的脸色也十分凝重：“不止是高，井闼山选手整体的身体素质要超过音驹——小妹妹，你别瞪我啊……”
　　山本茜有些不开心的向下撇嘴角，但她心里也清楚，在选手的整体强度上，井闼山确实要超过音驹。
　　神城健一指了指那个在观众席上气得一跳蹦老高的灰毛混血：“那个家伙，身高很不错。”
　　昨天比赛时他就注意到了音驹的替补席有这样一位选手，他还以为是音驹的秘密武器。
　　只是连续三场比赛音驹都没有将他派出，现在已经是预选的半决赛了，还不放出来吗？
　　山本茜见他指向替补席，想了想后道：“哥哥跟我说过，那个人叫列夫，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但是在上了高中后才接触排球的……”
　　神城健一恍然：“不是秘密武器，是秘密武器预备役？”
　　有这样的身高条件，即使是从高中才接触排球，起点也会很高。
　　山本茜犹豫了一下，想起哥哥在家时提起列夫的复杂语气，点头。
　　虽然是个笨蛋来着……但应该算是未来的秘密武器吧！
　　此时，赛场上的音驹已经落后了井闼山4分。
　　星野十夜终于轮换到前排。
　　“分差只会越来越大。”佐久早圣臣看着星野十夜，目光沉郁：“你很强，但是我更强。”
　　星野十夜看着佐久早前辈，良久后平静开口：
　　“不信。”
　　佐久早圣臣：……
　　比赛开始前，音驹的大家曾围着星野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洗脑（划掉）预防行动。
　　夜久卫辅：“不管佐久早说什么都别信，他骗小孩的！”
　　黑尾铁朗：“除非他夸你——算了，夸你也别信！”
　　海信行：“就像是面对户美一样，将佐久早的声音屏蔽掉吧。”
　　前辈组们紧张得你一句我一句的为星野叠甲。
　　三人在面对户美时都不曾这般如临大敌，但如今的佐久早做到了让他们三个全神戒备。
　　星野十夜迷迷糊糊的听着，直到听见研磨桑慢慢说一句：
　　“无论佐久早说什么，你都说不信。”
　　佐久早，精准破防星野，历史战绩可查。
　　星野十夜向来是个十分听劝的好孩子。
　　于是现在两人隔网大眼瞪小眼。
　　佐久早圣臣有点憋屈。
　　音驹都把星野教成什么样了？你们看看这像话吗！
　　音驹众人却是齐齐松了口气。
　　星野好样的！就是这样！把这个半熟香蕉噎回去！
　　孤爪研磨发球，被古森元也轻松接下。
　　饭纲掌余光瞥见助跑中的佐久早，托球出手。
　　他有预感，佐久早会打出一个漂亮的扣球。
　　佐久早圣臣跳起，挡在他身前的是星野十夜和犬冈走。
　　当下前排身高最高的两个人啊……
　　他眯起眼睛，总是暗淡着没什么神采的双眼瞄准了星野十夜的指尖。
　　挥臂出手，手腕在扣球时拧成极柔软的弧度，为排球施加一个难以应付的旋转。
　　随即，他那双死鱼眼骤然睁大，有些震惊的看着星野一脸平静的收回拦网的手，并大声道：“出界！”
　　排球落地，音驹得分。
　　观众席的角落，大将优一脸复杂：“还真让他学到了……可恶，身体素质极佳的同时球商也很高，球感也棒得出奇，可恶的天才……”
　　沼井和马木着脸：“夸够了没？话说你对星野还真是喜欢得不行。”
　　大将优咬牙切齿：“一想到星野是音驹的，我半夜都要做噩梦。”
　　沼井和马：“……怎么说呢，有时候你真是直率得让我敬佩。”
　　他目光落到场内，远远看过去，只能看到跳跃的橘色。
　　也难怪大将喜欢，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后辈呢？
　　“当初就应该绑回来的。”沼井和马深沉惋惜。
　　大将优抬手，在沼井迷惑的视线中和他击了个掌：
　　“难怪我们会成为队友。”
　　想一块儿去了。
　　……
　　赛场上，星野十夜这个拦网缩手让井闼山的众人都有些惊讶。
　　“又学会了新的技能啊，星野。”饭纲掌对着星野和善的笑笑。
　　星野十夜对待这个温柔又贴心的前辈向来很尊敬：“饭纲前辈的托球也比以前更精准稳定了。”
　　饭纲掌笑：“这种被夸了就一定要夸回来的性格还是没变。”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
　　两人谈话气氛融洽得不像是在比赛，像是在简食餐厅偶遇后互相带着善意的问好。
　　在裁判的注视下，两人只好回身站位。
　　主裁判：耽误你们叙旧，是我冒昧了？
　　孤爪研磨再一次发球，不算强力的发球打在球网上沿，弹网变线的发球让前排的佐久早圣臣不得不鱼跃前扑救下这一球。
　　饭纲掌面对这个有些低的二传，下压了自己的重心，将球托给了前排助跑的波场。
　　波场利晴在网前跳起，同样对上了音驹的星野犬冈双人拦网。
　　他眼神微动，在拦网还未反应过来时，打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斜线球。
　　“井闼山可不止有佐久早。”波场利晴对星野十夜露出和善的微笑。
　　星野十夜点点头：“当然，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
　　波场利晴：我其实是在放狠话……算了……
　　井闼山拿回发球权，轮到副攻手景山馨发球。
　　面对音驹众人的严阵以待，表情冷淡的景山馨发出了难以预测球路的跳飘球。
　　然而接球技术高超的夜久卫辅用上手接球将这一记跳飘球成功化解，接出了合格的一传。
　　已经跑位至前排三号位的孤爪研磨将余光铺开，引诱对方前排的马立昭彦错开拦网的最佳位置后，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跳起，面前对上的是佐久早前辈和波场前辈的双人拦网。
　　佐久早前辈的武器是柔软的手腕，这就注定使他没办法将力量提升至极限。
　　他瞄准了佐久早前辈拦网的手，狠狠扣下。
　　佐久早圣臣的手被砸飞，他皱眉，提醒队友：“一次！”
　　身后的景山馨连忙飞扑过去，最终还是没有救下这一球。
　　星野十夜抓住了井闼山后排没有自由人的空档，成功将发球权再次夺回来。
　　将景山换下的古森元也扶着膝盖调整呼吸，目光盯着表情平静的星野。
　　虽然在人际交往上有些笨蛋，但星野十夜的球商很高。
　　如果将赛场上的星野当作笨蛋来对待的话，可是要吃大亏的。
　　此时，音驹轮到犬冈走发球。
　　一个普通的上手发球，只是落在了前场。
　　波场利晴上前稳稳垫起这一球，饭纲掌再一次将球托给了佐久早。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定准了佐久早的动作，起跳拦网。
　　在空中时，星野十夜观察着佐久早前辈的肩膀和手腕，意识到了他要斜线球。
　　手臂微动，就在要倾斜向斜线球球路时，星野十夜的脑海中响起了黑尾学长曾经说过的话：
　　“没有谁的拦网能防死所有球路。”
　　作为音驹的最强盾牌，黑尾学长在训练时对着大家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诱导、甚至是逼迫对方只能打这个球路。”
　　灰羽列夫歪头询问：“然后呢？”
　　夜久学长笑意吟吟的接上，笑容里带着杀气：“然后再由后排杀死这一次的进攻。”
　　……
　　此刻，音驹的后排并没有夜久学长的存在。
　　可星野十夜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手臂，让手臂牢牢挡在佐久早前辈直线球的球路上。
　　音驹是一个以接球为主的队伍。
　　所以，无论后排站着的人是谁，他都相信他的队友们，一定会补上斜线球的漏洞！
　　正如星野十夜所预测的那样，佐久早圣臣避开双人拦网，打出了一个带着高速旋转的斜线球。
　　然后那个位置，由后排的福永招平补上。
　　“救一下。”福永招平接飞了这一球。
　　佐久早圣臣的厉害之处在于，即使发现了他的意图，甚至早早等在他的排球落点，接球员也未必能接下他的扣球。
　　那种快速的旋转扣球，为难了不知道多少个自由人。
　　孤爪研磨向前鱼跃，勉强将这一球打回场地：“最后一下！”
　　音驹的替补席大声喊到：“打过去！！”
　　星野十夜来不及调整助跑姿势，便再度起跳。
　　排球的位置很不好，他的助跑也不够充分。
　　但他还是竭尽所能的将球打向了对面，只是也理所当然的被古森元也接下。
　　“机会球！”古森元也大声道。
　　饭纲掌托球出手，佐久早圣臣再一次起跳。
　　这一次，他用小斜线球终结了这一轮次。
　　星野十夜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
　　好难打，即使是自己和猛虎学长在前排的轮次，也没能连续得分成功，唯一能做的就是遏止对面连续进攻的趋势。
　　再这样下去，等到他和猛虎学长轮转到后排，音驹的攻击性大减，而井闼山却还是能保证基本的得分能力……
　　星野十夜看向研磨桑。
　　孤爪研磨对他点点头。
　　井闼山的发球轮次，夜久卫辅轻松化解。
　　夜久的一传落点在三号位，而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同时跑位向三号位。
　　这样的举动让整个井闼山陷入头脑风暴。
　　他们当然还记得合宿时星野的神来托球，并且一直都在防备着星野的托球，只是现在，星野和孤爪同时向一传下跑去——究竟谁是那个托球的二传呢？
　　与此同时，山本猛虎也进入最后的助跑阶段，踩在了二号位的位置。
　　黑尾铁朗也在跑四号位的快攻，只差一步助跑便完成起跳。
　　音驹的进攻选择多到眼花缭乱，可井闼山只有前排三人能进行拦网。
　　最终，井闼山还是分散了自己的拦网力量，左路中路右路各留单人拦网，防守空隙由后排补足。
　　井闼山的后排也恍惚了一瞬——后排也才三个人啊！
　　音驹的这一手进攻思路让观众席也是骤然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场内。
　　到底是谁进攻？
　　观众们倒是没有考虑过音驹10号托球的可能，他们只是怀疑音驹10号要在中路打近体快攻。
　　只有赤苇京治看出了问题，秀气的眼睛微微睁大：“星野的助跑起跳方式……”
　　可不像是要扣球的样子啊！
　　木兔光太郎也是颇为震惊：“难道星野开发出了什么新的扣球姿势？”
　　可是这种起跳……
　　赤苇京治喃喃道：“不会是要托——”
　　没等他说完，观众席已经响起一片哗然声。
　　星野十夜使出了二次进攻。
　　排球落地，鱼跃过去补救失败的古森元也慢慢从地板上起身，看向星野的目光像是在看某种怪物。
　　佯攻的山本猛虎和黑尾铁朗一左一右笑着拍拍星野十夜的肩膀。
　　黑尾铁朗：“够阴险！”
　　山本猛虎：“够狡诈！”
　　他们虽然是佯攻，但按照研磨制定的战术，如果晃出空网的话，他们是会接来自星野或者研磨的扣球的。
　　总之，这套战术就是哪里的拦网弱，托球就去到哪里。
　　观众席的大将优捶胸顿足：“我就说这孩子也是当蛇的好苗子吧！”
　　多么烦人的战术！这就应该出现在户美啊！
　　沼井和马陷入思考：“井闼山的拦网怎么分散到这种程度？难道是他们认为星野会托球吗？”
　　经沼井一说，大将优也发现了不对，皱眉看向赛场：“或许我们还没有将音驹逼到极限。”
　　音驹还藏了好东西呢……
　　另一边，木兔光太郎露出了呆滞豆豆眼：“赤苇……我没看错吧，二次进攻？星野的二次进攻？？”
　　赤苇京治神色复杂：“没看错，是星野的二次进攻。”
　　而且看井闼山的反应，他们是认为星野会托球的。
　　“看来合宿时发生了一些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事……”赤苇京治目光炯炯的看着赛场内，向来平静的俊秀脸庞上，多了一丝明显的期待：
　　“这场比赛会很有趣，木兔学长。”
　　木兔光太郎也慢慢勾起帅气的笑意：“我也这么觉得。”
　　场上，孤爪研磨和饭纲掌对上视线。
　　饭纲掌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狡猾的猫猫用他们可爱软萌的外表，隐藏了他们凶残的作战能力呢。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
　　如果没办法比拼高度，那么就将对方的翅膀折断。


第74章
　　山本猛虎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后辈太厉害了, 当前辈的压力可真大。
　　山本猛虎不止一次想过，星野其实早就已经是音驹名副其实的王牌了吧。
　　现在的音驹，无论是战术部署, 还是跑位调度, 都隐隐以星野为核心。
　　而星野也没有辜负音驹的期待，在关于排球的每一项能力上都飞速成长, 是十分罕见的全能型选手, 连海学长都主动放弃了正选的位置, 期待着星野能带领音驹走上更高更远的赛场。
　　“发个好球！！”观众席上, 山本茜大声支持着哥哥。
　　她身后的后援团也跟着出声：“猛虎猛虎，发球神武！”
　　听到了来自应援团的声音, 山本猛虎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他骤然坚定了眼神, 缓缓呼出一口气。
　　星野想要王牌的位置, 就必须要来和他竞争才行。
　　他可不会松懈！
　　“猛虎学长。”
　　山本猛虎抬头, 那个厉害的后辈正回头看他, 目光明亮, 带着明显的崇拜：
　　“发个好球。”
　　山本猛虎下意识应声：“就交给我吧！”
　　然后理所当然的收到了来自后辈的星星眼, 布灵布灵的, 里面满是对他的向往。
　　山本猛虎陷入思考。
　　星野在向往他什么呢？
　　“哈哈, 我果然是被后辈依赖的可靠前辈！”山本猛虎得出了结论, 连带着那头金色莫西干头都显得更加帅气耀眼。
　　管什么王牌不王牌呢？这种东西会有后辈的成长更重要吗？
　　就算被能干的后辈夺走了这个称呼又如何, 再努力夺回来就是了！
　　哨声响起, 山本猛虎跳发出手。
　　音驹中能够稳定发出跳发的人不多, 他算一个。
　　不过这样的发球对于古森元也来说并不难接，他为饭纲掌垫起了一个到位的一传。
　　一传到位, 二传开花，佐久早圣臣的扣球再次为井闼山拿下一分。
　　此刻比分16:11, 音驹落后，来到了本局比赛的第二次技术暂停。
　　“十夜在前排的轮次不多了，虽然马上接星野发球轮次，但是井闼山同样是接球水平很高的队伍，想要通过发球抹平分差很难。”
　　孤爪研磨语速很快，暂停的时间短暂，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自己的想法完全表达出来：
　　“所以十夜你在后排时也不要只专注于防守，我会给你做战术手势——虎，音驹的后排，就交给你和夜久学长了。”
　　山本猛虎被委以重任，表情严肃：“我明白，研磨。”
　　星野十夜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是猛虎学长的话，一定没问题。”
　　山本猛虎轻捶了一下星野的肩膀，语气认真：“要将音驹的进攻节奏扛起来啊。”
　　灰羽列夫闻言，眨眨眼：“还以为猛虎学长会很愤怒的表示‘进攻什么的当然要交给我这个王牌’之类的。”
　　山本猛虎拳头捏紧，狞笑着看向列夫：“你又欠揍了？”
　　灰羽列夫往夜久学长身后一躲，嘟囔道：“猛虎学长平时就很在意自己的王牌身份啊……突然被安排了防守的任务，不应该这样——”
　　他伸出双手，像是猫猫伸爪一样嗷呜一声：“——这样，凶一下？”
　　山本猛虎：……他在列夫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他少见的没有对列夫发脾气，双手叉腰，表情严肃，眼神也变得格外锋利起来：“听好了列夫，这是王牌学长给你上的重要一课。”
　　灰羽列夫被镇住，堪称老实的摆出认真听讲的姿态。
　　山本猛虎盯着列夫，一字一顿：“王牌从来不是哪个位置、哪种打法，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
　　“能够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的那个人，才是王牌。”
　　灰羽列夫第一次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这位猛虎学长。
　　身高很普通，体格也没有很优越，总是很热血，将斗志挂在嘴边，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努力。
　　在列夫心里，超越猛虎学长是迟早的事，他不只是这么想，他也这样说出来很多次。
　　每一次都能将猛虎学长气得跳脚，然后下一次他还敢。
　　可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他从前或许理解错了猛虎学长的愤怒。
　　王牌什么的，猛虎学长并不在意有人和他竞争。
　　猛虎学长生气的点，是他在没有意识到王牌这个位置所要负的责任时，就大言不惭表示想要抢夺王牌的位置。
　　在想通这个问题的瞬间，灰羽列夫忍不住发出感叹：
　　“猛虎学长很帅气啊。”
　　原来猛虎学长和他想得一样，王牌什么的和位置完全没关系，最厉害的人才能当王牌！
　　突然被后辈夸赞的山本猛虎呆住：“诶？列夫你——诶？？”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嘿……你这小子……”
　　山本猛虎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暂停时间结束，六人返回赛场。
　　“加油啊！”灰羽列夫对着众人身影大声喊道。
　　海信行笑着看向列夫：“感觉你对猛虎的王牌身份有些认可了呢。”
　　灰羽列夫眨眨眼，思考片刻后回答：“能被大家都认可的猛虎学长很帅气——不过，我还是会努力和猛虎学长竞争王牌位置的。”
　　他的目光落在星野身上：“星野也一定这么想。”
　　场上，音驹利用星野做传球诱饵，再次分散了井闼山的拦网，成功拿下至关重要的一分。
　　终于又一次轮到星野十夜发球。
　　“发个好球！”
　　观众席、替补区，乃至场上队友的加油声，每一道声音都清晰的落入了星野十夜的耳朵里。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在哨声响起后抛球——
　　90%重旋转大力跳发！
　　排球出手的瞬间，他的脸色一变。
　　果然，这样的力量他不能完全操控，这个发球有可能出界！
　　佐久早圣臣看着这个落点有些暧昧的发球，并没有赌这一球是出界球，而是努力的去卸力、抵消旋转。
　　只是这一球格外的重，佐久早圣臣最终还是接飞了一传。
　　星野十夜偷偷松了口气。
　　下一球，他开始选择了自己更有把握的发球力量，发出了一个跳飘球。
　　直到第四球，井闼山终于度过了星野的发球轮次。
　　此时两队的分差被抹至一分，音驹依旧落后。
　　孤爪研磨手背在身后，比出了手势。
　　星野十夜在看清战术手势后，忍不住捏了捏膝盖，有些紧张。
　　虽然进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二传专项训练，但还是第一次在赛场上使用……
　　佐久早圣臣发球，瞄准了星野十夜。
　　山本猛虎果断挡在星野身前，尝试将这个带着高速旋转的发球接下——接飞了。
　　佐久早发球得分。
　　“抱歉！”山本猛虎咬牙。
　　为了执行战术，星野不能接一传。
　　“没关系，下一球！”黑尾铁朗安抚猛虎，转头看向五号位的夜久。
　　夜久卫辅接收到黑尾的眼神，点点头，对着猛虎道：“你的站位偏一号位一点，我来防守五六号位。”
　　音驹的守护神叉腰，气场两米：“要完美执行大脑的指挥！”
　　孤爪研磨脚步微微踉跄，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
　　什么大脑……没听见没听见……
　　佐久早圣臣的第二个发球，终于被山本猛虎接起。
　　虽然一传的质量较差，但接起来就有得分的希望。
　　星野十夜按照战术手势跑位到前场，面对有些近网的一传，他想起研磨桑的教导：
　　“将余光铺开，不要让自己托球的真实意图通过眼神表露出来。”
　　孤爪研磨为他做示范，那双眼睛仿佛没有焦距般，有些无神，又像是将整个排球场都尽收眼底：
　　“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得更远更全面，也能迷惑拦网，让对方的拦网不能轻易做下决断。”
　　……
　　星野十夜努力将余光铺远，观察着队友和对手的动向。
　　黑尾学长在跑三号位近体快，福永学长是四号位平拉开，研磨桑在他身后二号位，应该是半高球。
　　网对面，井闼山再次开启头脑风暴。
　　连孤爪研磨都开始助跑了……
　　这样全新的音驹让井闼山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只能再一次选择分散拦网。
　　星野十夜抓住时机，背传出手。
　　孤爪研磨扣球的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
　　比如当初他看见影山扣球时，心里想音驹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来扣球。
　　比如十夜的这个托球很稳，打点也找得十分精准，并没有因为急于甩开拦网而导致托球过快。
　　比如小黑曾经对他说，二传手是最不需要跑动的位置……
　　排球落地，是音驹得分。
　　孤爪研磨同样落地，看着在地板上滚动的排球。
　　为了音驹，再努力一点也可以。
　　猫又育史坐在教练席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着被队友们簇拥的研磨，嘴角微微上扬。
　　直井学握拳，在空中狠狠挥动一下：“好！”
　　虽然研磨的打点并不高，星野也不能完全当作二传手来使用……
　　但是这一招能在强豪井闼山的手中得分！
　　猫又教练看着场上的孩子们，血液不断奔腾变化着，最终会化成独一无二的队伍。
　　……
　　观众席上，除了音驹应援团的兴奋应援声，其他各处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大将优抓着沼井的肩膀，激动得晃啊晃：“托球了，星野竟然真的托球了！”
　　沼井和马面色严肃：“星野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这孩子，到底还藏了什么绝活？
　　另一边，木兔光太郎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豆豆眼：“赤苇，我好像看见研磨扣球了。”
　　赤苇京治好半天才出声：“……我也看见了。”
　　两人沉默，木兔光太郎喃喃道：“这，这怎么防啊……”
　　赤苇京治看向井闼山：“看井闼山怎么防。”
　　聪明的小红，看比赛的眼神变得格外专注：“我们直接偷师。”
　　这场比赛必须得认真看完才行。
　　木兔光太郎亮起星星眼，对着赤苇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赤苇！”
　　……
　　音驹用新拿出的战术咬住了比分，可赛况依旧焦灼。
　　井闼山始终和音驹保持着两分的分差。
　　音驹利用新战术分散拦网，让井闼山远超音驹的拦网高度无法发挥作用，而井闼山也毫不示弱，利用多点进攻体系和音驹展开了酣畅淋漓的抢分战。
　　比赛的节奏越来越快，最终还是井闼山以24:22的比分率先拿到局点。
　　饭纲掌看着出汗量十分反常的孤爪研磨，轻笑道：“研磨，体力条见底了吧。”
　　音驹用光了所有的暂停，只为了让研磨短暂的进行休息，恢复体力。
　　只是除了技术暂停外，每队一局只有两次暂停的机会，加在一起才一分钟，用来休息实在是捉襟见肘。
　　孤爪研磨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呼吸，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抬。
　　很累，为了保证前排三点攻，当十夜从后排上前做二传时，他必须要参与到进攻中。
　　助跑、起跳，不断的跑位，同时还要出其不意的完成托球、穿插着时机正好的二次进攻……
　　在这局比赛里，除了扣球托球接球拦网四手抓的十夜，就数他最忙。
　　上午的比赛还没休息过来，下午又要完成这场高强度的比赛。
　　孤爪研磨没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瘫倒都算他顽强。
　　可即便是如此，井闼山依旧能在局末领先他们两分。
　　真是强得可怕啊，井闼山。
　　孤爪研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疲惫感让他越来越烦躁。
　　想休息。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重力？
　　如果重力消失，球就不会落地。
　　难缠的井闼山和重力一起消失吧。
　　好生气。
　　“研——磨——”
　　黑尾铁朗出声提醒。
　　孤爪研磨狠狠叹气。
　　这才是第一局，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盯着网对面依旧笑意吟吟的饭纲掌，幽幽出声：
　　“不累。”
　　饭纲掌：可是你看上去累得快炸毛了。
　　好吧，嘴硬的研磨也很可爱。
　　饭纲掌轻松的想，早点帮研磨休息吧。
　　于是下一球，他托给了佐久早一个极好的托球。
　　佐久早圣臣终结了这一局比赛。
　　……
　　观众席上，大将优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叹气：
　　“音驹……”
　　已经很努力了，拿出了新的武器，连研磨都开始拼命扣球。
　　沼井和马出声：“你不看好音驹？”
　　大将优断言道：“下一局如果研磨不上场，那么井闼山2:0，如果研磨上场，音驹拼到了第三局……”
　　沼井和马接上：“研磨会因为体力不支下场，井闼山2:1。”
　　大将优沉默。
　　音驹陷入了体力危机。
　　观众席另一边，赤苇京治也遗憾的做出判断：
　　“井闼山虽然没有应对双二传战术的策略，但是他们只要咬死比分，胜利的天平自然会偏向井闼山。”
　　平时只负责二传职责的研磨，在赛况过于激烈时都有可能累得打不完三场。
　　如今又增加了格外耗费体力的扣球项，为了迷惑井闼山的拦网，无论最终是不是研磨扣球，研磨都要跳起来。
　　这样的体力消耗，研磨是绝对不可能打满三场的。
　　木兔光太郎满脸遗憾：“诶？那决赛还是要打井闼山啊……我还想见识见识双二传的厉害呢……”
　　赤苇京治双臂架在围栏上，想了想后道：“会有机会的。”
　　如果在下一场将研磨换下来保存体力，用在明天争IH第三张门票的话……
　　不知道音驹会怎么选择。
　　……
　　第一局比赛刚结束，孤爪研磨就在地板上瘫好了。
　　星野十夜上前，将研磨桑挂在臂弯里，直接搬运到教练席，上手为研磨桑做按摩。
　　芝山几人一脸紧张的围过来：“没事吧……”
　　孤爪研磨累得像个软面条一样晃晃悠悠，黑尾铁朗见状连忙从身后扶好研磨。
　　猫又育史见状，很快做出决定：“下一局比赛，手白首发。”
　　孤爪研磨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猫又教练。
　　现在的局面，如果下局比赛他不上场，那么胜负几乎可以预见。
　　猫又育史声音很轻，是温柔和缓的语气：“为了音驹更高的目标。”
　　孤爪研磨低头，垂下眼睫。
　　他对比赛的胜负并不在意，什么斗志啊干劲啊这种东西，他一向很欠缺。
　　对上井闼山这样强大的队伍，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会想尽办法和井闼山周旋，但输掉似乎也很正常。
　　两支队伍的实力差距，不是靠一两个新奇的战术就能抹平的。
　　但是……
　　每每想到这里，孤爪研磨总有种向游戏关卡投降了一样的不爽。
　　十夜还能开发出新的技能，小黑的拦网嗅觉敏锐，福永的直线球状态很好，犬冈已经能跟上井闼山的快攻，猛虎的后排防守也渐入佳境，夜久学长无论什么时候都非常可靠……
　　这样状态下的音驹，难道真的不能挑战一下井闼山吗？
　　可理智告诉他，不行。
　　第一局比赛，音驹全程没有拿到过比分的主动权，始终落后的分差让大家的精神都紧绷着。
　　他的体力亮红灯，下一局比赛，他即使上场，也不会比第一局做得更好。
　　……如果和井闼山的比赛是今天的第一场比赛，他或许会和猫又教练争取一下下局比赛的首发。
　　但是和户美的较量已经消耗了他的部分体力，即使中间休息了几个小时，可与井闼山的比赛刚打了一局，积累的疲惫便瞬间涌了上来。
　　难道就没有什么一键恢复体力的秘籍或者喝下去就能恢复体力药水吗……
　　“手白首发不代表我们要放弃胜利，相反的，这是我们唯一获胜的可能。”
　　猫又教练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低头沉默的孤爪研磨慢慢抬起头。
　　想到了某种可能的孤爪研磨喃喃道：“教练你的意思是……”
　　猫又育史笑着说道：“让列夫上场。”
　　和兴高采烈的列夫做出鲜明对比的，是一脸震惊的夜久卫辅：“这不还是要放弃胜利吗？！”
　　灰羽列夫抱怨道：“夜久哥！”
　　夜久卫辅耿直：“你又要自信了是吗？”
　　灰羽列夫叉腰：“不可以吗？”
　　夜久卫辅努力微笑，拳头邦硬：“你最好谦虚。”
　　猫又育史笑眯眯道：“比赛前半个月，研磨一直在重点培训星野的托球技术，星野和列夫配合过很多次吧。”
　　星野十夜停止了手上的按摩动作，抬头认真道：“是的，猫又教练。”
　　猫又育史又看向手白：“手白，你这半个月里也一直在找列夫训练你的托球技术吧。”
　　手白球彦看了一眼星野，点头：“列夫是最适合磨练二传手托球技术的攻手。”
　　列夫，一款音驹二传手专用磨刀石。
　　猫又育史笑了笑：“不破不立。”
　　将现在这个过于稚嫩的列夫放入队伍中，他也不知道这群孩子们之间会碰撞出怎样的化学反应。
　　但他想，这一定会是排球场上绚烂盛大的烟火。
　　要么炸得井闼山一脸灰，要么堵塞住音驹奔流的血管。
　　总之，如果现在的音驹想要有一线战胜井闼山的可能，那么只会是这个组合。
　　灰羽列夫雄赳赳气昂昂：“研磨学长你就放心休息吧，我们一定会撑到你体力恢复的！”
　　手白球彦也十分清醒，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无法取代研磨学长的位置，所以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撑到研磨学长的体力恢复，将胜利压在第三局上。
　　“请放心休息。”手白球彦认真道。
　　孤爪研磨颔首，低声道：“就交给你了。”
　　听着研磨学长一语双关的话，手白球彦认真回答：
　　“我也是音驹的一员。”
　　孤爪研磨弯了弯眉眼，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他知道，这个向来安静话少的后辈其实很能干，头脑和技术都十分出色，尤其是性格冷静理智，心态稳定，是难得的大心脏选手。
　　手白球彦，会是音驹未来的大脑。
　　想到这，孤爪研磨的表情突然一僵。
　　……他怎么也开始大脑论了？
　　星野十夜在为研磨桑完成按摩后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看他们决定了接下来的首发阵容。
　　第二局比赛开始。
　　双方站位未变，不过音驹将孤爪研磨换成手白球彦，犬冈走换成灰羽列夫。
　　第二局由井闼山率先发球，佐久早圣臣利用高旋转大力跳发连续发球得分，第三球才被夜久卫辅接下，由星野十夜的后排进攻遏制了井闼山的得分势头。
　　音驹轮换站位，灰羽列夫和夜久卫辅交换，来到四号位。
　　下一球将由黑尾铁朗发球。
　　饭纲掌对于手白球彦上场并不惊讶，他们为了破解音驹的双二传战术，有意加重了孤爪研磨的跑动，无论是扣球还是发球都瞄准了孤爪研磨，这才让他耗尽了体力。
　　只是犬冈走换灰羽列夫……大家都是在合宿上打过练习赛的，虽然对灰羽列夫了解不多，但仅有的几次练习赛还是带给了饭纲掌难以磨灭的印象。
　　灰羽列夫的身高确实出色……但那个初学者级别的技术，能将身高优势发挥出多少？
　　灰羽列夫兴奋的在排球场上跳跳，绿色的眼睛里满是热情：“这可是我的第一场正式比赛！”
　　他抬手，修长的手臂在空中舒展开，像是一只可以尽情抻长的长条猫猫，看上去似乎已经很长了，但其实再努力抻抻的话还可以更长。
　　坐在教练席一边啃香蕉一边盯着赛场的孤爪研磨，在看到大鹏展翅的列夫后，嚼嚼嚼的动作突然僵住。
　　半晌，他含糊不清道：“我们还是研究一下明天争第三的事吧……”
　　猫又育史无奈扶额，叹气。
　　直井学努力安慰：“咳，挺可爱的嘛！”
　　夜久卫辅在替补席气得跳脚：“列夫！不许在己方选手发球的时候高抬手臂！”
　　灰羽列夫听到夜久学长声音的瞬间就收回了手，表情却还茫然着：“诶？为什么不可以举手？”
　　山本猛虎在列夫的身后磨牙：“发球时队友举手遮挡接球方视线，这是犯规的，你这笨蛋。”
　　裁判没吹是因为列夫的手臂和实际发球线路并不重合，且没有明确的遮挡意图——但是要养成己方发球时不举手的好习惯。
　　灰羽列夫恍然，手臂顿时老实的垂在身侧。
　　黑尾铁朗的跳发球被接起，但由于落点足够刁钻，打乱了井闼山的阵型。
　　饭纲掌站在四号位跳传出手，是古池二号位平拉开。
　　灰羽列夫虽然赛场经验少，但即便是慢一步的应变拦网，在长腿的高机动能力下，他也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古池的面前。
　　古池看着列夫努力向上伸的拦网，打惯了音驹的低网，突然面对这么高的拦网，他还有些不适应。
　　托球是适合他的近网高球，古池眼珠一转，瞄准了灰羽列夫手臂的一侧，狠狠扣下。
　　排球砸在灰羽列夫的侧边手臂上，在列夫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弹出了界外。
　　灰羽列夫看着自己的左手臂，又看了看落到侧边场地外的排球。
　　“拦网出界，这一球也是没办法。”
　　砸在拦网手臂侧边的排球，又是二号位的进攻，这样的球对拦网选手的反应力要求太高了，列夫这种没怎么经历过赛场磨练的选手，反应不过来很正常。
　　山本猛虎拍了拍灰羽列夫的肩膀：“准备下一球！”
　　他抬头看向列夫，失分的列夫并没有露出沮丧的表情。
　　前排灰羽列夫的绿色眼睛亮亮的。
　　后排星野十夜的橘色眼睛也亮亮的。
　　两人脑袋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原来还能瞄着那里打啊！


第75章
　　饭纲掌笑着夸赞道：“这一球打得不错, 古池。”
　　古池康裕认真听自家队长二传手饭纲的夸夸，转头就对上了两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古池康裕：……刚刚是井闼山得分吧？
　　怎么对面这两个一绿一橘的眼睛看上去有点兴奋啊？！
　　灰羽列夫对着网对面的对手灿烂一笑，那张帅气的脸仿佛在发射光线, 光芒直直的穿过球网, 迎面打在古池康裕的脸上。
　　“真厉害！”灰羽列夫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对手，笑容更加灿烂：“谢谢你！”
　　古池康裕抬手挡住那刺目的阳光, 眼神迷茫：谢谢？这个11号谢什么呢？
　　灰羽列夫：当然是感谢你这位好心的对手为我的王牌道路添砖加瓦啊！
　　坚信自己已经学会了新技巧的灰羽列夫露出了超和善的表情。
　　夜久卫辅上场换下黑尾, 见列夫对着网对面笑得像朵俄罗斯向日葵似的, 忍住飞起一脚的冲动, 瞪他：“列夫，笑够了没？笑够了就来站位。”
　　灰羽列夫老实下来：“哦, 这就来。”
　　井闼山的马立昭彦发球。
　　刚刚还被对手扣球新技巧吸引的星野十夜, 此刻安静的站在后排, 盯着对面发球员的动作, 不断的活动手腕。
　　他试图通过这个动作, 努力让自己专注于眼下的比赛。
　　他有些不安。
　　从听到研磨桑不会上场时起, 星野十夜就陷入了这种焦虑不安的情绪中, 混杂着他对这片赛场天然的恐惧, 像是有一双透明的手, 掐着他的脖子, 越收越紧。
　　IH预选赛开始至今, 研磨桑一直保持了“全勤”的状态。
　　如今更换二传手, 他才想起来, 研磨桑因为体力问题，在合宿训练赛时需要经常和手白进行轮换。
　　场上没有了令他信赖让他依靠的智慧。
　　对面的发球迎面飞来, 星野十夜在后撤由夜久学长接和自己接这两种选择中犹豫了一下，排球便已经飞至眼前。
　　星野十夜只好沉下重心, 蹲送垫球，垫起稳定的一传。
　　夜久卫辅见发球来时星野没有动作，便停下自己的脚步，准备为接下来的进攻做扣球保护。
　　他心中还带着疑惑：研磨不是说尽量不要让星野接一传吗？星野怎么没有及时让位置？
　　场边，坐在椅子上的孤爪研磨表情有些凝重。
　　他在场下时便一直盯着十夜，只从这一个举动中便察觉出十夜的状态不对劲。
　　“太依赖前辈的孩子可没办法好好长大。”猫又育史笑着摇摇头：“星野得明白这一点才行。”
　　孤爪研磨看着赛场上的十夜，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十夜的话，没问题。”
　　……
　　观众席上，隐约意识到什么的神城健一眼神微凝：“星野怎么接一传了？”
　　小谷野晃想了想：“是因为换了二传手，所以不打算使用双二传战术了？”
　　三尾大河摇摇头：“就算是不用这个战术，只要星野不接一传，井闼山就得怀着‘星野是不是要托球’这个可能性去打球……”
　　西田直人直白道：“自从音驹换上了替补二传，星野的打法就保守了许多。”
　　虽然目前星野没有出现任何失误，但面对井闼山这种级别的对手，只是单纯的没有失误可赢不了比赛。
　　音驹必须要超常发挥，才能攥住胜利的契机。
　　神城健一看着星野的后排进攻被软式拦网拦住，井闼山借由这个机会球反攻音驹，拿下一分。
　　他声音低沉：“星野会调整过来的。”
　　西田直人平静道：“当然，他可是帝光的王牌。”
　　山本茜站在这几位前辈的身边，幽幽的补上一句：“现在是音驹的哦……”
　　小谷野晃眨眨眼，看向可爱的小应援团长：“音驹的防拐蘑菇意识也是一流啊！”
　　连应援团都坚定防拐！
　　……
　　“星野，”手白球彦回头，平静的看向星野十夜：“抱歉，我没有做战术手势。”
　　音驹的两个二传手用同一套战术手势。
　　星野十夜低声道：“是我的问题。”
　　虽然没有得到手白的指示，但那一球明明夜久学长接更合适。
　　手白球彦歪头：“你不信任我吗，星野？”
　　星野十夜闻言，脑袋顿时摇出残影：“当然不是！我当然信任你！”
　　手白球彦看着将头摇成拨浪鼓的星野，依旧是严肃脸：“那么，请放开手脚。”
　　他说完，便平静的回头，前往站位。
　　灰羽列夫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低声道：“手白，你生气了？”
　　手白球彦疑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灰羽列夫张张嘴：“那你为什么凶星野……还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当然你平时就很严肃……”
　　手白球彦皱眉，那张一向很严肃的脸此时显得更加正经：“我没有凶星野。”
　　板着脸的原因……是因为终于能在正式比赛上为星野托球，为了防止自己笑出来，所以才强行操控了面部肌肉而已。
　　灰羽列夫指了指身后的星野：“可是星野快要被你吓傻了。”
　　手白球彦回头，就看见星野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见他回头，星野十夜连忙移开视线，努力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
　　就像是做错事后被家长训斥的小孩，一边心虚的打量着家长的眼色，一边又畏惧家长的威严。
　　手白球彦：……也是升级当上家长了。
　　“我没有生气。”他板着脸，对星野认真说道：“你好好打，我会为你托球。”
　　星野十夜闻言，转头看向手白严肃的脸色，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老实低头：“好的手白，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战术指示做的。”
　　手白球彦：……完了，好像真把星野吓到了。
　　等回音驹是不是得练习一下笑容什么的……
　　“星野！”山本猛虎突然大吼一声，将整个音驹都吓得抖三抖。
　　星野十夜捂着仿佛停了一瞬的心脏，神色呆滞的看向猛虎学长。
　　山本猛虎没有看他，而且盯着网对面的对手，声音铿锵，一字一顿，砸在星野十夜的心口：
　　“研磨坐在场外，等着我们把胜利捧给他。”
　　他的声音低沉，仿若虎啸：
　　“给我坚强一点，你这个没有家长在就会不知所措的笨蛋小孩。”
　　星野十夜有些无措，一扭头，发现夜久学长也在看他。
　　夜久卫辅对着星野微笑：“虽然研磨不在了……”
　　福永招平提醒：“那是去世的说法，夜久学长。”
　　夜久卫辅继续道：“但是你的其他家长们还在嘛！”
　　灰羽列夫兴奋回头：“我呢我呢？我也算是家长吗？！”
　　刚刚还一脸慈祥的夜久卫辅扭头看向欢脱的列夫，额头青筋暴起，对着列夫狞笑一声：“列夫你个蠢蛋！”
　　家长？列夫是老幺，绝对是笨蛋老幺！！
　　灰羽列夫挠头。
　　在裁判准备吹哨提醒他们不要再聊下去时，手白球彦淡定的蹲下来，开始系鞋带。
　　裁判：……太明显了，音驹9号。
　　手白球彦一边系鞋带一边低声道：“现在的我和研磨学长相比，一定有很多不足。”
　　将鞋带牢牢系好，手白球彦抬头，看向星野十夜：
　　“但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星野不会说谎，他说信任那一定就是信任。
　　或许这份信任没有厚重到可以抵消研磨学长不在场上这件事带给星野的不安……
　　手白球彦眼神严肃，带着他特有的认真专注。
　　信任这种东西，要靠自己争取。
　　高达的操作台，如今已经向他打开了。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我相信你，手白。”
　　他扭头看向依旧斗志昂扬的猛虎学长，带着向往。
　　猛虎学长这种专注于赛场、努力在比赛时燃烧全部力量的精神，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点燃音驹的斗志呢。
　　真不愧是音驹的王牌。
　　星野十夜的心渐渐安定，音驹的大家每人都向他伸出手，将他脖颈处使他窒息那只手生生掰开，氧气再次充盈进血液中，在血管里奔腾流淌。
　　山本猛虎收到星野崇拜的小眼神，骄傲的仰起头。
　　哼哼，拜倒在猛虎学长的帅气之下吧！
　　星野十夜恢复了他在赛场上的活跃，进攻时更加大胆，防守也做得滴水不漏。
　　至于灰羽列夫……
　　高高跃起的长条猫猫，在空中舒展着自己修长的四肢，姿势不是最符合标准滞空的姿势，却是看上去十分舒适适合他的姿势。
　　那双绿色的眼睛瞄准了拦网的一侧，挥臂的动作犹如甩鞭，企图将排球“抽”过去。
　　然而在锁定的过程当中，他便已经错过扣球的最佳时机了。
　　于是他的手理所当然的和排球错过，手白为列夫精心准备的托球划过漂亮的抛物线，慢慢向地板落下。
　　一道橘色的光，在观众、选手、裁判的注视下，滑铲着来到了排球落点。
　　排球落在他的脚踝处，弹起，过网。
　　古森元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鱼跃前扑救下这一球，只是这一球来得太猝不及防，所以没有调整出一个好的一传。
　　星野十夜迅速起身，古森元也也第一时间从地上弹起，为队友留出助跑空间。
　　两人隔网，交换了一个欣赏的眼神。
　　古森元也：星野转自由人的话也会很强吧！
　　星野十夜：一米八的自由人胳膊真长啊……
　　饭纲掌努力托出一个稳定的托球：“古池！”
　　古池从中路一跃而起，对上灰羽列夫和手白球彦的双人拦网。
　　他瞄准了拦网更低的手白球彦的指尖——如果瞄拦网高度更高的灰羽列夫，他的意图一旦被察觉，对面拦网缩手的话，是很容易打成出界球的。
　　虽然他并不觉得灰羽列夫会缩手……
　　手白球彦平静的目光下，理智在其中缓慢的流淌。
　　排球砸在指尖的瞬间，他总是向下的嘴角向上翘了极小的弧度。
　　他的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
　　山本猛虎稳稳的将这一球接起。
　　手白球彦落地后快速确定排球的位置，余光扫过队友的状态，果断将排球托出。
　　灰羽列夫又一次起跳。
　　其实他已经能够配合二传手发出不错的进攻了。
　　虽然总被学长们称呼为笨蛋，但他更多的被学长们夸赞。
　　出色的身体掌控力、越被注视越能发挥出色的大心脏……
　　虽然每次被夸赞后总要接上一句：可惜是个笨蛋。
　　在和星野练习扣球时，星野对他说：“列夫其实很聪明。”
　　毫不夸张的说，星野的一句话直接烧了他的cpu。
　　“诶？”他迷惑：“谁聪明？我吗？”
　　星野对他点点头：“有些时候，不是列夫你反应不过来才扣不到吧。”
　　“而是列夫你的反应太快了，脑袋里众多选择挤在一起，所以才拖慢了你的动作。”
　　星野嘴角微动，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而且列夫你……对帅气真的很执着……”
　　列夫的滞空姿态真的很漂亮，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相互作用，舒展又优美，像是在聚光灯下的雕塑，每一个细节都被精心雕刻。
　　“可能对于列夫你来说，帅是一辈子的事。”
　　星野小声道：“但是精准、快速、简练——这些可以让你更快的将注意力从起跳转移到排球上。”
　　列夫的聪明，是有限的聪明。
　　简单的大脑构造，只能将一到两件事做到最好。
　　但这同时也是列夫的武器——他只要将进攻和拦网做到极致，剩下的由队友将所有疏漏补全。
　　这样，就是一个厉害完整的队伍了。
　　“打排球的姿势再漂亮，也没有打出得分球时引人注目。”
　　“打得好和打得不好，这两种哪个更加帅气，不是一目了然吗？”
　　……
　　灰羽列夫看着即将飞向他打点的排球。
　　对于他来说，要从刚刚接触没几个月的排球上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点，那一定是进攻的瞬间。
　　仿佛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想要引人注目”的心情完全释放，那一刻，他感觉世界都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
　　磨练得再帅气的姿势，如果无法得分的话，那么这样的注视也毫无意义。
　　他想要观众席为他鼓掌尖叫，让队友为他骄傲自豪，想成为对手的噩梦，赛场上最突出耀眼的那一个。
　　所以，只是姿势帅气还不够。
　　灰羽列夫将大部分维持滞空姿势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颗排球和面前的拦网上。
　　只要保持精练的滞空姿势就好，他的帅气会来源于为对于得分的瞬间，那一刻，观众的欢呼声一定是最完美……
　　灰羽列夫甩出鞭子一样的手臂，这一次，他真正瞄准了拦网侧边的手臂。
　　排球砸向了拦网侧臂，弹得很远。
　　灰羽列夫满足的眯起眼睛。
　　就是这种感觉！
　　古森元也冷静的奔向排球，在灰羽列夫放松下来的那一刻，排球被垫了回来！
　　灰羽列夫眼睛骤然睁圆，呆滞的看着那颗飞回来的排球，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也能救回来？你们自由人都是神仙吗！
　　古森元也露出了帅气的笑容，豆豆眉高高挑起。
　　你对自由人的力量一无所知。
　　然而这一球直接打回了音驹的场内，夜久卫辅大声道：
　　“机会球！”
　　他稳稳的将这一球垫起，对着列夫喊道：“再来一次！”
　　虽然是笨蛋老幺，但也是音驹未来的希望！
　　出色的体格让他在排球这项运动的起点十分高，只要这样稳稳的成长下去……
　　夜久卫辅的眼睛里，是对列夫的期待。
　　音驹的巨神兵，酷爱耍帅的王牌预备役……
　　高高的飞起来吧！
　　灰羽列夫第三次起跳，对上了三人拦网。
　　灰羽列夫以为自己会很紧张，然而并没有。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扣出了多离谱的扣球，无论他出现怎样的失误，他的身后，永远有最可靠的队友守护。
　　滑铲救球的星野，稳固防守的猛虎学长，不断垫起音驹生命线的夜久哥，封死斜线球的福永学长……
　　还有一次又一次，为他托球的手白。
　　灰羽列夫突然意识到，团队合作似乎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精神层面的、飘渺的存在。
　　团队合作是扎实的，将六个人用直线连接起来，形成“网”的存在。
　　灰羽列夫再一次挥臂，依旧是帅气的、果断的。
　　一想到自己的身后有那么多人守护着，面前的三人拦网在他的眼里，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排球砸在了拦网的指尖，远远飞向后场外。
　　这一次，井闼山没有成功将这一球救回来。
　　“列夫！！！”
　　夜久卫辅兴奋上前，跳起来拍了一下列夫的肩膀：“好球！”
　　星野十夜的眼神明亮，认真道：“很帅气啊，列夫。”
　　福永招平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竖起大拇指。
　　山本猛虎叉腰，有些别扭的夸赞道：“这还差不多…：勉强有竞争王牌的资格了。”
　　手白球彦一脸认真：“这一球的高度角度速度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被队友们环绕着的灰羽列夫，感觉世界都变得明亮灿烂：“手白，你的托球无敌棒！”
　　手白球彦冷静抬眼：“抛开你的主观情绪，重新评价一下。”
　　灰羽列夫轻咳一声：“再高一个球就好了。”
　　手白球彦比出了OK的手势：“没问题。”
　　灰羽列夫发挥出了自己的身高优势，让音驹面对井闼山的高度时有了一战之力，然而列夫的不稳定性也让音驹失了不少分。
　　当星野十夜轮转到前排时，两队的分差来到4分，井闼山领先。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下来。
　　列夫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全部，接下来就交给他吧！
　　井闼山很快就发现，星野的进攻性比起上局还要强了不少。
　　他在前排时完全摒弃了防守，连拦网也更偏向于拦死扣球，而不是利用软式拦网重新组织进攻。
　　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伸出锋利的指甲来了一套毫无章法的无敌猫猫拳，一时间竟让井闼山有些懵，只能被动的防守。
　　一人时间差晃飞拦网的星野十夜，面对空网扣出了十分畅快的直线球。
　　得分后，他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教练席。
　　猫又育史、直井学、孤爪研磨三人同时对他竖起大拇指。
　　得到正向反馈的星野十夜打得更开心了，嘴角时不时的翘起，带给井闼山一些精神层面的攻击。
　　星野十夜身后，是累得直擦汗的夜久卫辅。
　　无敌猫猫拳捶懵对手的代价，就是后排防守只能跟紧星野的脚步，因为星野的行动没有任何预兆，他们的防守跟进也异常困难。
　　对手懵，队友懵，只有得到了大拇指夸夸的星野十夜兴奋得不断起跳。
　　二号位进攻，星野十夜复刻了那个让他眼睛放光的拦网出界。
　　已经转到后排的古池康裕小声道：“学得可真快。”
　　和更多依靠体格打排球的长条灰毛不同，星野的排球技术是非常成熟的。
　　其进攻手段之多，就像是一个活的会喘气的进攻战术大全。
　　“这个替补二传手，和星野配合起来也很默契。”饭纲掌若有所思的盯着音驹9号。
　　古森元也叉腰：“不过这个9号对队伍的掌控能力差了很多，音驹后排都乱套了，全靠夜久一个人调度。”
　　饭纲掌和手白球彦对上视线，看见那个和尚头少年眼里的冷静，他突然笑了起来：
　　“很聪明的做法。”
　　知道自己还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便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一点，完全释放星野的战斗力，至于后排防守，音驹选手在防守方面是自带体系的，即使撒手不管也不会太混乱。
　　“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并且能在此基础上找出最适合当下的托球策略……音驹这一届一年级，真是各有各的优点。”
　　或许今年的黑马，就是人才济济的音驹呢……
　　饭纲掌抬手，在空中用力握拳：“井闼山——”
　　井闼山众人齐声：“战无不胜！”
　　观众席上，写着“努力”的横幅高高扬起。
　　无论音驹是黑马还是白猫，胜者只有一个——
　　井闼山！
　　将分差拉近至1分的音驹，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强大压力。
　　那是属于强校的绝对自信。
　　雪鼬，一种24小时不停在进食的肉食动物，随时都会感觉到饥饿。
　　此刻，他们蠢蠢欲动，盯着眼前同样可爱又凶残的猫猫。
　　那是他们的猎物。


第76章
　　音驹所有人都知道井闼山很强, 但当井闼山完全展现他们的王者之姿时，音驹众才意识到，他们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20:15, 井闼山领先。
　　音驹陷入卡轮。
　　此时灰羽列夫在前排四号位, 星野十夜在后排六号位。
　　稳固的后排没有让音驹抓住进攻节点，反而是前排的列夫被井闼山当做音驹的突破口, 不断被扣球针对。
　　灰羽列夫气得跳脚, 可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的球技不可能突然暴涨, 现在已经是他的能力极限了。
　　音驹叫了第二次暂停。
　　一直在场外观察的孤爪研磨认真道：
　　“十夜, 用你的后排进攻撬开井闼山的防守。”
　　星野十夜第一时间应声，可是表情还有些犹豫。
　　刚刚在赛场上时他和手白也尝试过配合后排进攻, 只是都被井闼山识破拦了下来。
　　此刻, 他一时间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后排进攻能否帮助队伍度过卡轮。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十夜, 还记得在帝光时是怎么打排球的吗？”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 瞬间明白了研磨桑的言下之意。
　　在帝光时, 他不止一次面临身在后排但前排队友无法得分以至于卡轮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 应该怎么做……
　　孤爪研磨脸上的疲惫之色还未消散, 可声音却十分坚定有力：
　　“去发挥你百分百的力量吧。”
　　暂停时间结束, 双方队伍纷纷返回赛场。
　　猫又育史笑着问道：“研磨, 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星野没有全力施展呢？”
　　孤爪研磨平静道：“十夜从前打球有个始终无法克服的问题——无法瞄准, 无论是发球还是扣球。”
　　猫又育史睁开眼睛, 这可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故事。
　　孤爪研磨继续道：“不过在加入帝光排球部后, 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他的目光落在赛场上, 盯着那道身影：“只是心理阴影还在，‘无法瞄准’‘经常出界’的过去让他在扣球时总是很谨慎。”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扣球出手, 十夜就会选择吊球、借手一类的进攻战术来得分。
　　十夜的这个进攻习惯到目前还没有人能发现，大家只会觉得他进攻技术精湛, 是技巧派攻手。
　　事实上十夜的力量非常强劲，即使在众多力量型主攻手中也并不逊色。
　　“他的发球也是一样的问题，如果不能做到完全掌控发球，他就会放弃一部分力量，只选择自己能操控的力量部分去发球。”
　　孤爪研磨声音慢慢低下来：“只有一种情况下，他会完全放弃自己的保守进攻，全面打开自己的力量开关，像一个真正的炮台一样，轰出力量强劲的重炮。”
　　猫又育史笑：“在队伍面临绝境的时候？”
　　孤爪研磨轻轻摇头：“不，是他再也没办法依靠队友的时候。”
　　十夜在帝光排球部的第一年，帝光的三年级组强大、稳重、可靠，是接近完美的前辈。
　　十夜在帝光排球部的第二年，他成了三年级，学着学长们的样子，承担起作为前辈的责任，被后辈们依靠。
　　所以那一年，十夜的精神压力很大，也导致十夜格外急躁于自己的成长，不断审视自己作为前辈的资格。
　　当发现自己在原地踏步时，十夜很是崩溃了一段时间。
　　他将自己混乱的状态隐藏得很好，至少在孤爪研磨看来，帝光排球部应该没有人发现自家王牌的状态岌岌可危。
　　只是平时很好伪装，但在赛场上时，王牌的状态很容易暴露在观众的眼前，大约只有作为当局者的帝光排球部对此并不知晓了。
　　或许黑川能隐约有所察觉，这种事二传手总是会第一个发现。
　　只是黑川同样面临着不输于十夜的压力，整个帝光排球部，三年级组只有黑川和十夜两个人，黑川还要承担作为队长的职责，颇有些分身乏术。
　　那段时间，也是小黑叫十夜出门打排球最频繁的时间段。
　　既然队内无法调整十夜的状态，那么小黑就将十夜叫出来调整。
　　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十夜就已经决定考入音驹了吧。
　　十夜很坚强，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振作起来，带领着依靠他的后辈们，在赛场上打出了让所有人为之惊艳的后排重炮进攻。
　　利用没什么技巧、纯粹是力量高度美学的后排进攻，十夜就这样带着帝光排球部一路打进全国。
　　这也是为什么孤爪研磨在十夜来到音驹排球部后，总是时不时禁止十夜进行后排进攻的原因。
　　他需要调整十夜“一个人的球队”的状态，让十夜重新信赖队友，融入团队。
　　……就是有点调整过头了，十夜开开心心十分丝滑的融入了队伍，并开始无脑相信队友的力量，当初那个惊艳的后排进攻，再也没有出现在赛场上。
　　既要相信队伍的力量，也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啊，十夜。
　　猫又育史笑眯眯的看向身侧的研磨。
　　研磨连着啃了两根香蕉，在发现体力并没有因此快速恢复后，气得不肯再吃了。
　　用研磨的话说，应该是“食物吃下去就应该快速补充体力条，可恶的香蕉恢复体力太慢了”这样奇奇怪怪的话。
　　“你对星野的每一步成长经历都了若指掌啊。”猫又育史慢慢道。
　　孤爪研磨轻咳一声：“关注朋友的比赛也很正常吧。”
　　猫又育史挑眉：“难道不是在心里早早就定下了这个自己的专属王牌？”
　　孤爪研磨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小声道：“也不是……”
　　专属王牌什么的，似乎也对。
　　孤爪研磨目光落在那个从三米线高高起跳的身影：“我只是想让十夜拿到属于自己的宝箱。”
　　……
　　赛场上，手白球彦终于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给星野托了最适合他的托球。
　　从三米线起跳的星野十夜高高挂在空中，双眼专注的盯着向他飞来的托球，以及对面挡在网前的双人拦网。
　　百分百发挥自己的力量，他对这件事一直比较抗拒。
　　全力挥臂的感觉很畅快，只是他一旦全力扣球，排球就有很大可能性失控。
　　他只能通过练习一点一点的去提高自己的控球能力，像是解锁封印一样将自己的力量逐步释放。
　　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在排球场上全力扣球？
　　因为他想带帝光排球部打进全国。
　　那么现在呢？
　　现在也一样，他想带音驹排球部一起，登上全国的舞台。
　　他的控球能力已经很好了，即使是全力挥臂，也很少会出现全垒打的情况。
　　之所以不使用，是因为即使是一点点的不受控制，也会让他感受到失控带来的不安，就像曾经的星野十夜无论如何都打不进界内时的不安一样。
　　可是，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星野十夜了。
　　“如果因为害怕丢分而不敢全力挥臂，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暂停结束后，音驹众人上前场时，夜久卫辅凑到星野的身边，声音认真道：
　　“——去尽情的扣球吧。”
　　“丢掉5分，那就赢回来10分。”
　　夜久卫辅一掌拍在星野的后背上，让星野瞬间站直了身体：
　　“上吧，星野。”
　　星野十夜憋着一口气，以腰为轴心，在半个身子的带动下，手臂抡圆，手掌划破空气，挥向为他专门准备的托球。
　　上吧，星野十夜。
　　为了音驹的胜利。
　　再一次全力挥臂吧！
　　手掌砸在排球上的瞬间，排球仿佛都被这股巨力砸得变了形状。
　　极短暂的停滞后，排球呼啸着飞向井闼山的拦网。
　　饭纲掌的手掌被重炮轰开，他感受着掌心的灼热痛意，一向温润平和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惊愕。
　　星野他，原来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
　　手臂力量本就强劲的星野十夜，在抽刀式扣球的加持下完全发挥，排球砸开饭纲掌手掌后依旧力道不减，狠狠砸向了界外，弹得老高。
　　星野十夜看到扣球的落点，眼神有些飘忽。
　　果然出界了。
　　幸好砸到了饭纲前辈拦网的手……
　　场外，孤爪研磨眯起眼睛：“十夜现在一定在想，幸好砸到了饭纲前辈的手。”
　　黑尾铁朗也是一脸无奈：“如果不是砸到了饭纲的手，这一球也未必会出界。”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同一个想法：
　　十夜/星野的自信培养计划要提上日程了！
　　场上，终于度过了井闼山发球轮次的音驹众松了口气，只是转头看一眼比分，又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22:16，井闼山领先。
　　“一分一分追！”夜久卫辅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后，露出了爽朗帅气的笑容：“攻手就尽情的得分吧！”
　　他嘴角的弧度上扬：“只要不让对方得分，我们的比分总会追上去的。”
　　音驹众：夜久学长好酷！
　　话是这么说，但让井闼山一分都得不到是不可能的。
　　等到黑尾轮换上场时，比分已经来到24:19。
　　对方手握赛点，音驹虽然气势不减，但想要获胜，希望十分渺茫。
　　此时又刚好轮到了灰羽列夫发球。
　　如果因为发球失误而终结这一局乃至这场比赛的话……
　　一向自信爆棚的灰羽列夫难得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列夫，发个好球！”夜久卫辅在替补席大声道。
　　灰羽列夫心里发苦。
　　他也想发个好球啊……
　　排球抛起，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上手发球，力道不大，只是勉强过网。
　　这让原本没打算接一传的佐久早圣臣不得不鱼跃上前接下这个一传。
　　灰羽列夫松了口气，然后就意识到了更大的考验在后面。
　　这个轮次，后排没有夜久哥。
　　音驹众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后排的福永招平表情格外专注。
　　后排的手白作为二传，最好不要接一传。
　　于是本轮次的后排三人中，唯一一个接球技术成熟且能够接一传的，就是福永了。
　　难办啊难办。
　　福永招平一边想着，一边盯紧了对面井闼山的动作。
　　黑尾铁朗也清楚现在音驹的后排简直就是四处漏风，但要前场选手挪到后排进行防守，又会大大降低音驹的攻击力。
　　他眼神一肃，打定主意要给对面攻手带来足够的拦网压力。
　　在关键时刻，饭纲掌果断选择将球托给王牌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起跳，身前是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的双重拦网。
　　他眼神一凝，扭动的手臂带动翻转的手腕，打出一个极限小斜线球。
　　福永招平反应极快的鱼跃上前，将这一球垫起。
　　只是这球附带的烦人旋转让他无法完全卸力，排球弹起后，眼看就要飞过网。
　　“佐久早，直接扣下去！”饭纲掌当机立断，高声提醒道。
　　刚刚落地的佐久早圣臣再一次起跳，对准过网的排球狠狠扣下去。
　　在观众席上看见这一幕的山本茜心都揪了起来：“是探头球——列夫！”
　　只见那个曾经在白鸟泽体育馆像一条固执带鱼的列夫，如今鱼跃的姿态十分灵活娴熟，或许还称不上标准，但已经足够了。
　　练习时积累下来的一点一滴，最终会化作延续队伍赛场生命的力量。
　　黑尾铁朗嘴角微翘，探头球可是非常难防守的球啊，难为他们的笨蛋老幺了，这样的球都能救起来。
　　只是现在没功夫夸赞列夫，比赛还没有结束。
　　星野十夜看着再次即将飞过网的排球，毫不犹豫的起跳！
　　井闼山众又一次陷入头脑风暴。
　　托球？二次进攻？
　　星野十夜托球出手。
　　黑尾铁朗看着面前的马立昭彦，一米九的大个子可真高，就算是单人拦网也压迫力十足。
　　他手掌轻推，排球刚好越过拦网的指尖，落地。
　　24:20。
　　灰羽列夫抱着排球再次前往发球区，一路上满心乐观的想：
　　4分的分差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追。
　　又是一个十分小心的发球，不求强力，只求过网。
　　这一次发球落在了后场，被古森元也轻松接起。
　　到位的一传让饭纲掌有更多的发挥空间，他果断托球出手，是马立昭彦的近体快攻。
　　星野十夜慢了半步，便没有选择起跳，而是快速后退两步做拦网保护。
　　面对黑尾铁朗的单人拦网，马立昭彦下意识想打避手线。
　　挥臂，排球被轰出的瞬间，一双手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黑尾铁朗嘴角带着计谋得逞般的坏笑：“你看得太久了！”
　　排球落下，却被古森元也的手掌垫起。
　　古森元也抬头，看着那一球越过球网。
　　一道橘光飞至网前，将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球狠狠扣下。
　　是星野的探头球，而他已经来不及起身救球了。
　　24:21。
　　佐久早圣臣盯着星野，这家伙读取技能书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音驹在后排没有自由人的情况下还能奋起猛追，出乎了观众席的意料。
　　原本打算离开的观众们也止住脚步，返回到座位坐好。
　　“这个音驹真的很顽强啊。”
　　“毕竟是以接球闻名的队伍。”
　　“他们的球队横幅是维系呢。”
　　“不让排球落地，真是适合音驹的横幅。”
　　……
　　大将优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哼一声：“音驹这个队伍的韧性可是超乎想象。”
　　沼井和马无语：“你怎么又夸上了？”
　　精神分裂啊你？
　　大将优磨牙，最终像是泄气了一样嘟囔道：“总觉得如果音驹输在了这里，那么就说明我们户美也无法打败井闼山。”
　　沼井和马木着脸：“难道音驹赢了，就能证明我们户美对上井闼山也有一战之力？你这什么混蛋逻辑？”
　　大将优抬了抬下巴：“做人要有梦想啊！”
　　沼井和马平静：“但你现在是在做梦。”
　　大将优沉默片刻，耸耸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想和井闼山在正式赛场上较量一下。”
　　他声音很冷静：“但是我们在半路就输给了音驹，这个我也认。”
　　输不难看，输不起才难看。
　　大将优小声嘀咕：“所以就不能让两支队伍都输？”
　　沼井和马：“……先别做梦了，做个人吧。”
　　……
　　灰羽列夫第三次发球，手已经稳了下来。
　　无论他的发球水平如何，只要能过网，他的队友就能力挽狂澜——他心中升起这样的自信。
　　于是第三球，依旧是稳稳的过网球，甚至比前两球发挥得都要出色。
　　这一球同样是两队焦灼的交锋。
　　井闼山想要拿下这一球，来获得这一场比赛的胜利。
　　音驹同样想拿下这一球，无论对手再怎么强大，他们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想法。
　　胜者，只能有一个。
　　星野十夜跳起，面前的佐久早前辈将他的直线球球路挡得严严实实。
　　他反手打避手线，却被早有准备的古森前辈接起。
　　“饭纲学长！”古森元也大声提醒。
　　饭纲掌上前，托球出手。
　　佐久早圣臣两步助跑起跳，对上黑尾铁朗和山本猛虎的双人拦网，他瞄准了山本猛虎的指尖，试图制造打手出界。
　　福永招平毫不犹豫的向高高飞起的排球追了出去。
　　这一球，就算救回去也不一定能得分。
　　福永招平飞起鱼跃，伸手将球拨回一段距离。
　　他回头，一个橘色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同样的鱼跃。
　　因为排球被拨回的角度，星野十夜不得不伸出左臂，左手握拳，将排球狠狠捶回场内，口中同时大喊：“最后一下！”
　　然后在福永震惊的目光中，他的左手肘先于胸口着地，发出刺耳的闷响。
　　星野十夜疼得脸有瞬间的扭曲，可还是第一时间压下手肘的痛感，利落的起身，顺便还扶了福永学长一手，才再次冲回场内。
　　福永招平快速追了上去，现在也不是追问伤势的时候，最后一下被黑尾铁朗垫球过网。
　　“机会球！”古森元也垫出到位的一传。
　　饭纲掌看着飞奔回场内的星野十夜，眸光微闪，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果断甩动手腕，用出了本场比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二次进攻。
　　带刀二传的刀，要插在对手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星野十夜跑动的脚步慢慢止住，他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比赛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撑到第三局，没有将胜利捧给研磨。
　　音驹众人安静的看着网对面激动欢呼，他们即将参加明天的IH东京都赛区预选赛的决赛。
　　观众席，大将优站起身，拽着沼井闷头就向外走。
　　沼井和马被拖着，有些无奈道：“你难道不想去奚落一下黑尾，并庆祝他加入失败者阵营吗？”
　　大将优沉默一瞬，磨牙：“等音驹明天输掉IH第三张门票再去奚落黑尾也不迟。”
　　沼井和马眼神欣慰：“大将，变成善良的好蛇了啊。”
　　大将优回头，眼神诡异的盯着沼井看了好久。
　　沼井和马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忍不住摸摸脸：“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大将优微笑：“突然发现你也是个很奇怪的家伙，所以忍不住多观察了一会儿。”
　　刚刚他的哪句话和善良挂钩了？他改，他现在就改！
　　……
　　枭谷双人组沉默片刻，木兔光太郎率先起身：“果然是井闼山啊。”
　　赤苇京治也跟着起身，平静道：“接下来要准备我们的比赛了。”
　　木兔光太郎身披着队服，站起身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队服从肩膀出滑落，被早有预料的赤苇京治接住。
　　“音驹，可一定要打赢明天的比赛啊。”
　　木兔光太郎语气认真。
　　赤苇京治点点头，轻声道：“会的。”
　　……
　　音驹应援团们有些失落，但看着赛场上个个垂头丧气的选手们，又很快打起精神。
　　山本茜也忍着眼泪，拿起手中的扩音器麦克风，大声道：“比赛很精彩，大家辛苦了！”
　　岐木四人组也举起手中的花球，大声道：“辛苦了，星野！”
　　音驹众人看过去，是一直都在支持着他们、不断为他们加油助威的音驹后援团。
　　双方队伍握手，佐久早圣臣看着似乎还没从败北中回过神的星野十夜，低声道：“我在IH等你。”
　　星野十夜抬起眼睫，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佐久早前辈。
　　“我们一定会去IH。”半晌，星野十夜如梦初醒般回应道。
　　佐久早圣臣露出了不明显的笑意，随即又快速收起那丝微笑的弧度。
　　这下音驹应该不会像防贼一样防他了。
　　他也是会激励猫的！
　　两队来到观众席前，向观众致谢。
　　“打得很好！”
　　“精彩的比赛！”
　　“真是帅气啊，我们音驹！”
　　“明天一定要赢！”
　　……
　　来自应援团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垂着头的音驹众抬起头。
　　“感谢支持！”队长黑尾铁朗大声道。
　　“感谢支持！”音驹众人跟着致谢。
　　结束了致谢观众的环节，音驹众人离开赛场。
　　来到他们放置背包的地方，星野十夜突然被研磨桑摁在了椅子上。
　　“你是失去痛觉了吗？”孤爪研磨表情平静，从背包里拿出简易的医疗箱，找出碘伏，扶住了十夜的左臂，为他的伤口消毒。
　　星野十夜这才意识到，刚刚磕的那一下，将他的手肘蹭破了皮，此刻已经有血慢慢从伤口处渗出来。
　　本就在上午磕过一次的左手肘，这下彻底肿了起来。
　　“忘记了……”星野十夜低头。
　　输掉比赛的失落让他没有注意到伤口的痛感。
　　“明天……”孤爪研磨刚开口，星野十夜就像是应激一样突然激动出声：
　　“这是左臂，研磨桑！”
　　孤爪研磨被炸毛的十夜吓了一跳，另一边正在收拾东西的音驹众也惊讶的看过来。
　　几秒后，两人被团团围住。
　　“肿起来了？还出血了……”黑尾铁朗皱眉，有些担忧的上前：“还能动吗？有没有扭伤？痛感强烈吗？”
　　星野十夜不擅长说谎，可此时的他却分外坚持：“完全没事，只是磕到了一下，这种皮外伤……”
　　福永招平盯着十夜，他是近距离看到星野受伤全过程的人，也是他提醒携带药箱的研磨去看一下星野的伤口。
　　“手肘在惯性下砸在地板上，不可能不痛的，星野。”福永招平慢慢出声：“你应该——”
　　“这是左臂，福永学长……”星野十夜试图证明自己完全没有受到伤口的影响：“我是右撇子，又不用左臂扣球，不会影响到我的发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星野。”
　　猫又育史走过来，慈祥温柔的老人抬起手，摸了摸星野的脑袋。
　　柔软的头发即使用毛巾认真擦过，但依旧带着些被汗浸透的潮湿：
　　“你已经很努力了，所以接下来就交给你的队友们吧。”
　　他一下又一下的轻抚，带着安慰：“我们一定会去IH。”
　　星野十夜安静下来，半晌后，他抬手，捂住了眼睛。
　　可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受伤呢？
　　……
　　经过医生检查，确定了只是轻微扭伤加擦伤，休息便能恢复后，星野十夜在队友们的陪同下安静离开校医室。
　　“明天的比赛，一定没问题的。”芝山优生安慰着星野。
　　星野十夜沉默着点点头，和大家告别，乘坐电车回家。
　　第二天，星野十夜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音驹校门口。
　　山本猛虎手刀戳着星野柔软的小腹，语气带着威胁：“我们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啊？担心得睡不着觉？嗯？”
　　星野十夜被猛虎学长手刀砍得连连后退，果断求饶：“没没没，超放心的！”
　　黑尾铁朗也抬手重击星野后背：“给我在替补席好好看着音驹是怎么打进IH的，你个爱操心的小鬼。”
　　星野十夜弱弱抗议：“我已经16岁了……”
　　海信行微笑：“那也是小鬼。”
　　夜久卫辅将星野从猛虎和黑尾的手中救下来，白了他们一眼：“怎么还玩上瘾了？”
　　虽然星野逗起来确实很好玩。
　　被夜久学长瞪了一眼的山本猛虎老实下来，随即再次斗志昂扬道：“出发，为了IH的门票！”
　　“奔流的血液！”
　　黑尾铁朗看向表情一言难尽的研磨：“研磨，也跟着凑热闹嘛！”
　　孤爪研磨一脸抗拒，扭头不理这群“奔流的血液”。
　　星野十夜看着兴致勃勃的大家，眼中的担忧不知道从何时起慢慢的消失了。
　　他有最棒的队友和最棒的队伍，所以这场比赛一定会赢。
　　他们约定好了，要一起打进全国。
　　……
　　IH东京都赛区预选赛，音驹一年级星野十夜负伤，由三年级海信行首发上场，最终以2:1的比分拿下比赛胜利，音驹拿到了IH东京都赛区的最后一张入场券。
　　至此，三支种子队正式决出。
　　一号种子井闼山，二号种子枭谷，三号种子音驹，于8月参加IH大赛。
　　音驹体育馆。
　　“合宿！！”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猫又教练。
　　猫又育史笑道：“记得呢，合宿。”
　　许久未见的朋友们，将在这个暑假再会。


第77章
　　在合宿之前, 音驹排球部首先面临的是——期末考试。
　　“诶？竟然还有期末考试吗？”灰羽列夫大惊失色。
　　芝山优生吐槽：“列夫你还记得你是个高中生吗？”
　　灰羽列夫挠头：“一定要吗？”
　　手白球彦无奈：“期末考是一定要的。”
　　灰羽列夫陷入长久的沉默。
　　另一边捡完球的犬冈走和星野十夜也走过来，刚一凑近就听见什么期末考。
　　犬冈走疑惑：“期末考？”
　　芝山优生木着脸：“犬冈，不会连你也忘记期末考了吧？话说今天老师们应该是统一通知的？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犬冈走有些不好意思：“今天通知的啊……我睡了一整天, 完全不知道！”
　　IH预选赛结束后, 他的精神也放松下来，疲惫开始上涌, 伴随着老师那听不懂但温和的声音, 他睡得超香。
　　灰羽列夫眼睛一亮, 和犬冈走击掌：“嘿！我也是！”
　　芝山优生深呼吸：“……这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手白球彦已经在思考怎么给这两个笨蛋补课了。
　　令人意外的是, 星野十夜也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要考试了吗？”
　　芝山优生僵硬的扭动脖子，呆滞的看向星野：“我们两个一个班……我不记得你有睡觉……”
　　想到某种可能, 芝山优生的眼睛骤然睁大：“星野你不会是睁着眼睛睡觉吧！”
　　星野十夜呆：“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鱼……”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能是我上课发呆时错过了这个消息吧。”
　　不过考试什么的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对上愁眉苦脸×2, 星野十夜小声说：
　　“犬冈和列夫如果很为难的话……每天部活结束后我来教你们吧。”
　　犬冈走和灰羽列夫顿时容光焕发, 围着星野转圈圈：“好耶好耶！星野最好啦！我们最喜欢星野啦！！”
　　星野十夜被夸的面红耳赤, 迷迷糊糊间应下许多请求。
　　什么“学习的时间就像是海绵里的水, 要挤一挤才会有, 所以中午一起吃便当吧！”“周六周日的时间也不要浪费, 一起去星野家学习吧！”“什么？！星野你还会做饭！感谢招待！”……
　　每一个请求后面都接上一句“我就知道星野和我天下第一好！”直接给星野十夜哄成胚胎了。
　　黑尾铁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 一脸好奇：“诶？你们周末要到星野家学习吗？带上我们吧, 正愁没地方学习呢！”
　　他看着已经被哄得失去理智的星野, 笑眯眯道：“星野和我最好啦！”
　　星野十夜听到关键词, 果断点头：“没问题的黑尾学长！”
　　手白球彦靠在墙壁上, 托着下巴：“队伍壮大了。”
　　总之，十分钟过后, 一年级组的补课计划变成了音驹排球部的补课行动。
　　地点：星野家。
　　时间：本周六。
　　人员：音驹排球部全体成员。
　　孤爪研磨看着被左一句“星野好”右一句“星野棒”哄得晕头转向的星野，叹气。
　　等清醒后得多后悔呢……
　　……
　　周五, 部活结束，星野十夜回到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他好像答应了大家周六来家里做客。
　　可恶，星野十夜你是笨蛋吗？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只提前两天就答应？应该提前至少一周——或者两周才行！
　　食材什么明天起早买就好……对了，要打扫卫生……
　　一瞬间，星野十夜觉得整个房间都不顺眼起来。
　　他嗖的一下从沙发上弹射起身，决定来一次完完整整的大扫除。
　　虽然平时也会做家务……但是这可是他第二次带客人回家！一定要好好准备才行！
　　至于第一次？第一次是带翔阳回宫城县的那个房子。
　　这样一想，上次真是太草率了！
　　星野十夜左手拖把右手水桶，头上绑着小头巾，整个人陡然燃起来。
　　来不及后悔了，现在是星野·家政满分·十夜！
　　两小时后，星野十夜将最后一块瓷砖擦成镜子，本就整洁干净到没有人气的客厅彻底变成了样板间。
　　星野十夜想到明天要来的人不少，可能要分到不同的房间学习，他又跑去将勉强有几分生活气息的书房收拾成了一尘不染的样板间。
　　既然已经收拾到了书房，那么卧室当然也不能放过。
　　于是，四个小时后……
　　星野十夜仔细打量着这个房子，确定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拍照都能获得一张购房软件上常见的精装房照片后，这才松了口气。
　　劳累四个小时出了一些汗的星野十夜到浴室内冲了个澡，在弥漫的水雾中，他盯着自己左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最好还是不要受伤吧。”他迎着花洒倾泻的水流，声音藏进水声中：“受伤了就没办法站在赛场上。”
　　令他恐惧又向往的赛场，真想一直一直站在上面。
　　……
　　第二天一大早，星野十夜直奔楼下不远处的生鲜超市。
　　从国中时起便独居的星野十夜，早早就学会了如何分辨新鲜的食材。
　　推着购物小推车，将小推车装得满满当当后，星野十夜结账，拎着两大包食物往家走。
　　虽然是稀里糊涂就应下了这次家中聚会，反应过来后也有亿点点后悔，但他很快就释放出了更多的热情。
　　一想到他这样阴暗角落里生根发芽的家伙，有朝一日竟然能邀请到那么多的好朋友来他家里玩——咳、学习，就感觉很兴奋！
　　星野十夜脚步都雀跃了许多，乘坐电梯回到家，将购买的食材一一处理，然后塞进冰箱。
　　他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饭团加热，又煎了一个荷包蛋，配上一杯热牛奶，早餐就这样轻松的解决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星野十夜身穿简单的白T恤加黑色休闲裤，坐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他第三次整理自己的衣服，第五次升起了“要不要换一身更正式的衣服”的想法，第七次看向客厅挂着的钟。
　　现在才八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星野十夜在“换一身衣服”和“在家穿很正式的衣服会显得很奇怪”这两个想法中左右摇摆，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终于坐不住，起身上厨房切了一些水果，又细心的插上一次性叉子，用保鲜膜封好后，放在冰箱里冷藏。
　　做完这些，他还是无法安心，于是又将冰箱里早早准备好的各种饮料反复的调换位置，直到搭配出一个他看着顺眼的摆放方式才罢休。
　　星野十夜知道他做这些并不会让饮料的味道喝起来更美味，也不是因为有强迫症一类的习惯，他只是单纯的紧张，想给自己找点事干。
　　想将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让朋友们在他的家中度过美好的一天。
　　在星野十夜忙着给自己找麻烦的时候，时间已经一点一点的过去。
　　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时，门铃声终于响起。
　　星野十夜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想起来，今天音驹的大家会在他家学习、聚会。
　　他飞快冲向门口，将门打开——门外，是十张熟悉的脸。
　　不是在学校里穿着统一的制服或者运动服的音驹排球部，而是穿着各种风格的私服、浑身上下都写满积极朝气的好朋友们。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这就是朋友们上门玩的感觉，真好。
　　热闹的、安全的，每一个人都和他有长久的相处，他深知眼前所有人的性格，不需要谨慎小心的对待，他做任何事都不会触怒面前的任何一个人。
　　星野十夜几乎瞬间就从紧张中脱身，心也结结实实的落了下来。
　　“请进。”星野十夜侧开身，邀请大家进门：“欢迎大家。”
　　“打扰了！”少年们鱼贯而入，十分有礼貌的出声：“这是我们准备的伴手礼，请笑纳！”
　　星野十夜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挂满了袋子，站在后面的列夫发现星野的两只手都挂满了，便十分自然的将礼物挂在了星野的脖子上。
　　那动作，像是在颁奖一样。
　　星野十夜如同一棵会移动的圣诞树，艰难的移动着身体，将大家带来的伴手礼放在桌子上。
　　黑尾铁朗刚一进门，就被这精装样板间一样的客厅镇住了。
　　从星野平时的消费观上能看出，这孩子应该是不缺钱的。
　　所以他对星野一个人住一百多平的精装公寓这件事并不意外。
　　但是……这份心理准备可不包括面对一个仿佛没有人居住过一样、干净到可怕的房子啊！
　　跟在黑尾身后走进来的音驹众也狠狠震惊了。
　　灰羽列夫喃喃道：“星野你……是刚搬到这里吗？”
　　刚将伴手礼安置好的星野十夜疑惑：“我已经在这里住两年多了。”
　　孤爪研磨从吊灯看到电视，从沙发看到地毯，愣是没找到半点居住过的痕迹。
　　“打扫房间辛苦了。”孤爪研磨出声道。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怎么打扫……”
　　他将早上从超市购买的新室内拖鞋拿出来，指着鞋柜：“鞋子放在鞋柜里就好。”
　　音驹众人纷纷换上室内拖鞋，小心翼翼的踩在如镜子般明亮反光的瓷砖地上。
　　芝山优生喃喃道：“没开玩笑，我踩上去都有负罪感了……”
　　星野十夜呆：“诶？负罪感？”
　　芝山优生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的问题……”
　　他蹑手蹑脚的走进客厅，那架势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做贼的。
　　星野十夜的家是典型的精装独居公寓，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个十分宽敞空荡的客厅，客厅一侧是全景落地窗，厨房是开放式，岛台旁就是一个宽敞的餐桌。
　　等大家或是在沙发上安置、或是在地毯上坐好后，星野十夜端来了切好的水果。
　　灰羽列夫一脸惊叹的看着茶几上各式各样的果盘，星星眼看向星野：
　　“辛苦了星野！”
　　星野十夜脸红，小声道：“我一会儿将书房里的折叠桌搬过来，大家可以边吃边学习……”
　　手白球彦起身：“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也没有客气：“那边是冰箱，里面有饮料，可以给大家分一下吗？”
　　手白球彦点头：“交给我吧。”
　　夜久卫辅也是没办法安心坐在沙发上看着主人家忙前忙后的性格，见状也主动起身：“我来和你一起搬桌子吧！”
　　星野十夜点点头，和夜久学长一起来到书房。
　　夜久卫辅看着和客厅同一风格的书房，感叹道：“星野将家里打扫得很整齐干净呢。”
　　就是太整齐太干净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相框。
　　“这是……黑尾和研磨？还有木兔和赤苇，饭纲也在，连大将也……”
　　还有彩虹头队伍、星野曾经的二传手……最前面揽着星野肩膀的，是宇内前辈吧——宇内前辈看上去怎么和星野差不多高？
　　夜久卫辅看着照片的背景，是帝光中学。
　　星野十夜看向那个照片，眼神蓦然柔软下来：“那张照片是我从帝光毕业时，前辈们来为我庆贺后留下的。”
　　那真是热闹的时光，让他知道，所谓毕业，并不代表离别。
　　夜久卫辅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黑尾对把你拐到音驹这件事这么自豪了。”
　　看那张照片吧，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镜头，可余光里全是那个站在c位、不太会笑、但眼角眉梢尽是喜悦的星野。
　　能从这么多人手中挖走星野，难怪黑尾在新生开学那几天开心得满学校晃。
　　星野十夜有些疑惑：“拐？”
　　他是自愿来音驹的啊……
　　夜久卫辅露出了神秘微笑，岔开话题：“要搬哪张桌子？”
　　星野十夜指着角落里的那两张折叠桌：“我们一人一个就好。”
　　等两人走出书房，就见音驹众人围着客厅电视柜上那唯一一个称得上是个人物品的相框。
　　夜久卫辅搬着桌子，盯着心虚的星野：“这张照片你摆出来多少张啊？”
　　手白球彦举手：“厨房有一张。”
　　犬冈走举手：“餐桌上有一张。”
　　山本猛虎举手：“茶几下面有一张。”
　　福永招平指了指鞋柜：“那里也有。”
　　照片藏在样板房一样的房间里的各个角落，似乎星野的所有行动轨迹上都有这样的照片。
　　照片有的是帝光中学背景，有的是游戏厅背景，也有体育馆背景……
　　他们发现了这些照片后，对上照片里大家的笑脸，刚刚还显得空旷的房子突然就变得温暖热闹了起来。
　　音驹众来之前就知道，星野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至于为什么，没人清楚。
　　只是来了这里后他们才意识到，一个16岁少年的“不和父母住”，同时也没有住校，只是在这样空旷的房子，该有多么寂寞。
　　不，应该不只是16岁。
　　按照星野的升学经历，他从14岁甚至更早就一个人住了。
　　音驹众人压下心中的猜想，就连最心直口快的灰羽列夫也果断选择了闭嘴背对着星野，仿佛在研究落地窗外的景色。
　　他演技不好，不能让星野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星野十夜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么辛苦。
　　每天放学后就能和音驹的大家在一起完成部活，热热闹闹的聊天，完全不会感觉到孤独。
　　他想要的关于家的一切温度，音驹排球部都带给他了。
　　小桌子支好，三年级组在落地窗下，坐在地毯上写作业。
　　二年级组则是围在茶几周围，研磨早早就写完了作业，此时正一边打游戏一边辅导猛虎。
　　至于一年级组，因为人比较多，星野十夜带着他们在餐桌上完成作业。
　　星野、手白、芝山三个人围着犬冈和列夫这两个笨蛋，效率还算比较高。
　　没等到中午，积攒的作业便已经清空，星野几人顺便将几个知识点强行塞进笨蛋的大脑里。
　　灰羽列夫捂着脑袋，一脸CPU过载的表情：“星野，别念了别念了……”
　　星野十夜认真道：“可是列夫你刚刚还说，如果被姐姐知道你有任何一科不及格的话，都会死得很惨。”
　　灰羽列夫身形一僵，惨淡的表情像是冰冻了十年的带鱼一朝解冻却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砧板上，绝望又无助。
　　星野十夜又转头看向犬冈：“犬冈，你也不想让你的两个妹妹认为你是笨蛋哥哥吧？”
　　犬冈走露出了天塌下来竟然要他这个一米八五的人去抗的荒缪表情，整个人直接就傻掉了。
　　黑尾铁朗戳戳身边的研磨：“你又教星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孤爪研磨挣扎着将视线从游戏机中挪开：“只是一些对付笨蛋的小技巧。”
　　夜久卫辅喃喃道：“星野其实也有变腹黑的潜质吗？”
　　海信行思考片刻：“腹黑对于星野来说似乎有点困难，不过天然黑成就应该很好达成吧？”
　　山本猛虎一脸无语：“为什么总是往黑了教呢……”
　　好好的孩子，做个正直善良充满斗志热血的人不好吗？
　　正直善良充满斗志热血的山本猛虎表示，学长们真是太坏心眼了。
　　星野十夜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将餐桌上的课本都整理好，拿出小围裙：“研磨桑，电视柜左数第一个抽屉里有上次你推荐给我的游戏，第二个抽屉里有连接电视的游戏机，第三个抽屉是手柄……”
　　孤爪研磨少见的掀起肌无力眼皮，暗金色的眼睛里藏着星星：“游戏！”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你应该会连接吧？在吃午饭前先玩一会儿游戏吧。”
　　孤爪研磨脚步都雀跃了几分，一双星星眼十分可爱，按照十夜所说的顺序，将游戏机拿出来。
　　手白球彦见状，主动上前：“研磨学长，一决胜负吧。”
　　孤爪研磨抬头，看着明戳戳的想要和他竞争的手白，点点头，将手柄递给手白。
　　无论是高达还是游戏，他都不会输！
　　芝山优生和夜久卫辅已经主动上前帮忙整理食材，虽然手法很生疏，但无论是洗菜还是切菜都做得十分仔细，节省了星野十夜不少的时间。
　　海信行和黑尾铁朗也开始收拾起客厅，很快就在游戏背景音下将稍微有些乱的客厅恢复原样。
　　福永招平和山本猛虎带着列夫和犬冈，见实在没有自己能插手的地方，干脆坐在沙发上当两个二传手的游戏气氛组。
　　在手白球彦十战十败后，手白球彦终于意识到，研磨学长在游戏上是无敌的。
　　“虽然研磨学长你很厉害——但我是不会松懈的！”手白球彦对着研磨学长认真道。
　　孤爪研磨：……手白对成为高达驾驶员这件事真的很执着。
　　他露出猫猫微笑：“那你加油。”
　　手白球彦：感觉自己并没有被研磨学长当作竞争对手呢……
　　一个多小时后，星野十夜将各种各样的菜式端上饭桌：“开饭了，大家。”
　　早就被开放式厨房传出的香味勾得饥肠辘辘的音驹众十分欢快的冲向了餐桌，餐桌加上岛台，刚好足够十一个少年围在一起，吃一顿开心的午饭。
　　“好好吃！”灰羽列夫两腮鼓鼓，眼睛亮成星星：“星野你做饭好好吃！”
　　星野十夜害羞低头：“也、也没有啦……嘿嘿……”
　　芝山优生一边吃一边得意道：“在白鸟泽住宿舍的时候，星野什么都会做！”
　　“被子咻的一下就能整理好，他晾干的衣服完全没有褶皱！”
　　中分头少年笑眯眯的嗷呜一口吃掉一块寿司，含糊不清道：“如果不是我趁着星野夜间加训的时间整理房间，合宿那一周完全没有我发挥的余地嘛！”
　　音驹众人看向星野的视线里写满了崇拜。
　　不仅仅是排球全能猫猫，还是家务全能猫猫！
　　吃饱喝足的音驹众将星野十夜摁在了沙发上，让他和研磨一起打游戏。
　　山本猛虎叉腰：“不要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四处飞了，我们看上去是那种会让后辈一个人忙碌的糟糕前辈吗？”
　　做饭确实帮不上忙，但打扫卫生还是很在行的！
　　星野十夜在前辈们的坚持下，只好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柄。
　　灰羽列夫翻出一个游戏：“这是什么游戏？”
　　星野十夜看着崭新的包装，见还没有开封过，便摇摇头：“不是研磨桑推荐给我的游戏，研磨桑推荐给我的游戏我都有在玩。”
　　这个连塑封都没拆呢。
　　孤爪研磨下意识抬手摸摸橘子头。
　　像十夜这样会乖巧吃下每一个安利的孩子，就是i人最喜欢安利的类型啊！
　　灰羽列夫笑：“那就试试这款新游戏吧！”
　　刚刚手白和研磨学长已经把带有pk属性的游戏都玩遍了。
　　孤爪研磨见有新游戏玩，也点点头。
　　于是一通操作后，屏幕上显示：
　　《排球卡牌大作战》
　　星野十夜茫然：“排球？”
　　孤爪研磨疑惑：“卡牌？”
　　灰羽列夫兴奋：“大作战！”
　　“Fly high！！”
　　电视里响起热血昂扬的背景音乐，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呆滞的看着屏幕上的过场动画。
　　可爱的Q版小人在排球场上蹦蹦跳跳，每一个角色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好像看见翔阳了……”星野十夜喃喃道。
　　“那个小豆丁是小黑吗？？”孤爪研磨眯起眼睛，盯着屏幕。
　　灰羽列夫挠挠头，眼神疑惑：“还有那个3号红色队服的小矮子，是夜久哥？”
　　夜久卫辅远在厨房，闻言千里迢迢跑到客厅给了列夫一个夜久飞踹：“列夫！”
　　灰羽列夫闪避失败，揉着腰龇牙咧嘴：“这么远也能听见啊……”
　　山本猛虎从岛台处露头，幸灾乐祸道：“笨蛋列夫又挨揍了，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提禁忌词的。”
　　“矮”这个形容，无论距离多远，都能被夜久学长精准捕捉啊！
　　夜久卫辅揍完不省心的后辈，又急匆匆的跑去厨房了。
　　虽然厨房有洗碗机，不过为了能让星野安心休息，他们决定按照星野之前的卫生标准来打扫厨房。
　　各种各样熟悉的Q版小人后，是不太熟悉的Q版小人。
　　“乌鸦队白鹫队大树队铁壁队猫猫队蛇蛇队雪鼬队猫头鹰队……”星野十夜喃喃道：“这几个我都能理解，但是狐狸队和海鸥队是哪两支队伍？”
　　过场动画看到现在，他可以明确表示：这绝对不是他购买的游戏。
　　此刻，经过宇内前辈版权意识熏陶的星野十夜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游戏以现实中的队伍为原型，付版权费了吗？
　　如果宇内天满知道十夜竟然时刻不忘他的教导，该有多么欣慰……
　　孤爪研磨的眼睛里已经燃起了对新奇游戏的斗志，被猛虎抨击过没有干劲的偷懒猫猫，如今整个人都写满了“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新游戏，玩一下！”“小小三花，燃起来了！”
　　十支队伍的过场动画终于结束，屏幕一分为二，两个操作手柄开始选择自己的角色。
　　看着角色池里格外眼熟的角色卡片们，星野十夜眨眨眼，再一次陷入茫然：“这个游戏是什么类型的游戏啊……”
　　连个游戏说明都没有吗？
　　差评！
　　孤爪研磨却已经选择出了乌鸦10号——橘色脑袋的Q版小人。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游戏，先打出翔阳准没错！
　　虽然角色卡上只写了“乌鸦10号”，角色形象也已经尽可能的Q版处理，甚至画风都是像素风格，可孤爪研磨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每个角色分别代表了谁——除了狐狸队和海鸥队，这两个队伍是真不认识。
　　在孤爪研磨选完角色后，星野十夜这边突然出现了倒计时。
　　“倒计时10秒啊……”星野十夜果断从众多角色卡中找出影山。
　　乌鸦9号，留着M型刘海的帅气小国王。
　　当两人选定角色后，屏幕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小排球场，网对面没有人，网这一边是乌鸦9号和乌鸦10号。
　　“看来不是对战的形式啊……”孤爪研磨喃喃自语。
　　只见小橘子头抛起排球，挥动小短手发球出去——正中M型刘海小国王。
　　小国王头上出现了“HP-1”的显示。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沉默。
　　原来，是这样对战的啊……
　　小国王捂着后脑勺，星野十夜几乎从像素脸上看出了燃烧的愤怒。
　　小国王一步一步走近小橘子头，虽然并没有发生战斗，但小橘子头的脑袋上不断出现“HP-1”“HP-1”的字样。
　　星野十夜和研磨桑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升起的斗志。
　　他们好像会玩了！
　　等到厨房里的音驹众忙完，就见两只可爱猫猫已经在沙发上杀红眼了。
　　“我出及川，大王的等级比国王高！”
　　“那我出岩泉前辈，可以揍及川前辈！”
　　“直接拿出了食物链顶端的卡牌吗……如果我拿出音驹杀手小黑，谁敢和小黑对视三秒？”
　　“研磨桑你就天克黑尾学长啊……诶？！研磨桑你竟然会被黑尾学长没收游戏机！”
　　“可恶！这个游戏知道的太多了！”
　　“研磨桑你生气了？”
　　“完全！没有！生气！”
　　一旁的列夫蹦起来：“星野！出我出我！”
　　他声音自信：“我可是音驹未来的王牌，我是无敌的！”
　　星野十夜试探着打出列夫牌。
　　孤爪研磨嘴角微翘，反手掏出夜久牌。
　　小夜久暴揍长条列夫。
　　灰羽列夫一脸惨淡：“怎会如此……”
　　星野十夜对着狐狸队跃跃欲试：“不知道这个队伍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从中选出一只金毛狐狸卡。
　　孤爪研磨也有些好奇，选出了银毛狐狸卡。
　　两个像素小人刚一见面就打成了一团，从排球场东南角打到西北角，热热闹闹的打了个平局。
　　星野、研磨：……
　　战斗型，这两个狐狸绝对是战斗型！
　　将狐狸队的所有角色都试过一遍后，两人选出了狐狸队的王——白黑渐变色狐狸！狐狸食物链的顶端！
　　体验过狐狸队后，星野十夜又将目光放在了海鸥队。
　　“这个好像也是很小巧的类型……”星野十夜选出这个发型像羽毛球一样的Q版海鸥少年。
　　孤爪研磨尝试了一下，得出结论：“这个海鸥5号，似乎克大部分高个子。”
　　小小一个羽毛球，超能跳。
　　星野十夜下意识出声：“小巨人？”
　　两人对视一眼。
　　音驹众人早就在沙发这里围成一圈，兴致勃勃的看两人玩游戏。
　　这个游戏好玩！
　　……
　　在星野十夜家玩了一下午游戏的音驹众心满意足的各回各家。
　　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星野十夜对着大家摆摆手，返回到家中，看着重新变回一尘不染的客厅。
　　似乎被误解成洁癖了……
　　想到大家离开前不顾他的阻止，坚持要将客厅打扫干净才离开，星野十夜嘴角上扬。
　　音驹的大家可真好啊……
　　将大家带来的伴手礼都打开，有精致的糕点、护膝护肘、最新款的游戏……
　　星野十夜拆开最后一个袋子，随即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音驹展示柜玩偶全家福相片，被妥善放在相框里，被围绕的猫猫菇看上去依旧呆呆的，可星野十夜却从它的身上感觉到了幸福。
　　“我今年还没有许生日愿望……”星野十夜喃喃自语。
　　他是不过生日的，不过每年都会许一个生日愿望，小时候许愿想要爸爸妈妈，后来意识到这个愿望或许让神明有些为难，他开始许一些简单的小心愿，比如“找到丢失的钢笔”“买到限量版漫画”之类的。
　　再然后，是“请让我学会打排球”“请让我和大家一起打进全国”“请让我考上音驹”……
　　星野十夜双手合十，坐在一地的礼盒包装袋中间，像个被幸福围绕的小孩。
　　事实上，现在的他确实生活在猫猫们的爱里。
　　“请让我们音驹，登顶全国。”


第78章
　　聚会结束的第二天, 星野十夜再次翻开放着游戏的电视柜，那款游戏已经消失。
　　“被黑尾学长没收了吗……”他自言自语的开了个玩笑。
　　不知道为什么，星野十夜总觉得大家下次再来到他家玩时, 还能看见这款有趣的游戏。
　　……
　　七月初, 音驹排球部活动室。
　　在星野、芝山、手白的不懈努力下，犬冈和列夫的期末考每科成绩都成功越过及格线。
　　“这, 就是音驹未来王牌的实力！”灰羽列夫独自开朗。
　　星野十夜看着那张勉强及格卷子, 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列夫为什么能错这么多道题。
　　明明这些都跟他讲过的。
　　芝山优生拍拍星野的肩膀：“想不明白就别想啦, 正常人就是很难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
　　灰羽列夫可怜兮兮：“芝山你嘴好毒哦……”
　　芝山优生从看到列夫的卷子时起就一直压抑着的青筋终于冒出头顶：“如果你能记住那个我重复了一万次的固定搭配, 这分就不会丢！”
　　所以那句话与其说是在安慰星野，不如说是他在安慰自己。
　　能及格就已经很好了, 太高的要求列夫确实做不到嘛！
　　“明天就是集训了, 猫又教练说要去枭谷？”见芝山大怒, 灰羽列夫果断转移话题。
　　星野十夜点头：“毕竟是枭谷联盟组织的集训, 而且枭谷的设备也比较好。”
　　枭谷联盟集训, 为期两天一夜。
　　在枭谷联盟集训的一周后, 是音驹组织的大型多校联合合宿, 为期一周。
　　“听说枭谷排球部有专门的理疗师呢！”山本猛虎凑过来, 将星野的头搓成乱糟糟的样子后才坏笑道：“私立学校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灰羽列夫震惊：“什么？还有专门的理疗师？！”
　　这也太帅了吧！
　　星野十夜慢吞吞的整理头发, 虽然对发型没什么执念, 但乱成花椰菜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即使是枭谷, 也只有排球部才有——有全国比赛成绩的社团才会有的待遇。”
　　终于将头发整理好, 星野十夜扭头看向猛虎学长, 就见山本猛虎沉重点头：“枭谷有两个经理，这就是排球强豪的标配啊！”
　　音驹一年级组：……用经理的数量来评价是不是排球强豪也太草率了吧？
　　山本猛虎还在碎碎念：“我们音驹也打进全国了……竟然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应聘经理！”
　　想起枭谷, 想起乌野，想起伊达工……
　　山本猛虎酸得扭曲：“抢一个回来吧！我们音驹应该拥有一个经理！”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这个不好吧！”
　　抢经理什么的, 简直不敢想被抢的学校会多么爆炸愤怒啊！
　　黑尾铁朗从猛虎背后偷袭他一手刀：“猛虎你当着后辈们的面说什么混账话呢？”
　　山本猛虎见是黑尾学长过来，一秒老实：“也没说什么……”
　　山本猛虎小心翼翼的瞄黑尾学长：“那个……真的不能拐一个回来吗？”
　　一年级组：将抢改成了拐……
　　他有些扭捏，猛男娇羞：“黑尾学长的话，一定能拐回来一个经理吧……不能在这种事情上输给乌野啊黑尾学长！”
　　扭捏到后半句，山本猛虎又自顾自的燃起来了。
　　黑尾铁朗木着脸，一手刀砍向猛虎的脑壳：“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呢。”
　　经理能是说拐就拐的吗！
　　星野十夜想起不久前翔阳和他的通话，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的集训，猛虎学长会超酸乌野的。
　　黑尾铁朗收拾完猛虎，转头看向一年级们：“这一次集训时长为两天一夜，晚上在枭谷教室内打地铺，条件比较艰苦，大家忍耐一下。”
　　只是一晚而已，没有必要折腾出宿舍。
　　犬冈走疑惑道：“还是上次那几个学校吗？”
　　黑尾铁朗摇头：“这一次宫城县只有乌野会来，加上枭谷联盟的四所学校：枭谷、音驹、森然和生川，一共五所。”
　　音驹会在下下周组织的超大型合宿，届时宫城四校和东京四校都会参加。
　　星野十夜虽然早就知道了参加这次合宿的学校，但再听到森然高校的名字时，还是会晃神。
　　黑尾铁朗看向星野：“话说你国中时的那个二传手黑川，现在就在森然吧？”
　　星野十夜点点头：“是的，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感慨道：“往年枭谷联盟合宿时，森然也是一所很厉害的学校。”
　　手白球彦不动声色的看了星野一眼，出声道：“有多厉害？”
　　黑尾铁朗勾起嘴角：“森然是这一届IH琦玉县的代表队。”
　　犬冈走惊呼：“那不就是打进全国了吗！”
　　灰羽列夫撇撇嘴：“有什么好震惊的，我们也打进全国了……”
　　星野十夜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黑川和我约定过，要在赛场上相见。”
　　孤爪研磨抬头，小声道：“所以，要打败黑川吗？”
　　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要！”
　　打败黑川，然后请黑川吃他最喜欢的拉面！
　　在排球场上，全力以赴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
　　枭谷联盟集训第一天，音驹准时到达枭谷学园。
　　脚刚踏进体育馆，猫头鹰的叫声便落到耳边。
　　“hey！hey！hey！！”
　　音驹众人整齐划一的看向声源处，木兔光太郎兴奋得跳起来：“星野！快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托球！”
　　在音驹对战井闼山时，木兔光太郎坐在观众席上，眼馋的猫头鹰恨不得当场跳进排球场和音驹打上一场。
　　珍贵的研磨扣球影像！珍贵的星野托球影像！
　　不和音驹打一场比赛，他半夜都睡不好觉！
　　赤苇京治跟在木兔学长身边，对着音驹众人微微点头：“各位，早安。”
　　黑尾铁朗抬手：“早啊赤苇，早啊笨蛋猫头鹰！”
　　木兔光太郎露出豆豆眼，歪头：“给我好好打招呼啊坏心眼的黑尾。”
　　黑尾铁朗笑眯眯道：“想见识一下音驹的双二传阵容吗？”
　　木兔光太郎登时眼神大亮，豆豆眼猫头鹰连连点头：“想！”
　　豆豆眼里biubiu的射出期待光线。
　　赤苇京治看到黑尾前辈嘴角的坏笑，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黑尾前辈不对劲。
　　果然，黑尾铁朗下一句就是：“不给你看。”
　　木兔光太郎天都塌了。
　　赤苇京治一手扶着吐魂的木兔学长，一边对着笑声嚣张的黑尾前辈无奈道：“不要总是逗木兔学长啊黑尾前辈。”
　　黑尾铁朗美滋滋：“但是很有趣！”
　　小见春树指指点点：“太坏了，黑尾。”
　　木叶秋纪也凑过来：“好坏的一只猫。”
　　猿杙大和则是对着星野摆摆手：“礼物很喜欢，谢谢了！”
　　鹫尾辰生也点点头：“猫头鹰很可爱。”
　　尾长涉几人也纷纷出声，感谢星野在IH预选赛前送来的礼物。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在黑尾学长身后：“不、不客气……”
　　众人换衣服回来，开始了练习赛前的热身。
　　看着门口刚刚走进来的乌野，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对视一眼。
　　“翔阳他……”孤爪研磨抱着排球眨眨眼：“果然没及格啊。”
　　星野十夜叹气：“听说是差点及格了的……只是答题卡涂错了。”
　　翔阳懊悔得当场拽着影山找教导主任，希望教导主任能通融一下。
　　在经过一系列的谐音梗后，教导主任的乌黑微卷假发扣在了大地学长的脑袋上。
　　翔阳和他通话时说起这事，还在不断的强调“错开”和“假发”的谐音。
　　“我说的是错开才不是假发啊！”翔阳在电话里这样抱怨道。
　　星野十夜想，在这个时候，谐音梗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大地学长的心理阴影面积应该和那个假发一样大。
　　想想就觉得恐怖的程度。
　　孤爪研磨咋舌：“像是翔阳会做出来的事……”
　　“星野！！！”
　　一声亲切的呼唤，让星野十夜扭头看向体育馆门口。
　　一道人影以恐怖的速度向他飞过来，星野十夜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上就已经挂着黑川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隔了好几百个秋没见了！”黑川俊介超大声。
　　星野十夜眨眨眼，迷茫道：“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孤爪研磨看着黑川时不时飞过来的挑衅眼神，表情丝毫未动。
　　作为现任二传，面对前任二传的挑衅，他表现得十分宽容。
　　高达都不在黑川手里了，黑川眼馋也是应该的。
　　“黑川，不介绍一下吗？”一个花椰菜头发型的少年走过来。
　　黑川俊介从星野身上蹦下来，笑道：“这是音驹的星野十夜，也是我在国中时的王牌。”
　　他又转头为星野介绍：“这是我们森然的队长，小鹿野学长。”
　　星野十夜闻言，一边看向陌生人，一边忍不住往研磨桑身后躲：“小、小鹿野前辈你好。”
　　孤爪研磨默不作声的往十夜身后缩。
　　两人就这么你退一步我退一步，没一会儿就退出两三步远。
　　黑川俊介：……
　　小鹿野大树：……
　　“抱歉，小鹿野学长，”黑川俊介张张嘴：“这俩人都是社恐来着。”
　　小鹿野大树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他知道音驹的孤爪不太擅长社交……但是音驹这个新社恐星野他就不太了解了。
　　现在看上去，这两个人的社恐水平大约相当，至少往对方身后躲的动作坚定又整齐。
　　两人刚刚退了三步，背后便被人用手抵住。
　　黑尾铁朗抬手，抵住两人的后背往前推，像是在推两只犟种猫猫。
　　“刚做个自我介绍就想溜？太失礼了，研磨，星野。”黑尾铁朗无奈道：“抱歉，小鹿野。”
　　小鹿野大树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倒是你这个大家长，真是辛苦了。”
　　黑尾铁朗看两人实在紧张，便一力扛起社交大旗，手一松，两只犟种猫猫就结伴跑了。
　　黑川俊介见星野跑了，连忙抬头看向自家队长。
　　“去找好朋友玩吧。”小鹿野大树摆摆手。
　　黑川俊介欢天喜地的跑掉了。
　　小鹿野大树和黑尾铁朗握手。
　　“还没恭喜音驹打进IH……”
　　“也恭喜森然打进IH……”
　　两个队长同时露出了坏笑，异口同声道：“冠军会是音驹/森然！”
　　……
　　黑川俊介一晃神的功夫，两个社恐就跑没影了。
　　有着丰富找蘑菇经验的黑川俊介，耗时一分钟后在阴暗角落里找到两人。
　　“星野你喜欢这种阴暗小角的习惯还是没变啊！”黑川俊介语气轻快：“现在没有陌生人了！”
　　星野十夜抱着排球用力点头。
　　其实他现在已经没有像从前一样怕陌生人了，尤其是排球款的陌生人，就算是第一次见面，只要知道对面站着的是排人，星野的警惕心就能放下一半。
　　只是他不太适应“朋友的朋友”这种介绍模式，于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没想到研磨桑和他同时进入躲避状态，你躲我我躲你的……就莫名其妙的后退了。
　　等星野十夜反应过来时，也意识到了这样似乎有些不礼貌。
　　好在黑尾学长及时摁住他们两个。
　　“终于，可以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隔网相见了。”黑川俊介看着星野。
　　他的王牌，即将变成他最强劲的对手。
　　星野十夜目光坚定：“我会打败你，黑川。”
　　黑川俊介微愣，对上那双橘色的眼睛。
　　当那双眼睛里出现了有力得坚定，他有一瞬间茫然：这是星野吗？
　　随即，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这当然是星野。
　　曾经藏在骨子里的坚强勇敢，如今只是稍微透过缝隙流露出来一点，就已经让星野帅气得移不开眼了。
　　黑川俊介突然感慨：“不敢想象如果你变成太阳一样的家伙，会有多么耀眼。”
　　只是掉落的阳光都这样明亮，如果让那些包裹着软弱胆小的阳光彻底冲破束缚，那该是多么灿烂……
　　星野十夜歪歪头，不明白黑川在说些什么。
　　“对了星野，你怎么开始戴护肘了？”黑川俊介看向星野十夜包得严严实实的护肘护膝，疑惑道：“你不是说护具会影响你的动作吗？”
　　帝光的大家劝过他几次，只要习惯了护具，便不会对动作造成影响。
　　只可惜星野在这方面十分固执，抗拒所有影响他比赛状态的东西。
　　星野十夜摸了摸护肘，有些不好意思道：“感觉还是有些影响的……不过，如果受伤的话就不能上场。”
　　他认真道：“所以我会努力适应护具的存在。”
　　实在适应不了，那就练习的时候戴，比赛的时候再摘下来。
　　减少自己受伤的可能性，才能一直站在赛场上。
　　黑川俊介眼神欣慰：“长大了啊，星野。”
　　星野十夜：……我们同岁吧？？
　　“星野，好久不见。”
　　山口忠和月岛萤一同走过来，率先开口的是山口忠：“你送的玩偶我很喜欢，谢谢你。”
　　月岛萤也难得声音平和：“谢谢。”
　　他们身后跟着乌野的前辈们，此时也围了上来，认真道谢：
　　“是非常可爱的小乌鸦！”
　　“我摆在了床头呢……”
　　“摸摸鸦头，成功及格！”
　　“诶？那日向和影山是因为没有摸鸦头的缘故吗？”
　　月岛萤犀利吐槽：“不，他们不及格是因为他们是笨蛋。”
　　星野十夜被突然围起来有些不适应，但听到大家说喜欢他的礼物时，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道：“大家喜欢就好。”
　　能让大家感到开心，真是太棒啦！
　　“两个！！乌野有两个！！”一旁传来山本猛虎的惨叫声，超大悲。
　　田中龙之介下巴翘到天上去，嚣张的气焰直冲天花板：“看到了吗？这就是乌野的实力！”
　　两个经理！强豪的实力！
　　谷地仁花往清水学姐身后缩了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突然变异的田中学长。
　　清水洁子拍拍小仁花：“不用怕，变异后也不吃人的。”
　　谷地仁花：……诶？
　　山本猛虎感觉自己的心都碎成渣渣了：“凭什么乌野有两个……我们音驹一个都没有……”
　　海信行上前控制住酸得变形的猛虎，对着两位经理微笑：“枭谷的经理在那边。”
　　看那个金发少女的表情就知道，她对长得凶的男生比较恐惧。
　　清水洁子轻声道：“谢谢，我们先过去了。”
　　海信行一手拎着还在碎碎念的猛虎，对两人点点头。
　　“让黑尾学长拐一个回来吧……”山本猛虎悲：“这下完全输给乌野了！”
　　海信行忍不住伸手拍拍猛虎脑壳：“那就在练习赛上赢回来吧。”
　　山本猛虎燃起来：“是，海学长！”
　　山本猛虎的破防结束，最后一个到场的乌野也换好了衣服，本次练习赛正式开始。
　　因为是五所学校，所以总会有一所学校在旁观战。
　　音驹在输给枭谷后鱼跃一周，结束惩罚后转头就去看了乌野和森然的练习赛。
　　“黑川很厉害嘛，一年级就可以在排球强校做正选二传手了。”黑尾铁朗拿着水瓶感慨道。
　　星野十夜同样在一边喝水，闻言开心得偷偷翘起尾巴。
　　孤爪研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声道：“十夜也很厉害，一年级就有竞争王牌的实力。”
　　星野十夜的猫尾巴翘得更高了。
　　夜久卫辅露出了骄傲的表情：“那还是我们星野更厉害！”
　　海信行也笑笑：“星野是最棒的。”
　　山本猛虎看了一眼正在浑身散发愉悦气息、就差头顶开出灿烂小花的星野。
　　最近音驹的前辈们似乎找到了新的逗后辈方式，那就是对星野进行随时随地的夸赞，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星野的进攻真是超级帅气”“像音驹铁壁一样的拦网”“贯彻了维系的接球”“仁君级别的托球”“连喝水的样子也很酷”“擦汗的动作像是明星”……
　　后边那两个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总之就是夸夸夸，夸得星野眼冒金星，夸得星野迷迷糊糊，夸得星野连笑容都变得有一点点自然了。
　　偏偏这些夸奖放在别人身上会觉得夸张肉麻，但放在星野身上就刚刚好——因为星野听了是真开心，让夸星野的人也很有成就感。
　　这波是夸夸和被夸夸的双向奔赴。
　　山本猛虎想，况且那也不算是无脑夸吧，星野的排球确实超级厉害，那张帅脸干什么都很帅……
　　心里的吐槽变成了夸夸夸，山本猛虎还一无所觉。
　　灰羽列夫有些疑惑的对着手白低声道：“最近前辈们都怎么了？感觉总是要找机会夸星野两句。”
　　有的时候前辈们明显夸得很生硬，也就星野那个笨蛋听不出来，只知道脸一红，头顶冒出小花，走路啪嗒啪嗒的蹦着。
　　手白球彦将水瓶放下，想了想后说道：“应该是《星野自信培养计划》吧。”
　　他表情是惯常的严肃，语气却很轻松：“自信这种性格都是在周围的潜移默化下培养出来的——当然，也存在天生的自信，只是星野明显不是天生自信的那个类型。”
　　星野的内心对音驹大家不设防线，无论是夸赞还是批评都会认真对待，所以大家的夸夸在他身上有明显的正向反馈。
　　手白球彦终于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你不觉得最近的星野在排球场上更加大胆自信了吗？”
　　灰羽列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瞬间进入状态，十分积极的加入了夸夸阵营。
　　夸！给星野夸成自信宝宝！
　　……
　　几轮练习赛下来，生川和森然的选手有些疑惑的看向乌野。
　　“总感觉……虽然也很厉害，但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黑川俊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森然的一年级千鹿谷荣吉也思考：“像是缺了重要的武器……”
　　鱼跃中的乌野众也有些无奈，他们的武器还在来的路上。
　　“终于赶到了！”
　　闪亮登场的主角，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
　　星野十夜看过去，翔阳和影山逆着光走来。
　　他下意识的迈步过去，又想起自己正在进行练习赛，这才悻悻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在原地对着门口的方向不断挥手。
　　日向翔阳第一时间发现了正在对他摆手的十夜，顿时像个阳光跳蚤一样跳起回应：“十夜！！”
　　身边的田中冴子被突然蹦起来的后辈吓了一跳：“日向你跳得可真高啊……”
　　影山飞雄看着热闹的体育馆，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练习赛，他们来了！


第79章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的出现让整个枭谷体育馆都热闹起来。
　　更准确的说, 是怪物快攻让各个队伍热闹起来。
　　刚刚还在思考乌野进攻强度偏弱的森然和生川噤声，生川更是被怪物快攻拿下了第一分。
　　有乌野的守护神西谷夕在，乌野的一传水准也十分高效, 即使是面对重视发球的生川, 也能为怪物快攻提供稳定的到位一传。
　　在自由人的支撑下，影山飞雄展示了自己机器般精准的托球水平。
　　随后, 就是乌野在今天的第一局胜利。
　　“那个快攻……是真实存在的吗？？”第一次见到怪物快攻的黑川俊介人都看呆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星野, 那是你弟弟？”
　　星野十夜：……真想就这样偷偷应下。
　　“不是, 是我的朋友。”星野十夜轻声道：“怎么样，很厉害吧！”
　　说着, 他的声音忍不住上扬, 那是骄傲的表情。
　　黑川俊介连连点头, 赞叹道：“可真厉害, 他才多高？有一米六吗？”
　　这样的身高做副攻, 还做得这么出色, 简直太厉害了！
　　星野十夜轻咳两声：“一米六还是有的……”
　　“还有那个二传手！”黑川俊介一双眼睛黏在乌野身上,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可怕的托球精准度！”
　　排球在他手里, 更像是精准的导弹, 指哪打哪！
　　星野十夜眉眼弯弯：“是影山, 他是很厉害的二传手。”
　　黑川俊介警觉：“也是你的朋友？”
　　星野十夜点点头：“是啊。”
　　黑川俊介：……
　　他突然看向孤爪前辈, 眼神里还带着明显的同病相怜：星野的二传手不好当吧！外面不知道多少个野二传呢！
　　孤爪研磨不动声色的避开视线。
　　不好意思, 他会给高达上锁, 他才不和前二传同病相怜。
　　黑川俊介见孤爪前辈移开视线，也默默转移了目光。
　　总觉得孤爪前辈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笨蛋……是错觉吗？
　　“这样一支队伍都没能打出宫城县？”黑川俊介发出暴言：“宫城县赛区是地狱吗？”
　　星野十夜想起自己所了解的宫城四校, 单拎出来放在其他赛区里，大概都有角逐全国门票的实力吧。
　　不过各个赛区卧虎藏龙的, 或许有更厉害的学校在也说不定。
　　只有到了全国的赛场上，才能知道其他赛区都有着怎样的狠角色。
　　“宫城县赛区出线确实难了一点。”黑尾铁朗走过来，肯定了黑川的说法：“至少在我来看是这样。”
　　他话锋一转：“不过每个赛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就像我们东京都赛区……那可是一下聚齐了两个全国前五的主攻手。”
　　冠军之资的井闼山，顶级强豪的枭谷，胜利主义的户美……
　　黑尾铁朗声音很轻：“谁的门票不是在赛场上拼命努力才拿到的呢……”
　　黑川俊介听到这里，也露出了恍惚的神色。
　　他想起自己的队伍是一路走过来的辛苦，森然的胜利并不是轻松的胜利。
　　黑尾学长真是大智慧的人！
　　孤爪研磨扭头看了一眼黑川，这家伙看向小黑的眼神已经是充满了崇拜。
　　小黑，再说两句就能把黑川也拐走了。
　　星野十夜在一边安静的听着，目光落在那个耀眼小个子身上。
　　这样的翔阳输给了青城……那么，怎样才能赢呢？
　　翔阳你一定在如此想吧。
　　想要赢下每一场比赛，想要一直站在赛场上，想要成为捧着奖杯欢呼的那个人。
　　那么……
　　“进化吧。”星野十夜突然出声，引得音驹众人侧目。
　　“混凝土里长出的小草，是球场上最顽强的生命力……”星野十夜小声道。
　　翔阳在排球场上不断的大声要球，一次又一次的起跳，扣球。
　　“一定可以在全国的舞台上飞起来。”他声音笃定。
　　黑尾铁朗笑：“你说的对。”
　　还有春高——一定，要来一次垃圾场对决啊。
　　在他还在音驹的时候。
　　……
　　“辛苦了！”
　　练习赛结束，大家各自洗漱。
　　星野十夜打湿毛巾，将自己简单的擦了擦，又洗了头发，才回到音驹所住的教室。
　　看着星野湿哒哒的头发，黑尾铁朗一脸头痛的表情：“吹干后再出来乱逛啊！”
　　他一边抱怨着星野不会照顾自己，一边从背包里翻吹风机。
　　星野十夜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只是忘记将吹风机带到洗手间，就被黑尾学长摁在讲台台阶上吹头发。
　　黑尾铁朗刚将一个湿哒哒的星野变得清爽，扭头就见研磨也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走进教室。
　　黑尾铁朗：……
　　他无奈的将研磨也摁在讲台上，开始给研磨吹头发。
　　任劳任怨的黑尾主将，看着面前两只干爽乖巧的好猫，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道：“玩去吧！”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默契击掌，纷纷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游戏机。
　　星野十夜对游戏的态度：不沉迷，但如果游戏搭子是研磨桑的话就会更认真对待一点。
　　两人刚掏出游戏机，翔阳就来音驹串门了。
　　“十夜！研磨！犬冈！”日向翔阳在门口发射阳光。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对他招招手：“翔阳快来！”
　　刚铺好被子的犬冈走也十分开心：“来玩！”
　　于是日向翔阳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音驹打进了IH呢，真好啊！”日向翔阳很为朋友们感到高兴。
　　星野十夜将游戏机放下，这段关卡是单人关卡：“在半决赛的时候输给了井闼山，好在成功争到了第三个名额。”
　　日向翔阳想起强大的井闼山，露出了牙痛的表情：“半熟香蕉真的好强……”
　　星野十夜眼睛眨眨：“你也觉得他们像半熟香蕉？”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你也？”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击掌。
　　孤爪研磨余光瞥向格外兴奋的十夜。
　　和翔阳在一起的时候，十夜要比平时活泼一点。
　　“输掉比赛真难过啊……”日向翔阳双手撑在身后，眯起眼睛望向教室的天花板：“感觉有什么堵在胸口一样，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
　　星野十夜想起输给井闼山的那场比赛，眼神微微一暗。
　　他很了解输的感觉，像是被柔韧的软锤子砸中了脑袋，一连几天脑子都是闷痛的，稍微有些空闲的时间就会想起最后一球。
　　“所以，我绝对不能再原地踏步。”日向翔阳突然坐直了身体，表情格外认真道：“拼命努力也要做出改变——现在的我，是赢不了比赛的。”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不过日向翔阳相信，不只是他，他的队友们也一定这样想。
　　变革队伍现有的力量，让队伍变得更强、最强，直到能赢下所有比赛。
　　绝不能浪费三年级的前辈们留下来的力量，他们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一定是有意义的——他会让这一切变得有意义。
　　所以，从这一次东京远征开始。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他一定要完成自己的进化！
　　星野十夜被身边的小太阳照耀着，隐隐有种快要融化的错觉。
　　这就是翔阳，是小巧的杂食乌鸦，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壮，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吃下，化作充实肌肉的营养。
　　“没错，要做出改变……”星野十夜握紧了拳头。
　　他左手肘的结痂已经脱落，只能通过新长出的皮肤颜色来判断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很快的，那块新生的皮肤也会变得粗糙、结实，会变成和周围皮肤一样的颜色，完成蜕变。
　　所以，乌鸦和猫猫也一定能从失败中汲取力量，让翅膀更强壮，让爪牙更锋利。
　　犬冈走盘腿坐在被子上，歪歪头，眼神中带着清澈的迷茫：总觉得两个橘脑袋燃起来了……
　　孤爪研磨操作游戏角色，给了boss致命一击。
　　十夜和翔阳在一起时，果然很容易受到翔阳的影响。
　　这就是太阳的力量吗……
　　小黑，拐太阳。
　　——
　　第二天的集训，过于专注的日向翔阳撞上了乌野的王牌东峰旭。
　　网对面的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小声道：“这就是翔阳进化的开始吧。”
　　渴望成为王牌的心情，让翔阳忽视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那颗排球。
　　“咬合的齿轮卡住……”星野十夜眼神中带着思索：“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是好事呢？”
　　明明只有咬合齿轮后，队伍才能正常运转。
　　孤爪研磨声音很淡：“因为齿轮组中的一个齿轮，不甘于以这样的速度运转下去。”
　　所以那个齿轮脱离出来，加速的转动，让整支队伍和他一起提速，然后再次重新咬合。
　　孤爪研磨扭头看了十夜一眼。
　　就算是性格大相径庭，可说到底，十夜和翔阳是同样类型的人。
　　两人在排球上，是“贪婪”且“饥饿”的变革者。
　　孤爪研磨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黑尾铁朗疑惑：“研磨？这么快就累了吗？”
　　孤爪研磨一脸纠结：“意识到了某件事，所以突然就感觉到很累。”
　　队伍中有一个变革者，那么整个队伍都会动起来。
　　想想就好累。
　　孤爪研磨表情更疲惫了。
　　黑尾铁朗：……？
　　“……想睁开眼睛。”
　　网对面，传来日向翔阳坚定的声音。
　　星野十夜扭头看过去，翔阳在影山面前十分坚持。
　　“不如说早就应该睁开眼睛了。”孤爪研磨声音很小，只有在他身边的小黑和十夜能听见：“进攻是攻手主导的。”
　　星野十夜脑海中闪过一些念头，因为掠过得太快所以没能抓住。
　　乌野迎来了大的动荡，但练习赛还要继续下去。
　　“好像吵架了呢……”星野十夜看着门口，那边传来隐隐绰绰的争吵声。
　　孤爪研磨歪头：“你不过去阻止一下吗？”
　　星野十夜指着自己：“诶？我吗？”
　　孤爪研磨叹气：“十夜你平时表现得像个和平鸽一样，其实你并不抗拒吵架吧。”
　　星野十夜点点头，老实道：“虽然吵架很可怕……但沟通效率很高。”
　　也有吵架也吵不到重点的人，但他还没有遇到。
　　黑川俊介刚一凑过来，就听到星野发出如此暴言，顿时有些震惊：“星野你竟然会吵架吗？？”
　　孤爪研磨看向黑川，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你和他做了两年的队友加挚友，竟然不知道？”
　　黑川俊介语塞，随即撇嘴嘟囔道：“星野从来不和我们吵架，现在刚进音驹几个月，连吵架都学会了，下次见面是不是在打架的路上了？”
　　怎么想都是你们音驹的错！
　　星野十夜闻言，有些心虚的别过头。
　　黑川还不知道，他在帝光的时候就打过架了……
　　孤爪研磨一看十夜心虚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叹气：“才不是和我们学的吵架。”
　　社恐只是看上去像软柿子，又不是没长嘴，吵架的时候可是相当有爆发力的！
　　山本猛虎：我懂，我太懂了，逼急了还会动手呢。
　　星野十夜又绕回最开始的话题：“我觉得翔阳和影山之间是需要吵一架的。”
　　翔阳对“为他而来”的托球毫无抵抗力，所以在面对影山时天然带了一点点弱气。
　　“如果惹怒了影山，就没有人给我托球了”这样的想法，让翔阳在无关痛痒的事上会选择让步。
　　但是随着两人不断的接触，竞争意识和友情同步增长，对彼此的性格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后，翔阳也开始展现出自己在排球上的掌控欲。
　　翔阳意识到了，即使他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甚至因此惹怒了影山，影山也还是会托球给他。
　　而现在，就是翔阳将自己的想法完整表述给影山的时候。
　　至于两人吵架后该怎么和好？
　　因为吵架的发起人是翔阳，所以这件事完全不用担心。
　　黑川俊介看着表情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犀利凶残的星野，忍不住感慨道：
　　“你变了好多。”
　　青春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子——黑川俊介第一次感受了到这句话的具象化。
　　星野十夜迷茫：“我变了吗？”
　　好像是变了很多呢……
　　他认真道：“但是我们是好朋友这件事是不会变的。”
　　大为感动的黑川俊介抹眼泪：“呜……星野现在也会突然说些暖心的话了……好欣慰……”
　　星野十夜大惊：“黑川你怎么突然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孤爪研磨看着惊慌失措的十夜和表情伤感的黑川，平静出声：“没有眼泪就别硬擦了，手刚打过排球，不要接触眼睛。”
　　黑川俊介一僵，悻悻的放下手。
　　虽然是被好心提醒了……不过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让人生气呢？
　　果然，他不喜欢孤爪前辈！
　　……
　　两天一夜的枭谷联盟集训结束，下一次见面就是一周后的音驹合宿了。
　　星野十夜有些不舍的和翔阳摆摆手：“翔阳，影山，下次来的时候要记得带上暑假作业啊”
　　原本还一脸不舍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此刻缓缓放下摇摆的手臂。
　　如果不提作业的话，星野十夜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等大巴车开出去老远，星野十夜才失落低头：“这次都没有夜间加训。”
　　意犹未尽。
　　孤爪研磨又又又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高达的能源过于充足了，下一次合宿时一定要狠狠消耗一部分才行。
　　黑尾铁朗还在和木兔聊天：“猫又教练说这个暑假可以找时间去海边进行封闭训练……”
　　木兔光太郎兴奋：“海边？！带我们枭谷一个！”
　　黑尾铁朗笑：“时间地点和具体的学校都没定下来，不过我猜应该是七月末。”
　　毕竟八月份就要开始IH大赛了，在此之前一定要将该提升的、能提升的，全部升级一遍才行。
　　木兔光太郎已经陷入了畅享：“阳光、沙滩、排球……”
　　黑尾铁朗：……看来后面的话木兔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送走了乌野，其他几所学校也纷纷告别，各回各家。
　　音驹已经打进了IH，这个暑假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进行训练。
　　所以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即使没有任何练习赛，音驹也保持着超过两小时的体能训练和三小时的专项训练。
　　“感觉最近研磨在体能训练上更认真的了一点……是错觉吗？”山本猛虎盯着正在慢吞吞举铁的研磨。
　　虽然感觉上像是更认真了，但因为研磨那音驹倒第一的体能，看上去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黑尾铁朗声音确定：“不，研磨确实是更认真的对待体能训练了。”
　　或许音驹对战井闼山那一战还是让研磨的想法有所改变吧，至少他愿意在自己以为的“练级”上更努力一些。
　　山本猛虎了然的点点头，转而看向另一个认真的家伙：“星野也练过头了吧？他的训练量已经是我的一点五倍了。”
　　他的训练量本身就是音驹体能训练中的第一梯队，星野在此基础上继续做增加，真的不会影响身体吗？
　　黑尾铁朗无奈摇头：“原本星野是想翻倍体能训练的，只是被猫又教练驳回了，不过他的体能确实很好，所以一点五倍是猫又教练测试后定下来的训练量。”
　　山本猛虎指向另一个：“那列夫也……”
　　黑尾铁朗耸耸肩：“因为星野很努力，所以列夫也主动要求增加训练量。”
　　不只是列夫，犬冈、手白、芝山也默默将自己原本的训练量增加到一点五倍左右。
　　山本猛虎什么也没说，只是找到猫又教练，提出了增加训练量的请求。
　　可恶，后辈们都在卷，他怎么能安心躺平！
　　他是音驹的王牌，就算是卷，也要做卷王！
　　现在，向大家迎面走来的是——全员内卷的音驹！
　　……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音驹十校合宿的当天。
　　因为来参加合宿的队伍太多，甚至要分出两个相近的体育馆来进行训练赛。
　　“感觉像是由音驹牵头，十所学校自己组织了一次小型比赛一样。”孤爪研磨辣评。
　　十所学校的车轮战，这练习赛就打吧，一打一个不吱声。
　　东京各校来得比较早，相熟的朋友们互相打着招呼。
　　随后，距离东京较近的生川和森然也赶了过来。
　　在人数暴增的体育馆，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安静的找了阴暗的角落蹲好。
　　暗中观察.jpg
　　结果没一会儿，佐久早圣臣就发现了这个藏猫的角落。
　　三人一起蹲在这个角落里，只不过佐久早圣臣主动和两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佐久早圣臣皱着眉头看向体育馆内越来越多的人，阴沉沉道：“他们进来时有全身消毒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应该是没有的。”
　　佐久早圣臣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安静片刻，佐久早圣臣突然出声：“不会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星野竟然会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明明大家都会认为这样的洁癖已经到了异常的程度，面对他的问题只会吐槽他洁癖过头。
　　星野十夜疑惑：“奇怪？因为大家没有进行全身消毒吗？”
　　每个人的清洁标准不一样，会坚持全身消毒的也很少见吧……
　　佐久早圣臣摇摇头：“我是说我——”
　　他声音顿了顿，才继续道：“洁癖的程度。”
　　星野十夜诚实摇头：“没有很奇怪。”
　　“只是将‘讨厌不干净’这件事表现出来而已，远远没到奇怪的程度吧？”
　　他认真回答道：“佐久早前辈会扣下很多人碰过的排球，会在地板上做拉伸和鱼跃，我在比赛时不止一次看到佐久早前辈你为了救球在地板上打滚——只是在赛场外爱干净而已，这一点都不奇怪。”
　　真正洁癖到顶点的人是不会接触团体运动的，因为很多事情再小心都无法避免。
　　佐久早前辈只是明显的表现了出来喜恶，所以看上去“过分重视清洁”。而且消毒什么的……是担心人群携带的病菌吗？果然，佐久早前辈在很认真的管理身体健康呢。
　　佐久早圣臣沉默，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口罩下。
　　“佐久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古森元也发现了角落中的佐久早，连忙走过来，将手中的消毒喷雾递给他：“刚刚看到人多起来，我就知道你又要找地方躲着了。”
　　佐久早圣臣抬头，盯着古森看了一会儿后，让出了一个位置：“来吗？”
　　古森元也看着角落里的三个人，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叹气，学着佐久早的样子，在佐久早身边蹲了下来。
　　四个人在角落里排排蹲。
　　古森元也刚安顿下来，宫城四校也一个接一个的到了。
　　“十夜！！”刚进门的日向翔阳大声喊道，随即精准搜索到了角落里的四个人。
　　于是，一颗小太阳照亮了阴暗的角落，星野十夜被晒得神志不清。
　　随后是青城……
　　“星酱~”及川彻一脸开朗的对着角落里的星野打招呼。
　　再然后是白鸟泽……
　　“星野星野！我来啦！”五色工飞扑。
　　“星野星野！我也来啦！”天童觉看着后辈刷的一下飞过去，也一脸兴奋的跑到角落找乐子。
　　最后是伊达工……
　　青根高伸对着角落里的众人，缓缓抬起手臂。
　　黄金川贯至歪歪头，看向那个很狭窄但很热闹的小角落。
　　那里有什么啊？为什么大家都挤在那个地方？
　　正在和大将斗嘴的黑尾铁朗扭头，就看见自家的两只猫猫被堵在人堆里出不来了。
　　在一旁看猫蛇斗嘴的木兔光太郎抬手，做眺望状：“那里还真是热闹啊！”
　　大将优轻哼两声，斜了黑尾一眼：“啧啧，你们音驹一天得补多少回墙脚？”
　　看看星野这实力，黑尾晚上睡得踏实吗？
　　黑尾铁朗皮笑肉不笑道：“不劳费心，我们音驹的墙脚是金刚石做的，你们的塑料锄头完全挖不动！”
　　想挖星野，做梦去吧！
　　黑川俊介看向那个墙角盛况，回想起被帝光各个运动社团支配的恐惧。
　　辛苦了，音驹。
　　十校齐聚，为期一周的音驹大合宿正式开始！


第80章
　　十所学校齐聚, 光是教练组就能凑出一个排球队。
　　大家热热闹闹的打招呼，星野十夜在人堆里像是一只被击鼓传猫的猫猫，不管是谁逮到机会都要上去逗两下, 顺便摸摸橘脑袋。
　　孤爪研磨见状, 早就和佐久早以及古森溜之大吉了。
　　佐久早圣臣逃出来后沉默片刻，对上孤爪研磨的眼睛：“……里面那个, 是你很爱护的后辈吧？”
　　孤爪研磨声音坚定：“现在这种情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相信十夜一定可以。”
　　古森元也表情复杂：“孤爪你……还真是果断啊。”
　　孤爪研磨小声：“里面还有翔阳, 没关系的。”
　　人堆里, 日向翔阳再一次被高高举起。
　　日向翔阳：……熟悉的高度，熟悉的感觉。
　　“大家排队撸猫！”被高举的日向翔阳大声道。
　　……
　　叙旧结束后, 各校选手都换好训练时穿的衣服, 整齐的站在教练们的面前。
　　猫又育史笑着道：“每支队伍每天和不同的对手打九局比赛——怎么样, 是不是很期待？”
　　排球脑袋们欢呼着期待, 省电教露出了惨淡的表情。
　　感觉接下来要在水深火热中度过了。
　　练习赛正式开始后, 许久未在一起打过比赛的东京四校和宫城四校纷纷震惊于对方的变化。
　　“小狂犬！不要抢队友的球啊！”及川彻抱怨道。
　　京谷贤太郎露出了明显不悦的表情：“都说了不要用这么奇怪的称呼。”
　　及川彻微微一笑, 笑容中的杀气让京谷贤太郎及时闭嘴, 谨慎的后退了一步, 眼神死死的盯着及川。
　　星野十夜隔网着看这个发型超级不良的少年, 见他竟然敢和及川前辈对峙, 顿时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那可是及川前辈！
　　京谷贤太郎很快便发现了身后的目光, 十分警觉的看向网对面的星野十夜, 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星野十夜：感觉像是一只过分警惕的小狗在对周围的一切龇牙。
　　他试图对小狂犬友好的笑笑。
　　京谷贤太郎表情更凶, 右脚向后退一步，像是警戒, 又像是随时准备暴起进攻。
　　此时，京谷贤太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橘脑袋, 竟然妄图恐吓他！
　　哼，他可不会被轻易吓到！
　　星野十夜被变得更凶的小狂犬吓了一跳，一个箭步躲在了猛虎学长的身后。
　　山本猛虎坚定的挡在后辈面前，对着那个发型超帅的男生露出了同样凶狠的表情：“怎么？想打架？”
　　由星野的笑容引起的音驹青城大战一触即发。
　　及川彻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对这个情况很是无语：“小狂犬你先别龇牙，那是星酱在对你笑呢！”
　　京谷贤太郎看向及川彻，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管这个叫笑？
　　这分明就是威胁、挑衅！
　　岩泉一也不废话，一把揪住京谷的肩膀：“冷静一点，星野真的在对你笑。”
　　京谷贤太郎顿时冷静下来，看向网对面的音驹10号。
　　看上去确实很胆小，应该不是那种会用笑容威胁对手的家伙。
　　但那真是善意的微笑吗……
　　京谷贤太郎对此持保留意见。
　　及川彻看向岩酱，叹气：“小狂犬还真是听岩酱的话呢。”
　　岩泉一：这份听话是用最原始的手段换来的。
　　倒霉后辈不听话，那就来一场男人的对决。
　　黑尾铁朗也站出来，将一脸凶相的猛虎摁到身后：“金田一，需要去医务室看看吗？”
　　被野兽一样不讲理的学长抢了托球、还被学长直接撞飞的倒霉蛋就是金田一勇太郎。
　　“没事没事……”金田一连连摆手。
　　只是撞了一下，也没摔倒，不用跑这一趟。
　　岩泉一摁着京谷：“撞了后辈，要向后辈道歉。”
　　京谷贤太郎异常老实：“对不起。”
　　金田一勇太郎：“没关系……”
　　心下却暗暗腹诽：看来传闻没错，京谷学长和岩泉学长的各种比试中，岩泉学长都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星野十夜看着这一幕，小声道：“怎么像是被头狼收服的狼小弟……”
　　连及川前辈的话都不听，只听岩泉前辈一个人的话……
　　孤爪研磨却是低声道：“应该就是这样的关系。”
　　这个青城新出现的选手，就像是被强行压制住的桀骜孤狼，被头狼狠狠摁在爪下才勉强保持乖顺，一旦头狼松开爪子，这头孤狼就有可能对队伍本身造成极大的破坏力。
　　除非这头孤狼被队伍同化，最终成为狼群中的一员。
　　孤爪研磨对上及川彻的视线，正好及川彻也在看着他。
　　及川彻抬起手，笑眯眯的对着研磨打招呼。
　　孤爪研磨微微抬手晃了晃当作回应，随即果断收回视线。
　　这家伙倒是一点没变，依旧像个在排球场上开屏的公孔雀。
　　岩泉一收拾完孤狼后辈，练习赛也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星野十夜在对京谷贤太郎进行拦网时，才意识到为什么完全不懂团队配合的人会被入畑教练带到东京。
　　野兽般的力量和爆发性，敏捷的速度，以及出色的球感……
　　几乎可以断定，这人就是青城下一任的王牌攻手——如果他能学会团队合作的话。
　　星野十夜看着乱成一团的青城。
　　在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对小狂犬的双重镇压下，队伍磕磕绊绊的勉强运转。
　　小狂犬对于对手来说是难对付的强力攻手，但对于队伍来说则是团队配合的灾难。
　　看着及川前辈头痛的样子，星野十夜有种预感，接下来很长一段的时间里，及川前辈的头都要一直痛下去了。
　　音驹的下一场对手是伊达工。
　　“伊达工大换血……三年级都已经引退了？”黑尾铁朗眯起眼睛，盯着伊达工新上任的二传手——这家伙额头那三撮黑毛是认真的？
　　像是不知名鸟类在这家伙的额头上留下的脚印啊！
　　“但是，很高。”孤爪研磨低声道。
　　高个子二传手，就意味着高传球点，托球的路线也会有更多的选择。
　　毕竟从矮处托球的办法有很多，从高处托球的办法只有长得高或者跳得高了。
　　场上的灰羽列夫看过去，惊讶：“这家伙得有一米九了吧……”
　　二口坚治耳尖微动，慢慢露出了坏笑。
　　大高个二传手，没见过吧！
　　音驹表示：一米九的二传手确实是第一次见。
　　练习赛开始两分钟后……
　　孤爪研磨露出了超级不悦的表情：“说过很多次了列夫，不要突然跑快攻。”
　　灰羽列夫挠挠头：“但是研磨学长你一定能将球托过来！”
　　孤爪研磨忍耐：“请不要对我有如此高的期待。”
　　灰羽列夫犟嘴：“刚刚配合成功了！”
　　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你要知道，我不是每次都能反应过来的！”
　　灰羽列夫一脸“我不管，我就是觉得研磨学长你行你可以！”的表情，气得孤爪研磨头顶窜火。
　　而网的另一边，同样在进行类似的对话。
　　“黄金川，不要将托球托得太高，打不到的！”二口坚治一个头两个大。
　　黄金川贯至超认真：“是，二口学长！”
　　二口坚治继续道：“拦网的时候也不要太大力的撞队友……”
　　黄金川贯至依旧认真：“抱歉二口学长，我知道了！”
　　一回合过去……
　　二口坚治扶着腰木着脸：“你知道什么了？”
　　黄金川贯至一脸真诚：“我知道错了！”
　　二口坚治：……
　　孤爪研磨看看家里的这个，又看看对面家的那个，嘴角微动：“他俩就应该自成一队，我没开玩笑。”
　　再加上青城的那个，他们三个原地成队。
　　星野十夜目睹了“音驹血液停流”和“伊达工铁壁生锈”后，表示：“每个队都有属于自己的单细胞。”
　　音驹的血栓，伊达工的铁锈，青城的狂犬……
　　各个队伍的前辈们都很辛苦呢。
　　一局比赛结束，星野十夜凑到学长们身边，默默的给黑尾学长捏肩，给夜久学长捶背，给海学长揉腿。
　　音驹三年级组：？
　　星野十夜：努力做个不让前辈们操心的懂事后辈。
　　……
　　第一天的练习赛结束，上午四局下午五局的高强度练习赛让少年们疲惫如同飘荡的幽魂。
　　在食堂填饱了肚子后，星野十夜看着没有离开的研磨桑，有些惊讶：“……研磨桑要参加夜间加训吗？”
　　孤爪研磨目移：“……消化食物。”
　　星野十夜愣住，随即认真点头：“是应该运动一下促进消化呢。”
　　音驹众人前往体育馆。
　　位置不同的选手，练习的项目也有所不同，所以音驹众人刚到体育馆门口便分开了。
　　孤爪研磨带着星野和手白去练习托球。
　　“音驹的橘脑袋！”刚踏进体育馆，一道声音便传来，带着惊喜。
　　星野十夜看过去，是伊达工的高个子二传手。
　　“我叫黄金川贯至，叫我黄金川就好！”黄金川贯至热情的走上前，对着三人道：“布丁头前辈的托球好厉害！”
　　“音驹橘脑袋”星野十夜和“布丁头前辈”孤爪研磨对视一眼。
　　“我、我叫星野十夜……”星野十夜有些紧张，但还是顺利的说了出来：“很高兴认识你，黄金川。”
　　孤爪研磨也低声道：“我叫孤爪研磨。”
　　黄金川贯至露出快乐小鸟嘴：“星野！孤爪前辈！”
　　今天只在对战白鸟泽、枭谷、户美时上场的手白球彦平静的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手白球彦，音驹一年级二传手。”
　　黄金川贯至没有在赛场上见到这个和尚头少年，但是闻言也同样热情的打招呼：“你好，手白同学！”
　　在黄金川贯至的热情邀请下，音驹三人最终还是加入了伊达工的训练。
　　反正黄金川也要练习托球，一起练习也能节省场地——从来没有参加过夜间训练的孤爪研磨如此想。
　　孤爪研磨这一次主动加入夜间训练的原因，是想练习一下扣球。
　　他的外表很具有迷惑性，是站在赛场上也不会让对手联想到扣球的类型。
　　但这样的轻视同样可以转化为武器，就如同在对战井闼山时，对手看到他也跳起扣球后，露出那种惊愕震撼的视线。
　　这样出其不意的进攻，就算只是捏在手中作为震慑，也能达到极好的效果。
　　怀揣着这样想法的孤爪研磨，在看到那来自黄金川的、高得离谱的托球后，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孤爪研磨发出由衷的疑惑：“这一球是……托给我的吗？”
　　黄金川贯至真诚道：“抱歉孤爪前辈！一不小心托高了！”
　　孤爪研磨：……这一球托的，他得在脚下踩两个弹簧才能接到。
　　他看了看真诚道歉的黄金川，又看了看正在一边旁观的十夜，果断出声：“十夜，你来教黄金川控球吧。”
　　教学的过程就是巩固自身能力的过程——所以，不要大意的上吧，十夜！
　　星野十夜惊讶：“诶？我来教黄金川？”
　　他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很愿意帮助新朋友练习排球，但是托球这项技能他也才刚刚开发出来不久，有些东西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看到一旁的研磨桑，星野十夜忐忑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有“大脑”在，就算他教错了，研磨桑也会给他纠正回来的！
　　黄金川贯至一脸惊喜：“星野还会托球吗？如果能教我的话真是太好了！”
　　他才刚刚接触排球没多久，拦网学得很顺利，但托球实在是很难掌握。
　　而星野十夜曾经因为控球能力差，积攒了许多练习控球的小技巧，此刻刚好拿出来给黄金川一样一样的试，总有适合黄金川的练习方式。
　　见十夜和黄金川的托球教学步入正轨，孤爪研磨松了口气。
　　“研磨学长！手白！”音驹血栓从远处发出呼唤。
　　孤爪研磨松了一半的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
　　还是松得太早了。
　　“列夫，”孤爪研磨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列夫，叹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跟夜久学长练习接球。”
　　灰羽列夫身形一僵，心虚的移开视线：“那个……夜久学长说我没问题了！”
　　孤爪研磨：一看就是在撒谎……
　　面对笨蛋后辈，孤爪研磨也有些没辙：“是想练习扣球和拦网吗？”
　　灰羽列夫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研磨学长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孤爪研磨感觉自从列夫入部后，他这几个月叹的气比过去一年都多：“……那就来练习吧。”
　　不远处，正在墙边喝水的二口坚治看到这一幕，感动得蛋花眼：“音驹真是一群大好人啊！”
　　竟然愿意教黄金川！这是什么大善人！
　　青根高伸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音驹猫猫好。
　　孤爪研磨练习了半个小时，感觉自己累得连手臂都不想抬起后，便果断找机会开溜了。
　　坐在体育馆门外，吹着微凉的夜风，孤爪研磨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他应该躺在旅馆的榻榻米上，用游戏来放松疲惫的身体，而不是来参加这种只会让明天的自己浑身酸痛的夜间加训。
　　因为这一次合宿人员太多的缘故，走读的音驹没办法安排这么多人，猫又教练便租了音驹附近的旅馆——榻榻米式的房间，一间房可以住很多个人。
　　如果他现在偷偷跑掉的话，小黑一定会帮忙善后的。
　　就在孤爪研磨准备起身时，身边坐下一个人。
　　“已经教完了吗？”孤爪研磨起身的动作一顿，又坐回台阶上。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找到了适合黄金川的练习方法，现在黄金川正在青根前辈的注视下练习。”
　　黄金川现在精神压力一定很大……毕竟青根前辈在用一种“如果不好好练习的话我就吃掉你”的恐怖眼神盯着黄金川看。
　　不过青根前辈只是眼神凶了一点而已，其实是个超级好的人呢。
　　孤爪研磨平静道：“是这样啊……列夫和手白呢？”
　　星野十夜道：“还在进行传扣练习。”
　　孤爪研磨点点头。
　　两人陷入漫长的沉默。
　　“研磨桑最近真的很辛苦。”星野十夜突然出声道。
　　原本还在看星星的孤爪研磨转过头，看向同样在看星星的十夜。
　　“上周，研磨桑将自己的体能训练量提了一成吧，练习赛时也会坚持打满三局才换手白，现在又主动参加夜间训练……”
　　十夜声音很小，被夜风送到孤爪研磨的耳中，带着十夜特有的温柔：
　　“一向在排球上没有什么干劲的研磨桑，甚至主动练习了需要不断跑位跳动的扣球。”
　　星野十夜的视线在天上的繁星间不断跳跃着。
　　这颗星星很明亮，那颗星星也很耀眼，每一颗都独一无二，是穿越了漫长的时间与遥远的空间后，才将这束光映在他眼底。
　　“研磨桑，你是不是有一点爱上排球了？”
　　孤爪研磨被问住。
　　如果问他是不是喜欢排球的话，现在的他大概可以轻松回答：还算喜欢。
　　毕竟和其他运动相比，排球是他最喜欢的运动。
　　但若是爱的话……和排球脑袋们相比，他少了一些对排球的执着。
　　所以，应该算不上爱吧。
　　不过十夜似乎并没有一定要他做出回答，只是继续轻声说着：“无论你对排球的心意如何，我们都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研磨原本的训练量并不少——或者说，并不低于音驹排球部训练量的平均水平。
　　虽然偶尔会在一些小事上偷懒，但在训练上，他从来都是严格按照训练计划执行，再疲惫也会坚持完成。
　　用研磨的话说，就是“并不讨厌练级的感觉”。
　　所以看上去有气无力的研磨，体力只是比起其他体力怪要差一些而已。
　　研磨用汗水铸造的肌肉也是坚硬扎实的。
　　音驹的大家都知道，研磨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
　　而现在，突然努力起来的研磨让大家都很担心，就算知道研磨超级无敌聪明，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都是有道理的……
　　可溺爱二传的攻手们，在发现自家的脑力派二传开始练习进攻后，全部都第一时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星野十夜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进攻还不够强力，所以研磨桑为了弥补这一点，才开始练习扣球。
　　“我会努力让自己的进攻更强，强到能突破拦网。”
　　星野十夜认真道：“这样的话，研磨桑就只需要为我托出合适的托球，不必辛苦的跑动，感受烦人的疲惫。”
　　他转过头，面对着研磨，每个字都是他的真心话：“研磨桑只需要打自己想打的排球——想托球就托球，想扣球就扣球。”
　　如果研磨在排球上感受到了乐趣，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那么星野十夜也会全力支持研磨的想法。
　　暴力脑也很帅气，研磨无论怎样都很帅气。
　　“不想跑动，我们会将排球送到你的手里，想要扣球，我会把托球送到你的面前。”
　　血液会奔流不息着，将氧气运输到大脑。
　　让大脑正常运转。
　　孤爪研磨再一次感叹，他对排球的爱，大约是不会超过对这支队伍的爱了。
　　“这几天一直很担心吧。”孤爪研磨对着十夜露出了笑容，月光撒在他的脸上，泛起美好的微光：
　　“我知道自己的体能情况，是在猫又教练的调整下增加训练量的——我才不会像虎一样乱来。”
　　他站起身，俯视着坐在台阶上的十夜，抬手拍拍橘脑袋，叹气：“我好歹也是个活人。”
　　竟然因为努力过头被担心……
　　收回手，孤爪研磨微微低下头，脸没在头发的阴影里，表情看不真切：
　　“为了队伍而努力，这种事我也能做到，并且心甘情愿。”
　　通关游戏是结果，而他享受的是被游戏关卡难住时，绞尽脑汁想要过关的游戏过程。
　　“我们一起努力通关这个游戏吧。”
　　称霸全国，就是这个游戏的最终成就。
　　他对着十夜伸出手：“走了，去训练。”
　　星野十夜握住研磨桑的手，借力站起身。
　　孤爪研磨想，就算这个时候他突然决定要偷懒，音驹的大家也一定会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然后一切都像是以前一样，达成“是研磨的话就没关系”的成就。
　　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努力，那就一定要将自己决定好的事贯彻到底。
　　半途而废是坏文明。
　　等两人消失在体育馆的门口，体育馆的墙角才露出几个脑袋。
　　福永招平松开猛虎。
　　“可恶，什么叫我乱来？我……”山本猛虎想了想，发现当初的他在训练量上确实有点乱来。
　　他气哼哼的闭上嘴。
　　夜久卫辅抹眼泪：“研磨长大了……”
　　黑尾铁朗抹眼泪：“变得懂事了……”
　　海信行微笑：“我是不是应该跟紧节奏，也抹眼泪？”
　　芝山优生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我有纸巾！”
　　犬冈走眼神迷茫：“研磨学长当然是爱排球的吧！”
　　音驹众：……犬冈这孩子，脑子还停在最开始的话题啊！
　　体育馆门口突然伸出一个布丁头，盯着音驹众人，面无表情道：“就知道你们都在。”
　　被抓包的音驹众：诶嘿~
　　关爱大脑，血液有责！


第81章
　　合宿第一天的夜间加训, 黄金川收获各种控球练习小技巧，手白收获传球等级经验提升，列夫收获“boke”无数, 星野收获一个追着他叫师父的黄金川, 研磨收获体力值清零成就并附赠超高校级睡眠质量。
　　第二天一早，孤爪研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眼神呆滞的看向叫他起床的小黑。
　　黑尾铁朗指了指另一边, 音驹的大家已经穿戴整齐：“也该起床了, 桌子上是星野起早去食堂给你准备的早餐。”
　　孤爪研磨磨磨蹭蹭的从被子里钻出来, 眼神还迷糊着：“……你们都吃过早饭了吗？”
　　黑尾铁朗笑：“都吃过了。”
　　留给孤爪研磨换衣服洗漱吃饭的时间刚刚好，一切解决后距离集合还有十分钟。
　　音驹众人赶到体育馆, 此时其他九所学校的选手已经聚齐。
　　没有过多交流, 紧张刺激的车轮练习赛开始。
　　音驹结束一局练习赛后, 忍不住在一旁观看了一会儿乌野和森然的练习赛。
　　“上一次的枭谷集训结束后, 这次见面乌野的变化好大……”星野十夜擦着额头的汗水, 思索道：“从昨天到今天, 乌野一局练习赛都没赢过。”
　　枭谷集训的时候乌野还有胜局, 如今却是连续不断的败北了。
　　“发球、多点位进攻、自由人三米线起跳托球、配合不上的快攻、仿佛在空中暂停的托球……”
　　孤爪研磨一点一点细数着乌野展现出来的变化, 暗金色的眼睛明明灭灭, 闪烁着充满兴味的光芒：“一组一组的齿轮自顾自的流畅运转, 等待着所有齿轮组咬合的瞬间……”
　　他歪歪头：“春高预选赛要开始了吧？”
　　星野十夜算了一下时间：“宫城县的春高预选赛在八月初, 很快了。”
　　孤爪研磨嘴角勾起笑, 声音里满是期待：“很大胆的决策,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还能做出如此勇敢的改变。”
　　星野十夜动作顿了顿, 低声道：“因为保持原状是赢不了的。”
　　孤爪研磨缓缓眨眼：“你说的对。”
　　保持原状是赢不了的。
　　孤爪研磨扭头，看向身旁一边喝水一边偷瞄乌野的小黑, 眯起眼睛：“你今天看向乌野的眼神格外心虚啊……做坏事了？”
　　黑尾铁朗顿时呛住，咳得昏天黑地，差点把肺咳出来。
　　“咳咳……算是吧……咳咳咳……”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的上前，连环掌拍向黑尾学长的后背。
　　黑尾铁朗从一开始的呛水到现在差点被星野拍死，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时间。
　　孤爪研磨连忙制止十夜的动作：“散架了……再拍就散架了……”
　　星野十夜看着黑尾学长半死不活的脸色，这才意识到自己着急之下，力气大过头了，连忙收回手。
　　黑尾铁朗缓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昨天晚上我邀请眼镜仔夜间加训，挑衅的时候用错了词，给这孩子惹毛了……”
　　他有些心虚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在想办法道歉……”
　　可恶，他的挑衅向来以松弛有度、力道得当而闻名，结果这次竟然在眼镜仔这里翻车了。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月岛萤：“说来，乌野中唯一一个没什么变化的人，就是他了吧。”
　　乌野的理智，冷静的盾牌。
　　星野十夜闻言，也跟着看向月岛萤。
　　他对这个人不算太熟，只是总见山口和月岛萤在一起，听说两人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在和明光哥短暂接触的时间里，明光哥曾经用一句话概括了他的高中排球生涯：
　　「三年板凳，一事无成。」
　　甚至，这个板凳不是替补区，而是观众席。
　　星野十夜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而在经历了这样的三年后，明光哥依旧能坚定的说出：“我还是喜欢排球，所以会一直打下去。”
　　高中三年的经历那么惨痛，但明光哥从未因此对排球产生畏惧。
　　“我的弟弟，是远比我还要厉害、还要有天赋的排球选手。”
　　明光哥总能将各种话题绕到弟弟身上，弟控属性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星野，你知道吗？地球离了萤根本转不了。”
　　星野十夜：……现在知道了。
　　“萤应该是喜欢排球的吧。”星野十夜突然出声，引得黑尾学长和研磨同时看向他。
　　黑尾铁朗挑眉：“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你和眼镜仔很熟？”
　　星野十夜捋了一下自己的逻辑：“一个弟控不会允许弟弟在不喜欢的运动项目上虚度青春。”
　　如果月岛萤不喜欢排球，明光哥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并连夜找弟弟谈心，寻找弟弟“即使不喜欢也要坚持”的原因，然后劝弟弟投入下一个他感兴趣的运动的怀抱，因为坚持做一件不喜欢的事是很消磨生命力的。
　　这就是弟控的力量。
　　黑尾铁朗：……？
　　听不懂，谢谢。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萤？”
　　他和十夜认识两年多，直到现在十夜还恭敬的称呼他为“研磨桑”呢。
　　星野十夜这才意识到什么，慌张摆手：“我认识萤的哥哥，两个人都叫月岛……”
　　为了区分，只能称呼名字。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看向那个金发眼镜仔：“既然十夜都这么说，那么月岛的进化是迟早的事。”
　　在乌野那样一个充斥着变革与热情的环境里，即使是冷静的盾牌，也会长出乌鸦的翅膀。
　　……
　　当天的夜间加训，整个音驹都过得十分忙碌。
　　孤爪研磨被日向翔阳叫走给他托球，灰羽列夫被夜久卫辅几人联手盯着，完全找不到机会溜掉。
　　手白球彦选择去观摩影山飞雄的训练，那种仿佛暂停了一样的托球实在是太精彩了。
　　犬冈走和青根高伸意外的沟通顺畅，两人正在交流拦网心得。
　　至于星野十夜，当然是一边提醒黄金川叫他星野，一边教黄金川如何提高控球能力。
　　“师父！是这样吗？”
　　“不用叫师父，叫星野就好……要注意手指的触感……”
　　话说到一半，星野十夜便听到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星酱~”
　　这个黏糊的称呼，这个荡漾的尾音……
　　“及川前辈，岩泉前辈……”星野十夜看着来人，最终将视线落在发型酷炫自带眼线的少年身上：“京谷前辈。”
　　京谷贤太郎用超凶不良眼盯着眼前的少年打量了好一会儿，最终得出一个有些离谱的结论：
　　这家伙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比笑着的时候无害多了。
　　及川彻笑眯眯的搓了下橘脑袋：“在和伊达工的二传一起训练啊，加上我们怎么样？”
　　星野十夜想，理论知识能传授给黄金川的也就这么多，通过比赛来将理论融会贯通是最好的办法。
　　“可以吗，黄金川？”他转头询问道。
　　黄金川贯至果断点头：“当然没问题！”
　　星野十夜便又转回头，看向及川前辈：“那我们一起训练吧！”
　　及川彻托着下巴：“打三对三的话缺一个人呢……”
　　“我我我！”
　　在学长们的严防死守下，利用厕所遁逃出来的灰羽列夫咻的一下飞过来，阳光又开朗道：“练习扣球和拦网吗？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星野十夜呆滞：“列夫？你不是在……”
　　灰羽列夫食指抵在唇上，一脸紧张道：“嘘——刚跑出来！”
　　星野十夜：……
　　及川彻嘴角翘起：“那么，现在人齐了！”
　　夜间加训三对三，现在开始！
　　六人隔网相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黄金川率先开口，有些疑惑道：“怎么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灰羽列夫跃跃欲试：“哪里不对劲？谁先发球？”
　　京谷贤太郎看着对面的三个人，表情更加凶狠：“这个分组，你确定？”
　　及川彻声音带笑：“当然确定。”
　　岩泉一活动了一下手腕，沉声道：“你们先发球吧。”
　　星野十夜看了看双方人员配置。
　　左边：及川彻、岩泉一、星野十夜。
　　右边：黄金川贯至、灰羽列夫、京谷贤太郎。
　　从身高上看，似乎是右边占据了上风。
　　但排球可不是身高决定胜负的运动。
　　星野十夜看向京谷前辈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同情。
　　黄金川贯至，球龄三个半月。
　　灰羽列夫，球龄三个半月。
　　唯一一个球龄超过一年的排球选手，就是京谷前辈。
　　接下来要辛苦了。
　　果然，在第三次没有扣到黄金川的托球后，京谷贤太郎爆发了。
　　“你这家伙——”京谷贤太郎怒极，眼神仿佛窜着火苗。
　　是故意托这么高的吗！
　　“十分抱歉！我一会儿就去做十圈的鱼跃！”黄金川贯至超大声的道歉。
　　京谷贤太郎顿时被噎住，带着怒气的声音憋在喉咙里。
　　他讨厌仗着前辈身份横行霸道的家伙，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却要逼迫后辈道歉，于是他一气之下离开了青城排球部，直到那批混蛋前辈走了他才回来。
　　所以他天然对“前辈”抱有恶意，认为他们都是一些没什么本事、却要通过压榨后辈来寻找成就感的无能家伙。
　　岩泉学长让他对“前辈”这个身份有所改观，但也只是出于对强者的崇拜，就像是“这群混蛋前辈中竟然也有这么强的家伙，听他的话也是理所应当的”这种想法。
　　他从未停止过对岩泉学长的挑战，然后一次又一次折服于岩泉学长的强大与其强者的心性。
　　相对应的，他会对后辈稍稍宽容些——没有人想成为自己讨厌的人，他也不想成为“恶龙”。
　　所以在面对后辈的光速道歉加超偏激自我惩罚时，京谷贤太郎哽了半天，最终还是磨牙：“……十圈鱼跃就算了，还是练练托球吧。”
　　黄金川贯至真诚道：“那我一会儿托一百个托球！”
　　京谷贤太郎：……
　　及川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
　　他早就发现了，十分讨厌前辈的小狂犬，在面对后辈时会显得比较温和，当然，温和的程度有限。
　　“及川前辈是想让京谷前辈学会主动配合队友吗？”星野十夜凑到及川前辈身边小声问道。
　　及川彻赞许般看了星野一眼：“星酱真聪明。”
　　星野十夜脸红扭头。
　　最近怎么总是被夸……怪、怪不好意思的……
　　及川彻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和岩酱对视一眼。
　　岩泉一一秒解码及川的眼神，立刻眼神回应：垃圾川你给我干正事，不要半路跑去逗星野！
　　及川彻递给岩酱一个坚定的眼神：放心吧岩酱，小狂犬是要教导的，星酱也是要逗的！
　　及川大王精力超强，一次逗两个后辈完全无压力啊无压力！
　　岩泉一头顶青筋暴起。
　　及川还是太欠揍了。
　　……五球过去后，及川组拿到了5分，黄金川组0分。
　　京谷贤太郎像是一个易燃物一样，再次怒了。
　　这一次，他将目标对准了列夫：“你这家伙——”
　　灰羽列夫听到熟悉的施法前摇，顿时发挥出了他的超绝自信体质，爽朗道：“怎么样？刚刚那个扣球是不是超帅！”
　　京谷贤太郎再一次被打断施法，憋得头疼。
　　他几乎要被气笑了——哪个扣球帅？是胳膊抡圆了却连排球都没摸到的那个扣球吗？
　　黄金川贯至十分老实：“可是列夫你没有扣球得分啊？”
　　灰羽列夫摆出了一个帅气的姿势：“先别管得没得分，你就说帅不帅？”
　　黄金川贯至认真道：“帅！”
　　灰羽列夫仰天长笑：“帅就对了！帅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黄金川贯至震惊于这个新奇的观点，为列夫鼓掌。
　　灰羽列夫的头抬得更高了。
　　京谷贤太郎看向这两个高兴的没头脑，心头窜起的怒火突然就熄灭了。
　　呵，原来是两个笨蛋。
　　大笨蛋。
　　一局三对三下来，京谷贤太郎被这两个后辈折磨得心如止水。
　　生气？气不动了，每球都要生气，气得他快自燃了，这两个人还在傻乐呢。
　　及川彻看着对面两个高兴没头脑和一个不高兴没头脑的“强强联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这局三对三的后半场，小狂犬终于妥协般主动查缺补漏，去救两个笨蛋后辈漏下的球。
　　虽然小狂犬是个大局观超差、团队意识极其薄弱的主攻手，但他球感十分出色，在后半局竟然也稍微盘活了这个临时队伍。
　　京谷贤太郎慢慢调整呼吸。
　　他不是身体上的疲惫，他是心累。
　　这是他在青城吃不到的苦头——那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及川会为他托出量身定做的托球。
　　将他全面击败的岩泉学长会成为青城的第一道进攻线。
　　花卷和松川是技巧成熟的攻手，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做得很出色。
　　懂事又礼貌的后辈金田一在面对他这个陌生的学长时也会表现得很尊敬，出色的体格和稳定的发挥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还有那个总是不把眼睛完全睁开的国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青城排球部比他离开时好太多了。
　　不过，要他因此尊敬前辈是不可能的！
　　京谷贤太郎盯着网对面的及川，全包眼线勾勒出他过于明亮的眼睛。
　　像是未被驯服的野兽一样，他阴沉着脸，目露凶光。
　　想要让他俯首，就必须用实力征服他！
　　让他像乖宝宝金田一一样，因为对方是前辈便认真听从指挥？
　　绝无可能！
　　及川彻笑眯眯的看着网对面冲他龇牙的小狂犬，心情轻松的摆了摆手。
　　他可不指望一局三对三的练习赛就能将孤狼性格的小狂犬收服，二传手对自己心怡的攻手总是十分有耐心的。
　　他会慢慢蚕食小狂犬的警惕，用最适合小狂犬的托球将他“宠”坏，让青城的大家一点一点将小狂犬纳入领地。
　　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小狂犬，当你踩进青城排球部体育馆的大门时，你就跑不掉了。
　　及川彻笑容灿烂。
　　京谷贤太郎猛的向后二连跳，警觉的盯着及川。
　　直觉疯狂预警，眼前这个咖啡色翘翘头的家伙身上有黑气……绝对有！
　　好在及川彻只是短暂的腹黑外放，他转头看向星野：“星酱你的扣球越来越强力了！简直就是大炮嘛！”
　　星野十夜虽然最近经常被音驹的大家夸夸，但依旧没有练出坚实的夸夸防御，面对及川前辈的夸赞，他再一次的脸红了。
　　及川彻看着害羞低头的星野，嘴角上扬。
　　给星野托球的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丝滑。
　　只要他递给星野一个眼神，星野可以出现在任何他期待的进攻点位上，流畅的接下他的托球，打出漂亮精彩的进攻。
　　星野完全信任二传手，那种信任不是他和岩酱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而是单纯的、仅限于球场上的，攻手对二传手的信任。
　　这并不代表星野没有自己的主见，当他的托球送到星野面前时，星野会利用短暂的滞空进行思考，将对面的拦网和眼前的托球结合起来进行分析，最终选择出最有可能得分的选项，然后毫不犹豫的挥臂扣下去。
　　和上一次相比，现在的星野就像是被打磨了一半的原石，已经开始绽放出明亮的光彩了。
　　而手艺人研磨，也会继续精雕细琢的打磨着这块璀璨的宝石，让星野以最闪耀的姿态出现在世界的眼前。
　　“岩酱，快给我一拳。”及川彻突然出声：“一些邪恶的想法要占领大脑了。”
　　难怪音驹严防死守，谁家有这样一个好孩子，都会恨不得拴身上的。
　　也难怪各校都想当猫贩子。
　　岩泉一平静的给了及川一拳。
　　求拳得拳，邪恶的想法不许占领大脑。
　　黄金川贯至凑到星野身边：“师——星野！有没有感觉我的托球慢慢变得稳定了？！”
　　星野十夜从害羞中回神，认真点头：“感觉你和排球变得熟悉了一点！”
　　黄金川贯至为自己的进步欢呼：“太好了！！”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前辈们，额头的三撮直立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见后辈传来期待的眼神，青根高伸和二口坚治对视一眼，对着黄金川竖起大拇指。
　　棒！×2
　　黄金川贯至更开心了。
　　灰羽列夫见状，也凑到星野身边：“星野星野，我有没有进步？”
　　星野十夜认真思考后说道：“列夫的接球动作比以前要更加熟练了，拦网时也在很认真的并拢手臂，很棒！”
　　灰羽列夫也欢呼起来：“好耶！！”
　　被星野夸夸真是一件超级愉悦的事！
　　“什么好事，让我也听听？”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让灰羽列夫的表情瞬间僵住。
　　灰羽列夫艰难的扭过头，就见夜久哥正微笑着看向他。
　　笑容里那明晃晃的杀气，让灰羽列夫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夜久哥……”
　　夜久卫辅轻哼一声，扭头看向星野：“你也别光夸这个笨蛋啊，做得不好的地方也要及时指出来才行，这样才能尽快改正。”
　　星野十夜在夜久学长面前，老实低头：“还没来得及……”
　　夜久卫辅叹气，将列夫拽到一旁的角落，将刚刚在旁边观战时看到的接球缺点一一指出，详细又具体，还附赠了改善的方法。
　　灰羽列夫一句抱怨也没有，十分认真的努力思考着夜久哥的话。
　　夜久卫辅转头看向星野：“还有你，星野——刚刚那种情况没有紧急到需要撩手接球的程度，要冷静下来，好好的完成蹲送垫球！”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夜久学长！”
　　灰羽列夫接近死机的大脑，竟然还能分出一点精力去思考他和手白不久前的对话。
　　“难道研磨学长就不怕星野听多了夸夸后会自信心大膨胀，反而变成骄傲自大的人吗？”
　　“列夫，你觉得星野有变成自大狂的潜质？”
　　“那倒是也没有……不过就算是星野的性格令人感到安心，但是也不能全是夸赞吧？如果是我的话，周围都是夸赞的声音，我一定会迷路的！”
　　“研磨学长说，只要有夜久学长在就没问题。”
　　“诶……是这样啊！”
　　无论对待自己还是对待队友都很严苛的夜久学长，就算是上一秒还在夸夸，下一秒也会毫不留情的指出问题所在。
　　打得烂就要说，要仔细具体的说，然后练到改正为止——这就是夜久学长的信条。
　　所以，音驹全员放心大胆的执行《星野自信培养计划》，夜久学长会为他们兜底。
　　将两个后辈轮番训过一遍后，夜久卫辅又将列夫和星野推回了排球场上。
　　“我的两个笨蛋后辈就拜托你们了！”夜久卫辅对着及川和岩泉说道。
　　及川彻笑眯眯的比了个OK的手势：“完全没问题！”
　　音驹的夜久还真是充当了大家长的角色啊，指导后辈一针见血。
　　及川彻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
　　夜久卫辅还要回去带着芝山一起训练，于是不放心的又嘱咐两句后，这才转身离开。
　　岩泉一看着夜久离开的背影，突然对着及川低声道：“别想着把京谷打包给夜久，你当个人吧垃圾川。”
　　及川彻吐吐舌头，企图萌混过关：“哎呀，被岩酱发现了！”
　　岩泉一：受不了了，给及川一拳。
　　旁观的星野十夜盯着及川前辈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岩泉前辈揍了这么多年的脑袋，依旧邦硬结实……
　　及川前辈的头才是排球场上真正的铁壁吧？
　　岩泉一：我还能真的打死及川这个混蛋吗？？
　　这可是力道刚刚好的岩拳！
　　……
　　三局三对三，及川组都拿到了压倒性胜利。
　　京谷贤太郎从一开始的暴躁到后来的沉默，再到后来开始尝试主动配合这两个笨蛋，他经历了太多。
　　他的目光看向那两个一米九大高个。
　　虽然京谷贤太郎在心里默默将他们称呼为“笨蛋1号”和“笨蛋2号”，但因为笨蛋们性格比较可爱，他并不讨厌。
　　就是球技太烂了，幸好不是青城的。
　　想到这，京谷贤太郎突然愣了一下。
　　……是不是青城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球网的另一边，及川彻一边夸夸星野一边关注着小狂犬，见小狂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些什么，他满意的点点头。
　　小狂犬太依赖直觉，那大脑崭新得像是没用过一样，也该转一转了。
　　脑子都是越动越活的！
　　岩泉一看向被及川一连串发自肺腑的夸赞糊了一脸的星野，这孩子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糊了。
　　他不动声色的加入夸夸军。
　　怪不得及川爱逗星野玩……真好玩。
　　等音驹的前辈组来接星野和列夫时，就见星野被及川和岩泉围着夸赞，而另一边的列夫也在享受着黄金川崇拜的目光。
　　音驹：……？
　　见音驹众人都过来了，及川彻这才依依不舍的将星野推给他们：“星酱，明天继续呦！”
　　星野十夜已经被夸出了条件反射，下意识点头：“好的及川前辈。”
　　一旁的灰羽列夫闻言，也兴奋道：“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黄金川的托球和他的扣球，这就是互相磨练啊互相磨练！
　　黄金川贯至认真道：“明天晚上我一定要托出适合你的托球！”
　　灰羽列夫抬起拳头，和黄金川碰拳：“你一定行！”
　　黑尾铁朗挑眉，对着及川和岩泉道：“明天再继续吧，我们准备回去休息了。”
　　及川彻笑着道：“没问题~”
　　等音驹众人离开后，岩泉一和二口坚治打过招呼后，便看向京谷贤太郎：“走了，京谷。”
　　京谷贤太郎对着黄金川摆摆手，转头跟在了岩泉学长身后，离开了体育馆。
　　黄金川贯至也跑到了前辈们身边。
　　“今天的夜间练习很开心啊，黄金川。”二口坚治笑笑。
　　黄金川贯至认真道：“感觉到自己在成长，所以很开心！”
　　这次东京之旅真的是太棒了！


第82章
　　十校合宿集训的效果是十分显著的。
　　每天和九所风格不同的学校轮番打练习赛, 无论输赢都能有所成长的感觉让排球脑袋们大感满足。
　　星野十夜和青城以及伊达工保持了两天的三对三训练后，及川彻表示接下来要带小狂犬去练习其他项目了。
　　“星酱你也要多专注于自己的练习。”及川彻看着星野，难得正经的说道：“去和不同的人组成不同的队伍, 收获不一样的成长吧。”
　　连黄金川贯至也满脸不舍的表示：“师、星野, 练习控球的训练我会一直坚持的！你去完成自己的练习吧！”
　　不能再霸占星野了……可恶，好羡慕音驹的选手, 即使不进行合宿也能一直和星野在一起, 和星野一起打排球！
　　黄金川贯至心中的三角形愤怒小鸟默默流泪。
　　于是临时的三对三训练正式解散。
　　合宿第四天的午休时间, 星野十夜照例选中了食堂的角落, 音驹众人以星野为中心占领了这一小片区域。
　　“怎么又打这么少的饭？”黑尾铁朗皱眉看向星野和研磨的餐盘，将两碟柚子盐肉饼分别端给两人。
　　有黑尾铁朗带头, 音驹其他人也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投喂放到星野和研磨面前。
　　等投喂行动结束, 两人面前凑齐了：饮料、汤品、零食、餐后水果和甜点。
　　每样只是一点点, 刚好凑出一个正常男高中生应该有的食量。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十夜都只打一点饭的原因。”
　　从合宿第一天起, 音驹众人就开始了“少食猫猫大投喂”节目, 每天变着花样的往他和十夜嘴里塞食物。
　　虽然训练量大增的情况下确实需要食物来补充营养……
　　但是, 他们吃饱了, 真的吃饱了！
　　不要像慈祥的外婆一样追在他们身后喂饭了！
　　黑尾铁朗理直气壮：“那你下次直接按照这个标准打饭。”
　　孤爪研磨面无表情的戳破小黑的心思：“就算按照这个标准打饭, 你也会从日常中下手, 给我和十夜塞各种零食, 被拒绝时又会露出一副‘难道我被你讨厌了吗’的表情, 攻击我和十夜的良心。”
　　被研磨预判的黑尾铁朗摸摸鼻尖, 轻咳一声后淡定道：“好了好了, 吃午饭吧。”
　　音驹众：研磨完胜。
　　孤爪研磨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物：不，是完败。
　　好在大家的投喂确实没有过量, 只是种类繁多，一样吃一点就可以吃得很饱。
　　等吃过午饭, 又休息了一会儿后，十校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星野十夜在练习赛的间隙，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训练方向。
　　托球？最近一直在教黄金川，这让他的托球技巧稳定了许多，暂时不用过多关注。
　　扣球？技巧方面只需要不断增加熟练度，稳定的升级就可以，至于力量方面，相关的训练一直在做。
　　果然，还是要升级一下接球和拦网！
　　在音驹的队伍中，星野十夜大部分时间都承担着进攻者的角色，拦网和接球虽然被学长们称赞过“稳定”“标准”，但论起防守的水平，和学长们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星野十夜眼神骤然坚定了起来。
　　今天的夜间训练，向前辈们请教一下拦网和接球吧！
　　……
　　音驹当天的最后一局练习赛，对手是乌野。
　　一局比赛结束，乌野全员鱼跃。
　　“那个，星野……”
　　星野十夜正在喝水，听到有人叫他，连忙将水瓶放下：“山口，怎么了？”
　　刚刚完成鱼跃的山口忠看了看眼前的星野，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擦汗的阿月，小声道：“星野，晚上有时间吗？”
　　星野十夜还以为他要一起训练，点点头：“晚上要训练，山口想要一起？”
　　山口忠眼睛一亮：“是的，可以带上阿月吗？”
　　星野十夜想也没想：“当然可以。”
　　黑尾铁朗曾经对月岛萤的拦网技术赞不绝口，他又正好想练习拦网，如果能和月岛萤一起练习的话就太好了。
　　见星野十分干脆的应下来，山口忠开心的挥动了一下拳头，明亮又真诚的狗狗眼眨啊眨：“谢谢你星野！你真是个超级好的人！”
　　星野十夜懵：“诶？只是一起训练而已……”
　　怎么突然就到了感谢环节？还被夸赞了……
　　最近大家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协议？比如见到音驹星野要留下夸夸什么的……
　　星野十夜脸红。
　　山口忠一蹦一跳的回到阿月身边：“阿月，晚上我们和星野一起自主训练吧！”
　　不久前刚被山口忠凶过、又被坏心眼的别校前辈们轮番指导，如今的月岛萤已经拨开了遮挡月亮的乌云。
　　他闻言，轻轻挑眉：“好啊。”
　　……
　　“阿月……你前几天就是和这几位前辈一起训练吗……”山口忠大震惊。
　　木兔光太郎、赤苇京治、黑尾铁朗正在围成三角形互相垫球，见后辈们前来，便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星野？”黑尾铁朗疑惑：“你今天没有和及川他们打三对三？”
　　星野十夜点点头：“京谷前辈要做另外的训练了。”
　　黑尾铁朗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月岛萤，露出了诡异的坏笑：“来啦。”
　　月岛萤后背一凉，默默点头算作回应。
　　黑尾铁朗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托着下巴道：“我记得山口你是副攻手吧？”
　　山口忠有些惊讶于对方竟然能记住他的位置，毕竟他从来没有在对战音驹时上过场，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应声：“是的。”
　　黑尾铁朗笑了起来：“那么，我、月岛、山口三人来进行三人拦网，木兔和星野轮番做扣球练习吧。”
　　星野十夜想了想，还是认真的说出自己的训练计划：“但是我今天想要练习拦网。”
　　黑尾铁朗拍拍星野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作为攻手，观察自己最讨厌的拦网方式，然后在面对对手的进攻时，将自己最讨厌的拦网拿出来，挡在对手的面前……”
　　他笑开，牙齿折射出寒光：“这也是拦网训练的一种，星野。”
　　星野十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月岛萤：……黑尾前辈看上去像个诈骗犯，没开玩笑。
　　于是，由赤苇京治为两人托球，木兔和星野起跳扣球，尝试突破对面的三人拦网。
　　“一二……”黑尾铁朗嘴角勾起，掌握着三人拦网的节奏：“跳！”
　　星野十夜看着几乎被拦住大半的球路，再想改打小斜线已经来不及了。
　　黑尾学长在练习开始前说过禁止使用吊球，此刻他不得不选择借手——瞄准黑尾学长的指尖，制造拦网出界。
　　黑尾铁朗盯着星野的眼睛和手臂，在星野的手和排球接触的瞬间，收回了拦网的手臂。
　　“出界。”木兔光太郎摆摆手。
　　黑尾铁朗先是扭头对着身边的两只小乌鸦道：“收手是副攻手必备技能，判断对方是否要借手的关键就是拦网时一定要冷静，观察对方的视线落点以及抡臂的动作幅度。”
　　“制造拦网出界要进行十分精准的瞄准，将扣球的目标放在拦网的指尖或者上半手掌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所以对方的视线必然会集中出现在拦网手掌的情况。”
　　见两只小乌鸦认真点头，黑尾铁朗又转过头看向星野：
　　“星野你刚刚挥臂时的小动作有些明显，一看就知道要从斜线球转为直线球，而直线球的球路又被拦网封死，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你要借手打拦网出界了。”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所以我应该坚持打斜线球的拦网出界吗？”
　　如果不瞄准中间的黑尾学长，而是一边的月岛萤，会不会就能得分呢？
　　黑尾铁朗认真教导着星野：“一般这种情况下吊球也会被后排防备，打斜线球的拦网出界也可能会被察觉……”
　　“所以在发现对手防守严密时，可以选择用视线诱导拦网，让拦网认为你会借手，骗拦网收手。”
　　黑尾铁朗微微一笑：“只要演技到位，不够冷静的副攻手或许会被骗得提前收手哦～”
　　然后再超手进攻就好。
　　刚刚学习了如何正确使用收手的月岛萤和山口忠：……
　　成功学习到新排球场诈骗小技巧的星野十夜：……
　　这边教完怎么判断攻手想要借手，转头就教攻手怎么利用视线去骗拦网收手……
　　黑尾前辈你人格分裂吗？
　　木兔光太郎在一旁默默抱紧自己：“赤苇，黑尾一肚子坏水……”
　　赤苇京治小声安慰木兔学长：“没关系，木兔学长的扣球是最强的，将黑尾前辈的阴谋诡计全部砸碎就好。”
　　木兔光太郎顿时挺胸抬头，叉腰长笑：“hey！hey！hey！！我是最强的！”
　　黑尾铁朗扭头，抬手一只手放在嘴边，做扩音状：“木兔只是全国前五的主攻手，死活挤不进前三吧？真的是最强吗~”
　　木兔光太郎闻言大受打击，咻的一下闪身到墙角，用手指在地板上画圈圈，眼泪啪嗒啪嗒变成一小摊湖泊：
　　“我只是前五……挤不进前三的主攻手……”
　　赤苇京治眼神控诉的看向黑尾前辈：又要逗木兔学长！又不帮忙哄！
　　黑尾铁朗轻咳一声，眼神中带上心虚：辛苦了赤苇……伟大的猫头鹰饲养员！
　　赤苇京治叹气，跑过去哄木兔学长了。
　　一分钟后，木兔光太郎满血复活，重新出现在了排球场上。
　　黑尾铁朗刚要开口，一道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便盯住了他。
　　黑尾铁朗一扭头，赤苇京治正用一种“如果黑尾学长你再去逗木兔学长的话，我就去逗星野了”的眼神盯着他。
　　黑尾铁朗：……啧，不逗就不逗。
　　木兔光太郎给星野十夜做了一次十分出色的进攻示范。
　　托球出手，木兔光太郎在网前便尝试了一人时间差企图晃一下拦网，被黑尾看穿后也并没有慌乱，趁着助跑重置的空荡猛的向右跨一步。
　　在最边上的山口忠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于是木兔光太郎起跳时，面前变成了双人拦网。
　　瞄准被他的位置差晃出的拦网空隙，木兔光太郎果断挥臂出手，排球砸开两人手臂间的间隙，砰的一声落地。
　　木兔光太郎落地后抬起双臂，迎接掌声。
　　“木兔学长太厉害了，不愧是我们枭谷的王牌。”赤苇京治及时送上掌声和夸夸。
　　星野十夜也第一时间上前，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木兔前辈：“真不愧是木兔前辈，王牌中的王牌！”
　　星野十夜的王牌意识启蒙选手，木兔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双手握拳，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hey！hey！hey！！”
　　黑尾铁朗看着被两人围起来夸夸的木兔，咋舌：“今天的heyheyhey有点太多了。”
　　山口忠有些抱歉：“是我没有及时跟进拦网……”
　　黑尾铁朗却转头夸赞道：“山口你做得很好，在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跟进拦网后便快速后撤了一步，用接球的姿势堵住了木兔的斜线球。”
　　这是正确的做法，跟不上拦网就要及时为队友做拦网保护，防守的方式不止拦网一种。
　　被黑尾前辈夸赞的山口忠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头笑了起来。
　　月岛萤嘴角也微微翘起。
　　黑尾铁朗扭头对准木兔，一脸无语：“今天是要练习突破三人拦网，你怎么还晃拦网呢？”
　　木兔光太郎挠头，豆豆眼露出清澈的目光：“不让三人拦网形成，也是应对三人拦网的办法吧！”
　　黑尾铁朗愣了一下，扭头对着星野道：“星野，这句话记下来！”
　　木兔这家伙，总是会突然说出很帅气很有道理的话。
　　星野十夜连忙点头：“已经记住了！”
　　就这样练习二十分钟后，黑尾铁朗出声道：“好了，现在来交换。”
　　他对着网对面道：“你们三个来拦网，我们扣球。”
　　副攻手也是攻手，也要承担起进攻的一环，扣球的技巧也是要勤加练习的。
　　不过副攻手大多都是跑快攻或者战术球，正面应对拦网的能力偏弱。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要开始练习拦网了！
　　刚刚黑尾学长在教导月岛萤时，他也在认真听讲，此刻正迫不及待的想要试验一下那些黑尾学长言传身教的拦网意识。
　　没错，不是拦网技巧，而是拦网意识。
　　拦网这项能力，将基础技巧做到极致后，提升的方向便从技巧转向意识了。
　　起跳时机、判断对方攻手击球点、标准恰当的拦网技术动作、在空中判断对方攻手的扣球路线……
　　拦网的意识，才是决定拦网成功与否的关键。
　　“冷静，一定要冷静……”星野十夜小声碎碎念。
　　拦网时，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冷静理智。
　　观察对方的眼神变化、身体动作和扣球手型，从各种细节中剥丝抽茧，最终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一切都离不开冷静理智的大脑。
　　第一个扣球的人是月岛萤，黑尾铁朗从另一个排球场拖来了一个二传手来给他们三个人扣球。
　　被拖过来的二传手濑见英太：……音驹的黑尾是拐子吗？
　　“四号位进攻对吧？”濑见英太对音驹这位队长没什么恶感，所以被拜托时也很轻松的答应下来了。
　　黑尾铁朗笑得像朵灿烂的东京交际花：“没错！辛苦了濑见同学！”
　　濑见英太一脸无语的转过头，也没有询问每个人的击球点——一般来说这样的信息各校都是保密的。
　　只能靠感觉托球了。
　　“濑见濑见！托个好球～”见有热闹看的天童觉悄无声息的跟了过来，像个柔软的橡胶人一样左右摇摆。
　　濑见英太身形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场外，那整齐的一排让他哽住。
　　被天童拖过来的牛岛若利一脸严肃的看向排球场内的众人：“濑见的托球不需要加油。”
　　同样悄咪咪跟过来的五色工顿时动作僵住，震惊的看向牛岛学长：好一个冷酷无情的队长！
　　天童觉看着石化的后辈，笑意吟吟道：“若利这家伙是想表达濑见的实力强到不需要加油也能托出很好的托球～”
　　五色工缓缓恢复颜色，表情却依旧有些复杂：这一句话如果不解释的话，配合那样严肃的脸色，完全看不出来是对队友实力的认可啊！
　　同样跟过来凑热闹的白布贤二郎淡定的看着场内的濑见学长，两人在队内是竞争关系，平时的感情也没好到他会来加油的程度。
　　所以他只是单纯的看热闹，顺便近距离观察一下IH上的对手——枭谷王牌和音驹王牌预备役。
　　“话说音驹的星野是有王牌实力的吧……但是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打排球时，总感觉这家伙的气势差了一点？”大平狮音托着下巴做思考状。
　　他刚刚就凑过来看星野扣球了，怎么说呢……
　　“实力有余，气场不足。”白布贤二郎淡淡道。
　　大平狮音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
　　五色工表情疑惑：“诶？实力强的人气场当然很强吧？”
　　山形隼人摇摇头，他作为自由人，在白鸟泽对战音驹的练习赛时接过很多次星野的球，对于气势这一点也有所体会：
　　“不一样的，星野身上没有那种‘我是绝对的队伍核心，一切战术以我为原点’的自信。”
　　白鸟泽家里有一个全国前三级别的顶级王牌，自然对这种王牌气场感受颇深。
　　他们交流的声音很小，场上的选手听不见他们的聊天。
　　“自信这种东西，只要被信任的人多多称赞，总会慢慢培养出来的。”天童觉的笑容里藏着甜滋滋的巧克力：“你说对吧，阿工？”
　　五色工骄傲道：“那是当然！”
　　他从小被夸到大，一直都接受着来自家人和朋友们的赞美，所以他在面对看上去很可怕的牛岛学长时，也会坚定的表示会向王牌的位置努力。
　　白布贤二郎淡定道：“自信过头也是件麻烦事。”
　　五色工：……
　　上了高中后，就开始被莫名其妙的学长攻击了。
　　好怀念当初被围着夸夸的时光。
　　天童觉一把揽住五色工的肩膀：“我们阿工的自信就很可爱嘛！”
　　五色工：……虽然学长很莫名其妙，但是很帅气！
　　场上，濑见英太已经开始准备托球了。
　　黑尾铁朗将排球抛向濑见英太。
　　濑见英太看着空中的排球，余光扫过助跑中的月岛萤。
　　身高、助跑的速度和角度、手臂的长度……
　　这个时机，这个位置……
　　濑见英太托球出手。
　　“果然是很漂亮的托球。”大平狮音笑道。
　　白布贤二郎看了牛岛一眼，又转回头看向排球场。
　　他的托球，是收敛了光芒、让王牌闪耀光辉的托球。
　　他拥有不需要让二传手思考战术的顶级主炮，只要将托球托出去，炮台的进攻便无人能敌。
　　这是他的信念，是属于他的二传美学。
　　排球场上，濑见英太看着成功和托球配合上的月岛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英雄背后默默无闻的二传手？这个称呼实在是太不符合他对自己的定位了。
　　我这样帅气的人，只要上场便一定要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向所有人展示出自己的实力——因为自我主张太强烈，于是出现在了替补席。
　　但他完全不后悔，他不会因为队伍需要而改变自己的特色。
　　他会找到能够让他自由发挥的位置……比如，发球。
　　只有发球区，没有人要求他必须打什么样的发球，只需要打能得分的发球。
　　不过托球还是要练习的，毕竟后辈的眼睛里只有牛岛这家伙。
　　月岛萤看着这稳定的托球，虽然没有王者的托球那样精准，但基本上和他的打点大差不差，第一次配合便能成功，白鸟泽的濑见不容小觑。
　　他收敛心神，面对拦网。
　　网对面是三人拦网，虽然他有一定的身高优势，但对面三人中有两个都是弹跳能力变强的攻手，另一个也是掌握了恰到好处的起跳时机，让自己的拦网最高点刚好重合他的打点。
　　月岛萤的镜片下，一双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冷淡理智。
　　他眼神微动，看向了最右边的赤苇前辈。
　　赤苇京治不动声色的压低了手臂，尽可能的在保证拦网高度的同时，将月岛萤的扣球杀灭在月岛萤的场地。
　　然而在三人都以为月岛萤会将排球扣向赤苇京治时，月岛萤反手将排球扣在了星野十夜的手掌上。
　　手上的触感让星野十夜瞬间回神，他用力将手掌下压，成功将排球压了下去。
　　“出界。”山口忠在一旁道。
　　星野十夜压回去的排球刚好落在了四号位的边线外。
　　星野十夜有些懊恼的看着排球落点，小声道：“是我走神了。”
　　月岛萤沉默的看向他。
　　“是被月岛的视线误导了吧。”赤苇京治声音肯定。
　　“小红前辈……”星野十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噗嗤——”
　　没等赤苇京治回答，木兔光太郎先捂着嘴偷笑出声：“抱歉，赤苇，这个称呼不管听多少次还是想笑……小红……哈哈哈……”
　　赤苇京治：……行吧，木兔学长能有个好心情也很好。
　　赤苇京治没有纠正星野的称呼，反正他早就习惯了：“因为我也被误导了。”
　　乌野的月岛萤，确实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
　　黑尾铁朗适时的出现讲解：“星野，眼镜仔刚刚的视线诱导运用非常出色，虽然我怀疑是眼镜的问题，毕竟多一双眼睛……”
　　月岛萤：“……喂喂。”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前辈。
　　黑尾铁朗假装没听到：“但是，如你所见，视线诱导一旦运用好，便可以不动声色的引导对方的拦网重心，从而将密不透风的拦网撕开一道口子。”
　　月岛萤：……感觉被夸了，但是好不爽。
　　月岛萤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毒舌属性，面对前辈他还是很有礼貌的。
　　星野十夜认真的点头：“我明白了，黑尾学长！”
　　山口忠快速上前，围着阿月道：“阿月阿月！你竟然在面对三人拦网时还能得分！太厉害了！”
　　月岛萤无奈：“好了山口……”
　　星野十夜隔网看向濑见前辈：“濑见前辈的托球也好厉害！完全看不出你们是第一次配合呢！”
　　濑见英太嘴角翘起：“你小子很有眼光嘛！”
　　被这个大橘毛后辈一夸，濑见英太顿时浑身是劲：“来！继续！”
　　天童觉看着突然热血的濑见：“濑见很有精神嘛！”
　　大平狮音笑笑：“毕竟被注视着。”
　　濑见英太，是光芒最外放的二传手。
　　……
　　二十分钟过去，月岛萤累得在一边瘫倒，众人也决定先休息一下。
　　天童觉凑到星野身边，笑眯眯道：“只见你用应变拦网，从来没见你使用预判拦网呢，是不擅长吗？”
　　星野十夜有些苦恼：“我确实很不擅长预测对方攻手的进攻路线……而且预判拦网很看重天赋吧……”
　　同为社恐，研磨桑会因为躲避别人的视线而格外擅长分析视线，而他却因为生性鹌鹑，连自己的视线都不会扑开，久而久之就变得彻底读不懂别人的视线了。
　　从天赋上看，他是最不适合使用预判拦网的人。
　　天童觉笑眯眯道：“天赋什么的当然很重要啦，不过无论是应变拦网还是预判拦网，很多意识和练习方法都是相辅相成的，所以要不要来跟我练习拦网？”
　　星野十夜眼睛大亮：“天童学长愿意教我吗！”
　　天童觉两手一上一下夹着橘子头盘啊盘，笑道：“当然啦！”
　　星野十夜立刻看向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笑着点点头。
　　星野十夜又看向和他一起来的山口和月岛萤。
　　山口忠原本是因为担心阿月才拜托阳光菇和他们一起，现在意识到阿月正在前辈们的教导下稳步变强，他也笑笑：
　　“加油星野！我一会儿还要去练习发球呢！”
　　星野十夜这才开开心心应下：“谢谢天童前辈！”
　　天童觉露出了有几分怪诞的愉悦笑容。
　　小徒弟牌陪练猫猫到手啦！


第83章
　　星野十夜刚被天童觉哄到白鹫堆堆里, 随后山口忠被泽村大地叫走练习发球。
　　三馆组再次恢复了四人阵容，休息够了的几人起身准备继续练习，便看见了体育馆门口的两颗脑袋。
　　小灰脑袋和小橘脑袋一上一下的叠着看过来。
　　日向翔阳是因为差点将研磨累断气, 所以才跑过来看看有没有人能陪他训练。
　　而又又又一次偷偷跑出来的灰羽列夫, 则是因为差点把夜久哥气断气，所以跑来看看能不能练习拦网和扣球。
　　三馆组四人对视一眼。
　　三对三人数齐了！
　　……
　　星野十夜在同体育馆的另一个排球场上, 和天童前辈进行拦网训练。
　　“晃人拦网练习, 你应该经常做吧？”天童觉和星野隔网相对, 看向星野的眼神带着明显的笑意。
　　星野十夜点点头：“两人隔网相对, 不断的进行跑动晃人起跳，来训练盯人和反应意识, 以及晃人的脚步挪动。”
　　天童觉笑眯眯的点头：“没错没错, 那么接下来, 试着晃开我吧——先我一步到达顶点就算你成功。”
　　他扭头看向一旁抱臂而立的严肃王牌：“若利, 拜托你帮我们盯一下。”
　　牛岛若利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随即寻找了一个裁判椅搬过来, 动作利落的上去。
　　濑见英太刚刚托了许久的球, 此刻正在喝水休息, 见牛岛的一系列动作, 忍不住发出感叹：
　　“牛岛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
　　其实就算是被请求帮忙, 也可以就这样站在排球场边判断, 虽然会有一定的误差。
　　可牛岛若利答应下了天童的请求后, 便自动自觉的搬来了裁判椅, 提高视野降低误差。
　　濑见英太扭头，不远处的白布正一脸“真不愧是牛岛”的表情看向牛岛。
　　“等我们这帮三年级毕业了……笨蛋后辈们该怎么办呢……”濑见英太开始操心起白鸟泽的未来。
　　等“练习判官”牛岛若利就位后, 星野十夜和天童觉开始了练习。
　　星野十夜很注意脚步的移动规律，或许是练习足球和网球时遗留下来的习惯, 他的脚步很精准，挪动时快速果断，移动的效率很高。
　　可星野十夜很快就发现，即使是这样高速的移动，也没办法完全甩开天童前辈的身影。
　　仿佛天童前辈预知了他下一步甚至两步的动作，然后早早的准备好了在那里蹲守。
　　星野十夜好几次自以为甩开了天童前辈，然而在起跳后，就会惊讶的发现天童前辈也在对面高高跳起，拦在他的面前。
　　不过最终星野十夜还是凭借着速度和跳跃高度甩开了天童前辈一次。
　　在牛岛若利抬手的瞬间，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双手扶着膝盖，慢慢的调整呼吸。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星野十夜就感觉到了一点疲惫。
　　对面的天童觉也是一样，体力偏差的他抹开额头上的汗水，红瞳盯着星野，慢慢笑起来：
　　“很厉害嘛。”
　　星野十夜小声：“明明是天童前辈的拦网更厉害。”
　　天童觉笑容更盛：“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吗？”
　　对上星野懵懂的眼神，天童觉开心道：“这个，就是拦网的直觉！”
　　星野十夜惊呼：“好帅！”
　　天童觉骄傲：“是吧！”
　　旁观的牛岛若利：……不是说教学吗？
　　星野十夜夸完也反应过来，一脸苦恼道：“直觉这种东西就是天赋吧……”
　　这种存在完全没办法依靠练习来获得成长嘛！
　　天童觉笑得眯起眼睛，半睁不睁的红瞳中闪过一丝精光：“谁说直觉不能锻炼呢？”
　　星野十夜有些震惊的看向天童前辈，得到了一个神秘微笑。
　　随即，天童觉振臂高呼：“大家，来一场快乐的拦网游戏吧！”
　　白鸟泽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时间为自家的癫癫副攻手应援：“哦！”
　　星野十夜：……？
　　《猫猫拦网白鹫群》游戏规则。
　　1、白鹫群会同时发起多点位进攻，两个二传白鹫会分别从二号位和四号位的边缘进行托球。
　　2、二传白鹫需要通过眼神交流究竟是谁托球出手，一回合内只允许一个二传白鹫托球出手。
　　3、猫猫需要判断出托球从哪个白鹫二传手中托出，并判断由哪个白鹫完成最后的扣球。
　　4、天童白鹫会加入猫猫，和猫猫一起完成练习游戏。
　　星野十夜听完游戏规则，瞠目结舌：“白鸟泽……一共几个攻手一起进攻？”
　　天童觉掰手指数了数：“若利、大平、川西、添川、阿工……五个！”
　　星野十夜呆滞：“赛场上不会有这么多攻手一起进攻的吧……”
　　天童觉表情意味深长：“不一定哦，如果是自由人三米线起跳托球加多点位进攻呢？”
　　星野十夜沉默。
　　好像……真的……可以……
　　于是，以训练为最终目的的拦网游戏开始了。
　　星野和天童练习拦网，至于五个攻手和两个二传的训练项目，自然是扣球和托球。
　　星野十夜一开始在面对五个身高体壮的白鹫同时起飞时，脑袋是懵的。
　　网对面铺天盖地的身影，眼花缭乱到极点。
　　濑见前辈的托球是平拉开，这就说明在一条托球线路上，任何一个攻手都可以截下这个托球扣出。
　　星野十夜来不及思考，凭借直觉跳起拦网。
　　面前的大平前辈挥臂，排球从他的眼前划过，出现在了川西前辈的手上。
　　而川西前辈面前，是笑容有些可怕的天童前辈。
　　手臂下压，排球被拦回对方场地，天童觉迎接川西愤愤的视线，笑嘻嘻的看向星野：“看，这不就拦下来了吗？”
　　星野十夜被天童前辈拦下过很多次，毕竟音驹和白鸟泽也打过不少局的练习赛了，每局比赛总会被拦下几球。
　　作为对手时，他能感受到来自天童前辈那十分强大的拦网气场，仿佛只凭他一个人一双手臂，就能够撑起白鸟泽的拦网体系，为白鸟泽拿下分数，为白鸟泽摘取胜利。
　　而如今，从队友的视角再看向天童前辈的拦网，那种鬼魅的、难以理解的，却又安全感爆棚的拦网，实在是太帅气了。
　　“好帅……”星野十夜冲到天童前辈面前，又克制的在一步之遥停下，目光灼灼：“天童前辈的拦网好帅！”
　　天童觉笑起来：“这就是预判拦网——”
　　星野十夜摇摇头：“是天童前辈的拦网很帅！”
　　天童觉歪头：“可我用的就是预判拦网啊？”
　　星野十夜绞尽脑汁的去形容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算是同样使用预判拦网，天童前辈的预判拦网也是最帅的。”
　　摒弃了应变拦网的可能性，孤注一掷的将全部力量压在直觉上，那种坚定果决的背影，那种只专注于预测与直觉的自信，是天童前辈独一无二的。
　　在星野十夜的心中，应变拦网天花板就是黑尾学长，而预判拦网的天花板，毫无疑问是天童前辈。
　　“超帅，爆炸帅，无敌帅！”星野十夜从他那匮乏的夸夸词汇库中，找出几个最能表现他心情的词。
　　“诶……你这孩子……”天童觉有些不适的挠挠头，眼神飘忽：“不应该是……”
　　像妖怪一样吗？
　　长得像妖怪，性格像妖怪，拦网的时候最像妖怪。
　　“妖怪？”星野十夜疑惑的看向天童前辈。
　　天童觉捂着嘴，一不小心将想法说出来了。
　　“对哦！这么酷的拦网，应该是厉害的妖怪拦网！”星野十夜拳头捶了下掌心，恍然大悟的样子：“乌野有怪物快攻，白鸟泽有妖怪拦网！”
　　“厉害的……妖怪？”天童觉眼神怪异的盯着十夜看，怀疑这孩子是傻掉了：“妖怪是人人都讨厌的。”
　　大家都不喜欢的人，才会被称作妖怪。
　　星野十夜想起最近看过的有关于妖怪的漫画，突然陷入了深度思考：“为什么会讨厌妖怪？因为妖怪会吃人吗？还是因为妖怪太强大了……”
　　天童觉：……？
　　首先可以肯定，他不是因为会吃人而被讨厌……
　　星野十夜结合自己看过的漫画：“但是不吃人的、强大又善良的妖怪，应该很受欢迎吧？”
　　“毕竟有很多关于人类和妖怪之间产生羁绊的美好故事呢。”
　　他想了想，又道：
　　“不过漫画里似乎也有善良的妖怪无端的被讨厌——真奇怪，面对带着善意的强大力量，所产生的情绪竟然不是向往和钦慕，而是排斥与恐惧。”
　　星野十夜想了又想，得出了问题的答案：“所以，妖怪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因为太过强大而被排斥的话，那就来妖怪的集会吧。”
　　他认真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为妖怪打造的乐园。”
　　有人不理解妖怪的可爱没关系，妖怪们会理解。
　　天童觉：……我刚刚好像听了一场关于人类和妖怪关系发展的研究报告。
　　牛岛若利抬手，鼓掌。
　　然后白鸟泽的众人也跟着鼓掌。
　　五色工一边鼓掌一边小声问身边的白布学长：“为什么我们要鼓掌啊？”
　　白布贤二郎淡定道：“不知道，但是牛岛鼓掌了，为了不让他显得很尴尬，所以我们要鼓掌。”
　　五色工：……白鸟泽是不是就剩我一个正常人了？
　　而牛岛若利是为星野的最后一句话而鼓掌，他意有所指道：“这个世界上，有属于妖怪的乐园。”
　　天童觉看向若利，突然笑了起来。
　　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园。
　　星野十夜在白鸟泽的掌声中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惊慌失措的摆摆手，整张脸都红透了：
　　“抱歉！我只是最近看各种漫画看得入迷……”
　　宇内前辈给他推荐了一些休闲时间可以放松精神的漫画，确实很好看，已经看成漫画脑袋了。
　　在白鸟泽大家善意的哄笑声中，星野十夜垂着头，恨不得埋地里：
　　“妖怪在我心中是强大美丽的代名词，我想说的是……天童前辈的拦网，像妖怪一样，强大又美丽。”
　　天童觉看着面前这颗毛茸茸的橘色后脑勺，心里悄然升起一个念头：
　　从此，妖怪这个称呼在他的记忆里，也有了另外的注释。
　　……
　　“妖怪论”结束，拦网游戏再次开始。
　　星野十夜着实被这个拦网游戏狠狠折腾了一下。
　　一开始只是凭借着他的直觉和反应力来拦网，拦网的准确率很低。
　　在适应了白鸟泽这样的进攻模式后，星野十夜便能够在起跳前冷静的分析对面攻手的动作。
　　二十分钟后，他已经能够看清楚网对面每一个人的动作——二传手的、攻手的，尽收眼底。
　　“跳不动了跳不动了……”川西太一半死不活的扶着膝盖喘气，汗水大滴大滴落下：“休息一下吧！”
　　天童觉的拦网早就软了下来，拦网高度也越来越低。
　　星野十夜止住脚步，此刻，他才意识到身上的疲惫早已涌了上来。
　　牛岛若利掀开球网走过来，将半死的天童拎起：“先休息。”虽然他没练够。
　　星野十夜老实点头，和白鸟泽众一起找个靠墙的地方坐好。
　　“到后半场，星野已经能拦下很多个扣球了！”五色工兴奋道：“星野你是已经培养出‘直觉’了吗？”
　　星野十夜挠挠头，有些迷糊道：“算是培养出来一点点吧……我也说不好那种感觉。”
　　他努力组织语言：“最开始我没办法看清每个人的动作，所以只能集中到一两个人身上。”
　　不过这样的准确率非常低，除非他观察的这一到两个人里刚好是托球的最终目标。
　　“后来我努力让自己冷静观察，不断的扩大自己的视线范围，不让视线聚焦到一小部分区域，而是将视线散开。”
　　见五色工的眼神中染上了似懂非懂的神色，星野十夜又道：
　　“等能看到更多人的动作后，再将所看到的大量信息进行分析整合。”
　　这就是他后半段拦网成功率上升的原因。
　　五色工喃喃道：“从所有人的动作中分析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星野你说的是日语吗？”
　　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天童觉提醒阿工：“这个分析过程加结果就是直觉哦。”
　　只不过分析信息的这个过程太快，很容易被忽略，于是只将这个结果称作直觉。
　　这个结果可能正确，也可能错误，全看选手自己是否愿意信任这份直觉。
　　很显然，天童觉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
　　五色工转起蚊香眼。
　　休息结束后，游戏继续。
　　等到了闭馆的时间，音驹众来接星野时，就看到一只累得快断气的小猫。
　　至于白鹫们……只有那几个体力怪还能勉强行动，天童觉已经瘫在那里好久了。
　　黑尾铁朗看向面色依旧平静的牛岛：“那个……我们就先带星野走了。”
　　牛岛若利点点头：“今天辛苦星野了。”
　　黑尾铁朗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板上的白鹫们，连连摆手：“还是你们辛苦。”
　　两位主将互相道别，随后音驹率先离开了体育馆。
　　孤爪研磨难得看见十夜脱力的样子，像只好奇猫猫一样凑上去歪歪头：“还好吗十夜？”
　　星野十夜虽然累得失去了四肢第一控制权，但眼睛却亮得吓人：“非常好！”
　　黑尾学长说过，应变拦网是能笑到最后的拦网，但同样也说过，预判拦网是最有攻击性的拦网。
　　没有无效的排球技术，只有不能将技术恰当使用的排球选手。
　　在合适的时间使用适合的拦网方式，这就是他要选择的拦网体系——变化拦网！
　　孤爪研磨对上十夜亮晶晶的眼睛，嘴角翘起：“回去洗漱后好好睡一觉。”
　　将所有的知识都消化吸收，成为技能树上闪闪发光的技能吧！
　　……
　　音驹的变化悄无声息，乌野的变化日新月异。
　　“乌野的齿轮，开始咬合了。”孤爪研磨看着场上的乌野，声音笃定。
　　星野十夜看着攻势强大的乌野，赞同般点点头。
　　今天已经是合宿集训的第六天，随着合宿集训的进行，各校的排球水平也是有着明显的上升。
　　“星野你竟然又学了预判拦网？！”大将优站在网对面，刚刚被星野用预判拦网拦下一球，此刻他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道：“拦网成功率不高，只是碰巧……”
　　大将优摆手：“太谦虚就不可爱了星野。”
　　黑尾铁朗得意的对着大将道：“不，我们星野谦虚起来也很可爱，骄傲一点更可爱，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大将优：“……你脑子坏了吧？”
　　黑尾铁朗：“你脑子才坏了呢。”
　　猫蛇对视一眼，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星野十夜在一边低着头，犬冈走好奇的凑过去，发现这家伙脸还红着，小声的嘿嘿笑：“可爱……嘿嘿……”
　　犬冈走：……星野怕是很难修炼出夸夸防御盾了。
　　每个夸夸都能对星野打出暴击，心情值upup。
　　结束了和户美的练习赛，转头对上的就是生川。
　　生川的选手最近向星野学习了很多发球技巧，有星野的大方分享，这个队伍的发球拦网模式越发难以对付。
　　强罗昌己不止一次向黑尾表示以后两校可以多多进行练习赛交流感情，最好这种十校合宿一个月就来上两回。
　　还没等黑尾铁朗提醒他一个月两次合宿会让社团经费破产时，森然的队长小鹿野大树便表示：
　　“你个鳕鱼卵嘴唇在说什么胡话呢？音驹当然要和我们森然多打练习赛！我们二传手可是星野的挚友啊挚友！”
　　黑川俊介轻咳一声：“小鹿野学长，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拿出来说……”
　　小鹿野大树小声道：“笨蛋黑川你不懂，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打感情牌！”
　　练习赛这种东西，都是靠感情联络的！
　　黑川俊介悟了，顿时挺直腰板大声道：“没错，我就是星野的挚友！”
　　星野十夜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羞耻，就像是e人好友突然在街上大喊“我和你友谊长存”一样令i人迷茫和不知所措。
　　盯着众人的视线，星野十夜硬着头皮点头：“是、是挚友来着……”
　　黑川俊介开心得一跃而起，然后挂在的星野身上。
　　星野十夜：……
　　他就像是当初的帝光网球场外围铁网，被黑川反复挂。
　　星野十夜的帝光时期，在网球部做陪练的时候，黑川会用这种“挂网”的方式提醒他时间到了，该回排球部了。
　　好在练习赛时间紧任务重，没等少年们聊上几句，下一轮练习赛接踵而至。
　　今天晚上也是本次合宿集训的最后一次夜间训练，星野十夜有些遗憾这样开心的时光实在短暂。
　　在星野十夜的计划里，今天要找牛岛前辈去练习接球——接左撇子扣球的机会可不多。
　　牛岛若利听到他的来意，平静的点头道：“可以。”
　　然后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训练。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臂，又看向一脸严肃的牛岛前辈：“再来。”
　　牛岛若利却放下排球：“训练要张弛有度，过犹不及。”
　　星野十夜被说话做事都有些老派的牛岛前辈摁在角落里休息。
　　星野十夜：……诶？牛岛前辈怎么知道他喜欢待在这样的角落的？
　　牛岛若利：这事很难发现吗？
　　在角落里静坐恢复体力值的星野十夜突然感觉视线一暗，一抬头，高高瘦瘦的月岛萤正好挡在他面前，遮住了大部分光源。
　　星野十夜谨慎的向后退了退，发现退无可退后小声道：“萤……月岛，有什么事吗？”
　　月岛萤半蹲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别人总是不太礼貌的：“你好，星野。”
　　眼镜之下，一双金色的眼睛平静又理智。
　　星野十夜有些迷茫的应声：“你好，月岛。”
　　月岛萤沉默片刻，出声道：“你认识我哥哥，叫我萤也可以。”
　　两个月岛的话，这样比较好分辨。
　　星野十夜顺从的点点头：“好的，萤……有什么事吗？”
　　月岛萤低声道：“我哥哥……在INYIRO SPORT过得开心吗？”
　　曾经那件事发生后，他变得很少过问哥哥的生活……不想因为自己对哥哥的过多关注，导致哥哥再撒一些不必要的谎。
　　但是……果然还是很担心。
　　曾经被排球刺伤过的哥哥，再一次义无反顾的扎进排球场。
　　星野十夜看着面色冷淡的少年，眼底那抹明显的担忧藏在镜片下，若隐若现。
　　他突然很羡慕，这对兄弟互相关心着彼此，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还会反复的提起。
　　由血脉相连的情感，因为从未体验过，所以更加的向往。
　　“明光哥在排球队过得很开心，明光哥和宇内前辈一起训练，两人还偷藏对方的漫画书，明光哥会在宇内前辈忙期末作业时帮他贴网点，宇内前辈也会陪明光哥训练到很晚……”
　　这些都是宇内前辈偶尔和他通话时告诉他的，有时还能听见另一边排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和明光哥与队友们爽朗的笑声。
　　星野十夜努力搜刮着记忆，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全盘托出，告诉眼前这个很担心哥哥的少年。
　　月岛萤听着听着，慢慢松了口气。
　　开心就好。
　　“谢谢。”月岛萤有些别扭的道谢。
　　山口和他说过很多次，星野是个好人。
　　如今看来，这人确实不错。
　　月岛萤看着在角落里生根发芽的星野，想了想后又道：“你和我们队的那个小不点……”
　　星野十夜心提了起来。
　　怎么了？翔阳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和他有关？？
　　月岛萤慢慢道：“虽然智商差距很大，但本质是一样的人。”
　　就算是经常毒舌日向的月岛萤也承认，日向是个善良阳光的单细胞。
　　“小不点经常说你就像他的哥哥一样……嗯，就这些。”
　　月岛萤不会承认他刚刚见星野神色有些落寞，才会用这样蹩脚的方式安慰一下。
　　压抑的毒舌属性全面爆发，月岛萤看着面前眼神茫然的星野，轻哼一声道：
　　“看样子智商差距也不大，单细胞的哥哥是个大号单细胞罢了。”
　　说完，他潇洒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星野十夜一个人在角落里怀疑人生：“翔阳会在队友面前说我像哥哥一样……嘿嘿嘿……”
　　“单细胞的哥哥是大号单细胞——等等，大号单细胞不会是在说我吧？”
　　星野十夜有些震惊的得出结论，低声喃喃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单细胞呢……是单纯善良的意思吗？”
　　对月岛萤的毒舌属性了解还不够深刻的星野十夜，将这个称呼扭曲成了水灵灵的夸赞。
　　乌鸦夸夸＋1
　　“星野，休息好了吗？”牛岛若利看向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甩了甩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站起身：“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吧，牛岛前辈。”
　　要珍惜这最后的夜间训练时光。


第84章
　　合宿集训的最后一天, 教练组偷偷为大家准备了户外烤肉。
　　敏锐的乌鸦发现了端倪。
　　“肉肉肉，满满都是肉~”
　　各校选手惊愕的看着突然开始又唱又跳的乌野四活宝，眼神里满是疑惑。
　　星野十夜看着尝试跟上节奏却始终跟不上的影山, 小声道：“影山在给他们伴舞吗？”
　　孤爪研磨：“……或许是吧。”
　　终于, 最后一局练习赛结束，教练们公布了下午的户外烤肉环节, 地点就在体育馆后面的草坪空地。
　　星野十夜看着草坪上已经架好的烤肉架, 料理之魂熊熊燃烧。
　　曾经尝过星野手艺的八校, 此刻坚定的将其中一个烤肉架交给星野。
　　没有人能撼动合宿烤肉时星野的地位！没有人！
　　枭谷的两位经理正在处理食材, 其余的各校选手则是开始排队洗手，然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星野十夜站在烤肉架前——这是教练们准备的烤肉架中最大的一架。
　　他穿着黑色的半袖和红色的短裤, 在夏日的阳光下, 帅气少年的气势陡然大盛。
　　烤肉架旁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调料, 仿佛在等着他大显身手。
　　此刻, 乌养系心和武田一铁正在烧炭, 星野十夜面前的烧烤架还是冷的, 可即便是如此, 他的周围也围满了人, 个个端着盘子拎着筷子, 对着空气便已经馋得失去理智。
　　谷地仁花有些震惊的看着那边的巨人之森, 呆呆道：“他们这是……”
　　此刻日向翔阳刚好走过来, 见仁花盯着那边的人堆堆看, 笑道：“对了, 仁花你还没吃过十夜的烤肉呢！”
　　谷地仁花好奇的看向日向：“音驹的星野？他的烤肉技术很好吗？”
　　日向翔阳只是回忆了一下，就感觉口水要流出来了：“简直就是大厨级别！”
　　虽然有些夸张, 但对比他们这群厨房都没进过几次的高中生来说，真的是非常高超的厨艺！
　　谷地仁花闻言, 也开始心生期待：“能有多好吃呢……话说日向你不用围在那里吗？大家都早早的等在星野身边了。”
　　日向翔阳对着仁花灿烂一笑：“十夜一定会专门给我留一份的！”
　　这，就是他日向翔阳的自信！
　　谷地仁花笑起来：“日向你与音驹的星野、犬冈和研磨前辈关系都很好呢。”
　　日向翔阳叉腰站在那里，像个暖烘烘的小太阳：“因为是猫猫！”
　　谷地仁花：……？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终于，第一批炭火生好，乌养系心果然将首批炭火提供给了星野的烤肉架。
　　而武田一铁则是用巨大的托盘将各种各样腌制好的肉类放在另一张桌子上，上面只有零星几盘蔬菜——这个年纪的少年，终究还是爱吃肉的比较多。
　　等铁板开始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围在烤肉架旁的众人看向星野。
　　只见星野额头上突然多了一条红色的发带，上面用歪歪扭扭的黑色笔迹写着“烤肉之王”，也不知道是谁的杰作。
　　星野十夜正式进入挂机模式……早在他被大家围起来的时候，魂就已经飞出来了。
　　现在，只剩下了烤肉之王星野十夜的身体在坚持不懈的完成烤肉大业。
　　星野十夜左手夹子右手调料罐，几次翻动肉片后，香味便弥漫开来。
　　第一批烤肉完成时，黑尾铁朗将滋滋冒油的烤肉用大盘子装好，率先递给辛苦的经理们。
　　黑尾铁朗笑道：“星野说，经理们这几天辛苦了。”
　　他笑容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有这样懂事的可爱后辈，他恨不得天天向其他人显摆。
　　白福雪绘和雀田薫对视一眼，开开心心的接过烤肉，笑眯眯的对黑尾道：“谢谢星野，也谢谢黑尾~”
　　然后带着烤肉去找其他几位经理，一起开心的吃烤肉。
　　谷地仁花一口烤肉下去，整个人都融化了：“好吃～”
　　清水洁子小口小口的吃着，清丽的眉眼间也透出满足的神采。
　　旁边的排球小伙子们都看得呆住了……无敌的经理团！无敌！
　　结果还没等他们看上两眼，面前就出现了形状恐怖的三人。
　　田中龙之介、西谷夕和山本猛虎三人，像是某种凶残的生物，螺旋着挡在他们的眼前。
　　众人：……
　　第二批星野牌烤肉，他果然给翔阳、影山和研磨都留了一份。
　　孤爪研磨躲在清静的台阶旁吃着美味的烤肉，脑袋里还在思考那个游戏关卡应该怎么才能通过。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对视一眼，同时对自己盘子中的烤肉下嘴。
　　“我先吃完的！”
　　“是我先吃完的！”
　　“重新比！”
　　“好！”
　　天童觉看着这一幕，咋舌：“吃这么快会噎到的……”
　　已经成功拿到星野牌烤肉的牛岛若利将烤肉分给天童：“吃。”
　　天童觉笑起来：“果然还是十夜牌烤肉香！”
　　另一边，及川彻将星野牌烤肉递给小狂犬：“喏，尝尝，这可是星酱特制！”
　　自己则是美滋滋的啃烤面包。
　　京谷贤太郎一脸凝重纠结的盯着手中装着烤肉的盘子，谨慎的夹起一块烤肉放进嘴里。
　　肉香混合着调料烘烤后的香气，在他的味蕾上旋转跳跃。
　　岩泉一拿着装着烤肉的盘子走过来，看着沉默而迅速的吃着烤肉的京谷，低声询问及川：“这家伙怎么了？”
　　及川彻眨眨眼：“小狂犬被星酱烤肉香迷糊了。”
　　岩泉一点点头：“合理。”
　　星野烤的烤肉就是很好吃！
　　黑川俊介在星野十夜身边，撑得眼神都发直，盯着自家队长的发型沉默不语。
　　小鹿野大树摸摸头发，警惕道：“我头发怎么了？”
　　黑川俊介摸摸满足的肚子，喃喃自语：“有点吃不下肉了，吃些烤花椰菜正好。”
　　小鹿野大树：……这个笨蛋后辈！
　　佐久早圣臣刚刚吃完，此刻正在洗手池用七步洗手法认认真真的洗手，洗完后用手帕将手擦干净，将湿的那面向内翻折，这才揣回兜里。
　　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在一起久了，难免会同步一些生活习惯，此时两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复制粘贴。
　　“再来一个就可以完成消消乐了。”大将优在一边笑。
　　结果就见饭纲掌走过来，完成了上述一系列步骤。
　　大将优：……消掉，把三个雪鼬消掉！
　　星野十夜一边烤肉一边被投喂，手上动作不停，也没办法拒绝嘴边的食物。
　　等到最后一批烤肉烤完时，他已经撑得直打嗝了。
　　“夜久学长，真的吃饱了！”星野十夜退下烤肉一线，可夜久学长还在追着喂。
　　夜久卫辅看星野不断打嗝的样子，有些遗憾道：“好吧。”
　　刚刚挂机的状态多好，喂什么吃什么。
　　枭谷学园联盟家长会的家长们送来了爽口的西瓜，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少年们盯上了餐后水果。
　　星野十夜手里拿着切好的水果，一脸震撼的看着列夫吐西瓜籽……神奇！
　　灰羽列夫一梭“子弹”发射完毕，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厉害吧！”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这个太强了！”
　　虽然上次枭谷家长会送来西瓜时，列夫已经展示过一次，不过再见到果然还是觉得很强！
　　日向翔阳也夸赞道：“列夫好厉害！”
　　星野十夜尝试着学习了一下列夫吐籽，一不小心被西瓜籽呛到，咳得脸色通红。
　　孤爪研磨叼着一小块西瓜，抬手猛拍十夜的后背。
　　星野十夜终于将西瓜籽咳了出来，心有余悸道：“西瓜籽射手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日向翔阳笑：“没关系啦！刚刚影山也差点被烤肉噎得死掉呢！”
　　星野十夜大惊：“诶？！这样恐怖的事不要用这么阳光的语气说出来啊……”
　　“赤苇前辈挽救了影山的生命。”日向翔阳沉重的说道。
　　星野十夜：“……也不要突然变得沉重，翔阳。”
　　夕阳的余晖撒下，所有人都蒙上温暖的橘色。
　　少年们短暂的相聚，又即将分离。
　　在大家整理烧烤架和厨余垃圾时，星野十夜将黄金川叫到一边，从运动包里掏出了一个玩偶。
　　盾牌形状的，最上面的三撮黑毛在风中摇弋，几乎是黄金川刘海的复刻——如果那个应该称呼为刘海的话。
　　“师父！！”黄金川贯至感动得眼泪汪汪，当初那个大箱子里没有的礼物，如今也有他的份了！
　　星野十夜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小声道：“别叫师父，叫星野就好……本来以为即使是加急单也不会那么快就完成，结果昨天就送到了……”
　　当面送人礼物，星野十夜表现得十分不好意思：“那个，总之，就是……”
　　“你会成为很优秀的二传手，黄金川。”
　　性格坦率的黄金川，犯错时主动承认，训练时一刻不停，脚踏实地的努力着，认真托好每一个托球。
　　这样真诚的大个子，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
　　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星野十夜长舒了一口气，语速也变得飞快：“好了我要去帮忙收拾烤肉架了黄金川再见！”
　　星野十夜扭头就跑，留给了黄金川一个坚决的背影。
　　黄金川贯至除了那句“师父”外，竟然没有任何插嘴的余地。
　　他握着手中的小盾牌玩偶，和他发型一致的盾牌上，是一张很真诚的表情。
　　“我会成为很优秀的二传手吗……”黄金川贯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被师父夸赞了！”
　　……所以还在叫师父呢。
　　到了离别的时刻，大家都依依不舍。
　　“我们会在赛场上相见！”日向翔阳蹦蹦跳跳的和十夜挥手。
　　影山飞雄抬头，盯着星野：“春高见。”
　　天童觉依旧像个柔软的长条红发橡胶人，摇摆道：“我们不用等春高，我们IH就可以见～”
　　日向、影山：……IH预选赢了了不起啊！
　　及川彻斜了他们一眼，声音很轻：“岩酱，乌野和白鸟泽好嚣张啊。”
　　岩泉一表情严肃：“打到他们学会谦虚为止。”
　　及川彻啧啧两声：“听上去像是要打群架一样。”
　　岩泉一平静：“及川你别欠揍。”
　　及川彻捂住嘴，眼神飘忽。
　　二口坚治磨牙：“哼，等春高预选赛，黄金川你一定要给这帮家伙点颜色瞧瞧！”
　　黄金川贯至开心道：“好啊二口学长！给他们什么颜色瞧瞧？”
　　二口坚治：……好笨的一个二传手，真的能在赛场上和对方心脏二传手斗心眼子吗？
　　星野十夜认真摆手：“大家，赛场上见。”
　　他看着宫城四校离开的背影，心里却在期待着下一次合宿的再会。
　　一定会有吧。
　　“走了！”黑尾铁朗招呼着星野。
　　星野十夜收回目光，跟上学长们的身影。
　　……
　　十校合宿结束后，关于海边集训也开始提上日程。
　　“这一次，只有音驹和枭谷两所学校前往海边进行为期三天两夜的合宿训练。”
　　黑尾铁朗在音驹体育馆公布这个消息。
　　因为时间较短的缘故，加上宫城县的春高选拔即将开始，所以宫城四校都遗憾的选择了拒绝。
　　至于其他几所学校，在这个期间都安排了练习赛，所以只有枭谷能够和音驹一同前往。
　　山本猛虎眼睛亮晶晶：“海景别墅？！”
　　黑尾铁朗微笑：“海边民宿。”
　　山本猛虎超失望的垂下头。
　　夜久卫辅叹气：“最近的各种合宿集训已经快要让社团经费赤字了，海景别墅什么的还是去梦里找吧。”
　　孤爪研磨的眉头已经皱得极紧，小声嘟囔道：“阳光……沙滩……排球……简直就是流汗组合拳。”
　　灰羽列夫已经开始期待了：“可以冲浪吗？！”
　　黑尾铁朗磨牙：“列夫，我们是去训练排球，不是去海边度假。”
　　灰羽列夫歪头：“一样嘛。”
　　夜久卫辅手刀砍灰头：“不一样！”
　　灰羽列夫抱着脑袋小声：“哦……”
　　又挨揍了。
　　福永招平看着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星野，抬手戳了戳星野的脸颊。
　　没反应，再戳戳。
　　还没反应，两边一起戳。
　　星野十夜迷茫的看向福永学长：“福永学长你……在给我戳酒窝吗？”
　　怎么还对称着戳？
　　福永招平收回手：“活了。”
　　星野十夜：“……本来也没有死掉啊福永学长。”
　　他刚刚才想一件事……哈哈，不可能这么巧合的吧？
　　——
　　三天后，音驹和枭谷背上运动包，登上大巴车，前往海边。
　　睡了一路的星野十夜下车时，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缓了许久，众人才习惯不远处那金灿灿的沙滩的波光粼粼的大海。
　　“沙滩排球！”灰羽列夫指着沙滩上的某一处。
　　没等音驹众人反应过来，列夫这家伙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向着海岸飞奔而去。
　　“喂！你这混蛋家伙！不要单独行动！”夜久卫辅气得一边喊一边追。
　　然而大长腿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追逐中的夜久卫辅只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近，反而越来越远。
　　看到两只猫猫飞奔出去，木兔光太郎蠢蠢欲动，显然也想跟上去看看。
　　赤苇京治努力控制住木兔学长：“请不要着急，木兔学长。”
　　他很怕自己一撒手，猫头鹰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戴着墨镜的西提潮老头猫又育史笑着对孩子们道：“去吧，追上他们。”
　　得到了大家长的首肯，众人欢呼一声，顿时飞奔出去。
　　猫又育史转头看向直井学：“我们先去租个沙滩椅和遮阳伞吧。”
　　见直井点头后，猫又育史又看向暗路建行：“暗路你呢？”
　　难得来一次海边，要好好享受沙滩才行。
　　暗路建行眨眨眼：“我们也很需要。”
　　于是三人都向租赁商铺走去。
　　白福雪绘托着下巴：“教练们都很放松呢。”
　　雀田薰笑：“有遮阳伞可是好事，我可不想在海边晒成巧克力。”
　　白福雪绘笑：“和我想得一样！”
　　星野十夜直到跑近了，才发现那沙滩上根本就不是排球。
　　“列夫……”星野十夜嘴角微动，努力压下翘起的弧度：“你是怎么把篮球认成排球的？”
　　出发前的预感终于应验，果然碰上好友了。
　　灰羽列夫喃喃自语：“篮球也能在沙滩上打吗？”
　　沙滩篮球？
　　黑子哲也对着星野摆手：“好久不见星野君，最近还好吗？”
　　几天前刚和星野说过诚凛要来海边集训，星野也说音驹要来海边做最后的赛前训练，没想到大家来的是同一片海岸。
　　星野十夜摆手回应：“挺好的，你呢。”
　　黑子哲也点点头：“也不错。”
　　双方陷入沉默。
　　音驹和枭谷众：好生硬的社交……但如果是这两人的话，看上去又很和谐。
　　相田丽子看了看黑子，又看了看橘发美少年，挑眉：“黑子，介绍一下？”
　　黑子哲也抬手，做介绍状：“星野十夜，毕业于帝光，帝光排球部王牌，首次战胜奇迹的世代、也是唯一一个战胜奇迹的世代全员的男人。”
　　前面的介绍相田丽子尚且还能保持冷静，后面的介绍让她眼睛骤然睁大：“什么？！战胜奇迹的世代？！！”
　　奇迹的世代不是保持了国中三年全胜记录吗？竟然偷偷败过一次？什么时候？？
　　黑子哲也又慢慢补充了一句：“在排球上。”
　　相田丽子：……故意的，黑子绝对是故意的！
　　黑子哲也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星野君的篮球是绿间君教的。”
　　闻言，整个诚凛篮球部一怔。
　　那个绿间？那个全场三分的变态绿间？那个前不久还被他们诚凛打败的秀德绿间？
　　最后一句要复述三遍——日向顺平语。
　　“星野十夜？”火神大我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橘毛：“来和我打一场篮球one on one吧！”
　　不管是在排球上还是羽毛球乒乓球……打赢了奇迹的世代是事实。
　　火神大我眼神中燃烧起熊熊战意。
　　更何况这家伙还师承绿间，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虽然是排球选手。
　　能和厉害的家伙打篮球，这样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星野十夜呆住：“诶？”
　　谁？打篮球？他吗？
　　这位红头发壮汉没听到吗？黑子说了，他是在排球上赢的奇迹的世代啊！这算哪门子的战胜了奇迹的世代？
　　把对方拉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进行比赛，就算是赢了也并不公平！
　　还有，和绿间学习篮球也是为了提高排球的精准度啊喂！
　　你们诚凛就没人管管这位新小红吗！
　　……已经偷偷给眼前这位少年壮汉起好外号的星野十夜在心中不断吐槽。
　　“你这家伙不要吓唬星野！”灰羽列夫第一时间站出来，挡在星野的面前。
　　论身高，他可没有输给眼前这个红毛！
　　火神大我见到列夫这个大高个，眼睛登时更亮：“你也来和我打一场吧！”
　　好对手都是挖出来的，管他是打排球的还是打网球的，先让他试试水！
　　突然被陌生人塞了篮球比赛邀请的灰羽列夫：……喵喵喵？
　　这个红毛怎么比黑尾学长还像拐子？而且还跨界拐！
　　木兔光太郎见到这么有趣的活动，早就企图蹦上前参与了，只是被赤苇京治死死的摁着。
　　“木兔学长，你不会打篮球啊！”赤苇京治残忍的戳破这个事实。
　　木兔光太郎僵住，半晌才道：“对哦。”
　　所以这个热闹他没办法掺和了。
　　失落的木兔光太郎只能完成拉拉队的工作：“星野！将这个红毛打服气吧！”
　　星野十夜扭头看向木兔前辈，无奈：“我没有答应下来啊木兔前辈……”
　　两所学校的排球部来到海边进行合宿，第一件事竟然是和国中同学的新篮球队友打比赛……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有什么关系嘛，玩玩看？”猫又育史走过来，本来就时常眯起的眼睛，这下完全被墨镜挡住，再也看不出丝毫眼神的变化。
　　他声音温和，面对着短发少女：“你好，你是这个篮球队的教练吗？”
　　短发少女的脖子上挂着口哨，那个看上去像是篮球队队长的少年也时不时的看向少女，似乎这支球队真正主事的人是这个看上去很瘦弱的女生。
　　相田丽子眼睛一亮，得意的笑笑：“这位爷爷很有眼光嘛！没错，我就是这支篮球队的教练！”
　　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将她认成经理……虽然也确实承担着经理的职责。
　　“我叫相田丽子，您怎么称呼？”相田丽子伸出手。
　　“我叫猫又育史，音驹排球部的教练。”猫又育史笑着同她握手。
　　很正式自我介绍，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高中生而有所轻视。
　　不如说能以高中生的身份担任起一支高中篮球队的教练，这可是很了不起的事。
　　“既然火神你这么想打比赛的话……”相田丽子露出了恶魔的獠牙：“好啊，如果这几位不反对的话，便车轮战one on one吧。”
　　她眼神扫过火神大我，带着凶光：“想必你一个篮球选手，对付两位排球选手，应该不需要休息？”
　　火神大我抖了抖，轻咳一声后才道：“当然没问题！”
　　黑子哲也看向星野：“星野君，你愿意来打一场吗？”
　　即便星野的教练已经同意，但黑子哲也还是再问了一遍星野。
　　当然是本人同意才作数。
　　星野十夜点点头，小声道：“既然猫又教练允许的话……”
　　火神大我握拳：“太好了！”
　　这个橘毛，一看就是个厉害家伙！
　　“只打十球，攻防轮换，由星野君先开始。”相田丽子拿起胸前的口哨。
　　黑子哲也将篮球递给星野：“还记得篮球的手感吗？”
　　刚刚将鞋子脱掉、赤着脚踩在沙滩上的星野十夜有些苦恼：“很久没碰了。”
　　摸着橘色的篮球，星野十夜努力熟悉着这种手感。
　　在沙滩上，不可能通过运球来进行过人，所以……
　　哨声响起，星野十夜面对着火神大我，果断的后撤一步，跳起！
　　刚一起跳，星野十夜便暗暗叫苦：沙子好软！还会打滑！
　　虽然赤脚踩在沙滩上时便早有预料，但当他跳起时，还是会为这种糟糕的脚感而叹气。
　　有史以来最糟糕的跳跃出现了。
　　他的零帧起手投篮起跳吓了火神大我一跳，但运动神经发达的火神大我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起跳，长臂伸出，宽大的手掌企图挡在篮球和篮筐中间。
　　跳起的瞬间，火神大我心中暗暗腹诽：可恶，这软绵绵的沙子太影响弹跳了！
　　星野十夜想起他在训练间隙时，跑到体育馆看的那几场诚凛的比赛。
　　这位新小红果然超级能跳，这样糟糕的脚感还能跳得这么高。
　　这样想着，星野十夜投篮出手，篮球划过的弧度刚好越过新小红的手。
　　火神大我眼神微动：投篮的姿势果然和绿间一模一样。
　　不过，准确率可没有绿间那家伙……
　　火神大我回头，就见那颗排球砸在了篮板的最上沿，又弹起，落入篮筐里。
　　火神大我：？！！
　　这都行？！
　　星野十夜却摸着心口，小声道：“Lucky……”
　　吓死了，还以为会歪掉。
　　火神大我豁然回头，盯着橘毛：“你故意的？”
　　星野十夜低声道：“你跳得太高了，滞空也很强……正常的弧度没办法投进的。”
　　火神大我手盖住的地方明显是经过他计算的，正好挡在了最好进球的球路上。
　　虽然也可以通过调高抛物线来正常投篮进球……但是阳光实在是太耀眼了，再抬头的话他要被晃得闭眼了。
　　至于刚刚进的那一球，百分之七十都是运气。
　　火神大我眼睛大亮，红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真的挖到厉害家伙了！


第85章
　　第二球, 轮到火神大我进攻，星野十夜防守。
　　星野十夜有些无措的站在火神和篮筐之间，看向黑子的眼神中带着求助。
　　他只学过投篮, 没学过怎么防守对方投篮啊！
　　黑子哲也出声提醒：“就像青峰君那样。”
　　星野在向绿间学习时, 经常会看他们之间进行one on one的练习，看得最多的便是one on one究极爱好者青峰。
　　星野十夜仔细回忆了一下青峰的动作。
　　火神大我十分善解人意的站在原地, 等星野十夜读取技能书。
　　星野十夜毫无把握的小声道：“可、可以开始了……”
　　排球可从来没有什么身体对抗, 这完全是他平生头一次。
　　星野十夜一边回忆动作, 一边在哨声响起后迅速上前, 用身体挡住火神的肩膀，同时右手高高抬起, 挡在球路上。
　　那一瞬间, 他仿佛被青峰附体。
　　木吉铁平眼睛一亮：“诶！这不是很像回事嘛！”
　　刚刚听黑子的提醒, 这应该是橘毛少年第一次的防守。
　　用身体阻挡对手的前进路线, 用手臂干扰对手投篮的球路……虽然动作很生疏, 没有完全放开, 但如果这是他第一次进行防守的话, 做得很出色！
　　黑子哲也小小的翘起嘴角：“如果星野君当初没有选择排球的话, 打篮球也是很有天赋的。”
　　“星野如果打篮球”这个话题总会在帝光篮球部中突然兴起, 然后大家长吁短叹一会儿, 最终在帝光排球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木吉铁平一脸遗憾的看着场上抵着火神不让他前进的橘发少年：“看上去身形比火神单薄很多, 但是很有力量。”
　　能将火神抵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强的核心控制力……
　　木吉铁平看着被撞飞的橘发少年，沉默。
　　当然, 在身体对抗上，还是火神比较无敌。
　　星野十夜有些无奈的从沙滩上坐起身, 软软的沙滩即使摔倒也不会有什么痛感。
　　他不太会用力，所以虽然一开始还能挡住火神的前进，但很快就被火神抓到破绽，一个巧劲便将他撞飞了。
　　火神大我反手投进一球，转头对着星野伸出手：“你这家伙应该来打篮球。”
　　星野十夜将手搭上去：“感谢邀请，但排球是我唯一的选择。”
　　火神大我用力将他拽起来，有些可惜的啧啧两声：“好吧，有机会一定要看看你打排球的样子，难道还会比你打篮球时更帅？”
　　虽然只有两球，但无论是星野的投篮还是防守，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看黑子的样子，这家伙还是第一次进行防守，可动作却很简洁精准，防守的效率很高，力量强度也不错。
　　只要进行系统的训练，就算是从高中才开始打篮球，也会获得不小的成就。
　　不过火神大我也没有再劝，毕竟若是有人追着他说“别打篮球了来跟我一起打排球”的话，他会超级烦躁。
　　有些话说一次就足够，再多就惹人烦了。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排球很有趣的。”
　　山本猛虎在一边大声道：“我们星野打排球时最帅了！”
　　犬冈走也第一时间跟上节奏：“没错没错，最帅了！”
　　黑尾铁朗笑：“我们才不会放王牌预备役去打篮球呢！”
　　海信行温声道：“星野对于音驹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音驹人时刻谨记《星野自信培养计划》！
　　火神大我挑眉，看向星野：“你这家伙很受欢迎！”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因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俊秀的少年羞赧的低下头，看上去就是最乖最懂事的那一款，感觉很好骗。
　　火神大我：……难怪这么受欢迎，这家伙的性格真是很讨喜。
　　两人很快就将这十球打完，最终是火神以8:2的比分获得碾压式胜利。
　　其中火神的五次进攻机会都成功得分，而星野十夜的五次进攻中有三次被火神成功抢断。
　　毕竟这是在沙滩上，不能运球，也不能抱着球跑，不然要算走步犯规了。
　　可诚凛的人对星野十夜的表现还是很惊讶。
　　日向顺平感叹道：“两次投篮出手，两次命中。”
　　而且这个橘毛许久没有摸过篮球，对面还有火神这样可怕的对手。
　　球感超强。
　　“真不愧是绿间的徒弟。”相田丽子盯着场上的橘脑袋。
　　不打篮球的原因是怕场上选手分不清橘脑袋和篮球的区别吗？
　　星野十夜下场，灰羽列夫活蹦乱跳的上场。
　　兴致勃勃的篮球新手对着火神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然后垂头丧气的领了个大零蛋回来。
　　夜久卫辅安慰他：“没关系，这家伙和我们打排球也是赢不了的。”
　　各自领域的降维打击，不必将这样的胜负看得太重。
　　灰羽列夫恍然，看向星野：“星野，这就是你拖着篮球部和排球部打比赛的原因吗？”
　　曾经目睹过那场比赛的黑尾铁朗，在星野十夜上场时便向三校的大家科普了一下当年的比赛，由黑子做补充说明。
　　而猫又育史也能笑呵呵的说出“我在那场比赛里担任帝光篮球部的排球教练”这样令人大脑打结的话。
　　星野十夜淡定回答：“是的。”
　　灰羽列夫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星野，真聪明！”
　　相田丽子眼神一转，笑眯眯道：“刚刚音驹的排球选手陪火神打了两场one on one，那么我们诚凛也要礼尚往来才行。”
　　日向顺平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相田丽子笑容灿烂：“打一场沙滩排球吧！”
　　日向顺平看到相田丽子的笑容，顿时后背一凉。
　　每次这家伙遇到强大的练习赛对手，都会露出这样兴奋的表情！
　　这下赤苇京治彻底摁不住木兔学长了。
　　“打沙排！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木兔光太郎兴奋的跳起来。
　　赤苇京治看向暗路教练。
　　“不管对手是谁，都是一次难得的试炼。”暗路建行沉稳表示：“去吧，木兔，赤苇。”
　　沙排是双人球类运动。
　　猫又育史笑笑：“那我们音驹就派出研磨和星野吧。”
　　相田丽子嘴角高高翘起：“我们这边是黑子和火神！”
　　排球，一种不能持球也不能让球的落地的运动，最适合训练两人的默契。
　　诚凛篮球部目前的战术重心都围绕着火神和黑子展开，两人的默契训练一向是重中之重。
　　相田丽子原本还愁两人的默契训练该怎么进行，音驹和枭谷就出现了。
　　简直就是瞌睡时来了枕头！
　　黑子哲也因为星野的缘故，也算是半个排球迷——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他只看星野的排球比赛。
　　此刻，黑子哲也正在为火神讲解排球的规则。
　　火神大我在运动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很快就了解了沙排的规则。
　　“不允许用手指或者手掌吊球是什么意思？”有些排球专门的名词，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星野十夜、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来到沙排场地为火神做示范。
　　研磨托球出手，星野十夜完整的三步助跑后起跳，和高出一球的托球完美错过。
　　星野十夜踩了踩沙子，小声道：“抱歉，我有些不适应这样软的地面。”
　　孤爪研磨敲他脑壳：“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目前的情况。”
　　他暗金色的眼瞳在灼热耀眼的阳光下已经变成几近透明的灿金色：“重新再来。”
　　已经确定了十夜在沙滩上的打点，不会再出现失误了。
　　这一次，星野十夜果然和托球配合成功。
　　黑尾铁朗在网对面起跳拦网，由于沙滩的缘故，他起跳的高度也并不乐观。
　　所有人都降低高度的话，就等于没降低高度——排球高度相对论。
　　星野十夜用指尖顶一下排球，将球吊过拦网。
　　“这样就是不允许的。”黑子哲也适时解释。
　　三人又重新演示了一次，这一次起跳后的星野十夜用拳头将排球吊了过去。
　　黑子哲也继续充当画外音：“这样就是可以的。”
　　火神大我恍然大悟：“可以给排球一拳，但是不能戳排球一下？”
　　黑子哲也：“……嗯，差不多。”
　　话有点糙，但很形象。
　　星野十夜又顺势演示了“扣球”“垫球”“鱼跃”，而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则是演示了“拦网”和“托球”。
　　看完三人的沙排教学，火神大我大手一挥：“看上去很简单嘛！”
　　排人们的脑袋上顶起愤怒的符号。
　　这个红毛大傻个说什么呢？
　　黑子哲也看向火神的目光带了些许怜悯。
　　排球简单？当年赤司君都没说出这种话。
　　已经在沙滩上闲了许久的木兔光太郎磨牙：“你小子很嚣张啊！”
　　他从人群中站出来，身后的赤苇京治自然毫不犹豫的跟上。
　　在美国生活许多年的火神大我不太擅长日语中的各种敬称使用，所以说话总是显得很直白，眼下他看着愤怒的排人堆堆，有些疑惑的小声问黑子：“我说错什么了吗？”
　　黑子哲也小声：“如果排球选手当着你的面说篮球很简单……”
　　这样的置换让火神大我恍然大悟，随即直爽的道歉：“抱歉，我刚刚的意思是我理解了沙排的规则，并没有认为排球运动很简单的意思。”
　　木兔光太郎见面前的红发大个子诚恳道歉，顿时面色一缓：“原来是这样。”
　　众人也了然，看向火神的目光也和缓了许多。
　　不过既然木兔和赤苇率先站出来，那么第一局比赛自然由这两人完成。
　　“音驹和枭谷的大家刚刚到来，还有行李要收拾吧？”相田丽子十分细心道：“率先到达十分的队伍获胜——按照这样的规则进行怎么样？”
　　众人无异议，篮人和排人的第一场沙排比赛正式开始。
　　左方诚凛：火神大我、黑子哲也。
　　右方枭谷：木兔光太郎、赤苇京治。
　　诚凛两人在开始前就商量好，由更熟悉的黑子哲也完成所有发球环节。
　　黑子哲也转了转排球上的沙子，适应着排球的手感。
　　抛起、挥臂——
　　一个勉强过网的发球，木兔光太郎上前鱼跃，结果因为沙子太滑，他比预想中要多滑出半个身位，排球刚好砸在他Q弹劲道的屁股上。
　　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排球砸屁股的木兔光太郎：？
　　在？猫头鹰不要脸面的吗？
　　“噗哈哈哈——”黑尾铁朗在场外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拍大腿。
　　他就应该带相机来！记录下这样的精彩时刻！
　　星野十夜小声：“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抹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怎么了星野？”
　　星野十夜表情十分困惑：“你为什么拍我大腿？”
　　夜久卫辅终于憋不住，扭头发出了隐忍又扭曲的笑声。
　　从此黑尾在星野心里，就是一个会笑着拍后辈大腿的怪前辈吧哈哈哈……
　　排球被弹起，赤苇京治憋着笑，快步上前将这一球垫传出手——排球弹起的高度太低了，很难完成托球。
　　木兔光太郎虽然大感丢脸，但排球还没有落地时，他是不会闹脾气的。
　　此刻他早已起身，拉开了一定的助跑距离，迈步上网——
　　脚步仿佛陷进了暖烘烘的沙粒中，在沙滩上没有跳跃经验的他并没有跳出一个很好的跳跃。
　　眼前的红发少年身高很出色，一米九的身高再加上刚刚打篮球时就展现出的优越弹跳力，很轻松的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木兔光太郎嘴角勾起张扬的笑意。
　　确实是很高的拦网——但也算不上是很难对付的拦网！
　　木兔光太郎手臂翻转，扣出了他十分擅长的斜线球。
　　以他的实力，这样外门汉的单人拦网不可能拦住他。
　　黑子哲也虽然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木兔的扣球路线，但在沙滩上的他也失去了灵活性，又不擅长排人的基础动作鱼跃，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记扣球落地。
　　“hey！hey！hey！！”木兔光太郎抬起手臂，迎接掌声。
　　枭谷众十分习惯的哄自家王牌，学着他的样子高举双臂：“hey！hey！hey！”
　　第一次见到这阵势的诚凛众：……你们枭谷排球部是正经社团吗？
　　火神大我眼神里升起兴味：“有点意思。”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露出了凶残的笑容：“让我看看猫头鹰的厉害。”
　　木兔光太郎转头看向网对面的火神，嘴角高高扬起：“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拿到排球，转了转沙子，木兔光太郎发球。
　　木兔发球……
　　发球……
　　“再打下去要变成发球练习了。”木兔光太郎荣获“10:0”的胜利后，下场时对着赤苇小声嘀咕：“这就是火神打列夫的感觉吗？”
　　原本还在龇牙笑的灰羽列夫慢慢撤回一口白牙。
　　火神大我一脸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怎么就接不住呢？”
　　排球完全不听话，砸在他的手臂上后，下一秒出现在哪里就不一定了。
　　黑子哲也安慰道：“很正常，排球中垫球是最难速成的。”
　　诚凛光影二人组的对面换上了音驹高达及其驾驶员。
　　火神大我见识到了星野十夜在打排球时的帅气——主要是见识了一下发球。
　　被各个排球强校称为“发球机器”的星野十夜，只凭借发球就结束了这场比赛。
　　“真难啊……”火神大我感叹。
　　黑子告诉他的大部分排球规则，他都没有用上。
　　不过这样简单的“篮球排球交流赛”后，三支队伍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起来，没一会儿大家就在沙滩上勾肩搭背了。
　　“好厉害！音驹和枭谷竟然都打进了IH！”日向顺平惊呼。
　　黑尾铁朗笑：“很想谦虚一下，不过我们音驹确实很强。”
　　木兔光太郎一掌糊在黑尾的脸上，东京姐妹花一向是互相拆台又互相关照的：“虽然音驹很强，但还是我们枭谷更强！”
　　黑尾铁朗将他的手掌扒下来，挑眉：“一会儿训练时可不要被我拦得找赤苇哭鼻子。”
　　木兔光太郎气得跳起来：“我什么时候……反正不会！倒是你，小心我把你的拦网耍得团团转！”
　　黑尾铁朗偷笑：“用屁股接球的那种吗？”
　　木兔光太郎大怒，跳到黑尾身上用骨节钻他的太阳穴：“给我忘掉！快忘掉！”
　　黑尾铁朗笑得浑身无力，也不反抗，只是嚣张得笑声传得老远：“绝对不会忘掉的哈哈哈……”
　　两人互相龇牙，日向顺平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镜。
　　那个……应该不是他挑起的战争……吧？
　　不过音驹的选手还真是可爱啊……
　　日向顺平的眼神不自觉的观察着不远处穿着黑色半袖红色短裤的音驹众人。
　　像是各具特色的猫猫一样。
　　爱猫派日向顺平对音驹选手的好感度UPUP。
　　不远处，伊月俊和福永招平正面对面讲冷笑话，企图凭借二人之力将整个海岸线的温度降下来。
　　在意识到对方的冷笑话完全戳中自己的笑点后，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这个天下就应该是冷笑话的天下！
　　诚凛众、音驹众：……好想吐槽。
　　音驹的列夫和犬冈、枭谷的鹫尾和尾长四人正在和诚凛的木吉铁平交流心得。
　　“我们副攻手就是队伍防守的第一线，不让对方得分的同时伺机得分……”鹫尾辰生道。
　　木吉铁平眼睛一亮：“听起来和中锋差不多！”
　　中锋是内线的屏障，主要的职责便是篮下的防守和进攻，听上去和副攻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犬冈走摸摸下巴：“这样说来，没准两种球类中有很多技巧都是共同的！”
　　灰羽列夫惊讶的看着犬冈：“感觉你一下子就变聪明了……”
　　犬冈走阳光开朗道：“在排球上可不能当笨蛋啊！”
　　在排球上也很笨蛋的灰羽列夫：……
　　孤爪研磨老老实实的在沙滩上和星野堆沙子，一道如影随形的目光让他变得坐立难安。
　　对面的星野十夜也觉得自己如芒刺背，小声道：“研磨桑，他盯我们多久了？”
　　孤爪研磨小声回应：“应该有五分钟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扭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水户部凛之助。
　　水户部凛之助见两人注意到了他，便慢步走上前：“……”
　　星野十夜歪歪头：？
　　孤爪研磨眼神死：……
　　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感觉像是需要翻译才能交流的类型……
　　这样想着，属于水户部的翻译便蹦蹦跳跳的来了。
　　小金井慎二有一个很可爱的猫猫嘴，此刻正尽职尽责的翻译着水户部凛之助的心情：
　　“他很担心你们有没有涂防晒。”
　　路过这里的夜久卫辅闻言，顿时扭头看向星野和研磨：“你们两个涂防晒了吗？”
　　星野十夜小声：“忘记了，等一会儿回大巴车上涂。”
　　孤爪研磨则是不甘不愿的低声道：“防晒霜成膜后肤感会很奇怪。”
　　夜久卫辅盯他：“回头给你晒成小黑炭就老实了。”
　　见研磨对晒黑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他拿出绝杀：“如果晒黑了的话，你就会变得很引人注目哦。”
　　孤爪研磨闻言顿时炸毛，并决定一会儿就和十夜一起去车上涂防晒。
　　夜久卫辅见研磨变得乖巧，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黑不黑的倒是无所谓，户外阳光太充足，不涂防晒会晒伤。
　　“谢谢你们的提醒。”夜久卫辅对两人礼貌道谢。
　　水户部凛之助点点头：“……”
　　小金井慎二继续翻译：“他说不用客气。”
　　等两人离开后，星野十夜感叹：“这位沉默的水户部前辈是诚凛的‘妈妈’呢。”
　　夜久卫辅疑惑：“妈妈？这家伙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星野十夜想了想：“他身上有和夜久学长一样的气质，温柔又爱操心，总是很担心身边的人。”
　　夜久卫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也没有啦……”
　　孤爪研磨在夜久学长没有反应过来前，拽起十夜：“我们去涂防晒了，夜久学长。”
　　夜久卫辅笑眯眯的对两人摆手：“去吧去吧……”
　　等两个后辈走远，夜久卫辅回想起星野的评价，还怪不好意思的。
　　……等等。
　　水户部是诚凛的妈妈，那么在星野口中，将他评价为和水户部气质相似的他……
　　“所以，我在星野的心里，是妈妈啊……”
　　赤苇京治路过，就见夜久前辈正在偷偷抹眼泪。
　　赤苇京治：？？？
　　他连忙递出纸巾，眼神中满是困惑。
　　夜久卫辅接过纸巾，一脸感动：“原来我在星野的心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赤苇京治：……
　　那一刻，他从夜久前辈身上看到了伟大的爱意。


第86章
　　猫又育史和相田丽子交换了联系方式后, 音驹和枭谷众人便返回大巴车上，前往海边民宿。
　　房间是早就预订好的，众人将自己的背包整理好放在民宿房间后, 再一次来到了沙滩上。
　　接下来就是火辣的排球训练。
　　猫又育史一共租了四个沙排场地, 音驹和枭谷可以同时进行四场沙排比赛。
　　“怪不得连星野都跳不起来。”山本猛虎累得满头大汗，在沙滩上跳起来的体力消耗远大于在室内坚硬的地板上起跳,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就累得大汗淋漓。
　　和山本猛虎做搭档的是手白球彦, 此刻也是累得不断喘气。
　　又晒又累, 感觉像是在烤箱里打排球。
　　自由人在沙排上能训练的项目并不多, 如果一传由自由人来接的话，那么最后一下扣球就要由自由人来完成——毕竟沙排是双人运动。
　　如果自由人只担任二传的职责, 那么训练重心便偏移了。
　　好在猫又育史早有安排, 音驹和枭谷的三个自由人此刻正在沙滩上, 像三条真正的鱼一样在海岸线上不断鱼跃。
　　柔软的沙子会减少他们受伤的概率, 让他们可以更加专注的打磨鱼跃姿势。
　　而且沙子的摩擦力低, 脚蹬在沙子上很难借力, 所以他们更要打起精神, 谨慎的分配蹬地的力量, 才能让自己如预想般出现在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猫又育史偶尔也会将自由人编进沙排的队伍中, 主要练习垫传。
　　一开始, 少年们还会为软软的沙滩感到苦恼, 不过很快的, 他们就感受到了沙排训练的全面性。
　　很累, 偌大的场地只有两个人在网的同一边奔跑，更加费力的助跑和跳跃都让大家的体力快速流失。
　　在沙排的规则中, 拦网也同样算三次触球中的一次，所以选手大部分时候是没办法完成一个到位托球的, 因为来不及调整一传。
　　垫传成为了主要的二传方式，几个回合下来，研磨、手白和赤苇的垫传水平都明显趋于稳定。
　　最重要的是，沙排中的两个人都要具备进攻、防守、托球的能力，这样才能在赛况激烈时随机应变，和搭档组成攻防兼备的组合。
　　连木兔都给赤苇托球了，这就是沙排的魅力。
　　一天的训练结束，白福雪绘和雀田薫定时定点的为两校选手补防晒，达成了“暴晒一天无一人晒伤”的闪耀成绩。
　　雀田薫松了口气：“幸好大家都带了足够的防晒，不然按照这个用法……”
　　白福雪绘发出感叹：“练体育真烧钱呐……”
　　IH在即，选手们的身体不能出现任何负面buff，这才是她们高频率为大家补防晒的原因。
　　东西收拾整齐，众人返回民宿。
　　星野十夜左手拎着手白，右臂挎着研磨，身边是同样造型、只不过手中拎着的是芝山和夜久前辈的犬冈。
　　音驹的其他人互相搀扶着前进，脚步飘忽的走向住宿地点。
　　第一次打沙排的兴奋盖过了训练时的辛苦，等训练结束时，被压制着的疲惫瞬间涌了上来，体力差的当场瘫倒，只能用这种方式往住所搬运了。
　　木兔光太郎像是会进行光合作用一样，累了一整天还能精力充沛的围着赤苇转圈，见星野挎着研磨和手白的样子像是挎着两个限定手提包，顿时羡慕得团团转，非要扛着赤苇走。
　　木兔光太郎指着一脸安逸挂在星野手臂里的研磨和手白，理直气壮道：“赤苇你看，二传手都是不用自己走路的！”
　　“……”赤苇京治勉强找到反驳的角度：“他们是猫，猫猫都是要贴贴的。”
　　赤苇京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热血一点：“我们是猫头鹰，是坚强的鸮！”
　　木兔光太郎一脸遗憾：“好吧……”
　　“星野？”
　　众人刚走到民宿门口，一道冷淡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
　　星野十夜扭头，绿色的细碎短发在夜风中微微摆动，黑框眼镜下，那双绿色的眼睛沉淀着理智和冷静的神采。
　　“小绿。”星野十夜回应道。
　　他只知道诚凛同样住在这所民宿，没想到秀德的海边训练也选择了这所民宿。
　　猫又育史笑眯眯的表示：这个民宿的口碑超棒的。
　　绿间真太郎看着星野十夜手臂上挂着的两个人，微微眯起眼睛：“这辆星野同学，你这是跨界做交通工具了吗？”
　　星野十夜将自家的两位二传手放下，解释道：“今天的训练量有些超标。”
　　孤爪研磨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绿头发，小声道：“不必羡慕。”
　　绿间真太郎：……
　　高尾和成笑道：“小真这家伙才不会羡慕呢，他有我这个交通工具！”
　　绿间真太郎：…………
　　孤爪研磨点点头：“果然，每个二传手都有属于自己的车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绿头发的就是绿间，当初在那场比赛中担任二传手。
　　绿间真太郎沉重的闭了闭眼睛。
　　总觉得话题在不经意间飞向奇怪的地方去了。
　　音驹众人见星野和旧友重逢，便和星野打了声招呼后快步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高尾和成见状，也犹豫着是否要离开，只是他有些担心小真，脚步略有迟缓。
　　等高尾和成慢吞吞的走进民宿正门时，正好和十双眼睛对上。
　　高尾和成：“……你们这是？”
　　黑尾铁朗比个了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们只是在防备有绿脑袋挖墙脚。”
　　高尾和成哽住，但还是在音驹众人充满压力的眼神下降低音量：“小真才不会挖你们墙脚……”
　　门外，传来绿间真太郎平静的声音：“还在练习篮球吗？”
　　高尾和成：……
　　音驹众：盯——
　　高尾和成眼神飘忽：“只、只是许久不见的闲聊，闲聊而已……”
　　他目光落在灰头发手中的排球上。
　　很明显，这群人是打排球的啊小真！你要干什么！
　　门外的交谈声顺着门缝传入众人耳中。
　　“偶尔会练习，今天还和诚凛的火神打了一场one on one。”星野十夜如实说道。
　　绿间真太郎眉头微蹙：“诚凛的火神？”
　　输给诚凛的那场比赛还让他如鲠在喉，此时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有种黑子就在他身后当背后灵的感觉。
　　“绿间君，好巧。”
　　绿间真太郎头发炸开，僵硬的回头，黑子哲也就站在他身后三步的距离。
　　真·背后灵。
　　反应过来的绿间真太郎努力克制着蹦起来的冲动，艰难出声：“……好巧。”
　　眼前有着水蓝色眼睛的少年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失望？
　　绿间真太郎想，难道这家伙在失望他没有被吓得蹦起来吗？！
　　黑子这家伙绝对是个天然黑吧！
　　绿间真太郎眯起眼睛：“所以这个旅馆同时住了秀德、诚凛和音驹？”
　　生意很红火啊，店家。
　　星野十夜补充：“还有枭谷。”
　　绿间真太郎想了想：“那个私立学校？”
　　枭谷还是很有名的。
　　星野十夜点点头：“枭谷排球部，和我们音驹一起进行合宿练习。”
　　绿间真太郎若有所思，手指不紧不慢的摩挲着今日份的幸运物——发条仓鼠玩具。
　　星野十夜再次出声，声音里满是对绿间的崇拜：“我看了秀德和诚凛的比赛，你竟然已经能做到全场投篮了，真的很厉害！非常感谢你当初愿意教我投篮！”
　　绿间真太郎平静道：“我只不过是尽人事，是你自己足够努力。”
　　当初晕倒时也不忘拽着他拜师的少年，如今终于长成帅气阳光的样子了。
　　虽然依旧很不擅长和人对视，但星野能抬起头露出他那双眼睛，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进步。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会继续坚持练习的。”
　　绿间真太郎看着害羞的星野，突然出声：“你的托球，想要进一步进化的话，不如看看黑子的传球。”
　　黑子哲也微愣，抬头看向绿间。
　　而绿间真太郎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能托出高球的话，很容易被对手看穿吧。”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小绿你怎么知道我只会托高球？”
　　绿间真太郎淡然道：“我看了音驹和井闼山的比赛，虽然只看了十几分钟。”
　　门后，高尾和成一脸得意，小声道：“我带小真去看的比赛，用板车——虽然迟到了。”
　　音驹众：……原来你真的是交通工具！
　　孤爪研磨陷入思考：“我是不是应该给十夜也准备一辆板车……”
　　黑尾铁朗摁住研磨的脑袋：“研磨，不要再思考下去了。”
　　孤爪研磨老实下来。
　　门外，星野十夜有些惊讶：“你看了那场比赛啊……”
　　绿间真太郎点头：“表现得不错，虽然输了。”
　　星野十夜：……不愧是曾经帝光的第一射手，秀德的王牌。
　　这箭插得准，正中心口。
　　“传球的话，可以让篮球快速出现在指定选手的手中，就相当于排球中的快攻托球吧？”绿间真太郎继续道：“正好弥补了你只会托高球的不足。”
　　星野十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小绿你真是太聪明了！”
　　绿间真太郎不动声色的抬了抬下巴：不聪明怎么给你这个笨蛋当师父？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黑子：“小蓝！”
　　黑子哲也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唯独在传球上，我很有自信。”
　　两人快速敲定了训练的时间，就定在半小时后。
　　星野十夜触发了一旦合宿必夜训的体质。
　　门后，听了个大概的音驹众人松了口气。
　　夜久卫辅握拳，一脸认真道：“不愧是星野，就算是和旧友重逢也时刻记得提升自己！”
　　是一直都在努力的能干后辈！
　　孤爪研磨则是摸摸下巴：“黑子的传球吗……说实话，我陪星野看的那几场篮球赛，有好几次都没有注意到黑子的身影。”
　　黑子的超绝透明体质，随时随地隐身的技能，简直就是个天选杀手资质。
　　手白球彦已经在思考要不要看几场篮球比赛学习一下传球了。
　　高尾和成想了想：“黑子那家伙的传球技术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
　　他叉腰，十分骄傲道：“不过我的传球技术也不差！”
　　他可是拥有鹰之眼的男人！
　　手白球彦眼神一亮：“我叫手白球彦，请问你的名字是？”
　　高尾和成骄傲道：“高尾和成。”
　　手白球彦认真道：“高尾同学，你一会儿有时间吗？”
　　孤爪研磨隐隐有种预感。
　　高尾和成挠挠头：“有倒是有，你有什么事吗？”
　　手白球彦坚定：“请让我看看你的传球吧！”
　　不必回去看篮球比赛了，现在就能看到活的传球！
　　高尾和成：……诶？排人都喜欢打篮球吗？
　　——
　　等星野十夜回到房间时，就见音驹众人刚刚才带着洗漱用品前往浴池。
　　“大家怎么才开始洗漱？”星野十夜有些奇怪。
　　只比星野早一步回来的音驹众眼神有瞬间的飘忽，黑尾铁朗轻咳一声：“因为在等你，星野。”
　　也算是实话。
　　星野十夜十分感动，翻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后就跟着大家一起去浴池了。
　　等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清爽后，星野十夜如约来到约定的地点。
　　火神和黑子还有绿间都已经到了。
　　“那么，开始练习吧。”黑子哲也手持篮球，轻声道。
　　星野十夜的夜晚开始了。
　　……
　　白天沙排夜晚篮球的日子过得飞快，直到沙排训练的最后一天，音驹和枭谷已经渐渐适应了站在沙滩上。
　　汗水打湿了衬衫，勾勒出少年们精致流畅的肌肉线条，每一次跳跃时翻飞的衣角，都能窥见少年们那被薄薄的皮肤包裹着的结实腹肌，充满了少年厚积薄发的力量感。
　　阳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再由汗水折射成光束，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温暖的阳光下、在金灿灿的沙滩上闪闪发光。
　　星野十夜扣出决胜一球，结束了为期三天两夜的沙排训练。
　　猫又育史看着明媚的少年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沙滩和阳光教给你们的，可要牢牢记住啊。”
　　音驹众和枭谷众同时出声：“是！”
　　暗路建行接着道：“白福和雀田在旅店准备了午饭，等吃完午饭后我们再反回学校。”
　　众人齐声应下，背上自己的运动包反回民宿。
　　“白福、雀田，辛苦啦！”木兔光太郎走进大厅，对着在厨房忙碌的两位经理致谢。
　　白福绘雪看着十几个“热气腾腾”的少年，连忙催促道：“快去洗澡吧！”
　　少年们洗了一个十分钟的战斗澡，再一次出现在餐厅时已经是清爽的样子。
　　星野十夜走进后厨帮忙，却意外发现了诚凛的教练：“相田前辈，你怎么也在？”
　　相田丽子一边搅拌着大锅里的不知名料理一边哼着歌，闻言小声回答道：
　　“前几天我听大家说，这家旅馆的伙食味道一般，又看到枭谷的两位经理在这里准备你们的午餐，所以我也来亲自下厨，给诚凛的大家改善伙食。”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笑：“相田前辈很能干呢，诚凛有你真的很幸运。”
　　同时担任教练和经理的工作，这是一件光听起来就很辛苦的事，可相田却能将所有的工作都做得井井有条，让诚凛篮球部的大家对她都很信服，相田背后一定付出了很多的辛苦。
　　相田丽子被星野狠狠感动了：“当初黑子就应该拐你来诚凛啊！”
　　简直不敢想队伍里有一个星野的话，她会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想要每天都被星野夸夸夸！
　　星野十夜：诶？
　　怎么又扯到拐人上了？
　　星野十夜看了一眼这口大锅，里面翻滚着熟悉的食材：“这是……咖喱？怎么做了这么多？诚凛没有那么多人吧……”
　　白福雪绘走过来，看着火候已经差不多的咖喱，笑了笑：“为了让大家吃得丰富一点，我和雀田还有相田分别做三种食物，每人只做一种的话速度也会比较快。”
　　星野十夜了然：“所以咖喱是三所学校的份吗？”
　　前两天在餐厅相遇时，秀德的午餐都是附近餐厅送过来的，今天应该也一样。
　　雀田薫点点头：“是这样的。”
　　星野十夜闻言，戴上围裙开始帮忙。
　　十分钟后，餐厅已经坐满了四所学校的排篮选手，而厨房也摆好了各种香气扑鼻的菜式。
　　星野十夜看向那个不锈钢大桶里装着的咖喱，色泽看上去十分诱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闻不到咖喱应该有的香气。
　　可能是一些特殊的配方吧，星野十夜想。
　　秀德选手的午餐是餐厅送来的盒饭，见其他三校都热热闹闹的前去端着餐盘打饭，高尾和成眼神有些羡慕：
　　“真好啊，有经理给他们准备午餐。”
　　绿间真太郎看着自己手中的碗——这是他今天的幸运物。
　　“真好？”绿间真太郎更相信自己的直觉：“未必。”
　　高尾和成哼了一声：“你别是吃不到人家经理做的饭，就要说酸话吧？”
　　绿间真太郎平静的看着高尾：“你很想吃？”
　　高尾和成却毫不犹豫的摇头：“虽然刚刚很想吃，但我和你这家伙打赌从来就没赢过，所以我相信你的直觉。”
　　或许这顿饭有着他所不知道的危险。
　　绿间真太郎：……高尾这家伙趋利避害的天赋值还挺高的。
　　诚凛众人在看见后厨闪过了相田丽子的身影后，便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仿佛只要这样，他们就可以免于这场突然的灾难。
　　到底是什么让相田丽子再一次升起展示厨艺的想法？！
　　厨房这种军事重地也是相田丽子能进的吗？！
　　她能在厨房研究出炸弹！没开玩笑！
　　诚凛瑟瑟发抖的站在队伍末尾，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逃开这顿饭。
　　突然假装被外星人附体可行吗？
　　或者说从现在开始相信光？奥特曼一定会出现吧！
　　和忐忑的诚凛不同，音驹和枭谷开开心心的排队打饭。
　　“有饭团诶！”木兔光太郎惊喜：“雀田捏的饭团超棒！”
　　木叶秋纪惊讶：“还有咖喱！”
　　山本猛虎若有所思的说道：“咖喱配饭团还是第一次吃，感觉会很好吃！”
　　赤苇京治：……真的会好吃吗？
　　素菜的种类很多，基本上大家都能找到自己喜欢吃的蔬菜。
　　见赤苇加了许多的芥末凉拌油菜，研磨也坚定的加了多多的苹果派，负责做素菜的白福雪绘无奈：“果然越瘦的家伙越喜欢吃蔬菜呢。”
　　因为有木兔这个对肉十分偏爱的家伙，所以她也磨练出了出色的素菜厨艺——不好吃的蔬菜这个家伙是绝对不会吃的！
　　结果即便是这样，木兔对蔬菜水果的摄入量还是不够充足。
　　于是白福雪绘坚定的又给木兔加了一勺炒蔬菜。
　　然后假装没看到木兔将自己盘子里的蔬菜拨了一些给赤苇。
　　……不管是这两个人谁吃掉，都可以。
　　总之给她多多的吃！
　　等排人们人手一份“咖喱、饭团、素菜”拼盘后，终于轮到了磨磨蹭蹭的诚凛。
　　日向顺平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是丽子的手艺。
　　“……辛苦了。”日向顺平沉重的交出自己的餐盘。
　　顶着丽子的视线，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请不要给我咖喱”这样的话。
　　没事的没事的……都这么久了，丽子对咖喱的掌控应该有所提升吧……
　　诚凛选手们面色惨淡的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回餐桌。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面前荤素齐全的午餐，咖喱里的大块牛肉上挂满了咖喱酱汁，咖喱的颜色十分诱人，令人食指大动。
　　他用勺子将那块咖喱牛肉舀起，慢慢送入口中。
　　一瞬间，复杂的味道从舌尖炸开，味蕾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恍惚间他仿佛感受到了嘴里的牛肉活过来，变成了一头精力充沛的活牛，冲上来对着他的味蕾打了一拳。
　　星野十夜神情呆滞，不敢相信这样复杂的味道竟然能是单纯的咖喱所拥有的。
　　整个餐厅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诚凛人对咖喱迟迟无法下手，等到他们挣扎着想要长痛不如短痛时，就发现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
　　诚凛人和秀德人对视一眼，随即看向音驹和枭谷。
　　孤爪研磨眼神迷茫，紧闭着嘴，牙齿还在机械的嚼嚼嚼，仿佛在思考着宇宙的奥妙。
　　黑尾铁朗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不能浪费食物。
　　灰羽列夫平静的吃着咖喱，吃着吃着，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唰的流下两行清泪。
　　感觉味蕾死掉了。
　　海信行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刚刚究竟吃了什么……
　　夜久卫辅沉默着拿起一旁的饮料，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后，发现还是无法驱散口腔里那霸道的味道。
　　犬冈走不信邪，又吃一口——还是不相信这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料理，又吃一口……
　　山本猛虎想到了很多，比如幼年时期吹过的牛、小学见义勇为时挨过的揍、第一次被排球砸时一边哭一边爬起来继续打排球……
　　手白球彦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复杂的情绪，不过再复杂的情绪也没有嘴里咖喱的味道复杂。
　　芝山优生不明白，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似乎是这口咖喱激活了他身体的防御机制，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昏迷来解决味蕾爆炸的问题。
　　福永招平咂咂嘴，一向没有表情的脸突然皱成一团，像是吃到了什么诡异食物的猫猫，一边抗拒一边嚼嚼嚼。
　　枭谷众人当然也没好到哪去。
　　小见春树和木叶秋纪抱头痛哭，至于哭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可能在哭他们的百味人生吧。
　　猿杙大和真的化身猿类，拳头死命捶打着胸口，强迫自己咽下去——不可以浪费！
　　鹫尾辰生是唯一逃脱了咖喱制裁的男人，因为尾长涉先他一步吃下咖喱并当场失去意识，鹫尾辰生看着勺子里的咖喱愣是没敢下口。
　　木兔光太郎泪流满面，他想开口叫赤苇，但是他张不开口。
　　这咖喱完完全全封印了他的声音。
　　赤苇京治不动声色的往嘴里猛塞芥末酱拌油菜，辛辣的芥末酱不断攻击着咖喱，让他尚能保持清醒的理智。
　　“大家，咖喱的味道怎么样？”相田丽子满怀期待：“有感受到咖喱里满溢的力量感吗？”
　　日向顺平放下勺子，认真问道：“丽子，这次你往咖喱里放了什么？”
　　相田丽子掰着手指数：“为了给你们补充糖分，我放了一些水果，增肌的蛋白粉也加了一些，还有……”
　　日向顺平：“……好了，我知道了。”
　　音驹枭谷众：……你说这咖喱里有什么？？？
　　星野十夜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大约是原本的扭曲表情和笑容的扭曲对冲，竟然意外的融合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很好，辛苦你了，相田前辈。”
　　不管味道如何，都是相田前辈的心意！
　　要怀着感恩的心吃下去！
　　众人也是沉默着将勺子再次伸向咖喱。
　　感恩！
　　二十分钟后……
　　秀德将音驹和枭谷搬上大巴车。
　　“幸亏他们提前将行李都打包好了。”高尾和成叉腰，转头看向餐厅里倒了一片的诚凛人，声音带着悲悯：
　　“诚凛以后不会每天都吃他们家教练做的饭吧？”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平静道：“谁知道呢。”
　　诚凛有这份忍耐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绿间真太郎心中那份输给诚凛的不甘突然就释怀了。
　　诚凛活着也不容易。
　　猫又育史对着秀德众人摆摆手。
　　真是一群好小伙啊！
　　“走吧，”猫又育史转身上了大巴车：“回家。”


第87章
　　八月初, 各地代表队伍赶往东京，参加本届IH。
　　IH各项运动的比赛时间是间错开的，只有在场地上完全不冲突的运动项目才会同时进行比赛。
　　音驹早早预定好了酒店, 这种时候学校下发到社团的经费总是格外充裕。
　　毕竟是打进了全国大赛的社团。
　　将行李放好后, 音驹三年级组便凑在一楼的休闲客厅，靠在沙发上聊往事。
　　话题从研磨丝滑切换到星野, 黑尾铁朗提起这个便无比兴奋：
　　“那简直就是命运的相遇, 我和研磨在角落里发现了那朵蘑菇, 并早早的将他摘进了音驹种起来……”
　　黑尾铁朗骄傲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我永远忘不了那天, 星野无论是扣球还是发球都打不进界内的样子。”
　　下楼买运动饮料的星野十夜在楼梯上身形一僵，眼神哀怨的看向掀他黑历史的黑尾学长。
　　虽然他并不抗拒那段经历啦……当他度过苦难时, 再回望那段经历后就会发现, 苦难之所以称为苦难, 就是因为又苦又难度过, 一旦成功跨越, 便不过如此。
　　他也拥有了可以轻松讲出来并风轻云淡的表示“我曾经在那样辛苦的情况下长成了现在的样子”这种精彩经历。
　　不过被学长们知道的话, 果然还是会感到羞耻啊……
　　“星野能长成如今的样子, 真的非常辛苦努力。”黑尾铁朗的下一句, 却让蹑手蹑脚从楼梯上下来的星野止住了脚步。
　　夜久卫辅闻言, 有些惊讶：“原来星野曾经球感很差吗？”
　　黑尾铁朗叹气：“与其说是差, 不如说是连门都找不到, 在排球世界的外面不断转圈碰壁, 却始终找不到进入的办法。”
　　当时的星野, 即使看上去像是从教科书上蹦下来的“标准版”，但就是给他一种始终没有走进排球世界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星野, 对排球一定称不上是爱吧。
　　海信行也跟着叹气：“怎么会这样呢……”
　　虽然从星野的性格上看，也知道他不是一路顺风顺水走过来的。
　　但任谁都想不到, 星野在排球道路上的第一步，竟然卡在“球感”这个在大多时候都被评价为天赋的属性上。
　　他们都以为，星野在排球上是真正的天才。
　　黑尾铁朗靠在沙发上，沉声道：“我不知道他最终是怎么克服这一点的，只听他说是通过练习篮球……别看我，我吐槽过。”
　　夜久卫辅收回视线，提起了另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
　　他目光严肃，语气认真：“一定，要在全国大赛上走得很远很远啊。”
　　对于他们这帮三年级来说，能够在高中打进全国的机会，除去这次，就只剩下一届的春高了。
　　可对于后辈们来说，像这样打进全国大赛的机会，他们还有很多次。
　　这一次的全国大赛，就是决定后辈们高中排球起点的关键时刻。
　　感受全国大赛的氛围，习惯紧张的空气和激烈的比赛，从大赛中培养出的“强校选手气质”，是全国大赛送给每一位选手的珍贵礼物。
　　星野国中时参加过两次全国大赛，不知道如今的他是否对这个赛场感到熟悉呢……
　　平时一点一滴的积累，都会变成星野踩进全国大赛的力量。
　　在熟悉的赛场上找到自己吧，那么努力的星野，一定可以做到。
　　黑尾铁朗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现在可不是感慨后辈成长的时候。
　　星野十夜安静的走到售卖机前，买一瓶运动饮料后再蹑手蹑脚的上楼。
　　原来，那段经历在黑尾学长看来，并不是黑历史，而是努力的勋章啊……
　　星野十夜想，那天确实是命运的相遇，是他排球道路的转折点，而在那个时候，他站在排球道路的路口，选择了一条最正确的路。
　　来到音驹，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明天一定要努力，和音驹的大家一起，走到最远。
　　——
　　第二天，IH正式开幕，穿着各色校服的应援团们将横幅高举，观众席被拼接成了五颜六色的热闹景象。
　　星野十夜站在音驹的队伍中，身穿红白配色的队服，眼神坚定的望向属于音驹的横幅。
　　维系。
　　……
　　“十夜，你把队伍看得太重了，甚至超过了你自己人生的胜负。”
　　橙红异瞳的红发少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严肃：“一个没有办法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无法为队伍贡献出全部的力量。”
　　星野十夜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听不懂这番话，于是认真的对小红说道：“可是排球是团队运动。”
　　不能落地、不能持球，是用三次触球来进行连续进攻的球类竞技运动。
　　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必须和伙伴们一起才可以。
　　小红桑的表情很无奈：“你还是不懂……算了，你总会懂的。”
　　橙色的眼眸闪过异色，他声音轻飘飘的，却很有力量：
　　“完全属于你的高光时刻，一定会有。”
　　“当那个瞬间出现时，要牢牢抓住啊，十夜。”
　　……
　　开幕式结束，音驹一部分人留在休息室，三年级则带着星野和猛虎前往对战表公示区，寻找一下“全国大赛”的感觉。
　　巨大的公示栏，上面几十个学校分成四个赛区，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公示栏中心的冠军位。
　　“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早流川工……”黑尾铁朗若有所思：“石川县的学校啊。”
　　“听说早流川工的教练是我们猫又教练的学生呢！”夜久卫辅声音清爽，看着对战表的视线带着深意：
　　“是‘下克上’还是‘你老师永远是你老师’，就要看我们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了。”
　　海信行轻笑：“总不会让我们IH一日游吧。”
　　山本猛虎一脸紧张的看向海学长：“请不要说这种话啊海学长！小心被神明听见！”
　　虽然是猫猫嘴说出来的，不是乌鸦嘴说出来的……那也很危险！
　　海信行看着从开幕式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很紧张的猛虎，笑道：“好，我收回。”
　　“拜托～麻烦让一下啦！”
　　少年的关西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礼貌，音驹众人下意识的挪开位置，回头看向那个口音淳朴的少年。
　　啊，金发。
　　和淳朴的口音相比，发型却很潮男。
　　“在右下半区啊……”金发少年托腮，十分自来熟的侧头看向身边躲闪不及的星野十夜：“你们呢？在哪个半区？”
　　星野十夜冷不丁被陌生人提问，就像是上课时走神却突然被点名的学生一样，脸上写满了惊慌与不知所措：
　　“诶？那个……我们吗？”
　　金发少年嘟囔着：“不然还会是谁？”
　　星野十夜僵在原地，干巴巴的回答：“我们在右上半区……”
　　金发少年瞥了一眼他运动服上的名字：“音驹吗……”
　　他开始在右上半区寻找，最终找到了音驹这个名字：
　　“东京的队伍？”
　　星野十夜宛如人机般回答：“是的……”
　　金发少年瞬间升起兴致：“既然是东京的队伍，那应该知道井闼山吧？佐久早这家伙这两天在各校的口中可是大出风头啊……”
　　星野十夜机械回答：“井闼山很厉害，佐久早前辈也很厉害……”
　　金发少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是人机吗？”
　　星野十夜回复：“不是。”
　　音驹众人看着这一幕，沉默。
　　星野的自动社交模块还是太不智能了，得多多训练才行。
　　“不管井闼山有多么厉害，是‘冠军之资’也好，还是‘全国前三主攻王牌’也罢，赢的都会是我们稻荷崎。”
　　金发少年眼睫微垂，明亮的眼瞳中蓦然泛起倨傲的色彩，却意外的并不惹人厌烦，仿佛他天生就应该如此傲慢，他的优秀能够支撑起他所有骄傲的脊梁。
　　星野十夜突然从人机状态中恢复过来，十分认真的表示：
　　“我们是音驹……请记住这个名字。”
　　他声音很轻，眼神坚定：“如果井闼山是‘冠军之资’，稻荷崎是‘挑战者’，那么我们音驹，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星野十夜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池面少年：“胜利属于音驹。”
　　金发少年眼神盯着这个刚刚还唯唯诺诺、如今却大言不惭的橘发少年，眼中那浓浓的兴趣几乎要溢出来。
　　他第一次听说音驹这个名字，这说明至少在前两年，音驹是没有打进过全国的。
　　不知道是没落强豪的崛起，还是新兴强豪的诞生。
　　金发少年指着对战表右上半区和右下半区唯一交汇处——那是四强的角逐，半决赛的舞台：
　　“我叫宫侑，稻荷崎首发二传手，我在这里等着你。”
　　宫侑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危险又狡黠的狐狸微笑：“别让我失望，音驹的——”
　　“星野十夜。”星野十夜认真道：“我叫星野十夜。”
　　宫侑笑得眯起眼睛：“十夜，真期待和你打一场比赛。”
　　灿烂的笑容下，是宫侑的绝对自信：“希望你的球技和你的语气一样强大。”
　　星野十夜努力撑住了身形，没让自己后退半步：“会让你见识到的，侑。”
　　“阿侑！”不远处传来和宫侑一样的关西腔口音：“看完了吗？明明教练手里就有第一轮比赛的对战表，为什么偏偏要跑去公示区看啊……”
　　“在公示区看对战表才有全国大赛的感觉啦蠢治！”宫侑毫不犹豫的吼了回去。
　　“那你现在找完全国大赛的感觉了吗笨侑？找完了就赶紧过来！”
　　“为什么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就像个春游时非要在景点拍照的小鬼一样啊！”宫侑怒。
　　那声音坚定：“你以为你不是吗？有春游综合症的臭小鬼！”
　　火冒三丈的宫侑顿时气得跳脚：“蠢治笨治混蛋治！”
　　他似乎急于找这位名叫“治”的少年算账，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星野道：“十夜，我们赛场上见！”
　　星野十夜愣了一瞬，连忙回答：“赛场上见，侑。”
　　他的话音刚落，宫侑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刚刚宫侑真的有听到他说话吗？
　　“真是难得，”黑尾铁朗摸摸下巴：“星野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称呼名字……很少见哦。”
　　星野会在外人面前强调音驹，这倒是很正常——毕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不过之前星野是制止外人对音驹的轻视，这一次是在漠视音驹的外人面前强调音驹的存在，本质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个显得有些亲昵的称呼……
　　星野十夜挠头：“因为他在放狠话时称呼我为十夜……总感觉如果称呼他为宫的话，气势上输了一点……”
　　在互相放狠话的环节，是绝对不能在气势上矮一截的！
　　黑尾铁朗咋舌：“原来是这么回事。”
　　星野在维护音驹的时候，总会有些倔强的小坚持呢。
　　“走吧，猫又教练一定在等着我们了。”海信行笑道。
　　星野十夜点点头，临走前又忍不住看了对战表一眼。
　　他的视线在半决赛处徘徊了一下，随即慢慢收回视线。
　　稻荷崎吗……
　　……
　　第一场比赛开始前，双方队伍入场热身。
　　音驹并没有将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紧张兴奋表现出来，即使心情已经是难以克制的激动，但面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用黑尾铁朗的话说，就是“装也要装出一副见惯大世面的表情”。
　　音驹应援团团长山本茜当然出现在了观众席上，只是这一次不只是山本茜。
　　“列波奇卡～”
　　“姐姐！”
　　星野十夜听到身边列夫做出了回应，这才看向观众席传出的声音源头。
　　好漂亮的女生。
　　“列波？”星野十夜疑惑。
　　最开始他还以为在叫其他选手，原来是在叫列夫啊。
　　“姐姐对我的爱称，列波奇卡。”灰羽列夫笑容得意：“我的姐姐超漂亮吧！”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很漂亮。”
　　毋庸置疑，这姐弟俩的颜值都是超级高的类型，属于完美融合基因的混血。
　　只不过列夫经常用他那张帅气的脸做一些笨蛋才做的表情，所以才显得没有很帅气。
　　灰羽列夫看向姐姐的眼神里闪烁着向往：“她很强哦。”
　　他回头，对着星野十夜灿烂一笑：“我从小就想着，要成为像姐姐一样强大又闪耀的人，直到现在这个理想也没有变。”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要不断不断的向王牌位置前进！
　　星野十夜眨眨眼，认真道：“拥有如此帅气的理想，列夫你已经变成了闪闪发光的人了。”
　　向往姐姐的强大，为了变成姐姐那样强大的人而努力，拥有这样坚定信念并为此付出行动和努力的列夫，真帅气啊。
　　灰羽列夫那张堪比音驹围墙厚的脸，突然升起两团红晕。
　　“咳，那个……太突然了星野！”灰羽列夫捂脸：“你夸人都不用前摇的吗……”
　　星野十夜歪歪头：“夸人还得喊预备一二三开始吗？”他被大家夸的时候可没有这个流程。
　　灰羽列夫：“……倒是也不用。”
　　反正他们夸星野的时候也是零帧起手，完全不给星野反应的时间。
　　“不要闲聊了，你们两个。”夜久卫辅上前。对着两个后辈一人一个敲脑门：“认真热身！”
　　两人顿时严肃应声：“是！”
　　结束热身后，双方队伍隔网站定。
　　全国大赛座无虚席，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含糊混杂，即使是再灵敏的耳朵也没办法分辨出每一句话。
　　这里是主场馆，因为场地面积大，可以同时进行四场排球比赛，所以观众席上的人也格外多。
　　星野十夜不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高高的天花板、明亮的灯光、喧闹的观众席……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了熟悉的压力。
　　他面对着这种心脏被恐惧紧紧攥住的感觉，竟然松了口气。
　　还以为自己松懈到连踩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都能心如止水呢，原来他还活着啊。
　　星野十夜一直认为，这种来自环境的压力是他能够百分百发挥实力的原动力，只要一想到“如果发挥失常的话会让所有人失望”，他的身体就会涌现出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心理，人不是机械，不可能每一次都按照既定的轨迹不出现丝毫差错，就算是机械也有磨损老化、需要维修养护的时候，更何况是人。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出现任何失误，让自己继续像在帝光时那样，永远分毫不差，永远站在队伍最前方，不会生病，不会受伤，被队友信赖依靠。
　　可是，在预选赛对战井闼山时，他还是松懈了，也因此受伤，被换下场。
　　赛后复盘时，星野十夜意外的发现，因为音驹的大家太可靠，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那种比赛带给他的、如影随形的压力了。
　　在帝光时，他和学长们只有不到一年的相处时光，学长们引退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学习学长们的样子，引导后辈的成长。
　　考入音驹后，他再一次成为了被学长们关心爱护的后辈，于是便不自觉的成为了依赖学长们的笨蛋。
　　在全国大赛热闹的氛围下，星野十夜感受着久违的压力，将拳头捏紧。
　　即使这样的心理异常又极端，可在找到更好的办法前，他必须利用这样的状态来让自己的精神更紧绷一点。
　　他不断给自己施压，试图将自己逼回狭隘的角落，用紧张和焦虑凝聚他的注意力，让他完全的将全部心神都交付在眼前的赛场上。
　　和井闼山的那一战，绝对不会再重现。
　　音驹要赢，要一直赢下去。
　　为此，他愿意向一直困扰他的负面情绪借助力量，即使这是和魔鬼的交易。
　　赛场边传来两位解说激情洋溢的声音。
　　“早流川工是第三次打入全国大赛，对于全国大赛来说，是一个比较新的学校呢。”
　　“不过他的对手音驹则是一所东京老牌排球强校！在前几年有所沉寂，时隔多年后，音驹再一次回到了全国大赛的赛场！”
　　“说起来，音驹的教练一直没有改变，始终是猫又教练呢！”
　　“这位教练的风格一直以来都是以细致谨慎的球风闻名，不知道如今的音驹是否和我印象中的音驹有所差别。”
　　“让我们拭目以待！”
　　……
　　星野十夜定了定神，完成了赛前最后的礼节。
　　双方进入赛前最后的教练指导环节。
　　“鹿尾虽然是我曾经教导过的学生，不过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打球的风格也一定和曾经大不相同。”猫又育史笑着说道：
　　“不过唯独一点，我印象很深刻——那是一个聪明、善于隐忍，且十分沉稳的孩子。”
　　虽然鹿尾已经将近40岁，这个年纪再称呼为孩子似乎有些奇怪……
　　猫又育史这一声孩子依旧喊得理直气壮。
　　毕竟他可是个老头子，面对自己的学生，不管几岁都可以称呼为孩子！
　　“去拿下你们的胜利吧。”猫又育史笑：“对了黑尾，你们是血液和大脑的话，那我是什么呢？”
　　孤爪研磨：……糟了，连猫又教练也成功加入血液神教了。
　　黑尾铁朗嘴角微微翘起：“是骨骼。”
　　支撑起音驹排球部、始终战斗在最前线的猫又教练，是音驹刚毅的骨骼。
　　血液神教，出发！
　　双方站定。
　　早流川工站位：一号位山代、二号位金泽、三号位志贺、四号位白峰、五号位深谷、六号位和仓，自由人轮岛。
　　音驹站位：一号位星野、二号位黑尾、三号位福永、四号位研磨、五号位犬冈、六号位猛虎，自由人夜久。
　　本局由音驹率先发球，星野十夜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解说席适时的出声讲解：
　　“音驹10号星野选手，曾在国中时带领队伍连续两年打进全国大赛，并取得了优秀的成绩。”
　　“他的出现，让在国中排球界籍籍无名的帝光跻身排球强校之列。”
　　“从资料上显示，国中时的星野选手是高度力量型选手，其排球技巧的特质是稳定扎实，但变化有限，不知道如今的他是否能带给我们新的惊喜。”
　　“让我们期待他的精彩表现吧！”
　　山本猛虎听着解说员的声音，高度集中的精神也不由得放缓了些，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这种仿佛所有人都加入了《星野自信培养计划》的感觉可真好。”
　　这么会夸，封两位解说员为夸夸员。
　　“不过，技巧变化有限吗……”黑尾铁朗嘴角翘起：“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如此评价星野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眼睛眯起来，表情明朗：
　　“等待来自星野的惊喜吧，全国的观众。”
　　星野十夜慢慢调整着呼吸，在哨声响起后便毫不犹豫的抛出排球。
　　这个动作他做过成千上万次，在学校的体育馆里，在比赛时的排球场上，精准而细致的不断调整着，最终成为他锋利的武器。
　　跳起，挥臂——
　　“音驹10号，发球无触得分！”


第88章
　　早流川工的自由人轮岛友和愣了好一会儿, 才慢慢反应过来。
　　“好强力的大力跳发。”山代总司表情严肃。
　　虽然鹿尾教练向他们再三强调过音驹的可怕，对于这个音驹10号更是反复研究了许久，但当他直面这样的发球时, 还是会发出惊叹：
　　这竟然是一年级能发出的球？
　　“给我一点时间。”轮岛友和眼睛微眯, 声音沉静道：“我会接出合格的一传。”
　　早流川工众人回头，整齐的对轮岛竖起大拇指：“帅啊轮岛！”
　　轮岛友和：……
　　这可是全国大赛, 大家是不是太松弛了？？
　　星野十夜带着排球再次前往发球区。
　　要在前期拉开足够的分差——这是他站在首发一号位的意义！
　　哨声再次响起, 星野十夜全方位展示了自己的发球技巧。
　　两位解说员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激动到后来的惊疑, 只用了短短五球。
　　“星野选手再一次发球得分……这已经是第三种发球了吧？”
　　“音驹的星野选手第三次踏上全国大赛的赛场, 用三种不同的发球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是当之无愧的音驹发球机！”
　　“第五球！早流川工的自由人接住了这一记大力跳发！”
　　赛场上, 轮岛友和咬牙, 大声道：“救一下！”
　　不算合格的一传, 但只要救起来就有进攻的希望。
　　早流川工的二传手主将白峰周快步跑到排球下, 虽然是不到位的一传, 但轮岛已经尽可能的将这一球垫到近网的位置。
　　要抓住这个机会, 度过音驹10号的发球轮次！
　　托球出手, 前排的金泽伊织一已经完成了助跑, 在恰当的时机跳起, 将这一球狠狠扣下。
　　“触球！”黑尾铁朗大声提醒, 夜久卫辅鱼跃上前, 将这一球救起。
　　孤爪研磨屏气凝神, 看着向他飞过来的排球, 长睫下闪过冷静理智的计算。
　　他托球出手，后排的山本猛虎在三米线处一跃而起, 紧绷着表情，狠狠挥臂。
　　“触球！”然而这一球却被副攻手志贺智也用软式拦网拦了一下, 排球高高飞起，并未飞远。
　　轮岛友和双手抱紧，重心下沉，在垫起一传的同时大声道：“机会球！”
　　网对面，山本猛虎闻言，顿时咬牙。
　　机会球？那就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机会得分吧！
　　双方谨慎仔细的攻防让两位解说十分兴奋：
　　“早流川工抵挡住了音驹强大的发球攻势，并用接连不断的强势进攻尝试度过星野选手的发球轮次！”
　　“音驹也迅速拉起防线，无论是前排的拦网还是后排的防守都做得滴水不漏！”
　　“双方的二传手在托球上都有一定的失误——这就是选手们所说的‘天花板危机’吧！”
　　“远比平时训练还要高的天花板，会让二传手在托球时出现细微的空间感失衡，导致托球的精准度下降，这就是大家所说的‘天花板危机’。”
　　“感谢科普——音驹再一次化解了早流川工的进攻，但由于攻手的失误，并没有将这一托球转变为有效进攻——”
　　“早流川工4号选手的探头球！早流川工终于度过了音驹的发球轮次！”
　　……
　　山本猛虎拳头握得极紧，大声道：“抱——”
　　连续两次的后排进攻机会，他都没有为队伍拿下这一分，反而因为过于焦躁，在第二次后排进攻时没有完成充分的助跑，因此出现了扣球失误，被对方抓住机会打出了探头球。
　　星野十夜及时上前，一把捂住猛虎学长的嘴：“猛虎学长马上就能拿回十分！”
　　山本猛虎突然被捂住嘴，道歉的声音强行咽了回去，他眨眨眼，看着星野：“唔？”
　　星野十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慌忙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
　　山本猛虎却叉腰，认真道：“失掉的1分，我会让对方用10分还回来！”
　　星野十夜放松下来。
　　这才是他印象里的猛虎学长。
　　音驹的发球轮次过去，此刻比分5:1，音驹领先。
　　随着比赛的进行，两位解说员也渐渐了解了两支队伍的特质。
　　“音驹这支队伍如猫般敏锐矫捷，安静又谨慎，能够不动声色间洞察对手的弱点，并组织出具有针对性的进攻和防守。”
　　“早流川工同样是精于防守的队伍，其选手对战术的执行力十分高效，迅捷的移动让他们防守灵活自如，像是机灵的猴子一样，面对各种攻击都能及时做出反应。”
　　随着两位解说员的解说，第一局的比赛陷入焦灼。
　　两队都是十分善于防守的队伍，每一球都扣不死的情况下，在不断的攻防转换间，消耗的是双方选手的体力。
　　星野十夜又一次鱼跃救球，来不及停歇片刻，他顺势起身，盯着这飞起的一球。
　　在赛前，研磨曾单独对他说：
　　“音驹所有的选手中，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拥有全国大赛经验。”
　　音驹的大脑目光沉静，声线平和：“我们得让大家尽快适应全国大赛的赛场，来应对越来越激烈的赛程——第一局比赛，我会减少给你的托球。”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问题，我会多将注意力放在防守上的。”
　　两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决定了全国大赛第一局的托球分配，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如果第一局比赛输掉了怎么办”。
　　他们都相信，音驹的实力远不止纸面上的数据那么简单，团队力量是没办法用单体力量相加得出的。
　　况且就算第一局输掉了又怎样呢？
　　孤爪研磨漫不经心的想，他会和十夜一起将胜利的天平压在音驹。
　　“研磨桑，你向我解释得这么清楚，是担心我没拿到托球后会闹脾气吗？”星野十夜突然出声，打断了研磨的思绪。
　　以他对研磨战术的服从程度，就算是研磨对他说“接下来你要在场上原地不动，直到我发出指令”，他也会一边想研磨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一边认真执行。
　　所以，果然是怕他闹脾气吧。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轻声道：“闹脾气？”
　　那种小猫赌气似的拿肉垫在空中挥动着吓唬两下，就叫闹脾气了吗？
　　那是卖萌，十夜。
　　“如果你真的会闹脾气就好了。”孤爪研磨意味不明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是担心什么呢——星野十夜的眼睛如是说。
　　“我只是想告诉你，减少你的托球只是战术需要，并不是因为我们不再需要你——我们一直需要你，十夜。”
　　十夜并不是一个胡思乱想的人，相反，他在音驹的大家面前从来都十分善解人意。
　　在任何时候，十夜都没有歪曲他话语中的含义，永远会用最温柔的想法去理解他的声音，听从他的每一次指示，仿佛身上没有半块反骨。
　　也正因为这样，孤爪研磨从来不吝啬于和十夜交流，只要清晰直白的讲出他所有的想法，十夜总能正确理解他的表达。
　　孤爪研磨知道，来自队友的沉默才会让十夜感到恐慌。
　　十夜会惴惴不安的揣度着沉默的含义，小心翼翼的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出色，会胡乱猜想着队伍是否不再需要他，然后偷偷的失落，还要假装自己并不在意。
　　孤爪研磨不会让十夜陷入这样的漩涡。
　　“研磨桑……你好温柔啊！”
　　“……早就想说了，一定要用这个敬词吗？”
　　“诶？？”
　　……
　　“研磨！”
　　星野十夜抬手，向二传手呼唤托球：“我来！”
　　早流川工的意图太明显了，完全是针对研磨的体力战术。
　　加重大脑的跑动，以此来消耗大脑的体力条，从而让音驹全面崩盘。
　　早流川工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甚至表现出来牺牲掉第一局也没关系的态度。
　　一直按耐着没有跳起的星野十夜终于在第一局的局末向研磨要球。
　　虽然研磨的体力条已经在之前的训练中有所延长，但依旧经不起这样长久战的消耗。
　　可恶，竟然针对大脑，问过他们这帮血液了吗！
　　孤爪研磨目光一凛，毫不犹豫的将球托出。
　　虽然比他的计划提前了一点点，但高达难得主动要求他填充炮弹，他当然会满足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
　　星野十夜完成助跑，在前排高高跳起。
　　坚实的地板，和能够将半只脚陷进去的沙滩不同，地板像是一双稳固的手，推他飞向天空。
　　星野十夜觉得自己还能跳得更高。
　　抽刀完成，挥臂砸向排球。
　　排球在空中短暂的停滞一瞬，然后带着恐怖的气势直直砸向早流川工的拦网。
　　和仓久彦惊愕的看向自己被砸飞的手，那排球的攻势竟然只削减了半分，然后依旧带着强劲的力量砸向地面。
　　这样的重炮，音驹竟然才拿出来！
　　解说员兴奋：
　　“星野选手在中路用自己的重炮突破了拦网！”
　　“在发球后安静了大半局的星野选手终于出手，瞬间提升了音驹整体的进攻力量！”
　　观众席上，山本茜脚踩台阶，气吞山河：“星野星野你最强，排球场上大魔王！”
　　山本茜身后的音驹应援团也跟着出声：“排球场上大魔王！”
　　灰羽爱丽莎惊叹：“好帅气的应援词！”
　　一直潜伏在音驹后援区前排的鸭舌帽男生闻言，趔趄了一下后小声嘟囔 ：
　　“这种中二的应援词……”
　　山本茜耳聪目明，扭头看向那个从一开始就戴着鸭舌帽鬼鬼祟祟的家伙，不满道：“哪里中二啦！”
　　男生没想到竟然会被听到，只能继续压低帽沿：“好吧好吧，很帅气……”
　　山本茜：盯——
　　“你这样偷偷摸摸的，是打算干坏事吗？”山本茜眯起眼睛，十分警惕道。
　　鸭舌帽男生大惊：“诶？我能做什么坏事？”
　　山本茜抬抬下巴：“那你戴什么鸭舌帽呢？”
　　男生听出她语气中的警惕，只好摘下鸭舌帽：“我是十夜的前辈……来给他加油的。”
　　鸭舌帽下，赫然是宇内天满。
　　V3的比赛在十月开始，他还有时间来观看十夜的比赛。
　　只是乌野和音驹历史情感太深厚，他这一只飞出宫城县的乌鸦，如今跑来给猫猫队加油，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所以他才戴上鸭舌帽，企图以一种鬼鬼祟祟方式完成这场应援。
　　山本茜看着眼前的漂亮成年男性，脸一红，躲在爱丽莎姐姐身后：“抱歉……”
　　为她刚刚的失礼道歉。
　　宇内天满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刚刚我确实很可疑啦哈哈……”
　　乌鸦来给猫猫队加油已经很奇怪了，如果还为难猫猫拉拉队里的幼崽猫……绝对会被挠的。
　　宇内天满的视线落在赛场上。
　　加油啊，十夜。
　　……
　　早流川工叫了暂停。
　　“虽然音驹10号的难缠程度超出了我的预想……”鹿尾有敬的表情没有半分慌乱：“但我们的战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鹿尾有敬在听说音驹打进IH后便紧急研究了音驹如今的选手配置，对于星野十夜的分析也是再三谨慎。
　　但当星野十夜稍稍伸出利爪时，他还是感觉到了难言的震惊。
　　在星野十夜完成扣球的瞬间，整个音驹像是完成了某种隐秘的蜕变，一双冷静理智的猫眼似乎是看透了早流川工的所有战术，并做足了捕猎前的准备工作，由星野十夜正式打响反攻的第一枪。
　　他开始疑惑自己制定的战术，又强行按耐住这种疑惑——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改变战术，对队伍状态的影响太大了。
　　“将音驹的大脑作为突破口……”鹿尾有敬压下声音：“然后击溃他。”
　　比拼毅力，他们绝不会输！
　　早流川工众人齐声：“是！”
　　再一次上场，星野十夜开始活跃在进攻的一线。
　　虽然他的第一个重炮打得早流川工全员震惊脸，但同样作为防守型队伍，早流川工远比星野想得难缠。
　　“像是面对另一个音驹——”星野十夜再一次没能将球扣死，有些苦恼。
　　此刻比分已经来到了24:23，音驹领先，拿到本局的局点。
　　“毕竟是师承猫又教练，球队风格类似也很正常。”孤爪研磨声音带着明显的疲倦。
　　在早流川工严密的防守下，每一球的长度都被无限拉长，这种针对二传手体力的战术音驹已经体验过一次，那就是音驹对战井闼山时使用的策略。
　　只是比起井闼山的顺势而为，早流川工更像是有备而来，其队伍的鹿尾教练显然是对他们音驹有极深的研究。
　　山本猛虎轻哼一声，超拽道：“也没有比我们音驹厉害吧？”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我们音驹当然是最厉害了！”
　　他的声音有些大，又站在前排，刚好被对面的选手听得清清楚楚。
　　早流川工：……
　　星野十夜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后，有些不好意思，但表情很快就变成了理直气壮：
　　音驹宇宙无敌！
　　致胜一球被星野十夜成功扣死，音驹顺利拿下第一局。
　　孤爪研磨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恢复体力，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对方的教练席。
　　“十夜，接下来就让早流川工见识一下你的进攻手段吧。”孤爪研磨嘴角轻轻翘起。
　　第一局就这样为了消耗他的体力而不再争取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胜利音驹也会笑纳哦。
　　该适应的、该习惯的，大家应该已经在第一局中找到手感了。
　　否则以音驹当前的战力，不会被早流川工追得如此紧张。
　　孤爪研磨握了握手指，他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宽敞的体育馆，可以进行更细致的托球了。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他憋了大半局才打出了畅快的扣球，接下来能够尽情扣球的话真是太好了！
　　双方选手再次上场，站位没有做调整，人员也没有更换。
　　早流川工的主将白峰周神色微松。
　　如果这个时候音驹将主二传手换下，由替补选手上场的话，那么第三局就很难打了。
　　这样就很好，体力很差的二传手坚持在体力危机的情况下打第二局，那么便势必会出现失误。
　　哪怕一点点不起眼的托球不到位、跑位错误，都会让队伍陷入混乱中。
　　只要将比赛拖到第三局，他们便一定能按照原本的计划，将音驹的大脑彻底击溃！
　　早流川工发球，被夜久卫辅接起，但因为发球角度刁钻，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到位一传。
　　星野十夜在上一局的前半局，一直在观察对手的行动。
　　他们消耗研磨体力的办法是增加研磨的跑动，所以他们会选择一些更刁钻的球路——能够得分当然好，就算没能成功得分，也会让音驹接不出到位的一传，以此逼迫研磨不得不跑动起来。
　　“只要不断增加音驹不到位的一传，我就要为一传疲于奔命，每延长一个球的生命，都会消耗着我的体力……”
　　第二局比赛开始前，孤爪研磨面无表情的对音驹大家道：“既然对手认为我的体力值是音驹的弱点，那么就让他们针对这一点来做文章吧。”
　　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看看是他们先输掉比赛，还是我先清空体力值。”
　　至于他的体力值清空后音驹会不会输？
　　唯独这一点，孤爪研磨对音驹十分自信。
　　就算他真的被换下场，音驹也有足够优秀的二传顶上——他是指手白这个真二传，而不是十夜这个半路出家的二传。
　　……
　　星野十夜理所当然的想，当然是对方会输掉啊！
　　全力解放攻击力的星野十夜无疑是真正的排球场杀器，灵活多变的进攻手段和一力降十会的扣球强度让早流川工叫苦不迭。
　　解说员的激动声音更是接近破音：
　　“星野选手打出了一记精妙的小斜线球！他在排球上的成长出乎意料！要知道在去年国中全国大赛上，星野选手还被评价为‘球路单一的身体天赋型选手’！”
　　“又是一个完美时机的吊球！这个吊球的使用恰好是早流川工后排防守最空虚的时候！”
　　“打手出界，精彩！”
　　……
　　观众席上，宇内天满盯着解说席：“这个解说有点情绪化啊……”
　　虽然十夜确实扣了几个帅飞的扣球，但这夸得也太激动了。
　　多少考虑一下对手啊，你们两个。
　　山本茜捧着脸，一脸沉迷的看着球场：“夸星野是应该的啊～星野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帅！”
　　宇内天满：……好的，知道你是十夜的球迷了。
　　他嘴角翘起微笑。
　　十夜，你的努力都有了成果，你的未来灿烂盛大。
　　所以，要一直打自己喜欢的排球啊。
　　……
　　被宇内天满评价为“情绪化”的解说员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适当的情绪表达也是解说员必要的工作技巧，况且刚刚确实是星野十夜的表现盖过了所有人的风头。
　　状态好的选手就应该被夸夸夸嘛。
　　他们重新整理解说的思绪，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早流川工身上。
　　“早流川工的防守兼顾了谨慎与灵活，多次巧妙的化解了音驹的攻势。”
　　“只是面对来势汹汹的音驹，早流川工也只剩下了招架之力，没有太好的反攻时机啊……”
　　白峰周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眼睛直直的盯着孤爪研磨。
　　这家伙，每一次跑动时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气喘得仿佛一个不注意就能断气倒地，明明是一副体力值见底的样子，可白峰周总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音驹的二传手看上去快要累趴了，可无论是接球还是托球，都保持了相对稳定的状态，并没有早流川工想象中的破绽百出。
　　不对劲，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劲。
　　鹿尾有敬再一次叫了暂停。
　　“音驹的二传手……”鹿尾有敬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恐怕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疲惫。”
　　他们的战术一定是生效了，孤爪研磨如今表现出来的疲惫十分至少有七八分是真的。
　　但效果也确实有限，至少孤爪研磨现在的体力值还能维持在完成比赛的水平上。
　　“他的疲惫，有一部分是伪装出来的。”鹿尾有敬说出这个事实。
　　一个真正疲惫的人，是不会一边左脚绊右脚、一边托出一个超稳定托球的。
　　这个被一传宠坏的二传手，在用他的智慧为早流川工布下天罗地网。
　　而诱饵，自然是他这个演技绝佳“疲惫二传手”。
　　早流川工被诱饵引诱，无知无觉的落入了音驹大脑布置下的陷阱。
　　“真厉害啊……”鹿尾有敬突然面色一肃：“既然如此，那么大家也放手一搏吧！”
　　将一切拨回原点，用绝对的实力来和对手硬碰硬！
　　早流川工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是！早流川工必胜！”
　　再次上场，占据领先优势的音驹依旧攻势不减，而刚刚还在执行“击溃大脑”战术的早流川工，如今竟也放弃了执行战术，反而将全部的精力都用于进攻和防守上。
　　孤爪研磨瞬间意识到，早流川工看穿了他的小计谋。
　　他是有一些偷懒小技巧在身上的，能用一份力完成便绝对不会用一点五份力，甚至为了如何使用“0.5的力量”完成“1级成果”而绞尽脑汁。
　　合理分配体力的勇者才能打败恶龙获取宝箱，在最后一刻才是拼命的时候。
　　“看穿了也没关系。”孤爪研磨轻笑一声，也不再伪装自己疲惫的状态，托球出手，重合了十夜的打点。
　　当十夜全面释放自己的力量时，无论对面是早流川工还是晚流川工，都将无法阻止音驹的脚步。
　　星野十夜停滞在半空中，被天空钟爱的孩子，被天空所挽留。
　　瞄准拦网的指尖，挥臂！
　　打手出界！
　　被借手的山代总司盯着网对面的星野十夜，看上去精致俊秀的少年，球风却是强悍而凶狠的。
　　“我会拦下你。”山代总司低声道。
　　星野十夜眨眨眼，声音平静：“这种事不会发生。”
　　黑尾铁朗下意识的夸道：“星野，酷毙了！”
　　就是这样！自信起来！你是无敌的，没有人能拦下你的扣球！
　　星野十夜脸一红，咽下了后半句。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补充：因为你要轮转到后排了。
　　转到后排就别惦记着拦网了，老老实实的接一传打后排进攻吧。
　　后排拦网可是犯规的。
　　星野十夜有些心虚的避开黑尾学长的视线。
　　黑尾学长一定以为他在放狠话吧……完全不是啊黑尾学长……
　　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专门否认了。
　　果然，两球过去后，山代总司轮转到了后排。
　　迎上那个橘毛少年的视线，山代总司突然就意识到了“这种事不会发生”是什么意思。
　　山代总司余光瞥见分板，比分23:18，音驹大比分领先。
　　或许真的如橘毛所说，他不会再有机会拦下他的扣球吧……
　　“发什么呆呢？”白峰周突然对着山代大声道：“这里是全国大赛的现场，不是你发呆神游的地方，赶紧给我醒醒！”
　　山代总司猛的打了个激灵，眼神也清醒过来。
　　他在想什么呢？被大分差吓怕了吗？准备举手投降了吗？
　　不！他没有！
　　绝对不会轻易的结束早流川工的全国大赛之旅，他们好不容易才打赢了县内的强队，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要他输在全国大赛的第一步？这怎么能甘心！
　　他还想和大家一起，一直走下去，直至捧起那座奖杯！
　　音驹的二传手，如果你第二局的体力还够用的话，那么第三局呢！
　　山代总司前往发球区，在哨声响起后将排球抛出，挥臂。
　　撑到第三局，击溃音驹的大脑！
　　……
　　早流川工将比分追至23:20，虽然依旧是音驹领先的局势，但到达20分这个数值时还是让早流川工精神一振。
　　还有3分就可以抹平分差……
　　山代总司再次发球，夜久卫辅稳稳接下。
　　论起溺爱研磨，他在音驹中大约仅次于黑尾。
　　温柔的一传就是他对研磨无声的溺爱，他恨不得将每一个一传都喂到研磨的手上，让研磨再也不需要跑动。
　　所以，早流川工消耗研磨体力计划是有效的，但效果有限——夜久总会想法设法的将更稳定的一传托给研磨。
　　更何况，如今的研磨体力值可不像从前了。
　　虽然依旧比音驹其他人短一截，但绝对比早流川工想象的要长许多。
　　孤爪研磨看着这一球，余光铺开，扫过网两边的所有位置关系。
　　果然，还是十夜。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
　　十夜总能站在最佳的进攻位置，并让二传手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这是很神奇的特质，他曾经多次测试过十夜的站位，这种能力对于十夜来说更像是一种本能，说不清道不明的，也没有办法系统的进行训练。
　　十夜就是莫名的知道，站在这里的话能有大概率拿到托球。
　　顶级的团队运动体质……孤爪研磨只能这样总结。
　　或者说，是顶级王牌体质。
　　“想要获得托球”这个信念驱使十夜能够瞬间找到最有可能完成进攻的位置，然后期待着来着二传手的托球。
　　星野十夜完成助跑，见排球果然向他飞来，开心得眼里全是小星星。
　　飞起来！
　　扑过去！
　　对敌人伸出利爪和獠牙！
　　修长的身形在空中舒展开，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排球瞄准了拦网的空隙，狠狠地砸了过去。
　　金泽伊织只觉得耳边有飓风吹过，呼啸着奔向他所守护的领土。
　　“再来一次！”
　　轮岛友和的手臂被砸得偏向一边，红肿处迅速蔓延开的痛楚让他咬紧牙关，他接下了这一球，即使是不到位的一传。
　　白峰周想起教练常对他们说过的话。
　　“任何不起眼的事，只要经过不断的重复积累，也会从枯燥单调中结出成功的果实。”
　　“与其追求完美的一传到位，不如将注意力放在那些能够完成二传的半到位一传，甚至是不到位一传——是这些不起眼但穿插在整个比赛中的一传，垫起了胜利。”
　　“当然，并不是让你们放弃追求高水平的一传，但你们要记住的是，球只有垫起来，才有进攻的希望。”
　　鹿尾教练表情认真道：“这是我的教练传授给我的道理，如今我将这些传授给你们。”
　　“不要让排球在己方球场落地。”
　　……
　　猫又育史坐在教练席，看着坚韧的早流川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敬已经成为一个出色的排球教练了。”
　　直井学在一边暗暗握拳：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得到猫又教练的赞扬！
　　排球场上，白峰周凝神面对不到位的一传，超常发挥的将其转化为了有效的托球。
　　金泽伊织高高跃起，面对黑尾和星野的双人拦网，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火光。
　　想要赢——
　　星野十夜眼神微动。
　　“直觉是一种天赋，更是一种能力。”
　　天童觉说话时总是带着莫名的音调，抑扬顿挫的嗓音总能一时间吸引所有人的听觉。
　　“十夜，当直觉引导你的行动时，就是你能力绽放的瞬间。”
　　星野十夜顺着直觉的牵引，双臂牢牢挡住了右路压线直线球的球路。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状态非常好，一定能打出一个漂亮的直线球。
　　直觉也告诉他，他自己的状态也非常好，一定能拦住这个人的直线球。
　　砰——
　　排球落地，界内。
　　星野十夜拦网得分，比赛结束，音驹2:0拿下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
　　“赢了！！”
　　星野十夜回身，兴奋之下连胆子也膨胀起来，直接冲过去将研磨直接高高举起。
　　孤爪研磨呆滞的出现在了半空中——视野一片开阔，开阔得他能清晰的看到大家向他投来的视线。
　　这一瞬间，他看似活着，实则已经死掉了。
　　而音驹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将两人围了起来，双手高高举起，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我们是血液！”山本猛虎吼道。
　　“要为大脑运输氧气！”夜久卫辅高声。
　　“让大脑正常运转！”黑尾铁朗笑着欢呼。
　　孤爪研磨安静的闭上眼睛。
　　再见了，这美丽的世界。
　　……
　　双方队伍握手，山代总司和星野十夜双手交握。
　　“春高——”
　　山代总司眼睛红彤彤的，水洗过的明亮双眼带着认真：“我一定会拦下你。”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点点头：“春高见。”
　　一句话，让山代总司的眼里再次积蓄起泪光。
　　孤爪研磨和白峰周握手时，不再掩饰自己的体力状态，急促的呼吸、虚浮的脚步……
　　白峰周恍然：“其实你很累了吧。”
　　第二局的前半局在伪装疲惫，后半局则是在伪装体力充沛。
　　他看向孤爪研磨的眼神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敬佩。
　　音驹的大脑，是被一传宠坏的二传手，也是绝对的智慧化身。
　　他值得被队友偏爱。
　　孤爪研磨垂下眼睫：“嗯。”
　　白峰周看着眼前表情平静的布丁头少年，突然发现自己连这个“嗯”的真假都难以分辨——所以，这真的是孤爪研磨的体力极限吗？
　　头好疼，感觉要长脑子了。
　　向观众席致谢后，众人收拾东西离场。
　　刚踏出排球场馆，孤爪研磨就用一种“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解释的吗？”的眼神看向十夜。
　　星野十夜一秒领悟，老实低头：“我错了。”
　　他只是突然想起狒狒举起辛巴的那个瞬间——森林万物都向新生的狮子王臣服。
　　让IH臣服于音驹的智慧。
　　孤爪研磨被噎住，半晌才伸出手指戳他脑门：“下次不许了。”
　　星野十夜眼神飘忽：下次还敢。
　　“猫又教练。”
　　音驹众人回头，早流川工的教练鹿尾有敬站在不远处。
　　猫又育史让大家稍等他一下，自己来到了鹿尾有敬的身前：“怎么了，有敬。”
　　鹿尾有敬认真道：“我还会继续挑战您和您的音驹。”
　　猫又育史笑容温和：“是这样啊……真是令人期待的未来。”
　　鹿尾有敬眼睛一亮，认真向猫又教练深深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
　　猫又育史回到了大家的身边。
　　“直井。”
　　“在，猫又教练。”
　　“IH结束后陪我喝酒吧。”
　　“明明上次还说我只是看上去会喝酒，其实酒量超级差……”
　　“喝不喝？”
　　“喝！”


第89章
　　音驹今天只有这一场比赛, 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猫又育史定下了集合的时间，就任由少年们四处乱跑了。
　　孤爪研磨脚步坚定的向外走去，眼睛里只有酒店——他对床的思念, 实在是太沉重了。
　　星野十夜原本想将研磨搬运回酒店, 却被研磨拒绝。
　　“去那里看看吧。”孤爪研磨指向不远处，那里正在售卖一些运动相关的服装和配饰。
　　十夜此刻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不如多在体育馆里逛一逛, 消耗一下, 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虽然十夜掩饰得很好, 但眼下那浅浅的乌青却出卖了他没有睡够觉的事实。
　　星野十夜老实点头，看着研磨跟在猫又教练身后离开。
　　“星野！我们去那边！”灰羽列夫抓住星野的小臂, 随即一脸兴奋的跑了起来。
　　他整场比赛都没有上场, 攒了一身的力气, 拽起星野的时候像是拽着纸片人一样轻松。
　　星野十夜飘飘忽忽的来到了那个摊位前。
　　是售卖T恤衫的摊位。
　　“种类好多！”灰羽列夫被入目的各种T恤迷花了眼,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每一个都很想要。
　　星野十夜一般都是店员推荐什么就买什么, 进一次服装店就像是进货, 一次性能买齐一整年的衣服, 所以一年只进一次服装店。
　　此刻他正躲在列夫后面, 无论列夫说什么都胡乱的应声。
　　“这个好酷啊！”
　　“嗯嗯没错。”
　　“那个也好帅！”
　　“好帅好帅。”
　　“啊！我想要那个！”
　　“买买买……”
　　摊主笑眯眯的看着两位少年, 感觉可以开个大单。
　　“列波奇卡？”一道女声传来, 带着惊喜。
　　灰羽列夫扭头, 就见姐姐和小茜一起向这边走过来。
　　灰羽列夫开心的挥手：“姐姐！小茜！你们怎么没回酒店？”
　　灰羽爱丽莎走上前, 笑着揉了揉弟弟的头：“小茜说这里有卖T恤衫的摊位，所以我想来给你买两件T恤, 结果刚好就撞见你了。”
　　灰羽列夫嘿嘿一笑，顺从的任由姐姐摸摸头。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羡慕的看着关系亲密的姐弟, 一看就知道两人平时的关系一定很和睦。
　　……不过辅导作业时应该除外。
　　“今天表现得不错。”
　　星野十夜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震惊的回头，宇内前辈正把玩着手中的鸭舌帽，笑着的向他走来。
　　“前辈！”他声音有些激动，眼神中带着难以克制的喜悦：“你来看我的比赛了？！”
　　宇内天满抬手，像灰羽姐姐搓灰羽弟弟脑袋一样，他也顺手搓搓搓：“刚好有时间，就来看看。”
　　他声音温和，带着明显的赞许：“变得超厉害啊，十夜。”
　　在同样的年纪，他未必能比十夜做得更好。
　　星野十夜感受着头顶暖烘烘的温度和厚重的力量，声音很小：“你有为我感到骄傲吗？”
　　当年那只意气风发的小乌鸦，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被评价为“小巨人”的少年，在破败的公园里捡到了一个笨蛋，于是便开始了不厌其烦的排球教学，即使很辛苦也没有选择放弃。
　　而现在，那个笨蛋有让宇内前辈为那段经历感到骄傲吗？
　　宇内天满那双又大又明亮的黑色眼睛里，满是明晃晃的骄傲，仿佛在对他说：当然了，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这毫无疑问。”宇内天满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为你感到骄傲。”
　　那道橘色终于在赛场上高高飞起，而他也曾为橘色少年的翅膀添上羽毛。
　　他无比庆幸自己路过了那个公园，主动的向那个怕生的少年搭话，抓住了心中那一点点好为人师的冲动，然后参与进星野十夜重要的人生。
　　这段亦师亦友的关系，如今再想起来也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那个……”见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山本茜小声道：“星野学长……”
　　见星野学长看过来，她鼓起勇气，递出了自己的签名本：“请给我签名吧！”
　　看着脸颊通红的小茜，星野十夜也唰的红了脸。
　　“真的要我的签名吗……”他下意识的否定自己，又很快噤声，努力让自己显得坚定些，像个可靠的前辈：
　　“好、好的小茜同学！”星野十夜抖着手将签名本和签字笔接过来，用力握了握笔才勉强抑制住颤抖。
　　他一笔一画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听小茜又小声的补了一句：
　　“想要to签……可以吗？”
　　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明亮的期待。
　　星野十夜想：这个时候，就算小茜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
　　他快速按照小茜的期待签好签名，然后将签名本和笔一起交还给她：“写、写好了。”
　　山本茜抱着签名本一脸幸福：“谢谢你，星野学长！”
　　星野十夜整个人都红透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关系……”
　　宇内天满看着十夜，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
　　就像是家长看见自家出色的孩子受到别人的表扬，那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仿佛在说：看，被要签名的那个少年是我的后辈哦！我的后辈！！
　　最终，灰羽爱丽莎给列夫买了两件T恤，宇内天满也给十夜买了两件T恤。
　　星野十夜原本想自己付钱，可宇内前辈一手摁着他掏钱包的手，一手飞快的付了款，然后一脸得意的将T恤塞进他怀里并表示：
　　“这是前辈的关爱，拿着！”
　　别人家小孩有的，他家十夜当然也有！
　　没有姐姐没关系，你有前辈！
　　星野十夜抱着两件自己尺码的T恤衫，半晌后重重点头：“嗯！我会认真对待它们的！”
　　宇内天满：“……只是衣服，倒也不用多认真对待，平时穿穿就好……”
　　几人正欢声笑语间，不远处的入场门口突然传出一道热烈的欢呼声，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惊叹，显然是在观看一场十分精彩的比赛。
　　星野十夜顿时升起好奇心，眼神不断的向那个方向瞄去。
　　几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快步走向门口。
　　踏进入场大门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光“嘭”的一声冲天而起，小小的身影弯如新月，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上。
　　解说激动的声音就这样冲进了众人的耳朵：
　　“星海选手以不足一米七的身高活跃在排球场上，占据了网上的天空！”
　　“漂亮的打手出界！鸥台的王牌选手，名副其实的小巨人！”
　　星海光来落地，还不忘强调：“马上就一米七了。”
　　昼神幸郎失笑：“这个时候你还能听见解说的声音，也太放松了吧。”
　　白马芽生不动声色的凑过来，在星海光来身边幽幽道：“小型生物对于自己的身高总是格外敏感的，毕竟卡在了一米七以下啊。”
　　被这个大个子挑衅到麻木的星海光来敷衍道：“是是是，我是敏感的小个子。”
　　白马芽生：“……没意思。”
　　跟他战斗啊！跟他跳脚啊！像个小蚂蚱一样在他面前气得蹦来蹦去啊！
　　可恶，还是一年级的星海比较有趣，二年级的星海已经对他的挑衅完全脱敏了！
　　白马芽生露出了明显不开心的表情。
　　诹访爱吉笑道：“因为挑衅失败而臭脸，你这家伙的情绪表达总是这样的直白可爱啊。”
　　白马芽生：感觉被当成笨蛋了。
　　他的脸更臭了。
　　……
　　星野十夜在听到那声小巨人后，便专注的看向那个白发少年。
　　“嚯呀……”宇内天满喃喃着：“这可真厉害。”
　　这个发型像羽毛球一样的少年，真能跳。
　　星野十夜看着这道身影，恍惚间仿佛看见宇内前辈在排球场上高高跳起。
　　不带任何迷茫和疑惑的、自信的起跳。
　　那是对自己力量的绝对自信，坚信自己作为王牌可以带领队伍走向胜利。
　　制霸空战，占领天空。
　　“星海……刚刚解说员说，他叫星海。”星野十夜目光落在他的队服上。
　　鸥台。
　　“鸥台和我们一样，是右上半区的队伍吧。”山本茜托腮，眉头微蹙着思索道。
　　灰羽列夫惊讶：“诶？右上半区有鸥台这个学校吗？”
　　山本茜震惊的看向灰羽列夫：“你……没看对战表吗？”
　　灰羽列夫理直气壮道：“看了，但是我只能记住音驹的下一个对手是谁。”但是音驹的下一个对手还没有决出胜负，所以现在的他对于对战表的记忆为零。
　　山本茜：……好狭窄的内存卡。
　　灰羽爱丽莎捂着脸，一边猛捶弟弟后背一边小声道：“实在抱歉……他是个漂亮的笨蛋。”
　　即使这个时候，也要夸夸弟弟！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对战表：“如果我们音驹和鸥台都进展顺利，那么我们会在第三轮和鸥台相遇。”
　　灰羽列夫思考：“第三轮的话……下下场？”
　　星野十夜点点头。
　　目前音驹的第二轮对手还没有决出，应该会在下午的时候出结果。
　　此时，鸥台的星海已经打出最后的制胜球，成功晋级下一轮比赛。
　　众人离开前，星野十夜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羽毛球头少年。
　　虽然翔阳将乌野的小巨人——也就是宇内前辈当做努力的目标，但他的进化方向却并不是按照宇内前辈的路线前进的。
　　灵活而迅捷的机动性以及强大的跳跃能力所完成的快攻才是翔阳的特色。
　　反而是这个羽毛球头，无论是出色的跳跃、还是空战的姿态，都和少年时期的宇内前辈隐隐重合。
　　“现在的排球场，终于不再是高个子的天下了。”宇内天满向外走着，忍不住发出感慨：
　　“这会是排球的盛世。”
　　小个子也可以站在排球场上，打独一无二的排球——这样的时代，终于要来了吗……
　　星野十夜声音坚定：“宇内前辈，你也是其中的一员。”
　　重新回到排球场上的宇内前辈，同样是这盛世中的一员。
　　宇内天满微愣，随即笑起来：“你说得对。”
　　他回来了，所以这个时代有他一份。
　　……
　　星野十夜将T恤送回酒店后，又再次返回体育馆看了白鸟泽和森然的比赛。
　　之所以没有去看井闼山和枭谷的比赛，主要原因是这几场比赛时间相冲，次要的原因则是三支东京种子队分别在不同的赛区，星野十夜当然要优先看本赛区的队伍。
　　他们会更早的相遇。
　　这两支队伍的比赛都已胜利，音驹的下一个对手至此明确——是森然。
　　星野十夜在观众席上向下看去，黑川正一脸喜色的对着他的方向挥手。
　　他下意识的抬手回应，就见那个一直以来都开朗得出奇的好友对着他大声道：
　　“星野！下一场就是我们挚友之间的巅峰对决了！”
　　黑川俊介在众目睽睽之下，吼得惊天动地：
　　“准备好迎接强大的黑川大人了吗？！”
　　瞬间，大家顺着黑川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有着橘色头发的少年连挥臂的手还没收回去，人就已经石化在观众席了。
　　星野十夜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是这种迎接的话，完全没准备好！！
　　早知道会如此，他就应该一直缩在那个最阴暗的角落里，才不会为了恭喜黑川获胜而走到观众席的最前排！
　　黑川你这是在谋杀社恐猫！
　　终于冲破羞耻感，并重新获得肢体支配权的星野十夜头也不回的飞出了体育馆。
　　站在场馆内的黑川俊介嘿嘿一笑。
　　好玩，下次还玩。
　　……
　　返回酒店后，音驹众人已经得知这个消息。
　　“森然啊……”孤爪研磨指尖敲打着游戏机，平静道：“是个好消息。”
　　相比于面对一个未知的队伍，孤爪研磨当然更倾向于对面是打过练习赛的森然。
　　至少节省下了翻找对手往年录像带、分析对手常用战术以及分析对手球员特质的时间。
　　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
　　星野十夜则是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一副兴奋到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的样子。
　　黑尾铁朗被他的样子逗笑：“即将面对国中时期的队友这件事，竟然能让你激动到这种程度。”
　　他还以为凭星野软和的性格，会十分不愿意与昔日的队友隔网相见呢。
　　当初音驹对战岐木时，星野可是在赛前纠结了许久。
　　星野十夜小声道：“因为约定过……”
　　在他们选择不同的学校后，就做出了在赛场上相见的约定。
　　这是无法重来的赛场，不会像练习赛时那样，只要不甘心就可以再战一次。
　　全国大赛上，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
　　只要想到这里，飘荡的心情便无法平静。
　　孤爪研磨的目光盯在手中的游戏机上，在角色体力耗尽后摁下了关机键。
　　“既然是约定的话，就要全力以赴。”
　　孤爪研磨声音恹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打败他，十夜。”
　　十夜一向喜欢送伴手礼，这次就送给黑川一个败北吧。
　　夜久卫辅嘴角微动，一副无力吐槽的样子：“用半死不活的声音说出充满斗志的话，会显得很割裂啊，研磨。”
　　孤爪研磨连眼皮都懒得抬，小声嘟囔道：“没关系，你们充满斗志就好了。”
　　黑尾铁朗看着研磨一副“没劲”的状态，略一思索后嘴角勾起：“这样说来，明天的比赛就是星野的新旧二传手大战呢！”
　　他意有所指的出声道：“黑川那家伙作为星野的前二传手兼挚友，可是自诩‘最了解星野’的人哦……”
　　孤爪研磨慢慢抬眼，看了一眼笑容丝毫没有收敛的小黑：“这次的挑衅太直白了，小黑。”
　　黑尾铁朗眉头微挑：直钩钓鱼，愿者上钩。
　　孤爪研磨移开视线：“那就试试看好了，看看究竟谁才是最了解十夜的人。”
　　黑尾铁朗笑意加深。
　　钓到喽！
　　星野十夜歪头：怎么话题突然拐到对他的了解程度了？
　　音驹众看着处于风暴中心却一无所觉的星野：这种超绝钝感力真好啊……
　　二传手之间的战争，关呆呆高达什么事呢？
　　猫又育史笑着看少年们状态轻松的讨论着明天的比赛，直到时间差不多后，他才出声：
　　“来研究一下明天的战术安排吧。”
　　……
　　IH第二天，所剩的32支队伍将进入更加激烈的角逐。
　　星野十夜踩着激动的小碎步，仿佛脚下安了弹簧一样弹射前进。
　　海信行在星野又一次弹远的时候及时捞住他，微笑：“冷静一点，星野，你要参加的是排球比赛，不是拉丁舞会。”
　　星野十夜勉强冷静下来。
　　山本猛虎见状，小声对夜久学长说道：“这个黑川和之前的岐木四人组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旧队友隔网相见？”
　　当时星野可是一副“前辈们请见证我的成长吧！”的比赛态度。
　　轮到黑川，星野就像是第一次参加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四处透着兴奋与激动。
　　夜久卫辅小声回答：“大概对于星野来说，黑川是不一样的吧。”
　　第一个为他托球的二传手——黑川在星野心中的地位，应该是很特殊的。
　　山本猛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始终搞不懂这个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芝山优生突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星野，作为帝光的王牌，为什么不在升上三年级后将背号换成4号。
　　星野的回答是……
　　“因为是第一个背号，所以更想坚持用下去。”
　　这样很可爱的回答。
　　手白球彦盯着前方的布丁头背影。
　　已经准备好了吧，关于这场二传手的战争。
　　等到上一场的比赛结束，音驹和森然才双双入场，
　　在黑尾铁朗的带领下，音驹开始进行热身运动。
　　“星野！”
　　熟悉的声音让星野十夜瞬间看着声源处。
　　神城学长、西田学长正和宇内前辈站在一起，对着他们的方向挥手示意。
　　听到熟悉的声音，黑川俊介也看向音驹应援区的方向，在音驹应援区见到两位学长后，黑川闹起了小脾气：
　　“神城学长！西田学长！为什么你们站在音驹应援区，只给星野加油啊！”
　　黑川俊介叉腰：“太偏心了你们！”
　　他的话音刚落，从森然应援区处同样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黑川！你这家伙给我好好打！”
　　黑川俊介看过去，小谷野学长和三尾学长正在森然得应援区对他挥手。
　　神城健一嘴角勾起：“就知道你这臭小子会喊偏心——一边两个，这下公平了吧！”
　　他在来之前就预判了黑川的反应，并提出了这个天才的方案。
　　黑川俊介对着神城学长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神城学长。”
　　星野十夜仿佛瞬间回到了帝光时期，神城学长夸他比赛时的出色表现，黑川立刻就会假装委屈满脸哀怨的看着小谷野学长，然后小谷野学长就会努力的绞尽脑汁去夸黑川。
　　真的很庆幸，遇到了这样好的前辈和同期。
　　“你这家伙，现在一定在想什么‘能够遇到大家真是太好了’吧？”黑川俊介突然看向星野，笑容爽朗。
　　星野十夜一脸震惊的看向黑川，黑川俊介点点头：“看来我猜对了。”
　　黑川俊介突然正色：“星野，我们能遇到你，才是真的太好了。”
　　在星野愣神之际，黑川俊介对他挥挥手：“全力以赴吧，我从毕业起就在期待着这一场比赛，能够这么早就遇到，简直就是超幸运！”
　　黑川俊介转身，再次一丝不苟的完成热身，只留星野十夜一人在原地发呆。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慢慢出声：“十夜，认真热身。”
　　星野十夜回神，连忙应声：“是，研磨。”
　　夜久卫辅凑到研磨身边，声音幽幽：“黑川对星野还真是了解啊，不愧是星野的前二传手。”
　　孤爪研磨无语：“……夜久学长，你怎么也学起小黑的挑衅了？”
　　夜久卫辅感叹：“才发现这一招这么好用。”
　　孤爪研磨沉默。
　　确实很好用。
　　——
　　双方上场前最后的教练指导环节，猫又教练笑眯眯道：
　　“森然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和他们打个友好的招呼吧，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嘛。”
　　星野十夜和大家整齐应声，隐约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一般不都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吗？
　　最后的指导环节时间已到，双方队伍正式入场。
　　森然的首发站位：一号位小鹿野、二号位千鹿谷、三号位吉川、四号位黑川、五号位岛府、六号位儿玉，自由人赤谷。
　　音驹则是延续了上一场比赛的站位。
　　由森然率先发球，比赛正式开始。


第90章
　　小鹿野大树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站定。
　　耳边是解说员的激情讲解。
　　“埼玉县的森然，时隔多年再次打进全国，对上了同样是沉寂多年再次崛起的东京音驹, 双方会碰撞出怎样精彩的比赛呢？！”
　　小鹿野大树心中暗道：早就碰撞多少回了, 在不久前的合宿。
　　他抬头，看向对面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是因为体育馆太大, 灯光太充足, 所以才照清了他们脸上对胜利的渴望吗？
　　想必他的脸上也一样是狂热的求胜欲吧。
　　哨声响起, 小鹿野大树抛球出手，助跑起跳。
　　目标——孤爪研磨！
　　夜久一定会上前接住这一球吧。
　　小鹿野大树嘴角上扬。
　　果然, 夜久卫辅毫不犹豫的站在研磨身前接下这一球。
　　孤爪研磨绕了两步才出现在前排, 此时排球已经开始下落。
　　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 他果断选择了和他最为默契的小黑。
　　近体快攻！
　　黑尾铁朗起跳, 手臂挥出——一双手骤然出现在视野中, 严密的挡住了他的进攻球路。
　　千鹿谷荣吉双臂用力下压, 将这个快攻灭杀在网对面的场地。
　　福永招平睁着圆滚滚的猫眼, 紧盯着被拦网拦下后极速下落的排球, 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尝试将这一球挽救回来。
　　排球落地, 森然得分。
　　福永招平慢慢收回手臂。
　　解说员尽职尽责：
　　“本场比赛的第1分由森然拿下！森然8号选手的拦网非常精准高效！”
　　“森然8号……千鹿谷选手, 还是一年级！”
　　“一年级就有这样出色的拦网技术, 真是了不起的8号！”
　　“音驹会选择如何应对呢？”
　　……
　　黑尾铁朗看向网对面的千鹿谷, 赞道：“这样的拦网高度, 真是让人难办啊……”
　　千鹿谷荣吉笑笑：“黑尾前辈的拦网让我受益良多。”
　　合宿时，他可没少向黑尾前辈请教拦网要领。
　　黑尾铁朗开玩笑道：“看来我为自己培养出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千鹿谷荣吉认真道：“我会努力拦死黑尾前辈, 来报答前辈的指点之恩。”
　　黑尾铁朗咋舌：“真是让人无力吐槽的报答……那么，放马过来吧。”
　　他嘴角微微勾起, 自信潮男的气势穿过球网：“昨天我们音驹可是刚刚证明过，‘你老师永远是你老师’哦。”
　　千鹿谷荣吉后撤一步，看着黑尾前辈嘴角那危险的笑容，总觉得黑尾前辈看上去不像是正经人。
　　是错觉吧……
　　小鹿野大树的第二个发球再一次被夜久卫辅成功接起，依旧是一个到位一传。
　　这一次，夜久卫辅拉高了一传的高度，留给研磨足够的思考时间。
　　随着排球缓缓下落，音驹也调整好了站位。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依旧是选择了前排的小黑。
　　千鹿谷荣吉毫不犹豫的在黑尾前辈面前起跳——糟了，是假动作！
　　黑尾铁朗嘿嘿一笑。
　　坏心眼前辈有的是心机和手段！
　　重置助跑，再次起跳！
　　踩着千鹿谷下落的节奏，黑尾铁朗跳起，挥臂扣球——
　　一人时间差！
　　晃飞拦网成功得分的黑尾铁朗笑容更加爽朗，看得千鹿谷荣吉牙痒痒。
　　怎么忘了黑尾前辈还有这一招！竟然在比赛刚一开始就用一人时间差！
　　黑尾铁朗：大家都这么熟了，好东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解说员的声音也是十分激动：
　　“音驹主将黑尾选手在本场的第二球就使用了一人时间差战术晃飞了森然的拦网！”
　　“两支队伍似乎摒弃了前期的试探，一上来便开始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两支熟悉的队伍互掏家底。
　　黑尾铁朗的跳发没有给森然带来什么麻烦，一个到位一传飞向二传手黑川俊介。
　　黑川俊介眼神从音驹众人的身上快速扫过。
　　星野和黑尾前辈都在后排，且是难得的音驹无自由人轮次……
　　黑川俊介站在二号位边缘，托出了一个平拉开。
　　森然除自由人外，全员跑位上前。
　　多点位进攻！
　　前排的犬冈走和福永招平看着这熟悉的眼花缭乱式进攻，努力分辨着其中真正的进攻意图。
　　孤爪研磨此时同样在前排，目光锁定在了那个齐刘海西瓜头身上。
　　音驹被分散的拦网中，只有孤爪研磨成功抓住了森然真正负责进攻的攻手。
　　吉川和孝眼神微眯。
　　就算被这个布丁头抓住了又怎样呢？
　　这样矮的拦网，轻轻松松就能越过！
　　吉川和孝挥臂，打出了一个十分顺利的超手进攻。
　　正当他准备露出得逞的笑容时，一道橘色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星野十夜悄无声息的半蹲在研磨身后，双手抱死，腰部用力，垫出一个完美的到位一传。
　　“机会球！”星野十夜声音坚定。
　　吉川和孝第一次发现，音驹的这个橘毛天生自带嘲讽体质，他从未觉得“机会球”这几个字这么刺耳。
　　他的进攻，竟然被对手当成了机会球！
　　垫起的一传高度适中、力道柔和，让拦网落地的孤爪研磨瞬间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余光扫过黑川，在黑川的视线中，孤爪研磨加深了嘴角的笑容。
　　黑川俊介背后一凉，脚步下意识的跟住了孤爪研磨。
　　是二次进攻？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当然不是二次进攻。
　　是你最熟悉的扣球啊，黑川。
　　星野十夜从三米线跳起，视线被对方的双人拦网截断。
　　千鹿谷荣吉和吉川和孝高高跳起，在保证了拦网高度的同时尽可能的双臂前压，这样才能让拦网具有韧性与强度。
　　“星野在前排扣球时更习惯避开拦网，寻找拦网漏洞、打战术球或者更改扣球路线。”
　　黑川俊介的声音斩钉截铁：“但是后排进攻，星野一定会正面对抗拦网！”
　　千鹿谷荣吉疑惑：“为什么？就算是后排进攻也可以通过更改球路这样的方式避开拦网吧……”
　　黑川俊介眸光闪烁：“因为——”
　　……
　　千鹿谷荣吉只觉得排球像是一颗威风的炮弹一样，气势汹汹的砸在了他的手臂上，巨大的推力让他产生了一种整个人都被排球砸到后仰的错觉。
　　他死死的咬着牙，控制着手臂和排球抗衡。
　　他才不要让自己的拦网像是纸糊的一样被炮弹冲开！
　　最终，排球被削弱了力量，远远的向后飞去。
　　“触球！！”千鹿谷荣吉大声道。
　　他想起昨天晚上，黑川指着磁吸白板上那颗代表着星野十夜的磁吸扣，对他们说道：“因为星野在后排时，不够自信。”
　　千鹿谷荣吉震惊：“不够自信？对于自己后排进攻能力不自信的话就更应该避开拦网了吧！”
　　哪有越不自信越要正面硬刚拦网的道理？
　　黑川俊介手指戳戳那个磁吸扣，像是在帝光时戳星野脑门一样：“星野对于能轰开拦网这件事很自信，只是对于操控排球落点这件事很不自信而已。”
　　或许是“失准”的后遗症吧，星野在排球场上更喜欢做一些有把握得分的事。
　　星野在进行后排进攻时，对于排球落点的掌控没有在前排时精准，所以干脆舍弃了调整球路这个选项，将蓄力的动作最大化的完成，生砸拦网。
　　黑川俊介将磁吸扣取下，握在手心：“我才是最了解星野的二传手。”
　　千鹿谷荣吉在某一个瞬间，仿佛看见了黑川身上丝丝缕缕的黑气。
　　星野换了二传手，黑川的怨气很重啊。
　　……
　　自由人赤谷勇飞身追了出去，将这一球成功垫回场内。
　　星野十夜有些遗憾没能将这一球扣死，迅速从进攻线退下转为防守。
　　黑川俊介抬起双臂，高高跳起。
　　十指接住排球，是分外扎实的手感。
　　他的目光不断巡视着对手的防守缺口，并时刻注意着队友们的站位状态。
　　当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还是像从前一样不自觉的被星野吸引后，黑川俊介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星野曾经是他最棒的搭档，如今隔网相见，自然也是他最警惕的对手。
　　在森然当二传手并不简单，森然的所有选手都十分擅长在排球场上四处移动，互相配合着寻找最佳的进攻时机。
　　这要求二传手必须要有绝佳的反应力、出色的判断力。
　　想要成为森然的二传手，最重要的就是能否在关键时刻敏锐的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最佳进攻组合。
　　能在一年级就成为森然的二传手，黑川的天赋也是十分出色的。
　　黑川俊介直到现在也坚定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森然就是他向往的队伍，森然的进攻模式就是最适合他的排球方向。
　　但是……果然还是很想和星野一起打排球。
　　当初再坚持一点就好了，没准能将星野一起打包到森然。
　　托球出手，黑川俊介抓住了那个最佳的进攻时机，千鹿谷的假动作骗过了拦网，小鹿野学长的后排进攻成功得分。
　　“森然打出了一个漂亮的梯次进攻！”
　　“森然的二传手托球时机恰到好处，和队友的配合也十分默契。”
　　“同样也是一年级——毕业于帝光，曾经和音驹的星野选手在同一支队伍，并连续两年打入全国大赛。”
　　“所以这一场比赛，是前搭档的隔网相见！”
　　“宿命的对决！”
　　……
　　山本猛虎在前往站位时，忍不住小声嘟囔：“一个前二传而已，真正的宿命羁绊是我们音驹好吗！”
　　孤爪研磨投去赞许的目光——他难得会同意猛虎的想法。
　　黑尾铁朗被夜久卫辅换下场，刚上场的夜久卫辅听到猛虎如此说，顿时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被我们击败，就是森然的宿命啦！”
　　福永招平默默对夜久学长竖起大拇指。
　　有些时候夜久学长说话真是直白得可爱。
　　然而很快的，随着比赛的进行，音驹的氛围开始变得有些沉闷，不复刚刚的轻松自在。
　　星野十夜在意识到自己被对手针对性的进行预测时，音驹的比分已经开始落后了。
　　他的后排进攻没有一次能够成功扣死，虽然也没有被对方拦死，但对方总是能用恰到好处的力量完成一触，将他的扣球转换为机会球。
　　至于他的后排防守，似乎也被对方完全看穿。
　　夜久学长已经尽可能的扩大了自己的防守区域，但依旧会有漏洞存在。
　　森然总是能刚好抓住星野和夜久的防守交界处，仿佛清楚的感知到了星野的防守边界，然后将利刃狠狠插下，拿到1分。
　　星野十夜的目光和黑川对上。
　　黑川俊介下意识对着星野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虽然星野在进入音驹后变化很大，但黑川俊介依旧自信，自己是最了解星野的人。
　　他在两年的时间里不断揣摩着星野的排球，只是为了托出最适合星野的托球。
　　黑川俊介了解星野的所有优势和弱点，即使星野已经和帝光时期的他完全不同，但根深蒂固的行为逻辑和思考方式却基本没什么变化。
　　音驹的孤爪前辈确实很聪明，能看穿大部分人的心思，托球技术也超级好，即使体力很差，也能凭借智慧和技术在音驹这样的排球强校中担任首发二传手。
　　星野在他的引导下有了极大的改变，仿佛脱胎换骨般的，星野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好。
　　但是，只有黑川知道，其实还不够。
　　星野骨子里对“失控”的恐惧依旧存在，谨小慎微、绝不犯错——这样的心态，才是限制星野迈入更高层次的元凶。
　　他看了音驹对战早流川工的比赛，星野比上次见面时变得更强了，却依旧在他的“想象”之中。
　　黑川俊介期待的，是星野会跳出他“想象”之外的改变。
　　当初他和帝光的学长们没能让星野完成的蜕变，音驹也一样没有做到。
　　黑川俊介压下眼睫，笑意微微收敛。
　　如果是没有突破他想象的星野，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就请在他编织的牢笼中安安静静的迎接败北吧。
　　森然率先达到16分，星野在前排时十分活跃，将比分追至15分，双方分差并没有再进一步的拉开。
　　在双方进行技术暂停的间隙，观众席上也小声讨论着。
　　“虽然比赛的局势看上去没有明显的优劣，但比赛的节奏是掌握在森然手里的。”宇内天满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着某种难题。
　　山本茜一脸紧张的看着场中，双手紧紧攥着围栏，眼神中满是担忧：
　　“虽然音驹前期经常落后比分，这样的分差只要星野还在前排就一定能追上来……但是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呢？”
　　灰羽爱丽莎其实看不太明白排球，只能简单的分辨谁领先谁落后，了解一些排球的基本规则而已。
　　此时听到宇内和小茜同时这样说，顿时露出了紧张的表情：“诶？现在的情况对音驹来说很危险吗？会输吗？可是比分很接近啊……”
　　神城健一偷偷瞄了一眼音驹过分美丽的后援团成员，被对方完美的五官震慑后，他飞速收回视线，目光专注的盯着赛场上：
　　“黑川这家伙对于星野的执着你们可能不太了解……当初是黑川一眼瞄准了刚刚转校过来的星野，几乎是将星野‘拖’到了帝光排球部。”
　　西田直人一脸平静的补充：“更像是‘抢’，或者‘绑’。”
　　神城健一噎住，轻咳一声后继续道：“后来黑川虽然也向星野道了歉，但黑川从那时起，也坚定的将星野当作自己的责任。”
　　看似他们这帮前辈们最宠星野，其实黑川比起他们半点不差。
　　神城健一不止一次见过黑川偷偷增加自己的体能训练，只是为了增强自己的体能，让自己能够陪星野练习更久的时间。
　　“黑川真的很了解星野……”神城健一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后辈。
　　手心手背都是肉，谁输了他都不好受。
　　宇内天满突然出声：“如果只是了解十夜的话，是很难战胜十夜的。”
　　他的目光落在一直没有露出锋芒的孤爪研磨身上。
　　不动声色的猫猫军师，正在完成自己的信息采集和分析整理。
　　“因为同样的武器，十夜也持有。”
　　……
　　在技术暂停的时间里，星野十夜表现得很苦恼：“研磨，要开启双二传模式吗？”
　　黑川对他实在是太了解，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黑川成功解读。
　　虽然在前排时可以靠着各种进攻技巧来达成“即使被对方预测也来不及阻止”的得分，可他一旦轮转到后排，他的得分能力就被黑川封印了。
　　其实若论起了解，星野十夜对黑川也同样很了解。
　　只是黑川在加入森然后几乎全盘推翻了自己的托球体系，从“为王牌托球”到为“队伍托球”的巨大转变。
　　不过即便是如此，星野十夜也能通过黑川的眼神和动作大致判断出黑川的动向——然而星野十夜到底没有黑川心眼多，这一点也被黑川拿过来反向利用。
　　黑川俊介将一些错误信息用暗示的眼神和动作传递给了星野。
　　这导致星野不敢再做判断，生怕再次陷入黑川的圈套。
　　昨天早流川工被音驹骗，今天音驹被森然骗——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风水轮流转。
　　孤爪研磨却十分平静：“暂时不用。”
　　森然擅长多点位进攻，自然擅长如何在众多进攻位中分辨出真正的进攻球员，音驹的双二传模式说到底也只是对多点位进攻的升级，此刻拿出来一样会陷入“被对方看破”的境地。
　　黑尾铁朗叹气：“黑川还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啊。”
　　星野十夜闻言倒是露出了几分骄傲：“黑川很厉害的！”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意味不明道：“是吗……很厉害啊。”
　　他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汗水，慢慢出声：“十夜，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话题转换得太突然，星野十夜愣了一下。
　　第一次见面时……
　　暂停时间已经结束，众人只能先反回赛场。
　　星野十夜一边向赛场上走着，一边回忆当天发生的所有对话。
　　双方在赛场上站定，孤爪研磨看向对面的黑川俊介，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若真要计较谁是第一个为十夜托球的人，如果孤爪研磨没猜错的话，他似乎才是十夜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二传手”哦。
　　十夜的心态桎梏，从他见到十夜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了。
　　那么，也是时候开始解决了。
　　森然发球，夜久卫辅稳稳接起。
　　此时星野十夜在前排三号位，正踩在队友为他留出的助跑路线上开始助跑。
　　孤爪研磨快步上前，目光扫过网的两边，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在跳起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
　　“排球的落点不是眼睛决定的。”
　　“大脑支配身体，最终决定了排球的方向。”
　　星野十夜的视线落在了某一处空地，那束追光出现，照亮了那个绝佳的落点。
　　如果这个时候他挥臂，他可以保证让排球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那里。
　　可是大脑驳回了眼睛的请求：这个位置会被黑川抓住。
　　或许是星野十夜盯在那里看了太久，千鹿谷荣吉下意识的将手臂横在斜线球的球路上。
　　星野十夜挥臂，排球砸在了另一道拦网的手臂上，弹开，落地。
　　小鹿野大树感受着手臂传来的钝痛，有些震惊的看向星野十夜——刚刚那一瞬间，连他也觉得星野十夜一定会打斜线球。
　　黑川俊介原本站在千鹿谷的身后，计划着在星野挥臂的瞬间再从拦网后迈步到斜线球落点的位置，没想到原本商量好只负责拦截直线球的千鹿谷竟然被星野诱导得挪动了拦网。
　　“抱歉黑川……”千鹿谷荣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声音有些疑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星野一定会扣斜线球，于是……”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牢记的战术被那道视线撬动，他天生的拦网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斜线球。
　　于是手臂倾斜，拦网出现缝隙。
　　黑川俊介笑着摆手：“没事没事……”
　　他心中暗惊。
　　那个瞬间，星野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连他也觉得那一球一定会是斜线球……
　　黑川俊介双眼大亮：难道，星野要进行超出他想象的进化了吗！
　　比分扳平，16:16。


第91章
　　星野十夜落地后, 有些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
　　“很不错的视线诱导。”孤爪研磨称赞道。
　　通过对方移动的拦网，孤爪研磨大概猜出了网上发生的一切。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研磨：“所以，视线也可以是武器——”
　　孤爪研磨轻笑：“当然。”
　　星野十夜还在思考。
　　他的大脑太过活跃, 这让他有种失控般的慌张。
　　不要再想了, 专注于眼前的比赛！
　　可脑海中不断翻涌的记忆像是被风吹动的书页，直到风停才会静止。
　　“我们需要你。”
　　脑海中, 研磨的声音很轻, 又很清晰。
　　“再努力一点。”
　　他一直都很努力。
　　“你会拿到属于你的奖励。”
　　是这样吗？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报吗？
　　“十夜。”
　　星野十夜抬头, 这声音似乎并不是从脑海中传出来的, 而是从身侧响起……
　　他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正在前往站位，他的位置在后排。
　　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 孤爪研磨的手掌搭在了十夜的肩膀上。
　　很重的力量——星野十夜甚至有些冒犯的想：原来研磨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我会让你发挥出120%的力量。”
　　孤爪研磨侧头, 对他微笑：“相信我吗？”
　　在孤爪研磨的视线里, 那个两年前还会别开头对着空气说话的星野十夜, 如今正直视着他的眼睛, 橘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我一直相信你, 研磨。”
　　曾经错开的目光, 此刻在赛场上交汇。
　　两人一个向前, 一个向后, 走向自己的位置。
　　哨声响起, 山本猛虎将排球抛出, 助跑。
　　瞄准了黑川的位置, 大力跳发出手。
　　黑川俊介动作顺畅的撤步后绕路前压, 森然再一次“全军出击”。
　　队友的跑动在黑川俊介的眼中变成跃动的点，跑过的路线或是平行或是交错, 直至出现一条最优的进攻路线。
　　他抓住了那个时机，托球出手。
　　在黑川的托球出手的瞬间, 星野十夜也动了起来。
　　“直觉是可以训练的。”天童觉的声音总是带着很愉悦的语调，似乎每时每刻都处于快乐中：“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你大脑的压缩包，只要轻轻点下解压键——”
　　天童觉灿烂的红瞳中满是夸张的狂热：“世界都会在你眼前静止。”
　　“你会看清楚所有的一切。”
　　星野十夜想，他看得很清楚。
　　前排的千鹿谷跑位的近体快助跑不够充分、小鹿野的中路进攻被黑尾学长看得很紧、吉川被赤谷挡了一下助跑位置，起跳的时间慢了半步、所以……
　　是你，儿玉。
　　星野十夜像是蛰伏在灌木丛中的猫咪，视线顺着灌木的缝隙，精准抓住猎物中最有进攻性的那一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抓到你了。
　　手臂前压，重扣砸在星野十夜的手臂上，却没有让的他表情有半分动容。
　　排球砸在地上的声音让他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愉悦。
　　天童前辈说的对，拦网确实是一门进攻的技术。
　　星野十夜低头看着地上鱼跃救球失败的黑川，下意识露出了一个招牌微笑。
　　没有成功救下拦网球正在懊恼的黑川俊介，一抬头又对上星野的笑容……
　　黑川俊介：许久没见星野式微笑，杀伤力更上一层楼了。
　　都是猫教的，猫坏。
　　黑川俊介偷偷瞪了一眼孤爪前辈。
　　接收到眼神的孤爪研磨：？
　　黑川又闹什么脾气？
　　比分终于成功反超，场上支持音驹的观众也偷偷松了口气。
　　他们很多都是在上一场比赛中被音驹打动的中立观众，于是专门来看这一场比赛。
　　前期一直被压制的音驹着实让他们提心吊胆了许久。
　　黑川俊介却并没有着急，直到目前为止，星野没有表现出超出他预计的力量。
　　只要星野一直无法在后排打出有效进攻，那么更擅长进攻的森然就会在星野轮转到后排时追回比分。
　　他透过球网，专注的看着星野。
　　黑川俊介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十分拧巴的人，既希望星野在他的掌控中，借此为队伍争取到胜利，让森然在全国大赛上走得更远，又希望星野能挣脱他的想象，冲破自我的禁锢，强得令所有人仰望。
　　迫切的想赢，也不想让星野输。
　　竞技体育真是残酷。
　　“在想什么呢？”千鹿谷荣吉疑惑。
　　黑川俊介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低声道：“在想比赛为什么会有输赢。”
　　千鹿谷荣吉：……
　　他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向黑川：“你在全国高中排球队都想登上的赛场上，思考比赛为什么会有输赢？”
　　有时候他真是不理解黑川的脑回路。
　　黑川俊介这才回过神，含糊道：“因为对面是星野……”
　　所以，在对手的角度上，他希望星野一直在他的计划中，在挚友的角度上，他希望星野能解开束缚，挣脱牢笼，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千鹿谷荣吉沉默片刻，指着球网对面的星野十夜：“看清楚，那家伙是星野十夜。”
　　黑川俊介愣了一下，就听千鹿谷荣吉超大声的说道：
　　“星野十夜在任何时候都会为队伍抓住胜利的契机，你不是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吗？”
　　为什么要产生“胜负在我一念之间”的想法？
　　只要是星野十夜，再如何警惕都是理所当然的！
　　千鹿谷荣吉皱着眉头低声道：“你那么了解星野，所以才更不应该小瞧他。”
　　你捏在手心中的星野，真的是全部的星野吗？
　　黑川俊介像是被千鹿谷打了一个闷棍，因为掌握了比赛节奏而产生的傲慢情绪突然被敲得七零八落。
　　“我还真是没有长进……”黑川俊介喃喃着：“总是在星野面前变成自大狂。”
　　这种心情是如何产生的……大约在帝光时，被星野日复一日的用“黑川你真厉害”的目光看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在星野面前产生一种“我要走在星野前面”的心情。
　　直到星野将仰慕的目光投向新的二传手，黑川俊介心态彻底失衡。
　　“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二传手”“即使隔网相见，我也是你最难对付的敌人”“曾经的我可以引导你的成长，如今的我依旧可以”……
　　太自大了，黑川俊介！
　　他才是最应该相信星野会超进化的人！
　　因为曾经的星野为了帝光，的在赛场上突破自我！
　　黑川俊介低下头，认真对千鹿谷说道：“谢谢你，千鹿谷。”
　　千鹿谷荣吉露出笑容：“不客气。”
　　作为队伍中唯二的一年级，他们一直是关系很好的同期。
　　在关键时刻对朋友做出提醒，是他应该做的。
　　当比分来到17:19音驹领先时，星野十夜轮转到了后排一号位，通过发球连拿3分。
　　本场比赛的解说员高强度输出：
　　“音驹发球机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平发球！在本届IH排球赛发球得分排行榜上，星野选手始终占据着前三名的位置，另外两人分别是稻荷崎的宫侑选手，以及白鸟泽的牛岛选手。”
　　“是前三名中唯一的一年级选手！”
　　“星野选手再一次发出了侧旋发球！不过这一次被赤谷选手成功接下！”
　　……
　　星野十夜目光专注的盯着对面。
　　黑川带来的压力让他肌肉时刻紧绷，即使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有所成长，但站在黑川面前时，他仿佛还是那个需要黑川引导前进的星野十夜。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胃部传来熟悉的隐痛，星野十夜第一次在领先对手5分的情况下紧张到如此程度。
　　森然真的厉害到无法战胜的程度吗？其实没有。
　　合宿期间，音驹不止一次战胜过森然。
　　星野十夜的压力几乎完全来自于黑川，他曾经的二传手。
　　他在帝光时，是真心认为黑川是宇宙第一二传手。
　　神城学长笑他：“全宇宙只有你和黑川两个人会这么认为。”
　　黑川能做到太多他做不到的事，永远阳光又自信，面对任何困境都能从容面对，即使是输掉重要的比赛，也能一边哭一边大声对所有人道：
　　“只要继续变强就好了，下次一定会赢。”
　　一想到面对的是这样的黑川，压力就像是潮水，轻易的将他拍在岸上，像是一条搁浅的鱼，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我们是血液。”
　　星野十夜盯着黑川的一举一动，低声念着：“要不断奔腾向前……”
　　其实，他已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吗？
　　黑川，你真的完全预测了他的成长吗？
　　“接球，最重要的就是时机的判断。”夜久学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早一步会被规避，晚一步会来不及，抓住那个瞬间——”
　　“将队伍的漏洞用身体堵死。”
　　星野十夜看着森然的多点位进攻，然后在下一秒，被夜久学长附体。
　　安静、轻盈、恰到好处的完美一传。
　　“……将氧气运输到大脑。”
　　星野十夜看着高而缓的一传，眼神里流出安静的满足感。
　　从前他总是会很急躁的堵住队伍的防守漏洞，这是在帝光时养成的习惯。
　　那时候的他是一个会将队伍中的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的人，提前查缺补漏是下意识的行为。
　　也因此被黑川抓住了他的防守边界。
　　但音驹是一个十分重视团队配合的队伍，队伍中的每一个漏洞都有其深意，只有恰到好处的迈出那一步，才能成功拦截来自对手的进攻。
　　夜久卫辅有些惊讶的看着星野迈出这一步。
　　随即，他露出明亮的笑意。
　　有把他的话认真放在心上啊，星野。
　　孤爪研磨看着这高高的一球，心中十分确定：
　　就是现在。
　　托球出手，是星野十夜的右路后排进攻！
　　右路？
　　星野十夜虽然毫不犹豫的起跳，但脑海中还是飞快闪过一丝茫然。
　　他一向都是进行中路后排进攻的——因为中路宽阔的视野让他能够更加放心大胆的全力扣球。
　　此刻，人已经在空中，托球近在咫尺。
　　他看着面前的三人拦网，从边线起，整整齐齐的挡在他面前。
　　如果全力扣在拦网上，一定会被对方再次转换为机会球。
　　如果收敛力量更改扣球路线，那么十分有可能被拦网天赋超强的千鹿谷拦网得分。
　　手臂已经抡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的大脑竟然异常冷静的做出了决定。
　　全力扣球，瞄准边线。
　　“星野是最帅气的！”
　　“这个扣球超酷啊星野！”
　　“就是这样，毫不犹豫的扣下去吧！”
　　“星野是音驹的全能高达，无论任何事都可以轻松做到！”
　　“星野最棒了！”
　　……
　　“你相信我吗？”
　　这个问题无论问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样的。
　　手掌扣在排球上，完全没有任何力量的收敛，空中短暂停顿的排球在受到巨力撞击后，像是张牙舞爪的猛兽，呼啸着向森然冲去。
　　千鹿谷荣吉因为谨记着黑川的嘱托，保持着拦网的稳定。
　　排球和他的手交错而过，重重砸在地上。
　　裁判给出这一球的结果。
　　“压线球！”解说员惊呼：“音驹的星野选手面对森然的三人拦网，竟然打出了后排进攻的直线压线球！”
　　“这是星野选手第一次在全国大赛上打出后排的右路进攻，并成功得分！”
　　黑川俊介惊愕的看向星野，就算他已经调整好心态，时刻准备迎接星野在赛场上完成超进化，但这也太快了！
　　星野十夜落地，下意识向研磨看过去。
　　孤爪研磨单手叉腰，微微抬起下巴，漫不经心道：“这不是能做到吗。”
　　《星野自信培养计划》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达成了大半的目标，再搭配上十夜对他的绝对信任——一个偶尔会有点小情绪的自信王牌就这样诞生了。
　　他说过，他会发挥出十夜120%的力量。
　　十夜的全力和精准——他全都要。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为了让自己专注于比赛而强行施加给自己的压力，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习惯了这样的压力，一旦失去就有种无所适从的错觉。
　　事实上，他早就与过去的自己和解，那些自以为绝对跨不过去的、阴暗潮湿的记忆，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成长的养料。
　　能够互相信任依赖的伙伴，他在拿起排球时就拥有了。
　　或许，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他应该尝试着习惯没有过度紧张焦虑的比赛。
　　让他的排球在健康积极的环境中成长，只要努力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勇往直前是音驹，势不可挡是音驹！”山本茜的声音适时响起，作为音驹后援团的团长，她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间为选手提供关键的应援。
　　“黑川，我会打败你。”在音驹后援团的应援声中，星野十夜那双橘色眼睛，燃起灼灼火光：“然后请你吃拉面！”
　　黑川俊介大笑起来：“太嚣张了星野！你还是做好输掉比赛的准备吧！”
　　他眼中带着笑意：“我也会请你吃蛋包饭！”
　　裁判面无表情的来回盯着两人看，摸摸怀里的黄牌。
　　两人瞬间噤声。
　　第一局，音驹以25:27的比分拿下胜利。
　　第二局，音驹以29:31的比分拿下胜利。
　　音驹2:0战胜森然，进入全国大赛第三轮。
　　握手环节，黑川俊介的双眼像是开闸的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淌眼泪。
　　“拉面。”黑川俊介盯着星野十夜，愤怒的吸了吸鼻子。
　　星野十夜郑重回答：“大份拉面。”
　　黑川俊介的眼泪依旧哗啦哗啦：“超大份。”
　　星野十夜用力点头：“好。”
　　黑川俊介努力往回憋眼泪，轻哼一声后道：“……我还是会请你吃蛋包饭。”
　　星野十夜目光温和：“我也要超大份。”
　　黑川俊介：“你吃不了。”
　　星野十夜：“分你一半。”
　　音驹众和森然众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
　　正是因为彼此尊重，所以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
　　退场后，音驹众人来到对战表公示栏。
　　“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会在长崎的八木谷和长野的鸥台中决出。”黑尾铁朗眯起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鸥台似乎有个两米的家伙？”
　　星野十夜努力回忆：“有两米的大个子吗……”
　　糟糕，注意力全被那个白发小个子吸引了，完全没注意到他的队友。
　　“两米的家伙？我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音驹全员炸毛。
　　队服红红火火的音驹众回头，刚好对上蓝白天空配色的鸥台众。
　　那个两米高的少年歪头，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说我这个大型生物吗？”
　　音驹众人全员问号脸。
　　大、大型生物？
　　虽然两米确实很大只……但也在人类范畴吧？！
　　大型生物什么的听起来像是某种大只野生动物啊！
　　不要放弃做人类啊少年！
　　星海光来一脸“谁来救救这个愚蠢的家伙”的表情，并默默后退了半步。
　　昼神幸郎微笑着揪住白马芽生的后衣领，将他拽回自己的身边：
　　“抱歉，真是失礼了。”
　　白马芽生一脸不乐意的撇撇嘴，小声嘟囔：“我就是问一句是不是在说我而已……”
　　音驹众人此刻也反应过来，黑尾铁朗笑眯眯道：“没关系，我们刚刚确实说了两米的选手……还真是高啊。”
　　白马芽生：关键词触发！
　　“大型生物天然比较优秀——”白马芽生居高临下的看着黑发刺猬头斜刘海，背号是1号，那就是队长了：
　　“这是丛林的法则。”
　　黑尾铁朗眯起眼，被人用这个角度观察的话会很不爽啊。
　　灰羽列夫难得看见比他还要高出将近十厘米的家伙，此刻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大型生物”：
　　“你有认真上生物课吗？很多动物都可以猎杀比自己体型大几倍的猎物。”
　　此话一出，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白马芽生，而是震惊的音驹众。
　　星野十夜结结巴巴：“列、列夫，你刚刚是思考了吗？动脑子了吧？？你竟然会认真听生物课？”
　　不过列夫似乎确实比较擅长生物……
　　夜久卫辅有些担忧的踮脚，将手搭在列夫的额头上：“不会发烧吗……”
　　海信行一脸认真：“应该吃核桃补一补。”
　　黑尾铁朗托腮：“我应该先从哪里开始吐槽……”
　　山本猛虎咋舌：“这样密集的槽点就交给研磨吧，他吐槽比较精准。”
　　孤爪研磨木着脸：“请允许我拒绝。”
　　福永招平眨眨眼：“列夫应该算长条生物。”
　　孤爪研磨：“带鱼吗……”
　　芝山优生小声：“其实生物是列夫在理科中唯一比较擅长的科目……”
　　犬冈走眼睛亮晶晶：“芝山，我呢我呢？我擅长的科目是什么？”
　　手白球彦有些无奈：“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你哪一科都不擅长……”
　　鸥台众看着乱成一团的音驹喵们，呆住。
　　好松弛的猫猫堆……
　　只有较真的憨憨白马芽生还在强调：“那也绝对是大型生物猎杀小型生物更多！”
　　灰羽列夫：这个两米大个子一看就是草食系大型生物。
　　鸥台队长诹访爱吉叹气，对着黑尾道：“抱歉，我们一会儿还有比赛，所以先走一步。”
　　任由笨蛋后辈发散的话，要聊到地老天荒了。
　　黑尾铁朗笑道：“祝各位比赛顺利。”
　　诹访爱吉目光落在对战表上。
　　如果鸥台比赛顺利的话，下一场的对手就是音驹。
　　诹访爱吉露出爽朗的笑意：“借你吉言。”
　　他还真是有些期待，和这群红彤彤的家伙们打一场比赛。
　　临走前，星海光来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个橘脑袋一眼。
　　是错觉吗？感觉橘脑袋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偷瞥他。
　　难道是在好奇为什么他这么矮的人可以打进全国大赛？！
　　星海光来突然挺胸抬头，每一步都走得脚踏实地砰砰作响。
　　昼神幸郎嘴角微动，温和笑笑：“星海，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突然像只斗鸡一样走路吗？”
　　星海光来双眼窜火：“那个橘脑袋！一定是在小瞧我！”
　　给小瞧他的人一个大大的小个子震撼——他太喜欢这个剧情了！
　　昼神幸郎笑：“人家明明没有和你搭话。”
　　星海光来骄傲：“这是一种感觉，你不懂。”
　　昼神幸郎笑容灿烂：“好吧，毕竟是小个子的专属雷达呢。”他在小个子上加重语气。
　　星海光来：……虽然昼神说得对，但因为重音显得很阴阳怪气。
　　昼神幸郎：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故意的呢？
　　……
　　“十夜，你刚刚似乎很在意那个发型像羽毛球一样的小个子。”孤爪研磨低头摆弄着游戏机。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研磨也觉得他的发型很像羽毛球吧！其实确实很在意……那个小羽毛球，很能跳，像小巨人一样。”
　　黑尾铁朗无奈：“星野，不要这么自然的管人家叫小羽毛球，话说你起外号的本事还真是一等一的形象……”
　　星野十夜老实：“是，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突然有些好奇：“如果给我起外号的话，会是什么？”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刺猬头斜刘海！”
　　黑尾铁朗感慨：“果然也是按照发型……你这家伙是笨蛋吧。”
　　星野十夜小声：“不、不是笨蛋吧……”
　　黑尾铁朗逗后辈：“是笨蛋。”
　　星野十夜很快屈服：“好吧……”
　　“星野！再抗争一下啊星野！”夜久卫辅一脸恨铁不成钢。
　　“那、那我不是笨蛋……”
　　“是笨蛋。”
　　“好吧……”
　　“循环了啊喂！！”


第92章
　　音驹众人观看了鸥台和八木谷的比赛。
　　他们也明白了星野口中那个“小巨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年是小个子选手崛起的一年吗？”黑尾铁朗盯着赛场上的星海光来。
　　宫城县的日向翔阳, 长野县的星海光来……
　　星野十夜认真道：“小个子在很久以前，就冲破排球这个巨人之森了。”
　　宇内前辈，宫城县飞出的第一个小巨人。
　　孤爪研磨打量着鸥台的攻守模式, 做出判断：“进化版的伊达工业。”
　　或者说, 鸥台是伊达工业的理想模式。
　　星野十夜闻言，恍然道：“难怪越看越觉得熟悉……”
　　鸥台, 不惧风雨的海鸥, 海洋之上的铁壁。
　　还配备着能够与对方拦网进行空中战斗的王牌海鸥星海光来……
　　“鸥台将是我们的劲敌。”夜久卫辅皱眉看着那宛若遮天蔽日般的拦网。
　　鸥台可怕的拦网高度, 会给对方攻手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比赛结束, 鸥台2:0战胜八木谷，顺利进入第三轮。
　　黑尾铁朗率先站起身, 他们的对手已经决出。
　　“IH第三战, 对手长野县鸥台。”黑尾铁朗眼神明亮, 里面期待与兴奋交织, 碰撞出奇异的神采：“走吧, 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鸥台。”
　　音驹众人纷纷站起, 离开观众席。
　　……
　　刚刚获得胜利的星海光来突然抬头, 只看到观众席上一众红色身影慢慢消失。
　　“在看什么？”昼神幸郎笑着问道。
　　那边可不是鸥台的应援区。
　　星海光来收回视线：“音驹刚刚应该在看我们的比赛。”
　　昼神幸郎笑笑：“毕竟我们这场比赛的胜者会是音驹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毫无疑问, 是我们鸥台。”
　　星海光来想起那个橘脑袋, 顿时变得兴奋起来：“看我给那个橘脑袋一点大大的小个子震撼！”
　　白马芽生：“噗嗤……大大的小个子震撼……”
　　星海光来木着脸：“你又笑什么？”
　　白马芽生轻咳一声：“小型生物的话, 应该是小小的震撼吧。”
　　星海光来一副“随便你怎么说”的表情, 敷衍道：“好好好, 小小的震撼。”
　　白马芽生：“……你应该生气！”
　　星海光来扭过头：“那我会被你气死的。”
　　一天被白马挑衅十次, 就算他是炮仗转世也很难再生气了。
　　习惯到麻木。
　　白马芽生：……好气！
　　如果星海不生气，气的就是他了！
　　从来不让话落地上的昼神幸郎笑着打圆场：“你们两个都消停一点, 一会儿还要和手下败将握手呢。”
　　诹访爱吉嘴角微抽：“昼神，摆出这样温和的笑容时, 不应该说出这样刻薄的内容。”
　　昼神幸郎笑容和煦：“那不握手了？”
　　诹访爱吉：“……握。”
　　后辈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音驹众人回到酒店，众人聚集在猫又教练的房间，针对鸥台在本届IH中的比赛影像，进行赛前的分析研究。
　　“和翔阳是不同风格的小个子选手。”孤爪研磨在看完全部录像带后，得出自己的结论。
　　猫又育史对研磨的判断十分赞同：“鸥台的星海选手，更像是几年前活跃在高中排球赛场的乌野小巨人。”
　　星野十夜耳朵瞬间高高竖起，认真听讲。
　　猫又教练还记得宇内前辈！
　　猫又育史继续道：“优秀的弹跳，完美的滞空，娴熟的进攻技巧……”
　　温和的音驹老猫露出笑意：“似是故人来。”
　　小个子在排球场上的战斗空间很狭窄，窄到这么多年来只出现过这么几个小不点，能够踏上全国大赛的赛场。
　　可小个子在排球场上的战斗空间也很辽阔，只要跳起来停在天空中，就会发现空战的视野一望无际，理想会生出坚韧的翅膀。
　　“这个小巨人在赛场上时就像是空战百科书，正面对抗拦网也丝毫不惧……”海信行语气中带着钦佩，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的星野可不会输给他。”
　　“没错！”夜久卫辅一脸骄傲：“鸥台小巨人怎么了？我们音驹有高达！”
　　全能自动化，高达顶呱呱！
　　星野十夜挠头：“那个……也没有那么厉害……嘿嘿。”
　　笑闹的时间过去，音驹众人陷入了紧锣密鼓的备战当中。
　　整个下午，大家都在房间里进行战术讨论，有针对性的进行战术布置。
　　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才走出猫又教练的房间，前往各自的房间进行洗漱。
　　“星野，要一起去泡温泉吗？”黑尾铁朗高声道。
　　星野十夜摆摆手：“我就不去了。”
　　每个房间都配置了淋浴间，只是没有温泉泡起来解乏。
　　星野十夜看着窗外的夜色，想了想，决定出门走走。
　　八月的夜晚多了一丝凉意，星野十夜披着外套，站在酒店大门外的台阶上，眺望着夜空的星星。
　　虽然IH只进行了短短两天，但却莫名有种格外漫长的感觉呢……
　　已经打进第三轮啊……明天就要对战鸥台了，那个新一代的小巨人。
　　“十夜？怎么在这里发呆？”
　　星野十夜回头，是宇内前辈。
　　“在想时间过得真快——宇内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宇内前辈还说自己是从租的住所赶过来的呢……
　　宇内天满笑：“昨天这家酒店房满，今天才空出来房间。”
　　星野十夜想，全国各地的队伍都赶了过来，房满也很正常，至于空出来……
　　是因为，有些队伍已经离开了本届的IH。
　　想到这里，星野十夜慢慢品出这其中的残酷味道。
　　宇内天满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这就是全国大赛，十夜。”
　　能走进这里，不代表能一直走下去。
　　星野十夜沉默。
　　他和帝光的大家，曾经有两次止步在前往领奖台的路上，收拾行囊，坐上安静、疲惫、带着啜泣声的大巴车，返回帝光。
　　所以，绝对不能让音驹的大家也含着眼泪离开。
　　“不想离开，就只能送对手离开。”星野十夜低声道：“音驹会一直走下去。”
　　他会拼尽全力。
　　宇内天满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的小巨人，重重点头。
　　他得到了前任小巨人的祝福，所以……
　　现任小巨人，准备好面对音驹了吗？
　　……
　　IH第三天，音驹众人早早起床，洗漱之后吃过酒店准备的早饭，气势汹汹的奔赴赛场。
　　此时，IH排球赛只剩下了16支队伍，上午会进行8场比赛，胜利的8支队伍会在下午进行4场四分之一决赛。
　　紧张的赛程让音驹众人面色有些紧绷——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比赛安排将会是对研磨体力的巨大考验。
　　值得庆幸的是，音驹和鸥台的比赛是上午的第一场比赛。
　　山本猛虎松了口气：“还好是第一场，在下午的比赛开始前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相比于队友们紧张的表现，孤爪研磨却很平静：“眼前的比赛还没打赢，就开始担心下午的比赛了……”
　　言下之意，下午的比赛能不能打上，得看这场比赛音驹能不能赢。
　　体力的问题还是等这场比赛赢了之后再焦虑吧。
　　山本猛虎僵住，搞半天才怒气冲冲的对研磨道：“喂！我是在担心你诶！”
　　孤爪研磨目移：“我没否认这一点，只是你的担心太提前了……”
　　猛虎本来就很不擅长集中注意力，如果现在还分神去担心下一场比赛该怎么打的话，一定会出大问题。
　　山本猛虎：……好想将这个嚣张的布丁头插到花盆里。
　　黑尾铁朗笑着站进两人中间：“好了好了，马上就要比赛了，禁止互挠。”
　　他嘴角勾起笑意，目光炯炯的看向赛场：“不过，猛虎的担心也很有道理。”
　　“我们一定会赢，所以研磨，你也稍微思考一下下午的比赛怎么打——猛虎，你也要专注于眼前的比赛，不要因为过度担心下一场比赛，导致在眼前的比赛上出现失误。”
　　山本猛虎在面对前辈时从来都表现得很乖巧，闻言认真点头：“是，黑尾学长。”
　　孤爪研磨看着完全燃烧起来的小黑，轻轻叹气：“好吧，我知道了。”
　　山本猛虎：果然还是黑尾学长最有办法对付研磨！
　　星野十夜看了看三位学长，又看了看其他正在看热闹的队友们……
　　星野十夜：黑尾学长或许擅长对付每一个音驹人。
　　甚至这个范围还可以再扩大。
　　一个小插曲过后，双方队伍终于入场。
　　热身环节，也是队伍寻找球感的环节。
　　星野十夜连续扣了两个好球后，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非常好。
　　一直以来缠绕在他的脚踝处、时不时将他向下拽的藤蔓终于松动，只需要最后的契机，他就能彻底挣脱束缚，真正的获得自由。
　　星野十夜一想到这样明亮的未来，血液就会变得格外滚烫，在他的血管里奔腾雀跃。
　　他视线忍不住看向另一边正在热身的鸥台，两米出头和将近一米七之间的巨大身高差所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然而在这样的身高差距下，两人却能几乎同时到达最高点。
　　“十夜，回神。”
　　星野十夜回头，研磨正盯着他。
　　“抱歉——”星野十夜连忙道歉，收敛心神，专注于眼前的热身。
　　孤爪研磨却扭头看向鸥台的方向，大巨人和小巨人的跳跃确实很精彩。
　　他平静的转过头，专心托球。
　　虽然很厉害，但果然还是十夜更厉害。
　　……
　　赛前流程结束，两队在网两边站定。
　　鸥台的首发站位：一号位诹访、二号位星海、三号位昼神、四号位白马、五号位野泽、六号位别所，自由人上林。
　　音驹的首发站位：一号位星野、二号位黑尾、三号位福永、四号位研磨、五号位列夫、六号位山本，自由人夜久。
　　解说员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
　　“音驹的首发阵容相比于前两场比赛有所变化，将7号犬冈选手换下，换上了11号灰羽选手。”
　　“11号灰羽选手在本届IH中首次登场，可以看出他的身高条件十分出色，和被换下场的7号犬冈选手一样，都是一年级选手。”
　　“音驹新生代的力量十分强劲，期待这位初次登场的灰羽选手的精彩表现。”
　　……
　　灰羽列夫兴奋得原地弹跳，两场比赛过去，他还以为这次全国大赛没有他上场的机会呢！
　　果然，真正的王牌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登场！
　　灰羽列夫露出了骄傲的表情？
　　观众席上，灰羽爱丽莎激动得抱住小茜：“小茜小茜！列波奇卡上场了耶！！”
　　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她的弟弟列波奇卡闪亮登场！
　　真不愧是她的弟弟，果然出色！
　　被抱住的山本茜顺从的和爱丽莎姐姐贴贴：“列夫像是杀手锏一样突然出现呢！”
　　这可不是比赛中途的战术换人，而是一开始就祭出了列夫这个杀器，说明音驹对于列夫是抱有“抢占先机”的期待的。
　　所以，被称为杀手锏也很合理。
　　灰羽爱丽莎闻言更激动了，直接将小茜抱起来转圈圈：“杀手锏！我的弟弟吗？！”
　　山本茜震惊，随即慌张道：“爱丽莎姐姐！冷静一点哇！”
　　灰羽爱丽莎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连忙将小茜放下，有些路好意思的小声道：“抱歉呀小茜。”
　　山本茜转着蚊香眼，迷迷糊糊道：“没、没关系……”
　　弟控的力量，她见识到了，很晕。
　　宇内天满已经接受自己成为了混迹在猫猫堆里的乌鸦，鸭舌帽一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音驹应援区。
　　他就是给猫猫应援了，怎样！
　　——
　　赛场上，昼神幸郎打量着首次在全国大赛上登场的灰羽列夫，眨眨眼：“秘密武器？”
　　白马芽生站在他身边，闻言语气认真：“勉强承认他也是个大型生物——但一定没我强。”
　　眼前这个灰发绿眼的外国人虽然也很高，但也和他相差着近十厘米的高度。
　　别小瞧这十厘米，这个高度可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
　　白马芽生的眼神从星海身上扫过。
　　星海光来敏锐的看向白马，眯起眼睛：“我刚刚感受到一股很冒犯的视线，是你吧，白马。”
　　笃定的语气。
　　白马芽生理直气壮：“俯视的视线对于你来说都很冒犯，但是星海，你得习惯。”
　　习惯大多数排球选手都会俯视你的事实。
　　星海光来：……大高个似乎都不太聪明，是因为将所有的营养都供给身高，忽略了最需要发育的大脑吗？
　　双方位置已经站定，自由人替换了副攻手，发球方是音驹。
　　星野十夜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短短两场比赛，星野十夜的发球水平已经得到了来自队友、观众、解说员的三方好评，以及对手的一致差评。
　　“音驹发球机”这个头衔牢牢安在星野十夜的头上，音驹的每局比赛都有观众在猜这一次星野会通过发球得到多少分。
　　而这次，星野十夜用5:1的比分结束了自己的发球轮次。
　　解说员激情澎湃：
　　“音驹发球机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星野选手利用发球拉开了4分的分差！”
　　“鸥台的自由人上林选手看上去对于音驹发球机有所准备，但显然准备得还不够充分！”
　　“毕竟是被称作‘发球机’的存在！”
　　星野十夜：……称呼完全变成发球机了。
　　对于解说员起外号的水平，星野十夜表示：一般，还得再练。
　　上林鲸一郎有些苦恼的甩了甩手臂，盯着对面的星野十夜叹气：“真是难对付的发球，各种旋转穿插着发射，根本没办法总结出规律。”
　　白马芽生扭头，刚要张口，就被昼神幸郎推了回去：“白马，不要对学长输出你那套大型生物小型生物理论。”
　　星海光来插嘴道：“也不要对我输出。”
　　已经被昼神推到一边的白马芽生光速回头，对着星海道：“你又不是我前辈。”
　　虽然很憨，但半点亏都不吃。
　　星海光来：……
　　星海光来扭头看向昼神，眼神中情绪明显：昼神，你管管他！
　　昼神幸郎叹气：“白马，大型生物要好好拦网。”
　　把你那一身的牛劲和山一样的高度都用在对手身上吧，不要再攻击队友的身高了白马！
　　白马芽生顿时严肃起来：“昼神你说得对，得让对手们意识到大型生物的厉害。”
　　昼神幸郎：……
　　总之，暂时解决掉内战了。
　　……
　　星海光来抱球前往发球区。
　　那个橘脑袋……应该是叫星野来着，发球技巧简直全面得令人发指。
　　怎么会有人将三种发球和滑动变阻器一样丝滑的旋转力度有机结合到这种程度啊！
　　真的是人类而不是什么发球机器人吗？
　　在发球区站定，星海光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哨声响起，抛球。
　　管他到底是机器人还是什么奇怪的家伙——他的发球也不是吃素的！
　　大力跳发球飞过球网，直直砸向了星野十夜。
　　迈步、屈膝——
　　这一球被星野十夜稳稳垫起。
　　落地后跑位进场内的星海光来磨牙：连接球的技术都这么好，真可恶。
　　不过论起全能，他也不会输！
　　孤爪研磨迈步来到一传下，双眼不断在鸥台的队伍中巡视着。
　　……海啸一样的拦网。
　　以昼神为拦网中枢，两米高的白马作为拦网侧翼，野泽进行缝隙的填补，前排三人像是汹涌的浪花，密不透风的挡在网的对面。
　　对面不是铁壁，是铁山。
　　真难办啊。
　　孤爪研磨这样想着，十指却轻盈的托起排球。
　　试一试这个高度吧，福永。
　　福永招平在网前一跃而起，由昼神和白马组成的双人拦网挡在他的面前。
　　那一瞬间，福永招平觉得他的天都暗了下来，两双手臂形成的“墙”压得他喘不过气。
　　挥臂到极限，他变扣为托，试图用吊球规避拦网。
　　星海光来早有预料般接住这一球：“机会球！”
　　诹访爱吉确认了队友的位置后，便毫不犹豫的托球出手。
　　托球的目标，白马芽生。
　　黑尾铁朗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高在拦网上多少差了一点天赋，无论是弹跳再加一点还是身高再加一点，都能让自己现有的拦网技术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天赋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所谓后天成长起来的慢热型天才，其实只是经过漫长的努力后将隐藏起来的天赋成功挖掘出来而已。
　　在面对两米高的攻手时，他也很难不生出：高度果然是最强的天赋——这样有些沮丧的想法。
　　黑尾铁朗眯起眼睛，视线紧紧落在白马芽生的制动步上。
　　不过，就算对面是十米，也要一刻不停的战斗！
　　排球场上不是高者为尊，而是强者为尊！
　　高度是通向胜利的加分项，却不是唯一的加分项。
　　黑尾铁朗找准时机，起跳。
　　先一步到达顶点，压缩对手的扣球空间。
　　白马芽生跳起，目光冷淡的看着这双挡在他球路上的手。
　　这个拦网确实惹人烦，高度在他见识过的拦网中只能算上中等，但因为起跳时机太精准的缘故，黑尾的拦网恰到好处的先他一步到达顶点，提前封死了他的球路。
　　对面这个家伙，是个难缠的对手。
　　白马芽生的表情并没有出现慌乱的情绪。
　　大型生物的强大之处在于，无论是哪一个方面都均衡的强大。
　　他除了高度外，还有点力气。
　　白马芽生全力挥臂，手掌重重扣在排球上，排球砸在了拦网的指尖，几乎将那几根手指砸得逆着折叠过去。
　　“触球！”黑尾铁朗顾不上疼痛的手指，大声提醒着身后的队友。
　　夜久卫辅飞扑过去救起这一球，然而这样的不到位一传并没能组织出有效进攻，昼神拦网得分。
　　黑尾铁朗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不影响行动后便没再理会，转头看向白马芽生。
　　“不愧是大型生物。”黑尾铁朗笑得和煦，仿佛被砸开拦网的人不是他一样。
　　白马芽生有些警觉的后撤一步，盯着这个拦网高手：“你笑起来很危险。”
　　黑尾铁朗笑容更加灿烂：“诶——明明是超善意的微笑呢。”
　　白马芽生：你确定你这个带着黑气的笑容是善意的微笑吗？
　　昼神幸郎上前一步，站在白马的身边，对着黑尾铁朗笑道：“不要恐吓我的队友嘛。”
　　两支队伍的拦网中枢对视片刻，同时云淡风轻的移开视线。
　　黑尾铁朗：不愧是鸥台的“不动中枢”。
　　昼神幸郎：不愧是音驹的“奸诈指挥官”。
　　两人：难对付的家伙！


第93章
　　双方的拦网中枢在网前的针锋相对, 并没有影响到星海光来的发球稳定性。
　　个子小小的星海光来再一次发出了高水平大力跳发，目标直指星野十夜。
　　而星野十夜再一次垫起了到位的一传。
　　星海光来啧了一声，表情复杂。
　　倒不是他一根筋不懂得变通, 只固执的和星野十夜别苗头——在这场比赛前, 艾伦教练做出的战术指示就是：发球瞄准音驹10号，拖住他跑位的动作。
　　“音驹10号的后排进攻能力很强, 用一传绊住他的脚步, 让跑位中的队友挡住他的助跑路线,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也足以让我们的拦网成型。”
　　孤爪研磨铺开视线，余光中的海鸥们已经张开翅膀, 虎视眈眈的盯着摩拳擦掌的猫咪们。
　　星野十夜接下一传后脚步一顿, 眼角流出不明显的笑意。
　　在他的视野里, 一条清晰的助跑路线被队友们有意识的避让出来, 那是属于他的右路后排进攻路线。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迈开步伐, 踏上那条轨道。
　　孤爪研磨十指张开, 每根手指的指腹轻柔的触及排球, 传来扎实的反馈感。
　　他有预感, 他会托出一个很好的球。
　　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在右路三米线处一跃而起, 一双翅膀从他身后张开, 带他飞向更高的天空。
　　全力的挥臂、清晰的视野、以及没缘由的牵引感, 让星野十夜扣出了一记手感极佳的直线球。
　　时速超过100km/h的排球砸向他目光中的拦网缺口, 仿佛眨眼间便会到达对方的球场。
　　一双手臂突兀的出现，挡在排球的前方, 力量坚定的将扣球拦截，然后全力压下。
　　砰——咚。
　　排球落地, 昼神幸郎拦网得分。
　　星野十夜脑海中闪过回放，那是太过质朴的拦网——瞄准扣球、移动手臂、用力下压、收手防止触网。
　　精确，标准，老练。
　　从动作上看不出任何急躁的情绪，宁静而理智的拦网，像是海鸥飞过波光粼粼的海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随时可能将入侵者吞没。
　　不动昼神，以不动之名守卫着鸥台的领地。
　　“好了，先别着急复盘。”黑尾铁朗转身，见星野还在发呆，便随手拍了拍星野的肩膀：“专心下一球。”
　　那发呆的样子，一看就是在疯狂燃烧cpu，将刚刚那个拦网在脑子里三百六十度循环播放。
　　夜久卫辅也走过来，拍拍星野的后背：“放心扣，下次我会在。”
　　被拦网的扣球，其实是很难救回来的。
　　拦网并不会削弱太多扣球的力量，排球会以和扣球时几乎同等的速度下落。
　　补救拦网球，对任何一个自由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即便是如此，夜久卫辅还是十分可靠的说出：“我会在你身后。”
　　不能让攻手失去全力扣球的勇气，这是自由人的承诺。
　　孤爪研磨也平静出声：“不必在意，你表现得很好。”
　　刚刚那一球，无论是他的状态还是十夜的状态都很不错，只是对面状态更好，所以才没能得分。
　　不要为已经失去的感到懊恼，如何在状态出色的对手身上讨回得分，才是十夜要思考的事。
　　星野十夜回神，认真对三位学长道：“是，我知道了。”
　　复盘什么的，他还是留在胜利之后吧。
　　当这样的拦网横在他眼前时，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击穿他！
　　解说员的声音适时响起：
　　“在星野选手强大的发球攻势下，鸥台也用强势的拦网体系做出回击！”
　　“分差被迅速拉近，星海选手保持住了高水平的跳发！”
　　“是音驹6号福永选手的右路进攻！漂亮的避手线！”
　　“可惜被鸥台的星海选手察觉，垫出了一个漂亮的到位一传！”
　　“鸥台主将诹访选手会选择将排球托给哪位攻手呢……是有着两米身高的白马选手！”
　　“音驹的主将黑尾选手再一次成功化解了白马选手的进攻！”
　　……
　　黑尾铁朗只觉得手指传来的疼痛有些过于剧烈，他皱着眉头，大声提醒：“触球！”
　　他几乎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拦死这个两米大个子，只能不断的追求触球来让身后的队友们进行调整进攻。
　　白马芽生有些烦躁的拧眉，有些凶悍的长相衬得他表情格外严肃，根本看不出其憨憨的本质。
　　好烦的拦网，精准到恶心的时机，总能恰到好处的飞身挡在他的球路前，让他有种进退两难的错觉。
　　即使挥臂轰出扣球，那如影随形的拦网也会像鬼一样缠着他，让他扣得憋屈。
　　“我来！”夜久卫辅垫起这一球，在他的调整下，到位的一传再一次飞向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看着飞来的一传，又想叹气了。
　　当前音驹的前排进攻对于鸥台来说很难造成威胁，而十夜的后排进攻则是被那个笑容温和但拦网冷静到冷酷的不动昼神严防死守着，棘手，很棘手。
　　孤爪研磨苦恼，孤爪研磨跳起，孤爪研磨二次进攻。
　　在本次IH上，他从未拿出的武器，终于在对战鸥台时崭露锋芒。
　　音驹对战早流川工时，孤爪研磨累得半死，所有行动都尽可能的进入节能模式，二次进攻这种会暴露体力条的进攻手段被他压箱底。
　　音驹对战森然时，因为是过于熟悉的队伍，孤爪研磨被黑川格外警惕着，便也按下利刃没有使用。
　　没有出鞘的匕首才是最锋利的——敌人会因为不知道鞘中刀刃的长短而产生忌惮，时刻防备。
　　在面对鸥台时，孤爪研磨终于出手。
　　出鞘第一刀，先捅小海鸥。
　　“音驹二传手孤爪选手竟然使出了二次进攻，成功化解了鸥台的缜密拦网！”
　　“这是孤爪选手第一次在IH的赛场上使用二次进攻，一直以来大家对孤爪选手的评价都是团队型二传呢。”
　　“IH赛场上的带刀二传再添新成员！”
　　孤爪研磨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带刀二传喜加一什么的……
　　“你……”白马芽生俯视着这个布丁头二传手，从他的视线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一个黑色但带金边的头顶。
　　这脑袋，还挺圆润的。
　　“……心机太深，不长个。”白马芽生龇牙。
　　对，就是你，布丁头二传手，心真脏啊！
　　孤爪研磨表情纹丝不动，恹恹的看向那个两米大个子：“你也一样。”
　　白马芽生愣住。
　　他刚刚可是在挑衅这个小个子二传手诶！还有什么叫“你也一样”？他可没有这家伙的坏心眼！
　　孤爪研磨扔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白马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一旦挑衅得逞就会非常开心的类型。
　　孤爪研磨绝对不会给白马丝毫“挑衅成就感”。
　　星海光来上前，踮脚拍拍白马的肩膀：“虽然你是个毫无心机的笨蛋，但是你长得高啊……噗嗤。”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来，露出了整齐明亮的牙齿：“抱歉，我的牙有些热，要出来透透气。”
　　果然，音驹的二传手和他的想法一样，白马这家伙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白马芽生怒：“喂！别以为找这么无聊的借口就能让我相信！你明明就是在笑我！”
　　所以星海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啊！好气！
　　昼神幸郎一脸无奈的扶额，倒也没有上前拉偏架，只是语气幽幽：“两位，要站位了。”
　　白马和星海顿时收敛了情绪，他们还记得这是赛场。
　　只是白马芽生还是有些困惑，一边前往站位一边小声嘟囔：“到底在笑什么啊……毫无心机……”
　　他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音驹的布丁头口中说的“你也一样”不是指他也是个心机深沉的小矮子，而是在这个逻辑下暗指他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傻大个！！
　　终于反应过来的白马芽生沉默，这时候再去和布丁头斗嘴就显得他很蠢了。
　　白马芽生：阴险狡诈的小个子们！！
　　孤爪研磨：……是你自己找上来的。
　　一个时机精妙的二次进攻打破了双方僵持的局面，音驹成功度过星海光来的发球轮次。
　　音驹虽然依旧保持着领先优势，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能成功破解鸥台的拦网体系、阻止鸥台进攻的话，鸥台会在五球之内完成反超。
　　灰羽列夫蹦蹦跳跳的上场了。
　　被换下场的夜久卫辅还在不放心的嘱咐着：“稳重，稳重一点！”
　　灰羽列夫挺胸抬头，一脸得意：“放心吧夜久哥！交给我！”
　　夜久卫辅：“就是交给你我才不放心啊！”
　　灰羽列夫：“夜久哥你又打击我！”
　　夜久卫辅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道：“实话实说也算打击吗……”
　　灰羽列夫：盯——
　　夜久卫辅：……
　　走到四号位准备大显身手的灰羽列夫像个橡胶人一样抻了抻手臂，微微有些驼背的身形随着他舒展的动作变得修长，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也慢慢变得专注安静。
　　这是全国大赛，是音驹所有人一起拼命努力才能踏足的地方。
　　灰羽列夫转头看向替补席的夜久哥。
　　刚刚还一脸担心的夜久哥，此刻正认真的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夜久卫辅大概是音驹中最相信列夫的人了。
　　他清楚的知道列夫目前的能力范围，以及能力拓展的边界。
　　只要站在赛场上，列夫就会全力以赴，而夜久卫辅对列夫的力量了若指掌。
　　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就是列夫那过于光滑没有褶皱的大脑，会在比赛时突然蹦出什么奇思妙想，然后兴致勃勃的就去做了。
　　在对上列夫的视线后，夜久卫辅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即使列夫平时是个相当跳脱的人，脑子里只有成为王牌，帅到被所有人注目。
　　但在赛场上，列夫一定会努力融入团队当中，成为团队配合中的一环，转动的齿轮。
　　输和赢，哪个更帅，一目了然。
　　灰羽列夫回给夜久哥一个灿烂的笑脸。
　　然后再转回头，灰发少年眼神明亮，紧紧盯着对面的高个子们。
　　用高度压制音驹啊……已经不止一个队伍尝试在高度上战胜音驹了。
　　“音驹预备王牌，堂堂登场！”灰羽列夫摆出了帅气的架势。
　　音驹的高度，来了！
　　音驹众：……
　　“噗——”昼神幸郎扭过头，努力憋住笑容：“预备王牌是什么鬼啊……”
　　他们确实缺少关于这位11号的资料，毕竟他在此之前并没有在IH的比赛中上场。
　　如今这一手换人打了鸥台一个措手不及，但也并没有让鸥台产生慌乱的情绪。
　　这样的高度，也要搭配上强力的技巧，才算是真正的“杀手锏”。
　　“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个预备王牌的厉害吧。”诹访爱吉露出温和的笑容。
　　音驹众这时候再装作不认识列夫也来不及了，黑尾铁朗前往发球区。
　　哨声响起，跳发出手。
　　娴熟的大力跳发直直奔向六号位的诹访爱吉，身侧的自由人上林鲸一郎及时反应，接下这一球。
　　只不过判断出现些许失误，这一球是半到位一传。
　　诹访爱吉步伐迅速高效，来到排球下方后托球出手——
　　是昼神幸郎的背飞快攻。
　　昼神幸郎网前跳起，对面的列夫和研磨组成了双人拦网。
　　不止长得高，跳得也高，反应速度也很快，整体排球素质非常优秀……
　　昼神幸郎快速做出判断。
　　不过拦网动作不够老练，显然是刚接触排球不超过半年，整体上还有些生涩。
　　难怪在音驹的前两场比赛中都没能出场，原来是个排球新手。
　　昼神幸郎挥臂，排球从孤爪研磨的拦网上方飞过。
　　超手进攻，十分轻松的完成了。
　　虽然灰羽列夫的拦网动作不够熟练，但这样的高度确实很难突破。
　　他没必要冒险去突破更高的拦网，毕竟在高高的拦网旁，还有一个矮矮的漏洞……
　　星野十夜安静的出现在研磨的身后，侧过双臂，将这一球稳稳垫起。
　　音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研磨的拦网高度很低，当研磨站在前排时，很多时候都会被当做拦网的突破口。
　　“将这一点转换为我们的武器。”黑尾铁朗站在战术白板前，指着代表研磨的那颗磁吸扣，笑得意味深长：
　　“利用‘空城’，诱敌深入，伺机反攻。”
　　孤爪研磨一脸无语：“虽然我的拦网高度确实很低……但也不至于是‘空城’的程度吧。”
　　拦网高度低和空网还是有区别的！
　　“研磨的拦网诱导性很强嘛。”黑尾铁朗笑：“大部分攻手在面对‘超手进攻’的机会时都很难忍住挥臂的动作，而这个时候——”
　　他手指向星野：“星野要守护好研磨的背后。”
　　夜久卫辅大多数时候都要去堵斜线球路或者跟进做拦网保护，而星野十夜是稳定守在后排、时刻准备进行助跑完成后排进攻的攻防兼备型坦克。
　　这个重担理所当然的落在了星野十夜的身上，而星野十夜也将这个职责完成得很好。
　　“研磨！”星野十夜出声提醒。
　　孤爪研磨落地后快速寻找排球的位置，然后进入托球预备状态。
　　眼睛采集来的大量信息快速涌入大脑，经过短暂的分析处理后，孤爪研磨托球出手。
　　灰羽列夫看着向他飞来的托球，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果然，嘴上嫌弃他的研磨学长，其实超信任他的！
　　灰羽列夫一跃而起，身似弓箭，挥臂做弓弦。
　　滞空中的他看着对面的双人拦网，不动昼神和两米白马的组合，压迫感扑面而来。
　　灰羽列夫在高度上并不占优势，扣球技巧更是只会那几样基础，还经常记起这个忘了那个。
　　灰羽列夫挥臂，脑海中闪过星野教他扣球时说过的话：
　　“有些时候，正确答案就藏在灵光一闪当中。”
　　星野十夜认真道：“相信自己的第一选择，然后毫不犹豫的贯彻下去。”
　　在脑海中反复修改答案，只会错过最佳的扣球时机。
　　列夫是一个很想在排球上做到尽善尽美的人——要强力，要帅，要光芒万丈，也要赢。
　　星野十夜思考许久，觉得目前最适合列夫的进攻方式，就是依托于他强大的运动天赋以及对进攻的执着，贯彻每一个“第一选择”。
　　不畏惧不思考的耿直攻手，一定可以让有着固定思考模式的拦网选手大吃一惊。
　　灰羽列夫想，他应该称不上是一个聪明的人，很多时候都依靠本能行事。
　　尤其在排球上，学了这么久的排球，可在关键时刻，还是会让本能占据上风。
　　手掌扣在排球上，不轻不重的力量，砸在白马芽生侧边的手臂上。
　　白马芽生躲闪不及，被他砸了个正着。
　　排球从侧边弹开，反应过来的上林鲸一郎鱼跃上前尝试补救，但最终补救失败。
　　灰羽列夫拿下了自己在IH赛场上的第一分。
　　“列波奇卡！！！”灰羽爱丽莎激动得差点飞出观众席，吓得山本茜死死抓着爱丽莎姐姐不松手。
　　这里可是二楼！
　　灰羽爱丽莎眼眶突然一红：“我的弟弟，很帅气吧！”
　　山本茜十分认真的回答：“非常非常帅气！”
　　灰羽列夫，球龄四个月，首次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便为队伍拿下一分。
　　超级帅啊。
　　灰羽列夫像是听到了姐姐的呼唤，猛的扭头看向观众席。
　　“加油！！”灰羽爱丽莎对着弟弟挥手。
　　灰羽列夫笑着摆手作为回应。
　　真好，在姐姐面前露出了帅气的一面。
　　昼神幸郎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灰头发的少年。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选择，至少在灰羽列夫扣球出手前，他并没有发现灰羽列夫的目标是白马的手臂侧边。
　　但昼神幸郎觉得，这不像是深谋远虑的一球，更像是直觉、或者说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因为已知中的大半选择都会被拦死，所以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条难以完成的道路。
　　或许会失误，或许被拦网……灰羽列夫仿佛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一样，坚定了自己的第一选择。
　　一旦做出决定便不计后果的全力以赴，确实有王牌风范。
　　孤爪研磨露出了挣扎的表情，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
　　灰羽列夫：？
　　孤爪研磨咬牙，艰难道：“……扣得漂亮。”
　　灰羽列夫：！！！
　　“原来是要夸我啊！”灰羽列夫开心：“怎么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呢！”
　　孤爪研磨扭头，小声嘟囔：“因为你这家伙还差得远呢。”
　　灰羽列夫：……是夸夸限定极速版。
　　星野十夜看向列夫，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如果说他是因为习惯了紧张和压力，所以才能在任何赛场上都稳定发挥的话，那么列夫则是用他的超强自信让他在任何场合都能展示出自己的全部魅力。
　　观众的目光就是他的动力来源，只要目光足够热烈，排球场上就会出现一只俄蓝永动机。
　　灰羽列夫，是属于音驹的变革。
　　“就这样赢下去吧！”灰羽列夫开开心心的跑去站位。
　　连研磨学长的夸夸他都能拿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灰羽列夫的脚步了！
　　孤爪研磨看着开心到飞起的列夫，心中咯噔一下。
　　感觉夸早了……
　　果然，列夫的上一球展示了本能的力量，下一球则展示了他光滑的大脑。
　　一个过于突然的跑位快攻，孤爪研磨尝试着用托球跟上列夫的脚步，然而最终还是失败。
　　灰羽列夫手臂挥空，见势不对的黑尾铁朗上前尝试将球垫过球网，只可惜慌张之下力道掌控不佳，排球没能过网。
　　“糟糕，失误了。”灰羽列夫落地，保持着挥臂的姿势，眨眨眼。
　　黑尾铁朗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轻声道：“列夫啊……”
　　灰羽列夫背后一凉，整个人瞬间站得笔直：“在，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对着列夫轻轻笑了起来：“准备迎接夜久吧。”
　　语毕，他毫不犹豫的走向替补席，去替换一脸狞笑的夜久卫辅。
　　“列！夫！”夜久卫辅气势汹汹的上场，三秒输出两个失误点。
　　灰羽列夫在夜久哥面前老实巴交的低着头。
　　观众席上，宇内天满手动合上下巴：“列夫他……”
　　灰羽爱丽莎捂脸，无颜面对音驹：“我很抱歉……”
　　山本茜：该从哪个角度安慰爱丽莎姐姐呢……
　　有一个帅气笨蛋弟弟真让人苦恼啊。


第94章
　　音驹众人对列夫的表现早有预料。
　　毕竟是列夫。
　　孤爪研磨叹气, 努力打起精神。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灰羽列夫的表现虽然大起大落，但总体上还是十分优秀的。
　　在孤爪研磨的托球引导下，灰羽列夫的优势被放大, 缺点则是被尽可能的隐藏起来。
　　第二次技术暂停时, 双方比分15:16，鸥台完成反超, 领先1分。
　　猫又育史笑容温和, 并没有因为暂时落后而产生焦躁的情绪：
　　“鸥台是十分强大的对手, 但我们音驹也同样是强大的队伍。”
　　和蔼的教练对少年们发出指示：“数据收集充足, 是时候将防守线编织成网了。”
　　即使音驹加入了星野、列夫这样的变革，但这并没有改变音驹是一个以严密的防守为主要风格的队伍。
　　慢热、安静、缜密……
　　“研磨, 开始吧。”
　　“是, 猫又教练。”
　　观众席上, 相较于满脸紧张担忧的灰羽爱丽莎, 宇内天满看上去实在是过于淡定。
　　山本茜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宇内前辈难道不担心音驹吗？”
　　宇内天满嘴角微动：“担心？”
　　他想起自己曾经作为乌野王牌时, 和音驹打过的每一场比赛。
　　“音驹的风格随着选手的流动, 经常会进行细微的改变。”
　　宇内天满出声道：
　　“猫又教练是一个很擅长因材施教的教练, 在夯实选手排球基础的同时, 会按照选手自身的特色为他们安排专门的成长路线。”
　　他像是想起某些糟糕的事, 表情都出现了些许的扭曲：“唯独在一件事上, 音驹排球部始终贯彻如一。”
　　“维系。”
　　当初乌野和音驹打过那么多场练习赛, 他可没少在音驹的手下吃瘪。
　　如今他也看过了许多音驹的比赛, 那份“维系”依旧不变。
　　山本茜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是呢！”
　　音驹的维系, 是最强大的武器。
　　……
　　再一次上场，音驹开始露出藏在肉垫中的利爪, 攻击和防守都突然变得密集起来。
　　“一次触球！”
　　“我来！”
　　“右路右路！”
　　“好球！”
　　六只猫猫在排球场上灵活跳跃，托球穿针引线般将这支队伍连结得密不可分。
　　星野十夜在队伍感受到了十分美妙的排球体验, 那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时绝对感受不到的、团队的快乐。
　　“配合形成的瞬间，你即是队伍。”
　　黑尾铁朗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的思想即是队伍的思想，你的行动即是队伍的行动。”
　　排球这项运动，一个人是触碰不到胜利的。
　　星野十夜鱼跃上前救下这一球。
　　音驹的六人织成了网，排球仿佛永远不会落地般不断弹起。
　　鸥台的选手们有些烦闷，他们的攻击总是如同石头陷入泥潭般被音驹悄无声息的化解。
　　虽然鸥台依旧保持着领先的局势，但因为始终无法组织起有效进攻，比分一度僵持不下。
　　星海光来站了出来：“右路！！”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预留路线上完成助跑。
　　关于他身材矮小这件事，星海光来在小时候吃过不少的苦头。
　　老哥老爸都很高，而他刚好遗传了妈妈的小个子。
　　被恶趣味老哥称呼为矮冬瓜，是他在身高上面临的第一个“障碍”。
　　“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里，小不点是最先被淘汰的。”
　　年幼的他被老哥居高临下的摁着头顶时，忍不住愤怒的想：这实在是太狡猾了，因为个子高就可以嚣张什么的……太狡猾了。
　　从那时起，星海光来就打定主意，要让大个子的老哥对他露出“哇！”的表情。
　　“一定能长高的办法，或许很难找到。”
　　“但是变强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这是星海光来和妈妈之间的秘密，妈妈只偷偷告诉了他一个人。
　　完成助跑，星海光来踩在地板上，在转换惯性时，脚下和地板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随着声音响起，星海光来高高飞在天空之上，海鸥的羽翼张开，助他穿过风浪，自由翱翔。
　　星野和黑尾一同跳起，拦在星海光来的身前。
　　星野十夜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那是起跳才能磨练出的完美滞空，像是一只在暴风雨中不断穿梭前进的海鸥，眼神高傲的与狂风骤雨做着永恒的斗争。
　　那些风雨，是重力对双脚的挽留，也是排球场对小个子的冷漠。
　　他突然想起宇内前辈，想起翔阳。
　　小个子因为向往天空，于是生出了翅膀。
　　星海光来用一记神乎其技般的压线球，再一次为鸥台稳住了进攻的节奏。
　　落地，星海光来抬起头。
　　目光是仰视的，可灵魂却俯瞰着。
　　“喂，橘毛傻大个，”星海光来面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兴奋情绪，当他的自尊心被自己的力量完全满足时，就会露出这样难以抑制的愉悦：
　　“空战是我的领域。”
　　为你的小瞧付出惊叹吧！
　　星海光来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自己露出嚣张的表情——说到底，他和他老哥同样姓星海，性格当然会有重叠的地方。
　　他挺胸抬头，脸上写满了：快来露出震撼的表情！
　　星野十夜真诚道：“你真厉害，跳得好高。”
　　星海光来等了两秒：“……没了？”
　　星野十夜茫然：“球、球感也很好……”
　　星海光来：盯——
　　星野十夜顿时慌了起来，绞尽脑汁的夸赞着这一球：“很强，超级棒……”
　　星海光来一口气哽在胸口，有些抓狂道：“再震惊一点啊！露出那种‘大吃一惊’的表情，然后为自己小瞧过我而忏悔啊！”
　　昼神幸郎扶额：“又来了……”
　　白马芽生无语：“他对自己这套‘震惊’流程到底是有多坚持……”
　　诹访爱吉斜了白马一眼：“你对你的‘大型生物理论’也一样坚持。”
　　白马芽生噎住。
　　“没有小瞧过你。”
　　星野十夜认真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厉害。”
　　从看见星海光来第一次飞向天空时，他就知道这个小羽毛球很厉害。
　　星海光来从抓狂的状态中回神，眯起眼睛：“因为我能以这样的身高成为正选？”
　　星野十夜摇摇头：“因为你像小巨人一样。”
　　星海光来眼神染上无趣，小声嘀咕道：“小巨人？那不还是因为我的身高……”
　　“小巨人这个称呼，从来不是单纯在的评价一个运动员的身高。”
　　星野十夜顿了顿，目光专注的看着星海光来，声音低沉，带着别样的温柔。
　　在这一瞬间，他面前不只是星海光来：
　　“小巨人是指那些身在逆境中依旧向天而生的飞鸟，是手持木剑也敢挑战巨龙的勇者。”
　　“不向命运低头的人，就是小巨人。”
　　宇内天满、日向翔阳、星海光来……
　　他们都是逆水行舟的理想家。
　　“你很强，但我们是不会输的。”星野十夜说完最后一句，微微点头后转身前往站位。
　　“喂，你叫星野对吧？”星海光来突然出声。
　　星野十夜转头，有些迷茫的应下：“是的。”
　　星海光来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我勉强承认你是个不错的大个子。”
　　星野十夜目光游移：“我在排球上也不算大个子吧……”
　　他的身高还不到一米八五，这样的身高在排球场上一抓一大把，实在不稀奇。
　　星海光来磨牙：“对于我来说，已经够高了混蛋。”
　　你还在不满意什么！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对着星海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这个小羽毛球真是太可爱啦！好想和他做朋友！
　　也不知道星海有没有发现他笑容里的交友信号……他难得这么大胆，星海你一定要明白啊！
　　他笑过后便抓紧时间前往站位，裁判的眼神已经变得危险了。
　　只留下可怜的星海光来，在遭受到了星野的笑容攻击后久久无法回神。
　　难、难道那个橘脑袋并不想和他做朋友吗？是他自作多情了？所以那家伙只是单纯的将他夸一通就抛到脑后了？！！
　　橘脑袋你个渣男！
　　昼神幸郎拎着星海的后脖颈前往站位：“你发什么呆呢？”
　　星海光来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橘脑袋为什么要恐吓我呢……”
　　昼神幸郎：……
　　“想知道的话，等打赢比赛后再去问他吧。”昼神幸郎轻松哄好小羽毛球。
　　星海光来眼睛一亮，重重点头：“昼神你说得对！”
　　打赢比赛，然后去交朋友！
　　……
　　能力过于全面的星海光来在完全释放战斗力后，其得分能力十分惊人。
　　音驹刚刚组织起的防线被一次又一次击穿，连续两次的暂停过后，音驹和鸥台的比分来到了21:23，依旧是鸥台领先。
　　宫城县，及川宅。
　　“星酱的战斗力应该不止如此吧？”及川彻托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眼神中满是思索的光彩。
　　虽然现在的星野依旧在不断的得分，也是目前音驹得分最多的选手，但星野的得分大多是依靠时间差位置差这样的战术球晃过拦网来得分。
　　至于直面拦网的得分，却没有几个。
　　如果连音驹最强力的进攻武器在面对鸥台的拦网时也没有正面对抗的能力，那么音驹接下来的比赛要难打了。
　　岩泉一皱眉：“这局比赛的星野太安静了，在我的印象里，星野不像是这样安静的攻手。”
　　虽然平时总是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墙缝里成为蘑菇，但在赛场上时，星野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电视里传出解说的声音：
　　“星野选手的进攻能力虽然很强，但音驹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进攻能力完全发挥出来。”
　　“星海选手再一次起跳！漂亮的借手！”
　　“音驹的夜久选手成功救回这一球！不愧是精于防守的音驹，自由人的接球能力十分出色！”
　　“孤爪选手会如何利用这一球呢？”
　　屏幕里，孤爪研磨的身影快速来到排球下，跳传出手。
　　星野十夜在网前起跳，对面是针对性极强的拦网。
　　“什么叫音驹没有发挥出星酱的进攻能力？”及川彻终于看出了问题所在，磨牙道：“分明是鸥台的拦网太刁钻了。”
　　鸥台明显认真研究过星野的各种球路，所有挡在星野前面的拦网都是高度与意识兼备，封锁住了星野大部分的主要进攻球路。
　　因为星野的进攻技巧十分出色，所以大家时常会忘记星野那恐怖的跳跃能力。
　　事实上星野绝大多数的进攻手段都依托于他强大的跳跃，他只有跳得够高，才能在空战中占据主动权。
　　而鸥台的拦网勘破了这一点，从高度入手，将拦网时机稍微提前了一点点。
　　前压的手臂“盖”在了星野的球路上，面对压迫感十足的拦网，星野不得不采取“第二选择”，打一些战术球来规避拦网。
　　没错，就是黑尾对白马使用的那种拦网手段。
　　岩泉一看向在屏幕前气得咬牙切齿的及川，无奈：“你就算是把牙齿咬碎，也没办法替星野拨开拦网。”
　　星野十夜还是要独自面对拦网，寻找和拦网战斗的办法。
　　及川彻气哼哼道：“不过就是个进化版的铁壁……”
　　岩泉一眯起眼睛：“这么轻松的话，我去约个伊达工的练习赛吧。”
　　及川彻表情一僵：“还是不要啦岩酱……前两天不是刚和伊达工打完练习赛嘛……”
　　铁壁真的很难对付，队里的攻手打一次伊达工得缓好几天！
　　及川彻看着屏幕里跳跃的橘点：“……我有点担心。”
　　这种连旁观者都感觉到窒息的拦网，当事人在面对时一定更加痛苦。
　　始终无法得分的烦躁会让攻手失去理智的判断，甚至会进一步打击到攻手的自信，让攻手在面对拦网时畏手畏脚，不敢全力扣球。
　　及川彻小声道：“研磨也该出手了吧？”
　　他相信研磨作为音驹的智慧，一定有办法解决音驹当前的困境。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解放了星野十夜的战力，音驹和鸥台才有一战之力。
　　面对鸥台的强大拦网与稳定得分的王牌小巨人，音驹中拥有得分能力的只有在高度上不输鸥台的列夫，以及进攻强度不输鸥台的星野。
　　岩泉一沉声道：“会的。”
　　星野不会止步于此。
　　——
　　星野十夜呼吸有些急促，他不断的起跳再起跳，即使始终没办法拿到酣畅淋漓的1分，他也在努力完成自己的职责，不断给鸥台的拦网施压。
　　山本猛虎咬牙跳起，全力挥臂：“可恶的海鸥！”
　　排球砸在拦网的手臂上，又反弹回音驹的场地。
　　是山本猛虎打出的反弹球。
　　“重新再来！”山本猛虎大声道。
　　星野身上的压力很大，作为音驹唯二能和鸥台拦网正面对抗的选手，比起发挥不够稳定的列夫，能够稳定发挥且技术娴熟的星野当然承担了更多的得分压力。
　　山本猛虎开始助跑。
　　作为前辈，要在后辈陷入困境时为后辈砸出一条突破困境的通道！
　　山本猛虎再一次起跳，面对鸥台的三人拦网，他背后猛的一紧，来自拦网的恐怖压力瞬间袭来，压得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星野一次又一次跳起，面对的就是这样可怕的拦网压力啊……
　　山本猛虎吊球出手，然而却被上林鲸一郎垫起。
　　山本猛虎绷着脸准备拦网。
　　鸥台实在是太全面了，基本功扎实得令人发指。
　　“星野。”山本猛虎突然出声：“拿出你真正的本事吧。”
　　他这个王牌总是干劲有余，实力稍显不足。
　　虽然山本猛虎向来嘴硬不肯承认，但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晰的认知，关于自己的弱点也了解得很清楚。
　　或许，他是时候认可星野的王牌身份了……
　　星野十夜和山本猛虎组成双人拦网，在面对星海光来的扣球时，黑尾铁朗突然出现在直线球的球路，三面盾牌成功组合，黑尾铁朗拦网得分。
　　三人落地，山本猛虎看向星野，未说完的话停留在嘴边，犹豫片刻才出口：“星野，现在的你已经是我们的——”
　　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猛虎学长：“猛虎学长！那个反弹球好厉害！”
　　山本猛虎的话被噎了回去，下意识的在后辈面前骄傲起来：“那当然了！”
　　星野十夜眨眼：“猛虎学长是有意识的打出反弹球吗？”
　　山本猛虎点头，认真教导后辈：“身后有夜久学长的时候，可以通过反弹球调整攻势。”
　　“不过反弹球风险很大，很容易造成对方拦网得分，所以要掌握好时机，慎重使用。”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认真道：“不愧是猛虎学长，音驹的王牌！”
　　山本猛虎开心叉腰：“这就是前辈！”
　　拿到1分的音驹缓解了分差压力，众人重新站位，山本猛虎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山本猛虎：刚刚想对星野说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了。
　　山本猛虎抛球，助跑——
　　为音驹发个好球！
　　星野十夜大脑飞速转动着，寻找破局的办法。
　　一定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
　　猛虎学长的大力跳发落入鸥台的队伍中，上林鲸一郎接下了这记力道极重的大力跳发。
　　星野十夜站在网前，视线不断扫过对手，在他们身上仔细寻找着进攻的信号。
　　果然，依旧是星海光来。
　　咚——
　　星野十夜又听到了这个声音。
　　星海光来在面对黑尾和星野的双重拦网时，露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
　　为小个子惊叹吧！
　　星海光来全力挥臂，打出了利落的避手线。
　　夜久卫辅安静的出现在排球下，姿态端正的垫起一传。
　　星海光来：……可恶的音驹自由人。
　　夜久卫辅嘴角同样高高翘起。
　　能够和对手的进攻正面对抗的，不止是拦网，还有自由人。
　　星野十夜落地后弹射起步，虽然是主攻手但还是和研磨配合完成了近体快攻，比分再次被扳平。
　　“小羽毛球，你很厉害——”
　　夜久卫辅抬起下巴，直视着星海光来的眼睛：“但是，别想轻易越过防线。”
　　音驹的后排，有他夜久卫辅！
　　星海光来和夜久卫辅两人身上燃起战火，隔网对视时，目光激烈的交锋着。
　　孤爪研磨趁机夸夸星野：“刚刚的快攻配合的很好。”
　　星野十夜害羞：“是研磨的球托得好。”
　　网对面，昼神幸郎正对着白马道：“大型生物的腿那么长，不会跑不过小型生物吧？”
　　白马芽生一脸严肃：“我承认，昼神你的激将法十分有效！”
　　绝对不会输给星海这个小型生物！
　　黑尾铁朗和诹访爱吉看了看自家乱七八糟的队友后，隔网对视片刻。
　　黑尾铁朗：诹访，辛苦了。
　　诹访爱吉：黑尾，你也是。
　　星野十夜还在思考那一声“咚”。
　　感觉是很熟悉的声音，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替补席上，芝山优生也一脸沉思的表情。
　　“在想什么？”手白球彦问道。
　　芝山优生看向场上的星野：“总觉得，星野应该不止是这样的高度。”
　　虽然现在也很高了……
　　他回忆起那天清晨：“星野可以在一次借力后直接跳上二楼，这样的弹跳力和身体控制力，似乎没有在排球场上完全展示出来……”
　　手白球彦闻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从哪儿跳到哪？？”
　　芝山优生复述了一遍那天的经过：“……我亲眼看见他跳上来的。”
　　教室的声音嘈杂，可他却清晰的捕捉到了那一声“咚”的闷响。
　　犬冈走眼神呆滞：“星野的腿是弹簧吗？他是蚂蚱精？”
　　跳到二楼？！这是日语吗芝山！
　　手白球彦目光复杂的看向星野，每当他以为这就是星野的极限时，星野总会用不可思议的事迹重新拓展他对星野的认知。
　　海信行笑道：“可以跳到二楼的厉害弹跳力，如果能够运用到排球上就好了。”
　　……
　　观众席的某处角落，黑川俊介正咬着手指小声嘀咕：“哼，孤爪前辈不是说他才是最了解星野的人吗？这个高度可不是星野的顶点！”
　　“或许研磨早就发现了哦。”
　　一道声音突然在昏暗的环境中响起，吓得黑川俊介差点蹦起来：“……大将前辈？”
　　大将优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研磨这家伙，还在调试星野。”
　　高度和有效高度是两回事，孤爪研磨一直在用自己的托球去反复调整星野的打点，其实就是在稳步提升星野跳跃的有效高度。
　　他露出了毒牙：“黑川，或许研磨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星野呢。”
　　黑川俊介哽住，半晌后才气哼哼的表示：“下次我会赢！”
　　然后当着孤爪前辈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我才是最了解星野的人”！
　　大将优慢吞吞道：“你加油。”
　　黑川俊介：……不愧是蛇队队长，说话格外歹毒。
　　……
　　山本猛虎发球失误，鸥台领先1分，拿到本局的局点。
　　“抱歉！”山本猛虎咬牙大声道。
　　黑尾铁朗扬声道：“没关系，下一球！”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拖到星野的发球轮次。
　　这是最有可能让音驹在本局逆转胜负的轮次，利用星野的发球能力一举拿下胜利。
　　黑尾能想到这一层，鸥台的选手们当然也可以。
　　诹访爱吉神色凝重：“在本轮次结束这一局！”
　　鸥台众人齐声道：“是！”
　　猫猫和海鸥紧张的局点球争夺，正式打响。
　　诹访爱吉发球，一个落点刁钻的球被夜久卫辅化解。
　　“抱歉，救一下！”夜久卫辅虽然接住了这一球，但这只是一个半到位一传，需要研磨进行托球调整。
　　孤爪研磨快步向前，托球出手——糟糕，有点低。
　　星野十夜跳起，看着面前严严实实的拦网，以目前托球的高度很难突破。
　　他挥臂，将排球打在了拦网的手臂上。
　　山本猛虎看着弹回音驹方的排球，愣了一瞬后，突然大笑起来：“好小子！”
　　技能书捡起来就读，反手就能用出来，这样的学习能力，真不愧是星野！
　　夜久卫辅也勾起嘴角，看着弹回来的排球，垫起和缓稳定的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看着这一球，余光对上十夜跃跃欲试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说：给我一个高高的托球吧，研磨。
　　直到这一刻，孤爪研磨想，就是现在。
　　高达已经准备就绪，能量条已经攒满，是时候向对手发起猛攻了。
　　去吧，高高的跳起来。
　　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啊，十夜。
　　托球出手，高而稳定的排球飞向空中，前往孤爪研磨预计的中路进攻打点。
　　如果是十夜的话，应该是这样的高度。
　　星野十夜跑得极远，他将自己的助跑路线再一次拉长，在队友为他预留出的轨道上，留下自己如风般的影子。
　　“助跑是人工的翅膀。”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的助跑距离，给星野十夜提供了足够的惯性，他在网前踩住制动步，向前的冲力尽数化作向上的动力。
　　咚——
　　星野十夜听到了脚下和地板之间发出的闷响，一双无形的手将他推到了更高的天空。
　　他跳得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高，面对星海和昼神的双人拦网，他第一次正面冲破了鸥台拦网的高度压制，进攻和拦网变成了面对面的较量。
　　音驹众人目光专注的看着星野，看他如风般完成助跑，看他在网前高高跳起，看他在空中张开翅膀。
　　他们之间有看不清的线，彼此相连，密不可分。
　　星野在用背影告诉他们——拦在音驹面前的墙，由他来打破。
　　而他的背后，由他们来守护。
　　星野十夜全力挥臂，避手线！
　　排球带着强势的球风呼啸着飞向鸥台。
　　上林鲸一郎看着直直飞过来的排球，突然的一个闪身，大声道：“出界！”
　　排球落地，鸥台得分，第一局比赛结束，23:25，鸥台胜。
　　星野十夜落地，毫不犹豫的回身对着队友们道歉：“对不起！”
　　满脑子只剩下“如何跳得更高”“如何在天空中停留更久”，竟然疏忽了对扣球的掌控！
　　星野十夜懊恼道：“比赛结束后我会加练一百个扣球的！”
　　虽然懊恼，可星野十夜眼睛却亮得吓人。
　　原来他还可以跳得更高！
　　黑尾铁朗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连忙上前拍拍星野的肩膀：“没事没事……”
　　一个念头在黑尾铁朗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音驹养出长翅膀的猫猫了！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暗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满足的光彩。
　　开高达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第95章
　　输掉了第一局的比赛, 但音驹整体的氛围却并没有变得低迷，反而因为看到了星野精彩的跳跃后格外兴奋。
　　两支队伍纷纷走向教练席，昼神幸郎忍不住多看了星野十夜一眼。
　　“怎么了？”星海光来注意到了昼神的视线。
　　昼神幸郎收回目光, 摇摇头：“没什么。”
　　那是很美丽的跳跃, 猫咪艰难的生长出翅膀，学习飞鸟的样子冲向天空——这本应该是一副自由的景象。
　　但昼神幸郎却在星野十夜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那个陷入迷茫和困顿、面对排球无所适从的自己。
　　失误后要练习100个扣球吗……
　　……
　　灰羽列夫清澈的绿眼睛亮亮的, 像是珍贵的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好帅啊星野！跳得好高！”
　　星野十夜被列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是研磨的托球很厉害……”
　　他回想起刚刚自己跳起来时, 那种仿佛短暂挣脱了重力一样的感觉。
　　轻盈得像是飘在了空中一样，滞空感让他停留在最高点, 俯瞰着球场上的一切。
　　“十夜, 学会该怎么跳了吗？”孤爪研磨出声。
　　星野十夜回神, 重重点头：“学会了。”
　　孤爪研磨笑起来,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海鸥堆堆：“那么接下来, 向对手展示你的学习成果吧。”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白发少年身上, 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非常感谢小海鸥送来的技能书, 我们家十夜笑纳了。
　　星海光来只觉得后背一凉：感觉被盯上了……
　　两队交换场地, 第二局比赛开始。
　　星野十夜谨记上一局最后一球的教训, 在第二局中不但保证了跳跃的高度, 同时保证了进攻的精准度。
　　同样的错误, 他不会再犯第二次——绝对, 不允许失误。
　　“咚式起跳”的秘诀, 就在于助跑。
　　助跑距离足够长，起跳时所能转换的惯性就越大。
　　星野十夜也曾经在无意识时完成过这样的起跳, 就是那天即将迟到时，他情急之下完成起跳。
　　一路飞奔而来的他就像是积蓄了足够的能量, 在能量条满格时，他在楼下跳起，踩着借力点跳上了二楼。
　　那个时候，他听到了“咚”的声音。
　　星野十夜的跳跃进化让鸥台一时间有些苦恼。
　　白马芽生辣评：“加高版星海，勉强称呼他为中型生物。”
　　星海光来拳头握得梆硬，努力安抚自己，不要和愚蠢的傻大个计较。
　　在全面解放了十夜的跳跃后，孤爪研磨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整合了音驹的团队配合。
　　他并没有让十夜一个人承担起进攻的责任，而是灵活的运用托球，在适当的时机以十夜为诱饵，陆续解放了音驹其他人的战斗力。
　　不能再给十夜施加压力了，进攻不是他一个人的职责，是团队的任务。
　　福永招平面对空网，终于能畅快的扣杀成功。
　　落地后，他对为他托球的研磨和引走全部拦网的星野分别竖起大拇指。
　　看着两手都在点赞的福永，孤爪研磨看了一眼精神紧绷的十夜，开了个小玩笑：“只有两只手的话，该怎么给大家都点赞呢？”
　　福永招平睁着呆呆眼，短暂的思考一会儿后，双手竖着大拇指，原地转了一圈。
　　不止给音驹点赞，他还顺便给鸥台点赞。
　　孤爪研磨：不愧是福永，音驹冷笑话的神，顶级气氛管理大师。
　　星野十夜：福永学长好可爱！！
　　掌握了比赛节奏的音驹状态轻松，而对面的鸥台则是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昼神幸郎盯着星野十夜，脸上一贯的笑容并没有因此改变：“还真是厉害啊，这个音驹的主炮。”
　　才一年级就这样强，看来音驹未来三年都要成为全国大赛的常客了。
　　“还有闲心去夸对手，你已经有主意了？”诹访爱吉笑眯眯道。
　　昼神幸郎笑容温和：“既然是主炮的话，将他封印住就好了。”
　　只要将星野十夜摁住，那么音驹就是一只被拔了利爪的猫猫，虽然也有灰羽列夫这个獠牙，但现在的灰羽列夫，作为牙齿来说还太稚嫩了。
　　昼神幸郎这样说着，也成功做到了。
　　他正面拦下了星野十夜的扣球。
　　落地后的星野十夜满眼不甘的抬眼看向昼神幸郎，眼睛里燃烧着灼热的信念。
　　不要挡在音驹的前面。
　　任何阻挡在音驹面前的高墙，都将由他彻底碾碎！
　　那股熟悉的偏执情绪扑面而来，昼神幸郎对上这双仿佛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橘色眼睛，在心里轻轻叹气。
　　他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飞向天空的身影，却总带着某种自我束缚的味道。
　　这种自愿画地为牢的家伙……
　　“信念是力量，也是镣铐。”
　　昼神幸郎垂眸看向星野十夜，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难得的认真：
　　“与它划清界限的人，才能寻找到真正的自我。”
　　他大约是场上唯一一个不那么喜欢排球和队友的人。
　　因为哥哥姐姐都是十分出色的排球选手，作为昼神家的次男，理所当然的接受着来自外界的期待。
　　“幸郎应该会和哥哥姐姐一样喜爱排球吧……”这样的揣测在哥哥姐姐进入V联盟后到达了顶峰。
　　连他也觉得，有这样出色的哥哥姐姐，他当然会喜欢排球，为此疯狂的训练，不允许自己有丝毫失误。
　　一旦出现失误，他就会不断的埋怨自己还不够努力。
　　对于那些不够努力的人，他也嗤之以鼻。
　　压抑、疯狂、自毁……
　　“那就不打了。”
　　光来这样说。
　　昼神幸郎意外的发现，他在听到这样的话时，本能的松了口气。
　　承认自己不喜欢排球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艰难。
　　哥哥姐姐对排球的爱，并没有延续到他的身上，昼神一家不会出现三个排球选手——他很平静甚至是喜悦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在打，大约是想给自己长久的辛苦一个结局，又或者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别的想做的事，于是就这样坚持了下来……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深究。
　　没有“一定要做出成就”的压力，他的排球反而越打越好了。
　　他在放弃信念的瞬间，找到了迷路许久的自己。
　　如今，他在对手的脚腕上，看到了熟悉的镣铐。
　　星野十夜大约和他是不一样的，这个有着灿烂温暖的橘色头发的少年，是真诚的喜欢着排球，并为此付出努力。
　　可星野十夜和曾经的他在某种时刻又很相似，比如那种不允许自己失误、一旦出现瑕疵就要拼命打磨自己直到变得完美为止的疯狂，一模一样。
　　对于这个曾经的同类，昼神幸郎怀着善意，再一次出声提醒：
　　“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你该怎么去爱排球呢？”
　　昼神幸郎转身前往站位，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星野十夜那双茫然无措的双眼。
　　星野十夜沉默的转身，对上队友们担忧的视线。
　　山本猛虎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在研磨的眼神下才努力保持了缄默。
　　黑尾铁朗几乎无奈了——星野那颗易碎的小心脏，好不容易被音驹养得坚强些，昼神这一番话下来，就算不至于全盘崩塌，但也一定对星野的内心造成了吨级的伤害。
　　如果不是研磨制止了大家的动作，他本想打断这场对话。
　　虽然昼神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但不能这样直白的告诉星野。
　　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少年，一点一点为他拼凑出自信，所有急功近利让少年快速成长起来的办法，全部被他们排除在计划外。
　　没想到他们这样的谨慎，最终还是让星野在还未成长到足够坚强前，直面了来自外界的声音。
　　音驹看向昼神幸郎的背影，和当初看佐久早圣臣一模一样。
　　防住了佐久早，又来了一个昼神。
　　“好了，下一球！”夜久卫辅拍拍手，吸引着星野的注意力。
　　稳重可靠的音驹守护神夜久卫辅，打破了这份安静。
　　虽然不明白研磨为什么没有打断这个对话，但他相信研磨。
　　以研磨对星野的在意，既然选择了沉默，那么就说明现在的情况对星野的成长有利。
　　任何事都留着赛后解决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
　　星野十夜回神，低低应了一声，前去站位。
　　昼神的话在脑海中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明白。
　　拥有信念有什么错？没有信念的人也不会走到这里，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强大队伍。
　　找到真正的自我？自我是什么？值得与信念割席的存在吗？
　　他……不爱自己吗？
　　这样的胡思乱想下，星野十夜竟然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发挥。
　　“一旦某种技能被你完全掌握，那么这项技能在任何时候都能被你完美重现。”
　　即使胡思乱想，即使心绪纷飞，即使身体各处发来警报，提醒他要么停止思考、要么停止动作，他也能凭借强大的意志操控着身体，精准完成自己全部的职责。
　　21:23，音驹领先。
　　星野十夜眼神迷茫的为队伍拿下1分又1分，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困扰。
　　昼神幸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是秉持着“对过去自己的同情”才会出声提醒。
　　现在看来，他提醒的方向是对的，但是却没有给对方提供合适的解决方法，因此反而让对方陷入了更深的自我纠结。
　　“糟糕，感觉好心办了坏事。”昼神幸郎苦笑，小声念叨着。
　　星海光来闻言，转过头看向昼神：“你干什么了？”
　　昼神幸郎咋舌：“自作主张的给一个迷茫少年指点方向，却忘了他脚下并没有路。”
　　星海光来：……好复杂，听不明白。
　　星海光来直白道：“找路是他自己的事，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最多帮忙报个警什么的……难道还要送他回家吗？你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昼神幸郎无语：“不是捡到了迷路的小孩……好吧，也确实是个迷路的小孩。”
　　他的声音若有所思：“报警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说的对，我并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儿。”
　　白马芽生一脸呆滞：“你们两个在赛场上聊什么呢？”
　　哪里有迷路的小孩啊喂！
　　昼神幸郎目光专注的看向星野十夜——或许，这家伙会比当初的自己更坚强。
　　别所千源发球出手，活跃的大脑正在不断的思考着。
　　刚刚被星野十夜的扣球砸昏头了，那个橘头发还真是可怕，接下来昼神学长会怎么应对呢……
　　夜久卫辅成功接起一个到位一传，孤爪研磨目光一凛，瞄准了十夜的打点。
　　很多时候，他对十夜的情绪都很复杂。
　　因为初识时的第一印象，孤爪研磨总是会下意识的在十夜身上感受到“努力的痛苦”。
　　排球对于十夜来说，是悬崖的蛛丝、救命的稻草，他的努力时常带着一种行走在钢绳上的危机感，仿佛稍不留神就会跌进深渊。
　　这种紧绷的状态即使音驹的大家用再多的赞美也无法填补，音驹带给十夜的温暖和爱意只会让他更加拼命的攥紧排球。
　　只有排球，能够带给十夜“努力就能获得收获”的充实。
　　孤爪研磨很难想象，当十夜再一次出现“卡级”的现象时，他会有多么的崩溃。
　　十夜在排球上得到太多了，所以更不允许失去。
　　他将排球置于自己之上，所做得所有努力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第一位——队伍、排球、胜负，哪一样在十夜心里都比自己更重要。
　　如果十夜能像爱排球一样爱自己就好了……孤爪研磨经常会这样想。
　　他为十夜布置了作业，期待着十夜能在成长中找到答案。
　　孤爪研磨以为只要他慢慢引导十夜，十夜总会发现迷路的自己。
　　没想到IH的几场比赛下来，十夜反而更加坚定的走失在雾里，甚至情愿让曾经唯恐避之不及的紧张情绪肆无忌惮的侵蚀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赛场上能够集中注意力。
　　虽然在对战森然时，他及时将十夜的心态掰正，让十夜的想法重新变得积极向上，但此刻回想起来，孤爪研磨还是会有种后怕的感觉。
　　昼神幸郎说得对，不爱自己的人，是没办法正确理解爱的。
　　……
　　星野十夜踏上队友预留的路线。
　　充分的助跑、利落的起跳——
　　星野十夜再一次直面昼神的拦网。
　　鸥台中，唯一能精准拦下他扣球的便是昼神幸郎，音驹之所以能保持着比分的领先，是因为他和昼神的首发站位决定了两人能够同时站在网前的轮次只有短短的一轮。
　　星海光来和昼神幸郎组成的双人拦网在高度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两人同时到达顶点，将星野十夜的球路封死大半。
　　视野被遮挡，墙后面那美丽的景色他无法窥见。
　　星野十夜突然很愤怒。
　　这愤怒毫无缘由，连带着抽刀的动作都带着怒气。
　　为什么他就要被前半生的痛苦拖住，像个无底洞般汲取着周围人的爱意，却始终无法被填满，永远的不安和空虚，患得患失的面对人生？
　　他小心翼翼的生活，时刻担忧着来自命运的沉重一击，不断获得的同时又每时每秒都在担忧失去，能做的只有拼命努力，让幸福在他身上停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甚至连努力都会背叛他，任凭他如何崩溃也不会给予他半分进步，他能做的只有每天记录着自己的数据，祈祷着命运的馈赠。
　　为什么呢？
　　他做错事了吗？
　　他不配得到幸福吗？
　　裹挟着怒气的扣球瞄准着拦网最薄弱的地方，全力挥出的手臂赋予了排球一往无前的气势。
　　如同炮弹般沉重的排球砸在昼神幸郎的手臂上，昼神幸郎全力下压手臂，对抗着来自星野十夜的力量。
　　然而昼神幸郎的手臂还是被砸开了，毕竟那是星野十夜在愤怒下也不忘精挑细选的一处。
　　星野十夜砸开了铁壁，于是有光照进了他的眼睛。
　　他看见了铁壁后的景色，像是被美好的滤镜蒙上奇妙的色彩，简单但绚烂的场景瞬间驱散了他心头大半的怒火。
　　星野十夜16年的人生经历向他证明，他的愤怒是面对命运最无力的叫嚣。
　　他必须无休止的反抗，不停歇的斗争，才能在命运的手中争取到主动权。
　　“你说得对，我好像不爱自己。”
　　星野十夜平静出声，仿佛那瞬间的愤怒是一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幻觉：
　　“可我没有失去爱的能力。”
　　从雪之丘到帝光再到音驹，他身边不断出现着各种各样的人，孜孜不倦的教导他如何爱与被爱。
　　“我总会学会的。”
　　星野十夜的声音坚定，像从前的那样，放任自己崩溃，然后安静的自我疗愈。
　　对不起啊命运，他就是这样一个浸泡在悲观的淤泥中还想拼命向上爬的家伙。
　　排球教会了他热爱队伍、热爱排球、热爱胜利，总有一天能教会他热爱自己。
　　因为他有世界上最棒的队友和朋友，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昼神幸郎满眼赞叹的看向星野，那种迷茫又坚定的奇异碰撞，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矛盾的魅力。
　　多么复杂而生动的灵魂。
　　“太厉害了，星野。”昼神幸郎笑眯眯的夸赞道：“你会成功的。”
　　他们相似，但又那么不同。
　　星野十夜的身边有太多人拽住他了，时时刻刻关切着他的成长，一点点的不对劲都会被察觉，然后迅速被解决。
　　看看那群虎视眈眈的猫猫吧，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就紧张得想要生吃了他。
　　昼神幸郎像是祝福般低语：“你会获得你想要的一切，星野。”
　　一旁的星海光来突然出声：“除了胜利，因为那是属于我的。”
　　昼神幸郎嘴角高高翘起。
　　他也有拽住他的人。
　　星野十夜认真道：“胜利是我的。”
　　星海光来：“我的。”
　　星野十夜：“我的。”
　　音驹众：……这两颗星星干什么呢？
　　鸥台众：……这两颗星星是笨蛋吧。
　　“你们两个就算在这里吵一天，胜利也不会归属于任何一个人。”黑尾铁朗露出坏笑：“想吃牌吗？”
　　刚想进行第一次提醒的裁判：……你把我的话说了，那我说什么？
　　在黑尾的“黄牌恐吓”（裁判：？）下，两人噤声，老老实实的前去站位。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的背影。
　　总会学会的——这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一百倍的答案。
　　星野十夜总是这样，唯唯诺诺的反抗着命运，嘴上连连道歉转身直拳出击，是矛盾又和谐的集合体。
　　他眼中兴味盎然，看向十夜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制作精良、自由度高、没有攻略、结局未知的游戏。
　　黑尾铁朗回头，就发现了研磨那满是玩味的眼神，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正处于莫名其妙的亢奋中。
　　研磨这样的状态，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超级无敌喜欢的游戏，于是拼着被爸妈没收游戏机的风险也要熬夜打通关——能让研磨沉迷到这种程度的游戏，其实是很少见的。
　　黑尾铁朗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星野。
　　单纯的星野对于自己被当成游戏这件事，依旧一无所知……
　　黑尾铁朗叹气，对着研磨比口型：防沉迷！
　　孤爪研磨目光坚定：全沉迷！
　　防不了！
　　黑尾铁朗：头好痛……
　　星野十夜开启全力进攻模式后，在抢分战上战胜了鸥台，为音驹赢得了珍贵的赛点局。
　　双方1:1平，正式进入第三局。
　　孤爪研磨由于过度思考，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神色恹恹的，趁着短暂的间隙啃了一根香蕉补充糖分。
　　星野十夜同样啃了一根香蕉——他怀疑自己莫名其妙的生气就是因为体力流失太快缺少糖分的缘故。
　　双方再一次更换球场。
　　“唔……变首发位置了。”孤爪研磨眯起眼睛打量着网对面的鸥台。
　　首发选手未变，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让星海光来和十夜打对位，而这样调整过后，昼神幸郎也有更多的轮次能在前排和十夜相遇。
　　企图通过改变对位来全面压制十夜的进攻吗……
　　孤爪研磨快速思考着应对措施，眸光明明灭灭，眼神不断在对手之间游走。
　　昼神幸郎有种被盯上的感觉，抬头看向音驹，正对上那个布丁头二传手的视线。
　　孤爪研磨平静的移开目光，仿佛刚刚盯人的不是他。
　　昼神幸郎：……危险的感觉。


第96章
　　第三局比赛, 由于鸥台及时调整了站位，星野十夜得分变得格外艰难，双方比分始终无法拉开两分以上的分差, 你来我往间分毫不让。
　　上林鲸一郎已经渐渐适应了星野十夜的发球, 四球之内一定能接出到位的一传。
　　紧张激烈的比赛节奏让两支队伍都趋于失控，可双方教练没有任何一个人率先叫出暂停。
　　他们都在等对方在这样的节奏中出现失误。
　　“触球！”星海光来大声道。
　　星野十夜咬牙, 这一球因为助跑不够充分, 并没有扣出理想的效果。
　　上林鲸一郎接起排球：“机会球！”
　　诹访爱吉目光扫过队友的位置, 在短暂的思考后将球托给了星海。
　　星海光来在完成了充分的助跑后旋风般盘旋而上, 又一次飞上了天空。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挡在他的身前，对空中的星海光来进行封锁。
　　星海光来瞄准了星野十夜的指尖, 全力挥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星海光来会选择打手出界时, 星海光来在扣球的最后一刻变扣为吊, 将排球用手顶过拦网。
　　夜久卫辅也以为星海光来会选择打手出界, 准备向后跑去救出界球, 没想到这个小羽毛球选择了吊球。
　　即使他以最快的速度上前鱼跃, 但还是晚了一步。
　　解说员的声音十分激动：
　　“鸥台小巨人星海选手再一次向全国观众展示了他丰富的空战技巧！”
　　“六边形战士星海光来！”
　　星野十夜看着转身前往站位的星海光来, 语气带着感慨：“六边形战士——真是贴切的形容。”
　　星海光来真的好厉害。
　　背影洒脱的星海光来耳朵已经悄悄竖起, 大耳朵光来认真听着来自对手的真诚赞美, 嘴角开心的翘成V型。
　　昼神幸郎：“……超得意啊, 光来。”
　　星海光来没有回答, 前往站位的脚步却一步一蹦哒, 连两只小手都开心的翘成小翅膀。
　　白马芽生表示：“被一个中型生物夸赞有什么好得意的。”
　　昼神幸郎抬头看白马：“那你这个大型生物来夸？”
　　白马芽生傲娇扭头, 轻哼一声后道：“我才不要夸小型生物。”
　　……
　　当比分来到20:21鸥台领先时，音驹终于率先叫了暂停。
　　两次暂停机会一次用光, 猫又育史准备做出本场比赛的最后指导。
　　“走到这一步，经过数场激烈的角逐后, 再说出这样的话似乎很奇怪……”猫又育史笑容温柔，看着孩子们：“享受赛场吧。”
　　“放松下来，冷静观察，调整呼吸……”
　　猫又育史的声音不大，但字字都在大家的心里响起：“仔细对待每一球，完成自已应做之事，将平时的积累在赛场上重现……”
　　他笑容明朗，是和煦慈祥的模样：“然后，不要让球落地。”
　　因为激烈的比赛节奏而心情浮躁的众人，随着这番话慢慢平和下来。
　　和擅长在暴风雨中作战的鸥台不同，音驹的风格更加缜密宁静，如猫般小心观察、一击致命。
　　海鸥将他们拖入了暴风雨中，猫咪便只能在恶劣的环境下和他们对抗。
　　猫又育史用这一次的暂停让猫猫们冷却心情，重新回到猫猫最擅长的环境当中和海鸥战斗。
　　猫妖大家长用自己的方式指导着猫猫们。
　　猫又育史说完后，便将剩下的时间交给了研磨。
　　孤爪研磨从未停止过思考，隐藏在长睫下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精光：“接下来，十夜你要做个合格的诱饵。”
　　十夜作为音驹最稳定的得分点，一直被鸥台的拦网重点关照。
　　毕竟音驹在高度上确实远不及鸥台，其他攻手被忽略似乎是合乎常理的。
　　孤爪研磨嘴角翘起诡异的弧度。
　　音驹确实没有星海光来一样的小巨人，可以用低于平均值的身高在空战上掌握着主动权。
　　但是，不要小瞧音驹的任何一个人啊。
　　音驹的攻手，除了十夜外的人，单兵作战能力确实都很普通。
　　可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一旦将他们的力量进行整合，那么他们将组成一支无敌的队伍。
　　星野十夜闻言，顿时有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一脸认真道：“是，研磨，我一定会钓到海鸥的！”
　　孤爪研磨：“……咳，很好。”
　　钓海鸥……十夜认真得可爱。
　　再一次上场，赛场上热烈的气氛已经稍微冷却下来，孤爪研磨站在一号位，准备发球。
　　平平无奇的上手发球，落点却十分让人头痛。
　　上林鲸一郎将这一球成功化解，一个到位一传飞向了诹访爱吉的方向。
　　诹访爱吉略一思索，托球出手，是别所千源的背飞快攻。
　　灰羽列夫迅速的上前，跳起拦网。
　　他的拦网强度并不高，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忘记使用正确的拦网姿势，导致他没有办法在空中更好的用力拦网。
　　但灰羽列夫的超强机动性以及野生动物般的拦网直觉让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挡在对手的面前，完成触球。
　　“触球！”灰羽列夫大声道。
　　夜久卫辅一边跑去接球一边在心中咬牙切齿：说过很多遍了，要在触球时尽可能的卸力并抬高排球轨迹啊这个笨蛋！
　　这个球飞太远了！
　　心中抱怨着，夜久卫辅垫起一个半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看着飞来的排球，脚步一点点的向后退，用眼神诱导野泽跟随他的动作，慢慢远离中路。
　　野泽出下意识的跟住了孤爪研磨的脚步，潜意识里，他还在防备着孤爪研磨那防不胜防的二次进攻。
　　只是随着他的动作，鸥台的前排也悄无声息的开了一道裂缝。
　　等他反应过来时，孤爪研磨托球已经出手。
　　野泽出大惊：糟了！
　　他迅速回防，眼看来不及参与拦网后，便立刻挪动脚步进行拦网保护。
　　孤爪研磨眼里露出愉悦的神情：发现了吗？不过晚了。
　　星野十夜在左路起跳，引走了鸥台的另一个防御城墙别所千源，于是中路只剩下了诹访爱吉——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八的二传手，单防山本猛虎。
　　山本猛虎看着眼前宽阔的视野，积攒了整局的力量在此刻尽数倾泻而出，手掌扣在排球上的瞬间，排球几乎变了形状。
　　作为音驹力量最强的王牌主攻手，他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扣开面前的拦网！
　　排球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砸向诹访爱吉，手臂被砸中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遥远的虎啸声。
　　手臂被炮弹般的排球砸开，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的响声。
　　山本猛虎畅快的发出吼声，将之前被拦网的憋屈尽数用声音宣泄出来。
　　音驹众人一开始还能用“猛虎吼起来也很可爱”的眼神看着他，不过在山本猛虎吼了三秒后，音驹众人的眼神就变成了“还没吼完吗”。
　　夜久卫辅眯起眼睛：“猛虎，吼太久了。”
　　山本猛虎专注的吼着。
　　夜久卫辅头顶爆出愤怒的青筋。
　　福永招平悄咪咪的上前，耿直的伸出拳头，直接往猛虎嘴上怼。
　　物理噤声，堵上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山本猛虎被福永的动作吓得一噎，短促的“嘎”声后，他惊恐的闭上嘴，安静下来。
　　孤爪研磨看了一眼老实的猛虎，对着福永道：“还在打排球，将手塞进猛虎的嘴里似乎有些不卫生。”
　　山本猛虎：仅仅是不卫生吗？这太冒昧了吧！有问过他的意见吗！他的嘴很可怜啊！
　　福永招平淡定道：“是拳头。”
　　手掌用来扣球了，所以不能捂嘴。
　　孤爪研磨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山本猛虎：……没有人为虎发声吗？
　　音驹众：没有，只想让你噤声。
　　音驹再一次回到冷静的状态，这下情绪烦躁的轮到鸥台了。
　　星海光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样下去不行。
　　音驹太稳了，在孤爪研磨的托球调动下，音驹选手的跑位精准又高效，他们轰出的重击落在音驹那边，就像是一脚陷进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排球被这张“网”弹起，然后被孤爪研磨分配给音驹的各个进攻点——没有将进攻压力完全放在星野十夜身上，这个做法实在是太聪明了。
　　星海光来看向音驹，像是在看“六人团队运动”的具象化。
　　在他的视角里，音驹真正能和鸥台拦网抗衡的选手只有星野十夜一个……至于那个长条灰毛，高度确实足够，但杀伤力巨大且敌我不分，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强敌。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最应该打“一点攻”的队伍，在孤爪研磨的指挥下，让星野十夜这个“一点”并不显得凸出，而是自然而然的融入进音驹这个集体。
　　可怕的智慧，将每一个队友的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任何一个人存在的意义都被他注意到，然后无限放大。
　　“孤爪。”星海光来突然出声：“必须限制他。”
　　所有人都注视着闪闪发光的星野十夜，孤爪研磨躲在星野十夜的光辉下，安静的观察着网对面的一切，然后轻描淡写的一指：
　　“十夜，揍这个。”
　　于是星野十夜就一往无前的冲出去了。
　　星野十夜厉害吗？当然厉害。
　　但更厉害的，是那个收敛了一切光芒，置身于影子中，掌控全局的孤爪研磨。
　　想到这，星海光来头皮都麻了：“怎么像鬼一样……”
　　昼神幸郎呆住：“谁是鬼……”
　　见星海光来并没有解释的意图，昼神幸郎转头看向网对面的布丁头少年：
　　“限制二传手吗……这可难办。”
　　昼神幸郎转头看向诹访学长：“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诹访爱吉笑容温和：“也不难吧，只要让他失去稳定就好。”
　　诹访爱吉此刻，和早流川工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办法。
　　孤爪研磨再一次发球，及格万岁式发球晃晃悠悠的越过球网，在前场掉落。
　　令人意外的是，星海光来突然上前一步来到前场，用上手接球接下了这个发球。
　　与其说是“上手接球”，不如说是“一次传球”。
　　星海光来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完成了一次触球的托球！
　　解说员激动：
　　“太全能了星海选手！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一次托球！”
　　“接球、扣球、托球——星海选手个子小小，能量无限！”
　　星海光来已经注意不到解说员的声音了，他全神贯注的托出这一球，十指精细的调整了排球的状态，托出去的瞬间他便有种预感：
　　这将是很成功的一个托球。
　　诹访爱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极其自然的完成了助跑起跳，对上面前还未来得及收敛震惊、匆忙起跳拦网的灰羽列夫。
　　真是很高也很随性的拦网啊……诹访爱吉这样想着，扣球出手。
　　一切都太快了，音驹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不，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了。
　　夜久卫辅重重摔在地上，但那颗排球却被他薄薄的手掌垫起。
　　自从星野开始托球后，夜久卫辅就在思考如何应对双二传阵容——自家能做到的，保不齐对手也一样能做到。
　　因为平时训练时仔细思考过，所以他是音驹中最快反应过来的人，才能垫起这样的一球。
　　猫又教练说得对，平时积累的力量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涌现出来，解决当下的困境。
　　诹访爱吉虽然惊讶于夜久卫辅的反应速度，但眼下的情况他也是满意的——夜久卫辅接起的一传，是不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此刻正在对角的位置，排球已经要飞出边线，音驹只剩下了一个选择，将球垫过网。
　　星野十夜悄无声息的窜了出去，来到一传下。
　　鸥台众屏住呼吸：要垫回球场内由队友垫过网吗？
　　星野十夜举起手臂。
　　星海光来隐约察觉到不对。
　　排球下落，砸在星野十夜的十根手指上，扎实的触感让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勾起唇角。
　　托球的感觉和扣球的感觉完全不同，十指接触排球，仿佛排球是指尖的延伸，可以飞到任何他指定的地方。
　　托球出手。
　　解说员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幸好另一位同事眼疾手快的将他拽回凳子上。
　　解说员2号：好险，同事差点窜上天。
　　“在鸥台的星海选手托出一个漂亮的平拉开后，音驹的星野选手毫不犹豫的回敬了一个高传球！”
　　解说员努力克制自己激动得情绪，但声音依旧带着轻颤：
　　“是山本选手的中路进攻！”
　　鸥台和音驹的交锋太烧脑了！
　　解说员眼睛锃亮，盯着场上选手们的动作，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山本猛虎起跳，突然想起了星野第一次托球时，他因为过于惊讶，没能第一时间和星野配合。
　　之后的很多天里，山本猛虎都为此感到遗憾。
　　星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一连几天都邀请他自主练习，不断的给他托球。
　　“猛虎学长很厉害，是音驹的‘力量’。”
　　星野的声音有些腼腆，但还是在努力向他表达：“如果我也能成为这力量的一部分，那真的太好了。”
　　为他托球，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山本猛虎看着这颗又高又温柔的托球，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的打点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后辈呢？
　　音驹的所有人都那么喜爱星野，是因为星野一直都在毫无保留的爱着音驹的每一个人。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指导与被指导的关系，是由一颗排球维系起来、用友谊连结的队伍。
　　山本猛虎挥臂，强大的力量轰开拦网，砸在地上。
　　音驹比分反超。
　　星海光来的眼睛亮得惊人，目光盯着星野十夜，仿佛在看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神奇存在。
　　关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件事，他当然很清楚。
　　星海光来从不觉得自己强大到无人能敌，他在明白自己的强大前，先一步了解了自己是多么弱小。
　　所以在看到星野这个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存在时，他的第一反应是：
　　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变得这么强？
　　星海光来的训练表列出来，能随机吓死一个在排球社团混日子的人——如果每个高中排球选手都像他一样练习的话，高中排球界的强度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和他一样强的星野十夜，也是在这样的练习中度过的吗？
　　还是像传说中的天才一样，只要稍微学习一下就是巅峰？
　　太好奇了……好想知道……
　　“回神了，星海。”诹访爱吉伸出手，在星海的眼前晃了晃。
　　星海光来眨眨眼，轻轻叹了一声：“真想和他做朋友啊。”
　　好想将星野变强的技巧全部学到手，他也会告诉星野自己变强的秘诀，这种事只有朋友之间才能交换吧。
　　诹访爱吉无奈：“交朋友的事，等比赛结束后再研究怎么样？”
　　目前比分领先的音驹可能会先一步获得赛点，在这样紧张得局势下，星海也太松弛了点。
　　星海光来目光专注，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当然，我要作为胜利者和星野交朋友！”
　　诹访爱吉看着星海明亮的眼睛，满意的点点头。
　　有出息的小海鸥都是这样交朋友的。
　　在局末拿出新武器的两支队伍你追我赶，最终还是冷静的音驹率先拿到赛点。
　　星野十夜站在网前，一直处于思考中的大脑传来隐痛，用脑过度后产生的疲惫感不同于身体上的劳累，是精神层面的倦怠。
　　但他不能松懈，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哪怕只放松短暂的一秒，都有可能被对手抓住破绽，一举击破。
　　最后一球十分漫长。
　　鸥台强大的毅力让他们无论是在防守上还是进攻上都没有任何失误。
　　而音驹的强大防守能力使他们多次极限救球，绝不让排球在己方球场落地。
　　星野十夜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急促又沉重，混杂着心跳声，失去了原本规律的节奏。
　　他怀疑是自己太累所以产生了幻觉——呼吸声也就算了，在这种时候，人应该很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吧。
　　“触球！”
　　“我来！”
　　“抱歉，救一下！”
　　“机会球！”
　　……
　　场上声音此起彼伏，音驹和鸥台的声音交替响起，每个人都声嘶力竭。
　　因为太紧张，所以声音不自觉的变大，仿佛通过声音就能将排球扣死在对面场地一样。
　　星野十夜的视线不断跟随着排球移动着，身体起跳又落下。
　　所有选手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下，都发挥出了超出平常的水平。
　　忙碌中，他的目光和研磨的目光碰上。
　　孤爪研磨轻轻点了点头。
　　星野十夜瞬间明白了研磨的意思，然后毫不犹豫的执行。
　　夜久学长垫出的一传十分出色，稳定的飞向了三号位的方向。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同时上前。
　　昼神幸郎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
　　如果星野十夜没有展示出自己的托球技巧，他此刻一定会认为星野十夜想要打近体快攻——虽然是副攻手的战术球，但星野十夜打起来应该也很顺手。
　　但他偏偏见识到了星野十夜的托球，那种娴熟的技巧绝对不是一个美丽的巧合，星野十夜绝对有能力重现那个托球。
　　星海光来的眼神中也带着惊疑，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没有时间去理会，只是定定的盯着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的动作。
　　排球缓缓下落，星野十夜跳起，孤爪研磨向右迈出一步，是助跑前的动作。
　　昼神幸郎在短暂的燃烧了cpu后，决定兵分三路，左路右路中路各留一人。
　　即使将拦网分散开，鸥台也有自信通过单人拦网阻挡音驹的进攻。
　　星野十夜想起研磨的眼神，疲惫又沉默。
　　他双手抬起，在鸥台和音驹的共同注视下，星野十夜完成了二次进攻。
　　排球落地良久，昼神幸郎还是不敢相信，这关键的赛点球竟然是二次进攻！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音驹2:1获胜。
　　音驹众人在沉默片刻后，突然爆发出无比热烈的欢呼声，在星野十夜还没回过神时，山本猛虎几人便嗖的将他举起。
　　星野十夜：？？？
　　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星野十夜像是被放在太阳下炙烤的蘑菇，整个人都散发着烤蘑菇的香气。
　　对不起，研磨，他错了。
　　原来被举起对于社恐来说，是一生不可承受之重。
　　星野十夜安静的成为了一朵烤蘑菇。
　　孤爪研磨瘫坐在地上，他连最后的假动作助跑都没能完整的做完。
　　如果比赛再继续僵持下去，他很有可能被重力彻底摁趴在赛场。
　　好在十夜看出了他的状态已经到达极限，否则这一球若是真的托给他，那将是音驹的灾难。
　　孤爪研磨抬头，看着被队友们高举在空中的十夜——小蘑菇已经在数不清的视线中成为一个可爱的蘑菇干了。
　　“没事吧？”黑尾铁朗伸出手。
　　孤爪研磨借力站起身，嘴角微翘：“没事。”
　　十夜，风水轮流转。
　　这次轮到你被辛巴举了。


第97章
　　星野十夜被音驹众人放下来时, 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平生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有亿点点恐高。
　　对上研磨的视线，星野十夜老实：“我错了。”
　　孤爪研磨心情极好的拍拍橘脑袋：“嗯, 知道错了就好。”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星野十夜一边被拍拍头一边想, 下次一定要在人少一点的地方举研磨，这样就不会谋杀社恐了。
　　……知道错了但并不打算改。
　　两支队伍握手。
　　星海光来握着星野十夜的手, 攥得很紧：“下一次, 我一定会赢！”
　　星野十夜看向他通红的眼睛, 认真道：“下一次、下下次……”
　　他声音真诚：“赢的都会是音驹。”
　　星海光来气得又加重了握手的力道。
　　星野十夜十分好脾气的任由他握着, 毕竟也没有多大的力气。
　　小羽毛球跳得虽高，但力气并不大。
　　可爱。
　　向观众席致谢的环节, 灰羽列夫不断摇摆着向姐姐打招呼, 像个在风中摇晃的长条气球人。
　　灰羽爱丽莎一边捂脸一边和弟弟招手。
　　而山本茜则是瞄准了哥哥, 用手臂比了可爱的心形。
　　山本猛虎：我的妹妹无敌可爱！！
　　山本茜余光看到星野, 突然莫名的红了脸颊, 人也扭捏起来。
　　好想将星野栽在排球场的地板上, 星野就应该在排球场上生根发芽！打排球的星野最帅啦！
　　事业型球迷山本茜在内心发出暴言。
　　山本猛虎的妹控雷达嗡嗡作响, 扭头十分凶残的看向星野：不可以！！
　　还在和小茜打招呼的星野十夜接收到了猛虎学长警告视线, 疑惑的看了回去：什么不可以？
　　山本猛虎眯起眼睛, 打量了星野好一会儿, 突然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你小子没那根筋。
　　星野十夜更疑惑了：所以是哪根筋啊？？
　　“十夜。”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星野十夜抬头, 看向宇内前辈。
　　宇内天满手臂撑在围栏上, 笑得开心：“做得很棒。”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对着观众席深深鞠躬, 和音驹众人一起齐声道：“感谢大家的支持！”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音驹众人离开了排球场, 准备前往休息室休息。
　　孤爪研磨东倒西歪的前进，像一只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的小僵尸，星野十夜见状，连忙将研磨拎起来，放在臂弯里。
　　被挂起来的孤爪研磨彻底放松下来，成功变为一摊融化的小三花猫，柔软的四肢在空中晃来晃去。
　　夜久卫辅失笑，调侃道：“研磨你是液体吗？”
　　孤爪研磨声音飘忽：“是液体啊……”
　　夜久卫辅僵住，半晌后低声对身侧的黑尾道：“糟了，研磨好像累疯了。”
　　黑尾铁朗：……
　　等到了休息室，孤爪研磨整个人都瘫在长椅上。
　　身体累，脑子累，总之就是超级累。
　　“我准备了蜂蜜腌柠檬……”星野十夜连忙拿出自己准备的“补给”。
　　黑尾铁朗惊：“你这是从哪里弄到的？”
　　大家这几天不是都住在酒店吗？？
　　星野十夜小声：“现在赛程越来越紧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天之内会安排两场比赛……所以我昨天晚上去找酒店的后厨借用了一下工具，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甜品，方便赛后补充能量。”
　　还得感谢宇内前辈承担了所有社交工作，他只要负责制作就好。
　　蜂蜜腌柠檬可以为身体快速补充糖分，味道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食材简单，几分钟就能制作完成。
　　灰羽列夫刚刚洗过手，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捻起一片柠檬放进嘴里，随即眼睛一亮：“好吃！”
　　酸和甜都恰到好处！太棒了！
　　黑尾铁朗看向星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少年。
　　一百分！他给一百分！
　　音驹众人一拥而上，两盒蜂蜜腌柠檬一扫而空。
　　山本猛虎握拳：“我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拳能打死老虎！”
　　福永招平眨眨眼：“自己打自己吗？”
　　山本猛虎：……
　　甜滋滋的蜂蜜腌柠檬让众人心情放松下来，换过衣服后，大家的体力也稍稍恢复了些许。
　　“走吧，去看看我们下场比赛的对手会是谁。”黑尾铁朗伸了个懒腰。
　　右上半区分为E组和F组，他们作为E组的出线队伍，会在下午对上F组的出线队伍。
　　等音驹众人再次赶到比赛现场时，正好是双方队伍入场的时候。
　　F组出线战，宫城白鸟泽对战冈山松川西商。
　　音驹众人在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好，认真观看着这场比赛。
　　第一局比赛，白鸟泽获胜。
　　黑尾铁朗看着25:21的比分，惊叹道：“牛岛的状态很好。”
　　白鸟泽作为一个坚持一点攻的球队，王牌牛岛若利的竞技状态，基本上代表了整支队伍的竞技状态。
　　山本猛虎想起音驹和白鸟泽打练习赛时，自己曾被牛岛若利轰开拦网。
　　全国前三的主攻手，就是这样强得不讲道理。
　　“相比于对上一个陌生的队伍，我更不愿意对上白鸟泽。”孤爪研磨叹了口气。
　　因为已知的白鸟泽实在太过强大，所以宁愿去面对未知的风险。
　　夜久卫辅握住研磨的肩膀前后摇晃：“不要这么早就泄气啊大脑！你可是我们音驹的心脏和脊梁！！”
　　坚定的声音传向四面八方。
　　孤爪研磨身形一僵，周围其他观众传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让他头发炸起。
　　夜久学长！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样、羞耻的话！
　　夜久卫辅：嘿嘿，炸毛了。
　　偶尔逗一下研磨也很有趣！
　　在夜久学长松开手后，孤爪研磨默不作声的将外套的拉锁拉到最顶端，将下半张脸都埋进领口里。
　　很热，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有点不想见人。
　　正如黑尾铁朗所说的那样，牛岛若利状态极佳，在IH第三轮的比赛中以2:0的比分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至此，音驹的下一个选手已经决出，是老朋友白鸟泽。
　　在白鸟泽向观众席致谢的环节，五色工一眼就发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橘脑袋——这么橘，又是这个高度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星野！！”五色工高声呼唤着好友。
　　原本打算和大家一起回酒店的星野十夜身形一僵，在“毫不犹豫的转身跑掉”和“回应好友真诚的呼唤”中，他艰难的选择了打招呼：“五、五色。”
　　感受着观众席传来的视线，星野十夜硬着头皮没有逃走。
　　如果他现在转身离开的话，五色一定很伤心的！
　　黑尾铁朗见状，笑着侧头对星野说道：“我们先去对战表公示区那里了，等下和朋友打过招呼后去那里找我们吧。”
　　星野十夜点头应下，走到观众席前排，音驹的大家也纷纷离开了观众席。
　　五色工对着星野笑道：“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比赛了！”
　　他们同样观看了音驹上一场的比赛，猫咪和海鸥的对决，非常精彩。
　　提起接下来的比赛，星野十夜明显从容了许多，他认真完成赛前问候：“你喜欢吃什么？”
　　五色工：？
　　五色工茫然回答：“炖、炖鲽鱼……”
　　怎么突然就聊到吃了？星野饿了吗？
　　星野十夜有些雀跃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等打赢五色，就请他吃炖鲽鱼吧！
　　星野十夜和白鸟泽的其他选手打过招呼后，这才离开了观众席。
　　五色工站在白鸟泽的队伍中陷入沉思。
　　所以说为什么要问他喜欢吃什么？
　　星野奇奇怪怪的。
　　“回神了阿工。”天童觉笑眯眯的抬手，在五色工的眼前晃了晃：“鹫匠教练在瞪你哦。”
　　五色工瞬间回神，目光偷偷瞄向鹫匠教练，发现自己果然在被瞪。
　　“喜欢发呆？”鹫匠锻治眯起眼睛。
　　五色工顿时神色一凛，身板站得笔直：“抱歉鹫匠教练！”
　　鹫匠锻治目光扫过眼前这帮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小伙子们，抬手：
　　“走吧，准备下一场比赛！”
　　白鸟泽众应声：“是！”
　　……
　　星野十夜从馆内走出来，迎面碰见了正要向外走的鸥台。
　　星海光来在看到星野时眼睛嗖的一亮，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别过头不再看他。
　　星野十夜见状，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小羽毛球好像不想和他做朋友……
　　昼神幸郎察觉到了两人的情绪，向学长们摆摆手后，抬手拖着星海光来脱离了队伍。
　　鸥台众人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说，十分善解人意的走远了些，隐约还能听到白马芽生疑惑的声音：
　　“他们两个要去找星野打架吗？比赛已经输了，不能连人品也输了啊！”
　　诹访爱吉的声音里情绪复杂：“该说你不愧是个正直的笨蛋吗……你也稍微相信一下队友的人品啊白马！”
　　白马芽生的嘀咕声越来越远：“好吧，我相信一下……”
　　正走向星野十夜的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白马这个笨蛋。
　　星海光来对上星野疑惑的视线，下意识道：“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星野十夜噎住，半晌后小心翼翼道：“我、我知道……”
　　两人同时沉默，气氛有些许尴尬。
　　昼神幸郎无奈扶额，好好的交友现场硬是让白马用几句话变成赛后复仇了……
　　“光来他原本想赢了比赛后再和你交朋友的。”昼神幸郎干脆的点破星海光来的小心思：“现在输了比赛，他不好意思再找你交朋友了。”
　　他双手环抱，看向星野，无奈道：“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意思。”
　　星野刚刚的失落太明显，像是没吃到小鱼干的猫猫，眼神委屈巴巴的，帅脸一垮，尾巴都耷拉着。
　　星海·小鱼干·光来还纠结着怎么样才能以败者的身份交朋友呢……这有什么难的！
　　昼神幸郎轻松解决。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橘色眼睛眨啊眨的看着星海光来，眼神直白：是这样吗？
　　对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星海光来将还在纠结的自尊心抛在脑后，十分认真道：“是，我想和你做朋友！”
　　虽、虽然他是败者，但是他交朋友的心很真诚！
　　星野十夜闻言，眼睛顿时亮成了四角星，激动得上前一步，连声音都放大了些：“真的吗！”
　　星海光来恍惚间，仿佛看见星野十夜身后有一根毛茸茸的尾巴，此刻正像根天线一样高高竖起。
　　猫猫竖起尾巴……应该是开心的意思吧……不对，星野是人不是猫啊！
　　星海光来揉揉眼睛，星野身后的尾巴消失不见。
　　“真的！”星海光来认真：“我想和你做朋友！”
　　交换变强的秘诀，一起向天空发起挑战。
　　是星野告诉了他小巨人的定义，从来不是单纯代指小个子，不屈服于命运的人，才叫小巨人。
　　星野十夜和那帮菜鸟大个子不一样——菜鸟大个子点名白马。
　　星海光来的眼睛也亮成了可爱的四角星。
　　他在星野十夜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不屈服、不低头，身困囹圄，但灵魂向上。
　　“好、好的！我非常愿意！”星野十夜的身上冒出灿烂的小花，显然是心情愉悦到极点。
　　和小海鸥成功交上朋友了！
　　昼神幸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感叹：小学生交友现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友情迅速升温。
　　“对了星野，你在比赛的时候为什么突然恐吓我？”星海光来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想问星野：“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星海光来性格直爽，这样想着便这样问了，完全不知道委婉为何物。
　　昼神幸郎怕星野误会，刚想出声为星海做一下翻译，就见星野十夜一脸迷茫：“恐吓？我没有啊……”
　　星野十夜对别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他清楚的知道星海此刻的疑问只是单纯的疑惑，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于是也认真思考良久，还是摇摇头：
　　“我从来不会恐吓别人的，星海可以说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星海光来也认真回忆：“就是在你和我说完小巨人以后，你对我恐吓的笑了一下……”
　　星野十夜大惊：“诶？那个难道不是很友好的笑吗？？”
　　他可是期待着用笑容传递他的心情啊！
　　星海光来表情一言难尽：“你平时都将那个笑容称呼为‘很友好的笑’吗……”
　　这个表达方式也太内敛了吧！内敛到完全让人看不出来友好，全部都藏在威胁与恐吓中了！
　　看着星海复杂的表情，星野十夜第一次直面自己的笑容真相。
　　“十夜，在聊什么？”音驹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星野来找他们汇合，孤爪研磨断定是有事情绊住了十夜的脚步。
　　毕竟刚刚观众席那种情况，十夜能在那里待满一分钟都算他坚强了。
　　担心十夜身边发生了什么自己难以处理的事，孤爪研磨和小黑决定返回场馆，看看星野到底在做什么。
　　于是就见到了海鸥和猫猫的交友现场。
　　星野十夜扭头，一双蛋花眼：“研磨……”
　　孤爪研磨一惊，看向两只海鸥的眼神顿时危险起来。
　　你们两个谁干的好事？
　　昼神幸郎冤枉：这次不是我！
　　星海光来心虚：这次好像是我……
　　星野十夜小声：“研磨，黑尾学长，我的笑容是不是很吓人啊……”
　　他用心回忆了一下，一些蛛丝马迹便慢慢浮出水面。
　　难怪每次他露出笑容时，大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初他第一次对翔阳笑时，翔阳说以为自己被恐吓了，他还以为是因为灯光的缘故。
　　如果他每一次的笑容都像是在挑衅……
　　星野十夜想，他能交到这么多朋友，真是多亏大家的包容了。
　　曾经交不到朋友的原因，也在这一刻找到了呢……
　　星野十夜大彻大悟。
　　“很可爱啊。”孤爪研磨平静道。
　　星野十夜惊讶：“诶？”
　　孤爪研磨顶着一众的视线，声音坚定：“十夜的笑容不是很好吗？有什么问题？”
　　星海光来陷入思考。
　　真的没问题吗……难道是他的问题？
　　星海光来自我怀疑。
　　昼神幸郎看向孤爪研磨，这家伙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理直气壮了。
　　或许这一次只是星野的笑容发挥失常——对星野笑容的真正实力一无所知的昼神幸郎如此想。
　　而黑尾铁朗对于星野的笑容可没有丝毫的误解，他确定星野的笑就是杀伤力很强，一度被研磨拿来当武器使用。
　　此刻，他看着表情平静的研磨，暗暗咋舌：这样忽悠星野真的好吗？
　　要不，教教星野怎么正常的微笑吧……
　　孤爪研磨不是在哄十夜，他是真觉得挺可爱的——凶残的笑容下是一颗真诚柔软的心，这种反差很萌啊。
　　你们海鸥都给我来懂一懂！
　　“如果十夜想和大家一样笑的话，小黑可以教你。”孤爪研磨在肯定了十夜的笑容后，又提出了解决的方案。
　　他在和十夜的相处中学会了这种引导方式，这种积极正向的引导更适合十夜。
　　黑尾铁朗露出了帅气的笑容，牙齿整齐的露出来，超级闪亮：“没错，黑尾学长来教你！”
　　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木着脸看向黑尾铁朗的笑容——那笑容里的阴险狡诈都快溢出来了。
　　你们音驹倒是找个笑容良善的人来教学啊！
　　星野十夜却很开心的应下：“黑尾学长愿意教我吗？太好了！”
　　星海光来：哪里好了！
　　在音驹家长虎视眈眈的视线下，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终究还是没能将想法说出口。
　　昼神幸郎：是错觉吗？怎么感觉黑尾和孤爪超警惕他？
　　孤爪研磨：将昼神和佐久早提升至同等警戒级别。
　　黑尾铁朗：昼神这家伙高攻加破甲，一级戒备！
　　“交换通讯号吧，星野！”星海光来决定将笑容问题翻篇。
　　星野十夜拿出手机。
　　看着通讯录上多出来的一个人，星野十夜眼神里满是喜悦。
　　又多了一个朋友，真好。
　　“回见，星野。”星海光来同样也很开心，对着星野摆手告辞。
　　星野十夜挥手：“回见，星海。”
　　两颗星星的友情开始发芽。
　　见昼神和星海两人追上了鸥台大部队，星野十夜转头看向两人：
　　“走吧，黑尾学长，研磨。”
　　他要回到音驹，和大家一起准备下午的比赛了。
　　星野十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握住自己珍贵的友情。
　　下一场——也要赢！
　　……
　　休息过后，下午的比赛如期进行。
　　“我们已经打到了四分之一决赛，接下来就是半决赛、决赛，然后将冠军的奖杯捧回家……”山本猛虎畅想未来：“然后是面对记者的采访，登上排球月刊……”
　　海信行笑笑：“中午睡了一会儿，现在还没醒吗？”
　　猛虎在这说什么梦话呢？
　　山本猛虎停止畅想，小声道：“也不是没可能啊……我们已经打到四分之一决赛了诶！”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排球队伍了，他们是全国大赛八强队伍！
　　夜久卫辅无奈：“才四分之一决赛而已。”
　　他的目光幽深，落在不远处的白鸟泽身上：“想要获得冠军，得先打败眼前的对手才行。”
　　凶残的白鹫正气势汹汹的盯着他们，准备在他们身上狠狠啄出伤口呢。
　　黑尾铁朗叉腰，理所当然道：“我们是猫，对带翅膀的家伙天然压制。”
　　会飞的、带羽毛的，统统从天上拽下来！
　　就算是牛岛若利也不意外！
　　孤爪研磨：……小黑的荒谬言论加一。
　　星野十夜却第一时间应和：“黑尾学长好聪明！猫猫确实很喜欢扑鸟呢！”
　　音驹众：……星野竟然真的很认可这个说法！大家是人不是猫啊喂！
　　黑尾铁朗得意的翘尾巴：“是吧！哈哈哈——”
　　音驹众看着黑尾铁朗翘起的尾巴，突然对于大家是否是个人类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这种一兴奋就翘尾巴的即视感，真的很猫！
　　不远处，天童觉疑惑歪头：“黑尾对于接下来的比赛这么兴奋吗？”
　　叉腰狂笑啊——到底在笑什么？和他分享一下吧！
　　天童觉发现了对手的快乐，并企图从中分一杯羹。
　　“让他们笑不出来。”牛岛若利声音平静，发出了恶魔般的发言。
　　五色工咋舌，小声道：“牛岛学长是什么魔王吗？”
　　白布贤二郎抬眼，盯着五色工：你这个妹妹头又在发表什么评价呢？
　　五色工在读懂了白布学长的眼神后，沉默。
　　一点都不想读懂呢……
　　双方热身结束，在经过教练的最后指导后，两支队伍终于再一次隔网相见。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遇见吧。”天童觉笑眯眯道：“黑尾的拦网还是那么普通吗？”
　　上来就被天童觉精神攻击的黑尾铁朗同样笑得灿烂：“确实是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相遇，这一次你要拦错几个球呢？”
　　两人对视，目光交接处火花四射，眼神凌厉得仿佛要在对方身上穿出两个洞。
　　预判拦网和应变拦网的赛前试探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白鸟泽首发站位：一号位川西、二号位牛岛、三号位大平、四号位天童、五号位白布、六号位五色，自由人山形。
　　音驹首发站位：一号位星野、二号位黑尾、三号位福永、四号位研磨、五号位犬冈、六号位山本，自由人夜久。
　　白鸟泽率先发球。


第98章
　　“开始喽！”
　　“今天的对手是——”
　　“音驹高校！”
　　“请多指教！”
　　开场前的白鸟泽礼貌式应援让音驹的应援团愣了许久。
　　“可恶, 我们可不能输！”山本茜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勇往直前是音驹！”
　　“势不可挡是音驹！”
　　“音驹音驹向前冲！”
　　“音驹音驹再取胜！”
　　……
　　在各自队伍的应援声中，比赛正式开始。
　　同样是打过无数场练习赛的队伍, 双方一上来便省去了试探的环节。
　　川西太一发球, 目标直指前排的孤爪研磨。
　　他的发球落点十分刁钻，是偏孤爪研磨方向、但夹在三号位和四号位之间的球。
　　三号位的福永招平和五号位的夜久卫辅同时上前想要垫一传, 结果差点撞上对方。
　　好在福永招平反应及时, 果断后撤让出位置, 夜久卫辅紧张之下也依旧垫出了半到位一传。
　　“对方阵型乱了！”川西太一大声道, 随即忍不住看了星野一眼。
　　这个发球技巧还是和星野学的呢。
　　星野十夜显然也回忆起了某次的夜间加训，眼神带了一点小小的惊叹。
　　川西前辈这么快就掌握了这个发球小技巧, 真厉害。
　　……不对, 现在不是夸赞对手的时候！
　　星野十夜定了定神, 快步拉开助跑距离。
　　孤爪研磨调整站位后看向下落的排球, 略一思索后托球出手。
　　黑尾铁朗在中路跳起, 在看到前排的天童觉被他诱导起跳后, 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天童觉顿时意识到不对, 直觉疯狂报警, 他看向了黑尾铁朗的身后——果然, 星野十夜从三米线处一跃而起, 瞄准了空中的排球, 打出一记十分强力的后排进攻。
　　此刻白鸟泽的后排并没有自由人, 中路又被黑尾铁朗晃出空网, 本场比赛的第1分被音驹收入囊中！
　　落地后，天童觉笑容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上来就梯次进攻, 你们音驹不是一向慢热型吗？”
　　黑尾铁朗满眼无辜：“和老朋友在赛场上见面就没必要试探了吧，你们白鸟泽不是一样上来就拿出了无自由人轮次开局？”
　　大家半斤八两, 都是上来就掏核武的人，还伪装什么友谊第一呀~
　　黑尾铁朗在精神攻击上向来是少有败绩，而天童觉胜在精神状态超前，闻言笑容更大了些：
　　“真是阴险的黑猫。”
　　“彼此彼此，非主流的红毛白鹫。”
　　天童觉笑得愉悦：“你这个评价我很喜欢。”
　　他才不要跟随主流，他就要随心所欲，打自己的排球。
　　如果排球不能让他感受到快乐，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排球。
　　天大地大，奇迹之子的快乐最大！
　　黑尾铁朗看着美滋滋的哼着曲调前往站位的天童觉，眼神中带着敬佩。
　　就是这样的心态，才能打出个人风格强烈的拦网吧。
　　天童觉是为快乐而生的。
　　拿下第1分的音驹并没有因此松懈，反而变得更加谨慎小心。
　　这个进攻设计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再用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拿分了——天童觉可不是吃素的。
　　轮换站位后，黑尾铁朗发球。
　　哨声响起后，黑尾铁朗抛球，精悍劲瘦的身形在空中舒展开，在空中短暂停留后挥臂出手——目标，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基本不参与接一传的职责，只要看过白鸟泽比赛的人都清楚这一点。
　　果然，牛岛若利一脸平静的向后退了两步，身后的山形隼人十分习以为常的上前，接住这一球。
　　白布贤二郎冷静上前，来到三号位。
　　牛岛若利退至三米线后，便毫不犹豫的跑出了半圆的助跑弧线，从左路四号位起跳。
　　天童觉则是跑中路三号位近体快，至于大平狮音则是选择了右路二号位的平拉开。
　　孤爪研磨见到如此分散的进攻，眼神微微怔愣。
　　虽然白鸟泽也会使用一些诱饵战术，但前排三人同时进攻来分散拦网的行为还是很少见的——一般都是天童觉或者大平狮音其中一个作为诱饵，另一个则是补牛岛若利的扣球保护。
　　不过，就算是这样，白鸟泽会选择谁来扣最后一球也是一目了然的。
　　果然，托球最终背传给牛岛若利。
　　孤爪研磨和犬冈走在网前跳起，拦在了牛岛若利身前。
　　福永保守起见，选择了在中路盯防天童觉，近体快攻不会留给他们应变的时间，所以无论如何快攻位都会有前排进行拦网防守。
　　牛岛若利目光锐利的盯着面前的拦网，一高一矮的排列在他面前，像是个两层的阶梯。
　　普通攻手一定很难忍住超手进攻的诱惑——毕竟这种进攻和空网进攻一样，都是比较容易得分的选择。
　　但他是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在空中绷紧身形，几乎的完美体格让他连滞空都比其他攻手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犬冈走仿佛听到了牛岛若利身上肌肉撕开、身体全面储能的声音。
　　犬冈走下意识的又将手臂向下压了压——甚至为此不惜降低自己的拦网高度。
　　牛岛若利带给他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眼前的牛岛若利，在犬冈走的眼中已经化身成飞翔的炮台，此刻炮筒的准星瞄准了他的手臂，准备随时将他的拦网轰得稀碎。
　　终于，对于犬冈走来说过于漫长的滞空结束，牛岛若利挥臂出手——
　　炮弹砸在犬冈走的手臂上，带着几乎要将犬冈走的手臂轰碎的力道。
　　犬冈走的手臂被毫无意外的砸开，排球顺势砸在了一侧的界外，即使被拦网拦了一下，排球落地后也依旧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犬冈走满脸吃痛的揉了揉右手臂——排球只砸中了一边，所以他的拦网才被如此轻易的轰开。
　　这还是在他下意识调整手臂的情况，如果他没有拦那一下，这一球应该是界内的直线球。
　　现在变成拦网出界，结果还是没变，一样的对方得分。
　　“没事吧？”孤爪研磨落地后，先是关心了一下犬冈的手臂。
　　犬冈走摇摇头：“没事。”
　　虽然被砸中的位置带着烧灼般的痛意，但也只是皮肉伤而已，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比赛。
　　星野十夜原本是在做福永学长的拦网保护，见到这一球的强力后，忍不住想：真不愧是牛大炮前辈啊……
　　他这样想着，也下意识的说出来了。
　　球场之上，一片寂静。
　　天童觉噗嗤一声，随即别过头，用手背抵着嘴角，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笑声。
　　大平狮音偷偷为星野竖起大拇指，眼神带着不明显的钦佩，勇敢的少年啊……
　　山形隼人眼里也满是笑意，小声重复了一遍：“牛大炮……这也太贴切了！”
　　白布贤二郎一脸严肃，盯着星野十夜的目光带着审视，半晌后才慢慢点头：你小子，很有眼光。
　　确实是大炮。
　　五色工作为一名时刻明戳戳企图挑战牛岛学长的优秀后辈，闻言陷入沉思：在星野的心里，牛岛学长是牛大炮的话，那他呢？五色大炮？
　　在外号上也不能输给牛岛学长！
　　牛岛若利表情纹丝不动，只是盯着星野的目光施加了强大的压力：“……星野。”
　　星野十夜在意识到自己又又又一次将脑内发言脱口而出后，已经老实成鹌鹑了，被点名后立刻站直身体，乖得不可思议：“是，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严肃道：“我叫牛岛若利。”
　　天童觉一愣，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若利还专门强调一遍自己的名字……明明这么大一坨，怎么这么憨啊！
　　星野十夜闻言，倒是偷偷松了口气，认真回应：“是，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点点头，犹豫片刻后又出声：“牛——大炮，不错。”
　　基本符合他的排球特质，也朗朗上口，如果作为代号的话是很出色的称呼。
　　比怪童好听。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看向牛岛前辈的目光满是敬仰——多么善良的牛岛前辈！
　　牛岛前辈真是一个大大大好人 ！
　　……
　　观众席上，三个匆匆赶到的身影选择了一个合适观看的角度，排排坐好。
　　“我知道音驹和白鸟泽之间的胜者会成为我们明天半决赛的对手，提前观察对手也很重要……所以为什么不能是在酒店看直播呢？”宫治木着脸：“我要休息。”
　　稻荷崎今天进行了两场激烈的比赛，在他累得半死的情况下，阿侑竟然硬生生的将他拐到了体育馆，非要看现场。
　　现场到底有什么！
　　宫侑同样打了两场比赛，此刻当然也很累，只是身体上的疲惫完全无法影响到他精神上的兴奋：“现场有橘脑袋！”
　　他虽然和橘脑袋做了约定，约好在半决赛相见，但是那天过后，他转头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想要一路打到半决赛，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东京三号种子队，没准在半路上就折戟了，至于约定什么的，自然不作数。
　　他更愿意将目光放在东京的其他两支种子队身上——在这届IH里，枭谷和井闼山可比音驹出名多了。
　　这几天宫侑并没有特意去关注这支红彤彤的队伍，当他们结束了今天的比赛反回酒店时，他才从阿兰的口中得知，白鸟泽和音驹之间的其中一支队伍将会成为他们的对手。
　　“音驹？东京的那个音驹？”宫侑忍不住追问道。
　　尾白阿兰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宫侑，吐槽道：“你看上去像是发现了阿治藏起来的布丁一样兴奋……当然是东京音驹，也没有第二个音驹吧？”
　　尾白阿兰打量着阿侑，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这支队伍？你平时除了当天的对手外，其他的队伍一概都不理会的。”
　　宫侑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布灵布灵的眼神让尾白阿兰一阵恶寒：“阿侑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做噩梦。”
　　闻言，宫侑只是笑眯眯的，眼角眉梢流出喜悦，像是不经意间挖到了宝藏。
　　当初在对战表前那短暂的对话，没想到还真有可能成为现实！
　　这，就是他宫侑的实力，随便一个偶遇都能碰到排球强队！
　　想到这，宫侑已经完全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捞起阿治就要反回举办赛事的体育馆。
　　角名伦太郎眯起眼睛，提醒道：“你不会是要去看现场吧——回酒店看直播也是一样的，还能好好休息一下。”
　　稻荷崎可没有全国水平的替补二传。
　　……反正不是在担心这个家伙会累趴。
　　“没关系，我们只是去看一场比赛，看完就回来！”宫侑依旧兴致不减，而宫治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任由双胞胎兄弟抓着他。
　　至于为什么力量强过宫侑的宫治没有挣脱开——反正不是他们之间那因为一个布丁就可以变得岌岌可危的兄弟情。
　　一直没有说话的北信介看着扭头就要往体育馆方向冲的阿侑，终于平和的出声：“阿侑，等一下。”
　　刚刚还一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拦住我去看现场比赛”表情的宫侑，此刻却瞬间止住脚步，转头看向北学长。
　　那乖巧的样子，如同被拽住缰绳的小狐狸一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最听话了快夸我”的小情绪。
　　北信介温和的笑笑：“这个音驹很有趣吗？”
　　在此之前，他内心更倾向于稻荷崎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白鸟泽——毕竟是拥有牛岛若利的队伍。
　　不过阿侑似乎对音驹更感兴趣一点。
　　说起这个，宫侑顿时兴奋不已：“我在IH第一天的时候碰到过音驹，那个队伍——”
　　他想了半天，想到了一个形容词：“红彤彤的，很喜庆。”
　　稻荷崎众：……阿侑神经吧。
　　让他形容一支球队，这家伙竟然能说出一句“红彤彤的很喜庆”……
　　宫侑笑了起来：“我和音驹的橘脑袋约定过，要在半决赛碰面！”
　　他压下眼睫，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如果他失约的话，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在放狠话时那么大的口气，如果止步于八强的话，就别怪他第一时间上去嘲笑橘脑袋喽！
　　稻荷崎众看着阿侑嘴角的笑容，总觉得不怀好意。
　　宫治更是神色一凛，这个笑容和阿侑打算偷布丁时的前摇一模一样！
　　这下不想去也得去了……阿侑一个人去的话一定会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定！
　　宫治：这个热闹必须凑！
　　北信介眉间微动，俊秀的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奇异的白黑渐变发色以及那双总是显得很平静淡漠的眼睛，让他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仿佛蒙上了淡淡的神性，疏离中带着温柔。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去看看吧。”北信介做下决定。
　　今天的比赛他只是短暂的上场了片刻，此刻并不需要休息来恢复体力。
　　他本来也是稻荷崎中负责勘察对手的主力，看现场也能观察得更仔细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在阿侑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天才对天才的嗅觉——否则阿侑绝不会仅凭前两天的几句交谈就兴奋到这种程度。
　　稻荷崎对此无异议，不如说有北队在的话，把宫双子放出去也安心些。
　　如此，稻荷崎兵分两路，宫双子和北信介反回体育馆，而其余选手回到酒店看直播。
　　此刻，稻荷崎三人匆匆赶到现场，正好赶上牛岛若利的精妙左路进攻。
　　“左撇子加上高中生罕有的力量强度，‘超高校级王牌’名不虚传。”北信介很快就进入观众视角。
　　宫侑则是盯着1:1的比分，有些遗憾似的撇撇嘴：“感觉错过了很精彩的一球。”
　　音驹竟然能在白鸟泽手中先拿1分，这让稻荷崎三人对音驹的评价又提升了些许——虽然他们暂时还没有看到音驹的表现。
　　宫治眼皮耷拉着，小声碎碎念：“一会儿回去吃两个饭团……不，还是三个吧。”
　　好累，急需补充体力。
　　“轮到牛岛若利发球了。”宫侑低声道。
　　嘴里刚刚还在报菜名的宫治慢慢抬眼，专注的盯着那个全国前三级别的主攻手。
　　宫城县牛岛若利。
　　……
　　牛岛若利将排球在地上拍了拍，随即抱住，宽厚的手掌包住了排球，平举。
　　哨声响起后，他平静的抛球，完成三步助跑后跃起。
　　他的眉眼陡然一厉，健硕的身形在空中展开，挥臂的动作仿佛千锤百炼般精简准确。
　　左臂挥出，排球如同炮弹般向音驹袭来。
　　他瞄准了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压重心、抱手、蹲送——排球砸在他的手臂上，然后猛的弹飞。
　　牛岛若利发球得分。
　　“星野？”夜久卫辅皱眉：“你应该让位置的。”
　　这一球应该由他来接才对。
　　星野十夜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连连摆手：“抱歉夜久学长……”
　　他就是……接顺手了……
　　刚刚那一幕，他仿佛瞬间回到了东京合宿的夜间训练，牛岛前辈像个永动炮台一样不断瞄着他跳发，而他则是不断为接出合格的一传而努力。
　　没想到当时已经成功适应左撇子大力跳发的他，如今时隔许久再一次接左撇子发球，还是会对那种奇怪的旋转感到陌生。
　　夜久卫辅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过你刚刚的动作，很不错。”
　　他笑着夸赞道：“已经是很厉害的音驹的防线了啊，星野。”
　　很少有人能第一次就完美接起牛岛若利的发球，和力量什么的无关，接惯了右撇子的发球后，左撇子发球那种旋转是很难适应的，就算是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习惯。
　　而刚刚星野接得那一球，除了没能正确卸力旋转，其他的一切都很优秀，是十分精准的接一传——不是标准，而是精准。
　　在一连几个月不断的练习磨合下，星野终于学会让标准来适应自己了。
　　接下来，夜久卫辅用了三球，成功接起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手的跑位，面对天童觉这样的副攻手，想要骗过他其实是很难的。
　　果然，还是要针对白布贤二郎才行。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犬冈的快攻做掩护，真正的托球目标是福永的平拉开。
　　被发现了。
　　天童觉和白布贤二郎同时起跳，挡在福永招平面前。
　　孤爪研磨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被发现也没关系。
　　福永的脑回路，连队友都没办法理解，对手就更不可能搞清楚了。
　　福永招平挥臂，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小小的瞳孔仿佛有流星划过，安静的盯着面前的拦网。
　　天童觉微微眯起眼睛，红瞳中闪过一丝凝重。
　　很难判断这个家伙的扣球目标，无论是目光还是动作都没有什么破绽——或者说全是破绽。
　　感觉这个家伙在下一秒做出任何举动都不稀奇。
　　不过，他可是天童觉。
　　天童觉还是从当前的情况中迅速判断出福永招平的球路，手臂快速倾斜，拦在了排球的前面。
　　只是稍慢了一步，仅完成了触球。
　　“触球！”天童觉颇有些遗憾。
　　山形隼人快步追上排球，垫出了出色的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同样有些遗憾——天童觉的直觉确实太难应付了。
　　白布贤二郎站在网前，大平学长和天童学长尽职尽责的完成了诱饵的工作——所以，依旧是那个选择。
　　牛岛若利的后排进攻！
　　观众席上，宫侑托着下巴慢吞吞道：“这个二传手，对于打出‘绝对强势的一击’很有执念嘛。”
　　在他看来，那个4号的前排主攻手位置也很不错，应该可以打个出色的半高球。
　　于众多选择中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牛岛若利——这个二传手，像是专门为炮塔填充炮弹的“炮手”，只要炮台的状态足够好，他基本上不会考虑其他位置。
　　宫治半睁着眼：“这个音驹的平均身高有点矮，恐怕……”
　　正说着，犬冈走和福永招平已经在中路跳起，双人拦防牛岛若利。
　　炮台轰出炮弹，砸开了犬冈走的手。
　　“触球！”犬冈走大声提醒，手上的疼痛让他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在一边的孤爪研磨不禁暗想：这样的进攻打在他胳膊上的话，胳膊一定会断掉的。
　　夜久卫辅飞奔出去，握拳将排球捶回场内。
　　观众席上，宫治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点点头：“果然是以地板防守为主的队伍。”
　　否则这个身高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还是太吃亏了。
　　宫侑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个橘脑袋——直到目前为止，这个橘脑袋都没有展示出值得他跑这一趟的能力。
　　北信介安静的看着场内的比赛，如果音驹只是这个程度的话……
　　场上，星野十夜拉开了足够的助跑距离后，开始助跑。
　　孤爪研磨看着下落的排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高达的主炮，预热完成。
　　托球出手，半到位的一传被孤爪研磨精细的调整过，是十分适合十夜的托球高度。
　　星野十夜三米线处起跳，抽刀的动作早已不复白鸟泽合宿时期的生硬，摒弃了一些小动作的抽刀变得流畅精炼，手臂在最短的时间和距离中积蓄起足够的力量。
　　优秀的滞空姿态让他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下一秒排球轰出。
　　天童觉精准出现在中路，单防星野的后排进攻。
　　排球砸在手上的感觉——重，非常重。
　　如果是砸在手臂上，他还能凭借肩膀带动双臂的力量与其抗衡一下，但砸在手掌上的话，手腕是很难压住的。
　　排球远远的飞出界外，山形隼人救球失败。
　　星野十夜后排进攻得分，成功度过牛岛若利的发球轮次。
　　观众席上，看到这个跳跃的宫侑眼睛顿时一亮，等到橘脑袋将排球全力挥出时，他更是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扣得好！”
　　宫治咬牙切齿：“给我拍你自己的大腿啊混蛋侑！”
　　宫侑一脸聪明样：“拍自己的大腿多疼啊！”
　　要拍就拍阿治的！
　　宫治额头青筋暴起，瞄准阿侑的大腿就是一掌。
　　宫侑疏于防备，被阿治拍了个结结实实，疼得脸色都变了：“蠢治你竟然偷袭！让我打回来，我们扯平！”
　　宫治深呼吸：“你要打我两下才扯平？在你那里二等于一对吗？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宫侑怒：“我们两个是一个数学老师！”
　　“那就是你笨。”
　　“你才笨！蠢治猪治笨蛋治！”
　　“二等于一的低智侑。”
　　正在专心看比赛的北信介听到身侧传来熟悉的争吵声后，沉重的闭了闭眼睛。
　　“你们两个，要么出去吵架，要么立刻和好。”北信介心平气和。
　　不要打扰周围观众看比赛啊你们两个笨蛋狐狸。
　　宫双子一秒老实，瞬间变成亲亲密密双胞胎。
　　场上的比赛扔在继续，艰难度过牛岛若利发球轮次的音驹只能勉强保证分差不再拉大，想要完成反超必须寻找合适的契机。
　　比分来到12:15，白鸟泽领先。
　　双方的应援团已经开始积极参与进比赛当中，不断在场外给予选手支持。
　　宇内天满撑着手臂，陷入思索。
　　一点攻这样简单直白的战术，只要限制住王牌牛岛若利就能全面压制白鸟泽，研磨这个聪明家伙不会不清楚。
　　所以，果然还是找不到最合适的方式来限制牛岛吧。
　　宇内天满的目光落在了十夜身上。
　　能够和牛岛这个级别的主攻手抗衡的，除了夜久卫辅，就是你了，十夜。
　　去给这帮白鹫一点颜色瞧瞧吧！


第99章
　　此刻, 正轮到星野十夜发球。
　　山形隼人十分激动的压下身体，后脚跟不断做出抬起下落的动作，来保证自己随时都能瞬间启动脚步。
　　在两次的大型合宿中, 各校的自由人因为星野十夜的发球意外的团结起来, 休息时间经常聚集在一起，商讨该如何应对星野十夜的百变发球。
　　就连音驹的夜久卫辅都加入其中, 提出了不少可行的意见。
　　“你就这样将自己研究出来的‘接星野发球小技巧’告诉我们？不怕我们在全国大赛对上时, 我们用你教的办法对付星野吗？”山形隼人由衷的好奇。
　　难道夜久卫辅这家伙这么自信星野的发球无法被破解？
　　“等我们在全国大赛上相遇时, 星野一定已经磨练出更厉害的发球了！”夜久卫辅还真是对星野的发球很自信。
　　没有什么发球是不会被破解的, 发球连续得25分这种情况，在全国大赛上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是只要星野不断进步, 让对手的破解方法始终慢他一步, 那么他的发球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发球是一个人的战斗, 而星野十夜将这场战斗不断的升级再升级, 直到变成如今的强度, 出手必能狠狠在对手身上扎个洞。
　　山形隼人回过神, 目光专注的看向星野十夜。
　　让他来看看, 星野的发球是不是比上一场更厉害！
　　星野十夜站在发球区, 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的发球自从将力量提升到85%后, 便很久没有突破了。
　　虽然尝试了一次90%力量的发球, 但准头的偏差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还是操之过急。
　　精准度是排球最基础的能力, 不能为了完全发挥力量而忽视了发球的精准度。
　　星野十夜这样想着, 哨声已经响起。
　　他抛出排球, 目光看向空中。
　　星野十夜过于专注时，表情会呈现出一种近乎冷淡的严肃, 看上去和平时社恐谨慎的样子完全不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绷着脸, 精准调控着自己的力量。
　　85%重旋转大力跳发！
　　他擅长以这个发球起手，参加过合宿训练的自由人都知道。
　　但是……
　　发球直奔五色工而去，在五色工怔愣的神色中与他擦肩而过，十分极限的落在了白鸟泽场地的右侧场地角。
　　五色工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又回头看了下那个排球的落点——真的是那个角，正正好好的界内。
　　星野十夜发球无触得分。
　　山形隼人想，难怪夜久卫辅对星野十夜的发球那么自信。
　　果然进化成可怕的样子了，音驹发球机。
　　星野十夜松了一口气。
　　既然在力量上无法做出提升，那就将精准度磨练到极致——星野十夜在结束了东京都预选赛后，每天都坚持发一百个发球来打磨自己的发球精度。
　　他还是会恐慌于原地踏步，如果一段时间的训练没有任何成果产生，星野十夜就会止不住的心慌焦虑，不断审视自己的能力，下意识的加重训练。
　　只是他在音驹时被大家看得很严，仿佛音驹的大家人手一个“星野训练计划表”，一旦他的训练超出计划便立刻有人站出来提醒他注意休息。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真是甜蜜的苦恼啊……星野十夜不禁这样想着。
　　幸好，他拿出训练的成果来回报大家的关爱了。
　　星野十夜再一次前往发球区。
　　观众席上，宫侑缓缓坐下：“那个发球……”
　　他刚刚被那一记大力跳发吸引，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又很快的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观众席，悻悻的坐了回去。
　　宫侑自己就是不断打磨发球技术的排球选手，所以更能看出这一球的含金量。
　　“和你的发球比起来，怎么样？”宫治不怀好意的挑事道。
　　宫侑轻哼一声：“如果是大力跳发的话，我们两个难分上下。”
　　他还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事实上宫侑是个愿意承认别人优秀之处的人——只是很少承认阿治的。
　　双胞胎的斗争，从两人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的婴儿期间便开始了。
　　宫侑突然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但是我还会跳飘球！”
　　所以还是他赢了！
　　话音刚落，星野十夜发出了一个跳飘球。
　　宫治和北信介同时看向阿侑，目光意味不明。
　　宫侑沉默，盯着橘脑袋的目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会！！
　　等到星野十夜发出侧旋香蕉球时，稻荷崎三人彻底安静下来。
　　啊……原来是会喘气的发球机。
　　宫侑握拳，准备回兵库县后就练习侧旋香蕉球。
　　绝对、不会、输给、橘脑袋！
　　……
　　赛场上，星野十夜的第四球被山形隼人接起，前排的牛岛若利再一次左路进攻得分。
　　星野十夜好不容易用发球扳平的比分，再一次被牛岛前辈反超。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限制住牛岛若利的发挥，就等于限制住了白鸟泽。
　　那为什么还会有许许多多的队伍折戟在白鸟泽面前呢？
　　当然是因为，限制牛岛若利这个命题极少有队伍能够成功破解。
　　第一局比赛，音驹以23:25的比分输给白鸟泽。
　　“研磨，累了吗？”黑尾铁朗出声。
　　孤爪研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上午的比赛已经是十分激烈，他下场时人都是化的，如今紧跟着这样一场艰巨的战斗，他出现体力条危机也并不让人意外。
　　孤爪研磨的大脑不断的进行分析与抉择，音驹的众人也十分安静的没有打扰到他。
　　他突然长长的舒了口气，垂下眼睫：“手白，下一局你首发。”
　　孤爪研磨抬头，对上众人担忧的视线，他语气平静：“让我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会重新返回赛场。
　　孤爪研磨的武器，在于他对输赢毫无兴趣，所以总是能在最冷静的客观角度去分析战局，寻找对策，一击制胜。
　　此刻，短暂的下场恢复体力自然也是他计划的一环，而队友和教练也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的判断。
　　至于什么热血、斗志、坚持……非要拖着这样的体力状态上场的话，才是对音驹的不负责。
　　在第一局比赛的后半段，他的状态明显下降，如果不是十夜见机接过二传手的职责，他恐怕会更早的出现失误。
　　承认自己需要休息，然后尽可能的快速恢复体力，早一点恢复战力，这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是，研磨学长。”手白球彦十分冷静的点头应声，仿佛这场比赛不是他的全国大赛首秀，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练习赛。
　　……虽然对手确实是经常进行练习赛的老朋友，但手白球彦也淡定过头了吧！
　　灰羽列夫困惑：“手白，就算你一向大心脏不紧张，但兴奋总得有？”
　　他第一次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时，可是激动得恨不得直接窜到天花板上当吊灯，手白这家伙竟然这么淡定的就应下了？
　　手白球彦一脸平静：“我兴奋啊。”
　　灰羽列夫看着连声音都没什么起伏的手白，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你像个六根清净的和尚”这样的话。
　　手白球彦的手慢慢握紧又松开，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至内心渐渐归于平静。
　　他当然会很兴奋，这是全国大赛的赛场，而他有幸能上场，为星野托球——这当然让他有瞬间的热血沸腾。
　　可是很快的，理智迅速镇压了兴奋的情绪。
　　越是这样的时刻，手白球彦就越要保持冷静。
　　他知道自己的托球技术不及研磨学长，也没有研磨学长那样强大的布局能力以及对赛场的掌控能力。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失去自己仅有的、能拿得出手的力量——那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手白球彦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手白，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星野十夜认真的抬起手。
　　手白球彦身形微顿，随即抬手，和星野十夜击掌。
　　研磨学长的智慧和技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瞬间达到，但唯独一点他很有自信：
　　他和星野之间的默契，同样很深刻！
　　孤爪研磨此刻已经坐在长椅上，一年级中除了星野外按摩技术最好的芝山优生正认真为研磨学长做按摩。
　　这就是孤爪研磨必须争取这十分钟的原因——虽然上午那场比赛结束后十夜也及时为他做了按摩，但疲惫这种存在总是累积的，除非通过睡眠来重置身体状态，否则疲惫感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通过按摩来尽量恢复体力值，至于疲惫感，就只能靠意志力来对抗了。
　　第二局比赛开始，音驹换了首发二传手这件事引起了解说员和观众的讨论。
　　“这还是音驹在本次IH上第一次更换二传手，9号……手白选手，是音驹的一年级成员。”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更换替补二传手上场，或许音驹有一些战术上的安排。”
　　观众席上，黑川俊介托着下巴小声嘟囔道：“什么战术上的安排，分明是孤爪前辈体力下滑，不得不更换替补二传上场。”
　　现在是暑假期间，他在家里住，离这边并不远，可以往返来观看比赛。
　　陪他一起来的是千鹿谷荣吉——毕竟琦玉距离东京也不算太远。
　　“孤爪前辈能坚持到这个时候才下场已经很让人意外了。”千鹿谷荣吉实事求是：“毕竟上午打的可是鸥台。”
　　黑川俊介看着那个上场的小和尚头，印象里这个少年似乎总是很安静的跟在前辈们的身后，训练时也十分刻苦。
　　“孤爪前辈向来走一步看十步——或许眼前这样的局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黑川俊介心不甘情不愿的夸赞道：“合宿时音驹对战白鸟泽还是有胜率的。”
　　千鹿谷荣吉回忆了一下，记忆中音驹战胜白鸟泽的练习赛里，全部都是孤爪前辈上场的情况。
　　他心中暗暗期待着手白球彦的精彩表现——或许是因为大家同样都是一年级，或许是因为音驹战胜了森然，所以他想让音驹走得更远……
　　总之，加油吧，音驹。
　　——
　　双方队伍刚一上场，星野十夜便用发球为音驹拿到了3分，可他还是有些不甘的握紧拳头，看向分板——1:3，音驹只领先了2分的分差。
　　对手太过熟悉他的发球，以至于他的发球很难拉开大分差。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长长的刘海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让他的表情藏在阴影中，无人能窥见。
　　更换发球方，牛岛若利用两个发球将分差抹平。
　　牛岛若利的第三个发球，已经可以被夜久卫辅好好垫起，完成一次到位一传。
　　手白球彦冷静的看着空中稳定下落的排球，大脑快速的思考着。
　　研磨学长平时因为体力有限，很多时候星野的加练时间都是由他来陪伴星野度过的。
　　毕竟是那样一个精力充沛的体能怪物，两个二传手轮番进行陪练也很正常。
　　所以，他坚信自己对星野的使用并不会比研磨学长差——这同样是无数的时间里磨练出的默契。
　　这一球，他应该交给星野，也只能交给星野。
　　手白球彦需要这1分来安定队友不安的内心，他要让大家知道他也是值得信赖的二传手——只有这样，队伍才能稳定的运转。
　　也请为我运输氧气吧——
　　这样想着，手白球彦托球出手。
　　稳定的托球，如同手白球彦这个人一样，安静内敛，时刻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是星野十夜右路的后排进攻。
　　前排黑尾铁朗和福永招平成为了合格的诱饵，引走了大平狮音。
　　而天童觉和白布贤二郎却成功嗅到了星野十夜身上的硝烟气，毫不犹豫的飞身挡在右路的球路上。
　　星野十夜并不意外自己要面对拦网，他从三米线处起跳，在空中时将一切都看得分明。
　　手白的托球越来越稳了，即使他们从未配合过右路后排进攻，但在IH比赛中第一次上场的手白依旧托出了堪称完美的托球。
　　仿佛替补区的手白在时刻观察着他的打点，不断分析着他的变化，在心中推演无数遍后，才能第一次就和他完成完美的配合。
　　星野十夜想，如果浪费了这样好的一球，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抽刀完成，扣球出手。
　　目标，白布贤二郎的手掌。
　　白布贤二郎在意识到星野十夜想要借手时，再收手也晚了。
　　排球轰过他的手指，将他的手砸开，远远的落在地上。
　　“漂亮的打手出界！”解说员兴奋道：“瞄准了拦网高度较低的白布选手，角度也十分精妙！”
　　另一名解说员继续道：“音驹成功度过了牛岛选手的发球轮次，手白选手的托球也功不可没！”
　　手白球彦缩了缩手指，排球在指尖留下的触感已经消散。
　　拿到了，最关键也最提士气的1分。
　　“好样的星野！”黑尾铁朗先是称赞了成功拿下1分的星野十夜，转头对着手白笑容爽朗：“手白，做得很好！”
　　“这一球托得很漂亮嘛！”山本猛虎笑着拍拍手白的肩膀。
　　福永招平抬手，用手背轻拍了一下手白的脑袋。
　　夜久卫辅和犬冈走交换前，给手白留下了一个大拇指。
　　而刚上场的犬冈走十分开心的上前，认真道：“太厉害了手白，刚一上场就能配合星野拿下1分！”
　　一年级中，无论场上还是场下心里素质都超强的，大概也只有手白了吧！
　　星野十夜也上前，再一次抬手。
　　手白球彦看着面前的手掌，也再一次和星野击掌。
　　他知道，自己的努力被队友们看到了。
　　观众席上，黑川俊介撇撇嘴，小声嘀咕：“看到星野和别的二传手击掌，好不爽。”
　　千鹿谷荣吉无奈的看向小情绪超多超复杂的好友：“还没习惯吗？”
　　黑川俊介叹气：“其实看到星野被很多个二传手喜欢时，我也会很骄傲啦……虽然确实有点酸。”
　　他很直白的表示：“不过我宁愿酸成醋精，也希望所有人都来喜欢星野。”
　　那种酸，只是“我希望我和你天下第一好”的友情型占有欲，和星野快乐比起来，不值一提。
　　星野不会因为有了新朋友就忘记他，这样就足够了。
　　黑川俊介再一次骄傲起来：“我是星野亲口承认的宇宙第一二传手，其他的二传手怎么和我比？”
　　千鹿谷荣吉扶额：“这种话也就拿来哄你了……”
　　黑川俊介突然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星野在说这句话时，才不是哄我。”
　　就算星野在后面的排球生涯中遇到了很多更厉害的二传手，他也相信当时说出这样话的星野，一定是认真的。
　　在星野的人生之路上，他有幸成为了星野心中第一个“宇宙第一二传手”。
　　千鹿谷荣吉笑起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黑川俊介得意洋洋：“因为我们是挚友啊！”
　　……
　　赛场上，手白球彦的发挥超出音驹想象的稳定。
　　一个首次在全国大赛中登场的一年级二传手，面对优势时不贪功冒进，面对劣势时也没有手忙脚乱，清楚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并在极限上保持着稳定的发挥——他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有了手白球彦的稳定托球，星野十夜的攻击力也并没有下降——他一向很擅长配合各种各样的托球，更何况是经常在一起训练的手白。
　　虽然音驹的整体调度上并没有做到研磨在时那样进退自如，但也算是勉强咬住了比分，没有让比分扩大到危险的程度。
　　终于，星野十夜轮转到前排，手白球彦站在一号位准备发球，此时比分15:11。
　　手白球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
　　他苦练了许久的技能，终于有机会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使用了。
　　哨声响起，手白球彦抛球出手，上半身微微扭动成最方便借力的角度，然后由腰带动躯干，自下而上，全力挥臂——
　　手白球彦的天花板发球！
　　排球被拳头高高砸上空中，山形隼人展臂大声道：“我来！”竟然是天花板发球！
　　他抬头，天花板的灯光异常晃眼，排球隐匿在光中，让他无法准确的判断排球的高度和位置。
　　山形隼人下意识的半眯着眼，努力在刺眼的灯光中分辨出排球的空间位置。
　　等他终于找到排球的落点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猛的跨步向前，抬手准备使用上手接球时，排球在他落地。
　　被排球晃了一下的山形隼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不是他平衡感差的缘故，而是天花板发球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身体平衡。
　　“手白！你做到了！”星野十夜惊喜的回头向手白看去。
　　手白球彦此刻正呆呆的看着自己掌心上的纹路以及坚硬的茧，握成拳头时也会很结实很有力量。
　　他的上手发球力量并不强，虽然向星野请教了大力跳发，但是始终没能掌握跳发的要领。
　　于是他在各式发球中选择了天花板发球。
　　天花板发球需要高天花板的排球场馆来进行练习，在他一度苦恼于练习地址时，星野给出建议：“室外排球场怎么样？”
　　天空又高又远，是永远不会触顶的天花板。
　　然后他们两个就会在休息日跑到公园的室外排球场，他练习天花板发球，星野练习接球的同时还负责了捡球。
　　手白球彦慢慢从回忆中抽身，露出了一个清朗的微笑：“因为我有很棒的练习对象啊。”
　　不会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也不会强大到可以轰飞接球的手臂——但是，这样的发球，也有其独特的威力。
　　在最高的天花板下，和最棒的队友一起练习，他的天花板发球当然会成功——一定会成功。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手白你足够努力。”
　　即使是休息日也会不间断的进行练习，安静的打磨着自己的排球技巧，从不懈怠，才能在全国大赛上打出这样出色的天花板发球。
　　两人对视片刻，相视一笑。
　　手白球彦：星野的笑容……唉。
　　星野十夜：糟糕！忘记自己的笑容有攻击性了！快撤回！
　　手白球彦目睹了星野撤回笑容全过程——可以说是面部肌肉兵荒马乱了。
　　场外，坐在椅子上安静恢复体力的孤爪研磨微微抬起头，盯着这两个家伙：“十夜和手白在休息日偷偷训练？”
　　猫又育史闻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研磨你的抓重点能力越来越强了！”
　　本来是励志少年坚持训练最终收获成长的故事，怎么到研磨你这里变成了两个不省心的后辈背着前辈偷偷加练啊？
　　孤爪研磨眯眯眼：仗着身体好就使劲练是吧……你们等着，不省心的后辈们。


第100章
　　手白球彦的天花板发球拿下了3分——1分接球失误, 1分是不到位一传得分，还有1分是半到位一传下的调整二传并没有转化成有效进攻，被星野十夜拦网得分。
　　第四球, 五色工的直线球打断了手白球彦的发球连续得分。
　　至此, 第二局比分16:14，白鸟泽保持领先的优势, 但双方的分差在逐渐缩小, 比赛陷入僵持中。
　　宫城县, 及川宅。
　　岩泉一坐在电脑前看得专注, 身后的及川彻则是心烦意乱的在房间里垫着排球。
　　“没想到手白竟然抗住了这样的压力，虽然比赛节奏始终没有握在他的手里, 但凭借着韧性也能死咬着比分不放……”岩泉一瞥了身后正在背对着他垫球的及川, 故作不经意的解说道。
　　及川彻耳朵竖起, 大耳朵及川一边垫球一边听岩酱进行比赛讲解。
　　“你要是想看的话, 就老老实实过来坐下看。”岩泉一无语：“总在那鬼鬼祟祟的偷瞄, 不怕看成斜眼？”
　　及川彻瞬间收回视线, 轻哼一声：“我对白鸟泽的比赛才不感兴趣呢~”
　　和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不同, 及川彻内心的小及川已经在抓狂了：可恶的白鸟泽给我在IH上输得一败涂地吧！输成秃毛鹫！
　　上啊猫猫！挠他！拔鹫羽毛！！
　　岩泉一懒得听他口不对心的嘴硬, 漫不经心道：“但是第二局比赛星野再次轮转到前排了哦……所以你真的不来看看吗？”
　　及川彻陷入挣扎：“星酱的比赛我很想看……但是一想到会看到牛若的那张脸出现在屏幕里, 就好生气！”
　　说着说着, 及川彻的火又上来了。
　　岩泉一只好任由及川在他身后, 为了保持镇定不断的垫着排球。
　　比赛真的很精彩……所以及川这家伙最后一定会选择看回放的, 何必现在耿耿于怀呢。
　　顶级别扭怪及川。
　　……
　　场上, 白布贤二郎前往发球区准备发球。
　　他没有像手白一样惊艳的天花板发球，所以只是普普通通的上手发球。
　　只是落点让音驹非常难受, 是手白球彦的方向。
　　好在夜久卫辅对于这种针对二传手的发球处理经验非常丰富，接起了一个很出色的到位一传。
　　手白球彦目光微动, 浓眉大眼的长相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正气凛然，这张脸仿佛在对所有人表示：
　　这就是一生光明磊落的音驹人。
　　他快步来到网前，跳起，排球在他的视线中缓缓下落。
　　在前半局里，所有一传到位的球手白球彦都托给了星野，来确保音驹的进攻强度稳定。
　　因此，擅长使用不同拦网方式来应对进攻的川西太一，才能在此刻坚定的选择预判拦网。
　　手白球彦嘴角隐秘的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托球出手——
　　一个混迹在猫猫群中的热情中型犬在网前飞上天空。
　　川西太一惊愕的看向跃起的犬冈走，脚步急停后想要折返回去对犬冈走进行拦网，然而却是慢了一步。
　　扣出快攻的犬冈走开心的落地，进一步拉近的分差让他十分兴奋的举起手掌：“手白！托得漂亮！”
　　手白球彦抬手和他击掌。
　　和学长们的配合他远不及研磨学长，所以他干脆放弃自己不擅长的部分，绞尽脑汁的研究着如何将自己的力量进一步的放大。
　　而音驹的学长们则是尽职尽责的作为诱饵引诱白鸟泽的拦网，用娴熟的接球技巧来延续音驹的进攻，为后辈的计划开路。
　　可靠的学长们，正在不断为手白运输氧气。
　　川西太一看着这个和尚头二传手，突然轻笑一声：“音驹的二传手，就算是看上去再无害纯良，其智慧也是不容小觑啊。”
　　手白球彦眨眨眼：“川西前辈，我可以将这句评价理解为夸赞吗？”
　　川西太一笑笑：“当然当然——不过，可别小瞧了我们白鸟泽。”
　　他的表情骤然变得认真起来：“你会看见‘超高校级王牌’的可怕。”
　　被外界称为“绝对王者”的男人，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手白球彦却并没有被川西前辈的话吓到，顶着那张经常被问“你在生气吗”的严肃脸，转头看向网对面的牛岛前辈，认真道：
　　“放马过来吧。”
　　牛岛若利看着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少年，上半局的比赛中，他的表现可圈可点，作为一个一年级来说，称得上是出色。
　　但是，仅仅是这样程度的话，想要战胜白鸟泽，还远远不够。
　　“白布，”牛岛若利垂下眼睫，遮住过于锋利的目光，声音平静：“把球都给我。”
　　白布贤二郎一怔，随即沉下表情，认真回应：“是，牛岛。”
　　这是王牌的指示！
　　场外，鹫匠锻治阴沉着脸，在牛岛说出“把球都给我”时，脸色更黑了。
　　在原本的计划中，白布会更多的将球交给大平或者五色，来分担牛岛若利的进攻压力。
　　但在牛岛若利要球时，他还是保持了沉默——面对音驹堪称铁网般紧密的防守，用重炮砸开是白鸟泽最好的选择。
　　将一点攻战术贯彻到底，这是属于牛岛若利的骄傲与尊严。
　　强校不会轻易改变风格，即便是音驹有星野十夜的加入，音驹也坚持了自己“维系”的球风。
　　仔细谨慎的打好每一球，在缜密防守上进行反击，让星野“融”进音驹的体系中，而不是让音驹以星野的能力为核心，做出全方位的改变。
　　而白鸟泽也一样，一点攻这样简单直白的战术，是完全服务于牛岛若利一个人的。
　　鹫匠锻治从牛岛若利入学时便时刻关注着他的成长，等到牛岛若利升上高中部时，更是以牛岛若利为核心、从零组建起一支队伍。
　　将原本就优秀的选手聚集起来，培养他们的攻防高度与个人实力——用若利的话说，就是“将好的苗子栽在合适的土壤，让他们在汲取足够的水、阳光、养分后茁壮成长”。
　　这就是一个高校排球教练能为选手们做的一切。
　　至于多变的战术、刁钻的技巧……在高中这个阶段，三年换一批选手的情况下，战术会根据选手的特质进行变动，唯独实力才是跟随选手前往更高排球领域的根基。
　　此刻，双方队伍都在坚持着自己的风格，企图压过对方的特色。
　　当托球全部集中在牛岛若利手中时，白鸟泽的进攻就变得格外简单粗暴起来。
　　接连不断的轰击、面对三人拦网也能毫不客气的砸穿，牛岛若利用实际行动向音驹表示：王者的强大，不容置疑。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同时进行拦网，不断的追求一次触球——面对牛岛若利的左手，他们很难做到完全的拦死。
　　只是即便如此，两人也耐心的起跳，一次又一次的挡在牛岛若利的面前。
　　比分来到20:16白鸟泽领先时，音驹换人。
　　孤爪研磨手持背号手牌，微微垂着头，表情平静。
　　手白球彦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虽然很想一直留在赛场上，但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尚且不足，4分的分差已经是他拼命努力的结果。
　　他上场的目的就是为研磨学长争取到足够的休息时间。
　　现在，他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争取到了不止十分钟。
　　手白球彦接过手牌，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二传手完成交接。
　　手白球彦站回替补区，目光定定的看着场内。
　　研磨学长一上场，整个音驹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那种安定感，是现在的他无法为音驹带来的。
　　即使研磨学长不想引人注目，但闪闪发光的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十分耀眼。
　　孤爪研磨站回场上，疲惫的精神并没有因为短暂的休息而缓解，即使身体重新积蓄了一定的体力，但体力有限，必须节省使用。
　　“十夜，”孤爪研磨出声：“进攻再大胆一点。”
　　星野十夜闻言点头，然后认真执行了研磨的指示。
　　孤爪研磨只用了三球便稳定了比赛的局势，星野十夜在他的托球下，完全发挥出了音驹高达应有的战斗力。
　　川西太一磨牙：“孤爪一上来，音驹的进攻节奏流畅太多了。”
　　执行力超强的血液和掌控血液流动的大脑重新组合，三球将分差缩小至1分。
　　最重要的是……
　　白布贤二郎看向牛岛，眼神中少有的带了几分凝重。
　　上午的比赛只打了两局，但牛岛的体能消耗并不低——毕竟能打出2:0的胜利，牛岛的强攻功不可没。
　　下午的比赛，音驹不断逼迫牛岛起跳，有意引导牛岛接一传，其目的很明显——消耗牛岛的体力。
　　一点攻，最辛苦的当然是那个不断起跳的“一点”。
　　白布贤二郎转头看向网对面刚上场没多久的布丁头二传手，难道牛岛被迫集中托球也在这家伙的计划中吗？
　　孤爪研磨避开了白布贤二郎的视线。
　　上午白鸟泽的比赛，最让孤爪研磨遗憾的便是白鸟泽2:0拿下胜利，没有进一步消耗牛岛若利的体力。
　　现在场上的所有选手都很累——两支队伍都是经历了上午的比赛后才站在这片赛场上的。
　　但孤爪研磨确信，牛岛若利的体力条还没有充裕到即使现在也能进行完美的进攻发挥。
　　这样的赛程对于一点攻队伍来说就是很不利——白鸟泽中，能分担牛岛若利进攻压力的选手并不多。
　　并不是说白鸟泽的其他选手能力不足，而是白鸟泽的战术体系就注定了牛岛若利是最辛苦的王牌。
　　孤爪研磨那双暗金色的猫瞳忽明忽暗，瞳孔像是猫咪一样竖起，里面偶有精光闪过，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慢慢踏入他专门为牛岛若利准备的牢笼吧。
　　……
　　观众席上，宫侑一针见血的指出：“牛岛若利的进攻没有第一局犀利。”
　　高度和强度都还在，只是在气势上慢慢出现了一点点急躁的情绪。
　　这情绪或许是急于结束这场比赛，或许是被不断拦网触球的烦躁，又或许是音驹可怕的后排防守能力让他的每一球都扣得束手束脚……
　　总之，这份不明显的急躁融进了牛岛若利的进攻中，让他的进攻出现了“钝感”。
　　宫治托着下巴：“音驹的两个二传手接力，目标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用疲惫拖住牛岛若利跳跃的腿。
　　北信介专注的看着这场比赛，音驹的坚持和毅力最终还是让他微微有些动容。
　　“我或许知道阿侑你为什么会对那个橘色头发的少年感兴趣了。”北信介勾起清浅的笑容。
　　在音驹中，他是得分最多的选手，却也是最不显得凸出的一个。
　　能将个人的强大完全融入队伍当中，不止需要一个智慧的参谋，更重要的是强者本人愿意收敛光芒，放慢脚步，让自己的力量最大限度的用于提升队伍。
　　如果白鸟泽的牛岛若利是“光芒最外放的王牌”，那么音驹的10号就是“光芒最内敛的王牌”。
　　“他叫星野十夜。”宫侑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他很意外自己竟然能将这个名字记得这么久：“是个很嚣张的人呢。”
　　北信介有些惊讶：“诶——是个很嚣张的人吗？”
　　从球风上来看，感觉会是个很谦虚的人呢……
　　宫侑扬起下巴，矜贵的金毛狐狸带着一点小小的傲慢：“这家伙可是当着我的面说‘胜利属于音驹’哦。”
　　敢在他的面前划定胜利的归属，这个橘脑袋，超嚣张的。
　　北信介点点头：“是这样啊……”
　　他将视线重新放在赛场上。
　　胜利当然属于稻荷崎。
　　——
　　比分来到27:26白鸟泽领先时，连解说员都忍不住感叹这场比赛的焦灼。
　　双方死死咬住比分，各种进攻防守的手段层出不穷。
　　星野十夜又一次完成了极限小斜线扣球后，将比分扳平。
　　他站在网前，呼吸明显有些急促，汗水大滴大滴的从额角滑落。
　　在牛岛若利出现体力危机前，星野十夜率先意识到了自己的体力条隐隐有见底的趋势。
　　白布贤二郎看向星野的表情带了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牛岛固然是最辛苦的王牌，难道星野就不是吗？
　　论起辛苦，最全能的星野十夜也担着最多的职责吧！
　　直到现在还能保持着稳定发挥，简直就是奇迹！
　　音驹在针对着牛岛的体力，白鸟泽又何尝不是在消耗星野的体力呢？
　　星野十夜努力调整呼吸，随即转身前往站位。
　　在这场体力战里，他一步都不会退。
　　孤爪研磨看着沉默的十夜，目光慢慢移向白布贤二郎。
　　既然大家都选择了同一种战术，那么就进行到底吧。
　　第二局比赛，比分31:33，音驹胜。
　　星野十夜用毛巾盖住头，缓慢擦拭着汗水。
　　肌肉紧绷得不断跳动，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疲惫。
　　每一次全力起跳，都像是在和重力进行艰难的对抗。
　　地板不再是助他飞向空中的踏石，而是不断将他向下拖的手。
　　“还好吗？”孤爪研磨低声问道。
　　星野十夜将头上的毛巾扯下来，语气平静：“没问题。”
　　正如白鸟泽不会换下牛岛若利，音驹也没办法换下星野十夜。
　　孤爪研磨敛下情绪，点头：“好，接下来辛苦了。”
　　星野十夜抬头，看向研磨疲惫的脸。
　　明明自己也累得半死，却还在对他说辛苦了。
　　“为了音驹。”星野十夜目光灼灼，眼睛里的橘色像是跳动的火焰：“拿下胜利。”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双方交换场地，第三局决胜局正式开始。
　　白鸟泽调整了站位。
　　“交换了天童和川西的位置，还将牛岛安排在了一号位……”黑尾铁朗脸色有些许凝重：“是针对星野的调整。”
　　白鸟泽的几位攻手中，确实是天童觉拦下星野的次数比较多。
　　并且在这样调整过后，星野轮转到前排时，将要面对是天童觉和牛岛若利两个人……
　　“没关系。”星野十夜表情平静，甚至称得上轻松：“这样一来，犬冈的战力便解放了。”
　　一切都在研磨的计划中。
　　在音驹和白鸟泽第一局比赛开始前，队内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让白鸟泽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十夜身上。”孤爪研磨声音微沉：“最好是逼迫白鸟泽为限制十夜发挥，将牛岛和天童安排在相邻的位置上。”
　　音驹众人咋舌，让星野同时面对牛岛若利和天童觉……这是赛场还是地狱？
　　星野十夜却干脆的应下来：“然后呢？”
　　孤爪研磨露出了充满计算的微笑：“然后，解放音驹所有人的力量。”
　　……
　　从始至终，音驹都在执行着大脑最初下达的指令：全力给牛岛若利制造麻烦，让他每一球都不能顺畅的扣下——拦网、后排防守，总之想方设法的增加牛岛若利的跳跃次数，让他不断的为进攻疲于奔命。
　　星野十夜作为这个战术的关键，必须拿出十二分的进攻强度来维持比分的稳定，扣球、拦网、接球，所有能做的都要做到最好。
　　星野十夜的疲惫是真实的，身体尚且还能坚持，更麻木的是精神——完美发挥说得轻巧，想要真正做到完美，精神上的那根弦必须时刻绷到最紧。
　　这是一场毅力的战斗。
　　第三局比赛，比分来到15:16，音驹落后1分。
　　技术暂停期间，星野十夜的出汗量大得吓人。
　　保持运动时还好，身体一旦停下来，运动时分泌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缓缓退去，疲惫只会以更加激烈的形式反扑。
　　孤爪研磨没有再说什么战术安排，只是在良久之后憋出了一句：“坚持。”
　　比赛到这个程度，战术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在如此疲惫的状态下，是否能够完整的执行战术还是个大问题。
　　连孤爪研磨自己都是“濒死”的状态，想要打赢白鸟泽这个“Boss”，不做好拼命的准备是不行的。
　　再一次上场，音驹看着换上场的濑见英太，沉默。
　　决胜发球员。
　　白鸟泽的武器，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音驹的面前。
　　濑见英太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时，表情很轻松。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不需要考虑队伍配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在关键时刻作为决胜发球员上场，可一定不能辜负队友的期待啊——
　　哨声响起，濑见英太大力跳发出手。
　　刁钻的落点让夜久卫辅没能接出合格的一传，仓促的进攻被天童觉拦网得分。
　　濑见英太低低啧了一声，暗道夜久卫辅的难缠程度，这样的发球都能接起来。
　　第二球，他再一次见识到了夜久卫辅的强大——那是一个半到位一传。
　　只用了两球，夜久卫辅就完全适应了他的发球。
　　音驹能将赛况拖到这种程度，夜久卫辅是绝对的防守核心力量。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目标正是前排的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对上面前的牛岛前辈和天童前辈时，眼神微动——这样的组合确实很地狱。
　　他在空中搜索着排球的落点，直线球被完全挡住，斜线球落点有山形前辈防守……
　　全力挥臂，目光落在天童前辈的指尖。
　　“当你自己也认为会扣出一个好球时，就是使用吊球的最佳时机。”
　　黑尾学长那带着奸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是我从木兔那里偷来的吊球使用技能书，星野你要好好参悟啊。”
　　吊球不应该在无可奈何下使用，而应该是隐藏在各种完美时机下的伺机而动。
　　星野十夜在最后一刻变扣为吊，将排球吊过拦网。
　　白鸟泽的后排选手被他的动作晃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快速前扑，却只能看着排球在眼前落地。
　　星野十夜落地后脚步微晃，但瞬间被他控制住身形，没有让任何人察觉他的体力状态。
　　学木兔前辈的技能书，成为像木兔前辈一样的王牌。
　　如果是木兔前辈的话，此刻一定会发出heyheyhey的笑声，然后像是不知疲倦的大太阳，在球场上肆无忌惮的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
　　如果现在这里站着的，是木兔前辈……
　　“十夜，不要走神。”孤爪研磨及时提醒。
　　星野十夜瞬间回神，沉沉吐出一口气：“是，研磨。”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星野十夜，也只能是星野十夜。
　　所以不要去设想不可能存在的事，他此刻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努力成为像木兔前辈一样可靠的王牌。
　　濑见英太在完成了自己决胜发球员的职责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被白布换下场。
　　“白鸟泽目前需要的，是在发挥若利力量的同时，还能发挥其他攻手力量的二传手。”鹫匠锻治难得没有暴躁的指导，而是很平静的指出这一点：
　　“所以英太，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濑见英太想，他很清楚。
　　这是他的高光时刻！
　　和白布不同，濑见英太能看到更多的队友，也能更积极的组织进攻，作为一名喜欢被看见的二传手，他溢出的表现欲在赛场上尽情的释放。
　　比分来到19:20，白鸟泽虽然还保持着领先的优势，但并没有拉开分差。
　　五色工在网前起跳，飞来的排球带有明显的指示意味，很有濑见学长的个性。
　　从小就在夸赞声中长大，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总是钦佩和羡慕，他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坚信自己是无敌的天才，在任何团体中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来到白鸟泽，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即使头上有个超级无敌可怕的王牌前辈，队内炮台的地位无人能动摇，即使学长们大多都个性十足奇奇怪怪，即使在这里他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能力上的不足……
　　但是，他还是庆幸，能够进入白鸟泽，和这样的学长们一起战斗，真是太好了。
　　有这样一个可怕的目标等待他超越，没有比这更棒的事了。
　　在牛岛学长疲惫时，他这个白鸟泽王牌预备役最应该站出来，给予对手重重的一击！
　　屏住呼吸，看穿拦网，一个漂亮的直线球为白鸟泽拿下关键1分。
　　“阿工真厉害啊～”天童觉笑眯眯道：“不愧是一年级就能成为正选的天才！”
　　五色工挺胸抬头，骄傲极了。
　　大平狮音也笑：“阿工这一球很棒。”
　　濑见英太叉腰：“嘛，这不是也能露出强势的直线球么。”
　　山形隼人拍拍五色工的肩膀：“被教练给予厚望的出色主攻手。”
　　五色工已经完全飘飘然了，挑衅的眼神不断飞向牛岛学长。
　　然而牛岛若利此刻却专注的盯着网对面的星野十夜，出声：“星野，这样的你赢不了。”
　　星野十夜已经累得大脑迟钝，像是慢了一拍后才意识到眼前的牛岛前辈说了什么，缓缓抬起头后，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啊，我赢不了吗？”
　　他的声音平平，也听不出什么心情，只是顿了一下后又道：
　　“没关系，我只要音驹赢。”
　　在网前同时对上牛岛前辈和天童前辈，他确实拿不出更锋利的武器来提高自己的胜率，得分的势头一度停滞。
　　但是，这也代表着他以一己之力，硬拖住了白鸟泽的主炮和主盾，这其中的究竟是赚是亏，恐怕只有研磨能计算得清楚了。
　　孤爪研磨：大赚。
　　比分来到30:30时，星野十夜终于出现了重大失误，在托球飞来时想要起跳，却因为太过疲惫而没能跳到足够高的位置，和托球交错而过。
　　幸好黑尾铁朗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及时起跳补上了这个进攻点位，而白鸟泽前排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星野十夜身上，竟意外的让黑尾铁朗空网得分。
　　音驹完成比分反超，拿到赛点。
　　星野十夜面无表情的垂头站在原地，片刻后半蹲下来，握拳砸了小腿一下。
　　痛感盖过了酸软麻木，简单测试过腿部状态后，他松了口气。
　　还好，应该还能跳。
　　抬头，研磨正死死的盯着他，语气是少见的严厉：“十夜！”
　　星野十夜眼中的执拗退去，在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顿时一惊，连忙解释：“抱歉研磨，我不是……我只是想让我的腿清醒一点……”
　　在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下场，他必须跳起来。
　　星野十夜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委屈，眼眶有些红：“我不想下场。”
　　孤爪研磨掐了一下掌心，疲惫的大脑在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条最清晰的线。
　　他放缓语气，表情也没有刚刚那么凶：“我知道，你只是累了。”
　　还有1分，最关键的1分，必须要在下一球拿下……十夜已经到极限了。
　　“不要急，放松打。”在这样关键的赛点球，孤爪研磨却要十夜放松打，放在其他队伍中应该很少见吧。
　　可是十夜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见研磨的语气温和，星野十夜顿时鼻子一酸。
　　“我知道了。”他乖乖应下，垂头丧气的。
　　音驹众人提起的心也微微放下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研磨用那么严厉的声音说话，好吓人。
　　星野十夜看着研磨疲惫的表情——这样的运动量，研磨也一定是在靠着毅力咬牙硬撑，即使是这样辛苦的情况下，还要关注着他的状态……
　　他突然露出蛋花眼：“研磨！我们一定要赢！”
　　研磨真是太辛苦了！！
　　星野十夜感动的样子落在音驹众人眼中，就是：
　　高达被他的驾驶员凶得快哭了。
　　黑尾铁朗连忙笑着上前，将呆滞的研磨推走：“好啦好啦星野知道错了……”
　　孤爪研磨：……？
　　音驹的赛点球，双方的精神都十分紧绷。
　　在白鸟泽第27分时就再次被换上场的白布贤二郎，目光紧紧的盯着累到极致的星野十夜。
　　终于，要到极限了吗……
　　山本猛虎发球，大力跳发出手，被山形隼人接下。
　　白布贤二郎目光扫过所有人的位置，他们的跑位动向在脑海中规划出路线图。
　　跳不起来了吧，星野十夜。
　　他托球出手，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白布贤二郎竟然没有选择牛岛若利的重炮，而是和川西太一配合出高度默契的快攻。
　　黑尾铁朗和福永招平都被跳起的牛岛若利引走，而星野十夜却像是早有预料般，单人拦防川西太一。
　　“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要急，放松打……”
　　紧绷的弦稍稍松开一点，直觉的警铃终于冲破重重防线。
　　星野十夜单人拦下川西前辈的快攻时，对上了川西前辈震惊的眼神。
　　是啊，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竟然没有选择拦防牛岛前辈，很意外吧。
　　落地，星野十夜看着山形前辈鱼跃救球失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终于结束了，音驹赢了。
　　哨声响起，宣告音驹以2:1的比分赢得胜利。
　　“赢了！！”音驹众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四分之一决赛，他们音驹赢了！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同时瘫倒，眼神呆滞。
　　黑尾铁朗一手扶一个，嘴角翘到天上去。
　　在全国大赛上，又前进了一步。
　　……
　　白布贤二郎看着自己的手，在巨大的懊悔笼罩在他心头前，肩膀被一只手用力的拍了拍。
　　他抬头，是牛岛。
　　“你的选择没错。”牛岛若利声音平静。
　　最后一球，他像星野十夜一样，没能完整起跳到最高点。
　　音驹坚持了整整三局比赛的战术，终于将强大的白鹫在比赛的最后一刻从天空上拽下来。
　　白布贤二郎沉默，随即抬起头：“我知道了。”
　　抬起头，面对败北。


第101章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是被灰羽列夫和海信行扶下场的。
　　看着椅子上东倒西歪的两人, 黑尾铁朗笑：“研磨这个样子我见得多，星野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啊。”
　　永远精力充沛的星野也会累得说不出话，这场比赛打得确实太艰难了。
　　星野十夜调整了一下呼吸, 积攒的力气足以让他恢复行动。
　　双方队伍握手时, 星野十夜握住了五色的手。
　　“比赛后，请你吃炖鲽鱼。”星野十夜一脸认真。
　　五色工这才意识到, 赛前的对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 显然是哭过：“……两顿。”
　　可恶, 要两顿炖鲽鱼才能安慰他输掉比赛的心情！
　　星野十夜应下：“好, 两顿炖鲽鱼。”
　　五色好可爱啊……
　　观众席上，稻荷崎三人组起身。
　　“果然看到了一场很精彩的比赛。”北信介声音轻轻：“那么, 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就是音驹了。”
　　宫治一脸怪异的看着阿侑——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撞到了黑马队伍。
　　宫侑则是一脸兴奋的握拳, 恨不得直接拉动进度条, 立刻就进行明天的半决赛。
　　橘脑袋, 请拼尽全力的输给他吧！
　　金毛狐狸的眼睛亮得吓人, 眼睛里满是对明天比赛的期待。
　　宫治似有所感的看向阿侑, 沉默。
　　完全引起阿侑的胜负欲了, 那个橘脑袋。
　　……
　　观众席上的另一边, 黑川俊介努力克制激动的声线, 故作淡定道：“星野毕竟是我的前任王牌, 打赢四分之一决赛什么的轻轻松松啦！”
　　千鹿谷荣吉嘴角微抽：“轻轻松松？”
　　你的前任王牌累得快要断气了喂！
　　哪里轻松了！
　　两人并没有挪动, 毕竟接下来就是枭谷和狢坂的四分之一决赛, 同样是强队和强队之间的较量, 他们当然也很期待。
　　……
　　宫城县，及川宅。
　　“哈哈哈！我从见星酱第一面就知道！这家伙以后一定能揍到牛若！”及川彻喜气洋洋, 开心得像是自己赢了比赛一样：“太有出息了！”
　　岩泉一额头暴起青筋：“这也不是你把排球垫到我后脑勺上的理由，垃圾川！”
　　及川彻嘿嘿一笑：“抱歉啦岩酱～听到白鸟泽输了太激动啦！”
　　岩泉一无语：“你这个纯恨战士。”
　　……好吧, 岩泉一摊牌，白鸟泽输了他也挺开心的。
　　——
　　向观众席致谢后，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酒店。
　　原本音驹有观看枭谷比赛的计划，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星野和研磨就剩一口气在了，尽快返回酒店休息比较重要。
　　回去的路上，孤爪研磨挪动着，身侧一左一右分别是十夜和手白。
　　“平时休息日会练多久的发球？”孤爪研磨突然发问，手白球彦还清醒着迟疑了一下，一边累得半死的星野十夜却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只是四五个小时左右……”星野十夜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偷偷看了研磨一眼，声音弱弱道：“我是不是露馅了？”
　　为了备战IH，音驹在暑假期间训练量很重，所以休息日是猫又教练掐好时间留给大家休息的。
　　星野十夜很听话，如果严令禁止他休息日训练的话，他就不会偷偷的做。
　　但是猫又教练只是说了让大家好好休息嘛……所以星野十夜决定将“练习”当做“休息”的一种。
　　……很典型的自欺欺人。
　　手白球彦默默捂脸。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露馅了啊笨蛋星野！
　　孤爪研磨微笑：“四五个小时啊……”
　　星野十夜和手白球彦老老实实准备挨训。
　　孤爪研磨扫了两人一眼，轻声道：“等比赛结束后再聊‘关于休息日为什么叫休息日’这件事吧。”
　　两人顿时头皮一麻——这种死缓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黑尾铁朗一脸欣慰的看着这一幕：研磨已经是可靠的前辈了！棒！
　　回到酒店的众人先是简单的冲了澡，然后齐聚猫又教练的房间，观看枭谷和狢坂的比赛直播。
　　“桐生八……和牛岛与佐久早齐名的主攻手啊。”黑尾铁朗看着屏幕上不断起跳扣球得分的少年，感叹：“‘扣恶球的桐生’这个名号还真是形象。”
　　桐生八对不到位的“恶球”二传有着极高的包容度，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将托球处理得极好。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星野。
　　星野同样是一个对二传包容度很高的主攻手呢……
　　果然，坐在另一边的星野十夜已经看得入神。
　　拥有在任何时刻都能得分的能力——这是星野十夜在帝光时，竹内教练对他的要求。
　　帝光排球部的宗旨：不到位的托球要传给星野十夜。
　　在这条准则下，国中的星野十夜在两年间磨练出了面对不到位托球时的应变能力。
　　如今再一次看到专门扣“恶球”的王牌主攻手，星野十夜顿时好感度upup。
　　——不过星野十夜还是坚定的在心中为枭谷加油！
　　在星野十夜心里，第一个在他眼前展示出王牌风范的木兔前辈完全是偶像级别。
　　“这家伙的状态很不错嘛！直线球打得这么顺手的时候竟然还没忘记斜线球怎么打！”黑尾铁朗称赞道。
　　夜久卫辅哽住：“黑尾，你夸木兔的时候只夸上一句就行了。”加上下一句的话槽点太多了！
　　昏昏欲睡的孤爪研磨勉强撑起眼皮，盯着屏幕：“赤苇的状态也很好。”
　　对木兔的状态把控非常完美，第一局已经接近尾声，木兔并没有出现消极状态。
　　随着比赛的进行，音驹也渐渐安静下来。
　　等到枭谷和狢坂第一局比赛结束，黑尾铁朗回头，就见夜久卫辅抬手将食指抵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黑尾铁朗定睛一看，原来是星野和研磨已经睡着了。
　　两人像是两只抱团的猫猫一样，在沙发上挤挤挨挨的缩成一大一小两个团，身上披着不知道大家从哪找来的薄毯。
　　为了防止两人落枕，夜久卫辅正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两人头下塞枕头。
　　好在两人确实很累，睡得极沉，夜久卫辅的动作完全没有吵醒他们。
　　音驹的其他人都坐在地毯上，满眼慈爱的看着两人。
　　房间里暖烘烘的，看到这一幕的黑尾铁朗心也暖烘烘的。
　　众人没有离开，只是调小了音量，继续安静的观看着比赛。
　　猫又育史看着少年们有意无意的围坐在沙发旁轻手轻脚的样子，仿佛动作大一些就会吵醒熟睡的人一样。
　　他带过很多届选手，天赋出众的、能力卓绝的……
　　但这一届的选手，是令他也感到意外的团结。
　　高年级对低年级的无私爱护，低年级对高年级的崇拜敬仰，队友之间平等的交换爱意，所谓的“前后辈等级”仿佛从来都不存在，在黑尾的带领下，无论是聪明蛋还是大笨蛋，眼神都是干净澄澈、如阳光般温暖的。
　　音驹排球部，似乎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家”。
　　猫又育史落到了沙发上那个睡颜乖巧的少年。
　　将队友视作家人的星野，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家是一个可以为他源源不断的提供安全感的地方呢？
　　他的目光转而放在了那个布丁头少年的身上。
　　有研磨在的话，一定会让星野意识到这一点。
　　直井学坐在猫又教练的身边，寻找着音驹下一个对手的比赛资料。
　　稻荷崎——准备好迎接音驹了吗？
　　……
　　星野十夜被叫醒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在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上时，顿时大惊：“诶？我竟然睡着了吗！”
　　同样刚被叫醒孤爪研磨顶着一头睡炸了毛的布丁头，眼神困顿的口出狂言：“小黑我不要吃晚饭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黑尾铁朗将热毛巾对准研磨的脸一顿搓：“现在清醒点了没？不吃晚饭是不可能的！”
　　另一边星野十夜也得到了同等待遇，手持热毛巾的是夜久卫辅。
　　“等吃过晚饭后，泡个热水澡再睡觉。”夜久卫辅的动作要比黑尾温柔些，替星野醒神后笑着道：“吃饭、睡眠和泡澡都是恢复体力的最好办法。”
　　孤爪研磨被毛巾搓脸后整个人都是呆滞的，闻言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糟了，今天的游戏还没签到清体力做任务……”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噤声，眼神偷偷瞄着浑身黑气的小黑，小声：
　　“十分钟。”
　　黑尾铁朗磨牙，将充好电的游戏机塞他手里：“玩吧玩吧……十分钟后下楼吃饭。”
　　孤爪研磨顿时美滋滋的打开游戏。
　　等十分钟后，孤爪研磨将游戏日常任务做完，人也清醒起来，几人这才下楼吃晚饭。
　　星野十夜问道：“对了，枭谷的比赛……”
　　黑尾铁朗顿了顿，平静道：“枭谷1:2输了。”
　　星野十夜沉默，有些遗憾的垂下头。
　　输了啊……那么厉害的木兔前辈。
　　“稻荷崎的比赛视频有吗？”孤爪研磨突然出声，打断了星野十夜的低落情绪。
　　星野十夜闻言抬起头，也一脸认真：“我也想看。”
　　马上就要对上稻荷崎了——那个关西腔的宫侑，是稻荷崎的首发二传手。
　　他们果然在半决赛上相遇了。
　　“就知道你们醒了一定想要看下场比赛对手的比赛视频。”海信行温和的笑笑：
　　“直井教练已经整理好了，我们提前看了两场比赛的视频，手白做了总结。”
　　夜久卫辅接着道：“一会儿吃过晚饭后，再一起看吧。”
　　晚饭过后，音驹众人在一起被召集在猫又教练的房间。
　　针对稻荷崎的分析开始了。
　　赛前分析的环节主要是由研磨进行，下午睡了几个小时的孤爪研磨还算精神，连看了稻荷崎的两场比赛。
　　等研磨简述了他的观察所得，并安排了明天的战术布局后，时间刚好过去两个半小时。
　　众人眼神困顿的离开。
　　泡澡过后，星野十夜感受着轻松的身体，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却还是睡不着。
　　酒店房间是标准的双人间，另一张床上的芝山优生有些担心：“星野，睡不着吗？”
　　星野十夜抱着枕头坐起来，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饭团的形状：“有点。”
　　他有些紧张，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的半决赛，走到这里对于他来说就是陌生的领域了。
　　也可能是冠军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能够到，当他真的伸手去够时，又发现这距离远得犹如天堑。
　　走到这一步，他竟然还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和音驹一起剑指冠军的实力……他快被自己气笑了。
　　就算是笨蛋也应该知道，全国四强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够证明自己的实力。
　　星野十夜垂头丧气的，下巴垫在枕头上，声音小小的：“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个笨蛋。”
　　芝山优生：？？？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芝山优生眼里全是茫然：“你很聪明啊！”
　　虽然偶尔是笨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星野十夜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连那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一直一直被困扰……”
　　这大概就是大家经常说的“庸人自扰”吧。
　　道理听了一箩筐，放在自己身上时便横竖都解不开这个难题了。
　　“老师说过，在考试的时候，遇到不会的题先空着。”芝山优生想了想，继续道：
　　“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先做自己会的题，等所有会做的题目都做完后，再回过头做不会的就好。”
　　或许这个在外人看来很简单很容易做的题目，恰恰是星野的难题，那么干脆暂时略过不做好了……没准在完成其他题目时，会对之前空下的题目产生灵感呢？
　　芝山优生虽然不知道星野究竟在为什么难题而困扰，但应该和排球脱不开关系吧。
　　那么，星野目前会做的题目就是：面对赛场，全力以赴。
　　至于不会的题目，在赛场上和对手你来我往的交锋后，总会得出答案。
　　无论对错——卷子上的题，都不能空着。
　　星野十夜听着芝山的话，仿佛灵魂一瞬间被拉进了教室，而芝山手持教棍，在黑板上指指点点：
　　“这个知识点记住了吗？考试要考的。”
　　星野十夜满脑子都是：记住了记住了！
　　“芝山，你好厉害啊！”星野十夜将脑袋从枕头里拔出来，星星眼biubiu的向芝山发射星星光线：“你说得对，感觉到困扰的话就先空着不做！”
　　如果在不会的题目上浪费太长的时间，后面会做的题目也没时间答完了！
　　夜久卫辅端着热牛奶进来时，就听见这两人在讨论考试。
　　夜久卫辅：现在不是暑假吗？距离期末还有很遥远的时间啊！
　　“夜久学长！”两人齐声问好。
　　夜久卫辅将两杯热牛奶放在床头：“喝完牛奶后早早睡觉，不要聊太久哦。”
　　见两人乖乖点头后，夜久卫辅才放心离开。
　　门被关上后，星野十夜和芝山优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睡觉！”
　　为了迎接明天半决赛，养精蓄锐吧！
　　两人速速喝下温热的牛奶，关掉了房间的灯。
　　一夜好梦。
　　……
　　第二天一早，音驹精神饱满的出现在了酒店一楼大厅。
　　猫又育史看着大家明显睡眠超棒的状态，满意的点点头：“果然疲惫就是最好的助眠方式呢。”
　　累到极致后，连最喜欢在赛前胡思乱想熬大夜的星野都能睡个安稳觉。
　　大家此刻已经吃过早饭，胃里营养丰富的食物正在慢慢消化，融进他们的身体，化成坚实的肌肉和充沛的力量。
　　“走吧，出发。”猫又育史笑容温和：“去参加我们的半决赛。”
　　一路上，星野十夜用心看着沿途的风景。
　　早晨的风很温柔，吹在脸上有一点凉，路边的树没有经过修剪，是肆意生长的形状。
　　连绿化带的野草都旺盛的生长着，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像是在和路过的行人问好。
　　大约是睡了很好的一觉，他看什么都觉得生机勃勃。
　　直到站在体育馆的正门前，他轻松的状态才慢慢退去，转而涌上心头的，是认真严肃的心情。
　　在踏进体育馆的瞬间，音驹众人顿时气场大变。
　　“喂喂，那个就是音驹。”
　　“果然，看上去很有强校的风范！”
　　“虽然身高很普通，但是气场很强啊！”
　　“听说是东京的老牌强校，最近几年没落了，今年才重新打进全国大赛。”
　　“刚一崛起就打进了四强？强校的底蕴就是不一样！”
　　……
　　周围传来观众和工作人员的小声议论，星野十夜听着这样的声音，脑海中悄然划过一个想法：
　　如果大家提起音驹时，只会想到“强豪”就好了。
　　让没落彻底成为历史，让所有人只能记住音驹的强大。
　　在休息室前，音驹和稻荷崎不期而遇。
　　双方的运动服都是红色，只是音驹的红色看上去更鲜艳些，而稻荷崎的红色看上去更稳重，是偏暗的红色。
　　“呦！十夜！”宫侑站在稻荷崎队伍的前排，笑容看似和善的摆摆手：“在发现半决赛的对手是稻荷崎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星野十夜突然被对手点名，惊讶一瞬后才强装镇定，从音驹队伍中站出来，认真道：“很惊喜，不意外。”
　　宫侑嘴角的弧度带了几分得意，可爱的关西腔中更是藏着压都压不下去的骄傲：“原来你也知道我们稻荷崎很强！”
　　所以在四强中看到稻荷崎时才不会感到意外！
　　嗯嗯，侑大人全部都知道！
　　宫侑挺胸抬头，准备迎接橘脑袋的赞美。
　　星野十夜歪歪头：“能打进IH的，都不会是弱旅吧。”
　　无论今天的对手是哪一支队伍，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他平等的警惕每一支打进IH的队伍，并努力做出万全的准备。
　　宫侑一口气哽在胸口，噎得他连连咳嗽。
　　宫治毫不客气的嘲笑他：“阿侑，看来十夜并没有从你身上感应到‘强者’气息呢。”
　　昨天看过音驹对战白鸟泽的比赛后，宫侑在回去的路上喋喋不休了一路，坚定认为是自己感应到了橘脑袋身上的强者气场，发现这个黑马队伍。
　　“那个橘脑袋，也一定感应到了我身上的强者气场！”宫侑在稻荷崎众人的面前大声宣告。
　　事实证明，音驹的星野十夜对所有对手一视同仁。
　　“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宫侑止住了咳嗽，放下抵在唇边的拳头，一双半睁不睁的眼睛里满是来自关西强豪的孤傲，如同狡诈凶残的狐狸，盯上了自己心怡的猎物：
　　“——可爱的小猫就应该成为狐狸的早餐啊~”
　　他会细嚼慢咽，认真享用的。
　　星野十夜看向微笑的宫侑，脸上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警觉。
　　或许他早就在第一次和宫侑见面时，就意识到了这个人的危险，只是在接下来的激烈赛程中渐渐淡忘了。
　　而宫侑只用了两句话，就让他重新回忆起第一次面对这只金毛狐狸时，后背泛起的凉意。
　　“你们稻荷崎不给他饭吃吗？”一向不擅长和别人起争执的孤爪研磨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睛平静道：“看把他饿的，什么都想吃。”
　　山本猛虎在研磨身后一脸凶狠：“想吃我们？别崩坏了你们的牙！”
　　这一静一动的反击冲破了宫侑的气势，双方队伍再一次进入对峙之势。
　　黑尾铁朗和北信介对视良久，才同时抬起手臂，将队员们都挡在身后。
　　“失礼了。”北信介微微欠身：“赛场上见。”
　　黑尾铁朗同样回礼：“赛场上见。”
　　两支队伍各自进入各自的休息室。
　　黑尾铁朗进门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稻荷崎休息室。
　　总觉得稻荷崎的队长，才是稻荷崎真正危险的人物。
　　“半决赛是五局三胜制，无论是对体能还是注意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在正式上场前，音驹众人聚集在休息室，听猫又教练做最后的赛前动员：
　　“‘睡眠重置身体’只是一个理想化的说法，这几天比赛下来，身体积累的疲惫并没有消失，而是隐藏在肌肉和筋骨中。”
　　猫又育史语气和缓：“坚持——最普通也有效的战术，也是你们必须要在赛场上贯彻的战术。”
　　他看着孩子们，眼神中带着长者的从容：“去奔赴你们的战场吧。”
　　音驹众齐声道：“是，猫又教练！”
　　……
　　偌大的主赛场，人声鼎沸。
　　双方选手出现在这片赛场上，开始热身环节。
　　“双胞胎并肩作战，还真是少见。”黑尾铁朗看向稻荷崎，语气感慨。
　　虽然在比赛视频中看到过许多次稻荷崎的双子组合，但真正在现实中近距离的观看还是很新奇。
　　长得很像，两个都是很帅气的类型，幸好头发的颜色不一样，否则要很仔细才能辨认出两人吧。
　　“更可怕的是两人的排球天赋都十分出色——成对的天才。”夜久卫辅啧啧称奇。
　　星野十夜看向宫双子，语气中满是羡慕：“真好啊……”
　　还未出生，就拥有了永远不会感到孤单的美好羁绊。
　　“蠢治！这样的球都没扣到，你在梦游吗！”
　　“猪侑！你托球的时候给我吱一声啊混蛋！我刚刚在和阿兰说话！”
　　“我们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少看点魔幻影视剧行吗！”
　　星野十夜僵硬扭头，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双胞胎之间有世界上最美好深刻——”
　　“蠢治！”
　　“猪侑！”
　　星野十夜眼神呆滞：“——的爱。”
　　不对啊！这和他想象中的双胞胎兄弟不一样啊！
　　星野十夜陷入混乱的思考中。
　　孤爪研磨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看着稻荷崎的队长出现，只用了一句话就成功沉默了宫双子，让他们接下来能够好好进行热身环节。
　　孤爪研磨低声道：“双胞胎之间的分享与竞争一样多。”
　　从孩童时期本能的竞争，到成长路上慢慢学会分享，然后继续竞争、分享……
　　星野十夜想，即使是这样，他也很期待身边有这样的存在。
　　“星野！”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星野十夜扭头，发现音驹应援团多了许多他分外熟悉的面孔。
　　“黑川、神城学长、小谷野学长……”前帝光排球部的学长们都来了。
　　神城健一早就流程娴熟的从山本茜那里领取了手球花，此刻正挥舞着手臂，笑道：
　　“加油啊！”
　　星野十夜收敛了惊讶，认真的对着观众席道：“是，神城学长。”
　　他转头，专注的进行热身环节。
　　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第102章
　　在完成热身后, 两支队伍的全部选手分别站在球网两边，安静聆听着播报员的播报。
　　“接下来进行的是全国高等学校总合体育大会排球竞技大会，男子半决赛。”
　　“东京音驹高校对战兵库县稻荷崎高校, 比赛即将开始。”
　　“首先为大家介绍稻荷崎高校首发阵容。”
　　“2号, 大耳练。”
　　“4号，尾白阿兰。”
　　“5号, 银岛结。”
　　“7号, 宫侑。”
　　“10号, 角名伦太郎。”
　　“11号, 宫治。”
　　“15号，赤木路成。”
　　“总教练, 黑须法宗。”
　　稻荷崎首发阵容选手和教练击掌后便依次上场, 整齐的站成一排, 气势汹汹。
　　“下面介绍音驹高校首发阵容。”
　　“1号, 黑尾铁朗。”
　　“4号, 山本猛虎。”
　　“5号, 孤爪研磨。”
　　“6号, 福永招平。”
　　“7号, 犬冈走。”
　　“10号, 星野十夜。”
　　“3号, 夜久卫辅。”
　　“总教练, 猫又育史。”
　　音驹首发选手陆续和直井教练和猫又教练击掌过后, 同样在排球场上站成一排, 身姿挺拔。
　　“各位观众，请用大声的应援为场上选手加油。”
　　“祝愿他们在赛场上全力以赴, 赛出好成绩。”
　　稻荷崎首发站位：一号位宫侑、二号位银岛、三号位角名、四号位宫治、五号位尾白、六号位大耳，自由人赤木。
　　音驹首发站位：一号位研磨、二号位黑尾、三号位福永、四号位星野、五号位犬冈、六号位猛虎, 自由人夜久。
　　IH半决赛，正式开始。
　　音驹应援区的观众席上，几道人影悄然出现在音驹应援团的末位。
　　“终于赶到了……”黑子哲也松了口气。
　　站在阴影中的几人，赫然是帝光彩虹战队。
　　“都怪绿间，非要看什么晨间占卜，害得我们差点迟到。”灰崎祥吾一口大锅直接扣绿间头上。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想到占卜结果，他握着手中小小的太阳玩偶，沉默片刻后才出声：“比赛还没开始，算不上迟到。”
　　赤司征十郎看了绿间一眼，没有询问占卜结果，只是轻笑一声，一橙一红的眼睛同时闪烁着微光：
　　“走吧，到前排给星野君加油。”
　　黄濑凉太已经迫不及待的沿着过道上前，见身后的大家还没跟上，顿时像个热情金毛一样对大家摆手：“快来快来，比赛要开始了！”
　　青峰大辉咋舌：“为了看他的比赛，我们可是提前一天就在这边定了酒店，如果星野这家伙敢输掉比赛——”
　　桃井五月眯眯眼，温柔笑笑：“阿大你要怎样呢？”
　　青峰大辉磨牙：“我就……让他陪我打一天的one on one！”
　　桃井五月：……脑子里塞满篮球的男人也就这点出息。
　　紫原敦咔吃咔吃的嚼美味棒，坚守作为吃货的信念感——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八人穿过人群，来到前排。
　　“你们来了。”宇内天满对着彩虹八人组摆摆手。
　　因为星野的缘故，几人也是点头之交。
　　“宇内前辈。”赤司征十郎笑着回应。
　　原本在人群中隐藏得极好的黑川俊介绷不住了，直接跳出来一脸震惊：“你们怎么也来了？！”
　　看着整整齐齐的彩虹八人，黑川俊介曾经和他们斗智斗勇的记忆瞬间回笼，声音都带了几分咬牙切齿：“都这个时候了，就算把星野往IH篮球赛上拐也来不及了！”
　　绿间真太郎眉头微皱，表情复杂：“我总是会为你的脑洞感到震惊。”
　　一天到晚都在担心星野会被各路运动社团拐走……虽然也确实想拐，但这不是拐不动吗！
　　都从帝光毕业了，怎么还惦记这点事啊！
　　绿间真太郎一言难尽的看向黑川。
　　黑川这家伙，不会是对帝光运动社团产生PTSD了吧？
　　黑川俊介：如果你也经历过每天从帝光各个运动社团中将星野抢回排球部，你也会产生PTSD的。
　　神城健一将黑川拎回身后，对着几人笑笑：“你们的IH篮球赛正式开始时间就在明天吧。”
　　赤司征十郎颔首：“没错，所以提前一天来观看星野的比赛。”
　　他们的赛前准备同样很紧张，所以前几天没能赶过来。
　　山本茜目光惊讶的看着这几个头发五颜六色长相各有风格的帅哥，随即十分淡定的将背包里的应援物拿出来，塞给刚刚赶到现场的八人。
　　不管这几个人从哪来的，和星野学长有什么关系，既然来了就别白来！
　　音驹应援团团长小茜参上！
　　帝光彩虹们大部分对应援花球适应良好。
　　青峰大辉一脸无语的看着手中的花球，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还回去。
　　紫原敦看着有点影响他吃东西的花球，十分淡定的将花球放在手臂下夹着，继续吃吃吃。
　　天大地大，美味棒最大！
　　……
　　在排球场上站定，星野十夜终于可以近距离的仔细观察对面的队伍。
　　除去最引人注目的双胞胎选手外，稻荷崎的其他选手也一样具有其独特的个性。
　　“星野对吧？”
　　星野十夜疑惑的看向对面，背号是5号……似乎是叫银岛。
　　“是的。”星野十夜小声的礼貌回应：“有、有事吗？”
　　银岛结狐疑的看着网对面看上去十分乖巧懂事的少年，转头看向宫侑，眼神疑惑：这就是你说的“嚣张橘脑袋”？
　　看上去比宫双子两个加起来都乖。
　　宫侑正抱球准备前往发球区，见状略一挑眉：等下比起来你就知道了。
　　银岛结转回头，想放狠话的心尽数憋了回去，摆摆手：“没事。”
　　并顺势抬手捂住了后脑勺。
　　星野十夜也没在意，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金发少年——宫侑的身上。
　　底线起步，一步、两步……六步。
　　研磨说过，六步是宫侑大力跳发的起步。
　　解说员也恰到好处的说明：
　　“目前的发球得分排行榜上，前三名分别是音驹星野、稻荷崎宫侑、井闼山佐久早，三人排名随着比赛的进行不断变动，但始终占据着前三的位置。”
　　“这场比赛中，聚集了发球榜上前三中的两位选手。”
　　“究竟是音驹发球机占据上风，还是稻荷崎双刀流更胜一筹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宫侑手持排球，缓缓抬起手。
　　他在过于专注时，表情总会呈现出近乎冷漠的表情。
　　全场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被他的动作轻易掠夺，心脏随着他的动作急促地跳动。
　　稻荷崎应援团，以稻荷崎吹奏部为主的应援队伍，合奏响起的瞬间，几乎让其他所有的应援声都黯然失色。
　　宫侑扬手至高点，随即突然攥紧拳头。
　　吹奏乐声戛然而止，整个会场都陷入了安静当中。
　　连解说员也适时保持了安静，注视着宫侑的发球。
　　音驹众人见到这样的一幕，即使这样的惊人场面是由对手造就的，可他们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好帅啊。
　　以一己之力操控全场气氛什么的……真是酷毙了。
　　安静的氛围中，哨声响起，宫侑抛球出手。
　　夜久卫辅目光一暗：果然是大力跳发。
　　宫侑挥臂，凛冽的目光紧紧盯着一号位的孤爪研磨。
　　就用小三花来当今天的早点吧——看看猫咪的骨头能不能硬到硌掉他的牙！
　　宫侑大力跳发的球速太快，等夜久卫辅反应过来对方的发球目标时，排球已经在孤爪研磨身侧和他擦肩而过。
　　宫侑发球无触得分，拿下了本场的第1分。
　　孤爪研磨眼睫微抬，和宫侑安静的对视着，罕见的没有主动移开视线。
　　直到宫侑不得不再一次前往发球区，孤爪研磨才飞速的眨了眨眼睛。
　　瞪太久了，有点酸。
　　夜久卫辅露出了森然笑意：“呦，很厉害嘛……”
　　就连接惯了星野发球的他都会有瞬间晃神，这样的发球实在是……太有趣了！
　　夜久卫辅像是看见小鱼干的嘴馋猫猫一样舔了舔嘴唇，笑容无意识间变得更加灿烂。
　　果然，只有在全国大赛上越走越远，才能见识到各种各样厉害的家伙！
　　宫侑保持着自己专注的状态，依旧是六步，依旧是大力跳发。
　　夜久卫辅微微抬起后脚跟，让踝关节和小腿有最方便发力的启动角度，身体前倾，目光紧紧盯着宫侑的动作。
　　在站位上，山本猛虎调整到了偏右后的位置，让夜久学长能够更顺利的扩大守备范围。
　　而孤爪研磨则是站到了更加偏边角线的位置。
　　第二球，夜久卫辅成功接下！
　　“研磨，调整！”夜久卫辅咬牙，这一球只垫出了半到位一传。
　　五号位接一号位的一传，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孤爪研磨快步上前来到排球下，大脑飞速运转。
　　想要顺利度过宫侑的发球轮次，还是要依靠十夜的力量！
　　他托球出手，是星野十夜的右路调整攻。
　　暗金色的眼睛光芒闪烁，里面流动着智慧的光辉。
　　就让他看看，稻荷崎前排的力量吧！
　　孤爪研磨托出的高球十分和缓，给了稻荷崎前排充分的准备时间——也给了星野十夜充分展开助跑的时间。
　　星野十夜在右路标志杆附近咚式起跳时，面对的是稻荷崎的三人拦网。
　　看着面前堵得严严实实的墙壁，星野十夜全力抽刀挥臂，瞄准了右路的边线，扣球出手！
　　极限压线直线球！
　　落地，星野十夜低头，长舒一口气。
　　他觉得今天的自己状态出奇的好，无论是拦网还是网另一边的风景，都能够看得很清楚。
　　“扣得漂亮！”黑尾铁朗开心的大力拍了拍星野的后背，眼神一边瞄着对面的狐狸们一边得意道：“就这么打！”
　　宫治挑眉，他作为最靠近右路边线的拦网，也承认这一记压线直线球扣得很不错。
　　这样的球向来很棘手，调整拦网的话可能会造成拦网出界，不调整的话，后排选手在面对自家选手组成的高墙时，也很难察觉这一球的动向。
　　一般都是用拦网的压力迫使对面攻手扣球出界……
　　宫治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似乎很弱气的橘发少年。
　　看上去是唯唯诺诺脾气很好的类型，但是面对拦网却有着半步都不退的傲气与坚持。
　　“下次，我会拦住你。”宫治对着星野十夜露出了一个与人为善的笑容。
　　他才不要像阿侑一样做个讨厌鬼。
　　星野十夜转头，对上的便是宫治那张看似和善实则孤傲的笑脸。
　　星野十夜：……真不愧是双胞胎，骨子里流淌着一样的血液。
　　根本、没有、和善。
　　星野十夜在不断的比赛中已经磨练出了一根强壮的粗神经，闻言只是淡定点头：“那你加油哦。”
　　语气中满是“你总不能用嘴拦吧”的理所当然。
　　宫治：……
　　或许，阿侑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家伙，确实很嚣张啊。
　　解说员的声音响起：
　　“宫侑选手的发球很强力，不过音驹的后排力量也不容小觑。”
　　“音驹的自由人夜久选手作为音驹的防守核心，以最娴熟的接球技术拉起了音驹的后排防线！”
　　“宫侑选手的发球轮次被音驹轻松破解！”
　　宫侑：轻、松、破、解？
　　宫侑瞬间被解说的声音点燃了。
　　宫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回头：“阿侑，不要一上来就搞奇怪的东西！”
　　宫侑狞笑，牙齿泛着寒光：“哪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宫治却并不感到安心，只是狐疑的盯着阿侑，那个大约可以称为“心灵感应”的存在警铃大作。
　　音驹轮换站位后，由黑尾铁朗发球。
　　黑尾铁朗的大力跳发威力不错，水平也十分稳定，在全国大赛上也曾多次为队伍带来出色的开局。
　　他带着排球站定，耳边传来有节奏的鼓点声。
　　是稻荷崎的应援团啊……
　　关于稻荷崎拉拉队在对手发球环节用鼓点破坏选手发球节奏这件事，音驹众人在昨天观看稻荷崎的比赛录像时就发现了。
　　这是职业赛场上惯用的场外手段，没想到会有学校将这一比赛技巧带到IH上。
　　黑尾铁朗看到稻荷崎拉拉队的发挥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大将这个阴险蛇佬不会将这一招学到户美吧……
　　不过户美惯会拉印象分，连横幅“堂堂正正”都带着给观众的暗示：以堂堂正正为横幅的队伍，一定是个比赛风格十分光明磊落的队伍。
　　像稻荷崎这样的应援模式，是很容易给观众带来恶感的。
　　即使这样的手段在职业赛上也很常见，但完全不影响观众先天对更礼貌的应援抱有好感，对攻击性很强的应援嗤之以鼻。
　　“关于这个，只能拜托小茜了。”孤爪研磨安静的盯着屏幕，低声道：“我们音驹的应援也一样强大。”
　　山本猛虎与有荣焉的挺胸抬头，骄傲得莫西干头都闪闪发光。
　　他妹妹，超级棒！
　　……
　　观众席上，山本茜听着鼓点声，深吸一口气后，手持扬声器：“血液奔流不息！”
　　在山本茜的带领下，音驹应援团齐声道：“大脑运转不止！”
　　山本茜的节奏感很好，应援口号并没有被稻荷崎的鼓点带走，而是保持了自己的节奏。
　　一遍又一遍的应援声，为场上的黑尾铁朗提供了稳定的节奏点。
　　孤爪研磨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否则怎么能听见来自观众席的“血液神教教义”呢？？
　　哨声响起，黑尾铁朗听着美妙的教义，鼓点声什么的几乎完全被屏蔽掉了。
　　是研磨说，让音驹应援团的口号更吸引注意力一些，这样会弱化听觉对稻荷崎应援鼓点的敏锐度。
　　还有什么能比血液神教教义更抓耳呢！
　　孤爪研磨：就算是大脑，也会羞耻到死掉。（微笑）
　　孤爪研磨眼神十分沉重，盯着稻荷崎的目光几乎称得上是凶狠。
　　你们这帮狡诈的狐狸，根本不知道我们音驹为了对抗你们的应援，付出了多么羞耻的代价！
　　黑尾铁朗虽然听着悦耳的教义，但发球节奏还是受到了鼓点的影响。
　　这样的发球对于赤木路成来说并不算难接，他快步来到宫侑身前，将这一球接起。
　　“阿侑！”赤木路成高声提醒。
　　宫侑勾起一抹笑，骄傲如他在托球有着绝对的自信。
　　排球落在他的十指上，沉甸甸的重量让他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精细的调整、流畅的托出——短暂的触球间隙，他已经和排球建立起亲密的联系。
　　性格张扬的宫侑，托球却是十分安静的。
　　细心又缜密的托球，精妙的出现在恰到好处的地方。
　　宫治前排起跳，心中再一次感叹阿侑的托球远比他本人性格要善解人意得多。
　　是十分舒适的托球，甚至会让攻手产生“打点在托球的引导下提高了”的感觉。
　　扣这样的托球时，心中会不禁升起：如果连这样的托球都不能得分的话，真是罪孽深重——这样的想法。
　　……这样一想，阿侑的托球和本人的性格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压力怪托出的球，也是货真价实的压力球。
　　宫治脑海中划过种种思绪，可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挥臂，扣球。
　　星野十夜和犬冈走挡在宫治面前，封死了宫治的直线球球路。
　　然而这一球却是十分漂亮的斜线球，在避开拦网的同时，也成功抓住夜久卫辅也没有及时补防的间隙。
　　稻荷崎领先1分，重新拿回发球权。
　　“扣得好哇阿治！”宫侑笑眯眯的夸赞着，语气中却是明晃晃的满意。
　　仿佛在说“能把我这么好的托球扣得这么漂亮，真不愧是阿治……”这种看似夸了阿治实则夸了阿侑的满意。
　　宫治懒得和他计较，只是转头盯着网对面那个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的橘脑袋。
　　“音驹是个……慢热的队伍，对吧？”宫治语气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昨天晚上，北学长看了音驹在IH的所有比赛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音驹擅长在比赛初期放缓节奏观察对手，不断试探着对手的进攻上限和防守底线。”北信介声音平静：
　　“像猫一样谨慎的追捕猎物，瞄准致命处后才会全力出击。”
　　精于防守的音驹，名不虚传。
　　北信介看向宫侑，那是一个在他眼里太过变幻莫测的少年，踏上赛场后年龄自动满十减五，所做出的任何决定和行动都是那么的出乎意料。
　　想要看穿阿侑，就算是音驹的智慧也无法轻易做到。
　　“既然他们喜欢以防守起手，那么我们便毫不客气的攻占领土吧。”北信介轻声道：
　　“落在我们稻荷崎手中的领土，想要拿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宫侑满面笑容的接上：“因为我们是狡猾贪婪的狐狸嘛！”
　　吃到嘴里的胜利，绝不会轻易吐出去。
　　……
　　“那就不要让音驹热起来了。”宫治握拳，轻捶了一下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角名伦太郎眼神复杂的看向宫治，那张神似藏狐的脸满是让人难以读懂的情绪：
　　他就知道，同一套DNA下，就算是信奉“与人为善”的阿治，骨子里和阿侑也是相同的恶趣味。
　　果然，听到阿治如此说，宫侑兴奋得眼睛一亮：“阿治！我有一个主意！”
　　宫治竖起耳朵：“说来听听。”
　　见宫双子凑在一起，尾白阿兰露出悲悯的眼神：“这两人又想出什么坏点子了？”
　　稻荷崎点子王，凑在一起后杀伤力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程度。
　　角名伦太郎叹气：“谁知道呢。”
　　尾白阿兰看向一脸嘈多无口的银岛结：“银岛，你也要学会吐槽啊银岛！”
　　槽点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银岛结：……现在槽点更多了尾白学长！
　　音驹不知道宫双子在憋什么坏主意，但他们意识到稻荷崎的进攻骤然猛烈起来。
　　被迫跟随稻荷崎提速的音驹连续两次使用暂停、加上两次的技术暂停，却依旧没有让比赛节奏慢下来。
　　比分来到16:14，稻荷崎领先。
　　观众席上，赤司征十郎手上拿着虽然看上去很奇怪但和他气质异常适配的花球，眼神中流出几分担忧：
　　“这样的节奏不对吧。”
　　即使是没看过几场音驹比赛的他也知道，音驹应该是一个很擅长以静制动的队伍。
　　此刻对上对手的猛烈进攻，音驹被迫提速后，反而失去了作为防守强队的从容。
　　宇内天满点头：“这个节奏确实不对——但是研磨应该有办法强行中断对手进攻节奏才对。”
　　这样放任稻荷崎提速、甚至连音驹也跟着提速的局面，真的失去研磨了的掌控吗？
　　“研磨也在打坏主意呢。”一道声音从右侧传来，众人看过去，是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
　　刚刚出声的木兔光太郎目光看向场内：“这种局面，是研磨有意放任的结果。”
　　音驹的乱，是在研磨掌控下的乱，乱中有序，咬紧比分。
　　而稻荷崎……这支队伍他不算了解，但这个金毛二传手是不是有点自由度太高了？
　　连带着整个队伍都飞速运转着……
　　“况且，星野还没完全展示出他的强大。”赤苇京治接过话，平静道：“现在的状态远不是星野的最佳水平。”
　　音驹难道……是想让稻荷崎节奏失控吗？


第103章
　　星野十夜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稻荷崎应援的鼓点声和音驹应援团的应援口号在他耳边交替出现, 却没有让他的表情有半分动容。
　　他大约是音驹众人中发球最不受稻荷崎应援鼓点影响的人了。
　　星野十夜不允许任何干扰影响自己的发挥。
　　哨声响起，抛球助跑。
　　星野十夜再一次发出完美的重旋转大力跳发，让赤木路成接得苦不堪言。
　　沉重的发球带着极强的旋转, 落在赤木路成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将他的手臂砸得偏移，转而弹飞到远处。
　　星野十夜发球得分, 16:15, 音驹1分落后。
　　赤木路成揉了揉闷痛的手臂, 磨牙：“可恶, 这家伙完全不受鼓点影响啊！”
　　仿佛来自观众席的鼓点声完全不存在一样，星野十夜自顾自的发球, 自成一个世界。
　　发球是一个人的战斗——星野十夜将这句话贯彻到了极致。
　　宫治眯起眼睛, 看着向发球区走去的星野十夜, 若有所思道：“我以为他是那种很容易被影响的类型。”
　　赛前两队碰面时, 星野十夜面对阿侑的打招呼看似表现得很淡定, 但宫治还是一眼就看出他镇定表象下紧张的情绪。
　　面对来自对手的打招呼都会产生紧张情绪的星野十夜, 站在赛场上时却像是个心如止水的老僧……奇怪的家伙。
　　星野十夜站定, 深吸一口气, 目光平静。
　　他当然没有看上去那样冷静, 外界声音的干扰加上内心节节攀升的紧迫感让他心跳加速, 手脚冰凉。
　　即使是早就习惯了在任何干扰中完成职责的星野十夜, 此刻也有一种钢丝上行走的危机感。
　　面对稻荷崎狂轰乱炸的进攻节奏, 他的发球是音驹唯一稳定的得分点。
　　在上一轮的发球轮次, 星野十夜为音驹连续拿下了4分，才勉强追上比分。
　　星野十夜握着排球的手紧了紧。
　　要在他的发球轮次完成比分反超才行……
　　依旧是稳定的发挥, 这一次是85%侧旋香蕉球。
　　赤木路成拿出十二分的注意力盯着星野十夜的动作，在意识到这是一记香蕉发球时, 以最快的速度向左挪步——这该死的侧旋竟然能飞出这么远的角度！
　　星野十夜连续发球得分，比分16:16平！
　　在比分扳平的瞬间，音驹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稻荷崎紧张的进攻节奏让他们呼吸都变得急促，脖子仿佛被赛场气氛紧紧扼住，只有更用力的呼吸才能让空气流入肺里。
　　这帮来自关西的凶残狐狸们，在比赛刚一开场便露出了獠牙和利爪。
　　孤爪研磨目光专注盯着球网对面。
　　稻荷崎的提速很突然，甚至没有提速的过程——仿佛只是宫侑心血来潮的调整，然后稻荷崎全员一边抱怨一边跟进，却能做到无一人掉队。
　　而音驹面对这样的快节奏进攻，只能看似狼狈的紧跟着调整节奏。
　　能咬住比分，一部分依靠着音驹的防守默契，另一部分，则是依靠十夜的发球。
　　再这样下去，比分被甩开是迟早的事——稻荷崎一定这样觉得吧。
　　孤爪研磨压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暗色。
　　这种对手在自己股掌中挣扎求生的兴奋感，是他专门为桀骜狐狸准备的诱饵。
　　咬住它，然后让稻荷崎的齿轮组运转到极致吧——届时，只要其中一个齿轮无法跟上节奏，整支队伍的节奏便会瞬间分崩离析。
　　星野十夜的发球成功拿下3分，第四球则是被预测球路成功的赤木路成接起。
　　“阿侑！”赤木路成大声提醒道：“抱歉，救一下！”
　　虽然接起，但也只是一个十分勉强的不到位一传，因为一传高度不够，很难承接起托球进行连续进攻——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垫传到位。
　　宫侑看着这一记极低的一传，将重心压低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几乎半跪在地板上，才勉强让自己出现在排球下。
　　二传手的职责，就是定位。
　　用下手接球的垫传固然更轻松，但两根手指触球的精准程度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十根手指触球的上手接球。
　　用更精准的方式为攻手托出最恰到好处的托球，能做到这一点，才算是二传手。
　　托球出手，尾白阿兰仿佛对这样的托球早有预料，并为此准备了充分的助跑距离。
　　虽然阿侑这家伙大部分时候性格都堪称恶劣，争强好胜到咄咄逼人的程度——但是，这家伙绝对会在任何时刻都毫无保留的为自己的攻手付出全部的力量。
　　他相信阿侑一定会为他准备最合适的托球。
　　全力的挥臂，炮弹般的轰击。
　　犬冈走只慢了一步，便再也无法跟上狐狸的进攻步伐。
　　稻荷崎得分，比分17:17平。
　　“这种姿势也能托球吗？”犬冈走看向宫侑的眼神满是惊叹：“橡皮人？”
　　宫侑原本得意的狐狸微笑脸霎时一僵，扭头隔网对着犬冈走抱怨道：“喂喂，橡皮人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
　　给他用更帅更酷更有型的形容啊！
　　犬冈走露出了爽朗狗狗笑：“不喜欢吗？我很抱歉！”
　　宫侑对上那张过分阳光的脸，好半晌才搓了搓胳膊，一脸被晒到的表情：“阿治，猫猫堆里混进狗狗了！”
　　宫治面无表情：“怎么，你不吃犬科？”
　　宫侑笑容瞬间灿烂到虚假：“吃的。”
　　狐狐什么都吃，不挑食。
　　犬冈走猛的后退一步，警觉的盯着面前的宫侑。
　　危险。
　　孤爪研磨眨眨眼，低声道：“二传手的榜样。”
　　为了“一定会让攻手扣到球”的这个信念而奋不顾身的二传手，真是……
　　“很帅气呢。”孤爪研磨转身，前往站位。
　　星野十夜有些疑惑的歪头看着研磨的背影。
　　真是少见啊，能被研磨夸赞的二传手。
　　他转头，看向稻荷崎，目光中带着几分遗憾。
　　真可惜，只拿到了3分。
　　如果能再多一点就好了。
　　观众席上，赤苇京治也在为宫侑刚刚那一个托球而感叹：
　　“这样的托球，我大约是很难做到的。”
　　这样的托球，无论是“相信自已一定能完成”的自信还是“毫不犹豫动身”的执行力，都是宫侑本身的优秀特质。
　　但凡有一刻的质疑或犹豫，这一球都无法完成得这样漂亮。
　　如果他也能托出这样的托球……
　　“赤苇，早早就认输的话，人生会很无聊的。”木兔光太郎盯着赛况激烈的赛场，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围栏，眼神中满是炽热的向往：
　　“你有属于你的强大，并不比任何人逊色。”
　　赤苇京治微愣，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是这样啊。”
　　或许在天赋上，他在宫侑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但为了攻手奋不顾身的心情，他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毕竟，他可是明星选手木兔光太郎亲口认证的“强大”。
　　赤司征十郎扭头，神色复杂：“冒昧问一下——你叫赤苇？”
　　赤苇京治有些惊讶的看向这个俊秀的红发少年，略一点头：“是的……请问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赤司征十郎的表情更复杂了：“星野君他，如何称呼你？”
　　赤苇京治迟疑片刻：“……小红前辈。”
　　赤司征十郎沉默。
　　果然，小红这个称呼是公用的呢，星野君。
　　赤司征十郎微笑，橙色的左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
　　赛场上，始终无法拉开比分的宫侑彻底被激起胜负欲，争强好胜的性格达到了顶峰，几乎带着咄咄逼人的锋芒。
　　他的托球越来越激进，虽然依旧是充分考虑到攻手的托球，但急于甩开音驹的宫侑下意识的使用了大量的快攻战术，在他的调动下，整个稻荷崎都进入了高速的运转模式。
　　音驹在这样的快攻节奏下应对得越发吃力，几乎完全失去了进攻的主动权，只能在被动防守的情况下伺机而动，尝试着进行调整攻。
　　两支队伍都在咬牙坚持着，等待对方在这样的节奏下率先露出破绽——露出足以终结这局比赛的破绽。
　　比分来到21:20稻荷崎领先，再一次轮到了宫侑的发球轮次。
　　夜久卫辅表情凝重的盯着宫侑——宫侑的发球，即使能够在发球前便明确对方会发出什么类型的发球，但也依旧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面对。
　　宫侑表情近乎冷漠的掌控着赛场的氛围，在哨声响起后抛球。
　　大力跳发，目标依旧是音驹二传手孤爪研磨！
　　夜久卫辅快步赶到研磨身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他成功将这一球接起——然而却是非常差劲的不到位一传！
　　排球直接飞过了球网，赤木路成大声道：“机会球！”
　　随即他专注的垫起这一球，为他们的二传手提供了优秀的到位一传。
　　宫侑看着这个高度角度速度都十分合心意的一传，愉悦的眯起眼睛，嘴角也勾起了兴奋的弧度。
　　这一球交给谁呢……就是你了，角名！
　　一记精妙的背飞快攻，却并没有完全晃开音驹的拦网。
　　黑尾铁朗挤出一抹狞笑，眸光深深的盯着面前这只成了精的藏狐。
　　想完全甩开音驹的拦网？没那么容易！
　　角名伦太郎在网前起跳，看着面前黑尾铁朗的单人拦网，情绪稳定得仿佛他此刻不是在赛场上，而是悠闲放空的行走在草原，时刻准备迎接会主动飞到他嘴里的猎物。
　　那张酷似藏狐的脸即使在进攻时也保持着面瘫，半睁不睁的眼皮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狭长的双眼中却微微透着几分不屑。
　　拦住直线球吗？
　　角名伦太郎在黑尾铁朗震惊的目光中，大幅度的侧向倾斜了身体，全力挥臂——
　　一个出人意料的避手线，因为在调整球路时调动了整个躯干，以至于无论是扣球的威力还是倾斜的角度都强得惊人。
　　解说员激动的声音响起，十分振奋人心：
　　“角名选手扣球得分！即使球路被对手捕捉，也能凭借强大的修正球路能力顺利扣杀！”
　　“无法被拦网的副攻手，角名伦太郎！”
　　……
　　角名伦太郎压下眼睫，仿佛赞赏般轻描淡写的开口道：“不错的拦网。”
　　无论是拦网跟进的速度，还是优秀的拦网技术，都很不错。
　　黑尾铁朗冷笑：“没有拦下你，也称不上是‘不错’。”
　　角名伦太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抬眼看向黑尾：“拦下我？”
　　“加油吧。”
　　留下这样一句嘲讽到顶点的话，角名伦太郎转身离开。
　　越是出色的拦网选手，越容易掉进他专门准备的陷阱。
　　那句“不错”可不是称赞，而是宣战——
　　准备好迎接他角名伦太郎的进攻了吗？
　　宫侑的第二个发球，是十分难以判断落点的跳飘球。
　　不过对于接过星野无数个跳飘球的夜久卫辅来说，这样的跳飘球并不算难以应对。
　　夜久卫辅恰到好处的迈出一步，在排球开始无预兆下落时，准确的出现在排球下方，双手高举，是一个标准的上手接球。
　　漂亮的到位一传让宫侑脸一黑。
　　能将跳飘球接得如此漂亮，显然音驹的日常训练中少不了接跳飘球的练习。
　　能够稳定发出跳飘球的星野十夜自然是夜久卫辅的最佳练习对象——可恶，这不是说明他的跳飘球并不比星野十夜的跳飘球难接吗！
　　宫侑的好胜心已经被激到燃烧起来的程度，恨不得下一秒就和星野十夜来一场跳飘球的巅峰对决。
　　孤爪研磨看着稳定的到位一传，脑海中瞬间涌现出多种选择。
　　面对稻荷崎强大的前排阵容，能够正面发起对抗的选手只有一个——
　　装载炮弹，高达出击！
　　充分助跑下的星野十夜在网前跳起的瞬间，蹬出了“咚”的声响。
　　身前是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的双人拦网，星野十夜瞄准了避手线，全力挥臂！
　　砰——
　　排球砸在角名伦太郎倾斜的手臂上，发出闷响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星野十夜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等反应过来时，排球已经落地。
　　夜久卫辅鱼跃的身影只差一步。
　　他狠狠捶了下地板，仰头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的副攻手，攻防兼备的角名伦太郎。
　　就差一点，他就能接起这一球！
　　角名伦太郎视线扫过地上的夜久卫辅，随即正视着星野十夜。
　　真是很重的扣球，砸得他手臂都麻了。
　　不过……
　　“虽然偶尔也会使用视线诱导，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单纯好懂啊。”宫侑笑眯眯的上前，替角名说出心里话：
　　“乖宝宝十夜～”
　　星野十夜拳头骤然握紧，是很浅显的挑衅，只是由宫侑的关西腔说出来，顿时嘲讽程度翻倍，阴阳怪气等级直线上升。
　　好让人火大。
　　“十夜，别被牙尖嘴利的金毛狐狸咬到了。”孤爪研磨扭头，轻声道：“过来站位。”
　　星野十夜紧握的拳头松开，对着网对面的宫侑礼貌颔首后，便乖乖的转身前往站位。
　　宫侑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被自己挑起些火气的星野十夜，竟然被孤爪研磨一句话轻松安抚，顿时气得磨牙：“什么嘛，还真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可恶，这样听话的攻手真的很戳二传手啊！
　　宫侑扭头看向阿治，目光满是期待。
　　宫治瞬间福至心灵，冷笑一声：“别做梦了，谁会乖乖听你这个混蛋的话。”
　　宫侑：……
　　他一脸“阿治，你真让人失望”的表情，前往发球区。
　　就让他的发球结束这局比赛吧！
　　宫侑站定，抬手握拳，全场噤声。
　　哨声响起后，他果断抛球出手，助跑起跳——
　　夜久卫辅轻盈的身影出现在研磨的身前，目光冷静，排球在他的眼瞳中印出清晰的影子。
　　想要用发球终结比赛？
　　绝无可能！
　　站定，沉下重心，蹲送出手。
　　来自宫侑的大力跳发被完美化解，一个漂亮的到位一传飞向三号位和四号位的中间。
　　宫侑脸色一沉——竟然这么快就能将他的两种发球全部适应！
　　音驹夜久卫辅，在善于防守的队伍中承担着防守中枢的职责，果然不容小觑！
　　孤爪研磨上步至前排，托球出手。
　　天空是属于你的，十夜。
　　星野十夜网前起跳，在到位一传下，研磨的托球技巧与精准兼顾，为他托出了最适合的托球。
　　面前依旧是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的拦网，仿佛是上一球的复刻。
　　星野十夜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角名伦太郎，眼底划过一道流光。
　　如果斜线球会被角名伦太郎拦下，那么——小斜线呢！
　　肩膀扭出夸张的弧度，半个身子也随肩膀的扭动进行倾斜，手臂抡出，狠狠扣在排球上。
　　星野十夜的极限小斜线球！
　　角名伦太郎平静的眼神里终于闪过一抹惊讶。
　　这个扣球位置，也能扣出这样精妙的小斜线球？
　　星野十夜落地，转身就跑，坚决不给对手任何精神攻击的机会。
　　擅长逃跑的星野十夜，再次上线。
　　角名伦太郎看着掉头就跑得星野十夜，沉默片刻后语气平平道：“阿侑，你吓到他了。”
　　刚凑上来的宫侑被角名一噎，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为什么是我吓的？难道就不能是……阿治吓的！”
　　宫治：？？？
　　从小到大被阿侑扣了无数个黑锅的宫治沉默的握紧了拳头。
　　真欠揍啊，阿侑。
　　宫侑将锅飞快甩出去，转头看向星野十夜的背影，目光尤为意味深长。
　　你的必胜武器是什么呢？全面的技术？出色的弹跳？强大的身体控制力？任何时候都能稳定发挥的心态？
　　快展示出来吧，让他看到属于星野十夜的、独一无二的强大。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真实的星野十夜见面了。
　　“这简直是——最美味的大餐！”宫侑陶醉的举起双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让他用最精湛的厨艺，将星野十夜制作成色香味俱全的优秀美食吧！
　　然后再被他……一口吃掉！
　　角名伦太郎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戳戳宫治：“阿治，阿侑癫了。”
　　宫治面无表情：“他是饿了。”
　　将对手的希望作为佐料、用对手的筋骨翻炒均匀，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阿侑是那种会将对手激发出最强战力后，再毫不犹豫的将其吞下，吸收营养，充实自己肌肉的可怕家伙。
　　他在排球上的饥饿，就像是人要吃饭喝水一样，是最本能的生存欲望。
　　接下来的比赛，稻荷崎保持住了高速的进攻节奏，以强力的快攻不断穿过音驹的拦网防线。
　　音驹强大的地面防守技术虽然可以延长每一球的生命，但稳定的得分点并不多。
　　攻防拉扯下，稻荷崎最终以27:25的比分拿到了第一局比赛的胜利。
　　宫治呼吸有些急促，平复了一下后扭头看向阿侑，就见那家伙还是一副兴奋到顶点的排球脑袋模样。
　　他心头突然一跳，转头看向网对面的那个布丁头二传手，此刻那个布丁头二传手正目光幽幽的盯着阿侑，就像是在看正在步入陷阱的猎物。
　　“阿侑，”宫治突然出声，见他转过头，便低声提醒道：“别兴奋过头了。”
　　音驹的那个布丁头，绝对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兴奋过头？有吗？”宫侑却对自己的状态一无所觉——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棒极了。
　　再快一点，再高一点，马上就可以见到了，橘脑袋的排球。
　　宫侑脚步雀跃着前往教练席，接过北学长的毛巾后胡乱的擦了擦汗水，潇洒的姿态又引得“宫侑后援团”成员一阵尖叫：
　　“阿侑好帅！”
　　“把音驹打得稀里哗啦！”
　　“最强二传手阿侑！”
　　宫侑挑眉，漫不经心的对着后援团的位置挥了挥手。
　　在这种时候，他是不吝啬于释放自己魅力的。
　　星野十夜听到尖叫声，忍不住投去目光：“……他很受欢迎。”
　　也是，帅气又可靠的二传手，在赛场上用稳定精准的托球灵活的操控着攻手，不断为队伍摘取胜利——这样的人，受欢迎也是理所当然的。
　　“小星野！！加油！！”
　　星野十夜抬头，顿时一怔。
　　刚刚沉浸式打比赛，完全没有发现观众席上多了这么多熟悉的面孔。
　　“小黄！”星野十夜摆手，准备一一打招呼：“小红小绿小蓝小紫小青小灰小粉！”
　　星野十夜突然噎住——糟了，小粉这个称呼简直是脱口而出！
　　桃井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很失礼的家伙啊……
　　“小粉？我终于有专属昵称了吗！”桃井五月开心得蹦起来：“星星加油啊！”
　　星野十夜：星星？我吗？
　　“我会加油的。”星野十夜认真回答。
　　即使是宇宙的尘埃，也一定拥有属于渺小者的伟大。


第104章
　　山本茜听得迷迷糊糊。
　　什么小黄小红小绿啊……
　　灰羽爱丽莎侧头看向发色足以组成彩虹的少年们, 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按颜色起名字的。”
　　还真是简单又质朴的起名方式……
　　赤苇京治挑眉：小红？
　　嘛，那个红头发的少年确实很红就是了……
　　星野十夜的目光转而看向另一边。
　　“木兔前辈，小红前辈……”星野十夜开口, 一道十分有侵略性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迫使他下意识的看回去，正对上小红的微笑。
　　星野十夜：？？？
　　怎么感觉不像是小红, 像小橙？
　　小红小橙一体赤司：等比赛结束, 我们详细讨论一下小红的问题。
　　“星野。”木兔光太郎低头看着橘脑袋少年。
　　他很少从这个角度观察星野, 大多数时候都是星野低着头, 时不时向他投来鬼鬼祟祟的崇拜目光——他对这样崇拜的目光可是超级无敌敏感，当然是一抓一个准。
　　原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星野时, 可以让星野大大方方的抬起头, 露出刘海下精致帅气的脸, 和那双在灯光下异常明亮的眼睛。
　　明明是个很帅气的后辈啊……而且超级有眼光！将他视作偶像什么的……
　　木兔光太郎突然露出了超得意的笑容, 身侧的赤苇京治无奈扶额。
　　木兔学长一定又在心里把自己哄开心了……
　　木兔光太郎笑了一会儿后, 发现时间已经进入倒数, 便瞬间收敛笑容：
　　“让世界为你欢呼吧。”
　　抬起头, 挺起胸膛, 去张开双臂, 拥抱赛场。
　　你还可以更强。
　　星野十夜怔住, 定定的看向观众席上的木兔前辈。
　　木兔前辈满足了他关于王牌选手的所有幻想——强大、可靠, 以背影激励队友, 在任何时候都能扣开面前的高墙。
　　现在, 木兔前辈对他说，让世界为他欢呼。
　　“连木兔学长都这样说哦, 星野。”赤苇京治轻声道：“去吧，和你的队友一起。”
　　去在赛场上拼尽全力, 让世界为你欢呼。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是，木兔前辈，小红前辈！”
　　木兔光太郎对他伸出拳头：“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
　　星野十夜抬起拳头，和木兔前辈隔空碰拳：“hey！hey！hey！！”
　　声音之响亮，连不远处的稻荷崎都听得清清楚楚。
　　宫侑疑惑的看向声源处：“那是人类的笑声？”
　　宫治也凝重的看向音驹：“不对，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猫猫堆了。”
　　尾白阿兰呆滞：“吐槽宫双子已经很辛苦了……连音驹的槽点也要吐吗……每个队都应该培养一个合格的吐槽役才对吧……自己队的槽要自己吐啊！”
　　角名伦太郎默默道：“尾白学长的吐槽也很值得吐槽。”
　　北信介若有所思：“槽点闭环吗……”
　　赤木路成：“……给正常人留点生存空间吧。”
　　这一瞬间，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槽点。
　　音驹人对这样的笑声习以为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
　　不对！这是星野的声音！
　　“木兔！你这家伙偷偷教星野些什么呢！”黑尾铁朗无语：“掉落点排球技能书也就算了，怎么还随机掉落《猫头鹰笑声指南》呢？”
　　星野这声“heyheyhey”真是太猫头鹰味了！
　　不要把你的超强学习能力用在这里啊星野！
　　孤爪研磨：盯——
　　十夜的技能树上又偷偷长出奇奇怪怪的枝桠了……
　　听说赤司随身携带小剪刀？
　　真想借来修剪一下十夜的技能树……
　　星野十夜发出猫头鹰狂笑后，像是抛掉了彷徨般，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那道挺拔的背影中，竟带着一抹让人难以忽视的果决。
　　绿间真太郎盯着星野的背影，捏着太阳玩偶的手放松下来，指尖不断在玩偶的毛绒上摩挲着。
　　真难得，竟然能在星野的身上看见如此坚定的情绪，仿佛在刚刚那个瞬间，他一直以来都在摇摆不定的心终于落到了一条对于他来说最艰难的道路上。
　　“很早以前就应该对他说的……”绿间真太郎回忆着星野“拜师”全过程，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他真的很勇敢。”
　　是他绿间真太郎教出来的出色神射手。
　　……
　　第二局比赛开始，两支队伍交换场地，由音驹率先发球。
　　孤爪研磨持球走向发球区。
　　稻荷崎的节奏鼓点持之以恒的响起，而音驹的后援团团长小茜也不甘示弱。
　　“血液奔流不息！”
　　“大脑运转不止！”
　　孤爪研磨握着排球的手紧了紧。
　　小茜，再这样喊下去，大脑迟早会因为羞耻而停止转动哦。
　　孤爪研磨一脸心累的等待哨声响起。
　　哨响，排球出手。
　　普通的上手发球，排球虚弱的越过球网，看上去不像是能出现在半决赛的发球水平。
　　摇摇晃晃的排球最终在过网后再无后继之力，慢慢悠悠的落下。
　　银岛结匆忙上前接球时，还忍不住暗暗腹诽：这家伙没吃饱吗？怎么每一次发球都有气无力的！
　　基本功还算出色的银岛结接出一个不好不坏的一传，宫侑跨步上前，盯着空中的排球。
　　没有任何预兆、连眼神的交流也无，宫侑托球出手的瞬间，宫治起跳。
　　还未出生时就在一起的默契，在这一刻具象化。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组成的双人拦网挡在宫治面前。
　　宫治看着面前的双人拦网。
　　动作很标准，两人的基本功都相当扎实，高度也十分可观。
　　但是，没有完美无缺的拦网。
　　他强行扭转了球路，从直线球变为避手线，躲过了面前的高墙。
　　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排球的落点，摆出了请君入瓮的姿态，将排球恰到好处的垫起。
　　“机会球！”夜久卫辅盯着宫治的眼睛，大声道。
　　对一个主攻手来说，自己的扣球被对方接成了机会球，这简直就是最嘲讽的挑衅。
　　宫治只觉得心中无名火起，牙齿瞬间咬紧。
　　上场前，孤爪研磨快速整理了他的思路后，对着夜久学长道：
　　“虽然宫双子中宫侑看上去更活泼一些，宫治表现得很冷静沉稳……不过宫治的好胜心并不比宫侑差。”
　　只让宫侑一个人兴奋起来还不够，宫治总会及时将他的双胞胎兄弟从情绪中拽出来。
　　“宫双子必须同时‘失控’，才能让稻荷崎彻底失去比赛的节奏。”
　　孤爪研磨目光沉静，如猫瞳般竖起的瞳孔泛着智慧的微光：“所以，不止是要挑衅宫侑，更要挑衅宫治。”
　　宫侑的饵是十夜，宫治的饵是——
　　……
　　夜久卫辅露出了嚣张的笑容。
　　有他在，别想轻易扣出畅快的扣杀！
　　孤爪研磨快步上前，跳起，一个稳定精准的背飞托球，黑尾铁朗承接起这个托球的力量，瞄准了角名伦太郎的指尖，企图借手制造打手出界。
　　角名伦太郎提醒：“触球！”
　　赤木路成冲出球场，勉强将排球捶回稻荷崎场地。
　　宫侑再一次组织起快速高效的进攻，这次是宫治的半高中路调整球。
　　宫治感觉自己的状态难得的出色，在空中停滞的瞬间，竟然可以将拦网看得如此清晰，仿佛时间停在了他思考的这一刻，他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最终，他决定借手制造打手出界。
　　“一触！”黑尾铁朗感受着手指传来的痛意，咬牙提醒。
　　一个很差的角度，夜久卫辅艰难接起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排球一传过网。
　　赤木路成大声道：“我来！是机会球！”
　　他张开手臂示意队友让出身位，快步来到排球下，垫出一个十分出色的到位一传。
　　扣不死排球的感觉，会抹杀攻手的锐气。
　　宫侑看着向他落下的排球，如果是平时，和缓的一传总是会让他心情很好。
　　但是现在，他却希望一传能够更紧迫些——只保留必要的思考时间，让队伍的节奏再一次提升。
　　托球出手，目标阿治。
　　他要为阿治开出一条可以畅快得分的进攻道路。
　　宫治再一次面对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像是陷入了循环。
　　宫治目光冷冽，瞄准了黑尾铁朗的手指，挥臂扣球！
　　一个漂亮的打手出界！
　　夜久卫辅没能追回这一球，第二局的第1分终于被稻荷崎收入囊中。
　　这1分漫长得让解说员大呼精彩：
　　“经过两支队伍之间进攻与防守的转换拉扯，宫治选手终于成功拿下1分！”
　　“这可真是十分辛苦的1分，音驹的夜久选手展示出其娴熟的地板防守技术，星野选手和黑尾选手的拦网也给宫治选手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接下来稻荷崎是否会拿出更激进的进攻手段来摆脱音驹的防守呢？”
　　“让我们期待双方队伍的表现。”
　　……
　　宫侑脸色微沉，盯着对面的音驹，手指规律的活动着。
　　宫治同样面色冷凝，被拦网紧紧纠缠着的同时，还被对方的自由人不断压缩球路——这种感觉，可算不上美妙。
　　观众席上，木兔光太郎仿佛感同身受般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色：“夜久那家伙……”
　　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面色凝重：“是超可怕的自由人类型。”
　　虽然日常的性格很妈妈，但只要夜久卫辅出现在赛场上，那种站在那里就能威慑对方攻手的能力，可不是随便一个自由人能做到的。
　　夜久卫辅，拥有无触球就能杀死主攻手的强大气场。
　　赤苇京治叹气：“木兔学长你又代入式看比赛……”
　　想象着如果是自己站在那里时，会有怎样的表现，面对对手的进攻或是防守，用什么方法才能化解……
　　木兔学长对排球的赤诚，就像是人类对呼吸一样不可或缺。
　　木兔光太郎眸光明亮：“真想……”
　　真想和枭谷的大家一起，同这两支队伍打个尽兴。
　　……
　　排球场上，稻荷崎被音驹以各种形式纠缠、限制，每一分都拿得艰难辛苦，扣不死排球的烦躁慢慢渗透进稻荷崎每一位选手的情绪中。
　　“触球！”黑尾铁朗大声道。
　　落地时，黑尾铁朗的手忍不住一抖。
　　从IH开始，他就一直承担着音驹拦网中枢的职责，直面对手中最强的主攻手，手臂和手掌接连不断的遭受重击。
　　在音驹的上一场比赛中，他更是多次直面牛岛若利的重炮，被那个家伙连续轰击后，从手指到手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星野十夜注意到了黑尾学长隐痛的表情，却也没有时间询问，夜久学长已经将球垫回场内。
　　垫回的球位置并不好，没有给孤爪研磨留下托球的空间。
　　“扣下去，星野！”黑尾铁朗目光一凝，高声提醒道。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起跳，瞄准排球的位置后狠狠扣了下去。
　　比分来到12:14，稻荷崎领先。
　　“黑尾学长！”星野十夜惊呼出声，看着黑尾学长劈开的指甲。
　　上面已经隐隐向外渗血，看上去便让人感觉到明显的痛楚。
　　“小黑，下场处理。”孤爪研磨果断道：“换列夫上场。”
　　场外的教练席上，猫又育史也注意到了场上的情况，看向研磨的目光中满是询问。
　　孤爪研磨言简意赅的解释了现状，猫又育史相信研磨的判断，及时叫出换人。
　　“等我包扎好就回来。”黑尾铁朗笑着对音驹众道，重点提了一下星野：“星野，别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等我。”
　　星野十夜点头，拳头握得极紧。
　　如果他的拦网也能像黑尾学长一样老练，能够承担起主要的拦网职责，黑尾学长也不会受伤……
　　“十夜，不要胡思乱想。”孤爪研磨出声打断十夜的脑内小剧场。
　　再不制止的话，十夜指不定又要脑补出什么“是我不够强才导致黑尾学长受伤”之类的无逻辑理论。
　　“按照原定计划，也是要将列夫换上场的。”孤爪研磨低声道，掩去眼底的担忧。
　　他当然担心小黑的伤势，但小黑离开前看他的那一眼，不得不让他努力镇定下来，承担起音驹指挥官的职责。
　　至于列夫的上场，也确实在计划内，只不过不是换小黑，而是换犬冈，时机也稍微早了些。
　　星野十夜小声道：“我知道。”
　　只是，场上失去了黑尾学长的身影，总是会让他感到不安。
　　“放心交给我吧！”灰羽列夫拍拍胸口，一脸的骄傲：“我不会让黑尾学长白走的！”
　　如果不是在赛场上，观众席还有列夫的姐姐在，夜久卫辅真想飞起一脚让列夫醒醒脑子。
　　打队友也是要吃牌的……真可惜。
　　“那是去世的说法，列夫。”星野十夜提醒。
　　灰羽列夫挠头，笑容灿烂：“抱歉！”
　　网对面，稻荷崎看着新上场的灰毛大个子。
　　“这家伙……在音驹比赛录像中出现了吗？”银岛结疑惑。
　　尾白阿兰叹气，为迷迷糊糊的后辈：“在音驹对战鸥台时上过场，而且利用身高优势打出了很不错的效果。”
　　若论稳定性，黑尾铁朗吊打灰羽列夫十条街。
　　但论起脑回路，灰羽列夫能甩全音驹十条街。
　　他们对灰羽列夫的了解太少了。
　　宫侑嘴角勾起嚣张的笑容：“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让他跳不起来——”
　　金毛狐狸露出了凶残的獠牙：“也不过是个高个子的摆设罢了。”
　　宫治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响指：“附议。”
　　稻荷崎众：……完了，被音驹的防守憋出火气的阿治也要失去理智了。
　　换人结束后，比赛继续。
　　宫侑一上来便是快攻起手，宫双子的默契配合让灰羽列夫在来不及起跳时便丢了1分。
　　“抱歉！”灰羽列夫大声道。
　　宫双子的快攻实在是太快了——果断高效的一传，精准迅速的二传，以及完美配合下缩短到极致的快攻节奏，这一切都让刚刚上场的列夫招架不住。
　　虽然灰羽列夫并不因此感到沮丧，甚至兴致勃勃的想要和宫双子的快攻节奏硬碰硬，但再这样下去，分差只会进一步拉开。
　　星野十夜想了想，将列夫叫到身边，小声道：“宫双子的快攻，并没有影山翔阳的快攻快。”
　　这就是研磨敢放任稻荷崎提速的底气——音驹的副攻手们，都经历过乌野怪物快攻的洗礼，面对极致的快要如何去适应，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宫侑加快比赛节奏的办法就是大量组织快攻，而音驹最不怕的，就是快攻。
　　灰羽列夫闻言重重点头，学着星野的样子小声道：“我确实没见过比怪物快攻更快的快攻。”
　　即使是稻荷崎最默契的宫双子，在乌野怪物快攻的面前，也稍有逊色。
　　迅速调整好心态灰羽列夫，只用了两球便适应了稻荷崎的快攻节奏，甚至从第三球开始就给稻荷崎添了不小的麻烦。
　　“触球！”灰羽列夫喜气洋洋的大声道。
　　而对面的宫治则是一脸暗色，绞尽脑汁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刚刚上场才三球的高个子副攻手，可以这么快的适应稻荷崎的快攻节奏。
　　灰羽列夫：原因很简单，参加合宿，和乌野打个几十场练习赛，被怪物快攻溜得晕头转向，然后就能适应任何快攻啦！
　　夜久卫辅的一传垫起反攻的旗帜，孤爪研磨托球出手，灰羽列夫三步助跑后便在网前跳起，配合研磨学长的托球，同样用快攻打了稻荷崎一个措手不及。
　　灰羽列夫无意识的嘲讽道：“什么嘛，双子原来只是这种程度啊。”
　　只是这种程度啊……
　　这种程度……
　　……
　　尾白阿兰心中默念：3、2、1……燃起来吧，宫双子！
　　宫侑宫治对着灰羽列夫同时露出一抹整齐的狞笑，这种时候的他们完全像是从一条流水线上下来的量产型，默契得不可思议。
　　角名伦太郎一脸可惜的看向宫双子——只恨赛场上不能带手机，无法记录下这有趣的一幕。
　　回头找时间看看比赛回放吧，说不定会有宫双子超绝默契狞笑特写。
　　灰羽列夫如果能读懂气氛的话，他至少能少挨夜久学长一半的揍。
　　但是他读不懂，所以他只是歪着头，一副天真俄蓝无辜脸：“你们两个的笑容像复制粘贴一样诶！”
　　声音十分惊喜，像是挖到了宝藏一样兴奋。
　　宫双子：……
　　熊熊燃烧的宫双子，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才不只是这种程度！
　　在宫侑的组织调动下，稻荷崎的节奏再一次提升一个台阶。
　　这已经逼近宫侑对进攻节奏控制力的极限了，再无节制的提升下去，连宫侑自己都无法保证队伍能够正常运行。
　　稻荷崎的教练黑须法宗眉头紧锁，叫了稻荷崎本场比赛的第一次暂停。
　　此时第二局的比分已经来到了18:20，稻荷崎虽然保持领先，但分差在进一步缩小。
　　“阿侑，你要控制节奏。”黑须法宗面色凝重：“大量组织快攻的前提是你必须要让队伍稳定运行。”
　　队伍里已经有选手跟不上阿侑的脚步了。
　　宫侑阴沉着脸和教练犟嘴：“如果不用快攻甩开音驹的防守，那帮粘人的猫就会蹭在你身边赶都赶不走。”
　　紧紧黏住他们的进攻，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破局的漏洞。
　　黑须法宗严肃道：“但是，如果你的快攻连队友都无法跟进做扣球保护……”
　　宫治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食肉动物的冷酷：“那么就证明对方也会被我们的快攻甩开。”
　　虽然宫双子的日常就是打闹竞争吵架不断循环，但在关键时刻，他们总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坚持快攻，直到将音驹远远的甩至身后，再也看不见为止。
　　暂停时间结束，黑须法宗面带忧虑的看向宫双子的背影——再这样下去，不止队伍的节奏会出现大问题，两人的体力也同样会快速流失。
　　此时已经是第二局的局末，稻荷崎也保持着领先的状态……
　　等到这一局比赛胜利后，再调整宫双子的节奏吧。
　　而另一边的音驹，也悄无声息的露出了利爪。
　　他们已经见识过最快的武器了，所以这种程度的快攻，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适应。
　　那么接下来，就是他们的反攻时刻。
　　“触球！”犬冈走露出犬科的灿烂笑容。
　　他终于跟上了……稻荷崎的速度！
　　福永招平将排球捶回场内：“调整！”
　　孤爪研磨看着这一球，又向连续两局比赛都没能畅快扣球的猛虎：
　　“虎！”
　　山本猛虎在网前高高飞起，积蓄了身体全部力量的右臂狠狠扣出！
　　比分24:24，音驹终于再一次追平比分！
　　山本猛虎挥拳：“好！”
　　星野十夜跟上前辈脚步：“猛虎学长好球！”
　　犬冈走热情夸夸：“猛虎学长无敌！”
　　场上两个后辈都对他进行了多角度夸夸，山本猛虎仰天长啸。
　　福永招平捏紧了拳头，山本猛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闭嘴，捂着嘴惊疑不定的看向福永。
　　差点又要吃拳头了……


第105章
　　比赛进行到这一步, 稻荷崎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宫双子的焦躁。
　　就像是掉进陷阱的小狐狸，爪子扒在陷阱口的边沿用力挣扎着，一边抵抗着地心引力, 一边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该如何逃离。
　　孤爪研磨就是最聪明的猎手——他钓着宫双子的情绪, 总是留给他们一种“再努力一下就能从陷阱中爬出去”的错觉，然后利用这种情绪不断的挑拨稻荷崎紧绷的神经。
　　直到……一个跟不上整体节奏的齿轮出现在稻荷崎的队伍当中, 崩坏整个齿轮组的运转。
　　银岛结扣球失误, 比分被音驹成功反超。
　　第二局比赛, 音驹率先拿到局点。
　　宫侑在银岛结扣球失误的瞬间, 脸色阴沉得可怕。
　　银岛结对上宫侑那个压力怪的脸，咬牙大声道：“抱歉！”
　　虽然扣球失误是他的错……但是宫侑这家伙压力队友难道就没有错吗！
　　宫治在银岛失误后, 终于从失控的情绪中找回了一丝清明, 皱着眉提醒阿侑：“阿侑, 节奏不对。”
　　虽然目前稻荷崎的节奏状态是阿侑能勉强掌控的, 但人不是机器, 不可能每一球都完全按照阿侑的想法完美发挥。
　　宫治回头, 就连一向体力十分出色的阿兰都露出了两分疲惫的表情。
　　及时从情绪中抽身的宫治看向阿侑：“就算把大家都累死, 也没办法用快攻完全甩开音驹。”
　　他们用了整整一局的时间, 验证了想要用快攻甩开音驹的防守这件事——绝无可能。
　　音驹, 一个以防守为风格的队伍, 能走到全国四强的程度, 其防守能力绝对是全国一流水平……想要通过快节奏来打乱音驹, 果然还是太理想化了。
　　教练席, 黑须法宗看向北信介，眼神中带了几分惊叹：“你对宫双子还真是了解得透彻啊。”
　　北信介露出轻笑：“是吧。”
　　黑须法宗原本想过叫第二个暂停来调整节奏, 是北信介制止了他。
　　“暂停是没有用的，陷进情绪里的阿侑没人能说动他。”北信介的声音平和又从容, 在如此激烈的比赛旁，仅凭声音就让大家躁动的心渐渐静下来：
　　“阿治不会放任阿侑失控。”
　　虽然宫双子中更聪明的是阿侑，可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却一直都是清醒又理智的阿治。
　　阿治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再混乱的局面也能整理出最清晰的线，然后将情绪过激的阿侑绑住，直到阿侑也从情绪中脱身。
　　“任何时候都不用担心宫双子会真正失控。”北信介的笑容中，带着对双子的绝对信任：“因为阿治会及时醒过来。”
　　然后，接管混乱的局面，并顺便给阿侑一脚，让他清醒一下。
　　“还是担心一下阿治吧……如果没控制住，真的在赛场上给阿侑一脚就糟糕了。”北信介比较担心这个：“会吃牌的。”
　　黑须法宗：……大多数时候，北可靠得像是整天坐在神龛里为信徒解决烦恼的温柔神明，可极偶尔的时候，北也会露出很少年气的一面。
　　果然，还是个才成年的少年呢。
　　……
　　宫侑是个很聪明的人。
　　比如他总能猜到阿治藏布丁的地方，但阿治却很难发现他的零食库。
　　再比如两人恶作剧的鬼点子大多都是他灵机一动，而阿治则是很自然的选择加入。
　　但或许是因为聪明，他经常陷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境地。
　　音驹是个出了名的慢热队伍，只要在音驹热起来前将胜局锁定——无论音驹的防守模式成型后有多么难对付，都不足为惧。
　　在看到音驹的比赛录像时，宫侑不禁这样想着。
　　直到现在，黑须教练也没有做出进一步的指示，这说明他的战术是合理有效的……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彻底踏进了音驹的圈套呢？
　　是那个灰毛长条说话超气人的家伙上场时？还是更早的时候——在意识到阿治没办法更畅快的得分时？
　　烦躁的情绪像是藤蔓，不动声色的禁锢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理智的思考。
　　宫侑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双手叉腰，抬着头闭着眼，像是叹息般出声道：“真是聪明的家伙。”
　　这话没有主语，但宫治就是能感觉到，阿侑是在说谁。
　　宫治扭头，隔着球网看过去，那个布丁头二传手正一脸平静的看向稻荷崎这边，竖起的暗金色猫瞳里，酝酿着无声的风暴。
　　这是二传手的智慧对决。
　　“阿治，你这家伙总是能偷偷赢我一下。”宫侑睁开眼睛，扭头看向阿治：“下次一定是我赢。”
　　率先挣脱出情绪桎梏的，是阿治。
　　宫治面无表情的抬了抬下巴：“不管多少次，都会是我赢。”
　　情绪化的阿侑，面对这样的陷阱，有一次算一次，都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然后用他那强大的胡搅蛮缠天赋，将陷阱踩个稀巴烂。
　　银岛结看着这两个莫名其妙又开始拌嘴的双子兄弟，无奈：“怎么总是这么吵啊。”
　　尾白阿兰也是叹气：“习惯了就好。”
　　……
　　星野十夜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手的情绪变化，低声对研磨道：“他们好像突然就不生气了。”
　　孤爪研磨有些奇怪的看了十夜一眼。
　　原来十夜将宫双子的焦躁情绪理解为生气啊……
　　“没关系，我也猜到他们不会将超快节奏维持太久。”孤爪研磨平复了一下呼吸。
　　稻荷崎不会放任宫双子的情绪一直处于高点，必然会拿出办法让这两个家伙冷却下来。
　　不过……
　　“那就开始计划的第二阶段吧。”孤爪研磨轻描淡写道。
　　崩坏的队伍节奏想要重新找回，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呢。
　　星野十夜眨眨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研磨你真聪明！”
　　孤爪研磨：……十夜这家伙，夸人有瘾。
　　布丁头大脑慢慢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被夸赞这件事，总是值得开心的。
　　如孤爪研磨所预料的那样，适应了快节奏的稻荷崎众骤然降低了进攻节奏后，失误的次数反而更多了。
　　音驹最终以28:26的比分拿下了第二局比赛的胜利。
　　音驹回到教练席，看到的就是笑容爽朗的黑尾铁朗。
　　“很厉害嘛！”黑尾铁朗开心道：“一回来就看到我们赢了！”
　　他的中指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见大家都盯着他的手看，黑尾铁朗将自己的手拿起来，轻松的动了动：
　　“医生说只是外伤，再上场也没问题！”
　　打排球的人，面对这种伤已经习以为常了。
　　黑尾铁朗看着他的后辈们，笑容更加明亮：“况且，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即使没有他在，也拿下了胜利！
　　被队长用信任的眼神看着，就算是星野十夜都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即便是没有家长的看护下，也顺利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且得到了家长的夸赞——星野十夜就是这样的感觉。
　　看着站得笔直的星野，黑尾铁朗的嘴角笑意更深。
　　可爱又可靠的星野，和我们一起走向胜利吧！
　　第三局比赛开始，双方站位不变，音驹也重新将黑尾换上场。
　　孤爪研磨知道，比赛才刚刚开始。
　　他不动声色的揉了揉手臂，心里叹气。
　　接下来是意志力的比拼了。
　　宫侑出色的发球为稻荷崎连续拿下3分，第4分被星野十夜的直线球拿下。
　　已经恢复理智的宫侑看着网对面的星野十夜——最开始的兴奋，便是被他引起的。
　　两局比赛下来，星野十夜的强大全部都在他的想象范围内，这让他有点遗憾。
　　作为二传手，他能感觉到攻手身体深处潜藏的潜能，正在等待着他去研究、开发、方法。
　　在他看来，星野十夜是一个拥有足够潜质的主攻手——那样完美的身体控制力，强大的力量与宛如拥有翅膀般的跳跃，娴熟的空战技巧以及扎实的基本功……
　　星野十夜看似是一个完美的成品，仿佛已经没有可以开发的方向。
　　但宫侑相信自己的直觉，眼前的星野十夜，还有未知的领域等待二传手的探索。
　　宫侑忍不住将视线挪向网对面的布丁头二传手身上——这样一个聪明到可怕的家伙，难道就没有察觉到吗？
　　去将星野十夜打磨得更闪耀更完美啊！
　　宫侑的手指微动，有种无法隔着球网将星野十夜拽到身边来的无力感。
　　他甚至产生了超级无厘头的想法：难道就不能出一个一键转换阵营的规则吗？
　　这想法太不讲道理，只是在脑袋里过了一边，就把宫侑给逗笑了。
　　看着突然笑出声的阿侑，宫治沉默。
　　“这次好像是癫了。”宫治对着角名道。
　　角名伦太郎点点头：“你说得对。”
　　这下是真癫了。
　　第二局的混乱延续到了第三局，宫侑虽然可以调节自己托球的节奏，但打惯了快节奏的队友们一时间却没能调节过来，小失误层出不穷，丢了不少分。
　　比分来到10:12音驹领先。
　　“抱歉！”银岛结拳头握得极紧。
　　如果说稻荷崎其他选手只是不适应骤变的进攻节奏、但还能保持正常水平发挥的话，那么只有他在这样混乱的节奏下完全迷失了自己。
　　“稻荷崎换人。”
　　银岛结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
　　北信介手持5号背号牌，表情平静。
　　“北学长！”宫侑兴奋的同北学长打招呼。
　　音驹众人警惕的看着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选手——再平平无奇，那也是个背号为1的家伙。
　　稻荷崎极少上场的队长，资料少得可怜，音驹翻遍了稻荷崎的比赛录像，对北信介也只是惊鸿一瞥。
　　孤爪研磨目光盯着前往站位的少年，步伐太过平静轻松，不像是走向全国大赛半决赛的赛场，更像是在落日余晖下的漫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因为准备充分所以淡然自若”的松弛感。
　　从北信介站起来的那一刻，稻荷崎的场上氛围就开始出现变化了。
　　孤爪研磨瞬间意识到，北信介就是稻荷崎调整节奏的关键角色。
　　“因为上一局的失误而紧张，每一球都想打到最好，结果就是每一球都打不好。”北信介看着银岛结，平静道：“你在紧张什么？”
　　“过去的失误如果因此影响到了当下和未来，那么失误便永远无法在你的赛场上过去。”
　　银岛结顿时精神一振，后背骤然窜起的冷风让他站得笔直，他开口，毫不犹豫的向北队认错：
　　“是我的心态出现了问题，抱歉北学长！”
　　北信介将手中的背号牌递给他，声音温和下来：“在替补席好好调整，时刻准备返回赛场。”
　　温柔的声音让银岛结压下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摔倒的孩子被家长抱在怀里好声好气哄着时，就是他眼泪决堤的瞬间。
　　“是！”银岛结蛋花眼转着圈，被换下场还能走出威风凛凛的气场。
　　连北学长都在期待他调整好状态后的表现，他绝对不能让北学长失望！
　　“阿侑。”北信介转头，看向兴奋了两局才冷静下来的阿侑：“太松懈了。”
　　被对方抓住了性格上的破绽，并狠狠的算计了一通呢。
　　宫侑顿时站直身体，因为情绪过激而炸开的狐狸毛都在这样的声音下捋顺了：“那个……”
　　北信介一副“你狡辩吧，我在听”的表情。
　　宫侑老实低头：“我错了。”
　　北信介转头，看向阿治。
　　宫治没有尝试狡辩，摆出了立正挨骂的姿态：“我也错了。”
　　北信介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队长上场不到一分钟，整个稻荷崎的狐狸皮都绷紧了。
　　星野十夜眼神中满是惊叹：这就是狐狸大家长的威力吧。
　　音驹众人：刚才还活蹦乱跳乱七八糟的稻荷崎队，在队长上场的那一刻就开始整理皮毛、收起利爪、藏好獠牙……
　　稻荷崎队长北信介，神秘又强大的狐狸家长！
　　北信介站在站位上，心态平静得宛如入定。
　　对面的警惕猫猫们让他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不必如此紧张，音驹。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替补选手而已。
　　然后在发球后的一分钟内，这个普通的替补选手完成了极限鱼跃救球、填补队伍防守漏洞、上手接球调整一传、上网补探头球……
　　最终为稻荷崎拿下了关键的1分。
　　“嗯……怎么说呢？”黑尾铁朗神色复杂的看向这个一上场就让稻荷崎挂上“冷静buff”的替补队长：
　　“你是机器人吗？”
　　比星野更像人机的家伙出现了。
　　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基础质朴，脚踏实地得就像是从种子时期开始，便认真的在土壤中一点一点的汲取水和养分，将努力积蓄成破土而出的力量，最终变成了金灿灿的稻谷。
　　从北信介身上，是看不出任何紧张情绪的……明明几乎没有在全国大赛上出现过，却自带一种身经百战到顶点的自信气场。
　　是个没有弱点的可怕家伙。
　　北信介笑：“我当然不是机器人。”
　　他认真回答的样子，也很机器人。
　　星野十夜的视线不自觉的被北信介吸引。
　　那是太过温和的气场，似乎只要和他站在一个空间里就会被他的气质所影响。
　　他一定是个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生活的人……星野十夜笃定的想：他的人生未必全然顺遂，但一定每一步都走得稳定扎实。
　　“北学长！”宫侑飞过来，被北信介侧身躲开。
　　宫侑十分顺利的飞到了阿兰的身上。
　　尾白阿兰：笑不出来.jpg
　　北信介转身，对着他珍视的队友们，露出了美好的笑容：“看，大家能做到。”
　　将节奏放平缓，找回平时的状态，然后带给对手强有力的进攻。
　　教练席，黑须法宗双手环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音驹想要通过稻荷崎失控的节奏来抓住胜利的契机，可没那么容易。
　　他们稻荷崎可是有着“无论任何局面都能轻松控场”的强大队长。
　　音驹领先的局势慢慢被抹平，北信介并不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选手——至少他的进攻性要远远逊色于被他换下场的银岛结。
　　但是北信介是一个有1分实力就能表现出1分实力的超稳定性选手。
　　于他来说，排球就像是生活中十分平常的一部分，和打扫卫生、整理收纳、吃饭喝水等等一样，不存在失误。
　　北信介的“不失误”和星野十夜的“不失误”完全不同，前者是真正信任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能够在赛场上百分百发挥，后者则是出于对失误的恐惧，不允许自己在赛场上让自己的能力失控。
　　星野十夜的后排进攻再一次为音驹拿到主动权，落地后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那种完成了他人期待的感觉，令他感到了短暂的安心。
　　他有完成木兔前辈的期待吗？
　　让世界为他欢呼……只要永远保持完美的发挥，向所有人展示出自己的力量，这样就可以迎来掌声吧？
　　北信介安静的看着星野十夜，或许是意识到了眼前的橘发少年在经历着重要的人生转折，即使是伟大的狐狸家长，也愿意为猫猫送上祝福：
　　“举头三尺有神明。”
　　虽然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给神明看的，也并不期待来自神明的欣慰和赞赏……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有很多次从这句话中汲取到力量，去完成对于他来说更加重要的过程，然后问心无愧的去面对结果。
　　北信介的声音总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温柔：
　　“会有人看见哦。”
　　所有的努力，终有一天会化作闪闪的星光，穿过以亿万计的时间长河，跨过漫长寂静的宇宙，出现世界的眼前。
　　在那一刻，抬头看向星空的人，一定会在眼中留下你熠熠生辉的影子。
　　啪嗒。
　　“诶？”星野十夜有些疑惑的，用手背抹去咸咸的水珠。
　　是汗水吧。
　　“谢谢你……”星野十夜喃喃着，转身前往站位。
　　漫上心头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孤爪研磨就站在网前，良久后才对着准备前往站位的北信介出声道：“谢谢。”
　　谢谢你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无视了阻隔两队的球网，为十夜送上了美好的祝福。
　　举头三尺有神明……真是很有力量的话。
　　北信介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孤爪研磨的眼神中带上了明显的笑意：“你真是很小心的领路人。”
　　他面对星野时，这个布丁头二传手明显露出了警惕和紧张的情绪。
　　而当他表达出善意后，这个布丁头二传手炸开的尾巴也慢慢放下来，假装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看似放养着星野十夜的成长，实则对星野十夜的每一步选择都了若指掌——音驹的大脑，对于自己的攻手有着绝对的掌控欲呢。
　　孤爪研磨听出了他的画外音，表情也丝毫未动：“因为是家人。”
　　他可是被十夜当做家人的存在，被十夜毫无保留的依赖信任着……在音驹这个家庭里，每个人都承担着十夜领路人的职责。
　　看着十夜从能力到心态的全方位成长，那种成就感对于音驹人来说，就是最棒的成就勋章。
　　孤爪研磨前往站位时，背影充满了三花猫猫骄傲的气场：
　　你们狐狸不会理解我们养成猫猫的快乐。
　　在这个插曲下，比赛陷入了艰难的拉锯战。
　　音驹的防守就像是嚼不烂的铜豌豆，而稻荷崎则像是突然情绪稳定的金刚钻，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输赢。
　　坐在替补席上的银岛结眼神专注的盯着赛场，原本沸腾的心情如今已经心如止水。
　　看北学长打排球真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比分来到19:18稻荷崎领先时，银岛结站起身，手持1号牌。
　　“稻荷崎换人。”
　　银岛结上场，将手中的号牌交给北学长。
　　北信介看着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银岛结，嘴角勾起。
　　他可靠的后辈们，要在赛场上展现出自己的强大了。
　　“北学长，请看着我。”银岛结表情认真。
　　北信介笑道：“当然。”
　　他会看着他的后辈们，在赛场上闪闪发光。
　　黑须法宗看着站回替补席的北信介，依旧是平静从容的表情，上场和下场不会让他的表情有丝毫动容。
　　不留恋赛场的北信介，却会为赛场上的后辈们感到骄傲。
　　“我果然很有眼光。”黑须法宗十分自得。
　　他在众多小狐狸中，挑中了最棒的队长。


第106章
　　银岛结在替补席上以场外视角观察了许久, 有北学长打下的节奏基础，他在上场后几球扣下去，顿时找回了进攻的手感。
　　稻荷崎的进攻节奏顺畅起来, 这下便轮到音驹开始难受了。
　　在这届IH的众多队伍中, 稻荷崎的进攻强度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也是为什么孤爪研磨没有像以往打其他队伍那样，先用半局的时间拉慢节奏进行观察和数据收集, 而是一开始就算计稻荷崎进攻节奏的原因。
　　稻荷崎不会给他们调整节奏的机会, 音驹必须从第一局就开始拼命去跟随稻荷崎的脚步, 直到适应稻荷崎的进攻节奏为止。
　　比分来到23:21稻荷崎领先时, 灰羽列夫手持7号牌，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闪亮登场。
　　孤爪研磨看着站在换人区笑容明亮的列夫, 只觉得天都塌了。
　　虽然派上列夫确实是一个增强音驹进攻力度的办法……
　　但这可是列夫！一款上场后几乎敌我不分的神奇生物！
　　猫又教练！真的要让列夫上吗？！
　　孤爪研磨眼神疲惫的看向猫又教练, 得到了猫又教练笑眯眯的肯定眼神。
　　孤爪研磨：……唉。
　　“猫又教练……”直井学有些犹豫：“虽然列夫的速度和高度都足够, 灵活性也强, 但技术实在是……”
　　他想不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派出列夫。
　　猫又育史笑着道：“就是因为列夫的技术水平还不够成熟, 所以他的身体还没有形成标准化的反应——他的不成熟, 恰恰是目前音驹所需要的。”
　　稻荷崎的角名伦太郎, 一个可以“操控”对手拦网的副攻手, 对手的拦网技术越成熟, 他就越能将其引进他的圈套当中。
　　犬冈已经无法阻挡角名的攻势了。
　　猫又育史看向列夫的背影, 笑容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而且, 就是要在关键时刻上场才行。”
　　比赛的关键节点, 承担着队伍胜负手的职责, 这样的时刻，一定让列夫很兴奋吧。
　　或许这个时候的列夫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发挥。
　　猫又育史眨眨眼, 和研磨交换眼神：“况且，有研磨在呢。”
　　列夫就交给你了, 研磨。
　　……
　　犬冈走接过号牌，笑着道：“列夫，给狡猾的狐狸一点长条猫猫的震撼！”
　　灰羽列夫十分帅气的抬头，一脸骄傲：“就交给我吧！”
　　宫侑看着对面新上场的副攻手，挑眉：“音驹的巨神兵又上场了。”
　　灰羽列夫的高度要比稻荷崎中身高最高的大耳练还要高，宫侑这声“巨神兵”恰如其分。
　　宫治抬眼，打量着笑容灿烂的列夫：巨神兵？
　　他平静的收回视线，声音却并没有收敛：“大号手办而已。”
　　空有出色的高度和身体素质，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使用——美丽精致的球场摆件。
　　角名伦太郎扭头看向身侧的阿治。
　　嘴毒成这样，显然还在记恨着音驹这个大高个对他们宫氏兄弟二人的评价。
　　灰羽列夫耳朵微动，目光直直的穿过球网：“大号手办？我吗？”
　　没等宫治回答，宫侑已经原地笑岔气了：“大号手办……哈哈哈……阿治你的嘴抹了蜜吗？”
　　角名伦太郎：……求宫双子嘴毒教程。
　　宫侑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对着灰羽列夫微微抬起下巴，漫不经心道：“你打排球的时间应该不超过半年吧？”
　　灰羽列夫耿直点头，即使是直面隔网相对的对手，他也能十分自信的表示：“虽然我只学了几个月，但我一定会成为音驹的王牌！”
　　他坚信，自己拥有成为王牌的天赋和潜质。
　　宫侑挑眉：“你的自信来源是你的身高？”
　　灰羽列夫抬手，五指抵在胸口，挺胸抬头的样子像极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天真俄蓝：“显而易见，这就是天赋的力量。”
　　宫侑压下眼睫，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点亮了那双茶金色的眼睛。
　　狡猾的狐狸发现了笨笨的猎物，瞬间的喜形于色后又按耐住了兴奋的心情：
　　“很少有人在我的面前提起关于排球的‘天赋’。”
　　宫侑抬头，笑眯眯的样子竟意外的和善：“那么接下来，就请多指教了。”
　　太好了，发现音驹新破绽。
　　稻荷崎人都知道，一旦宫侑露出了和善的表情，那么就说明他接下来要做一些核善的事了。
　　灰羽列夫却没有感觉到危险降临，无知无觉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请多多关照！”
　　音驹众：……真的应下来了。
　　朝夕相处了几个月，音驹众人还是没能习惯列夫那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轻松发挥的超绝自信。
　　比赛继续进行，银岛结发球。
　　发球在前排落下，星野十夜稳稳接出了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盯着空中的排球，大脑飞速运转。
　　虽然列夫没有犬冈的稳定性，其速度比起犬冈也略有逊色，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列夫被猫又教练派上场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高度和进攻强度。
　　音驹不能只靠十夜一个人拉起进攻火力线。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
　　一个无论是时机还是位置都十分完美的托球，飞向正在跑位快攻的灰羽列夫。
　　灰羽列夫眼睛一亮，在这样紧张的比赛中，他在面对为他而来的托球时，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
　　他果然是被研磨学长暗中承认的王牌！刚一上场有就有托球打！
　　灰羽列夫劲瘦的身形撕开了空气，轻盈飞上天空。
　　面前是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的双人拦网，灰羽列夫嘴角翘起，精致俊美的混血五官在空中做出扣球预备动作时，会呈现出一种天真的冷酷。
　　太棒了，他竟然能将拦网看得这么清楚，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血液在流动间积蓄起了力量。
　　感觉能扣出很棒的一球。
　　这样的拦网，拦不住他——
　　灰羽列夫直臂扣出。
　　他的避手线扣球被角名伦太郎轻松拦下。
　　角名伦太郎盯着灰羽列夫那张懊恼的脸，慢吞吞的将上一局列夫所说的话尽数还给他：
　　“大号手办只是这种程度啊。”
　　这个家伙的进攻意图也太明显了。
　　如果说耿直如星野十夜还会时不时用视线诱导规避一下真实的扣球意图，那么灰羽列夫就是毫不遮掩的表示：
　　接下来我要扣这里了。
　　角名伦太郎当然不会放过这样拦网得分的机会。
　　灰羽列夫闻言，当场石化。
　　一旁的星野十夜连忙努力安慰石化的列夫：“那个……列夫已经很棒了，真的！这次没有用头顶球！”
　　角名伦太郎动作一僵，看向星野十夜的眼神中满是震惊：这算是什么安慰？
　　用头顶球？你认真的？
　　灰羽列夫却瞬间恢复精神：“没错！这次是用手扣球的！这就是王牌的进步！”
　　角名伦太郎默默转过头看向尾白阿兰：请承担起吐槽役的重担，这话槽点实在是太多了。
　　尾白阿兰目移：音驹的槽点让音驹人来吐，平时吐槽宫双子已经很辛苦了。
　　宫侑和宫治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恶趣味。
　　以这个大号手办为突破口，将音驹击碎吧！
　　稻荷崎拿到了局点，依旧是银岛结发球。
　　灰羽列夫目光专注的盯着网对面，在他的预想里，他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完成超级精彩的发挥，赢得观众席的掌声与欢呼，最后为队伍摘下胜利的果实。
　　排球毫无预兆的直奔他飞来，灰羽列夫本应该后撤，将接一传的任务交给同为前排的星野。
　　但或许是这一球下坠得太突然，又或许是他心中也带着些许不服气的情绪，灰羽列夫最终没有选择让开身位，而是努力回忆着夜久哥的教导，迈步屈膝、蹲送垫球。
　　这一次，他终于记住了夜久哥强调过的“保持垫球平面”“顺势卸力”“将球垫到最方便二传手托球的位置”等等一系列的接球关键点，垫出了他迄今为止最出色的一球。
　　夜久卫辅看着这高高的一球，颇有些欣慰。
　　这就是他无数段暴跳如雷的时光换来的教学成果。
　　糟糕，要被列夫感动哭了。
　　孤爪研磨作为二传手，最清楚这个一传的质量好坏。
　　相较于稳定的夜久学长和十夜，列夫接的一传卸力并不完全，因此一传的轨迹有些晃，位置离网也稍微有些近。
　　但他还是说出了那句：“接得漂亮。”
　　列夫也有在好好努力。
　　灰羽列夫第一次听到来自二传手的肯定，眼睛亮得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绿琉璃一样明亮清澈。
　　好开心……原来一传到位后，被二传手夸赞的感觉，这么开心！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星野十夜网前起跳。
　　面对十分适合他发挥的半高球，星野十夜在稻荷崎拦网还未来得及反应时，用出手更快的引臂扣球拿下这1分。
　　“原来你会引臂扣球啊！”宫侑眼睛一亮，凑到网前，盯着星野十夜的眼睛滔滔不绝道：
　　“你应该还有很多种扣球技术没有展示出来吧？感觉你是球路很宽的类型！”
　　星野十夜突然对上亮晶晶的狐狸眼，有些慌张的避开视线，下意识的老实回答：
　　“要用适合托球的进攻球路吧……也没有很宽……”
　　宫侑：果然！他的感觉没错！星野十夜在有意配合托球！
　　宫侑兴致勃勃的看着星野十夜，目光灼热：“你等着，我一定会将你的潜质全部逼出来——阿治你干什么？”
　　走上前将阿侑拖走的宫治面无表情道：“收起你身上的排球变态味儿，不要再突然上头调整节奏了。”
　　被阿治钳制的宫侑尝试挣扎后发现完全挣脱不开，只能一脸生无可恋的被拖走：“怎么就变态了？我可是一个超级大好人！”
　　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善良的二传手了，不止会调动出队友最强的力量，还会激发出对手潜在的才能——
　　宫侑突然一脸严肃：“阿治，我突然发现我才是真正的与人为善。”
　　宫治盯着阿侑看了许久，突然一脸嫌弃的松手，还顺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仿佛沾上了可怕的东西：
　　“你和与人为善这个词就差认识了。”
　　虽然是双胞胎，但宫治还是经常会为阿侑那堪比城墙厚的脸皮而惊叹。
　　在宫侑闹起来前，宫治打断施法：“还玩不玩？”
　　宫侑瞬间将星野十夜抛在脑后，笑眯眯道：“玩！”
　　橘脑袋先放一边。
　　现在是和灰脑袋的游戏时间！
　　宫双子同时隔网向灰羽列夫看过去，被双子狐狸盯上的危机感让单细胞列夫瞬间猫躯一震，警觉的看向宫双子的方向。
　　他们准备做什么？
　　福永招平抱球前往发球区。
　　哨声响起，福永招平发出一个普通的上手发球。
　　赤木路成接起一个出色的到位一传。
　　宫侑面对着托球，露出了堪称爽朗的笑容。
　　灰脑袋，看好了——快攻是这么打的！
　　托球出手，高速的托球直直飞向宫治。
　　宫治在网前起跳，面对星野十夜和灰羽列夫的双人拦网。
　　灰羽列夫手臂下压时，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画面。
　　眼前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
　　一样的托球，一样的三步助跑，一样的起跳位置，一样的双人拦网……
　　灰羽列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骇，目光落在宫治挥动的手臂上——竟然也是最基础的直臂扣球！
　　宫双子，将他刚刚的那记快攻，在赛场上完整的复刻了一遍！
　　灰羽列夫下意识的学着记忆中角名伦太郎的样子，倾斜了拦网。
　　既然是同样的进攻，自然也可以被同样的拦网防守！
　　宫治嘴角露出隐晦的笑意，手臂翻转，同样是避手线，但倾斜的角度更大了些，于是成功的避开了拦网。
　　宫治避手线扣球得分，第三局比分25:22，稻荷崎胜。
　　比赛比分2:1，稻荷崎率先迎来赛点局。
　　“避手线是这样打的。”宫治看着对面表情阴晴不定的灰羽列夫，平静道：“学会了吗？”
　　虽然与人为善是他的人生信条，但有仇当场报同样是他的行为准则。
　　抱歉，他真的是一只很记仇的狐狸。
　　灰羽列夫平生第一次在赛场上被对手打“指导球”，自尊心让他捏紧了拳头，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硬是没有回嘴。
　　同样的快攻，宫治可以得分，但他却不行。
　　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灰羽列夫面前，即使是想否认也找不到任何切入的角度。
　　他能做的，就是维持着自己的自尊心，不去和对手做无能狂怒的争吵。
　　“列夫是未来的王牌，王牌是需要时间来成长的。”
　　星野十夜颤颤巍巍的站出来，挡在列夫的身前，声音很小，却很有力量：“我也会这样的扣球，我会教给列夫！”
　　才、才不用你这个狡猾的狐狸来教！
　　宫治被噎得愣了一下，随即目光有些惊异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橘脑袋——喂喂，手都开始发抖了！
　　就算是这样也要站在队友的身前吗？
　　“星野说他会教我！”灰羽列夫手臂垫在星野的肩膀上，再一次向对手露出了灿烂而自信的笑容：“所以就不劳费心了！”
　　当星野抖着手站在他身前时，灰羽列夫那被打击出裂纹的自信再一次被细心修补。
　　被对手打指导球有什么关系呢？他可是星野认证的未来王牌！
　　宫侑回头，看到灰脑袋脸上的笑容时，有些遗憾的咋舌：“真可惜……还以为会让他笑不出来的……”
　　角名伦太郎面无表情的出声：“你的性格还真是恶劣啊，阿侑。”
　　宫侑不开心的撇撇嘴：“阿治才是主力诶！角名你不能只说我！”
　　角名伦太郎：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拖阿治下水，果然恶劣。
　　角名伦太郎雨露均沾：“阿治DNA里的恶劣因子要更活跃。”
　　只不过阿治坚信自己是个“与人为善”的家伙，所以看上去似乎要比阿侑更好相处些。
　　其实真正麻烦的家伙，是阿治呢。
　　宫治刚走回教练席，就听到角名在背后蛐蛐他。
　　宫治：……
　　“角名，”宫治平静：“我听到了哦。”
　　角名伦太郎淡定：“就是说给你听的。”
　　两人面对面，无声的对视。
　　宫侑眼睛一亮，围在一边暗戳戳：“打起来打起来！”
　　平时都是角名围观他和阿治打架，难得一次可以围观角名和阿治打架，这样的画面还真是令人兴奋激动啊！
　　北信介闻声，扭过头，温和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他刚刚在给下场的选手准备毛巾和运动饮料，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争执。
　　宫治率先出声：“没什么。”
　　角名伦太郎紧随其后：“在开玩笑。”
　　北信介放心的点头，提醒道：“比赛期间，不要吵架。”
　　尾白阿兰神色复杂：“所以平时就可以随便吵了吗……”
　　北你……
　　赤木路成对着阿兰竖起大拇指：“稳定发挥啊，阿兰。”
　　大耳练也一脸严肃的对着阿兰点头：“辛苦了。”
　　阿兰，稻荷崎唯一吐槽役的身份坚如磐石。
　　另一边，宫治看了角名一眼：不要光明正大的掀我底。
　　角名伦太郎回应：好吧，一个素饭团。
　　宫治点头：成交。
　　两人飞快达成共识。
　　宫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遗憾。
　　可恶，竟然和平解决了！
　　……
　　音驹这边，孤爪研磨面对即将到来的稻荷崎赛点局，依旧保持了冷静的头脑：
　　“接下来，我们要背水一战。”
　　孤爪研磨抬头，盯着他的队友们，声音平静：“即使是不成熟的武器，现在也只能拿出来，一边使用一边完善。”
　　音驹退无可退，所以只能向前。
　　他转头看向十夜：“接下来你要辛苦些。”
　　虽然前三局时孤爪研磨也将进攻重心倾斜在了十夜身上，但他还是努力控制了配球的数量，让音驹其他攻手也能抓住对方配合漏洞进行得分。
　　不过接下来，稻荷崎应该不会留给他们太多的防守空隙等他们去扣开了。
　　能够和稻荷崎拦网正面一战的十夜，必须撑起音驹的进攻火力线。
　　……就像是白鸟泽的一点攻模式一样。
　　甚至音驹打一点攻的话会更合适，因为音驹的其他选手都可以做专职的防守，并且在团队防守配合上，无人能敌。
　　星野十夜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全力起跳的。”
　　孤爪研磨看向列夫：“列夫，你的进攻同样是必须的。”
　　列夫在接球方面发挥并不稳定，但孤爪研磨还是决定安排列夫在下一局首发上场——列夫的高度，在面对不到位拦网时，杀伤力是非常大的。
　　灰羽列夫呼吸一滞，随即重重点头：“是！”
　　即使输掉了关键的一局，他也依旧被委以重任了！
　　孤爪研磨垂下眼睫，整理着大脑里的思路，然后慢慢复述出来：“百分之百发挥还不够。”
　　音驹全员——也包括他自己，必须要发挥出超过百分百的力量，才有可能战胜稻荷崎。
　　三局比赛下来，孤爪研磨也已经疲惫到极点了，面对稻荷崎的进攻，就算是音驹也不可能保证每一球都是到位一传，他的跑动量同样不小。
　　他抬头，看向十夜。
　　必要时，十夜也要承担起托球的职责。
　　……这样一想，十夜在所有的环节都要做到尽善尽美才行。
　　孤爪研磨张张嘴，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他知道，十夜对于“他人的期待”有着极深的恐惧，虽然这份恐惧在十夜不断的完成了众人的期待后，已经淡得几乎无法被察觉。
　　可孤爪研磨还是能感觉到，十夜的恐惧并没有彻底根除，只是藏在了内心极深的角落，不让外人发现。
　　所以在很多的时候，他都会避免直接向十夜表达出他的期待，而是更多的使用明确的指示，像是命令一样要求十夜完成一些职责。
　　“我希望你能在前排时尽可能多的得分”会变成“你在前排时要和对手拉开分差”，听上去后者更冷硬，却更能让十夜正确理解并接受。
　　孤爪研磨叹气：“以上。”
　　音驹全员低声回应：“是！”
　　……
　　观众席上，宇内天满神色复杂的看向音驹：
　　“面对进攻风格灵活多变、进攻强度全国顶尖的稻荷崎，以守待攻的音驹有些捉襟见肘。”
　　说到底，还是进攻手段不够丰富的原因，研磨必须要考虑唯一的稳定得分点十夜的体力问题，而音驹其他选手又有着很现实的进攻局限：高度不够。
　　目前同样能拿分的还有山本猛虎——力量型的主攻手倒是不完全被高度限制，但他的球路又太过单一耿直，面对心眼多多的狐狸，猛虎的进攻太直率。
　　“黑子教给星野的能力，星野还没有用过。”绿间真太郎突然出声：“火神不是也教了星野一点小技巧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技术还不够成熟，拿出来打稻荷崎一个措手不及也是好的。
　　木兔光太郎扭头：“你们在海边时偷偷开小灶？”
　　赤苇京治举手：“关于这个，我也知道的。”
　　木兔光太郎大惊：“赤苇你也背着我偷偷玩？！！”
　　绿间真太郎：……突然变得超震惊了，木兔。
　　赤苇京治轻咳一声：“只是路过，顺便观摩了一下。”
　　宇内天满眼神迷茫：“喂喂……你们不是打篮球的吗？”
　　黑子哲也看了赤司一眼，认真对宇内前辈解释道：“球类运动很多能力都是互通的。”
　　赤司征十郎微笑：没错，当初用来拐星野君的理论，终于被大家彻底发扬光大了。
　　篮排不分家！


第107章
　　第四局比赛开始时, 整个观众席都感受到了来自赛场上的凝重气氛。
　　进攻模式变换自如、用狡诈的战术欺骗对手的妖狐，气势汹汹的隔网注视着善于用团队配合封锁对手攻击、在关键时刻向对手致命处伸出利爪和獠牙的狡猾猫咪。
　　半决赛的稻荷崎赛点局，战斗一触即发！
　　解说员的声音在场外响起：
　　“音驹已经被稻荷崎逼迫到了崖边！”
　　“是的！即使是擅长防守的音驹, 这一局也退无可退！”
　　“变换的进攻和缜密的防守, 究竟谁会成为最后的胜者——”
　　“让我们拭目以待！”
　　率先发球的是音驹，孤爪研磨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时, 脚步不疾不徐, 显然是在趁着这段空隙不断的思考着。
　　站定, 孤爪研磨在哨声响起后发球出手。
　　宫治看着这个发球——又是这样的发球啊, 有气无力的及格万岁式发球，偏偏落点总是那么的烦人。
　　宫治上前一步, 接起这个落点在前排的发球。
　　宫侑早已经做足准备, 快步到网前, 目光盯着排球的位置, 余光扫过队友和对手的跑动。
　　角名一副没干劲的样子……也可能是前三局已经将他的体力消耗大半, 所以才让他露出这副半死不活的脸。
　　宫侑托球出手, 是角名的快攻。
　　稍微打起精神一点啊, 你这家伙。
　　角名伦太郎在网前起跳, 半睁不睁的眼睛里透出不符合年龄的疲惫感——像是被生活摧残过后开始精神摆烂的野生藏狐。
　　面前是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的双人拦网。
　　这两人的拦网技术都很娴熟, 拦网意识也相当出色, 准确的判断出了他的直线球球路, 并利用拦网全面封死。
　　星野十夜甚至预知了他的斜线球球路, 手臂明显处于待机状态, 随时准备根据他的扣球动向而改变拦网，将他拦死在网前。
　　角名伦太郎眼皮微微掀起, 眼里闪过一丝轻嘲。
　　所有人都知道他拥有在扣球前改变球路的能力，但是为什么他极少被拦网呢？
　　戏耍这样的拦网, 最有成就感了。
　　角名伦太郎核心力量大爆发，身体几乎折叠式的侧过去，威力与角度兼备的斜线球出手，让星野十夜完全来不及改变拦网。
　　就在角名伦太郎扣球出手的瞬间，他对上了星野十夜嘴角不明显的笑意。
　　角名伦太郎心中一动：不对！
　　原本空无一人的球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个子。
　　利落的浅茶棕短发，如猫般圆滚滚的同色系眼睛，专注时嘴角绷得很紧，周身散发着强大又可靠的气场。
　　他脚尖点在地板上，身体前倾，迅速判断出排球落点后，压低了自身的重心，轻盈的将排球垫起。
　　完整的卸力让排球和缓的出现在了空中，安静的一传让音驹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这就是音驹夜久卫辅的强大——只用一球就足以让队伍感到安心。
　　孤爪研磨看着这一球，脑海中各种选择飞速划过，最终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影：
　　十夜，去吧。
　　托球出手，星野十夜在前排起跳。
　　面对稻荷崎的宫治角名双人拦网，星野十夜的思绪蓦然回到了那个吹着海味微风的夜晚。
　　在咸咸的湿润空气里，火神大我在篮筐前，向星野十夜展示了他的超级跳跃和超强滞空。
　　“虽然星野你跳得也很高……但是……怎么说呢……”火神大我苦恼于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急得挠头：
　　“目的性不够强。”最终，火神大我选择了不那么贴切的形容，并试图将篮球和排球混为一谈：
　　“我们大前锋在篮下冲破防守进行灌篮时，或许和你们排球的‘扣球和拦网’会有些像？区别大概就是你们中间有个球网隔着……”火神大我耿直道。
　　星野十夜：其实差了很多……不过也确实有一点点的相似吧。
　　火神大我抱着篮球，大大咧咧道：“我起跳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无论挡在我面前的家伙是谁，都不能阻止我将篮球灌进篮筐里。”
　　这个直爽的红发少年，突然露出了十分认真的表情：“星野你没有那种‘一定要得分’的信念。”
　　所以火神大我才会说星野：目的性不够强。
　　被做出如此判断的星野十夜并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而是非常认真的同火神进行讨论：
　　“但是我每次都很认真的在扣球，任何进攻技巧，只要是被我掌握的技能，都不会在使用时出现失误……”
　　只要不失误，就能有大概率得分——星野十夜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那种很有得分欲望的攻手。
　　火神大我疑惑的挠头：“不会出现失误？这并不能说明你一定能得分吧？”
　　漫天繁星点缀着夜幕，美好静谧的月色下，火神大我的声音振聋发聩：
　　“没有失误的输掉了比赛？你会为这种事感到庆幸吗？”
　　星野十夜被火神大我的声音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啊，他一直谨小慎微，不允许自己在赛场上踏错一步，努力让自己的球技完美的呈现在赛场上——但是没有失误不代表能得分！
　　总会有强大到超出星野十夜理解范畴的对手，即使是完美的球技也没办法在对方手中为队伍拿到分值，那么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做呢？
　　火神大我难得给别人当老师，此刻情绪高涨，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在赛场上，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目标，就是如何从对方手中拿到更多的分！”
　　“是你使用技巧，而不是技巧在绑架你！”
　　火神大我想，能够在赛场上完美发挥，这种能力一定很强，至少他做不到……他唯一见的过能在赛场上零失误的人，就是绿间真太郎，完美三分，从不失手。
　　等等，星野似乎是绿间的徒弟？这样的话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火神大我乱七八糟的想着，声音却依旧有力：
　　“如果你在直面对手时，脑袋里的第一想法是‘绝对不能失误’，那么你就不会在关键时刻做出最冒险、也最有可能得分的选择。”
　　追求零失误没什么不好，像绿间一样在赛场上强得不讲道理，也是获得胜利的方式。
　　但火神大我觉得，星野十夜的能力还没到“只要零失误，就能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的程度。
　　强如绿间也会输给他们诚凛——一个人的篮球赢不了，一个人排球也一样。
　　一连串的声音将星野十夜的大脑冲击成了浆糊，被许多人评价过“没有强者气势”的星野十夜，仿佛触摸到了前往强者领域的那扇门。
　　不要去想这一球是否能够完美发挥，而是应该去想这一球怎样才能得分——竟然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火神！”星野十夜豁然抬头，双眼明亮：“谢谢你！”
　　或许他一时半会没办法改变自己的赛场潜意识，但只要一点一点的在赛场上纠正自己的想法，终有一天，他会为得分而进攻！
　　火神大我被星野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原来教徒弟的感觉这么棒！
　　他声音爽朗：“很好！接下来我教你怎么在天空停留更久！”
　　黑子哲也默默出声：“火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星野是想和我学传球。”
　　火神大我声音一僵：“有、有什么关系嘛！我们两个一起教！”
　　星野十夜，一款篮人共享徒弟。
　　……
　　火神大我的话，在星野十夜心中留下了一个“为了得分而全力挥臂”的种子。
　　人的潜意识很难纠正，星野十夜直到现在也会下意识的想要“完美发挥”，完成大家的期待。
　　但在面对稻荷崎这样强大的对手时，星野十夜想要得分的信念空前旺盛。
　　宫侑那种不畏惧任何失误、只想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想法展现在赛场上的自信托球，让星野十夜由衷的向往。
　　他想成为宫治那样的攻手，让研磨可以在赛场上没有任何顾虑的托出自己的托球，而他会完成研磨所期待的一切——星野十夜想让研磨成为最自由的二传手。
　　所以，就算是这个过程再艰难，他也会修正自己的潜意识，让自己在空战中更加灵活——不为了完美展示排球技术而起跳，而是为了得分而起跳。
　　星野十夜橘色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一簇光焰，像是在他眼中跳跃着的烛火，有些微弱，却很坚定。
　　“就算在空中也可以调整身体平衡——星野你这家伙的身体控制能力其实很变态啊，在打沙滩篮球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对于更陌生的篮球，你这家伙反而能更自如的停留在空中……所以你只是为了规范扣球动作而有意自我限制吧？”
　　火神大我的声音从星野十夜的脑海中响起，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只有找到适合自己的滞空姿势，才能在空中停留更久——教科书可没办法规范天才。”
　　星野十夜将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发挥到极致，一点点细微的改变，却让他有种仿佛停在了空中错觉。
　　角名伦太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降——星野这家伙是被威亚吊在天空上了吗？他到底要在空中停多久？
　　星野十夜抓住了两人的极限高度差，在他的身形下落前，挥臂出手。
　　排球砸在角名伦太郎的指尖，随即没有丝毫减势的落在远处边线外。
　　黑子哲也眸光深深：“是火神的滞空。”
　　曾被火神的跳跃和滞空狠狠制裁过的绿间真太郎脸色称不上好看。
　　转念一想，现在学会这一招的是星野……
　　绿间真太郎的脸色复又明朗起来。
　　落地，裁判给出了音驹扣球出界的判定。
　　观众席的稻荷崎应援团响起了对星野十夜的嘘声，是他们惯用的喝倒彩应援技巧。
　　星野十夜在一片嘘声中，吓得手指发凉，可在面对裁判时，他还是声音微弱的表示：“我、我的扣球应该碰到拦网的手了……”
　　属于音驹的分，他必须要争取！
　　虽然是很坚定的声音，但由于音量太小，夹杂在喝倒彩的声音中，裁判并没有注意到。
　　孤爪研磨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的相信了十夜的判断，只是他同样是个沟通困难的社恐人，上前一步后便被自己的声音噎住，犹豫片刻后转头看向小黑。
　　黑尾铁朗：……
　　音驹对外社交达人黑尾铁朗刚想向裁判提出异议，就见角名伦太郎举起手，一脸平静道：“裁判，刚刚那一球打到我的手指了，所以应该是打手出界。”
　　这样的误判分，他不需要。
　　裁判闻言，做出修改判定的动作，改为音驹得分。
　　这样的误判，只要被误判方的对手提出异议，裁判都会立刻做出修改的。
　　稻荷崎的应援团有些不解，整齐的嘘声突然变得杂乱，其中夹杂着对角名行为的疑惑，以及对改判分值的不满。
　　角名伦太郎无视了所有的声音，前往自己的站位。
　　哪怕这一分是稻荷崎最关键的赛点分，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虽然经常被阿侑说“没有运动员的活力”，但他也的的确确站在赛场上，参加着竞技体育项目。
　　缺少活力就算了，不能连体育精神也缺少。
　　宫侑叉腰，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很帅气嘛，角名。”
　　真是稻荷崎顶顶好的优秀狐狸！
　　场上稻荷崎众显然也十分认可角名的行为，脸上的笑意明显。
　　角名伦太郎嘴角翘起一个像素点，目光在划过替补席时，突然顿住。
　　北学长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角名伦太郎慢慢收回视线，嘴角又翘起一个像素点。
　　被北学长点赞，连空气都美好起来了。
　　“橘脑袋的滞空，发现了吗？”宫侑突然出声，眼中露出明显愉悦的情绪：“果然，他还远远没到极限呢。”
　　橘脑袋的实力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只要用力挤挤，总会有的。
　　角名伦太郎点点头：“发现了。”
　　像是被吊在空中一样的强大滞空……接下来对星野十夜的拦防，必须要更精准的掌握起跳时机了。
　　如果孤爪研磨此刻听到宫侑的话，还会顺便补充一句：这海绵还会在被榨干后自觉泡进水里，吸收新的水分，等待下一次来自对手的挤压。
　　是猫猫呢，你们稻荷崎没有吧！
　　……
　　改判后，音驹率先拿下1分，大大提升了队伍的士气。
　　接下来的几球，音驹都稳扎稳打的保持住了领先优势，星野十夜的前排进攻能力得到了进一步升级后，稻荷崎调整了几球后才勉强找到了应对星野十夜时的拦网时机。
　　6:5音驹领先，角名伦太郎发球。
　　音驹众人严阵以待。
　　哨声刚一响起，角名伦太郎的上手发球就已经出手。
　　夜久卫辅鱼跃上前，接下这一球。
　　威力并不大的发球，却因为紧踩着哨声而变得十分难接。
　　“研磨，救一下！”夜久卫辅大声道。
　　孤爪研磨迅速就位，余光扫了一下子众人的位置。
　　十夜的位置有些差，大耳练和尾白阿兰都在盯着十夜……列夫，你可以吧？
　　虽然心里是疑问的语气，但托球却毫不犹豫的托向了列夫的方向。
　　灰羽列夫完成了三步助跑后，起跳。
　　在空中时，灰羽列夫回想起星野十夜在上场前对他说过的话：
　　“宫治的避手线扣球也只是很基础的避手线，之所以能得分是因为提前预测了你的拦网角度，所以打出了完全避开拦网的避手线。”
　　“只要看清拦网，沉住气，不要过早的暴露你的扣球目标，这样的避手线你也可以打出来。”
　　灰羽列夫下意识的露出了笑容。
　　星野真是个很较真的人，既然说了要教他避手线，那么便一刻也不会等，语速飞快的在比赛开始前完成了教学——他还是第一次见星野用这么快的语速说话。
　　扣球的意图，是指在扣球前的瞄准环节吗？
　　用身体语言去引导对方的拦网……是这样做？
　　灰羽列夫的眼睛里快速闪过一丝暗芒，在接球上天赋普普通通的他，在进攻和拦网的上可是得到过猫又教练称赞的王牌资质！
　　即使是高个子，也能灵活的操控身体，这就是灰羽列夫在排球上的最强天赋！
　　灰羽列夫扣出了一个极具欺骗性的半斜线球！
　　充分的身体动作，让宫治下意识以为这家伙会打更方便用力的右路斜线球，没想到灰羽列夫竟然在扣球的最后一刻，调转枪口，瞄准了左路的半斜线球！
　　“lucky……”灰羽列夫连连庆幸：“竟然没出界……”
　　星野十夜也吓了一跳：“列夫你从来没打过半斜线球吧……”
　　竟然敢第一次就在全国大赛上使用……
　　“有什么关系？”灰羽列夫抬头，语气中流出强大的自信：“就算是第一次用，也得分了！”
　　星野十夜语塞，他在列夫的身上，看到了属于王牌的、具象化的自信。
　　他突然了悟，火神想要说的，或许就是这个——在关键时刻为了得分而选择未知技巧的勇气和自信，就是他身上缺少的特质！
　　完美发挥固然重要，但他必须同时具备突破舒适圈的勇气和自信！
　　灰羽列夫没有注意到星野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是转头看向宫治，一脸骄傲：“我已经有很好的老师了！”
　　星野就是最棒的！
　　孤爪研磨看着网前的两个后辈——他们互相学习、互相陪伴着成长，是音驹不可或缺的“王牌预备役”。
　　他突然回头，看向山本猛虎，目光意味深长。
　　山本猛虎警觉：“总觉得研磨你现在的视线很冒犯……”
　　孤爪研磨：王牌的位置难保喽，虎。
　　网对面的宫治懒懒抬眼，倒也承认大号手办这一球打得不错：“老师很好。”
　　出色的老师和笨蛋的学生。
　　灰羽列夫完全没听出来银毛狐狸的嘲讽，一脸骄傲道：“你很有眼光！”
　　只要你夸星野，我们就是好朋友！
　　星野十夜感觉宫治的话好像有些不对，但看列夫一脸开心的样子，他又默默的把话憋了回去。
　　列夫开心就好！
　　虽然是稻荷崎的赛点局，但音驹方全员打得很松弛……大约和列夫这个开心果在场上有很大关系。
　　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音驹的发挥始终保持着稳定的水平。
　　7:6，音驹领先1分，宫治发球。
　　观众席上，宇内天满惊叹：“没想到第四局竟然是音驹保持着领先优势……这还真是让我有点意外。”
　　在他看来，在上一局局末时研磨的体力值已经快要清零了，音驹其他人的接一传水平发挥到了极致，最大限度的减少了研磨的跑动，但也仅限于此。
　　第四局的研磨只会更累……让宇内天满没想到的是，研磨还有个超长待机的模式，一格电也能撑很久。
　　就像现在，音驹稳定的一传减少了他的跑动，于是孤爪研磨浑身散发着“省着点用还能再打一局”的疲惫气质。
　　“又是这个家伙发球啊……”灰崎祥吾露出了牙痛的表情。
　　青峰大辉有些奇怪：“11号？他发球怎么了？”
　　灰崎祥吾一脸“很烦”的表情：“有种压哨球的紧张感。”
　　青峰大辉只关注了音驹这边，闻言也仔细看着11号的发球。
　　压哨球的紧张感？篮球的压哨球？
　　……
　　宫治站在发球区，哨声响起后，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满足感。
　　仅次于吃饭的快乐时光，就是发球时这八秒了。
　　在心中安静的倒数着，然后在裁判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中，抛球出手——
　　观众席上的青峰大辉瞬间理解了灰崎口中的“压哨球”感。
　　对于篮球来说，就是压着比赛结束的哨声，改变战局的最后一球。
　　对于排球来说，就是压着发球倒计时的最后一秒，让音驹的接一传选手提心吊胆的一球。
　　福永招平眨眨眼，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接起这一球。
　　作为冷笑话传播大师，抓住能逗笑大家的瞬间，这可是他的信念——放在排球上也是一样！
　　星野十夜在优质二传下打了一个很刁钻的借手，只是可惜被早有防备的赤木路成救了回来。
　　“阿侑！”赤木大声道。
　　宫侑托球出手，即使是不太到位的一传，也被他处理得十分精准漂亮。
　　尾白阿兰在前排高高跳起，对上灰羽列夫和山本猛虎的双人拦网，有着稻荷崎4号背号的王牌主攻，瞄准了拦网成型前的空隙，全力挥臂！
　　后排的星野十夜意识到不对，但再想用手臂接一传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他果断右跨步，用胸口垫起这全力扣杀的一球！
　　排球砸在胸口，发出沉闷的“嘣”声后，直直的弹回了稻荷崎的场地。
　　观众席上，宇内天满皱眉：“十夜的体力不够用了——这一球本可以用手臂垫起来的。”
　　只是十夜的动作被疲惫感拖慢，所以才不得不用更快速的方法防守到位。
　　这下又变成稻荷崎的机会球了。
　　果然，稻荷崎众看到飞回他们场地的一球，眼睛一亮。
　　宫侑张开手臂：“我来！”
　　随即一传托球出手！
　　音驹众人疲惫的大脑因为惊讶，出现了瞬间的停滞：一次托球？
　　宫治从三米线处起跳，在看到被自己引来的列夫猛虎双人拦网，眼底流出了诡异又兴奋的光芒。
　　空中调整身形，再一次完成托球！
　　是托球空中接力！！
　　音驹目前前排拦网高度最高的两个人都在宫治面前，仅剩的前排选手是——孤爪研磨！
　　宫侑在网前起跳，高度竟然并不逊色于身为主攻手的宫治！
　　孤爪研磨还是做出了最后的努力，在宫侑身前跳起拦网。
　　宫侑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
　　这样的拦网高度——
　　挥臂，一个干脆利落的超手进攻！
　　稻荷崎扳平比分！
　　观众席上，彩虹们都看呆了。
　　青峰大辉一脸震惊的看向赛场：“那是什么？！”
　　感觉音驹被宫双子的传球接力戏耍了！
　　黄濑凉太也满眼惊讶：“这可是很厉害的啊……”
　　黑川俊介一脸凝重，作为二传手的他最清楚这个托球接力的难度：“星野也可以承担托球的职责，应该也能完成这样的进攻吧？”
　　赤苇京治沉吟片刻，摇摇头：“如果是第一局，星野和研磨还有可能复刻这个托球接力，但是现在很难了。”
　　木兔光太郎接话：“是因为体力原因吧？感觉研磨的拦网高度已经进一步下降了。”
　　星野还能继续保持高水平跳跃，但研磨是绝对没办法完成有威胁性的扣球进攻的。
　　这也是为什么星野一直没有在赛场上尝试站二传手位、让研磨来打进攻位，就是因为这是五局三胜制的比赛。
　　研磨的每一分体力都必须合理使用，起跳进攻对于研磨来说体力消耗太大，损失和收获不成正比——让研磨跳一整局，接下来他也不用再上场了。
　　稻荷崎能如此顺利的使用托球接力，要依托于宫侑出色的体能和不输于攻手的跳跃，其进攻技术也是十分出色的，是少见的全能型选手。
　　许久没出声的黑子哲也突然出声：“类似的战术，音驹也一样可以。”
　　他教给星野的技巧，虽然现在的星野还不能稳定使用——但用于甩开拦网、辅助队友得分的话，应该很好用。
　　只是……对于不成熟的技能，星野几乎不会在正式比赛上使用。
　　对于星野来说，半成品技能风险太大，一旦失误，必定会让所有人对他失望。
　　无法面对他人失望情绪的星野，会有勇气为了胜利，在赛场上使用半成品技能吗？


第108章
　　被对方二传手打出了超手进攻的孤爪研磨沉沉叹气。
　　在排球上一向表现得十分佛系的孤爪研磨, 此刻也难免会想：
　　这个时候如果天降体力恢复药水就好了。
　　稻荷崎这个大boss，真是好难对付啊……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发呆中的研磨。
　　体力的大量流失让研磨也难以集中注意力了。
　　星野十夜想要帮助研磨摆脱这种疲惫感,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来都是研磨走在他前面引导他, 而他却在研磨需要帮助时不知所措。
　　在他的心中，研磨是一个十分擅长控场的二传手。
　　研磨会在日常训练和生活中暗中观察每一个队友的状态。
　　音驹的每个人是什么样性格的人、更擅长哪一种球路、喜欢打什么样的托球……研磨对这样的事了若指掌。
　　开赛前的扣球热身环节, 研磨会通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了解到上场的攻手们今天的竞技状态如何, 打哪一种球会更加顺手……
　　星野十夜甚至觉得, 在开赛前, 研磨心里就有了清晰的配球规划——哪个攻手需要怎样的托球、谁的状态更好需要重点配球、谁的状态比较慢热需要在比赛时进行调整……
　　研磨会在开赛后的前几分钟迅速用托球调动起攻手的进攻情绪，让攻手们有强烈的进攻积极性, 然后在比赛过程中和对手进行战术上的交锋, 在最后的关键时刻, 指挥着攻手们一口咬断对手的咽喉。
　　对于星野十夜来说, 研磨是一个强大到需要仰望的二传手, 即使研磨被很多人评价为“没有斗志”“体力很差”“打法太团队”……但是这些问题, 全部被研磨强大的智慧以及精准的托球技术完全覆盖。
　　星野十夜经常会想, 研磨学长除了对游戏和音驹外, 还对什么感兴趣呢？
　　“其实, 我和这家伙吵过架哦。”某天的日常训练结束, 猛虎学长凑到星野身边, 小声道：
　　“他其实是个情绪波动挺明显的人, 有点事全写脸上了, 所以你刚刚的失误研磨真的没有生气……我可太知道他生气是什么样子了。”
　　山本猛虎本想安慰一下在练习时意外失误的“球场完美主义者”后辈，没想到刚刚还情绪低落的星野十夜闻言, 瞬间眼睛一亮，脸上写满了好奇：“猛虎学长和研磨桑吵过架？”
　　山本猛虎：……星野也是个什么情绪都会挂在脸上的人呢, 比如现在，八卦都快刻在眼睛里了。
　　“是啊，还动手了。”山本猛虎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状态，露出了回味的微笑：“真想和研磨再吵一架。”
　　让一向冷静理智的猫猫气得跳脚——这也太有成就感了！
　　星野十夜：……猛虎学长，你不对劲。
　　话说到这，山本猛虎下意识的聊起那场打架后的感受：“我还挺庆幸打了那一架的……虽然在那之后研磨也没有表现出干劲，但我还是能从他的情绪中感觉到，研磨其实一直在为队伍努力着。”
　　什么濒死啊锁血啊，他根本听不懂研磨这家伙的游戏专用术语。
　　“但是，也是研磨让我知道，将什么都归功于斗志不足，其实也是一种很懒惰的行为。”
　　山本猛虎对着星野露出笑容：“要进行更具体的反省，才能有所进步和成长——研磨那家伙，虽然总是偷懒，但脑子是真好用啊。”
　　“星野，在研磨的带领下长大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迎接来自你的王牌挑战了。”
　　山本猛虎嘴角是帅气的弧度：“想要我让出王牌的位置，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触发关键词的灰羽列夫跑过来：“什么王牌？！”
　　山本猛虎木着脸：“列夫你给我老老实实把接球练好再来觊觎王牌的位置吧！”
　　……
　　“研磨。”在对战稻荷崎的赛场上，星野十夜突然出声，将研磨放空的注意力勉强牵扯到他这一边：
　　“其实，还是我不够强吧。”所以才会让音驹进入如此辛苦的境地，将他们重要的大脑累得连放空时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孤爪研磨刚刚从放空中回神，脑袋还没转过来，下意识以为十夜低落情绪大爆发，脑子还没完成转动，嘴已经开始安慰了：
　　“十夜你很好，不要这样看低自己……”孤爪研磨的安慰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十夜那双情绪分明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可没有他以为的低落压抑，而是明亮的、燃烧着火焰的橘色双眼。
　　孤爪研磨大脑艰难的转动着，他直觉认为他的高达在进入重要的进化阶段。
　　进入音驹后不断的迭代升级，此刻终于要迎来质的飞跃。
　　星野十夜认真出声：“我一直以为我拥有的很少。”
　　父母的爱被折算成金钱出现在卡上，也没有坚强到在孤独的人生里生长出阳光向上的性格，偏偏运气也很差劲，在最需要来自外界的肯定和安全感的人生阶段，走了许多的岔路，被打击到毫无自信。
　　当他以最偏激的角度审视自己时，便很容易就发现自己的无能，因为自己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搞砸最重要的事。
　　于是，被告知自己是腰斩漫画的男主角时，他的世界观被魔幻的事实冲击后，便很顺利的接受了这一点。
　　嗯，这样讲就说得通了，他的设定就是做什么都会失败，然后挨骂，不被需要，直到找到真正适合他的排球……很普通的设定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在接触到这个真相的瞬间，“做什么都会失败，只有在排球上才能找到成就感”这个念头就完全根植在他的潜意识中，在他想要打起精神时，给他致命一击：
　　或许他喜欢排球这件事，也只是原漫画对他的设定。
　　只要想到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就会霎时间倾泻一空，他像只鸵鸟一样，以为将自己埋进沙堆里，就不会再触碰到这样残忍的事实。
　　“但其实，我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摆脱了既定的命运，拥有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即使排球是他原定的人生线，即使他必须要走在排球的道路上才能有所收获——就算是这样，他如今也能很确定的说出：
　　是他选择了排球。
　　啊……为什么才意识到呢？
　　到底还要在前半生的阴天里困扰多久呢？
　　他内心那场由无数失败化作的雨，曾经淅淅沥沥的淹没了他的骄傲与期待。
　　如今，无数的爱汇聚成骄阳，撕开了他心头沉重的阴云，让光照在他的身上。
　　星野十夜会度过十个看不见星空的黑夜，在第十一天迎接晴空万里的黎明。
　　“研磨，我想试试。”
　　试试不去过多的在意别人的评价和目光，只坚持自己的目标。
　　他想和音驹的大家一起站在最高的颁奖台上。
　　或许会让大家失望，那些自己还没办法完全掌握的技能，可能并不会为音驹带来转机和改变。
　　甚至，会成为音驹溃败的导火索。
　　星野十夜骨子里的勇气和冒险精神疯狂溢出，那是他压抑了许久的、沉睡在身体中的力量。
　　一个对胜利丝毫不感兴趣的人，是不会在足球和棒球处接连碰壁后，还要坚持排球的。
　　在最自我厌弃时选择了排球，是胆小鬼星野十夜做过的最勇敢的事。
　　他想赢，就算是在比赛结束后要面对所有人失望的目光，他也想在这片赛场上将自己彻底燃烧殆尽。
　　星野十夜看向研磨，目光坚定：请允许我在这一刻做出最不理智的选择，我不能从“完美发挥的败北”中找到任何安慰，我必须要在赛场上狼狈得用尽手段，然后不留遗憾的面对任何结果。
　　他没有发出声音，却让孤爪研磨瞬间明白了他的所有心情。
　　孤爪研磨疲惫的精神像是被安置在温暖疗愈的泉水中，水流冲去了他的劳累和辛苦，让他再一次能清醒理智的面对眼前的一切。
　　这种突然的振奋，就像是通关了有趣的游戏后，还没等他进入贤者模式，便发现看似已通关的游戏竟拓展成更广阔更精彩的地图，有全新的、更有趣的游戏玩法，等着他去尽情探索。
　　他的勇者，终于走出了新手村，开启了真正的冒险。
　　“好啊。”孤爪研磨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精神上的满足感让他的体力值都出现了回升的趋势：“我会发挥出你全部的力量。”
　　他是音驹的参谋，是被血液供养的大脑，是唯一的声音。
　　他要回应攻手的期待。
　　……
　　再一次站在网前，整个音驹像是蓄势待发的猫猫，紧盯着对面的狐狸。
　　被凶残的猫猫瞄准了脖子，稻荷崎全员都精神一震。
　　那个周身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橘色猫猫，像是终于解开了全部的枷锁和束缚，满心满眼的专注于眼前的赛场，不让任何的外界干扰影响他的状态。
　　宫侑被这样的星野十夜吸引，目光完全没办法从星野十夜身上移开。
　　半晌，他突然大声感叹：“阿治！我好饿啊！”
　　在排球上，他就是吃不饱的贪婪狐狸，任何存在都可以写进他的食谱——而他现在无比确信，眼前的橘脑袋将成为他食谱上最美味的食物。
　　宫治身形一个趔趄，正在前往发球区的他头也不回，只是语气平平：“不要突然发出这么奇怪的感叹。”
　　阿侑这个大馋小子。
　　然而心中吐槽着，宫治的表情却越发严肃了。
　　阿侑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每次阿侑在赛场上明显表现出饥饿时，都是稻荷崎遇到了强敌的时刻。
　　已经筋疲力尽的猫猫们，难道还会拿出更强的武器吗？
　　哨声响起后的第八秒，宫治发球出手。
　　夜久卫辅接出了很出色的一传，尽可能的不让研磨有过多的跑动。
　　教练席上，黑须法宗盯着那个布丁头二传手：“体力和身体素质都不是很出色，只是凭借着脑力在打球的二传手，却总是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大见太郎面色凝重：“那种被窥探监视的感觉吗？这种感觉一直都存在。”
　　那个布丁头二传手，是猫变成的妖怪吧。
　　“上步的是星野十夜！”黑须法宗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另一边教练席，猫又育史同样睁大了眼睛，被老乌养称为猫妖的他，此刻难得的露出了过分震惊的表情。
　　“啊呀呀，这可真是……我们的小猫们还真是厉害啊。”猫又育史突然畅快的大笑出声。
　　直井学扶住了自己震惊掉的下巴，语气十分认真：“是啊，他们可真是很厉害的一届呢。”
　　赛场上，星野十夜在三米线起跳，起跳目标是夜久的一传。
　　稻荷崎的前排们脑子里在一瞬间闪过很多种可能：二传、后排二次进攻……
　　宫侑看着星野十夜蓄力的单右臂，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后排二次进攻！
　　宫侑和阿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在星野十夜面前起跳拦网。
　　而另一个前排大耳练则是谨慎的保持不动，目光不断从音驹的前排选手身上游走，仔细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
　　山本猛虎和列夫也同时动起来，分别跑位中路和右路的进攻。
　　大耳练苦于没有分身之术，只能在靠近中路的位置，将注意力主要放在山本猛虎身上。
　　星野十夜的右臂抡圆，是明显的进攻姿态，此刻再将空中的自己调整成托球的姿势显然已经来不及，连大耳练都放松了戒备，转而开始思考在他的位置如何做拦网保护。
　　就在星野十夜扣球的前一秒、面前的双人拦网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排球上时，他的肩肘突然带动了手臂的翻转，手掌从侧面包住排球，在极短暂的触球时间里，星野十夜完成了单手二传。
　　托球以极快的速度在网前横向飞过，仿佛眨眼间便来到了灰羽列夫的眼前。
　　已经完成起跳的灰羽列夫下意识的扣球出手，面对空网打出了一个极普通但成功得分的直线球。
　　灰羽列夫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又转头看向星野：“星野！你可以托不带弧线的托球了！”
　　是几乎没有弧度、直线穿过攻手击球点的快攻托球！
　　原来在站位时，研磨学长提醒他“不管是谁托球，都要跑位右路快攻”是这个意思！
　　星野也能托出快攻球了！
　　整个观众席都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极为激烈的欢呼和掌声，夹杂着对音驹和星野十夜的应援声：
　　“音驹！无敌！！”
　　“全能星星！！”
　　“星野啊啊啊你是最棒的！！”
　　“音驹最强一年级！无敌的全能战斗猫猫！”
　　“星野十夜你应该打二传！！！”
　　……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彩虹们安静得像是被摘了声带。
　　良久，青峰大辉才艰难出声：“哲，这不是你的传球吗？”
　　也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像到了双胞胎的程度。
　　当然，从观众席这个距离看，根本没办法判断星野是否使用了“视线诱导”，也不清楚这一球在稻荷崎的眼中，算不算是“消失的传球”……
　　但是，那个传球的预备姿势、动作幅度……青峰大辉这个接了最多次黑子传球的家伙，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哲的传球！
　　黑子哲也露出了浅浅的、如水般的微笑：“不愧是星野君。”
　　从来不是什么胆小鬼星野，是勇者星野。
　　是在面对恶龙时，即使手持木剑，也敢发起冲锋的强者！
　　绿间真太郎表情复杂：“虽然知道星野和黑子的传球适配性应该很高，但星野真正将黑子的传球用在排球场上，还是有种……”
　　黄濑凉太喃喃出声：“走错厕所的感觉。”
　　彩虹们：……
　　黄濑你先别说话，你有点破坏气氛。
　　灰崎祥吾白了黄濑一眼：“这不是很厉害吗！连那个灰毛都能得分！”
　　他对灰羽列夫的印象还停留在总是被拦网的那个级别——哼，总算是给他们灰毛证明了！
　　他们灰毛是不可能出笨蛋的……绝对不可能！
　　赤司征十郎笑容温和，看着在赛场上大方光彩的星野，几乎是感叹着出声：“真好。”
　　他终于看见了星野身上那一直被压抑束缚的闪耀光彩，果然如他想象中那样，明媚又耀眼，像是立夏时节照在大地上的第一缕阳光，努力的驱散着春天的凉意，散发着暖烘烘的力量。
　　星野，你是你自己的太阳。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紫原敦，在吃光了袋子里的全部零食后，看到于赛场上拼命发光的星仔时，他终于愿意承认 ：
　　“努力也是一种天赋吧。”
　　紫原敦最不喜欢没有天赋的人闷头努力，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对人生的一种浪费——有没有天赋这种事，难道不是很早就可以看出来吗？
　　没有天赋的人，即使再怎么努力，人生不也是一眼就望到头了吗？
　　就算是星野十夜带着帝光排球部打赢了篮球部，那也只是排球赛而已——他可以保证，如果星野十夜带着那群家伙来和他们打篮球比赛，他可以做到让星仔连球框都摸不到。
　　他是看了这场比赛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的天赋是努力后才会出现的。
　　其中有一部分人，因为他这样的人的声音，还没努力到让天赋出现时，就放弃了这条道路。
　　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人，让努力成为了天赋，在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曾经在他眼中有些暗淡的星仔，终于开始发挥出星星的光芒了。
　　“连你也承认了努力的力量……”桃井五月抹抹眼泪：“长大了啊，小紫。”
　　紫原敦：五月妞精神还正常吗？
　　……
　　宫侑震惊的看着网对面的橘脑袋，如果不是中间有网拦着，他此刻一定会抓着橘脑袋狠狠探讨一番。
　　时间有限，宫侑只能挑重点惊呼出声：“你竟然会托快攻球！！为什么不用双手托？十指触球才能保证托球的精准度吧！为什么你单手传球精准度也这么高？是有什么训练秘籍吗？！”
　　星野十夜被一连串的问题问懵，只能一样一样回答：“算会吧……为什么不用双手……”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我只会单手传快球。”
　　教他传球的黑子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用单手传球的，所以他也只学习了如何用单手传出又快又准的托球。
　　宫侑大脑宕机：“……哈？！”
　　只会用单手传快球？这算什么？只传高难度托球？
　　橘脑袋也太傲慢了吧！
　　……不愧是他看重的美味！
　　宫侑定神，盯着网对面的星野十夜，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我一定会打败你！”
　　打败橘脑袋的感觉，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棒！
　　星野十夜瞬间严肃起来：“是我会打败你才对。”
　　他要和音驹的大家一起赢！
　　转身，研磨正对他招手。
　　星野十夜顿时收敛了自己的攻击性，一路小跑着来到研磨的身边，乖乖的听从吩咐。
　　宫侑隔网看到这一幕，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转头看向阿治，阿治一副“你想都别想”的表情。
　　宫侑：……唉。
　　“接下来稻荷崎一定会盯紧你的传球。”孤爪研磨低声道：“你的传球迷惑性很高，所以在适当的时候要掺进去一些进攻——这个时机你可以把握好。”
　　这是带着一点点期待的叮嘱，孤爪研磨盯着十夜，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情绪波动。
　　星野十夜极短暂的紧张了一下，随即又很快的放松下来：“我会做到的。”
　　将自己的目标放在第一位，不代表要完全忽视来自队友的期待。
　　这份期待应该成为他的力量，而不是他行动的枷锁。
　　孤爪研磨在这一刻终于确定，十夜完成了蜕变。
　　十夜的勇敢不再包裹着怯懦的外壳，而是真正的展露出来，让所有人看见——星野十夜从来都是反抗命运的勇者，是从不屈服的战士。
　　他们的期待不再会成为十夜的镣铐，而会成为帮助十夜飞翔的翅膀。
　　再一次开发出新武器的星野十夜打了稻荷崎一个措手不及，明传暗扣和明扣暗传的转换让稻荷崎一时间找不到最佳的解决办法，只能和音驹展开抢分战。
　　比分来到25:24音驹领先时，场上的比赛氛围已经变得空前紧张。
　　稻荷崎终于摸清了一点点星野十夜传扣转换的节奏，没有让比分扩大到难以应对的程度。
　　况且星野十夜的快攻传球发挥并不稳定，曾经的赛场完美主义者，如今已经出现五次以上的失误了。
　　在音驹的局点，音驹叫了最后一次的暂停。
　　有十夜承担了一部分的托球压力，孤爪研磨又不负责起跳扣球，只是承担了一些扣球保护的职责，所以这一格电依旧在支撑着。
　　此刻，他在短暂的暂停时间里快速做着局末的部署：
　　“据我观察，宫侑在局势紧张的时刻，会下意识将托球托给宫治——或许是双胞胎之间的信任吧。”
　　孤爪研磨垂下眼睫，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滑落：“制造出稻荷崎的混乱，然后——”
　　黑尾铁朗露出了森然的牙齿：“由我来拦下他。”
　　孤爪研磨抬眼，看向音驹众人。
　　因为十夜的突破和出色的发挥，整个音驹的士气都被调动起来。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暂停时间结束，双方再次上场。
　　山本猛虎的发球也暗藏了心机，角度刁钻得让赤木路成接得十分难受。
　　“阿侑，调整一下！”
　　被发球打乱阵型的稻荷崎跑位有些混乱，宫侑下意识的托球出手，将托球托给助跑位置最理想的阿治。
　　宫治在三米线处起跳，面前是福永招平和黑尾铁朗的双人拦网。
　　福永的右侧有虎视眈眈的夜久卫辅，正准备接一个漂亮的斜线球。
　　福永的身后有状态极佳的星野十夜，打手出界也并不能保证得分。
　　只有黑尾铁朗的左侧，是有气无力的孤爪研磨在蹲守，那看上去就无力的胳膊，怕是很难垫起他的扣杀吧！
　　宫治全力挥臂！
　　“看太久了！”黑尾铁朗瞬间移动拦网的手臂，将这一记极重的扣球拦了回去，并死死压下。
　　排球落地，黑尾铁朗拦网得分。
　　音驹对战稻荷崎，半决赛第四局，比分26:24，音驹胜。
　　双方2:2平，即将进入第五局决胜局。


第109章
　　宫治盯着那个一脸半死不活的布丁头二传手, 语气沉沉：“你是故意站在那里的。”
　　如果那是个空档位，宫治反而会怀疑那里是个专门为他准备的陷阱，就等着他跳进去。
　　可那里站了防守, 是累得半死但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可靠的布丁头二传手——所以他的大脑忍不住稍微松懈了一下。
　　本以为是音驹不得已才让二传手接一传, 反正星野也接管了二传的职责，没想到就连看似不得已的防守, 都是布丁头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是什么烧脑的陷阱套娃？？
　　四局了, 也该累到神志不清了吧？为什么这家伙的脑子还在转啊！
　　孤爪研磨抬眼, 露出了虚弱的微笑：“我只是在防守而已。”
　　认为他筋疲力竭到无力防守、于是瞄准了他进攻的, 可是宫治自己。
　　宫治：……
　　好憋气。
　　双方队伍再次进入短暂的修整，孤爪研磨的出汗量简直就像是刚从水里拎出来的一样。
　　芝山优生一脸紧张的给研磨学长擦汗递水, 眼睛里满是忧虑。
　　研磨学长现在的状态, 真的能完成第五局吗？
　　猫又育史显然也有这样的顾虑, 转头看向研磨, 目光带着询问：还可以吗？
　　手白球彦早从第三局起就已经开始进行热身了, 无论他最终是否上场, 他都必须要保持随时都能上场的状态。
　　孤爪研磨疲惫的抬眼：“我还可以。”
　　第五局是15分制, 根本不会给手白适应赛场的时间, 一旦在前期被稻荷崎拉开分差, 那么音驹胜利的希望将更加渺茫。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五局三胜制！
　　累到极致的孤爪研磨开始抱怨世界。
　　星野十夜也难得露出了明显的疲惫——承担了最多职责的他, 终于有种力竭的虚弱感。
　　犬冈走趁着这段休息时间, 对着星野一顿捏捏摁摁, 企图让他打起精神。
　　星野十夜小声嘀咕着什么, 犬冈走好奇的凑近了听，就听见星野在嘟囔：“五次……失误了五次……”
　　犬冈走：……还以为星野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呢。
　　完全不在意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不会像以前一样钻牛角尖而已。
　　“大家，”孤爪研磨缓了口气, 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术部署：
　　“虎今天的直线球状态很好，接下来要多看我的战术手势，十夜会给你创造机会。”
　　“列夫高度依旧对稻荷崎有威慑力，所以保证拦网高度是必须的，必要时可以进行助跑拦网——一定要掌握好起跳时机，不要对方的球都扣出来了你还没起跳。”
　　“福永……”
　　“小黑……”
　　星野十夜看向一脸疲惫但喋喋不休的研磨，平时研磨是不会做出如此细致的战术指导的，最多只是言简意赅的提醒每个人应该做好什么事。
　　……研磨一定是担心过于疲惫的自己会在赛场上出错，所以尽可能的在赛前让大家心中有明确的规划，只有这样，在研磨出现失误时，大家才不会过于慌张，以至于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再一次上场，双方的疲惫状态清晰可见。
　　音驹累得半死，稻荷崎也绝对不轻松。
　　对上这样一支将防守发挥到极致、进攻手段也变化多端的队伍，稻荷崎的得分并不顺利。
　　基本上每一球都要拉扯许久，扣不死球的憋闷感萦绕在稻荷崎每一个攻手心头，这也是宫侑总是偏向托快攻球的原因——他想通过快攻为攻手制造出能够畅快得分的时机。
　　结果也显而易见，音驹的防守之全面，绝对不是普通的快攻能够轻易甩开的。
　　宫侑打量着网对面的猫猫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平时都是拦怪物级别的快攻吗？怎么无论多快的快攻都能被音驹的拦网或者后排选手追上？
　　音驹众人：是啊是啊，就是和怪物快攻一起练习啊，被快到不讲理的快攻耍个几十次后，自然就能追上所有类型的快攻了！
　　还没见识过乌野怪物组合的宫侑很快就转换了思路：
　　既然快攻没办法完全甩开音驹的防守，那么就干脆正面迎战吧！
　　第五局一开始，稻荷崎就飞快转变了战术思路，原本以快攻为主调整球为辅的稻荷崎，突然开始以尾白阿兰和宫治为主，打正面应对拦网的调整球。
　　重扣砸在音驹前排拦网的手臂上，发出的闷响声。
　　观众席上，灰羽爱丽莎摸摸抱臂，眼神中满是担忧：“列波奇卡……”
　　排球将弟弟的手臂都砸得后仰，她简直不敢想那一下得多疼。
　　山本茜安慰爱丽莎姐姐：“排球选手的手臂是很坚硬的，我哥哥他单臂就能吊起我哦！”
　　灰羽爱丽莎闻言，露出了坚定的表情：“我知道的，列波奇卡在做他喜欢的事。”
　　所以瞬间的痛苦不会让他退缩，只会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脚步。
　　虽然很心疼弟弟，但她更尊重弟弟的选择：“等比赛结束，我会给列波奇卡上药的！”
　　山本茜笑得可爱：“好呀！我们一起去，我给哥哥上药！”
　　音驹的应援团，也是意志坚强的应援团！
　　……
　　比分来到4:3稻荷崎领先时，孤爪研磨终于因为体力问题出现重大失误——他在接球时踩到了地板上的汗水，重心不稳后倒在了一边的福永身上。
　　砰的一声，两人摔得结结实实。
　　稻荷崎再得一分，裁判比出暂停的手势，由音驹查看选手的伤势，再决定是否更换选手。
　　星野十夜吓得脸都白了，在一边抬起手又放下——他怕两人摔到了骨头，挪动时会出现二次伤害。
　　“福永你怎么样？”被福永垫了一下的研磨倒是没什么大碍，自己站起身后有些担心的看向福永。
　　福永招平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最终坐在地板上，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完全没问题。”
　　幸亏是研磨，如果是猛虎砸他一下，他绝对起不来的——福永招平一边起身一边想。
　　山本猛虎脸上又是担心又是警觉：“福永，我总觉得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
　　福永摆出无辜猫猫脸：“诶？”
　　心中却暗道：猛虎果然是直觉系。
　　在确定了音驹可以继续进行比赛后，裁判宣布比赛继续。
　　孤爪研磨累得完全直不起腰，原本身高就较矮的他，此刻更是看上去毫无威慑力。
　　可稻荷崎的人没有任何一个敢小瞧他。
　　孤爪研磨在自己的位置站定，双臂自然的下垂着，瞳孔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竖起来，像是捕猎前的猫猫，浑身上下每一寸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无论是速度、高度还是力量，他都远低于场上的平均水平。
　　好想休息……好想洗个舒服的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沉浸式玩游戏。
　　如果这一局是25分制，他一定会让手白顶他半场，让他在场外休息十分钟。
　　如果重力消失，排球就不会落到地上了……
　　他抬手，用手背擦去下巴滴落的汗水。
　　注意力又歪掉了……果然对于他来说，打满五局简直是酷刑。
　　孤爪研磨看向自己的手心，上面一层薄薄的茧，证明自己在排球上付出过努力。
　　啊，角名伦太郎发球了。
　　夜久学长会接一个很漂亮的一传吧。
　　孤爪研磨抬头，眯着眼睛打量着空中的排球。
　　他确实是那种体力下降到极致后便会出现失误的类型——但并不代表这样的他会成为音驹的破绽！
　　打满五局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没关系……万事皆在我掌握之中。”孤爪研磨喃喃着，在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下，他依旧托出了让星野十夜扣得最舒适的托球！
　　星野十夜在空中跳起，面对稻荷崎的三人拦网也毫不退缩，瞄准了尾白阿兰的指尖后，扣球出手！
　　一个极漂亮的打手出界，抓住了稻荷崎后排无自由人的轮次，利落的拿下1分！
　　十夜得分后，孤爪研磨垂头丧气的前往站位，连甩头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湿答答的发丝粘在脸上，一副“我已经是一只废喵了”的样子。
　　宫侑看到孤爪研磨这个样子，牙都快咬碎了。
　　真没力气的话，就给他接连不断的失误啊！
　　用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身体状态托这么好的托球，你这家伙真的不是在演他们稻荷崎吗！
　　“研磨……”星野十夜低声道：“要不要我——”
　　孤爪研磨打断他的话，轻声道：“你尽管去飞。”
　　声音虚弱无力到极点，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却亮得可怕：
　　“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状态如何，也清楚的明白音驹当前的处境，甚至这一幕早在半决赛开始前，他就有所察觉。
　　他被大家迁就得足够多了。
　　音驹在前四局的拼尽全力，只不过是为了赢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在最后一局意志比拼的机会。
　　纸面上的数据差距没办法轻易抹平，那就去寻找另外的获胜机会！
　　他确实体力很差，在怪物云集的IH中，他的体力更是差得让所有队伍都下意识针对他的体力做战术部署。
　　但是……
　　“谁说体力差的人会在意志力的比拼中一败涂地？”孤爪研磨咬着牙，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怒意，让他那张堪称清秀精致的脸都有瞬间的扭曲：
　　“可恶，就算是我也会为了伙伴拼命努力啊！”
　　该死的，斗志这种东西就是要用在这种时候啊，混蛋狐狸们！
　　星野十夜呆住：……突、突然就生气了，研磨。
　　山本猛虎看着怒气冲冲的研磨，突然哈哈大笑：“星野，快看，这就是研磨生气的样子！”
　　星野十夜更呆：……诶？猛虎学长也很奇怪？一副鼎力推荐的样子……
　　山本猛虎又露出很感动的表情：“呜呜……研磨竟然也会说为了伙伴拼命努力……”
　　星野十夜放空：猛虎学长的情绪转换好快……跟不上，完全跟不上。
　　夜久卫辅表情复杂：“猛虎，你快要将星野的CPU烧掉了啊！”
　　福永招平歪歪头，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烧CPU什么的，还是烧对面的比较好吧。
　　灰羽列夫笑容灿烂：“研磨学长托给我几个球！”
　　夜久卫辅看向列夫，头顶冒出愤怒的青筋：“你要不要再大声点，让稻荷崎的所有人都听见你的声音啊！”
　　讨论战术的话就给他小点声啊这个笨蛋列夫！
　　赛场上的音驹短暂欢乐了一瞬，便再一次投入到紧张激烈的比赛中。
　　如孤爪研磨所预测，决胜局下，双方都是手段用尽的状态，即使再想到什么新奇有效的进攻手段，在这样的体能状态下也没办法全力发挥，连宫侑这样想法极为跳脱的二传手，也不得不顾虑攻手下滑的体力，托出的球少了几分锋利的进攻性。
　　第五局，完全成为了猫咪和狐狸的意志力比拼。
　　比分来到12:11稻荷崎领先，音驹始终咬住了比分，虽然没有反超的时机，但也咄咄逼人得让稻荷崎不敢有半分松懈。
　　稻荷崎叫了本局的第一次暂停。
　　“可恶，这群猫咬死了比分就不松口！”宫侑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显然是恨不得回身咬猫猫一口。
　　“阿侑，你又下意识的提速了。”黑须法宗一脸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一味的快是甩不开音驹的。”
　　宫侑闭闭眼，努力压下急促的呼吸。
　　长舒一口气后，他平静的睁开眼：“我知道了，黑须教练。”
　　总觉得自己应该不是那么易怒的人，只是碰上了看似慢吞吞实则超有嚼劲的音驹后，他忍不住变得焦躁起来。
　　难道这又是那个布丁头二传手的计谋吗？！
　　宫治：不，阿侑，你就是个超爱上头的家伙。
　　北信介观察着宫侑的状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现在只是强行的压制住情绪，上场后要不了多久就又会被猫猫拱火的。
　　“阿侑。”北信介突然出声。
　　宫侑皮一紧，正色道：“在，北学长。”
　　北信介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比赛结束后，请你吃布丁。”
　　很普通的一句话，就像是日常训练后，北学长会奖励他的努力和专注，给他投喂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此刻，那些早早就被填进肚子里的小零食，仿佛从肌肉中散发出暖烘烘的温度，让他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种平和理智的状态：
　　“谢谢北学长！”宫侑大声道。
　　不是“胜利后请你吃”，也不是“表现好的话请你吃”，只是比赛后，辛苦的肌肉需要食物的慰藉，于是北学长说出了这样的话。
　　黑须法宗满意的点点头。
　　从来不会严厉的大声说话，也不会轻易发脾气，却能让整个稻荷崎对他俯首——这就是北信介，绝对的控场能力。
　　让一群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在各种赞誉声中长大的小怪物们，在他的面前乖顺的展露出自己柔软的皮毛——这样的能力，只能是北信介，只有北信介。
　　双方再一次上场，孤爪研磨看着冷静下来的稻荷崎，脑仁抽抽的疼。
　　难对付，真的很难对付……
　　尾白阿兰的发球被夜久卫辅轻松接起，孤爪研磨看着高缓的一传，因为夜久学长知道他已经彻底力竭，所以这一球给了他充足的调整时间。
　　孤爪研磨在前排跳起，目光平静如幽潭，双手高举。
　　灰羽列夫在中路跑位近体快攻，体力尚且还算充裕的他全力助跑，目光热切的看向研磨学长，心中坚信这一球一定是交给他的快攻球
　　灰羽列夫的进攻信念穿过球网，让稻荷崎的前排都面色凝重的盯着他。
　　孤爪研磨在灰羽列夫起跳的前一秒，手腕翻动。
　　一个突然的二次进攻，点燃了解说席：
　　“没有出色的体格，也没有过人的力量，但是音驹的孤爪选手依旧能够玩转赛场！”
　　“音驹的参谋，智慧的化身！孤爪选手以一个出人意料的二次进攻为音驹扳平比分！”
　　赛场上，灰羽列夫起跳失败，在网前紧急刹车。
　　灰羽列夫：被研磨学长演了……感觉应该是他的托球啊！
　　“我的超级霹雳无敌绝世飞天大暴扣……”灰羽列夫一脸哀怨的看向研磨学长。
　　被疲惫压垮的孤爪研磨艰难抬头：“超级……无敌……什么？大暴扣？”
　　列夫，你对你自己到底有什么误解？你照镜子时是有八百米厚的滤镜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夸赞列夫：“这就是最强诱饵啊列夫！好厉害！稻荷崎的拦网全部被你吸引了注意力呢！”
　　灰羽列夫瞬间站直了身体，脸上写满了骄傲：“诶嘿~星野你真的很有眼光！”
　　夜久卫辅捂脸：“星野，不要纵容列夫啊！”
　　星野十夜无知无觉：“诶？有吗？”
　　夜久卫辅：……无意识纵容最可怕！
　　孤爪研磨这一跳终于将自己的最后一点活人气消耗殆尽，此刻他正死气沉沉的站在赛场上，将微死的状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连网对面的宫侑都有些犹豫：“……那个布丁头，还在喘气吗？”
　　怎么感觉失去呼吸了喂！
　　福永招平听到了宫侑的疑惑，转头看向他，露出疲惫呆呆猫脸：“排球很少死人的。”
　　宫侑大脑死机。
　　宫侑陷入沉思。
　　宫侑想不明白。
　　“你是认真的？不对……”宫侑语言系统紊乱：“我也不是说他真的死掉了……当然排球确实很少死人……额，很少的意思是，还是有概率的吗？”
　　福永招平还想一本正经的说些什么，就见不远处的山本猛虎招呼他：“福永，不要给对手讲冷笑话了，快过来站位！”
　　宫侑脑袋一片空白。
　　所以是冷笑话吗……可是刚刚那个一脸呆呆猫样子的家伙那么认真！
　　宫治叹了口气，拎着阿侑的后脖颈，前往站位。
　　“被对手一句话就烧掉CPU了？”宫治准备嘲笑他。
　　宫侑察觉到了宫治的想法，顿时激烈反驳：“我才没有！”
　　宫治面无表情：“没有就给我专注比赛。”
　　宫侑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还用你说？”
　　两支队伍的比分异常焦灼，孤爪研磨依旧拖着微死的身体努力托球，虽然精准度有所下降，但对赛场的敏锐嗅觉足以弥补这一点。
　　而宫侑则是越发冷静从容的调动队伍，即使他也累得半死，但总比孤爪研磨的体力状态要好很多。
　　比分来到17:16稻荷崎领先时，音驹叫了最后一次暂停。
　　“无论如何，你们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猫又育史轻笑一声后道：“放轻松去打吧，将自己的全部都交给赛场。”
　　排球场会见证你们的汗水，你们的每一分努力都会出现在灯光下，被所有人看见。
　　猫又育史没有战术安排，这一次的暂停只是调整少年们的呼吸，让他们调整一下身体的状态，然后重返赛场。
　　30秒过去，双方重新站在赛场上。
　　此刻，轮到宫侑发球。
　　双刀流的宫侑，再一次在赛场上发出了强力的大力跳发。
　　夜久卫辅也很疲惫了，作为自由人的他虽然很少起跳，但是跑动量同样不小。
　　可他还是十分冷静的瞄准了发球，蹲送的动作像是融化进他的骨骼里，即使疲惫，也能做出完美的垫球动作。
　　“研磨！”夜久卫辅大声道。
　　孤爪研磨和星野十夜同时上前。
　　当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排球下时，选择可太多了——宫治大脑飞速运转着，随即坚定得站在了星野十夜的身前。
　　孤爪研磨还跳得起来吗？
　　答案是否定的。
　　孤爪研磨出现在前排只是为了给稻荷崎的拦网增加一个选项，被宫治看穿也无所谓。
　　真正托球的，是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在一传下起跳。
　　在“假传真扣”和“假扣真传”中，他经过短暂的抉择后，全力挥臂。
　　“触球！”角名伦太郎大声道。
　　没错，在关键时刻，角名伦太郎同时出现在了星野十夜的面前，在星野十夜选择扣球的那一刻，用软式拦网将排球做了调整。
　　“我来！机会球！”赤木路成垫起一传。
　　宫侑在扫过队友的位置后，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同时在宫治面前起跳。
　　在网前高高跃起的宫治，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挥出的手臂如预料般挥空，宫治身后，尾白阿兰从三米线处悍然起跳。
　　是稻荷崎的梯式进攻！
　　宫侑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没错，他确实有在关键时刻将球托给阿治的习惯——但是，他对稻荷崎的其他攻手也是一样的信任。
　　他们兄弟和阿兰从小学时就在一起学习排球，这样的默契也很棒吧，音驹！
　　尾白阿兰全力击球，夜久卫辅反应极快的奔向那一球，鱼跃的身影干脆利落。
　　他看着眼前缓缓下落的排球，突然想到了很多——关于合宿时期的惩罚，他们音驹也没少做鱼跃。
　　如果……如果那时候再努力一点……
　　排球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闷响。
　　……这一球，是不是就能救回来了？
　　哨声响起，IH男子排球赛半决赛，稻荷崎3:2战胜音驹，晋级决赛。
　　星野十夜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响起嗡鸣声，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输了。
　　仿佛过了很久，星野十夜抬头，刺目的灯光照得他眼睛生疼，说不上是不甘的眼泪还是在灯光刺激下生理性的泪水，总之咸咸的水珠慢慢从眼角滑落，混合在汗水中，滴落下来。
　　在哨声响起的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自己曾经的失败后，被所有人指责厌恶时的无助，那种越想做好就越是不得要领的焦虑，心里想着不要失败，结果就是注定失败的诅咒。
　　心里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都是曾经将他推下深渊的手，此刻还坚持不懈的将他推到了崖边，怂恿他跳下去。
　　“我果然喜欢排球……就算是输掉比赛也喜欢，发疯的喜欢。”
　　他最最最讨厌失败了，在任何事情上，失败过几次后就会丧失动力，一旦被打击就会迅速远离，面对周围的指责和不满更是会毫不犹豫的狼狈逃跑……
　　只有排球，就算是输得一败涂地，喉咙哽咽着让声音变颤抖，心脏被攥得痛到麻木，大脑难过得一片空白……他也还是想打排球。
　　想回到音驹体育馆，和大家一起重新开始，继续向最高的目标冲锋——一次又一次，永不停歇的战斗。
　　星野十夜在输掉比赛的这一刻，疯狂的爱上了排球。
　　属于他的、迷恋上排球的瞬间，出现在了他最讨厌的失败上。
　　面对失败，似乎是他人生中绕不开的必修课。
　　他曾在失败中郁郁消沉，也会在失败中艰难长大。
　　“这可真是……”星野十夜声音颤抖着，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任由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倾泻而出：“不想说出那句话。”
　　已经足够努力了吗……一定，一定还没有。
　　在任何时候，他都不要说出这句话。
　　他没拿到属于自己的宝箱——勇者啊，果然还是太弱了吧。
　　音驹勇者小队，要重新出发才行。
　　星野十夜抬起手，手背盖在湿漉漉的眼睛上，终于溃不成声：
　　“好想和大家一起赢……全国、全国称霸还没有完成……”碎碎的哽咽声，混着泪水。
　　音驹带给他的安全感，到底有多温暖呢？
　　大概就是直到这一刻，星野十夜也无比确信，就算输掉了这样重要的比赛，他一定会获得拥抱。
　　最先上来的是黑尾，然后是被黑尾从地上拎过来的研磨，再然后是猛虎、福永、夜久……然后是从替补席上冲过来的大家。
　　他们团团抱住了那个失声痛哭的少年，一边品味败北的痛苦，一边迎接下一次的新生。
　　音驹真是一个，很温暖很温暖的家。
　　IH，音驹止步四强。


第110章
　　稻荷崎的支持者们欢呼着, 迎接他们胜利的主队。
　　音驹的支持者们沉默着，看向赛场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被大家团团围住的星野十夜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和大家一起再一次在赛场上整齐列队。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的体力在哨声响起的瞬间便一滴也不剩, 被扶着才能勉强站住。
　　两支队伍站着排球场两边, 远远的向对手鞠躬：
　　“感谢指教！”
　　双方队伍握手，星野十夜很努力的想要握紧对方的手, 却发现自己在剧烈的运动和情绪起伏后, 已经很难再随心所欲的操控自己的力量了。
　　“辛苦了。”宫侑主动回握住星野十夜的手, 攥得很紧, 似乎是将剩余的力气都交给了握手这个动作：
　　“你这家伙的实力，配得上你的嚣张。”
　　宫侑承认,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精彩比赛, 星野十夜变化多端的进攻手段带给他不小的麻烦, 音驹的超强防守体系以及顶级的智慧参谋也让他印象深刻。
　　星野十夜眼睛红得像兔子, 憋了半天才放下狠话：“等春高的！”
　　宫侑挑眉, 帅气的脸上满是期待：“春高吗？可别让我失望。”
　　星野十夜认真道：“走着瞧吧！”
　　看着眼前斗志满满的橘脑袋, 宫侑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样子可比刚刚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多了。
　　“还握？”一边的孤爪研磨突然出声。
　　宫侑这才意识到, 身边的大家都已经松开手了。
　　他看着累到险些当场断气但防拐意识依旧超强的孤爪研磨, 挑了挑英挺的眉毛。
　　难道布丁头这家伙, 以为他会不好意思的慌张放手然后说抱歉吗？
　　宫侑握着星野十夜的手更加用力, 一脸挑衅的看着布丁头：“握握也不行？”
　　真是小气猫猫。
　　孤爪研磨看向嚣张的金毛狐狸, 眼睫微动, 轻哼一声后才慢吞吞道：“十夜, 走了。”
　　星野十夜收手，对着宫侑道了一声再见后转身便要跟着研磨离开。
　　“十夜！”身后的宫侑突然出声叫住他。
　　星野十夜回头, 就见那只金毛狐狸对他露出了危险的笑容——那其中，满是捕猎者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只有我能打败你。”
　　宫侑傲慢的抬起下巴, 十分失礼的态度，却因为太符合他的桀骜气质，以至于显示出一种别样的帅气：
　　“在此之前，不要被任何人打败啊，十夜。”
　　星野十夜眯起眼睛，声音很轻：
　　“你才是——在被我打败前，千万不要输在半路上哦，侑。”
　　我们，春高见。
　　两支队伍前往观众席下，答谢大家的支持。
　　星野十夜虚虚握着拳头，不敢抬头。
　　输掉比赛了……大家在观众席上拼尽全力的支持着他们，他们却没有拿出更优秀的成绩来面对他们。
　　就算是大家会对他失望……他这一次也绝对不会逃走！
　　比赛已经输了，他不能再输掉自己的勇气！
　　星野十夜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不管一会儿抬起头时将要面对什么，他都一定会拿出最端正的态度向音驹的支持者们保证：
　　他星野十夜接下来会更加拼命的努力，直到强得再也不会在排球场上落泪为止！直到音驹的所有人都能在任何时候昂首挺胸为止！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颤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是曾经给音驹带来场外声援的山本茜。
　　音驹应援团团长小茜，眼泪哗啦哗啦的淌下，夹杂着抽噎声的声音却坚定得铿锵有力：
　　“大家辛苦了！”
　　遗憾、不甘、痛苦……通通都留在日后慢慢回味吧！
　　此时此刻，她只想对音驹的大家说：
　　你们真的很棒，是最棒的队伍！
　　坚强的山本茜，在音驹的大家最需要她的时候，再一次站出来，为选手们带来强有力的声援！
　　星野十夜死死咬着嘴唇，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眶再一次湿润。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善意远比失望更沉重。
　　有山本茜带头，音驹的应援团们终于能大声的安慰他们的主队：
　　“是很精彩的比赛！”
　　“音驹时隔这么多年终于重新打进全国，虽然冠军是最好的，但四强也很厉害！”
　　“可恶，你这家伙这个时候就别提冠军了……”
　　“喂喂，你也别提……”
　　“半决赛打满五局，始终咬死了比分，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放弃通往胜利的契机——音驹，未来可期！”
　　“未来可期！”
　　“未来可期！”
　　一声高过一声的“未来可期”，如同从观众席升起的海啸，声浪冲击着少年们柔软的内心，催红了他们的眼睛。
　　好歹……也责问他们一下啊……
　　没有让音驹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没有让大家真正参与一次无悔的全国大赛……这个时候，就算是责问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山本猛虎一边用手臂抹眼泪，一边小声嘟囔：“可恶……本来不想在妹妹面前哭的……”
　　连黑尾铁朗都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深吸一口气后才勉强按耐住情绪。
　　星野十夜一直低着的头，终于在这样的声浪中慢慢抬起。
　　“星野！”
　　熟悉的声音，是木兔前辈。
　　星野十夜终于彻底抬头，看向观众席。
　　木兔前辈正对他笑得爽朗，大拇指高高竖起，在人群中，是最独一无二的光芒：
　　“你做到了。”
　　五局的比赛，星野不断的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强大的对手，在赛场上尽情释放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最后那一球，星野十夜没有将球托出去，是因为角名伦太郎的慢一步拦网对音驹网前的另外两个攻手威胁性太大，星野十夜知道这一球一旦传出去，有大概率会被角名伦太郎拦网得分。
　　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刻，星野十夜选择了将攻克对手拦网的职责揽在了肩膀上，也将胜负一力承担。
　　真不敢想，曾经对自己毫无自信的星野十夜，如今已经成长到这一步了。
　　在关键时刻承担起队伍胜负的责任——星野十夜，终于有了王牌选手真正应该具备的心态和力量。
　　“让世界为你欢呼。”
　　木兔光太郎专注的看着星野，像是看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
　　为世界带来属于星野十夜的震撼吧！
　　星野十夜努力控制脱力的身体站得笔直，用身体语言去回应木兔前辈的话。
　　他怕他一出声，就藏不住哽咽的声音了。
　　宇内天满眼神里满是温柔的笑意：“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家伙，真是超——棒！”
　　黑川俊介也在一边抱着神城学长哭得稀里哗啦，还不忘出声肯定：“星野你真的超棒的呜呜呜——”
　　小谷野晃抹抹眼泪：“星野上一次全国大赛的成绩是八强呢，这一次四强，下一次——”
　　赤司征十郎异色的眼瞳温柔：“就是冠军。”
　　星野十夜一直都在稳稳的进步，积累着自己的力量，挖掘自己的天赋，勤勤恳恳，从不懈怠。
　　所以，星野一定会和音驹一起，拥有一个没有遗憾的青春。
　　音驹众人列队整齐，深深鞠躬：
　　“感谢大家的支持！”
　　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生命不息，努力不止。
　　世界不会辜负赤诚勇敢的少年，他们终将获得属于自己的宝箱。
　　……
　　观众席的某个角落，日排男子队教练云雀田吹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场很精彩的比赛呢。”
　　火烧呼太郎点点头，感叹道：“真没想到，不到三年的时间，星野十夜能成长到这种程度。”
　　从帝光时期的迷惘王牌，到音驹时期的坚定主炮，星野十夜用他的成长证明了他的王牌资质。
　　“宫侑的天赋也是越来越耀眼了。”云雀田吹感叹：“当这些孩子们长成时，排球界……”
　　将是妖怪的世代。
　　……
　　看着音驹退场，奇迹们和前辈们打过招呼后，准备告辞。
　　他们本就是专门抽出时间来看星野比赛的，现在音驹的IH之旅结束，他们也该回去准备自己的篮球比赛了。
　　赤司征十郎想，关于两个小红的事，等星野缓一缓再聊吧。
　　……至少，他必须是两个小红中和星野最要好的那个！
　　赤司征十郎这样想着，突然扭头看向绿间，他举着手机，屏幕对准了绿间的眼睛，上面是今日的星座占卜：
　　“今天巨蟹座的幸运物是狐狸，金牛座的幸运物才是太阳。”
　　赤司征十郎意味深长的看着绿间手中的太阳玩偶，轻声道：“是因为今天的金牛座运势很差，所以专门为星野君带了他的幸运物吗？”
　　绿间真太郎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太阳毛绒玩偶，短暂思索片刻后找出了一个十分撇脚的理由：
　　“……家里只有这个。”
　　况且，今天巨蟹座的运势好到不需要幸运物来加持——对，没错，就是这样。
　　赤司征十郎嘴角勾起意义不明的笑容，眼神透出明晃晃的两个字：傲娇。
　　黑子哲也正在一边思索着什么，好半天后才突然出声：“下次，将幻影投篮也教给星野君吧！”
　　奇迹们齐齐看向黑子：“你又开发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新技能？”
　　黑子哲也露出了清澈的笑容，带了一点点坏心眼：“保密。”
　　雨天过后，会有漂亮的彩虹和明媚的阳光。
　　……
　　音驹众人简单修整过后便离开了体育馆。
　　一会儿将进行井闼山和狢坂的半决赛，胜利者晋级决赛。
　　因为已经打入四强，所以他们也不需要退掉酒店，而是等待明天最后的结果，参与最后的闭幕。
　　到了酒店，疲惫的众人先是简单的冲个澡，随后拖着酸痛的身体前往猫又教练的房间。
　　他们约定了在一起观看井闼山和狢坂的半决赛——毕竟星野和研磨的状态并不支持音驹看现场比赛，大家都已经很累了。
　　等人员聚齐，黑尾铁朗目光环视一周，最终落到了研磨和星野身上。
　　他不由分说的抬起手，将手掌放在两人的额头。
　　小脸红扑扑的研磨和星野老老实实站在那里，黑尾铁朗肉眼可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让黑尾铁朗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你们两个发烧了。”黑尾铁朗皱着眉头。
　　研磨一旦过度压榨身体就会出现发烧的症状，而星野这段时间以来太过拼命，刚一放松下来，身体也开始抗议了。
　　眼下音驹的大家都需要观看井闼山和狢坂的比赛，放任两人在各自房间里他也不放心……
　　在征得猫又教练和直井教练的同意后，黑尾铁朗将两人安置在猫又教练和直井教练的床上。
　　这次音驹来参加IH，定下的酒店都是标准双人间。
　　准备了退烧药，看着两人就着温热的水将药咽下去，黑尾铁朗这才忧心忡忡的前往客厅观战。
　　两人吃了退烧药，整个人都埋在被里，在暖烘烘的被窝中睡着了。
　　星野十夜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在梦里，他变成了一只长着猫耳猫爪猫尾巴的橘色蘑菇，混在颜色各异的猫猫堆里，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的狐狸群。
　　金毛狐狸说：“加入我们狐狸家族吧，这里有好吃的饭团、好玩的双胞胎大乱斗、记录美好时光的战地记者狐，最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吐槽役！那么大一个的吐槽役！”
　　棕色狐狸满头黑线，吐槽道：“不要将吐槽当作最大的卖点啊！”
　　银毛狐狸已经掏出饭团，正嘬嘬嘬的逗猫猫。
　　棕色狐狸抓狂：“逗猫应该是‘喵喵喵’吧？‘嘬嘬嘬’是什么鬼啊！”
　　金毛狐狸趁机推荐：“看，这么大个吐槽役！”
　　化身蘑菇猫的星野躲在猫猫前辈们的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左脸写着“拐”右脸写着“猫”的金毛狐狸。
　　猫贩子！对面是猫贩子！
　　金毛狐狸突然直立起来，狐狸爪摸摸下巴：“诶……是这么聪明的小猫猫啊……”
　　金毛狐狸叉腰：“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必须要拿出大杀器了！”
　　猫猫众一惊，三花猫更是直接轻盈的跳到蘑菇猫面前，微微弓起身子，伸出了利爪和獠牙，暗金色的眼睛紧盯着金毛狐狸的动作，随时准备挠金毛狐狸一脸花。
　　金毛狐狸诡异一笑，突然从身后搬出一只银灰色的狐狸——仔细看过去，这只狐狸的狐狸毛末端是很漂亮的黑色。
　　被搬出的银灰黑渐变毛狐狸虽然很突然的亮相，但狐狸脸上还是一片平和。
　　是一只情绪非常稳定的狐狸。
　　“举头三尺有神明，”渐变狐狸轻声道：“虽然是这样说，不过你的努力也不是给神明看的。”
　　“你是努力给你自己看的，星野。”
　　“神明什么的不重要，你是否有所成长最重要。”
　　……
　　音驹众人已经看完了井闼山和狢坂的半决赛，井闼山以3:1的比分战胜狢坂，打进决赛。
　　明天的决赛，是井闼山和稻荷崎的对决。
　　在沙发和地毯上东倒西歪的音驹猫猫们刚放松下来，就听见星野的梦呓：
　　“我有……让自己感到骄傲的成长吗……”
　　音驹众人嗖的站起身，蹑手蹑脚的来到星野身边。
　　“有哦。”夜久卫辅轻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他的声音是否能钻进星野的梦里，但夜久卫辅真的很想告诉他：
　　星野十夜已经成长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了，如果星野你能认真的去观察镜子里的自己，一定会发现现在的星野是一个会让自己感到骄傲的星野！
　　另一张床上，孤爪研磨也突然梦呓出声：
　　“猫贩子狐狸……才不给你……”
　　音驹众人忙不迭的来到研磨的床边，黑尾铁朗握拳，一脸振奋：“好样的研磨！防拐意识超强！”
　　在梦里也防备着拐猫大军，研磨你真是一级棒的大脑！
　　猫又育史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眨眨眼：“呐，他们真是很可爱的孩子们，对吧？”
　　直井学笑着回应：“是啊，他们真是很可爱的孩子呢。”
　　两位教练话音刚落，星野十夜突然再次梦呓：
　　“因为……没有翅膀……”
　　音驹众人一头雾水：？？？
　　什么没有翅膀？我们星野翅膀可有劲了，是最棒的翅膀！
　　星野十夜继续道：“猫猫克翅膀……狐狸没有翅膀……”
　　音驹众人整齐看向黑尾铁朗：盯——
　　黑尾你那套“猫猫对带翅膀的家伙天然压制” 的谬论，终究还是刻进星野的潜意识里了！
　　星野做梦都在念叨啊喂！
　　黑尾铁朗心虚扭头：“那个……”
　　有种教坏老实后辈的心虚感。
　　而且，星野说的也没错嘛……狐狸确实没有翅膀啊……
　　星野十夜梦呓：“翅膀……”
　　音驹众怒：你干的好事！
　　星野十夜的梦里，那只形状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蘑菇猫正追着金毛狐狸，手中抓着一对翅膀，努力往金毛狐狸的后背上插。
　　金毛狐狸大惊失色，东逃西窜间金色狐狸毛满天飞。
　　蘑菇猫念念有词：“插上这对翅膀，然后被我们猫猫打败吧！”
　　金毛狐狸抓狂：“你们猫猫讲不讲道理啊！”
　　为了达成克制条件，竟然强行将他们狐狸从犬科变成鸟类吗？！
　　三花猫猫在一边，漂亮的猫猫脸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慢慢举起猫爪，鼓掌。
　　三花猫猫：让你拐猫！你会养吗你就拐！
　　现在吃苦头了吧！
　　拿大翅膀扎你！
　　……
　　好在孤爪研磨和星野十夜都是过度运动引起的发热，在傍晚的时候就已经退烧，醒来时中气十足的喊饿……其实并没有。
　　研磨和星野的声音都很小，但是肚子叫得很响亮。
　　中午连饭都没吃就陷入昏睡，直到傍晚才醒过来，早餐早就在比赛时消化个干净，现在两人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状态。
　　晚饭当然是夜久和黑尾给两人端过来，在床上架起小桌板，放在上面。
　　色香味俱全且量大到惊人的盒饭就放在桌子上，米饭堆成小山，菜的种类更是丰富多样。
　　孤爪研磨只看一眼便沉默了：“……就算我现在确实很饿，这也多得太离谱了。”
　　星野十夜没说话，但目光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黑尾铁朗叉腰，一脸的强权样：“吃，只有吃饱了才能修复撕裂的肌肉，才能恢复流失的体力！”
　　在黑尾和夜久两人的注视下，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最终还是屈服于强权，慢慢的吃起来。
　　星野十夜吃着吃着，一滴眼泪突然掉进饭里……一定是因为太好吃了。
　　他安静的吃着，一声不吭。
　　黑尾铁朗看向星野的目光，温柔得像刚刚从云里露头的月亮：
　　吃完这顿眼泪拌饭，将这一次的败北全部变成自己成长的养分吧。
　　等孤爪研磨和星野十夜撑得眼神发直时，终于将这顿饭成功解决。
　　“赢的是谁？”良久后，孤爪研磨率先出声。
　　“是井闼山。”黑尾铁朗叹气：“井闼山强得不讲道理。”
　　甚至没有打满五局就赢了狢坂。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道：“井闼山对战稻荷崎啊……”
　　接过小黑递过来的体温计，孤爪研磨低声道：“明天我要看现场。”
　　黑尾铁朗叉腰：“你说了不算，要看你的身体恢复情况。”
　　孤爪研磨气鼓鼓的夹体温计，脸鼓成包子。
　　星野十夜满眼期待：“我呢我呢？”
　　研磨的体质恢复较慢，他可是超级强壮的！
　　想去现场看比赛！
　　黑尾铁朗无视了星野布灵布灵的眼睛，认真道：“你也一样，恢复不好的话就给我在酒店睡觉。”
　　星野十夜顿时小脸一垮，和研磨一起生闷气去了。
　　黑尾铁朗看着已经学会闹小脾气的星野，顿时乐了：“好了好了，先夹体温计，体温保持住的话……”
　　星野十夜一秒开心：“我就能看现场了对吧！”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体温计，美滋滋的夹好。
　　等确认过体温没有再上升后，两人才将房间归还给两位教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病人当然是不能在一个房间里，会没人照顾。
　　芝山优生满脸担忧的看着星野，恨不得每隔一小时就给星野量温，床头柜上的水永远是温热的，被子更是给星野盖得严严实实，被角掖得整整齐齐。
　　星野十夜对这样认真的照顾有些愧疚，小声道：“我其实已经没事了，芝山你也休息一下吧……”
　　芝山优生正对着光源查看体温计的刻度，见是正常体温后才松了口气，看向星野：
　　“现在最需要休息的是你——况且照顾你并不是很辛苦。”
　　星野在任何时候都是听话乖巧的，现在也一样，让喝水就喝水，让乖乖躺好就乖乖躺好。
　　芝山优生眼神一暗，眼神里满是担心：“我知道的，你很累了。”
　　承担了音驹大部分进攻压力的星野，起跳的次数几乎是队友的几倍。
　　这只是体力上，还有心理上……星野在IH的短短几天里，几乎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似乎依旧是那个社恐星人，但在排球场上，他昂首挺胸的样子，真的很帅气很有王牌风范。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认真道：“打排球的话，就不会觉得累。”
　　身体上的疲惫，完全没办法对抗精神上的满足。
　　双脚腾空的那一刻，飞翔在空中的他对这种滞空感有种上瘾的错觉。
　　站在排球场上，连呼吸都能感觉到快乐。
　　“我应该是爱上排球了。”星野十夜对好友说道：“排球在我的眼里，会发光。”
　　芝山优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星野！”
　　能如此认真的向外界表达出自己对某样事物的喜爱，清晰的了解自己内心的渴望，真是太好了。
　　果然，这不是他的错觉，星野真的变了。
　　现在的星野，在别人的眼睛里，也像是星星一样闪闪发光呢！
　　……
　　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再次测量了体温，在正常值。
　　两人同时向黑尾铁朗投去期待的目光。
　　黑尾铁朗投降似的举手，看向猫又教练。
　　猫又育史点点头，笑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大家一起去看决赛的现场吧！”
　　两人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黑尾铁朗一脸感慨的看向研磨：能看到这家伙为排球眼睛发光的样子，还真是很难得。
　　他的目光转而落在了星野的身上：这家伙对排球的爱太有感染力，即使是研磨，也会被调动起对排球的兴趣。
　　黑尾铁朗伸了个懒腰：“走吧，让我们看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
　　IH男子排球赛。
　　冠军：井闼山。
　　亚军：稻荷崎。
　　四强：音驹、狢坂。
　　音驹中，星野十夜当选本届IH男子best6表彰选手，孤爪研磨、黑尾铁朗两人当选男子优秀选手，夜久卫辅当选男子自由人优秀选手。
　　值得一提的是，其余的best6分别是宫侑、宫治和佐久早圣臣、饭纲掌以及桐生八，而另外一名男子自由人优秀选手是古森元也。
　　至此，IH男子排球赛结束。
　　宫城县，及川宅。
　　“最终拿了四强啊……”及川彻看着屏幕上的选手们，眯起眼睛：“亚军稻荷崎的最佳二传手——”
　　岩泉一闻言，脸色有些严肃：“有什么问题吗？”
　　及川彻突然轻哼一声：“那个金毛二传，一看就跟我合不来！”
　　岩泉一：……
　　岩拳出击！
　　“不要给我虚空索敌啊混蛋及川！”


第111章
　　八月的最后一周, 东京迎来了四面八方的朋友。
　　“因为此次合宿规模较大，所以将合宿地点安排在了枭谷。”猫又育史笑眯眯道：
　　“本次合宿新加入了来自长野县的鸥台和兵库县的稻荷崎，让我们欢迎他们的加入吧。”
　　人群中, 及川彻看着那个如同明星登场般的闪亮金毛狐狸, 磨牙：
　　“我和这家伙绝对相处不来！”
　　岩泉一：啧，及川的虚空索敌真把这金毛狐狸索来了。
　　——关于鸥台和稻荷崎的加入, 还要从IH开始说起。
　　IH的颁奖仪式结束后, 星野十夜被宫侑逮住, 交换了通讯号。
　　星野十夜看着通讯录上多出来的“宫侑”, 若有所思道：“这样的话，就是朋友了呢……”
　　宫侑挑眉：“朋友？”
　　他断然拒绝：“不是朋友！”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 但他直觉认为眼前的金发少年, 并不是会恶劣到专门用这种方式来开玩笑的人, 于是安静的等待着宫侑接下来的话。
　　果然, 宫侑继续道：“我们是宿敌啊宿敌！”
　　猫猫和狐狸, 猫科和犬科, 半决赛的相遇, 安静与喧闹, 极致的防守对极致的进攻——这就是宿敌的标准配置啊！
　　没想到这下轮到星野十夜摇头了：“不对, 我们音驹有宿敌了。”
　　宫侑大为震惊：“……什么？是谁？全国大赛第几名？可恶——难道是井闼山吗？”
　　可恶的冠军！
　　亚军宫侑内心抓狂。
　　星野十夜眨眨眼：“是宫城县的乌野, 非常厉害的队伍。”
　　说起猫猫的宿敌, 当然是乌鸦吧！
　　宫侑努力从记忆中寻找对这个学校的印象, 最终一无所获。
　　他以为是自己平时并不关注其他学校的原因, 于是转头向阿治求助。
　　宫治正在和星野十夜交换通讯号，收到阿侑求助的视线后, 他认真想了想：“这届IH没有叫乌野的队伍，宫城县的代表队是白鸟泽。”
　　宫侑恍然, 白鸟泽的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毕竟有牛岛若利在嘛。
　　随即，他又是一脸的震惊：“哈？你们音驹的宿敌没能打败白鸟泽参加IH吗？”
　　宿敌这种存在，应该是一路走来针锋相对、实力水平不相上下、最后时刻顶峰相见才对吧！
　　明明、应该、是他们、稻荷崎！
　　星野十夜实事求是：“乌野输给了青城——青城是宫城县另外一支很厉害的队伍。”
　　宫侑被他绕迷糊：“又多了个青城……”
　　被各种没听说过的学校名字短暂的冲击了一下，宫侑咬牙切齿：“可恶，乌野是吧……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最好打得他们主动让出音驹宿敌的位置……”
　　星野十夜：……宿敌是什么好位置吗？？
　　宫治将星野十夜的通讯号记录好后，转头看向阿侑，语气平淡的拱火道：“啊呀，某人连宿敌的位置都晚了一步呢。”
　　与人为善，阿侑除外。
　　宫侑脸色顿时一僵：“蠢治你这家伙！”
　　宫治挑眉：“猪侑恼羞成怒喽！”
　　星野十夜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两人一言不合直接开打，眼神逐渐呆滞起来。
　　就、就这么打起来了？？
　　稻荷崎某战地记者鼻尖微动，在星野十夜还未回过神之际瞬间就位，举起手机开始拍拍拍。
　　角名伦太郎：我能闻到宫双子大乱斗产生的硝烟味道。
　　星野十夜看着完全不打算劝架、一心一意录像的角名，在内心发出灵魂三问：
　　我是谁？我在哪？现在应该报警还是应该赶紧叫北前辈过来？
　　像是感受到了星野十夜慌张的内心，北信介在关键时刻闪亮登场：
　　“阿侑，阿治。”北信介看着已经打成一团的金银小狐狸，叹气：“怎么又打起来了？”
　　北信介在看到角名以光速溜走的身影时，就意识到宫双子一定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尾白阿兰跟在北的身后，无奈的看着这对双胞胎。
　　这两个家伙在听到北的声音后就迅速老实下来了……既然这样的话一开始就别打架啊！
　　被北训话也是你们大乱斗的一环吗！
　　星野十夜闻言，目光复杂的看向北前辈：这个“又”字就很微妙。
　　两人瞬间停手，宫侑甩锅的速度略胜宫治一筹：“是阿治先惹我的！”
　　宫治轻嗤一声，回击：“怎么惹到你了？因为我说出了事实？”
　　宫侑的火再一次被阿治拱起，但在北学长的注视下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偷偷的瞪阿治。
　　宫治在吵架中再一次占据上风，眼睛眨眨，倒也没有乘胜追击。
　　北信介心中叹气，转头看向星野十夜：“抱歉，似乎吓到你了。”
　　星野十夜被这人注视着，下意识生出几分紧张感，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视线，小声道：“其、其实很有趣……”
　　那种双胞胎之间眼神言语上的绝对默契，连吵架都是你来我往的平分秋色，动手时更是同时启动——虽然这个似乎不应该推崇，不过还是这种感情还是会让星野十夜惊叹。
　　活泼热烈的血缘牵绊，他们的相似也与众不同。
　　宫侑听到十夜的评价，颇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脸上写满了“被我的魅力迷倒也是理所当然”的嚣张。
　　星野十夜瞟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宫侑——这个表情，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非常熟悉的感觉。
　　北信介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橘发少年——赛场下的星野十夜和赛场上的他反差很大啊。
　　“那就好。”北信介递出自己的手机：“如果可以的话，方便和我交换一下通讯号吗？”
　　身为队长的他，通过那场半决赛意识到了很多。
　　例如……稻荷崎非常需要一个像音驹这样将防守做到极致的队伍，来对稻荷崎进行更细致深刻的打磨和雕刻。
　　正好还能磨砺一下阿侑的心态，下次再遇到音驹，起码要做到冷静理智才行。
　　星野十夜恭恭敬敬的将手机双手递给北前辈，这种过分尊敬的态度让北信介微愣。
　　北信介不由自主的端正了态度，双手接过星野十夜的手机，将自己的通讯号输入，然后顺手拨通了这个号码，任由自己的手机响了两秒才挂断。
　　然后他又双手递回，被星野十夜双手接过。
　　稻荷崎众看着这一幕：橘脑袋仿佛在参拜神明一样恭敬又认真啊……
　　北北学长也像是在赐福一样很专注的完成了……交换通讯号的过程。
　　稻荷崎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交换通讯号而已，至于这么严肃吗？
　　“十夜，刚刚大家找你很久，原来你跑来这边了。”
　　星野十夜回头，研磨正用比平时稍快一点的步伐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
　　孤爪研磨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大家都很担心你呢，还以为你在洗手间里穿越到异世界了。”
　　星野十夜大惊：“洗、洗手间这么危险吗？”
　　还会附赠穿越异世界门票？
　　孤爪研磨忽悠他：“是哦，毕竟现在穿越异世界的门槛越来越低了，说不准会有神明一类的看中你的力量，强行和你签订不平等条约，让你毫无准备的开始一场奇妙的旅程……”
　　星野十夜在听到“神明”时下意识的看向了北前辈，随后又转而看向研磨，小声道：“神明什么的……应该没有那么恶趣味吧……”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有底气起来：“况且，就算我真的被抓走，研磨也会救我回来的！”
　　研磨的智慧，就算是在神明面前也熠熠生辉！
　　孤爪研磨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嗯嗯，就是这样。”
　　就算是神明，也不可以挖墙角！
　　孤爪研磨的目光意有所指。
　　北信介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在看两只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猫猫对着对方喵喵喵的叫。
　　他眼神蓦然柔软下来，没有人能拒绝猫猫，就算是北信介也难以抵抗。
　　“期待我们未来的练习交流。”北信介温声道：“下次见。”
　　星野十夜转头，和稻荷崎众人告别：“下次见。”
　　稻荷崎众人走了没两步，北信介突然回头，对着星野十夜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所有的努力是给自己看的……不过即便是如此，我还是很想对你说……”
　　“星野十夜的努力，可真耀眼。”
　　话音落，北信介对着两人微微点头后，转身和队友们离开。
　　“北学长，我总觉得后背有一点酸痛的感觉……像是被人用钝物戳过一样？阿治，是不是你昨天趁我睡觉的时候戳我后背了？”
　　“……我没你那么无聊，阿侑你这家伙别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
　　“回去做个按摩放松一下吧，阿侑。”
　　“好的北学长！”
　　……
　　直到稻荷崎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星野十夜才慢慢回神。
　　……等下，北前辈最后的那句话！
　　“这难道不是我的梦吗？”星野十夜有些疑惑，想了许久也还是想不通。
　　孤爪研磨看着十夜苦恼的样子，突然出声：“感觉你对稻荷崎的北队长格外尊敬呢。”
　　星野十夜转移了注意力，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像是有一点……大概是因为，北学长身上有一种让人感到安心的特质吧。”
　　他努力形容这种感觉：“很温和的、并不尖锐的强大。”
　　因为每一分力量都源于自己脚踏实地的努力，所以在面对任何蜿蜒曲折的道路时都能心平气和的走过去，至于终点有什么，北前辈似乎并不在乎。
　　他只在乎这个过程中自己收获到了什么。
　　“平凡的伟大——北前辈给我这样一种感觉。”星野十夜认真道。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十夜你对他的评价还真高啊……不过也确实是这样呢。”
　　稻荷崎的北信介，一位身处替补席的队长，其灵魂的高度，确实让人仰望。
　　偏偏这个人又温柔到，会主动蹲下来，与人平等而友善的交流。
　　孤爪研磨轻叹一声：“是个让人没办法讨厌的家伙。”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
　　虽然并没有很多面对面的沟通，但对北前辈产生好感简直是轻而易举！
　　“研磨！星野！”不远处的黑尾铁朗抬起手臂，高声道：“走了，先回学校！”
　　两人应声，快步跟上音驹的队伍。
　　对狐狸的夸夸到此为止，下一次在赛场上见面时，就是毫不留情的宣战了！
　　……
　　在那之后，星野十夜便经常和稻荷崎的宫侑以及鸥台的星海线上聊天——大多是宫侑和星海热情的来找他聊天，而星野十夜努力让自己变得热情来做出回应。
　　星野十夜：大家那么热情的和他交流，如果只是很平静的回复也太失礼了！
　　直到猫又教练再一次和各校教练敲定合宿日期——这将是春高前最后一次的大型合宿。
　　毕竟暑假即将结束，再想将这么多所学校凑齐，难上加难。
　　之后的练习赛，就要依靠各个教练的人脉来进行安排了。
　　不过因为大型合宿已经举办过几次，教练们之间也有了不错的交情，各校分分时间约个练习赛还是很轻松的。
　　星野十夜上午得到了确切的合宿消息，当天下午就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星海和宫侑。
　　同天晚上，猫又育史的手机打电话打到发烫。
　　于是狐狸和海鸥当天晚上便加入了这一次的动物大迁徙。
　　只可惜森然和角川进行了联合远征，因为是一早就定下的计划，所以也只能遗憾放弃了合宿。
　　黑川俊介临走前还在电话里和星野反复确认：“等我们远征回来，一定要和我们打十场练习赛啊！”
　　星野十夜震惊：“十场……当然，如果教练能够安排的话，我很愿意和黑川你一起打练习赛。”
　　只是这个练习赛的强度，得听从猫又教练的安排才行。
　　黑川俊介被星野的话哄得眉飞色舞：“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星野十夜在合宿还没开始前，就欠下了不少的练习赛。
　　——于是便有了这一次的十校联合合宿。
　　几位教练正在不远处商讨接下来的练习赛名单，选手们没有挪动位置，只是小声的交谈起来。
　　宫侑在稻荷崎的队伍中，目光不断在各校选手身上游走。
　　最终，他终于锁定了目标。
　　“乌野是吧……”宫侑露出了危险的笑容：“收拾收拾，准备让出‘音驹宿敌’这个身份吧！”
　　宫治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像个土匪一样好吗？！”
　　这混蛋侑从小就是这样，看到任何感兴趣的存在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手才行——这种稀烂的性格，幸好打排球消耗了他蓬勃到无处安放的精力，否则指不定会干出什么糟糕的事呢！
　　宫治看向阿侑的眼神里，写满了：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你这家伙就应该打一辈子排球。
　　宫侑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挺起胸膛：没错，我就是要打一辈子排球！
　　北信介叹气：“在赛场上，阿侑的脑袋转得比较快，一旦走下赛场，阿治稳占上风。”
　　尾白阿兰咋舌：“北，你把‘排球脑袋’这个形容说得好委婉啊。”
　　角名伦太郎默默对阿兰竖起大拇指：稻荷崎唯一吐槽役的含金量正在持续上升。
　　另一边，乌野站队的位置紧靠着音驹，两个许久不见的大小橘脑袋正在贴贴。
　　“十夜你是四强哦！全国大赛的四强！好厉害啊！”日向翔阳努力压低激动的声线，虽然在电话里已经祝贺过音驹的成绩，但再见面还是难以克制激动的心情。
　　星野十夜虽然很遗憾没能打进决赛，但对面翔阳的祝贺，他还是很开心的表示感谢：“是音驹的大家很厉害。”
　　日向翔阳突然停住动作，若有所思的看着十夜，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探究：“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但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从前的十夜在说出这样的话时，表情和情绪都是：队伍能够拥有这样出色的成绩，完全依靠队友们的力量，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一个。
　　现在的十夜，即使是谦虚的用词，但还是会在神态中透出明显的自信：能够和这样厉害的伙伴们一起征战全国大赛，我也付出了全部的努力。
　　就算依旧有种谦虚过头的感觉，但就是给人一种很积极的情绪——像是丛林里的蘑菇，在连绵的阴雨天里吸收了足够的水分和养分后，在阳光撒在它身上的瞬间，骄傲的抬起了自己的蘑菇伞，挺胸抬头的向大家宣布：
　　他现在，是一个圆圆滚滚非常厉害的蘑菇了！
　　日向翔阳突然很感动，在经历过全国大赛的精雕细琢后，十夜那内敛的光芒终于彻底释放出来，被所有人看见！
　　“十夜！”日向翔阳突然跳起来拍星野十夜的后背，眼泪汪汪道：“太好了，长大了！”
　　星野十夜看着在他身侧蹦蹦跳跳的小太阳：……？
　　等等，不对的吧？
　　星野十夜贴心的微微弯下腰方便翔阳拍拍，眼神还带着明显的疑惑。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孤爪研磨看着这一幕，扭过头让自己的头发完全挡住自己的侧脸——他在憋笑。
　　他知道十夜心中那种怪异感是什么。
　　十夜在翔阳面前，是一直以哥哥的视角注视着翔阳的，虽然不知道这种心情从何而来，明明这两人是同岁，也没有血缘关系……总之，十夜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应该照顾翔阳多一点。
　　结果“弟弟”翔阳却先十夜一步发出了“你长大了”这样的哥哥感叹，一下子就烧掉了十夜的CPU。
　　乌野那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画面的有趣程度，纷纷都出了意会的微笑。
　　菅原孝支更是发出感叹：“其实日向很会当哥哥呢。”
　　或许是因为家里有一个妹妹的缘故吧。
　　影山飞雄从踏进枭谷的那一刻起，就在暗中观察着星野。
　　直到两个橘子头分开，影山飞雄才一脸慎重的询问道：“星野，你其实是个隐藏的二传手吧？”
　　比赛的直播他也看了，星野那几手看似简单实则难度拉满且十分高效的托球手段，让他的眼睛一亮又一亮。
　　一个问题出口，接下来的问题便藏不住了：“你是通过什么来定位单手传球的精度的？坐标系？还是天生的空间感？”
　　影山飞雄的表情越来越狂热：“高精度单手传球是你研究出来的能力吗？这个托球技巧除了配合进攻外还有什么新打法？可恶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练习赛……”
　　他现在就想近距离的见识一下星野的托球！
　　星野十夜被影山一连串的问题砸晕，顶着蚊香眼努力回答：“我、我确实是个主攻手，只是会几个托球的技巧，远远没到能做二传手的程度……”
　　“单手传球的精度是依靠空间感……话说影山你的托球就是空间坐标系式的精度吧？难怪你的数学只有这一块内容学得格外用心。”
　　星野十夜突然歪掉话题，开始了“补课老师”的碎碎念：“其他的内容也要认真学习啊，要考试的！”
　　影山飞雄：突然受到文化课攻击，倒地不起。
　　泽村大地一脸紧张的半蹲下来低头查看：“还好还好，这次没断气……”
　　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疑惑歪头：“坐标系？什么坐标系？”
　　缘下力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后，随即沉重闭眼。
　　星野十夜：……影山已经到了听到考试就要断气的程度了吗？！
　　月岛萤露出了嘲讽脸：“排场上的学霸，考场上的学渣——真不愧是王者，大脑规划得还真是清晰。”
　　99%的大脑都用于排球，至于剩下的1%则是每天都在高强度运转着，思考如何能将排球打得更好。
　　山口忠偷笑，阿月毒舌启动启动！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猫又育史宣布了二十分钟后的练习赛对战表。
　　五局比赛分两个体育馆进行，音驹的对手是许久不见的伊达工业，而乌野的对手则是初次见面的鸥台。
　　宫侑在听到自己即将对战青城时，露出了明显的遗憾表情：“什么嘛，还以为会对上黑漆漆们呢！”
　　黑漆漆=乌野。
　　另一边的及川彻在听到合宿第一场对手是稻荷崎时，同样露出了明显的遗憾表情：“什么嘛，还以为会对上星酱呢！”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对方的声音钻入耳朵时，两人的身形同时一顿。
　　宫侑和及川彻四目相对，半晌后同时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宫侑磨牙：“听你的意思，对手是稻荷崎让你很遗憾嘛。”
　　及川彻假笑：“你这家伙不也一样？”
　　空气中响起噼里啪啦的闪电声，是两人不断交锋的目光。
　　稻荷崎和青叶城西这两支队伍在练习赛开始前，主力二传们之间便硝烟弥漫。
　　战斗一触即发。


第112章
　　在两人的眼睛里射出激光前, 各家的“二传监护人”连忙捞走自家突然炸毛的二传手。
　　北信介将阿侑摁在身后：“抱歉，他并无恶意。”
　　岩泉一也将及川摁在身后：“抱歉，他也没有坏心……”
　　宫侑和及川彻被自家监护死死得摁在身后, 即便如此还不忘对着对方龇牙。
　　宫侑：全是恶意！
　　及川：全是坏心！
　　“监护人”们友好交流完, 便各自拉着自家二传手进行思想教育了。
　　日向翔阳就站在星野十夜的身边，当他听到“鸥台”这个名字时, 顿时兴奋道：“十夜！这就是你电话里和我说的、新一代小巨人的学校吧！”
　　他的声音并没有收敛, 某个藏在海鸥堆堆里的小海鸥顿时耳朵微动, 大耳朵星海闪亮登场！
　　日向翔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扭头看向鸥台那边。
　　两个小个子四目相对，空气中再一次弥漫起紧张的气氛。
　　最终, 还是星海光来率先出声：“星野在你面前都是怎么夸我的？”
　　自信小海鸥, 完全没有考虑过除了夸夸外的第二种可能。
　　日向翔阳回忆了一下, 捧读：“鸥台的星海前辈, 发型非常帅气, 在球场上飞起来时像是很骄傲的羽毛球……”
　　星野十夜瞬间从脖子红到脑门, 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螃蟹一样不知所措：“那个……”
　　很骄傲的羽毛球什么的……虽然他是很真心的夸赞, 但被正主听到果然还是很心虚啊！
　　星海光来果然抓住了重点：“飞起来的骄傲羽毛球？”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 摸了摸自己的帅气发型, 一脸得意：“星野很有眼光嘛！”
　　他每天出门前都要用发胶认真抓出造型呢！
　　相比于星野对他发型的形容, 星海光来反而对星野的称呼很不满：“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嘛, 叫我星海就可以啦！”
　　星野十夜心中松了口气, 老老实实的称呼道：“星海。”
　　星海真是一个很大气的人呢！
　　星海光来慢慢踱步到日向面前, 抬起下巴：“你的头发也是发胶抓出来的吗？”
　　日向翔阳愣了一下，伸手压了压头发：“不是, 是天然这样的。”
　　星海光来：好蓬松的海星型！
　　星野十夜：……话题怎么突然转到发型上了？
　　“星野和我提起过你。”星海光来像是对自己所见到的“很可爱也很厉害的翔阳”很满意，再次出声道：“乌野的未来小巨人？”
　　日向翔阳有些惊讶的看了十夜一眼, 随即为了配上这个称呼，努力抬头挺胸：“没错！”
　　虽然现在的小巨人是星海前辈，但未来谁能说得准呢！
　　日向翔阳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一定会成为小巨人！”
　　当初那个在电视机里高高跃起的身影，只用了一瞬间便完全将他俘获。
　　从那时起，他的心里就已经拥有一个鲜活的排球标杆了。
　　日向翔阳笑着时，他连头发丝都是耀眼温暖的，像是阳光的化身，均匀的将自己的温暖撒在所有角落。
　　但当日向翔阳收敛笑容变得严肃认真时，那张清秀的脸便会投出一股锋利的锐气，连发丝都会坚硬起来，整个人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孤勇。
　　星海光来只觉得扑面而来灼灼的斗志完全激起了他的胜负欲，一直以来并没有将“小巨人”这个称呼当做目标来奋斗的他，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兴奋的目光。
　　是的，他们之间才应该是真正的竞争者，要不断的起跳，去掠夺高空中的氧气。
　　小个子在巨人之森中的生存法则，就是占领高空！
　　星海光来终于问出了他最在乎的问题：
　　“你多高？”
　　一脸严肃的帅气版日向翔阳身形微顿：“……163.8㎝。”
　　菅原孝支暗暗腹诽：所以多报了1㎝啊……
　　不过162.8㎝这个数据是很久以前的了，或许最近日向真的有长到163.8cm。
　　星海光来：赢了！
　　“摸高呢？”
　　“……327㎝。”
　　……
　　等日向翔阳结束了和星海光来的交谈，返回乌野队伍中时，眼神都是恍惚的。
　　“总感觉输了……”他喃喃自语，回忆起星海前辈嘴角压不下去的弧度，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星野十夜摸摸橘子头：“没关系，你还有生长空间呢。”
　　他安慰着翔阳：“上次在电话里说想要教给你的‘咚式起跳’，其实最适合你的起跳方式还是星海的姿势。”
　　高个子和小个子的起跳姿势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星野十夜认真道：“向星海学习吧。”
　　那才是最适合翔阳的起飞方式。
　　日向翔阳重重点头：“我知道。”
　　星野十夜看向翔阳亮晶晶的眼睛，轻声道：“你很开心。”
　　像是乌鸦群中最小只的那个小乌鸦，终于遇到了海鸥群中最小只的那个小海鸥，那种“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感觉，一定让翔阳很开心吧。
　　日向翔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超级开心！”
　　现在，走在他前面的人，变成两个人了！
　　在成为小巨人的这条道路上，他从来都不孤单。
　　二十分钟后，联合合宿的第一局练习赛正式开始。
　　许久不见的少年们，纷纷被网对面的成长所震惊。
　　“黄金川！你的托球高度比以前稳了！”星野十夜有些惊喜的看向好友。
　　作为曾经教过黄金川的教学组一员，他表示非常欣慰。
　　黄金川贯至开心道：“是吗？我一直有按照你教我的练习办法练习托球精准度，连二口学长都夸我托球稳了很多呢！”
　　二口坚治脸色微变：糟了！
　　众所周知，黄金川是一个很乖巧的后辈。
　　也是一个非常不禁夸的后辈！
　　果然，在下一球，因为被夸赞后显得过分开朗的黄金川托出了一个高到需要攻手仰望的球。
　　青根高伸跳起、滞空、平稳落地，连排球的影子都没摸到。
　　黄金川贯至光速道歉：“我很抱歉！练习赛结束后我会加罚一百个发球！”
　　青根高伸默默抬手，安抚般晃了晃。
　　二口坚治气得神志不清：“你最应该做的是练习托球！”
　　因为托球失误于是决定惩罚自己一百个发球——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黄金川贯至十分听劝：“是，二口学长！练习赛结束后我会给二口学长托一百个球的！”
　　二口坚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这一百个球到底是在惩罚你还是在惩罚我。”
　　扣一百个黄金川托球……
　　二口坚治对上黄金川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好吧，一百个托球。”
　　还能怎么办呢，虽然是个笨蛋后辈，但也个非常听话又很可爱的笨蛋后辈啊。
　　二口坚治又一次溺爱了。
　　星野十夜看着因为有了黄金川后显得格外热闹的伊达工，真诚感慨：“黄金川真的很适合伊达工呢。”
　　连一向性格很跳脱很毒舌的二口前辈都很难拒绝黄金川那看似惩罚实则加练的请求。
　　厚重沉稳的铁壁会支撑起二传手放飞的托球技术，让稚嫩的高个子二传手有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一局比赛打完，经历过全国大赛洗礼的音驹大比分赢了还在磨合期的伊达工，在伊达工完成鱼跃惩罚的期间，星野十夜一边喝水一边看向另外两个赛场。
　　然后就看到及川前辈在网前鱼跃救球，排球被极限救起后越过球网，被眼疾手快的侑前辈抓住时机，一记探头球狠狠的扣在了——及川前辈的脚后跟上。
　　而及川前辈此刻正双臂撑在地板上准备起身，排球砸在他的脚后跟后，他下意识的勾起了小腿，以一种十分轻松优雅的姿势，将排球用脚后跟踢回了稻荷崎的场地。
　　因为太过突然，稻荷崎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鱼跃接球。
　　等稻荷崎的选手终于反应过来时，再鱼跃也来不及了。
　　星野十夜刚入口的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喷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甚至还会下意识的想：如果北前辈在场上的话，哪怕这一球是被屁股弹回来的，北前辈也一定会第一时间鱼跃上前，将排球接起来吧。
　　……他为什么会想到用屁股将球弹回来？！
　　虽然排球是全身可以触球的运动，但屁股的使用率还是太低了！
　　夜久卫辅大惊，随即连忙掏出纸巾递给咳嗽不断的星野：“快擦擦！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喝水还会呛到？”
　　黑尾铁朗也是飞奔着去找来了拖把，有积水的木质地板简直就是顶级陷阱，排少一脚上去，至少休息一周。
　　星野十夜一边咳嗽一边擦嘴，眼神还十分着急的看向储物间的方向——他也知道这水必须尽快处理，否则实在太危险了。
　　海信行抬手拍了拍星野的后背，仿佛有读心术一样温声道：“别着急，黑尾去取拖把了。”
　　音驹前辈三人组各司其职，很快将地板上的水渍处理干净。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的看向乱成一团的稻荷崎和青城：“十夜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吗？”
　　星野十夜张张嘴，即使是咳得最厉害的时候，他的视线也没有从赛场上离开。
　　宫侑并不是有意瞄准了打的，只是排球从那个位置过网，及川彻两边都有防守选手在，探头球又是天时地利的球，于是不假思索的挥臂，达成了这个美妙的巧合。
　　虽然最终是青城的得分，但宫侑还是发出了一声爆笑：“及川，你是美人鱼吗？还会甩尾巴？哈哈哈——”
　　刚刚及川彻的姿势，就像是一条搁浅的美人鱼，双臂撑起上半身，双腿化身鱼尾，轻轻将排球踢过球网……这么一想，这家伙还真是在任何时刻都能保持住自己的华丽形象啊！
　　角名伦太郎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再一次心中腹诽：排球场上不允许带手机简直就是最不人性化的规则！
　　虽然不是宫双子的战斗影像，但“及川鱼的搁浅”也是出色的素材！值得珍藏！
　　宫治那张表情很淡的脸有瞬间的扭曲——他在憋笑，为了自己与人为善的信仰，拼命的憋笑。
　　优雅永不过时！
　　尾白阿兰有些无奈：阿侑这个反应，就算他真的不是有意的，现在看上去也像是故意了。
　　及川彻慢吞吞的起身，姿态从容，看向宫侑的表情，挑衅中带着嘲讽：“用脚都赢你。”
　　宫侑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哈？！”宫侑怒：“你这家伙有本事复刻一下刚刚的美人鱼球啊！”
　　还用脚都能赢——可恶！刚刚那一球如果接到了的话，就不会让及川这家伙这么嚣张了！
　　及川彻挑眉，声音得意：“喂喂，难道最佳二传手会不知道排球的每一个高难度球的背后，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吗？”
　　他轻盈又华丽的声线用来阴阳怪气时，嘲讽程度简直MAX：“我用脚，在稻荷崎手中拿了1分——这就是事实啊，宫侑同学。”
　　宫侑觉得自己快气成狐狸气球了，只需要再轻轻一戳——他就爆炸了！
　　他努力挤出狰狞的笑容：“那也不是用脚来赢我吧，应该是鱼尾？毕竟是优雅的美人鱼先生！”
　　宫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攻击力竟然是如此的匮乏。
　　这个臭屁的孔雀精！自恋狂！球场美人鱼！
　　……可恶，听上去怎么都像是在夸他一样？！！
　　及川彻微微一笑：“谬赞了。”
　　及川彻，大、获、全、胜！
　　场外，星野十夜小声道：“感觉看到了金毛狐狸和孔雀隔网比美——孔雀凭借着华丽的天赋稳占上风。”
　　孤爪研磨观察片刻后，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
　　虽然在比美上及川彻占据了优势，但练习赛上胜负的天平更倾向稻荷崎这边。
　　稻荷崎和青城的练习赛最终以25:21结束，是稻荷崎的胜利。
　　宫侑目光沉沉的看着及川彻。
　　他从见到这个家伙第一眼起，就感觉到了同类的味道。
　　及川彻绝对是一个很强的二传手，他们两人的自信来源是一样的——那就是绝对强大的托球技术。
　　他们不是旁边排球场的那两个小不点，可以亦敌亦友的共存，他和及川彻，是那种很难在同一空间和平共存的同类。
　　等练习赛开始后，宫侑再一次确定了这一点。
　　青城的实力很强，至少宫侑觉得，青城是出现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也并不违和的强队。
　　但青城选手的个人实力还没有强到可以让宫侑记住的程度。
　　是及川彻，百分百的发挥了队友的实力，让整个队伍按照他的托球节奏运转，再加上一位和及川默契到可以用眼神交流的力量型王牌，这才是青城强大的根本。
　　果然，他们是同类型的二传手，都是致力于将攻手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的二传。
　　只不过宫侑的性格更强势，仅仅是完全发挥攻手的能力还不够，还想通过自己的托球，让攻手有能力上的提升。
　　宫侑突然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看向及川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得意：
　　这样一想，还是他宫侑更厉害！
　　及川彻输了练习赛本来就烦，见宫侑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更烦了：“这么开心，要不要给你颁个奖啊？”
　　宫侑轻嗤一声：“那我谢谢你。”
　　及川彻露出恶人脸：“那还是不必了，被你这家伙感谢可真令人恼火。”
　　宫侑同样露出恶人脸：“都输给我了还这么嚣张？你的嘴是钛合金做的吗？！”
　　及川彻嫌恶：“对待嚣张的家伙，当然要用更加嚣张的态度来回击啊！”
　　宫侑叉腰，表情更恶：“嚣张这一点确实是自恋孔雀更擅长的事呢！”
　　及川彻在气势上完全不输：“哈？你在自我介绍吗？！”
　　宫侑假笑：“嘴这么硬，平时一定没少挨揍吧？”
　　及川彻假笑：“抱歉让你失望了，及川大人可是超——受欢迎！”
　　宫侑：“毕竟是随时随地开屏的孔雀呢，在动物园里就是很受游客欢迎啊！”
　　及川彻：“某只野生的金毛狐狸上蹿下跳也得不到关注，所以酸了吧？”
　　宫侑：“哈？！”
　　及川彻：“哈？！！”
　　两人每吵一句都要用踏步来加强自己的气势，结果就是两人越吵越近，越吵越近……
　　最后，两人站在网前，摆着一张臭脸怒目而视。
　　如果不是中间有球网拦着，恐怕这两人已经开始挠成一团了。
　　“阿治，你们是三胞胎吗？”角名伦太郎提问。
　　宫治语气肯定：“放过我吧，家里有两个阿侑的话，我真的会疯掉。”
　　即使是假设，宫治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生无可恋，仿佛只要想象一下这种可能性，他就已经疯了。
　　角名伦太郎若有所思的看着还在对峙两人：“相性超级差啊，这两个家伙。”
　　另一边青城也在小声评价这场突然的战斗：
　　“感觉像是及川学长在和另一个及川学长吵架……”金田一勇太郎喃喃自语。
　　京谷贤太郎平静的指着两个人：“双胞胎。”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就是异父异母的双胞胎！
　　金田一勇太郎惊：“诶？双胞胎什么……稻荷崎不是有一对双胞胎吗？”
　　京谷贤太郎沉思片刻，修正道：
　　“三胞胎。”
　　金田一勇太郎：……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国见英懒懒的抬起眼皮，和网对面的角名伦太郎对视。
　　确认过眼神，是省电教的人。
　　尾白阿兰一脸崩溃的扶额：“槽点太多了，救命，到底该从哪里开始吐槽……银岛，你也来一起吐槽啊！”
　　银岛结：……阿兰学长又开始邀请他一起吐槽了，该怎么委婉的拒绝呢？
　　……总之，稻荷崎和青城尚且处于看热闹的阶段。
　　在两人战斗升级前，监护人再次就位。
　　岩泉一对及川使用了“锁脖”技能，将及川快速拖离金毛狐狸，并发出技能“警告”：
　　“如果你还想要何塞·布兰科的珍藏版集锦录像带，就给我老实一点！”
　　及川彻顿时不再挣扎，表情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乖巧，老老实实的任由岩酱将他拖回青城的队伍。
　　北信介站在宫侑身边，一句话硬控金毛狐狸：
　　“你一定不希望这周的零食份额减半，对吧。”
　　宫侑大惊失色：“北学长！”
　　狐狸尾巴耷拉下来，退出战斗状态。
　　目睹了这一切的众人：总觉得这一次的合宿将会非常热闹。
　　将宫侑带到一边，北信介有些疑惑：“虽然看得出你们相性很差，不过这只是你们的第一次见面吧？”
　　能针锋相对到这种程度，倒是让北信介有些意外。
　　宫侑轻哼一声：“谁让这家伙和我这么像——可恶，见到的第一眼就感觉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虽然长相上完全是两种风格，但他们的个性和目标都太一致了，连位置都相同。
　　宫侑叉腰：“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他的——绝对！”
　　北信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阿侑产生了危机感啊。
　　能让阿侑说出“绝对不会输”这样的话，青城的及川彻还真是一位很厉害的二传手呢。
　　另一边，岩泉一也皱着眉头：“虽然知道你这家伙性格稀烂……”
　　及川彻弱弱的反驳：“也没有稀烂吧岩酱……”
　　岩泉一充耳不闻：“但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这么强烈的攻击性，这可是很少见的。”
　　被及川如此对待的，除了牛岛外，也就是影山了——这都是和及川有过历史纠葛的家伙。
　　及川彻撇撇嘴：“我就是很讨厌他那臭屁的性格……”
　　岩泉一面无表情：“不要突然自我介绍，及川。”
　　及川彻哽了一下，当作没听见：“宫侑那家伙……”
　　他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就是很讨厌。”
　　和他那么相似，还那么厉害——怎么想都很讨厌！
　　岩泉一看着突然气鼓鼓的及川，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这七天，难道就要这么孔雀飞狐狸跳的过吗？
　　岩泉一预见了自己忙碌的未来。
　　“阿治！这个这个！好有趣啊！！”
　　宫侑那极具分辨性的关西腔响起，声音里满是惊喜。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到了怪物快攻进化版。
　　宫侑的眼睛亮得惊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乌野的方向。
　　这就是音驹宿敌——乌野的实力！
　　乌野的对面，星海光来露出了战意凛然的笑容。
　　果然，橘脑袋都是一帮难对付的家伙。


第113章
　　日向翔阳此刻异常的激动。
　　近距离看到星海前辈的跳跃后, 他才意识到十夜为什么会在比赛期间如此激动的给他打电话。
　　“翔阳，你并不孤单。”星野十夜将星海全方位夸赞后，突然认真道：
　　“赛场上再一次出现了小巨人——下一个就是你。”
　　“翔阳, 你会高高的飞起来。”
　　日向翔阳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 当他知道同时期已经有一个小巨人活跃在全国大赛上后，独一无二的感觉消失, 他却突然松了口气。
　　他确定自己对排球是想要打一辈子的喜欢, 但以他的身高来说, 能作为前路参考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乌野的小巨人。
　　一个电视上高高跳起的背影, 在他心中种下排球种子的人。
　　可那个身影已经很遥远了，经过了记忆的保存和美化, 那影子更是模糊又深刻, 让他有一瞬间的迷茫：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我的成长方向又是什么呢？
　　想要长久的站在赛场上, 现在的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他必须要找到自己努力的目标, 不能是梦想的影子, 必须是真实的路标, 让他不会在排球的道路上迷失, 错过最好的青春。
　　在日向翔阳迷茫着努力的时刻, 星海前辈出现了。
　　即使小个子的路并非只有一条, 可日向翔阳还是感到了久违的放松：
　　他的路标出现了。
　　星野十夜站在不远处, 看着翔阳不断在排球场上折返奔跑、灵活跳跃。
　　他扭头看向乌野对面的星海, 又看了看同样在场外、目不转睛盯着翔阳的阿侑, 突然露出了一个不太自然、却努力表现出了和善的笑容。
　　这个世界对翔阳很冷酷, 给了他对排球无法抑制的热爱，却没有给他一个大众意义上适合打排球的身体条件, 让他在排球这条路上走得磕磕绊绊。
　　可这个世界同样很温柔，翔阳的前路有同样是小个子选手、却在全国面前大放光彩的星海, 同行者有不负天才之名、是队友更是对手的影山。
　　如果星野十夜没有想错的话，阿侑或许……能让翔阳真正的意识到，世界之大，宫城县只是一隅。
　　“阿治！”宫侑的眼睛布灵布灵，藏着星星。
　　宫治叹气：“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简单的对话，让宫双子迅速达成一致。
　　鸥台大比分胜利，白马芽生在练习赛结束后精准点雷：
　　“说过很多次了，大型生物绝对更优秀。”
　　两米的大个子小声碎碎念：“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只小型生物要勇闯巨人之森，星海算一个，这个小橘脑袋算一个……”
　　被精准打击的日向翔阳当场石化，随即就是气得跳脚：“喂喂喂——”
　　当白马芽生转过身时，两米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日向翔阳将那些愤怒尽数咽了回去，只剩下了颤颤巍巍的骨气：
　　“——小、小个子也很厉害，不然为什么星海前辈是、是王牌，你……”
　　白马芽生露出森然的牙齿：“诶？你说什么？谁说我不是王牌的？”
　　日向翔阳弱弱的往后挪动了半步，小声：“星海前辈是个位数的背号……你、你是两位数。”
　　菅原孝支在一旁，笑容无奈：“日向怎么还是认为个位数的背号要比两位数的背号厉害啊……”
　　东峰旭挠头，低声道：“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吧……个位数的背号更厉害之类的。”
　　虽然一般来说背号都是流动的，除了1号和4号这样有特殊意义的背号，否则背号是没办法完全代表实力的——哪怕是1号和4号，也未必是实力更出众，也可能是资历或者其他的原因。
　　不过，日向翔阳这样无意识的祸水东引，倒是成功的转移了白马芽生的注意力。
　　月岛萤抬手，虚虚捂着嘴，歹毒的声音轻轻松松的从他36.5℃的嘴里说出来：
　　“小不点也是出息了，都会学矛盾转移了，让鸥台陷入内战，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成功的战术呢？”
　　日向翔阳听完后大惊失色：“诶？！！不是……白马前辈！”
　　他没有让白马前辈将炮火对准星海前辈的意思啊！要不白马前辈还是来攻击他吧！！
　　日向翔阳欲哭无泪。
　　白马芽生已经顾不上对面上蹿下跳的小乌鸦了——他盯上了星海的背号。
　　星海光来被白马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扭头无奈道：“你又怎么了？”
　　白马芽生眯起眼睛：“你这家伙是个位数的背号啊。”
　　星海光来身形微顿，眼神中逐渐透出不可置信的神采：“……别告诉我你才知道！”
　　大家都当了一年多的队友了，这傻大个才意识到他的背号是个位数吗？！
　　白马芽生耿直：“之前我没注意，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呢——决斗吧，星海！”
　　星海光来脸上写满了无语，随即扭头看向看热闹的昼神幸郎：“昼神，你也管管他！”
　　昼神幸郎一脸无辜：“白马天真的样子也很可爱嘛！”
　　星海光来面无表情：“如果你把他这种大脑缺血的表现称为天真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突然，他陷入沉思：“或许高个子的家伙就是这样，血液没办法及时提供到大脑，导致高个子们都是傻大个……嗯，找到更科学的解释了。”
　　原本看热闹的月岛萤突然身形一僵，感觉自己被扫射到了，又拿不出更多的证据。
　　小不点什么的，真讨厌。
　　……小不点前辈也一样。
　　山口忠小声反驳：“才不是所有高个子都是傻大个呢，阿月就很聪明！”
　　月岛萤嘴角微抽：“山口，这种事没有必要解释。”
　　解释后反而显得他很呆！
　　山口忠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阿月～”
　　泽村大地抬手，扬声道：“鱼跃一周！”
　　乌野众齐声：“是！”
　　——
　　另一边，体育馆里。
　　“感觉那边一定很热闹！”五色工握拳，眼神里满是羡慕：“可恶，我也想和星野一起打练习赛！”
　　天童觉揽住五色工肩膀，笑眯眯道：“哎呀阿工，真正的王牌可是只会专注于眼前的敌人哦～”
　　大平狮音也笑道：“这是王牌的品格呢，阿工。”
　　山形隼人跟上：“我们的未来王牌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吧？”
　　可怜的五色工被前辈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背景燃起熊熊火焰：
　　“是，学长们，我知道了！”
　　作为白鸟泽未来的王牌，他一定要专注于眼前的对手，带领白鸟泽走向胜利！
　　一旁的白布贤二郎看着前辈们聚众哄后辈，面无表情的转头离开。
　　这个妹妹头后辈脑子里一定在想一些超级嚣张的想法。
　　……能够带领白鸟泽走向胜利的，是牛岛！
　　白布贤二郎目光坚定。
　　被五色工忽视的IH冠军、王者井闼山：……？
　　请问，你们白鸟泽的后辈眼光一向这么高吗？
　　“感觉没有被放在眼里呢……”古森元也伸了个懒腰，左晃晃、右扭扭：“真是嚣张的后辈啊。”
　　佐久早圣臣盯着一言不发的牛岛若利：“……好久不见，若利。”
　　牛岛若利平静道：“月初才见。”
　　在IH上，他们偶遇过很多次。
　　佐久早圣臣：“……很久没有在赛场上见面了。”
　　牛岛若利想了想：“上个月才合宿过……”
　　佐久早圣臣平静的打断他：“就是很久了。”
　　牛岛若利声音一顿，终于退让：“好吧，好久不见。”
　　佐久早圣臣满意，闭口不言。
　　饭纲掌：……所以佐久早只是必须要说出那句完整的“好久不见”？
　　还真是有自己的坚持啊，佐久早。
　　心中感慨着，饭纲掌嘴角笑容温和：“没能在IH较量一番，真是遗憾。”
　　井闼山的队长、二传手饭纲掌十分礼貌：“如果准备好了，那么便开始这局比赛吧。”
　　他声音从容：“很期待和白鸟泽进行一局精彩的比赛。”
　　……
　　另一边赛场上也同样热闹。
　　“为什么其他东京队都能和宫城县的队伍匹配？”大将优看着对面的木兔，叹气：“户美和枭谷打好多次了啊……”
　　木兔光太郎看着对面过于熟悉的脸，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我还想看看我徒弟的成长呢……”
　　大将优好奇：“你徒弟？”
　　木兔光太郎骄傲：“乌野日向，是我的大弟子！”
　　大将优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微抽：“也是向你学习Heyheyhey的吗？”
　　木兔光太郎：“……什么叫也？还有，才不是学Heyheyhey的呢！是学排球哦排球！”
　　赤苇京治扶额：“是木兔学长上次在比赛现场教星野Heyheyhey吧……话说那场比赛大将前辈也在？”
　　大将优骄傲抬头：“当然了！我可要好好看看音驹是怎么输得稀里哗啦的，我要第一时间去嘲笑他们！”
　　事实上，音驹输掉比赛后，他心情也出乎意料的低落，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嘲笑音驹“欢迎加入败者组”。
　　或许是因为音驹在对战稻荷崎时，所展现出的生命力实在太强大，那种在赛场上坚韧到极点、绞尽脑汁想要获取胜利的感觉，果然让他发自内心的钦佩。
　　……不过，两天后和黑尾再见面，他还是补上了那句：
　　“欢迎加入败者组！你这个用发型造假身高的家伙！”
　　然后看黑尾气得跳脚，他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钦佩归钦佩，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他还是不会放过的。
　　木兔光太郎一脸震惊：“你这家伙还真是可怕啊！”
　　大将优挑眉：“多谢夸奖。”
　　木兔光太郎：……没有在夸。
　　“虽然没有在第一局匹配上宫城县的队伍……以及长野县和兵库县的队伍，不过和老对手过过招也不错嘛。”
　　木兔光太郎露出了爽朗的大太阳笑容：“你这条毒蛇绑成蝴蝶结时也是十分可爱的。”
　　大将优愣了一瞬，随即目光复杂的盯着木兔：“你这家伙的嘴是不是拿去升级了？总感觉你现在攻击力也变强了许多。”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无辜又茫然：“什么？”
　　赤苇京治在大将优喷毒液前率先解释：“大将前辈是想说，木兔学长你变得更厉害了。”
　　木兔光太郎闻言，挺胸抬头叉腰的动作一气呵成：“Hey！hey！hey！！大将你真有眼光！没错，我就是变强了！”
　　大将优：……不是木兔变强了，是赤苇变强了。
　　赤苇京治你真是一个擅长各种猫头鹰饲养技巧的可怕家伙。
　　赤苇京治：只要提前打断对方技能，木兔学长就不会因为对方的话而陷入消极状态。
　　作为木兔学长的二传手，这也是必须要修炼的技能。
　　两人身后的枭谷众：……溺爱，赤苇，你这是溺爱！
　　——
　　一轮练习赛结束，开始随机更换对手。
　　音驹匹配到了户美。
　　大将优眉头微挑：“今天户美和东京队杠上了？”
　　连续两局练习赛，对手都是东京队。
　　黑尾铁朗学着大将的样子挑眉：“怎么，对手是音驹让你很失望？”
　　大将优皮笑肉不笑：“怎么会，这可是全国四强的练习赛，我们户美当然会好、好、珍、惜！”
　　黑尾铁朗脸色微微扭曲。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不点日向口中说出来的“全国四强”充满了赞美与仰慕，但从大将嘴里说出来，就满是嘲讽与阴阳。
　　……怎么想都是大将的错！
　　“蛇佬确实是要好好珍惜呢！”黑尾铁朗微笑：“感受一下来自四强的强大吧！”
　　把、混蛋蛇佬、系成、蝴蝶结！
　　星野十夜惊叹般看着两位前辈：“黑尾学长和大将前辈又吵起来了……”
　　感觉两人每次见面都有吵不完的架……
　　夜久卫辅一脸习以为常：“还没习惯吗？我已经可以自动屏蔽掉他们吵架的声音了。”
　　海信行一脸温和的分开两人：“好了，还是先进行练习赛吧，以后有时间吵的。”
　　灰羽列夫若有所思的看着海学长：“星野，你不觉得海学长的性格有些微妙吗……”
　　虽然平时一副和平鸽的样子，但总是会在关键时刻说一些很有趣的话呢。
　　星野十夜疑惑歪头：“有吗？海学长一直很温柔啊。”
　　是真正的音驹和平鸽学长呢。
　　手白球彦眨眨眼，他的想法难得和列夫重合。
　　海学长或许也有很促狭的一面呢。
　　手白球彦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星野。
　　就像这个家伙一样，偶尔也会变得微妙起来。
　　猫头头和蛇头头日常吵架，另一边稻荷崎和乌野成功对线。
　　“刚刚那个快攻，真帅气啊！”宫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目光早就在小橘脑袋身上扫过无数遍了：“你们橘脑袋家族可真是……”
　　显然是自顾自的认为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是关系亲近的血缘兄弟了——至于姓氏，或许是表亲一类吧。
　　日向翔阳已经不记得自己否认过多少次和十夜的血缘关系，也不记得自己不信邪的问了爸爸妈妈多少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
　　此刻，他很淡定应下了这个“橘脑袋家族”的关系定义——这个世界上就应该有一种血缘关系，叫做“日向和星野”！
　　“十夜很厉害吧！”日向翔阳语气认真：“我也会和他一样厉害的。”
　　星野十夜比谁都相信他一定能一飞冲天，站在最高级别的排球赛场，打最独特的排球。
　　而日向翔阳自己，对这个未来更是深信不疑！
　　宫侑盯着面前的小个子，这个橘脑袋和音驹的橘脑袋相比，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真正能够决定一个人是否能有所成就的，是身躯下不屈的灵魂。
　　“你们橘脑袋，真是一个比一个擅长说大话。”宫侑居高临下的看着日向翔阳：“就让我见识一下吧，你这个小个子橘脑袋。”
　　宫侑突然转头，目光中满是兴味：“还有你——M型刘海。”
　　影山飞雄嘴角微抽：“我叫影山飞雄，那个橘脑袋——那个小矮子，叫日向翔阳。”
　　日向翔阳木着脸：“相比于小矮子，我宁愿影山你叫我橘脑袋。”
　　小矮子是什么值得你改口的优秀称呼吗？！
　　影山飞雄直接无视日向的控诉：“我们会打败你。”
　　他目光紧盯着宫侑，作为二传手，在看过音驹和稻荷崎的比赛后，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家伙到底有多强。
　　新一届高中第一二传手，就让他在赛场上领教一下这位吧！
　　宫侑挑眉：“你的眼神可真不错……飞雄是吧。”
　　他的关西腔带着一种独特的帅气，尾音是玩味的语调：“坐标系式托球，厉害的天赋和更厉害的努力才能造就出来的托球体系……”
　　宫侑压下眼睫，轻声道：“但如何运用这样的托球体系，才是最重要的。”
　　刚刚乌野和鸥台的对决他只看到了局末，如今倒是可以近距离的看个清楚。
　　影山飞雄盯着宫侑看了片刻后，才低声回应：“多谢指教。”
　　宫侑：……不，只是在放狠话，并没有在指教。
　　宫城县的二传手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阿侑，别聊了。”宫治提醒：“过来站队，准备练习赛。”
　　乌鸦和狐狸的初次会晤。
　　……
　　鸥台遇上了伊达工业。
　　“两米！二口学长！鸥台有两米！”黄金川贯至惊呼。
　　二口坚治努力保持微笑：“黄金川，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宫城县不是也有一个两米吗？”
　　宫城县的春高初次选拔赛在8月12日已经结束，伊达工和乌野纷纷出线。
　　角川高校的百泽雄大，就是一个高一年级的两米大个子。
　　不过虽然百泽雄大个子很高，但似乎是个和黄金川一样，是上了高中后才接触排球的选手，所在的角川高校在选拔赛上败给了乌野。
　　黄金川贯至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恍然般点点头：“确实，我们宫城县也有一个两米大个子。”
　　那语气，仿佛同为宫城县，就属于同一阵营了一样。
　　二口坚治狠狠的叹了口气。
　　茂庭学长和他交接队长职责时，也没说当队长会这么心累啊！
　　青根高伸缓缓抬手，瞄准了——白毛小个子。
　　二口坚治头更疼了，连忙跳起来将青根的手臂向下压：“抱歉，他有在赛前锁定王牌的习惯！”
　　但是……为什么是瞄准了小个子，而不是瞄准那个两米？
　　二口坚治一边将青根的手臂努力向下压，一边陷入思考。
　　星海光来原本还想质问这个没有眉毛的家伙“你是不是因为我个子矮所以才挑衅我”，结果就听到了二口坚治的解释。
　　原来是因为他是王牌，所以才锁定他啊！
　　星海光来下意识的抬起下巴，一脸骄傲的模样。
　　虽然没有完成“被对手小瞧”“空战暴揍傻大个”“迎接傻大个震惊的眼神”——这样的流程，但也马马虎虎吧！
　　白马芽生则是再次被唤醒记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星海：“……长眼睛的就应该知道，哪个更像王牌啊！”
　　哪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锁定小型生物为王牌的？！难道伊达工也看过鸥台的比赛？
　　……不对，就算是看过鸥台的比赛，也应该被他大型生物的身影折服！
　　青根高伸企图用凶狠的眼神传递他的想法。
　　白马芽生突然被瞪，有些摸不着头脑。
　　宫城县的排球选手类型……真是太丰富了！
　　二口坚治不得不再一次充当青根点读机：“青根的意思是，他见识过小个子的强大，所以认为这位白……”
　　星海光来提醒：“我叫星海光来。”
　　二口坚治继续道：“这位星海会有属于小个子的强大。”
　　星海光来微微有些愣神。
　　在全国大赛上，他用自己的力量向全国的观众证明，身材矮小只是不利因素，并不是打不好排球的原因。
　　而在宫城县，日向翔阳也在用自己的力量，向所有和他对战过的对手证明：
　　小个子也有属于小个子的强大，在排球场上遇到小个子时，请警惕。
　　他们的存在，就是对排球场时刻发起挑战：这里从来不是巨人的领地，小个子在这片赛场上，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星海光来缓缓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
　　“既然已经被认定为王牌了，那可不能让你们失望才行。”
　　发型酷似羽毛球的鸥台小巨人骄傲的扬起下巴：“接下来，让我教教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空战吧！”
　　天空，是他星海光来的领域！
　　白马芽生：盯——
　　大型生物才是毫无疑问的王牌！你们宫城县的选手到底有没有眼光！
　　“我会用事实证明——”白马芽生垂眼看着对手们：
　　“在任何情况下，大型生物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他的眼神不断瞟向星海。
　　被白马眼神骚扰的星海光来烦不胜烦，只好敷衍般出声：“对对对，大型生物太厉害啦，要不要给你鼓掌啊？”
　　星海光来：唯独白马的挑衅，他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致了。


第114章
　　“户美, 鱼跃一周！”大将优一脸愤愤，大声道。
　　可恶的臭猫，从全国大赛上转了一圈后, 整支队伍都进入了高速进化的状态。
　　更加缜密滴水不漏的防守, 更加多变犀利高效的进攻……
　　大将优鱼跃动作标准，大脑回忆着上一局比赛的表现, 不断的复盘、思考。
　　无论音驹有着怎样的进化, 胜利的天平也始终在摇摆。
　　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确定自己始终保持着胜者的地位, 他们要做的, 就是用努力在胜利的天平上，为自己不断加码。
　　大将优带领队伍完成了一周鱼跃后, 转头看向他的队友们。
　　他们眼里没有半分对超级进化版猫猫的畏惧, 只有无穷无尽的、对胜利的渴望。
　　大将优狭长的眼眸中透着满意的神采。
　　他们蛇蛇, 在任何时刻都会瞄准了胜利！
　　户美从来都是无畏的强队！
　　刚刚结束一局练习赛的星野十夜转头看向稻荷崎和乌野的对战——这两支都是他格外关注的队伍。
　　星野十夜的目光刚刚投过去, 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忍不住走上前, 近距离的观看着这场练习赛。
　　稻荷崎和乌野的对战非常精彩。
　　“这么有趣的快攻……”宫侑笑容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当然要试一下！”
　　这个位置, 这个时机, 这个角度……
　　完全适配的托球, 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宫治的打点, 没有经过任何预演, 双胞胎的默契在排球场上具现化。
　　一切, 分毫不差！
　　宫双子版怪物快攻！
　　在众人的惊呼、赞叹、呆滞中, 星野十夜却有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他印象中的宫侑就是这样, 在球场上肆意妄为的乱来，会抓住每一次的灵光一现。
　　有趣的进攻方式要第一时间在排球场上复刻重现, 然后露出仿佛吃饱喝足般心满意足的微笑。
　　饥饿的宫侑，会在赛场上吃掉一切他感兴趣的力量, 然后融进自己的肌肉中，刻上“宫侑”的烙印。
　　星野十夜看向翔阳，如他预料中的那样，日向翔阳的震惊中，还有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能发现的喜悦。
　　能为他托球的二传手，不止影山一个——这个念头会如同藤蔓一样在翔阳的脑海中疯狂生长，局限于宫城县的思维方式彻底打开，这个世界一片辽阔。
　　日向翔阳从不是只能依托于影山的托球才能站在赛场上的副攻手，他的才能正处于井喷式爆发的黄金时期，是属于少年的宝贵青春。
　　“发什么呆呢，日向。”影山飞雄没有受到半分影响——或许有被对方得分的愤怒，但并没有“独一无二的技能被对手复刻”后的慌乱。
　　影山飞雄从来都知道，他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世界。
　　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是层出不穷的强大对手，是天才的聚集地、怪物的狂欢宴。
　　他要往那里走，成为站在排球场上最久的人。
　　没有什么是独一无二的，任何进攻手段都有被破解的可能。
　　只有赛场上积累下来的经验、稳步增长的体能、不断创新完善的技巧，才会深深扎根在他的身体里，让他走上更高的阶梯。
　　日向翔阳笑起来：“我知道啦！”
　　于是毫不犹豫的向影山身边走去。
　　他的脚步，带着并不逊色于影山的坚定。
　　走向更高的赛场，遇到更强的对手——这种事情，只要光想想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了。
　　日向翔阳眼里迸发出炽热的火光，灼灼燃烧着，仿佛要将眼里的一切都燃尽。
　　怎么可能会惧怕呢？对手越强大越好，越难战胜越好，被重击锤炼后的他，一定会变得更强吧！
　　“这两个家伙，真是怪物。”轮换到后排、和自由人交换后站在场外的月岛萤，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怎么会有人一根筋到这种程度。”
　　似乎脑子里只剩下了排球一样，仿佛只要他一本正经的说“地球其实是排球”，这两个单细胞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或许这两个人细胞构造真的是排球也说不定。
　　星野十夜就在月岛萤身边，闻言认真点头：“是排球怪物呢。”
　　翔阳和影山的相遇，是画进世界意识的奇迹。
　　他们之间强烈的竞争意识和绝佳默契，就是他们最好的成长养料。
　　月岛萤侧头，看着脸上写满认真的星野十夜，突然嗤笑一声：“一个排球怪物在说另外两个家伙是排球怪物？”
　　有趣，这真是太有趣了——这该死的世界被排球脑袋占领了！
　　月岛萤突然露出一抹狞笑。
　　星野十夜呆住：“诶？我、我吗？”
　　他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刚刚无意识上前时，竟然忽视了周围的环境——他跑到乌野的换人区了！！
　　乌野的大家正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仿佛在说：这可是你自己跑来的。
　　星野十夜默默后退，菅原孝支笑眯眯的挡住了他的后退路线。
　　左挪，缘下力笑意温和的挡住。
　　右挪，露出了友好笑容的山口忠刚好出现。
　　星野十夜看向前方——往前走几步，他就直接上场了！
　　被乌鸦们包围住的星野喵瑟瑟发抖，弱弱的出声道：
　　“那个……”他觉得他应该回音驹那边了。
　　山口忠看向橘色刘海下那双猫猫祟祟的眼睛。
　　星野一定是在找突破乌鸦包围的间隙……一定！
　　山口忠抬手摁在星野的肩膀上，开心道：“这里看得更清楚！”
　　山口忠发出了热情的观看练习赛邀请！
　　星野十夜：……其实我的视力很棒，离远一点看也没关系。
　　缘下力十分可靠：“如果有流弹的话我会帮星野挡下来哦！”
　　星野十夜：……其实我也有丰富的应对流弹经验。
　　菅原孝支笑眯眯的摸摸头：“好乖好乖。”
　　星野十夜：……我也不是被摸两下头就会呼噜出声的猫猫。
　　虽然这样想着，星野十夜还是下意识的低下头，方便菅原前辈动手。
　　菅原孝支：可爱！偷回乌野！
　　月岛萤平静绝杀：“再聊一会儿练习赛都结束了。”
　　星野十夜：……好、好有道理！
　　于是星野十夜就这样留在了乌鸦堆堆里，老实巴交的看比赛。
　　山口忠偷偷比出大拇指：“阿月，不愧是你！”
　　月岛萤看到山口竖起的大拇指，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他才不是为了逗猫才出声！
　　东峰旭刚完成一个大力重扣，扭头就见一只可怜的星野喵被乌鸦们围起来逗着玩。
　　东峰旭：……
　　“喂，大地……”东峰旭指了指乌鸦堆中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猫猫：“没关系吗？”
　　泽村大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哈哈大笑：“有什么关系嘛！能够一鼓作气拐走的话也很棒啊！”
　　东峰旭大惊，看向大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长相忠厚淳朴的……猫贩子。
　　咳，当然了，如果能拐走猫猫的话……
　　西谷夕看见乌鸦堆堆里的橘毛猫猫，开心的挥了挥手：“星野！终于决定投入乌野的怀抱了吗？！”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挥手回应：“并没有哦西谷前辈……”
　　西谷夕一脸遗憾：“诶……还以为菅原学长已经拐到了……”
　　田中龙之介蹦起来：“什么什么？拐到星野了吗？”
　　听到田中学长惊呼的日向翔阳：“诶诶诶？十夜要转学到乌野了？”
　　影山飞雄一脸惊喜：“星野要来给我当主攻手了？！！”
　　星野十夜一脸呆滞的看着谣言在乌鸦群里以病毒式传播。
　　再传下去，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化身小乌鸦，直接飞去宫城县了？
　　网对面的宫侑闻言，顿时就不乐意了：“喂喂，乌野和音驹不是宿敌吗？就算十夜真的要转学，也应该优先我们稻荷崎吧！”
　　宫侑帅气仰头，一脸骄傲：“人往高处走，猫猫也应该往狐狸堆里扎才对！”
　　他突然意识到，宿敌这个身份还是很有局限性的，拐起猫来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这种就刚刚好！拐猫无压力！
　　宫侑扭头看向阿治：“阿治你说，是不是这样？”
　　突然被扯进拐猫战斗的宫治对于阿侑的想一出是一出已经习以为常，随意的点点头：“嗯嗯，是这样。”
　　实际上宫治根本没有在思考，完全顺着阿侑的话聊，省着阿侑这家伙又要炸毛跳脚。
　　宫侑得到了肯定，十分神气的叉腰：“阿治都这么说了，肯定没错的！”
　　日向翔阳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双胞胎的支持不算数的吧！”
　　宫侑突然切换严肃脸：“翔阳，你要明白，阿治站我的次数并不多。”
　　日向翔阳：这种话谁会信啊！
　　还有……怎么突然就叫他翔阳了？？金毛是侑还是治来着？
　　作为裁判的乌养系心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倒是愿意给这几个过于活泼的少年们几分钟的闲聊时间。
　　尾白阿兰看向乌野教练那张写满了“眼前这一幕我很感兴趣”的脸，一时间有些无语。
　　两支正在进行练习赛的队伍在赛场上聊猫，你这个教练兼裁判不制止也就算了，怎么还看起热闹来了？
　　乌野的年轻教练这么松弛的吗？！
　　尾白阿兰又看向自家教练——黑须教练你怎么也在看热闹？难道真的在期待阿侑会用胡搅蛮缠大法拐来一只猫猫吗？！
　　尾白阿兰的吐槽之魂熊熊燃烧，面对教练们他要保持基本的尊敬，但对于宫双子他可要激情开麦了：
　　“阿侑你个傻缺，给我专心打练习赛啊！”尾白阿兰调转枪口：“还有你阿治，不要随便附和阿侑那些莫名其妙的提议！”
　　尾白阿兰的吐槽精准而犀利：“两个二货。”
　　宫双子喜提“二货”吐槽，宫治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如果他刚刚不赞同阿侑的话，阿侑一定会将对外的矛盾转向队内，到时候他又要和阿侑打一架——虽然稳赢，但是一定会被北学长训。
　　还不如随便附和两句，这样阿侑就能专心对外胡说八道了。
　　宫治觉得自己简直超级聪明。
　　而宫侑在喜提“二货”评价后倒也没有跳脚，只是幽幽的出声：“阿兰，十夜这么乖，如果能拐回来……你要求十夜帮你吐槽的话，十夜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宫侑在试探他人底线上有着绝佳的天赋，只一眼他就知道，十夜应该是那种底线明确、但在底线之上就不太会拒绝的类型。
　　至于具体还有哪些好玩的特质，等拐回稻荷崎后再仔细研究！
　　尾白阿兰沉默。
　　这下他是真的有点心动了。
　　稻荷崎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一起吐槽宫双子，这简直太寂寞了！
　　宫侑眨眨眼：阿兰拿下！
　　角名伦太郎那双半睁不睁的眼睛里满是兴味。
　　如果星野十夜加入稻荷崎的话，他简直不敢想稻荷崎将会变得多么热闹！
　　虽然这个可能性为零，但并不妨碍他进行无尽的畅想！
　　角名伦太郎幻想了几个脑内稻荷崎版星野小剧场后，肌无力眼皮下露出了满足的神采。
　　多谢款待，星野。
　　虽然人在场外、但莫名其妙成为了场上话题中心的星野十夜：……？
　　等下，吐槽什么的，他真的不擅长啊！
　　……不对，他为什么要思考这种事？！他又不是真的要去稻荷崎当吐槽役！
　　“我是一定不会转学的。”星野十夜声音笃定：“音驹就是最棒的学校。”
　　人往高处走这句话，作为胜利者的宫侑当然可以说。
　　……所以，星野十夜一定会将音驹变为那个“高处”，让所有人都抬头仰望。
　　他橘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铿锵的意志让在场的人呼吸一滞。
　　宫侑小声嘟囔：“看来确实是没办法拐了……”
　　宫治闻言松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还是高高的提起，总觉得阿侑还有话没说完。
　　宫侑重新振奋精神，更小声道：“只能靠抢了！”
　　宫治狠狠闭上眼睛：“阿侑。”
　　宫侑疑惑：“诶？”
　　宫治睁眼，面无表情：“你是混蛋吗？”
　　宫侑不好意思的挠头：“不用这么夸我啦。”
　　宫治拳头握得梆硬。
　　乌野那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星野十夜如此说，表现得十分平静。
　　日向翔阳更是点点头：“确实，十夜是不会离开音驹的呢，毕竟有研磨那样的二传手，为什么要来乌野——”
　　他瞟了影山一眼，小声嘀咕：“直面狂躁型啊。”
　　影山飞雄如日向所说的那样，垂直进入狂躁状态，脸上的笑容狰狞可怕：“看来你对我有很大意见啊……”
　　日向翔阳顿时在影山的威压下站直了身体，冷汗嗖嗖嗖的下落：“没、没有啦……狂躁型也……”
　　影山飞雄露出了森然的牙齿：“你的配球，减半。”
　　日向翔阳：晴！天！霹！雳！
　　他惨叫一声：“影山！不许减半我的托球！！”
　　影山飞雄恐怖嘻嘻：“我是二传手。”
　　他说给谁配球，就给谁配球！
　　网对面，宫侑微一挑眉：这个天才的性格似乎并没有他在赛场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乖顺啊……也对，毕竟长了一张看上去就很桀骜嚣张的脸呢。
　　不过，这个托球风格……
　　不远处，拦着小黑的孤爪研磨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当然知道十夜会选择哪一边，对于“音驹是十夜的唯一选择”这件事，孤爪研磨深信不疑。
　　十夜坚定选择音驹的声音，怎么听都听不够呢。
　　“我们总不能时时刻刻的跟在十夜身边。”孤爪研磨轻声道：
　　“十夜有自己的社交和行为处事的风格，我们只需要为他挡住外界的恶意，让他去更多的接受鲜花和赞美。”
　　乌野和稻荷崎，都是对十夜抱有明显善意的队伍，所以并不需要为十夜而担心。
　　黑尾铁朗笑道：“我当然知道这种事，只是看到星野在人群里露出无措的表情时，果然还是想要帮他脱离让他感到紧张的环境啊……”
　　这大约是他的社交本能吧，当看到研磨和星野掉进人堆里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上前，将他们挖出来，然后接管社交大权。
　　虽然总是催促他们多多交朋友，但他的溺爱本能还是占据上风。
　　孤爪研磨抬了抬下巴，示意小黑看过去：“等乌野和稻荷崎那几个人夸完了，再把十夜带回来就好。”
　　没错，这也是孤爪研磨《星野自信培养计划》的一环——来自猫窝外的夸夸！
　　黑尾铁朗目光惊异的看着研磨，好半天才感慨道：“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研磨。”
　　连猫贩子们的力量都能顺势利用，真不愧是音驹的大脑！
　　孤爪研磨垂头，低声道：“因为足够信任，所以没关系。”
　　即使把十夜放在外面经历各种乌野狐狸的诱惑，他也相信十夜最终会回到他们的身边。
　　“这不是考验，是绝对的自信。”
　　孤爪研磨手指微动，仿佛在推动着什么——比如高达操作杆之类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十夜。”
　　黑尾铁朗若有所思的看着研磨，半晌后才出声：“研磨，你是控制狂吗？”
　　“不是。”
　　“真不是？”
　　“不是。”
　　几秒后……
　　“真的？”
　　“不是。”
　　……
　　乌野和稻荷崎的练习赛继续，黑尾铁朗快步过去，将星野从一脸遗憾的乌鸦堆中挖出来。
　　菅原孝支恋恋不舍：“还没玩、咳，没聊够呢……”
　　黑尾铁朗假笑：“借你们玩就不错了，还想一次性玩过瘾吗？”
　　菅原孝支眼睛一亮：“可以吗？”
　　黑尾铁朗：“……当然不可以！”
　　菅原，不要顶着爽朗的笑脸说一些很微妙的话！
　　菅原孝支：猫猫借我玩一下（爽朗笑脸.jpg）
　　……
　　影山飞雄嘴上说着“配球减半”，实际上还是会忍不住为日向托球。
　　日向那种对托球的强烈渴望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将球托给日向，然后看日向甩开拦网，全力挥臂。
　　然而，日向翔阳对托球的渴望不仅仅是吸引了影山的托球，更是让宫侑也难以移开视线。
　　橘脑袋家族的成员，有一个算一个，真是让二传手很难移开视线啊……
　　同样是对二传手全身心信赖的攻手，十夜和日向有着很大的不同。
　　十夜已经被孤爪研磨培养得很好了，有完整的扣球体系，也有流畅的攻防思路，就像是已经渐渐打磨成型的高达，自有一套运行的系统逻辑。
　　这是孤爪研磨亲手打造的攻手，接下来只要按照孤爪研磨的培养计划进行，十夜就能后顺利的成长为闪耀的空战王者。
　　所以宫侑对十夜的期待，只是“如果能有一个全能的高达也太酷了”这样的想法——孩子对于新奇的玩具，大多是这样的反应，想得到，但未必适合。
　　但面对成长方向未知、天赋没有完全开发、拥有野兽般的灵活速度与跳跃高度的日向翔阳，宫侑越发难以克制激动的心情。
　　想给这家伙托球，想知道这家伙的极限，想用他的托球为这家伙开路，让小橘脑袋甩开所有的拦网，扣最畅快的球！
　　最后一球落地，稻荷崎胜利。
　　宫侑隔网盯着日向翔阳，目光专注：“翔阳君。”
　　日向翔阳还在遗憾输掉了练习赛，抬头就对上了侑前辈那双像是盯上了猎物一样执着的狐狸眼睛。
　　……发生了什么他没注意到的事吗？
　　宫侑缓缓抬手，坚定的指向翔阳：
　　“终有一日，我会为你托球。”
　　侑看到，侑想要！
　　日向翔阳微微歪头，有些疑惑。
　　宫侑和影山飞雄对上视线，静默。
　　“你们橘脑袋还真是罪恶啊……”夜久卫辅将星野当做柱子，很果断的倚靠在星野身侧，双手环抱在胸前，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星野的左臂上：
　　“二传手们总是很难从你们身上移开视线呢。”
　　全身心的信任二传手——这是一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的事。
　　迄今为止，他也只从星野和日向身上看到过这种特质。
　　星野十夜默默站直身体，右脚侧出一步，为夜久学长提供稳定有力的支撑：“翔阳很受欢迎。”
　　谁都不会拒绝一个积极向上的暖烘烘小太阳。
　　夜久卫辅笑：“你是不是忘了个人？”
　　星野十夜犹豫片刻后，才小声道：“能被喜爱我很开心……被朋友们拥抱是很温暖的事。”
　　“但音驹是不一样的。”
　　“音驹的大家是能给我带来幸福的家人。”
　　“我最喜欢音驹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夜久卫辅沉默一瞬，转身，直接跳到星野身上揉揉橘子头：“你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快说，是不是用了可爱魔法！”
　　星野十夜弱弱：“没、没有魔法啦……”
　　在一边笑着看两人玩闹的音驹其他人闻言再也忍不住，一股脑的围上来，捏捏脸，拍拍肩膀，挠挠下巴……
　　“可恶，这么可爱！”
　　“每天都要加固音驹墙角！”
　　“呼噜呼噜……”
　　“研磨，星野不是猫，挠下巴不会发出呼噜呼噜声。”
　　“所以我在给十夜配音。”
　　“……你真是个天才。”
　　……
　　星野十夜陷进猫猫堆里，听着耳边的喵喵喵，眼里尽是满足。
　　音驹最棒了！


第115章
　　十校联合合宿训练的第一天结束, 虽然是十分辛苦的训练，但大部分选手即使在经历过训练后，也依旧保持着兴奋的状态。
　　新加入的鸥台和稻荷崎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么有趣的合宿, 怎么现在才知道！
　　可恶, 东京和宫城县的选手平时都吃这么好的吗？！
　　已经参加过几次大型合宿的东京四校和宫城四校则是惊讶于大家在短时间内产生的巨大改变——明明上个月才见过面，可这一次在排球场上再见时, 却有一种对方格外陌生的感觉。
　　合宿让大家再一次意识到：不只是自己在进步, 对手也从未停止自己成长的脚步。
　　下午五点, 枭谷的食堂在暑假期间为少年们开放, 热气腾腾又营养美味的食物快速为少年们疲惫的身体充能，让他们的肌肉重新焕发活力。
　　星野十夜在安静的角落里吃着自己的那一份——他果然还是习惯这样的环境。
　　只是从很早时起, 星野十夜就不再是一个人孤单的缩在角落了。
　　以他和研磨为中心, 周围一圈尽是音驹人。
　　灰羽列夫、手白球彦、芝山优生和犬冈走就坐在星野十夜左手边的那桌, 端着餐盘刚坐下的灰羽列夫当场给大家表演了三口一个大肉包。
　　芝山优生大惊, 连忙递水：“不要噎死啊列夫！”
　　灰羽列夫：……诶？并没有噎住啊？
　　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接过水杯, 感谢芝山的关心。
　　犬冈走笑道：“自由人都是这么擅长照顾人吗？”
　　至少他们音驹的两个自由人, 简直就是两个妈妈！
　　手白球彦点点头, 认可犬冈的评价。
　　芝山优生想了想：“应该有不擅长照顾人的自由人吧……这种事情和位置什么的应该没关系啦。”
　　他扭头看了一圈, 企图找出一个例子。
　　雪鼬堆堆, 古森元也正一脸无奈的看着佐久早：“你的餐前仪式稍微减少几个步骤或者缩短一下时长好吗？每次等你完成消毒大业, 饭都凉了一半了！”
　　他碎碎念：“吃温冷的饭对肠胃不好！”
　　芝山优生：……下一位。
　　他转头看向乌野的方向——西谷前辈看上去是很爽朗很不拘小节的人呢！
　　然后芝山优生就看到西谷前辈站在旭前辈身边大声道：“抱歉阿姨, 他不太喜欢吃这个菜, 可以换成那边的排骨吗？”
　　等阿姨笑眯眯的给东峰旭打了两大勺排骨后, 西谷夕才叉着腰，一脸帅气道：
　　“不喜欢就要说出来啊旭学长, 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勉强自己！”
　　尝过后还是会觉得讨厌的食物，就不要为难自己的味蕾了！
　　东峰旭一脸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可能会麻烦到阿姨……谢谢你, 西谷。”
　　芝山优生：……爽朗型也可以很会照顾人。
　　芝山优生扭回头，一脸认真：“嗯，或许自由人真的很会照顾人。”
　　音驹一年级组：芝山突然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呢……
　　眨眼间被猫猫包围的月岛萤陷入沉默。
　　月岛萤甚至比星野十夜更早一步看中了这个风水宝地，和山口一起刚在这里坐下没两分钟，随着星野的落座，周围便瞬间出现了一圈的音驹人。
　　月岛萤：……？
　　这个看上去最不起眼的地方，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成为了最热闹的地方。
　　月岛萤：下次应该提前勘测一下地质，避开适合蘑菇生长的环境——比如这个绝佳的自闭角落。
　　山口忠开心的和星野打招呼：“晚上要一起训练吗？”
　　星野十夜当然是开心应声：“好啊。”
　　月岛萤：……真是很排人的打招呼方式。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也十分自然的融入星野和研磨那一桌，两个橘脑袋并没有顾忌食不言的礼仪，吃饭的同时还会面对面的小声交流着。
　　两人从排球聊到生活，然后十分自然的聊起了妹妹。
　　“小夏的体育成绩非常好哦！”
　　“我就知道小夏是最棒的！”
　　“而且小夏每一项运动都很厉害，真不愧是我们橘子家族的女孩！”
　　“橘子家族？”
　　日向翔阳指了指十夜的头发，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橘子家族！”
　　星野十夜恍然，然后十分认可：“没错，我们是橘子家族！”
　　竖起耳朵听后辈们聊天的音驹前辈们：橘子家族？感觉像是小朋友过家家一样！可爱！
　　影山飞雄则是盯着研磨前辈，蓝莓激光biubiubiu的射向沉默三花：
　　研磨前辈最近在进行哪种托球练习方式？怎么做到打点这么低还能扣球得分的？和星野的二传职能切换只是单纯依靠默契还是设置了某种暗号……
　　孤爪研磨低头，恨不得将头埋进桌子下。
　　又来了，影山的超强压力视线……
　　另一边，五色工也开开心心的端着餐盘钻进了猫猫包围圈，黄金川贯至和五色工同桌，一个真诚夸夸，一个一夸就上头——两人意外的性格超合。
　　黄金川贯至崇拜：“五色你好厉害！明明我们都是一年级，但你好厉害！”
　　五色可以被白鸟泽的所有三年级前辈围着夸，而他只会被二口学长骂笨蛋！
　　五色工骄傲得妹妹头都扬起来：“下次我再教你另一种扣球的动作！”
　　黄金川贯至开朗：“谢谢你五色，你真是个大好人！”
　　虽然他是二传手，但二传手也有进攻的梦想！
　　不远处，二口坚治一脸担忧的看向黄金川的方向：“真让人担心啊，这个臭小子。”
　　青根高伸摇摇头，又点点头。
　　二口坚治仔细阅读：“你是想说不用担心黄金川，他是个很擅长社交的家伙？”
　　青根高伸默默点头。
　　女川太郎一脸无语：“我到现在也还是不明白，二口你究竟是怎么看读懂的？”
　　二口坚治眨眨眼：“其实也读不懂，连蒙带猜罢了。”
　　只是因为比较了解青根的性格，所以十有八九能猜中。
　　女川太郎：……就算是这样也强过头了！
　　日向翔阳听到五色和黄金川的对话，扭头对着旁边桌的两人激动道：
　　“五色也教教我吧！你那个直线球超帅的啊！感觉厉害得连针孔都能穿过去一样！”
　　五色工彻底陷入单细胞的吹捧中——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单细胞：“晚上通通教给你们！”
　　黄金川和日向同时欢呼：“好耶！”
　　同样偷偷钻进了猫猫包围圈的还有金田一勇太郎和国见英，这两棵安静的小树在一边暗中观察着星野十夜。
　　“国见，你说……及川学长让我们来打进音驹内部，是有什么偷猫安排吗？”金田一勇太郎小声道。
　　国见英认真吃着自己餐盘里的晚餐：“偷猫计划什么的，交给我们也没什么用吧。”
　　他平静的说出事实：“毕竟星野和及川学长岩泉学长更要好些。”
　　派出他们两个，对比其他学校的猫贩子们来说，简直就是毫无竞争力。
　　金田一勇太郎有些失望：“诶……那我们为什么被及川前辈赶过来了？”
　　国见英半垂的眼睫压着眸光，低声道：“你没发现吗？这里已经变成各校一年级生的聚集地了。”
　　很明显，及川学长完全将这里当做了后辈放置处，各校的一年级生在这里交流探讨，互相学习，增进感情……
　　国见英叹气：“这里，是及川学长为我们挑的托儿所啊。”
　　金田一勇太郎：……国见，你是怎么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槽点如此多的话的？
　　不远处，及川彻正愉悦的享受晚餐。
　　“自从发现星野很有当小教练的潜质后，你就开始偷懒了啊。”岩泉一咬了一大口猪排，含糊道。
　　及川彻美滋滋的哼了一声：“星酱很能干嘛。”
　　况且教学的过程也是星酱巩固自身技能的过程，双方都是有所收获的。
　　及川彻示意岩酱看向教练们的方向：“教练们也是很赞成这种‘寄养’模式的。”
　　星酱的能力全面，基础牢靠，性格又是超级靠谱的类型，曾经接受过“星酱排球补课班”洗礼的一年级们，纷纷给出了满星好评。
　　这一次合宿，教练们也想要更多的放养选手，让他们自己去判断自己的能力状态，然后对弱点进行加强训练。
　　星酱就是最合适的路标，因为他足够全面，是各方面都优秀的标准值，可以清晰的映照出其他选手需要进步的地方。
　　及川彻突然感慨：“猫又教练平时应该很轻松吧。”
　　指挥队伍前进方向的指挥官黑尾、操控队伍与对手作战的参谋研磨、守卫队伍后方的守护神夜久、稳定队伍心态的定海神针海，构成了音驹体系的骨架。
　　手持队旗点燃士气的力量炮台山本、从容调节队伍节奏气氛的节奏师福永，则是音驹体系中稳定的基石。
　　至于攻防兼备的空战高达星野、高速进化的王牌预备列夫、灵活高速的快攻盾牌犬冈、冷静理智的替补大脑手白、细致缜密的稚嫩卫戍芝山，代表了音驹的新生。
　　“音驹不仅仅是这一届的强大……”及川彻仿佛预言般低声道：“和星酱一起成长起来的音驹一年级，会成为音驹最强的一代。”
　　虽然偷懒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还是……不能让国见和金田一掉队。
　　他们是青城的未来，需要和最强的同期一起打磨，才能绽放出更明亮的光彩。
　　岩泉一若有所思的看着一起笑闹的一年级们：“所以，这就是他们聚集起来的原因吗……”
　　少年们不自觉的向星光靠拢，以那颗人群中最闪耀的星星为榜样，不断的成长、进化，成为更好的自己……原来，是这样啊。
　　一群小星星们聚集在一起，会组成漂亮的星空。
　　及川彻看向稻荷崎和鸥台的方向，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只知道星酱在赛场上的厉害，却不知道赛场下的星酱更加耀眼。”
　　错过了星酱补课班，可是会超级遗憾哦～
　　不远处，正在专注于眼前食物的宫侑突然一抖，脸上透出思索的神色，被塞得鼓鼓的两腮突然慢动作的嚼嚼嚼，随即含糊不清道：
　　“感觉有人在我背后看热闹！”
　　这直觉来得突然，可宫侑对此深信不疑，胡乱的咽下口中的食物后，他一脸凝重：
　　“有一种地上掉了一万日元，而我因为没有低头所以错过了的感觉……”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可惜，让他眉头紧锁。
　　宫治认真嚼嚼嚼。
　　对于他来说，吃饭这个环节是人生第一大幸福的事，享受食物的每一个瞬间都能让他产生巨大的幸福感。
　　在这段时间里，他连性格都会柔和了棱角，变得格外宽容：
　　“你吃饭吃出臆想症了吗？”
　　……好吧，并没有宽容，他还是觉得吃饭时说些莫名其妙话的阿侑脑子有病。
　　两人默契的安静吃完饭，然后吃饱喝足的他们开始吵架、打架、被角名n连拍、被阿兰犀利吐槽、被北队骂。
　　天童觉看着热热闹闹的狐狸们，眼睛亮晶晶：“若利！他们可真有趣啊！”
　　牛岛若利同样目睹了宫双子大乱斗全程，目光中露出了明显的赞许：“没有浪费食物。”
　　两人都是将餐盘里的饭吃得一颗不剩，然后才开始了两人之间的战斗。
　　牛岛若利：对宫双子好感度＋1。
　　天童觉顿时绷不住大笑：“哈哈哈——不管怎么说还是你最有趣啊若利！”关注点太认真了！
　　不远处的星海光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宫双子：“高中排球界最强双胞胎——原来是这样的量产型。”
　　白马芽生眨眨眼：“最强双胞胎？为什么？谁封的？”
　　昼神幸郎一句话解决三个疑问：“目前整个高中排球界，打进全国大赛的只有这一对双胞胎。”
　　各种意义上都是最强！
　　白马芽生：……原来是这样。
　　确实没有比较的空间。
　　木兔光太郎在发现宫双子打起来时，便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凑热闹。
　　赤苇京治无奈的拽住他：“木兔学长你还是不要去给他们加油助兴了……”
　　木兔学长的Heyheyhey一出，他敢保证那对双子一定会瞬间搁置内部矛盾，然后一致对外，精准打击木兔学长。
　　木兔光太郎有些遗憾，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端着餐盘，坐在椅子上边看边吃。
　　宫双子乱斗还真是下饭！多谢款待！
　　大将优捏着手机，趁着这个时间和小美华进行甜蜜的线上互动。
　　“我也很想你呀美华酱~”大将优发出了让户美全员握紧拳头的声音。
　　高千穗惠也咬牙切齿：“可恶的现充！”
　　先岛伊澄语气恐怖：“大将，你真该死啊……”
　　凭什么大家都单身得统一，只有你幸福得格格不入！
　　可恶！
　　……
　　有热情的氛围组带动，一年级们很快就笑闹成一团，少年友情在短短的晚餐时间里再一次迅速升温。
　　孤爪研磨早就在影山注意力分散时果断端着餐盘跑路，来到了音驹前辈组的阵营。
　　被影山那家伙目不转睛的盯着，压力好大，饭都吃不好了。
　　见研磨一脸“乌野的天才二传真是一个恐怖家伙”这样的后怕表情，黑尾铁朗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能看到研磨这样有“活力”，这合宿就应该长长久久的办下去！
　　晚饭过后，众人坐在食堂聊天消食。
　　等感觉胃里食物的存在感没有刚吃完饭时那么明显后，大家开始离开。
　　白天是紧张刺激的练习赛，晚上当然是黄金加训时间。
　　各校的一年级们开开心心的结伴前往体育馆。
　　省电教成员：
　　月岛萤：不嘻嘻。
　　国见英：不嘻嘻。
　　然而月岛萤被山口拖着，国见英被金田一拖着，两人完全没有逃脱的机会。
　　同款的半睁不睁眼睛对视片刻，作为这群一年级生中的智慧天花板，两人努力通过眼神交流。
　　月岛萤：我们乌野有热血笨蛋。
　　国见英：我们青城也有。
　　月岛萤：伊达工那个大个二传看上去也很热血。
　　国见英：白鸟泽的五色工只要夸一下就会直接点燃。
　　月岛萤/国见英：音驹的星野一定会被热血笨蛋们团团包围！
　　两人交汇的眼神蓦然变得坚定，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安心了，有热血笨蛋们带头训练，他们节能组摸鱼不会被发现的。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枭谷的第三体育馆。
　　虽说是加训，但大家其实并没有什么训练目标——今天的练习赛他们还没有完全消化吸收呢！
　　第一个出声的，是看上去性格有些腼腆的山口忠。
　　“我还想继续练习发球，我的发球还不够犀利。”山口忠看向星野，一脸认真：“拜托了星野，请教我其他类型的发球吧！”
　　只是跳发和跳飘球还不够……他还想拥有更多为乌野战斗的技能！
　　星野十夜干脆应声：“当然可以——金田一要一起吗？”
　　他记得第一次合宿时金田一曾经向他请教过大力跳发的技巧。
　　今天音驹对战青城的练习赛上，可以看出金田一的大力跳发已经可以很稳定的落在指定目标了。
　　应该是经过了及川学长的指点吧？感觉有一点点及川学长的影子。
　　金田一勇太郎眼睛一亮：“可以吗？太好了！我总觉得自己发球时没办法全力挥臂……”
　　有人牵头发言，少年们也很快找了自己的练习重点。
　　在确定了今天的训练项目后，如月岛国见所预想的那样，这帮热血排球笨蛋们一边吼着“我一定要变强”一边冲上了排球场。
　　两个省电组混在其中，快乐的进行摸鱼练习。
　　只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热血排球笨蛋们不只是大脑构造简单，耐力也是超乎想象。
　　从晚上七点到晚上十点，整整三小时的夜间加训，这帮家伙竟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枭谷的经理白福雪绘站在门口：“你们真的不饿吗？食堂已经关门了哦。”
　　半个小时前她就来提醒过一次了，只是正在练习兴头上的少年们纷纷表示还不饿，白福雪绘总不好拖着他们去。
　　按照她的经验，参加夜间加训的选手是一定会在半夜发出饥饿惨叫的。
　　月岛萤对着白福雪绘礼貌点头后，扭头看向练起排球就没完没了的单细胞们，一脸糟多无口：“……你们半夜不会饿到啃床吗？”
　　别的学校的人他不确定，但是影山和日向还有山口是一定会在半夜饿到失去理智的！
　　这种超人一样的训练量，没有夜宵绝对挺不过这个夜晚。
　　捕捉到关键词“食堂”“关门”后，单细胞们这才意识到不对。
　　日向翔阳摸摸自己已经开始有些饥饿感的胃，扯了扯十夜的衣角，小声：“枭谷附近有便利店吗？”
　　星野十夜无奈叹气：“暑假期间，学校旁边的便利店都不会开到这个时间的。”
　　便利店大概率已经关门了。
　　在前三个小时里运动量拉满的众人，此刻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
　　满脑子排球时还不觉得，一旦放松下来，突然就有点饿了呢……
　　在半个小时前白福雪绘来通知食堂关门时间的时候，曾经提醒过众人的月岛萤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冷嘲：
　　“可以期待一下旅店的宵夜服务——不过容许我提醒你们一下，这个时间的旅店服务，费用可是超、级、高、哦。”
　　这一次合宿并没有住宿舍，而是租了枭谷附近的旅店，超大房间刚好可以容纳一支队伍简单的住宿需求。
　　十所学校合资，直接将旅店整个都租了下来。
　　他倒是没有感觉到饥饿，大约是吃也可以、不吃也行的状态。
　　毕竟平时的时候对食物也没什么欲望。
　　不过眼前这帮吃饭的时候恨不得把碗都嚼了的家伙们，这个夜晚怕是很难熬了。
　　从前一年级们在进行合宿的夜间训练时，都有前辈们带着大家去踩点吃夜宵，今天是一年级们第一次没被前辈们带着进行夜训，就错过了夜间的补给。
　　月岛萤眼睛里透出明晃晃的一句话：
　　饿着肚子回旅店，绝对会被前辈们训！
　　单细胞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慌乱的在体育馆里走来走去。
　　国见英看着“因为想不出好办法于是干脆让自己动起来”的单细胞们，陷入了沉默。
　　相较于乱成一团的几人，音驹的一年级们显得格外淡定。
　　就连同为单细胞的灰羽列夫和犬冈走都没有加入“单细胞大混乱”的阵营。
　　国见英眼睫微抬，目光落在了正在思考些什么的星野身上。
　　音驹一年级们的底气，是来自星野吗？
　　“那个……大家。”星野十夜出声，声音虽然不大，但瞬间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安静的听他讲话。
　　星野十夜认真道：“旅店的夜间服务是贵在人工吧？如果我们只是借用一下旅店的厨房、购买旅店的预备食材和调味料，应该可以不会很贵？”
　　他小声：“我可以做给你们吃。”
　　国见英听着众人冲破屋顶的欢呼，再一次看向了音驹的一年级们。
　　他们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星野不会让他们饿肚子，此时已经开始计划着谁来和店家沟通、谁负责洗碗、谁负责摆盘了。
　　国见英感叹：“星野还真是厉害。”
　　能让社团变成和谐友爱的温暖家庭，星野的存在功不可没。
　　星野十夜需要音驹，音驹也需要星野十夜，他们互相成就。
　　猫贩子只是说说而已，真抢的话音驹会炸毛的……绝对会。
　　……应该不会真的有人明抢吧？
　　国见英陷入沉思。
　　——
　　枭谷食堂，金银两狐盯着紧紧关闭的大门，表情十分悲痛。
　　“早知道就听北学长的话了……”宫侑摸着肚子小声碎碎念：“果然练起排球来根本没有时间观念嘛！”
　　这种十校联合的大型合宿，宫侑也是第一次参加，对于“夜间加训需要掌握食堂关闭时间”这件事还没有很深刻的了解。
　　宫治想起自己带来的零食，稍微安心下来。
　　宫侑声音更小：“早知道晚上会饿肚子，上午坐新干线的时候留一点就好了。”
　　宫治想起某种可能，脸色有瞬间的扭曲：“……你应该没有趁我睡觉的时候偷我的零食吃吧？”
　　他们是乘坐新干线来的东京，不到三个小时的车程，宫治只是睡了一个小时而已……才一个小时！
　　宫治垂死挣扎：“……都吃没了吗？”
　　宫侑活泼的吐舌头：“吃光啦！”
　　三秒后……
　　“阿治，如果我现在改口说我没偷吃的话，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混蛋侑，受死吧！！！”


第116章
　　深夜, 少年们蹑手蹑脚的出现在旅店附近。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回来？”灰羽列夫的眼神里透出明显的茫然。
　　金田一勇太郎小声道：“你是笨蛋吗？如果被前辈们发现我们没有去食堂吃夜宵的话，一定会被训的！”
　　他一点都不想吃岩泉学长的拳头！
　　灰羽列夫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金田一你很聪明诶！”
　　金田一勇太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有很聪明吗？嘿嘿……”
　　金田一的话得到了大部分单细胞的赞同, 本就在黑暗中偷感十足的众人, 此刻更是鬼鬼祟祟到极点。
　　国见英平静的闭上眼睛，不想看见笨蛋。
　　作为精神攻击力最强的节能组成员, 月岛萤最终还是没忍住, 嘲讽的笑容勾起, 战斗模式全开：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前辈们什么都不知道吧？就算他们完全没有关注我们这边的训练进度, 但他们在食堂没有看见我们任何一个人这件事，足以说明我们没有去食堂了！”
　　月岛萤嘴角的笑容更加锋利：“单细胞生物真好啊, 只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别人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呢～”
　　他喷了个爽, 一脸满足的看着被他攻击得抬不起头的同期们。
　　就是喜欢这种有理有据阴阳怪气的感觉！
　　山口忠一脸崇拜的看向阿月：阿月一脸不屑的阴阳怪气时简直帅呆！酷毙了！
　　五色工看着身侧眼睛亮成星星的山口, 张张嘴, 又哽住。
　　山口你……到底在崇拜这家伙什么……
　　日向翔阳小声为五色解惑：“山口平时人很好啦……只是和月岛这家伙在一起的时候, 会变得很有攻击性。”
　　月岛开群嘲的时, 山口是负责补刀的那个。
　　五色工表情复杂：“原来是这样。”
　　被月岛萤一通攻击后, 大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反正我们没吃夜宵的事已经被前辈们发现了, 那就干脆大大方方一点嘛！”
　　黄金川贯至爽朗道：“有星野在呢！”
　　星野, 一款对前辈特攻的优秀后辈！
　　星野十夜：诶？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刚刚还鬼鬼祟祟的少年们顿时摇身一变, 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旅店。
　　旅店大厅空无一人, 只有前台姐姐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端坐在前台的位置。
　　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前辈, 一年级们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嘴上说交给星野没问题，但果然还是不想被训啊……
　　芝山优生跑到前台和前台姐姐沟通, 几分钟后开开心心回来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前台姐姐说厨房可以随意使用，只要结束后做好清洁就可以——教练们付的租金里包含了午餐和晚餐的费用，只是我们午餐晚餐都没有回旅店吃，所以厨房冰箱里的食材也可以免费制作！”
　　少年们顿时喜形于色：“真的吗？太好了！”
　　嘴甜的少年们纷纷向前台姐姐道谢，腼腆的少年们则是不好意思的对着前台的方向笑了笑。
　　至于星野十夜，已经被翔阳推着前往厨房了。
　　等少年们一股脑的前往餐厅后，几个极难注意到的角落里，慢慢钻出几个人影。
　　“果然错过食堂的夜宵了，这帮笨蛋。”泽村大地扶额，手里拎着刚刚去更远的24小时便利店买的零食。
　　“所以你干脆跑到了两公里外去给他们买了夜宵？”及川彻挑眉，看着大地和菅原手上的大包小袋。
　　菅原孝支看向岩泉手上的袋子：“你们不是也一样？专门从食堂打包了包子，刚刚是准备到厨房加热吧？”
　　岩泉一沉默片刻，勉强找补：“其实是我饿了——”
　　二口坚治举手：“你刚刚在食堂吃了四个包子，肉的。”
　　岩泉一：……
　　青根高伸一手拎着准备给黄金川加热的牛奶，一边默默竖起拇指：真不愧是岩泉前辈，18岁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
　　“所以你们呢？”及川彻挑眉，看向两手空空的牛若和天童。
　　牛岛若利平静道：“来询问旅店的夜间加餐服务。”
　　天童觉笑眯眯的解释：“虽然训练起来没有时间概念这一点确实该训，不过也不能让阿工饿着肚子挨训嘛。”
　　菅原孝支听出他语气中的危险气息：“……所以你原本是打算让五色一边吃饭一边被训？”
　　天童觉眨眨眼：“这可不是我的计划，是白布提出的建议。”
　　白布可是用超级冷静的声音说出“让妹妹头后辈将饭和教训一起吃进肚子里”这样恐怖的话。
　　菅原孝支：……果然，白鸟泽的白布也是相当危险的类型。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北信介和尾白阿兰。
　　岩泉一沉声道：“我记得稻荷崎没有一年级在星野那边。”
　　所以这两个人在这个时间下楼，是为什么呢？
　　尾白阿兰沉重闭目。
　　突然有点不想说出原因……
　　北信介温和微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我们确实没有一年级在星野那边……但是我们有两个二年级，也错过了夜宵的时间。”
　　没能在食堂看见这两个家伙，北信介就知道他们又一次练排球练过头了。
　　虽然很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是饿着肚子过夜的惩罚还是太严重了。
　　所以他和阿兰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24小时便利店给两个笨蛋觅食。
　　只是刚下楼就遇到了他们，然后又在慌乱之间被推着躲了起来……
　　“两个二年级？”天童觉眨眨眼：“不会是宫双子吧？”
　　北信介：……阿侑和阿治凭借自己的超强笨蛋实力，在合宿第一天就给白鸟泽的人留下了不靠谱的印象呢。
　　尾白阿兰默默捂脸。
　　在一帮不让前辈们省心的一年级后辈中，你们两个二年级的家伙是怎么混进去的！
　　丢人！
　　两人的沉默让天童觉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憋笑憋的。
　　宫双子果然很有趣！
　　及川彻同样憋笑憋得发抖。
　　他完全是在幸灾乐祸——金毛狐狸，这一局，及川大人胜！
　　靠谱的及川大人在心中狂笑。
　　“话说，竟然没看到音驹的队长……”二口坚治有些奇怪：“那群家伙们对音驹后辈的溺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式男妈妈的程度了吧？难道他们会让这几只小猫饿肚子？”
　　泽村大地也疑惑出声：“上上次的远征合宿，我还看见黑尾那家伙给研磨和星野吹头发呢，那家伙绝对不是放养后辈的类型。”
　　天童觉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给研磨和十夜吹头发？这可真是……让人意外，但因为是黑尾又很合理……”
　　牛岛若利出声：“为什么合理？”
　　天童觉眨眨眼：“黑尾很擅长吹造型吧，他的发型没有用发胶哦。”
　　及川彻啧了一声：“我怎么听说这家伙是用枕头夹出来的发型？”
　　天童觉想象了一下黑尾睡觉时用两个枕头像是夹汉堡包一样将自己的脑袋夹住，然后睡觉……
　　“噗嗤——”天童觉没忍住，笑到扶墙：“音驹的家伙真是太有趣了！”
　　“及川，你是听谁说的？”
　　一道声音幽幽响起，及川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是大将，那家伙手里有不少黑尾的黑料……黑尾？”
　　及川彻歪头，看着两手空空的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你们就这么空着手下来了？”
　　很生硬的转移话题。
　　黑尾铁朗也没在意——他一会儿自会去打扰大将和小美华的约会电话粥。
　　黑尾铁朗从来不记仇，他有仇当场就报了。
　　“不然你以为前台姐姐为什么那么轻松的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黑尾铁朗轻哼一声：“这种事总要提前和店主打好招呼吧。”
　　这个时间，等前台姐姐请示过店主，再由店主做出回应的话，指不定要耗费多久。
　　在白福第一次提醒一年级们却得到了“再等一下就会去”的回答后，白福就果断选择了——告家长。
　　黑尾铁朗听到白福如此说，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这群排球笨蛋一定会错过食堂的放餐时间。
　　于是他提前返回旅店，和前台姐姐沟通后，得到了明确的可以使用旅店厨房这个许可，这才放心下来。
　　如果这群笨蛋没想到还可以自己做饭怎么办？
　　想起音驹众人在星野家团建的那一次，那顿饭只能说是——无上的美味！
　　星野是绝对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
　　夜久卫辅笑着简述了一下他和黑尾的行程，如今下楼只是想看看后辈们回来了没有。
　　如果还没回来的话……
　　夜久卫辅活动了一下手指。
　　训练起来不管不顾的后辈是要挨揍的。
　　菅原孝支竖起两根大拇指：“真不愧是黑尾。”
　　怪不得黑尾能拐到星野呢！
　　前辈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里拎着的食物总不好浪费掉，于是几人一拍即合，决定找个地方将这些食物分一分消灭掉。
　　虽然看上去很多，但大家分一分的话，每人也是两三口就能解决的。
　　天童觉喝着原本给黄金川准备的牛奶，含糊不清道：
　　“也不知道他们到哪一步了……”
　　——
　　旅店的后厨和餐厅是相连的，出餐口的位置有一面大大的玻璃，可以方便食客随时观察后厨环境。
　　后厨整理得非常干净，调味料的种类也十分丰富，这让星野十夜感到很开心。
　　冰箱和冰柜打开，里面各种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分类摆放着，显得很是整齐。
　　星野十夜的目光从各种各样的食材上快速掠过，然后从中挑选了一些拿出来。
　　“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的吗？”日向翔阳围在十夜身边，左晃晃右晃晃，十分迫切的想要给自己找点工作。
　　星野十夜将各种蔬菜递给翔阳：“麻烦帮我将蔬菜洗干净就好。”
　　备菜需要用刀，平时连厨房都没进过的少年们动刀太危险了，所以星野十夜拒绝了所有人申请备菜的请求。
　　“交给我就好——如果可以的话，大家帮我看一下火候就足够了。”
　　一次性做这么多人的饭菜，又不可能只吃一两种，所以星野十夜决定同时进行多个灶台的烹饪工作。
　　星野十夜条理清晰的安排了每个人要负责的灶台，只需要在时间到后及时提醒他就好。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影山飞雄忍不住出声：“你要同时用四个灶台？？”
　　星野十夜想了想：“因为没打算做一些麻烦的菜，所以同时做四种的话也不会很辛苦。”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灶台：“准确的说是五个，那个我打算煲汤。”
　　所以那个灶台不需要有人来看着火候和时间。
　　星野十夜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安排好一切后便开始了淘米，准备蒸饭。
　　将淘好的米放进电饭锅，摁下按钮后，星野十夜的工作正式开始了。
　　利落的刀工让他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了所有的备菜工作，五个灶台同时开火，唯一不用理会的汤锅在角落里咕噜咕噜，剩余的四个灶台则是分别由细心的月岛、国见、芝山、手白来盯着。
　　至于其他人，在这个时间里要负责清洗盘子，准备在菜肴出锅时装盘。
　　星野十夜则是在四个灶台间来回的穿梭，每离开一个灶台前都会提醒身后的人，接下来要在多长时间后提醒他。
　　人形闹钟四人组掐着手机上的秒表，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星野十夜的大脑能够同时运行四个菜谱——不，是五个，因为星野又跑去给汤锅加佐料和配菜了。
　　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半个小时后，少年们得到了热气腾腾八菜一汤——没错，星野十夜可以同时在脑内运行五张菜谱，于是他在米饭出锅前，一共做出了八道菜。
　　除去八道需要开火的热菜外，他还在仅有的几分钟间隙里完成了一盘蔬菜沙拉和水果拼盘。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星野十夜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完成十几个人的饭菜，再看向星野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崇拜。
　　这是厨神！
　　“炖鲽鱼！”五色工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面前最喜欢的美食，格外开心：“星野你还记得！”
　　音驹和白鸟泽的比赛结束后，白鸟泽就回到宫城县了，星野十夜做出的承诺便一直没有机会实现。
　　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星野还记得。
　　炖鲽鱼的香气不断往他的鼻子里钻，五色工感动的泪水从嘴角滑落。
　　星野十夜认真道：“原本是打算在合宿结束后再请你到我家吃的……”
　　为此他还专门学习了炖鲽鱼的做法。
　　“但是刚刚在冰箱里刚好发现了鲽鱼，所以做来试试。”
　　他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二次做……如果有不喜欢的味道，我下次会改进的。”
　　至于第一次做，当然是学习了新菜谱后的第一次尝试，他尝过后觉得味道还不错，所以便没有进行第二次的制作。
　　五色工感动得口水哗啦啦：“星野你真的是……天使！”
　　星野十夜不好意思：“也、也不至于……大家尝尝吧。”
　　众人将几张桌子拼到了一起，十几个人围坐着，面前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星野十夜为自己盛好饭，所有人都坐在桌前，双手合十：
　　“我要开动了——”
　　“十夜！！你们怎么偷吃！”循味赶来的宫双子扒着门口，两颗拥有80%相似度的脑袋从门口露出来，目光炯炯的盯着一年级们。
　　星野十夜对上他们那双火热的双眼，迟疑道：“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去给你们盛饭？”
　　宫双子以一种众人无法理解的速度飞到餐桌前，堪称乖巧的坐好，整齐划一的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在这样的眼神压力下，给两人盛了满满两大碗饭。
　　幸好他做的每一道菜菜量都很大，应该是够吃的。
　　宫侑和宫治闻着扑鼻的香气，馋得眼睛都直了。
　　即便是这样，两人还是认真的完成了餐前仪式：
　　“我要开动了！”
　　大家同时动筷，然后……就是安静的咀嚼声。
　　将筷子甩出残影，众人闷头吃着，连夸赞都腾不出时间。
　　只有飞速减少的菜量证明了星野十夜排球厨神的实力。
　　终于，第一个放下筷子的月岛萤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多谢款待，非常好吃。”
　　他对吃食上并不太感兴趣，即便是如此，他也吃了八分饱——要知道，这个时间他最多吃五六分饱就不会再动筷了。
　　星野的厨艺真的很出色，倒不是说他做出来的饭菜很精致——毕竟一个人同时烹饪五道菜，再厉害的人也没办法在做得好吃的同时又把它们做得很精致吧。
　　而好吃到无以复加吗？似乎也没有，普通的食材，极限的烹饪手段，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出色了。
　　月岛萤想描述的好吃，是很独一无二的味道——就像是累了一天后回到家，刚好赶上晚饭，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灯光下异常诱人……星野做出来的菜，就是这样的感觉。
　　是温暖的、家常菜的味道。
　　“太好吃了呜呜呜……”日向翔阳吃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影山飞雄两颊塞得鼓鼓的，像贪吃的松鼠一样，然后毫不意外的噎住了，握拳连连锤胸口。
　　山口忠一边嚼嚼嚼一边猛拍影山后背，星野十夜见状连忙递了水过来：“慢点吃慢点吃……”
　　影山飞雄灌了一口水后终于活过来，满眼感激的看着两人，刚想说点什么，随即眼尖手快的夹起最后一块肉，在金田一愤愤的目光中，十分得意的塞进嘴里。
　　星野十夜：……影山，你刚刚都噎成人猿泰山了，缓一缓再吃啊！
　　国见英也放下筷子，认真道谢：“感谢款待。”
　　是一顿完美的夜宵。
　　五色工将炖鲽鱼吃得干干净净，随即一脸满足的摸了摸肚子：“感觉今天可以睡个超幸福的觉！”
　　带着饱腹感入睡是幸福的开始！
　　黄金川贯至同样结束了自己用餐，眼睛亮成了星星：“星野！你做饭超好吃的啊！”
　　如果能让他每天都吃到这样美味的饭菜，让他拿冠军也愿意！
　　连吃带拿的黄金川贯至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列夫、手白、犬冈、芝山因为早早就吃过星野做的饭，此刻只是一脸满足的感谢星野。
　　“一如既往的好吃！”灰羽列夫超大声。
　　众人沉默片刻，突然瞄准了音驹的其他几位一年级。
　　可恶，他们可以时不时的品尝到星野的手艺！
　　星野就应该是流动的，今天来乌野，明天来青城，后天来白鸟泽……这样才对！
　　凭什么在音驹扎根了！
　　众人内心发出暴言。
　　同样吃饱喝足一脸幸福的宫侑和宫治也放下筷子。
　　“阿侑，我终于理解你了。”宫治看向星野十夜的眼神，染上了和阿侑一样的狂热期待：“我们稻荷崎应该有一个星野！”
　　星野十夜此刻，在他的眼中闪闪发光。
　　宫侑眼睛一亮，低声道：“是吧是吧！你终于明白了！”
　　宫治认真道：“现在是你不明白了！”
　　原本的星野十夜对于他和阿侑来说，就是一个帅气有趣的高达，阿侑对高达超级感兴趣，而他却因为喜欢程度不足而兴致缺缺。
　　当他发现这个高达不只能在排球场上起飞，还能在厨房里颠勺时，这个高达对于宫治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星野十夜，在宫治心中，将成为一个完美的高达！
　　“阿侑，是时候发挥你的特长了。”宫治一脸严肃：“用你的胡搅蛮缠、强盗作风、混蛋性格，将星野抢到手吧！”
　　宫治握拳，吃饱后的他已经完全燃起来了：“我会为你开路！”
　　抢，必须抢！
　　什么与人为善？与人为膳才是最重要的！
　　吃不饱的人是没法善良的！
　　宫侑惊异的看着阿治：“虽然在吃到第一口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会彻底疯狂，但疯成这个样子还是让我有点意外。”
　　宫侑突然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不过我喜欢！”
　　两人压低了声音，小声密谋着。
　　——
　　黑尾铁朗拎着洗漱用品前往浴室时，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感觉有人在惦记他家孩子……
　　黑尾铁朗高度警觉。
　　一般会有这种预感时，就说明这件事真的要发生了。
　　到底会是谁在惦记呢……还是都在惦记？
　　……
　　为了达成“第一个进入浴室”的任务，佐久早圣臣早早就洗漱完成，躺进了被窝中。
　　充足的睡眠也是保持身体健康的重要一环。
　　“什么味道？”古森元也正在整理行李箱，突然鼻子微动，努力嗅了嗅：“好香的饭味！”
　　正在榻榻米上铺床的饭纲掌想了想：“应该是有人在开小灶吧？”
　　这个时间确实很容易饿。
　　古森元也小声嘀咕：“明天我也要开小灶。”
　　明天问问是谁点的外卖吧！
　　……
　　星海光来抻了个懒腰，准备开始铺床。
　　一股霸道的香气突然从门缝传来，让他鸥躯一震。
　　“什么味道？”白马芽生也闻到了这股饭菜的香味：“这也太香了！”
　　昼神幸郎无奈：“你刚刚不是在食堂吃了很多吗？”
　　虽然这个味道确实香过头了。
　　星海光来坐在床铺上沉思：“饿和馋可是两回事啊昼神——决定了，明天一定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吃不到这样的夜宵，他真的会难过！
　　昼神幸郎：……
　　……
　　赤苇京治在闻到这股香气的瞬间，就大概猜出了餐厅的情况。
　　木兔光太郎已经被香味勾得如同游魂一样，飘飘荡荡的就要下楼。
　　赤苇京治不得不拽住他：“木兔学长，你在食堂已经吃了很多了。”
　　再吃下去，要积食了！
　　木兔光太郎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赤苇，蛋花眼直转圈：
　　“馋了。”
　　赤苇京治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明天，我问问是谁在做饭。”
　　但是今天晚上不能再吃了木兔学长！
　　木兔光太郎只好老老实实的被赤苇牵回房间。
　　门一关，空调一开，房间里的饭香瞬间淡去。
　　赤苇京治：星野，是你吧？
　　……
　　大将优站在走廊，对着手机不断道歉：
　　“抱歉啦美华酱，刚刚是那个混蛋黑尾在抽风！我不是故意在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和他吵架的！”
　　大将优将黑尾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骂——他在美华酱面前可是从来都不骂人的！都怪黑尾突然出来挑衅，害他有一瞬间忘记了正在和美华酱打电话的事实！
　　山架美华轻咳两声，其实她大概知道优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是怎样的人，毕竟交往了这么久。
　　这样小心翼翼的背着她和黑尾吵架……也很可爱！
　　“没关系啦！”山架美华很大方。
　　大将优神色和缓下来，突然鼻尖微动：“好香的味道……”
　　山架美华在电话另一边疑惑道：“什么？”
　　大将优笑：“应该是有选手在吃夜宵吧，很香的饭菜味道。”
　　山架美华惊叹：“这个时间还要吃东西吗……我过了九点是绝对不会吃任何东西的。”
　　大将优认真回答：“因为训练了一天很累，夜晚又是长身体的好时候，所以要多补充一些营养。”
　　山架美华轻声道：“真是辛苦啊，优。”
　　大将优红了脸：“也、也没有，被美华酱安慰一下，就完全不累了！”
　　户美众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顺着缝隙咬牙切齿的看着大将优在走廊尽头扭成S型。
　　“可恶的现充！”
　　……
　　一年级们吃过夜宵，便齐心合力的清洗餐具，将厨房打扫干净，最后将餐厅归位，同样用抹布将所有桌子都擦干净。
　　看着和来之前一般无二的厨房以及清爽整洁的餐厅，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大家各回各房间，心知接下来还要面临前辈们的教训。
　　“十夜！”
　　星野十夜刚打开音驹房间的门，闻言回头：“治前辈。”
　　宫侑小声嘀咕：“十夜这家伙只有在放狠话的时候才会直接称呼名字，平时总是会加敬称呢……”
　　自从参加了合宿之后，星野十夜就称呼他为“侑前辈”了。
　　宫治没有理会阿侑的碎碎念，而是认真的看向星野十夜：“稻荷崎欢迎你。”
　　在星野十夜防拐系统运转前，他又慢吞吞的补充了一句：“欢迎你来玩，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是邀请我去稻荷崎玩啊！
　　他认真回应：“有机会的话一定去。”
　　一个睡得眼睛都半睁不睁的布丁头脑袋突然出现，拖着十夜的胳膊就往房间里走：
　　“兵库县很远的，要坐很久的车哦，十夜。”
　　“新干线的话也不会晕车……”
　　“你还答应了翔阳，要回宫城县找小夏玩，行程很忙，没时间去兵库县。”
　　“是哦……研磨你说得对！”
　　“嗯嗯，快收拾洗漱的东西，洗个澡然后睡个好觉吧。”
　　门被关上了。
　　宫治叹气：“真难。”
　　宫侑挑眉：“一力降十会！”
　　抢！
　　……
　　吃饱喝足的少年们一夜无梦。


第117章
　　合宿第二天, 一年级们＋两个二年级蔫哒哒的站在了枭谷体育馆。
　　黄金川贯至疲惫抹脸，小声道：“五色，你昨天被训了多久？”
　　五色工嘴角微动：“如果是正常的训话, 牛岛学长两句话就结束了。”
　　更可怕的是白布学长的眼神训话, 白布学长只用眼神就能将他从头批判到脚，目光像是冰凉刺骨的刀锋一样在他身上一遍一遍的刮。
　　五色工：不愿再回忆。
　　两人看向国见英和金田一, 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呢？
　　金田一勇太郎面色惨惨：“被岩泉学长捶了。”
　　虽然能感觉出岩泉学长收敛了力道, 大约是打及川学长的二分之一力气, 但还是好痛啊！
　　国见英叹气：“挨揍倒是其次, 只是及川学长还在一边扇风拱火……”
　　说什么“岩酱你没吃饭吗用这么小的力气”“只有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才能让他们深刻的记住”……这样的话。
　　国见英突然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微笑。
　　在一边不断拱火的及川学长也挨揍了！是全力的岩拳！
　　及川学长用实力证明，就算被岩拳揍一万次, 他也会在第一万零一次忘记岩拳带给他的所有教训。
　　“你们呢？”众人整齐看向乌野一年级四人组。
　　月岛萤淡定：“我因为吃了夜宵, 被菅原学长夸赞了。”
　　作为乌野公认的吃饭困难——虽然月岛萤觉得自己是正常食量, 但前辈们对于他能多吃一点这件事还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乌野的其他几个……
　　日向翔阳举手：“挨骂了, 被大地学长戳脑门。”
　　影山飞雄举手：“挨骂了, 被大地学长捏肩膀。”
　　山口忠举手：“挨骂了, 被大地学长搓了头。”
　　众人眼神中露出明显的羡慕：好温柔的大乌鸦啊……
　　事实上是——
　　泽村大地一脸狞笑, 将日向脑袋戳成不倒翁, 巨力捏肩捏得影山神色恍惚, 两手齐上阵给山口搓了个爆炸头出来。
　　旁边还有菅原孝支配音：“训练时不管不顾, 没有‘训练自制力’的家伙, 就要接受来自大地的力量！”
　　众人一致将视线移到音驹众人身上。
　　灰羽列夫挠挠头：“感觉被夜久学长念了好久……”
　　月岛萤微愣：“感觉？”
　　灰羽列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夜久学长的声音太催眠了, 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
　　犬冈走笑：“气得夜久学长握拳瞪了列夫好久。”
　　芝山优生继续道：“但夜久学长还是给列夫盖了被子。”
　　手白球彦点头：“之后夜久学长也没再训我们……因为研磨学长也睡着了。”
　　夜久学长担心吵醒睡着的人, 所以只能长叹一口气，让大家早早睡觉。
　　众人一时间心情复杂。
　　好运又被溺爱的猫猫们。
　　“星野呢？”五色工见星野十夜一直没有说话, 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没有被训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那个……”
　　在一片凄凄惨惨中，他实在是不想说自己被前辈们夸夸夸。
　　“……被夸了。”最终, 星野十夜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众人却是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很突然的就围着星野夸了起来：
　　“是我的话也会夸赞星野啊！”
　　“是啊是啊，星野这么能干！”
　　“十夜做饭超级无敌好吃！”
　　“我们也会夸夸星野！”
　　一年级们突然就燃起斗志。
　　在夸夸星野这方面，他们才不会输给前辈们！
　　最终还是被北学长减半了零食量的宫侑宫治蔫蔫的看向热闹的一年级们。
　　“他们好开心哦，阿治。”宫侑半死不活的出声。
　　“把十夜抢走的话，他们就开心不起来了。”宫治半死不活的回答。
　　尾白阿兰在一边，听到两人如此说，瞬间无语：“你们两个是混蛋吗？”
　　双子整齐摆手：“阿兰，别夸。”
　　尾白阿兰：“没在夸你们！！”
　　——
　　众人交流了一下昨夜被训的惨痛经历，然后便开始了今天的练习赛训练。
　　热血沸腾的排球场，四个面无表情节能组的成员显得格外突出。
　　猫又育史的视线从几人身上一一划过，若有所思道：“这几个孩子……”
　　青城的入畑伸照笑：“队伍里有这样一个可以调整呼吸的存在，也很棒吧！”
　　乌野的乌养系心也点头：“承担着队伍的理智，以智慧为核心的排球，似乎每个队伍都会有一个这样的角色。”
　　新加入合宿的稻荷崎教练黑须法宗附和：“排球是脑力和体力同时运作的运动，真正的笨蛋是很难把排球打好的。”
　　教练们针对“如何协调脑力和体力”“身体素质和脑力水平究竟哪一个对选手实力影响更大”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有一部分教练认为脑力才是对排球选手影响最大的因素，代表教练为入畑伸照，而另一部分教练则认为身体素质对排球选手的实力影响最大，代表教练是鹫匠锻治。
　　两位教练本身就有长达多年的积怨，此刻借题发挥，开始了一轮没有硝烟的战斗。
　　“高度和力量就是绝对的强大！”鹫匠锻治轻哼一声：“战术是实力平等下的胜负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战术只是锦上添花！”
　　入畑伸照缓缓勾起一抹狞笑：
　　“战术是实力平等下的胜负手？战术是一支队伍实力的真正体现！一支优秀的队伍绝不会因为一位选手的强大而变强，却会因为适合队伍的战术而变强！”
　　鹫匠锻治挑眉，针锋相对道：“战术不会让队伍有质的飞跃，但一个强大的主攻手可以！”
　　入畑伸照抬起下巴，轻嗤一声：“还真是老古板的想法，只有适合的战术才可以完全发挥出选手的力量！”
　　鹫匠锻治上前一步：“战术很重要，力量更重要！”
　　入畑伸照同样上前：“力量很重要，战术更重要！”
　　两人目光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对于两队渊源并无了解的黑须法宗小声道：“他俩一直都这样吗？”
　　乌养系心小声解释道：“平时也能勉强维持和气的。白鸟泽和青城的恩怨要从三年前……不，从很多很多年前就开始追溯了。”
　　“不过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第一和第二的关系吧。”
　　虽然乌养系心说得模糊，但黑须法宗还是瞬间了悟。
　　就比如现在，他看见井闼山的教练还是很生气——这大概就是入畑教练看鹫匠教练的感觉。
　　青城就是一个以二传手的智慧和组织能力为核心的队伍，而白鸟泽则是个以王牌的高度和力量为核心的队伍……难怪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不过看上去还是鹫匠教练占据了上风，毕竟白鸟泽有成绩作为依据。
　　只是猫又教练笑眯眯的站在入畑教练的身后，同样也是用实绩证明了智慧的重要性。
　　鸥台的教练艾伦·墨菲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吵架？智慧、力量、高度……这些在排球上一样重要啊。”
　　鸥台拥有白马芽生高度的同时，也会启用小个子星海光来丰富队伍战术，在他的心中，一个优秀的排球选手，这些特质都是不可或缺的。
　　入畑伸照和鹫匠锻治闻言，身形顿时一僵。
　　他们会不知道这些特质都是排球选手的必备特质吗？
　　他们当然知道！
　　只是现实情况就是，每支队伍都要有一定的取舍和侧重。
　　他们一个选择侧重智慧与战术选择，一个选择侧重力量与高度搭配，加上长达三年、甚至不止是三年的积怨，于是便轻而易举的吵了起来。
　　入畑伸照轻咳一声，一向冷静的他竟然会因为观念的不同而和鹫匠教练吵架……怎么想都是鹫匠教练的错！
　　鹫匠锻治头一撇，傲娇老头嘀嘀咕咕：“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得尊老。”
　　52岁年轻人入畑伸照：……
　　乌养系心忍不住吐槽：“您倒是先爱幼啊……”
　　52岁幼年人入畑伸照：……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可以吗？
　　鹫匠锻治瞪了乌养系心一眼：“你还真是和你家那个臭脾气老头一样，什么事都掺和。”
　　乌养系心摸摸鼻尖：“您的脾气也是一直没变。”还是那么的倔犟啊……
　　他少年时期，白鸟泽的执教教练就是鹫匠教练了……当然，入畑教练也是三十几岁便成为了青城的教练。
　　面对这几位真·看着他长大的教练们，乌养系心嘴角微动，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然这几位一通电话打到爷爷那里去……
　　猫又育史见他们告一段落，笑眯眯道：“我有一个有趣的主意。”
　　众位教练都看向这个如同猫妖般智慧又强大的教练，猫又育史继续道：“让‘智慧型’和‘力量型’以及‘高度型’打一场比赛怎么样？”
　　教练们眼睛一亮。
　　既能让靠脑子打球的选手们体会到力量和高度的重要性，又能让靠力量和高度打球的选手们明白智慧的强大……
　　真是个好主意！
　　各教练开始了小声密谋，很快的，几支队伍便被他们拼凑出来。
　　猫又育史将练习赛的人员名单列出来，笑眯眯道：“那么就从明天开始，来一场不一样的练习赛吧。”
　　——
　　下午五点，众人准时前往枭谷食堂。
　　“喂喂，你们知道昨天晚上是谁在旅店吃夜宵吗？”大将优好奇道：“好香的味道！”
　　黑尾铁朗耳朵微动，嘴角撇出得意的笑。
　　我们家星野做的饭，当然很香！
　　星海光来凑过来：“我也闻到了！是谁点了很多份的外卖吗？哪一家的外卖？”
　　香得他念念不忘，连梦里都是追着蘑菇啃……为什么是追着蘑菇啃？
　　星海光来陷入沉思：难道他闻到了蘑菇的味道吗？
　　还有，为什么蘑菇会长腿跑？？？
　　星海光来的思绪飞远。
　　“应该不是外卖的味道。”饭纲掌走上前：“感觉是现做的。”
　　食材的香味随着烹饪逐渐激发出来，霸占嗅觉。
　　他们都没有后辈参与“星野补习班”，自然不知道香味的来源。
　　赤苇京治虽然也没有后辈参与，但他还是猜出了大概：
　　“应该是一年级们没有赶上食堂的夜宵时间，所以拜托星野为他们做夜宵吧。”
　　星海光来惊讶：“星野做饭很好吃吗？”
　　木兔光太郎一脸严肃：“据我所知，非常好吃！”
　　除去烤肉那两次，星野在海边时也曾大展身手——虽然再美味的食物，在相田的料理面前都黯然失色。
　　木兔光太郎回忆起了那惨烈的味道，嘴角微动，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即使时隔许久，只要稍微回忆起当天发生的事，那股味道还会强硬的出现在他的味蕾上，疯狂强调它的存在感。
　　木兔光太郎虚弱的抬起手：“赤苇……我要死掉了……”
　　赤苇京治显然也回想起了那顿惨烈到让枭谷和音驹全员晕厥过去的料理，脸色一青：
　　“木兔学长，请坚强起来！”
　　其他人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两个人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木兔光太郎坚强道：“总之，星野的料理一级棒！”
　　其他人：你刚刚的表情实在让人很难相信啊……
　　星海光来灵巧的穿过人群，来到了星野身边——他决定直接问：
　　“星野，昨天晚上在旅店做夜宵的人是你吗？”
　　星野十夜微愣，随即点头：“是我。”
　　他有些抱歉：“厨房的声音太大，打扰到你们了吗？”
　　星海光来一脸惊叹：“原来真的是你……当然没有，厨房和住宿区还是有很远的距离的。”
　　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下，还能让香味扩散到住宿区——这饭得多香！
　　星海光来那头羽毛球式发型开心的翘起，有些怪异但十分灿烂漂亮的眼睛盯着星野：
　　“我可以加入你们的夜宵吗？”
　　如果能在睡前吃到这样美味的饭，他一定是最幸福的小海鸥！
　　星海光来眼睛眨眨，星野十夜下意识的点点头：“当然可以……”
　　但是，今天还要回到旅店吃吗？被前辈们训过一顿的大家应该记住教训了才对。
　　星野十夜刚想说昨天大家被前辈们训的事，就见前辈们突然乌泱泱的围上来：
　　“什么？！星野你不只是会烤肉，还会做饭吗？”
　　“原来昨天晚上的饭菜是你做的！好香！”
　　“今天晚上你还会做夜宵吗？我可以加入吗？”
　　“加入夜宵组的条件是什么？献祭一个一年级后辈？”
　　“木叶你是魔鬼吗？献祭是什么鬼？！”
　　各校前辈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星野十夜在人群中迷迷糊糊，只觉得许久未上线的挂机系统要再次接管身体了。
　　太、太多人了！
　　“等一下等一下！”日向翔阳努力钻进人群，挡在星野十夜面前：“十夜要停止呼吸了！”
　　众人这才发现，人群中的星野已经开始进入挂机倒计时了。
　　虽然星野已经开始慢慢变得自信起来，但是社恐的本质依旧不变。
　　星野十夜感觉到了生存空间，缓过一口气后，小声道：“如、如果大家都想吃我做的夜宵……”
　　没等他说完，回想起昨晚香气的众人便纷纷表示：“想吃，都想吃！”
　　星野十夜听到大家的回应，心里有些开心——被大家期待着，而他刚好能满足大家的期待，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他认真做出回应：“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星野十夜，燃起来了！
　　看着星野十夜雄赳赳气昂昂离开的背影，众人高兴之余又有点迷茫：
　　怎么感觉星野身后突然窜起了火苗？
　　头也抬起来了、肩膀也挺直了，蘑菇骄傲起来了！
　　黑尾铁朗看着这一幕，笑得开心。
　　不再惧怕来自他人的期待，不再担心自己是否能做出符合期待的成果——正视自己的能力，并努力回应期待，无论是否成功，都会积极面对……
　　这样的星野，在往阳光的方向走去。
　　吃过晚饭后，星野十夜先是找到了枭谷的教练。
　　“暗、暗路教练，晚上的时间我想回旅店给大家做夜宵……”星野十夜认真道：“今天可以让食堂少制作一些夜宵吗？”
　　食堂在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会做一些三明治、包子、拉面一类的食物，让参与夜间加训的少年们可以吃些简单的食物补充体力。
　　如果大家都没有到食堂吃夜宵的话，这些食物就浪费掉了。
　　暗路建行有些惊讶：“你还真是全能啊星野……当然没问题，料理的话各家经理也很擅长，可以请求她们来帮你。”
　　星野十夜点点头：“我知道了，暗路教练。”
　　搞定了食堂这一边，接下来就是正常参加夜间训练了。
　　“今天要早一点结束。”星野十夜对众人解释道：“晚上前辈们也会加入我们的夜宵活动。”
　　月岛萤微微皱眉：“这么多人的夜宵，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星野十夜想了想：“参与夜间加训的前辈们没有很多，有一部分也会选择在食堂吃，所以应该还忙得过来。”
　　月岛萤点点头：“能干的星野机器人就算再累也不会承认的。”
　　星野十夜：……虽然是关心，但阴阳怪气的味道还是溢出来了啊，萤。
　　总之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下来，一年级们沉浸式训练，直到晚上九点半，众人收拾收拾准备回到旅店。
　　一出门，迎面撞见了正在等后辈们结束训练的前辈们。
　　“总不能让星野一个人完成夜宵活动的所有工作。”北信介声音温和：“我们也应该帮忙的。”
　　他昨晚被阿侑和阿治吵吵闹闹的推荐了“星野深夜食堂”，于是今天在听闻前辈们也可以加入后，便顺其自然的加入其中。
　　“北前辈说得没错，也给我们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吧……虽然烹饪不太行。”昼神幸郎笑笑：“不过洗菜和打扫卫生完全没问题。”
　　他们鸥台和稻荷崎一样，除了宫双子外没人尝过星野的料理，此刻除了对昨晚香味的渴望，还有更多的好奇：
　　在排球场上是个全能型的星野，在生活上也是个全能型吗？
　　星野十夜闻言，也没有客气——他一个人虽然也没问题，但出餐的效率会大大降低。
　　一路上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些工作后，星野十夜也在脑海中成功规划出菜谱。
　　很好，就用这二十道菜迎接美好的夜晚吧！
　　等到了旅店的后厨，星野十夜看到了各校的经理们。
　　“真是的，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找我们来帮忙。”白福雪绘一脸嗔怪。
　　此刻她站在后厨，身上已经系好了围裙。
　　雀田薰正在查看电饭煲的时间——毕竟要准备这么多人米饭，十分有合宿经验的她早就准备好了一锅，这是第二锅的米饭了。
　　滑津舞已经开始了备菜，她比较擅长处理海鲜。
　　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早早将需要解冻的食材拿出来解冻，此刻刚好处于方便备菜的状态。
　　星野十夜眼里突然涌出感动——这对于经理们来说完全是额外的工作量，明明可以在食堂吃，却偏偏要耗费时间精力在旅店后厨做，他总觉得很抱歉，因此并没有告诉她们。
　　没想到即便是这样，她们也依旧赶来了……
　　白福雪绘看向沉默的星野，语气感慨：“你的情绪还真是好懂啊……并不是多辛苦的事，作为经理的我们也希望选手们能吃到热气腾腾营养全面的饭菜。”
　　食堂的夜宵虽然也很好，但是因为是区间时间内供餐，菜品没办法保证入口温热，也没办法定量供应，所以食堂会选择一些简单的食物，前来用餐的少年们只需要等个几分钟就能出餐。
　　但这样的食物很难保证营养全面，只是让少年们不会饿肚子睡觉而已。
　　白福雪绘立志想要成为营养师，如果可以让大家吃得更好，她当然愿意耗费一些精力。
　　其他的几位经理，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所以星野你不用感到愧疚……话说昨天晚上那么香的味道，也是你在做饭吧？”白福雪绘舔舔嘴唇：“在食量上，我可不会输给你们。”
　　她一会儿要吃超多！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
　　每一位经理都承担着伟大的职责，一直以来全力支撑着队伍的经理们，真的辛苦了。
　　有了经理帮忙备菜，大家全部都忙碌起来。
　　洗菜的、洗碗的、摆桌子的、看灶台的……
　　餐厅里和厨房里都在忙碌，而灶台依旧像昨天一样，安排了细心的人来看守。
　　“一次性同时运作六个灶台……”正在捏饭团的宫治一回头，感觉大脑都死机了。
　　只见一道橘色的身影，有条不紊的在六个灶台前穿梭忙碌，灶台后六个人形定时器像是麻木的闹钟一样，准时提醒星野十夜时间到。
　　宫治大为震撼：人怎么可以强成这样！
　　六个人形定时器中有四个是昨天的老牌定时器，新增的两个分别是角名伦太郎和古森元也。
　　两人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生怕自己报错了时间影响到星野大厨的发挥，捏着手机的手都格外紧张，连表达震撼的时间都没有。
　　那可是六个灶台！星野十夜甚至还能不断的调整六个灶台的火候！
　　事实上，这也是星野十夜的极限了，其实后厨一共有八个灶台的，可他只能同时使用六个，并且只能做一些非常简单的菜。
　　剩下那两个灶台是白福雪绘和雀田薰在炖汤。
　　星野十夜制作的菜品中大多以炖和炒为主，至于煎、炸类的菜品，他决定放在最后做。
　　六道菜同时出锅，带给少年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他们眼睛睁得溜圆，直直的看着拼好的大长桌上瞬间出现了六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香气钻入鼻子时，众人心中感叹：对，就是这个味道！
　　经理们笑着将保温防尘的不锈钢盖子扣在餐盘上：“还有很多菜没做好，大家先稍等一下吧！”
　　十分钟后，又是六道菜上桌，又过了五分钟，再来六道。
　　星野十夜将所有菜品做好后才跑去看汤锅——锅盖打开的瞬间，鲜香散开。
　　一锅蘑菇青菜汤，一锅鳕鱼豆腐汤。
　　等两个汤锅上桌后，大家的饭也盛好了。
　　餐厅内灯光温暖，饭菜的香气在拼凑出来的长桌上袅袅升起，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在结束了一天的排球训练后，和队友以及对手们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这样美味的家常饭——幸福的定义，在此刻具象化。
　　“我要开动了！”
　　整齐的声音，随后是筷子磕碰盘子的声音，夹杂着笑闹声。
　　“唔！好吃！！”
　　“好烫好烫……但是好鲜！”
　　“蘑菇汤？让我尝尝……感觉像是掉进森林里生啃了一口大自然一样鲜……”
　　“今天又有炖鲽鱼！星野你真的呜呜呜……”
　　“阿工你怎么干哭不掉眼泪？”
　　“因为我的眼泪都从嘴角留下来了……”
　　“话说今天的练习赛，我的那个直线球超棒的吧！”
　　“那还不是要感谢我的完美托球！”
　　“西谷今天接的那个球还真是帅气啊！”
　　“夜久前辈你的接球也很棒！”
　　“可恶，同样都是星，为什么星野是厨神，我是厨房杀手？”
　　“星海，你有灶台高吗？”
　　“白马，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岩酱，干杯！”
　　“那是喝酒才会用的词。”
　　“但是岩酱还是和我碰杯果汁了！”
　　“……幼稚。”
　　“好吃。”
　　“青根你竟然因为饭太好吃说话了！”
　　“赤苇！我觉得我们也能抢星野！”
　　“木兔学长，不要因为一顿饭就决定要去音驹抢猫……”
　　“星野是我们户美的！”
　　“臭蛇佬你竟然还在打星野的主意！”
　　“当初要不是你这个臭猫偷跑，星野没准就是我们户美的！”
　　“如果我们稻荷崎更早知道星野的存在，星野一定是我们稻荷崎的！”
　　“你这只金毛狐狸哪来的自信？回你的兵库县去！”
　　“阿治你这家伙别光顾着吃了，说好的开路呢？？”
　　“嚼嚼嚼……”
　　“真难得啊佐久早，你会愿意来吃饭……”
　　“星野提前用公筷给我夹了一部分出来，而且躲在这里吃很清静。”
　　“但是你自己一个人抱着小桌子在角落吃，很像是被孤立了。”
　　“真的吗？太好了。”
　　“……”
　　星野十夜看着热热闹闹的餐桌，眼眶有些热。
　　他低头，认真的扒饭。
　　真是太好了，排球。
　　非常感谢，让他认识了这么多可爱的人。


第118章
　　通过吃饭建立了深厚友情的众人, 在合宿第三天迎来了练习赛变革。
　　“节能组、力量组、高度组、全能组和……活力组？”
　　星野十夜喃喃着，只从这几个组队名称中，他就能大致猜出这几个分组里都有哪些选手了。
　　猫又育史笑眯眯道：“没错, 同类型选手安置在一支队伍里,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训练效果——接下来由直井公布练习赛队伍名单。”
　　少年们将按照直井教练的声音，向不同的组别走去。
　　他们呆呆的听着这个分组, 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练习赛会有多么有趣。
　　“节能组：二传手研磨, 主攻手国见、北、大将, 副攻手月岛、角名, 自由人夜久”
　　“力量1组：二传手影山，主攻手牛岛、岩泉、猛虎, 副攻手松川、犬冈, 自由人赤木。”
　　“力量2组：二传手及川, 主攻手沼井、大平、田中, 副攻手青根、鹫尾, 自由人山形。”
　　“高度组：二传手黄金川, 主攻手白马、东峰、佐久早, 副攻手昼神、列夫, 自由人古森。”
　　“全能组：二传手宫侑, 主攻手宫治、星海、星野, 副攻手黑尾、川西, 自由人渡。”
　　“活力组：二传手赤苇, 主攻手木兔、京谷、五色, 副攻手日向、天童，自由人西谷夕。”
　　名单一出, 全场安静下来。
　　夜久卫辅奇怪：“我？节能？”
　　他在排球场上时就差飞起来接球了好吗！
　　孤爪研磨轻叹一声：“我们几个——”
　　他指了指节能四人组，对着夜久学长说道：“如果只有我们几个的话, 起码有一半的分是因为‘就算接起来也是对方机会球所以还是算了吧’而丢的。”
　　夜久卫辅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即被他们同款的肌无力上眼皮所震惊：“……研磨，你说得对。”
　　这几个家伙真的需要一个能在任何情况下都飞出去接一传的自由人！
　　大将优狐疑的看了看同为节能组的几个，感觉自己是凭借看上去像是没睁开一样的丹凤眼和超强的精神攻击力加入其中的。
　　岩泉一看了一眼即将同队的牛岛若利，沉默的移开视线。
　　该庆幸和牛岛同队的不是及川吗……但是他也开心不起来呢。
　　想到一会儿要和牛岛同队打排球，岩泉一的拳头就梆梆硬。
　　怎么控制住自己用排球砸牛岛后脑勺的冲动……这是个大问题。
　　及川彻对于自己被分到力量组这件事倒也不意外，虽然他是靠脑子打排球的，但在这十所学校的二传手中，他的力量确实是top级。
　　至于和他同队的人——只要不让他和牛若同队，他就能保证自己稳定的精神状态。
　　如果把他和牛若放在一队的话……
　　及川彻想到这种可能，表情有瞬间的狰狞。
　　他的大力跳发可以瞄准对手的防守漏洞，也可以瞄准牛若的后脑勺！
　　牛岛若利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怎么了？没睡好？”天童觉挑眉，出声询问道。
　　牛岛若利摇摇头：“不，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发凉。”
　　感觉有危险的家伙盯住了他的后脑勺。
　　高度组立在那里就像是一面人墙，连自由人都超过了一米八的高度，给人一种遮天蔽日的即视感。
　　“我们光站在网前就赢了！”白马芽生骄傲抬头。
　　黄金川贯至十分捧场：“两米前辈可真厉害啊！”
　　白马芽生头抬得更高了：“是两米零二点一。”
　　黄金川继续捧场：“两米零二点一前辈！”
　　灰羽列夫叉腰：“就算是两米零二点一前辈，也不会动摇我王牌的位置！”
　　白马芽生精准锁定目标：“哦？你这个家伙很自信啊……比一比怎么样？”
　　灰羽列夫被激起斗志：“比什么？”
　　白马芽生微笑：“你是副攻手，上场时间没我长，所以就比在前排时的得分吧！”
　　灰羽列夫骄傲抬头：“比就比！”
　　黄金川贯至挠头：“这种比试……总觉得我也有责任呢……”
　　昼神幸郎拍拍黄金川的肩膀，这个伊达工家的直爽笨蛋后辈还挺可爱的：“因为二传手决定了他们的进攻啊。”
　　不给他们托球的话，他们就只能靠拦网得分了。
　　众人看着高度组……虽然是压迫感最强的一组，但总觉得笨笨的，好像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全能组的星海光来嗤笑一声：“傻大个组。”
　　笨蛋浓度高得惊人。
　　同为高度组的佐久早圣臣、古森元也、东峰旭和昼神幸郎：喂喂，不要开地图炮，个子高不代表脑袋不好用！
　　宫双子早就围着十夜开始转圈了。
　　宫侑一脸欢天喜地的表情：“十夜，我会让你知道扣我的托球会是多——么畅快的事！”
　　宫治比阿侑稳重些，却也露出了明显开心情绪：“阿侑这家伙虽然性格糟糕做人也稀烂……”
　　宫侑零帧起脚一个狐狐飞踢，却被宫治精准预判轻松躲过：“但是这家伙的托球还算不错。”
　　宫侑毫不犹豫又是一脚：“还算不错是个什么鬼评价！”
　　宫治向十夜“推荐”完阿侑的托球后，转身和阿侑扭打在一起。
　　角名伦太郎掏出手机，多角度拍摄宫双子乱斗。
　　尾白阿兰发自内心的吐槽：“他们两个的心理年龄加一起都不够小学入学年龄线的。”
　　众人：阿兰，无敌的吐槽役！
　　赤苇京治指了指自己：“其他人的安排我大概能理解……我，活力？”
　　暗路建行挑眉：“你是枭谷唯一一个能陪木兔练球练到半夜的人，怎么不算是一种活力呢？”
　　赤苇京治：……
　　天童觉看向鹫匠教练，笑眯眯道：“那我呢那我呢？”
　　鹫匠锻治斜他一眼，轻哼一声，却没有回答。
　　天童觉有着最有活力的灵魂。
　　因为部分位置的选择不多，所以分组并不是完全合理，不过教练组也没有太过仔细的分类，只是大致的分了分，等打几场练习赛后再做调整。
　　“其他选手随时待命，我们会随机将你们替换上场。”教练中最年轻的乌养系心中气十足道：
　　“所以你们一定要仔细的看，确保自己在上场后能够迅速打出属于自己的风格！”
　　众选手齐声应道：“是！”
　　第一轮的练习赛是节能组对战活力组——气质反差最大的一组。
　　这是一次全新的练习尝试，与其说是让两种风格的队伍分出胜负，不如说是想让选手们从旁观的角度中揣摩并学习不同的排球风格。
　　所以教练并没有安排三场比赛同时进行，而是一场一场的进行，其他选手观战。
　　每局练习赛都会安置两名教练，这两名教练分别负责两支队伍的暂停、换人
　　至于从哪里换？当然是从旁边的观战选手中随便抓一个就能换上场了！
　　双方选手上场，节能组穿着统一的绿色队服，而活力组则是红色。
　　站位布置上，两边都没有新奇的设计，是二传手一号位起手。
　　当双方选手在赛场上站定时，那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所产生的奇异视觉冲击让观战的选手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目光专注的盯着赛场。
　　节能组那一边，除了夜久和北外，全员半睁着眼（大将优：我已经睁最大了！），身上那种半死不活的劲儿整齐划一，仿佛比赛还没开始，人就已经感觉到疲惫了。
　　那种无所事事又筋疲力尽的感觉，让众人忍不住产生一个念头：这帮家伙，真的是运动员吗？
　　而网对面，则是蓬勃向上到极点、积极阳光到MAX的开朗大男孩们。
　　大太阳与小太阳，战斗欲拉满的狂犬与一点就燃的热血白鹫，笑容灿烂甜度满分的奇迹之子，比自由人更自由的守护神……以及在热血火苗中，唯一的一抹冷静。
　　“虽然排球赛场瞬息万变，胜负没办法通过第一印象来判断……”星野十夜站在边上，感受着来着左右两边一冷一热的氛围，忍不住喃喃出声：
　　“但这对比也太明显了……”
　　他敢保证，在场百分之七十的人，在丢掉对自家选手的无脑支持后，内心胜利的天平都会偏向活力组这边。
　　无他，只因为节能组那边有种很明显的……退休感。
　　星野十夜沉默。
　　明明是十几岁的年纪……
　　“你认为活力组更占优势？”宫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溜到了星野十夜的身边，此刻正饶有兴致的看向赛场：“确实是鲜明的气势对比。”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虽然活力组看上去更有气势，但我还是觉得节能组胜算更大。”
　　宫侑惊讶：“诶？我以为你这样说，是更站活力组。”
　　星野十夜一脸认真：“活力组很好，但是节能组有研磨。”
　　抛开对自家选手的支持，活力组当然气势更盛……但是他抛不开！
　　那可是研磨！
　　星野十夜声音里染上不知名狂热，那是血液神教忠实教徒对神教图腾的信仰：
　　“研磨可是我们音驹的大脑、心脏和脊梁！”
　　他的声音清晰，声线难得的上扬，用他平时极少会使用的音调，向侑前辈诉说真理：
　　“研磨就是无敌的！”
　　没有人能逃过音驹大脑的掌控！
　　围观练习赛的众人静默一瞬，场上的孤爪研磨低下了本就没有抬起的头。
　　这地板擦得真干净啊……是用他的颜面来扫的吧？
　　孤爪研磨的目光死死盯着地板的缝隙——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现在就化身尘埃，立刻钻进去。
　　十夜，你已经被小黑完全洗脑了！！
　　场下，黑尾铁朗爽朗的笑声响起：“没错！研磨就是无敌的！”
　　孤爪研磨感受着众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心中恨恨：
　　十夜！小黑！！你们等我下场的！！！
　　星野十夜对此一无所知，他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侑前辈的回答——没错，他在传教！
　　学习黑尾学长的优良美德，将血液神教发扬光大！
　　黑尾铁朗十分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虽然星野在外依旧是个社恐，但面对熟悉的人已经可以顺利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这可都是他黑尾铁朗孜孜不倦教导的功劳！
　　孤爪研磨：小！黑！不要给十夜安装一些奇奇怪怪的软件！
　　尤！其！是！传！教！
　　面对一脸期待的十夜，宫侑表示：“我才是无敌的！”
　　他宇宙第一，天下无敌！
　　星野十夜首次传教大失败！
　　星野十夜垂头丧气的扭过头，小声嘀咕：“不对，研磨才是无敌的。”
　　一定是传教的对象不对！
　　宫侑盯着身边的橘脑袋看。
　　“你会知道的。”他突然出声：“我的托球，是最好的。”
　　他并没有因为十夜脑子里全是研磨而对十夜失去兴趣，相反，他现在更感兴趣了！
　　宫治看向阿侑，那样的眼神……
　　“你一定在想，抢来的才是最好的。”宫治面无表情的点破阿侑的混蛋心思。
　　宫侑得意洋洋：“你的布丁就是比我的好吃一点！”
　　宫治拳头硬了。
　　“哼，你这家伙还真是贼心不死啊。”及川彻也不知道在星野十夜的另一侧安静待了多久，听到宫双子的对话，他指着星野，盯着两人冷笑：
　　“星酱这么大一只猫，你拐不跑的！”
　　及川彻轻轻抬起下巴，声音骄傲：“还有，如果你是‘最好’，那我就是‘更好’。”
　　宫侑再一次露出恶人脸：“啊啦啦，还真是个嚣张的自大孔雀啊，整天四处开屏不累吗？”
　　及川彻笑容凶残：“没你这只金毛狐狸四处翘尾巴累！整天盯着人家的猫崽子，你就不心虚吗？”
　　宫侑目光如电：“你没盯？”
　　及川彻义正言辞：“我当然没盯！”
　　宫侑嗤笑：“那你跑来干什么，专门和我掐架？”
　　及川彻化身正义使者：“当然是来制止狡猾狐狸的拐猫行动，守护猫猫树树有责！”
　　宫侑表情狰狞：“你一个宫城县的树拦着我这个兵库县的狐狸，不让我去拐东京的猫？？”
　　他眼神里只写了一句话：你多管闲事！
　　及川彻突然勾唇一笑，在笑容绽放的瞬间，宫侑仿佛看见了这家伙身后耀眼夺目的孔雀尾巴。
　　宫侑：……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及川彻轻描淡写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虽然努力克制，但还是露出了两分得瑟：
　　“我和星酱的关系，可比你想象中还要亲密！”
　　宫治此刻没有被星野的美食封印嘴，转头冷不丁的询问星野：“十夜，及川和研磨哪个才是你最喜欢的二传手？”
　　及川彻脸上笑容一僵——宫治这家伙，真是很擅长抓重点。
　　星野十夜看向及川前辈的眼神中带着歉意：“这种比较太失礼了，我的想法和选择不会影响到两位二传手本身的优秀……但是，对于我来说，研磨是不一样的。”
　　虽然对于星野十夜而言这是个很冒昧的问题，但他的回答却很明确：“研磨是音驹唯一的北极星。”
　　他身边的两个二传手同时沉默下来。
　　“可恶，真是浪漫的夸赞……”宫侑小声嘀咕：“这下更想要了。”
　　能被攻手称赞为“北极星”，孤爪研磨这家伙，真是远比看上去要厉害得多。
　　及川彻拍了拍星野的头：“星酱很诚实。”
　　每个攻手心中都有一个最佳二传手，他未必是最厉害的，但一定是最契合的。
　　宫侑对着及川做鬼脸：“酱酱酱的，恶心心～”
　　及川彻被他的“恶心心”恶心了一下，磨牙：“知道你嫉妒我有对星酱的专属称呼，不用表现得这么酸。”
　　宫侑大怒：“我酸你？！”
　　他的嘴像是连珠炮一样不断蹦出各种称呼：“野酱十酱夜酱猫猫酱蘑菇酱！哼，现在你那个星酱也不算是专属了！”
　　及川彻对上如此幼稚的宫侑，突然大彻大悟。
　　面对这样的笨蛋，他应该直接人身攻击的：“宫侑是笨蛋。”
　　简单、直接、高效，且能让这个幼稚鬼听懂。
　　回归最原始的吵架方式，宫侑如鱼得水：“及川彻是笨蛋vip。”
　　“你平时一定是个没有情商的白痴！”
　　“你看上去像是会骗女孩感情的人渣！”
　　“猪头！”
　　“呆子！”
　　星野十夜坐在“扯头花大战”的vip观赏席，此刻一脸的不知所措。
　　他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从哪句开始就吵起来了？
　　这两人相性差到只要对话就会掐架吗？！
　　宫治学着及川刚刚的样子，拍了拍星野的头：“别理会，他们在交朋友呢。”
　　星野十夜呆滞的看着面前已经升级成“战争”的画面——治前辈，这真的是常规意义上的交友现场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宫治不动声色的引走了星野的注意力：“东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平时很少来这边，IH那次也是仪式结束后就走了。”
　　星野十夜的思绪果然被带歪：“这边的话……”
　　宫治认真点头，随即表示：“兵库县和这里很不一样，等合宿结束后，音驹可以来稻荷崎合宿打练习赛，我们那里的大米很好吃，煎饼和洋葱汤也很棒——神户布丁一级棒。”
　　星野十夜惊叹：“有机会一定——”
　　星野十夜的脸颊突然被扯住。
　　黑尾铁朗从星野身后窜出，捏着星野的脸：“这才几分钟没看住，差点就被坏狐狸拐跑了。”
　　某坏狐狸眨眨眼，心里叹气。
　　还真是警惕。
　　眼前的扯头花大战已经偃旗息鼓，还在场上的北信介不得不下场给阿侑拎到一边，而场下的岩泉一也绕了一大圈，为及川送上热气腾腾的岩拳。
　　宫侑见及川挨揍，顿时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阿侑。”北信介声音平静：“等我练习赛结束。”
　　宫侑笑容僵住，再也笑不出来。
　　等北信介返回场上，这场风格反差极大的比赛终于正式开始。
　　活力组不负活力组之名，一上来便展示出了他们的超强怪物体能，六个人的赛场五个人四处乱窜，赤苇京治的余光都铺不开——因为太乱了。
　　反观节能组，一个个慢慢吞吞老气横秋，给他们递个拐棍能丝滑cos退休后每天公园遛弯晒太阳的老大爷……甚至还没有老大爷有活力呢，人家老大爷运动起来也能踩飞好几个太空漫步。
　　他们能迈一步绝不迈两步，省力节能已经刻进了他们的DNA里，力气就要用在关键时刻——就比如现在。
　　孤爪研磨趁乱打了一个二次进攻。
　　赤苇京治还在努力通过托球来调整和分配队伍的进攻节奏。
　　他感觉自己手里面有一把牵引绳，分别牵着热血猫头鹰、热血小狂犬、热血小白鹫、两只热血小乌鸦，等天童觉轮换上场时，场上还会出现脑回路清奇的奇迹之子。
　　他们比赛开场后纷纷往不同的方向飞，赤苇京治努力扯着牵引绳，一脸无奈。
　　比赛开始五分钟，赤苇京治已经感觉到累了。
　　无论怎么看，活力组的进攻性都远胜于节能组，但此刻的比分竟然是5:5平，就足以说明活力组眼下的混乱了。
　　入畑伸照瞥了一眼鹫匠教练，眼神明显：智慧的力量！
　　鹫匠锻治回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只要活力组能发挥80%的战斗力，这场比赛都毫无悬念！
　　赤苇京治在这几球的过程中不断出声询问：
　　“京谷，高度如何？”
　　“再高一个球左右。”
　　“五色，今天的直线球打得更顺手吧？”
　　“是的赤苇前辈！”
　　“日向，我没办法托出影山那样精准的托球，所以快攻要以第一节奏为主。”
　　“没问题赤苇前辈！”
　　赤苇京治问了一圈后，表情沉稳的点了点头。
　　木兔光太郎的表情从期待，到纳闷，再到失落。
　　一大只猫头鹰在赛场上垂头丧气的样子十分引人注目。
　　“木兔学长，唯独你，我不需要询问。”
　　赤苇京治一秒解读猫头鹰：“在任何时候，我都会发挥出木兔学长百分百的力量。”
　　他认真看向木兔学长，为猫头鹰彻底脱离消极模式再添一把火：“木兔学长，用你的扣球带领我们走向胜利吧！”
　　木兔光太郎缓缓抬头，站直，双手叉腰，仰天长笑：
　　“Hey！hey！hey！！”
　　正在场外等待北学长审判的宫侑一脸迷茫：“刚刚那家伙为什么突然变得消极了？”
　　那种瞬间蔫掉的状态在他身上体现出来后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表情更困惑了：“又为什么突然振奋起来了？？？”
　　宫侑直觉意识到，这个黑白头的家伙，大概是最难搞的那类主攻手。
　　他感叹：“给这家伙当二传手的人有难了。”


第119章
　　木兔光太郎未来的二传手要面临怎样的灾难暂且不提, 场上活力组的赤苇京治正在全力发挥他的顶级猫头鹰饲养员水平。
　　作为能够精准掌握木兔光太郎身心状态的男人，赤苇京治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加强大。
　　赤苇京治抬手，示意教练暂停。
　　入畑伸照叫了暂停——没错, 虽然明显节能组更崇尚脑力排球, 但最终入畑伸照还是选择成为活力组的临时教练。
　　他想近距离观察少年们不同的强大。
　　“大家在各自队伍时的战术手势应该各有不同，现在统一也来不及了。”赤苇京治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流光：“为了队伍能够顺利运转, 我们需要进行简单暗语来调整攻防转换节奏。”
　　“至少得让我明白, 你们要干什么。”
　　不能再这样一股脑的进攻了, 虽然这样的进攻确实气势十足, 得分的概率也很大，但是后排防守实在太薄弱。
　　对面那帮高智节能型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好机会的。
　　不过, 若是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直接喊出来的话, 对手们也会根据他们的声音迅速做出进攻或者防守反应。
　　活力组需要一个简单易懂但难以被研磨破解的暗语。
　　赤苇京治语速飞快的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30秒的暂停时间结束, 活力组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迟疑着点点头。
　　再上场时, 孤爪研磨敏锐的发现活力组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表情很犹豫, 眼神很羞耻……在短时间内确定了暗号吗？是需要喊出来的类型？
　　只凭借对手的表情, 孤爪研磨就猜出了大概。
　　比赛继续, 第一声暗号响起。
　　助跑中的京谷贤太郎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但还算乖顺的大喊了一声：“Hey！”
　　全场静默三秒, 只有赛场上还在接连不断的发出声响。
　　五色工脚步微顿：“Heyhey！！”
　　天童觉眨眨眼：“Hey？”
　　木兔光太郎蓄力, 纵身一跃：“Hey！hey！hey！！”
　　场下, 枭谷的选手默默捂住脸，不敢面对其他人的表情。
　　赤苇, 你怎么连这个都教！
　　孤爪研磨：……暂停过后，活力组确实不一样了。
　　孤爪研磨大为震撼。
　　因为赤苇更擅长应对猫头鹰, 所以他为了掌控局面，干脆让全员木兔化？
　　真是简单粗暴但有效的方法啊……
　　孤爪研磨在心里默默为赤苇点赞。
　　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这么羞耻的暗号，赤苇究竟是怎么说服除了木兔以外的所有人的？
　　节能组全员：？？？
　　在他们眼中，活力组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只会heyheyhey的猫头鹰，个个扑腾着翅膀，一边hey一边移动。
　　月岛萤嘴角微抽：“单细胞人类的退化方向是猫头鹰？”
　　国见英看着对面的猫头鹰群：“在比赛前，我或许会反驳你，这完全挑战了我对进化论的认知——但是现在，我同意你的观点。”
　　人真的可以退化成猫头鹰。
　　北信介张张嘴，欲言又止。
　　他从前觉得宫双子已经很闹腾了，虽然都是很可爱的人，即使闹腾也不会惹人厌烦，但确实是很闹腾——原来，外面有更多更闹腾的家伙们。
　　宫双子突然后背一凉，盯着场上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
　　“感觉到了吗，阿治？”宫侑认真问道。
　　宫治同样一脸认真：“感觉到了，阿侑。”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两个在北学长心中的地位，被猫头鹰占领了！”
　　目光一对，闹腾翻倍！
　　宫双子誓死守卫“北学长心中最闹腾组合”的荣誉！
　　尾白阿兰面无表情的捂住耳朵。
　　好累，就算吐槽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此刻他也吐槽吐到碱中毒了。
　　只要捂住耳朵，他就可以当作没听到槽点！
　　赤苇京治凭一己之力，将己方所有小动物都养成了猫头鹰，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非常无敌的男人。
　　两球之后，孤爪研磨逐渐找出规律：
　　“一个hey是位置不好但尝试要球？两个hey是我的位置更好？三个hey是完全准备就绪？”
　　孤爪研磨语气有些犹豫。
　　赤苇京治笑而不语。
　　孤爪研磨对上赤苇的笑容，若有所思道：
　　“但总觉得他们根本记不住这样复杂的暗号。”
　　众人：这暗号哪里复杂了！研磨，对他们的智商多一点自信吧！
　　直线球得分的五色工落地后迷茫道：“啊？这么复杂吗？”
　　众人：……竟然真的会觉得复杂！！
　　活力组可以改名了，就叫单细胞组吧……
　　孤爪研磨又用了两球观察，节能组以10:13比分落后时，他终于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随即就是漫长的沉默：
　　“……赤苇，不愧是你。”
　　节能组的其他选手虽然不像孤爪研磨那样，对木兔和赤苇有着长久相识的熟悉，但凭借他们的聪明才智，也勉强将这个暗号规则拼出了七七八八。
　　场下，已经有聪明的二传手隐约触摸到了这个规则。
　　及川彻若有所思：“我有一点想法……”
　　宫侑陷入纠结：“但这种事情，很难完全分辨吧……”
　　及川彻眉头拧起来：“可是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宫侑抓抓头发：“就算是这样……”
　　两人无意识的喃喃沟通着，像是共用一个大脑一样默契。
　　他们的相性不合，几乎全部来源于他们的相似，而他们的性格刚好是排斥“相似”的类型，于是就造成了“见面必吵架”的相处模式。
　　但事实上，两人无论是从托球风格上，还是对排球的理解上，都有着很奇妙的共感。
　　两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喃喃自语已经和对方对接上，形成了意识流沟通。
　　星野十夜坐在两人中间，及川前辈的另一边是负责镇压及川前辈的岩泉前辈，而侑前辈的另一边是治前辈，以及被北前辈拜托来镇压宫双子的阿兰前辈。
　　此刻，星野十夜听着两人的无意识交流，终于相信了治前辈的判断：
　　及川前辈和侑前辈的战斗，就是一种过于热情的交流方式！
　　毕竟他们在排球上是那么的合拍。
　　星野十夜确认般点点头：嗯，应该是三胞胎没错了。
　　这个世界上有像他和翔阳一样的亲兄弟，自然有像宫双子和及川前辈一样的三胞胎！
　　及川彻突然抬头：“星酱，感觉你在思考一些很冒昧的事。”
　　宫侑也在同一时间看向星野：“十夜，你不对劲。”
　　被两位前辈同时盯着的星野十夜缩了缩脖子，小声：“……我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暗号。”
　　其实原理很简单——将自己简单的进攻防守想法以饱含情绪的方式“hey”出来。
　　如果有强烈的进攻欲望并认为自己的位置非常棒，就大声坚定的“hey”出来。
　　如果没有特别好的位置，但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尝试冲破拦网，要冷静的“hey”出来。
　　如果发现场上hey声已经足够多时，就要保持沉默，到后排进行防守。
　　同样的，还有疑惑的“hey？”热血的“hey”……
　　总之，重要的不是“hey”，是“hey”的情绪。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hey”……
　　“赤苇学长对这个笑声的掌握完全是研究员级别。”星野十夜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在这个语调中附加的任何情绪都能被赤苇学长察觉。”
　　这是赤苇学长对猫头鹰的精准解读，就算是聪明如研磨，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研究琢磨，才能完全破解他们的情绪。
　　及川彻和宫侑刚刚显然也是想到了这方面，只是因为“总觉得不像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办法”于是不断的犹豫。
　　“你竟然能完全猜透……”宫侑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真聪明啊十夜。”
　　要从任何方面夸赞十夜，直到和十夜的亲密度超过及川为止！
　　及川彻白了宫侑一眼，顾虑到身侧的岩酱，他没有出声嘲讽，只是在心中暗道一声幼稚。
　　他和星酱的友情，要追溯到几年前了！怎么可能被宫侑一句夸赞哄走。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
　　他一向擅长察言观色，来自外界的喜欢和讨厌，在闯进他的世界时十分鲜明，所以他在容易受伤的同时也很快学会了趋利避害。
　　星野十夜通过不断观察他人的情绪，谨慎小心的长大。
　　也正因为如此，他无比庆幸自己曾经主动接触了排球
　　在小心翼翼的走进排球的世界后，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无比的辽阔与温柔。
　　排球少年们的真诚与友善，填补了他曾经被外界情绪刺痛的纤细神经，让他不再如惊弓之鸟一样狼狈逃窜，而是可以安逸的坐在这里，享受这个世界给予他的温暖。
　　星野十夜眼里闪过一丝满足的笑意，浑身冒着幸福的泡泡。
　　他可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啊！
　　宫侑沉默片刻，宽大的手掌落在十夜的头顶，搓搓搓。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但是总觉得这家伙是个很好满足的笨蛋。
　　及川彻叹气，难得没有和宫侑呛声，而是抬手捋顺星酱那被宫侑搓乱的头发。
　　可以再贪心一点嘛，向世界索要更多的幸福——世界很大方，一定愿意给予我们最可爱的星酱最最多的幸福。
　　场上，似有所觉的孤爪研磨扭头，就见两个二传手在那边肆无忌惮的撸猫。
　　孤爪研磨：……真嚣张啊，这两个家伙。
　　他转回头，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对手。
　　至于场下的对手——没有进入选择的对手，也算不上对手。
　　赤苇京治露出清浅的笑容：“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他已经尽可能的思考不会被研磨发现的暗号了，可还是很快就被破解。
　　不过没关系，即使被破解了暗号，赤苇京治也有自信，对于猫头鹰的叫声，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就算是聪明的研磨也不行。
　　于是接下来的比赛，赛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heyheyhey”声，音调各异，风格清奇。
　　节能组被吵得头昏脑胀，月岛萤在猫头鹰的叫声中，露出了明显的烦躁表情。
　　排球场就应该允许选手戴耳机上场！
　　月岛萤在内心愤愤出声，盯着对面的眼神越发凶残。
　　然而没等他做什么，他便轮转到后排，角名伦太郎上场。
　　角名伦太郎的藏狐眼微眯：“孤爪，真的不能想个办法将他们嘴堵上吗？”
　　他在换人区都感觉到吵了。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眼神疲惫：“我是二传手，不是裁判。”
　　裁判还在看热闹呢！
　　乌养系心在裁判椅上看得津津有味。
　　从这个距离角度观赏这样一场比赛，爱看！
　　角名伦太郎叹气：“那就只能将他们打到闭嘴了。”
　　大将优表情微妙的看向角名伦太郎：“你们稻荷崎……怎么说呢，就算是看上去最有气无力的家伙，说出来的话也会莫名其妙的嚣张啊。”
　　北信介轻轻的眨眨眼：“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大将。”
　　大将优看着表面温和其实相当护短的北信介，叹气：
　　“这个办法最重要的是——如何将他们打到安静。”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两位狐狸先生。
　　孤爪研磨扭头：“国见，你觉得呢？”
　　一直安静偷懒的国见英：“……佯攻。”
　　同样是擅长偷懒划水的类型，孤爪研磨一眼就看穿了国见在偷懒的事实。
　　虽说大家被划分到节能组，但其实组别里的选手们并不会偷懒偷到人神共愤的程度。
　　他们只是不会浪费多余的力气，在同等的力气使用下会尽可能多的提高效率，一步达成的效果就不要迈出两步——而节省下来的体力，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成为队伍的决胜点。
　　与其说是偷懒，不如说是储蓄。
　　这样的特质，越到比赛后期越能发挥出奇效。
　　练习赛来到20:23活力组领先，只有3分分差的比分情况观赛的选手大吃一惊。
　　“节能组晃晃悠悠半死不活的咬住了比分……”菅原孝支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颠覆他以往的排球认知。
　　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运动这件事都是更容易被划分到“热血”“斗志”那一边的。
　　但事实上，运动时所分泌的多巴胺平等的作用在每一个人身上，即便是冷静、理智、讨厌汗水的人，也会在运动中感受到快乐。
　　他们对排球的热忱与坚持，并不会因为性格问题而减少。
　　“在节能组有条不紊的追分下，反而是活力组的注意力率先分散了。”东峰旭目光专注的盯着赛场。
　　孤爪研磨渐渐适应了“hey”声，开始有意识的针对活力组的暗号进行安排布局。
　　活力组虽然依旧活力满满，但对于节能组的“诈骗式佯攻”，他们也没有拿出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不断的起跳再起跳，用强大的进攻能力保持领先的局面。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难以避免的会出现一些失误。
　　毕竟队伍的成员之间大多都比较陌生，无论是跑位还是进攻都有些束手束脚，生怕全力冲刺后会撞到另一个队友，两边的冲力可能造成严重的伤势。
　　偏偏这些人在各自队伍里都横冲直撞惯了，从来都是被队友迁就的家伙们，冷不丁的被要求迁就别人，这排球怎么打都不顺手。
　　而对面又都是些超擅长抓失误的高智型，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被对方扩大成得分的契机。
　　月岛萤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他盯着日向翔阳，声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小不点，又能跳又能跑，可怕的机动能力配合强大的制动性，拦他一球太累了。”
　　累得他只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掀开球网，将手摁在日向的头顶，物理意义上的镇压，不让他起跳。
　　烦，拦他真烦，当队友时烦，当对手更烦！
　　夜久卫辅同样累得不断调整呼吸——给这支队伍当自由人，他有一种疲于奔命的感觉。
　　“就算勉强接起来也会成为对方的机会球所以还是算了吧”这样的想法，让音驹出身的夜久卫辅脑袋里尽是不可思议。
　　“不让排球落地”是音驹长达几十年的信仰，“维系”的信念在每一个音驹人的血液里不断继承下来、永不止息的流淌。
　　夜久卫辅无意评价别人的排球，他心里清楚，这支队伍不过是合宿限定，甚至可能是本日限定，大家转头就会回到各自的队伍，信念一致的奔赴胜利。
　　所以他沉默的接起每一球，努力让一传变得舒适，让他的“临时队友”们感觉到“接起”的力量。
　　只要接起来，胜负便是未知。
　　或许是夜久卫辅沉默的行动感染到了节能组的所有成员，从练习赛中段开始，大家都开始了或多或少的救球行为——即使那一球，在他们心中是“对方的机会球”，但最终他们还是接起来了。
　　夜久卫辅想到这儿，便忍不住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不管今天的队友是不是未来的对手，能让他们感受到“接起”的力量，他就已经大成功！
　　教练们聚在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幕。
　　“将夜久安排在节能组，果然是最合适的决定。”入畑伸照看向猫又教练，语气中带着感慨：“真不愧是猫又教练。”
　　在他看到国见鱼跃救起他平时并不会救的球时，入畑伸照便在心中第的感慨：
　　幸好当初接受了猫又教练的邀请，参加了第一期的大合宿。
　　每一次都能学习到新的能力，每一次都有新的收获……这几次的合宿将对孩子们的排球人生产生难以估量的正面影响。
　　同样的，对于他而言，也是难得的经历。
　　各种各样的队伍在几天内，经历或激烈或平和的碰撞，所产生的感悟和理解，无论是选手还是教练，都会有所收获。
　　猫又育史笑眯眯道：“队友和对手之间，互相学习，互相成长，少年都是这样慢慢长大的。”
　　少年的长大没有定式，而他们作为少年成长道路上的一段见证者，也应该不断的学习修炼，在关键时刻给予少年们最有效的指导。
　　赛场上，日向翔阳磨牙：“虽然我一直都知道月岛这家伙很厉害，又高又聪明又难缠又毒舌……”
　　五色工迷茫：“所以毒舌也是排球技能的一种吗……”
　　日向翔阳否认：“不，这个不是，这个是我对月岛的怨念。”
　　五色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日向翔阳目光落在月岛的身上，表情严肃：“原来将月岛的聪明和理智无限放大的话，竟然这么可怕。”
　　在教练们的安排下，每一支队伍都在走极端风格，所以才更能凸显出这种风格的强大。
　　木兔光太郎突然就理解了教练们为什么会这样安排训练赛——只有真切的面对了、被狠狠揍了，才会产生认同、向往，甚至主动去学习、靠近。
　　西谷夕看了看日向，又看了看月岛，从他们的眼神中，西谷夕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有些时候，完全站在队友的角度时，会在不经意间错过队友那不明显但却很厉害的特质，当这种特质成为对手、隔网扎在身上时，才会让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家伙还有这样厉害的一面。
　　这种惊喜，应该也是这场练习赛能带给他们的奇妙经历吧。
　　京谷贤太郎连着抢了木兔的两个托球、却没有得到训斥，而是被木兔拍头夸赞：“真是热情又能干的后辈，小心一点，不要受伤。”
　　被枭谷的大家溺爱的木兔光太郎，在面对后辈不讲道理的抢球行为时，第一反应也是担心他的安全。
　　木兔光太郎的一套真诚爽朗猫头鹰组合拳砸得京谷贤太郎迷迷糊糊，在之后的练习赛中，京谷贤太郎沉默的开始观察队友的位置。
　　京谷贤太郎，意外的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排球脑袋——不过岩泉学长那梆硬的拳头他也是吃的。
　　目睹了这一切的众人：木兔鹰爪，摸谁谁傻？
　　场下的木叶秋纪抹眼泪：“木兔长大了。”
　　小见春树抹眼泪：“我们家木兔是好孩子呢！”
　　鹫尾辰生无奈：“木兔他好歹是个三年级，对于二年级的京谷来说也算是前辈……”
　　你们真是溺爱得没边了。
　　比分来到26:27时，观看这局练习赛的选手们已经完全移不开视线了。
　　虽然节能组的比分依旧处于落后，但他们总是能在绝境中窥到一丝胜利的曙光，然后牢牢抓住它。
　　而活力组对胜利毫无遮掩的热情与渴望让他们的团队协作越发自如，在局末时刻，他们终于艰难的磨合出了微末的默契，攻防之间的转换也不再生硬。
　　最终，活力组还是凭借着超强攻击力获得了这场练习赛的胜利。
　　活力组选手们看着30:32的比分，心有戚戚。
　　看上去半死不活的高智节能型们，真是难对付啊……


第120章
　　练习赛结束, 双方选手握手。
　　木兔光太郎握着月岛萤的手，满脸感慨：
　　“眼镜仔的拦网智慧真是不容小觑，话说你在黑尾那里学到了不少阴险的拦网技巧啊！”
　　月岛萤在听到“眼镜仔”这个称呼时脸色一黑, 随即又很快露出了灿烂笑容：
　　“黑尾前辈说, 这些招数拿来对付又笨又爱消极的猫头鹰最有效果，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无论是对付爱消极的大个猫头鹰还是这帮“猫头鹰·伪”, 都是十分实用又拱火的拦网技巧呢！
　　月岛萤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整个人透出一种虚假的和善, 笑容中的攻击性几乎快要溢出来：“拦网得分的感觉真不错。”
　　尤其是对面猫头鹰一边heyheyhey着配音一边前冲起飞后被他拦网得分的感觉, 简直棒呆！
　　木兔光太郎对上月岛萤那攻击性满满的灿烂微笑时，被拦网的憋屈感瞬间涌上心头。
　　“你也没有拦下我几球吧！”木兔光太郎怒：“手臂细得像筷子一样, 想要拦下我更多的扣球, 还是得‘砰’的一下拦网啊, ‘砰’的一下！”
　　月岛萤笑容一僵,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叉腰骄傲：“上次就已经说过了, 我还在生长期啊生长期！还有很大的生长空间呢！”
　　是谁已经快要度过宝贵的生长期了呢？
　　木兔光太郎炸毛：“哈？！”
　　月岛萤乘胜追击：“不过想要拦下全国前三的扣球, 确实要努力多拦下全国前五的扣球才行……你说对吧, 木兔前辈？”
　　一支长箭带着“虽然是全国前五但死活进不去前三”的声音破空而来, 精准命中他的后背。
　　赤苇京治循声扭头, 就见木兔学长嘴角一扁, 眉毛已经变成了八字形。
　　赤苇京治：糟了！
　　“赤苇……”木兔光太郎眼神委屈, 骄傲的冲天黑白扫把头都耷拉下来, 被后辈精神攻击的他肩膀一垮，两只手臂像是垂下来的猫头鹰翅膀, 一整个大沮丧的动作。
　　赤苇京治默默看向月岛。
　　月岛萤心虚扭头。
　　咳，一旦毒舌起来, 他也很容易上头……总之还是抱歉了，木兔前辈，也辛苦你了，赤苇前辈。
　　练习赛刚一结束，赤苇京治就忙着和枭谷前辈们一起哄猫头鹰了。
　　星野十夜也拎着毛巾迎接研磨和夜久学长：“辛苦了。”
　　两人接过毛巾，仔细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
　　夜久卫辅确实辛苦，节能组百分之五十的球都是他接起来的，可以说如果没有夜久卫辅的存在，节能组早就大比分输给活力组了。
　　虽然辛苦，但夜久卫辅还是觉得这是一局很愉悦的练习赛。
　　当高智节能型的选手分散在各个队伍中时，会有各种类型的选手做衬托，所以会很容易给人一种“他在偷懒划水”这样的错觉。
　　可是当他们聚集起来时，所表现出的“精准”“高效”“智慧”“蓄力”等种种特质，在赛场上所产生的战斗力并不会比热血活力型的选手弱。
　　夜久卫辅在他们的身后，窥见了他们的缜密布控，以及关键时刻的全力挥臂。
　　“真是有趣啊！”夜久卫辅调整了一下呼吸，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能在这样一支与众不同的队伍里面对各种各样的对手，只要想想就很兴奋！”
　　他已经开始期待，当节能组和力量组、高度组、全能组对上时，将会是多么有趣的练习赛！
　　孤爪研磨看着兴奋的夜久学长，嘴角不明显的勾起，突然出声：“诶？如果夜久学长未来的职业队伍是这样一支队伍的话……”
　　夜久卫辅微笑：“会累死的，绝对会累死的。”
　　打打合宿限定也就算了，如果将这样的队伍配备固定在他的职业生涯，他的人生也一眼就望到头了。
　　夜久卫辅的眼皮被疲惫压垮，半睁不睁的盯着研磨，声音沧桑：
　　“我一点都不希望我的退役报道是‘在职业赛场上辛苦征战多年的夜久选手终于在比赛时累死了’——这样的未来太可怕了！”
　　他现在的肌无力眼皮+平静绝望脸，倒是和节能组的“半死不活疲惫脸”产生了异曲同工之妙。
　　果然，夜久卫辅真的很适合成为节能组。
　　星野十夜用眼神记录这一切：是珍贵的坏心眼研磨逗夜久前辈实录。
　　另一边，北信介也累得满头大汗。
　　他不是体力特别突出的类型，也不是进攻性很强力的类型，因为身高原因，网前防守能力也并不强。
　　但他在这样的队伍中，却发挥出了最大的能力。
　　北信介的镇定感，渗透在他的方方面面，自然也包括排球。
　　如果说夜久卫辅包揽了节能组百分之五十的一传，那么北信介做到了节能组百分之四十的进攻、拦网保护。
　　任何情况下都能百分百发挥的能力，在这样的队伍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开发，即使是大家第一次在网的同一边进行排球比赛，也配合得十分合拍。
　　或许是因为节能组的笨蛋浓度为零原因吧。
　　他和夜久卫辅两个人，抗起了节能组的后排运作，让节能组的人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去奔跑。
　　“平时很少会打完一局比赛呢。”北信介虽然身体很累，但心情却是十分的放松。
　　他的未来当然不会以排球作为自己的职业，但他也十分确定，自己对排球是非常喜爱的。
　　作为爱好，他愿意为排球付出时间和精力，自然也会期待着自己在赛场上的表现。
　　只是相比于结果，他更注重过程，所以无论是在场上还是场下，他都能收获不同的满足感，这让他很开心。
　　宫侑和宫治对视一眼，三秒后……
　　“北学长打得超级无敌厉害！”
　　“无敌的防守，稻荷崎的守护神！”
　　“气场两米八！”
　　“宇宙第一！”
　　“本场最佳！”
　　北信介被两人转着圈的无脑夸赞，无奈的笑笑：“又怎么了？”
　　宫侑宫治睁着相似度百分之九十的眼睛，一脸乖巧：“我们在表达对北学长的崇拜！”
　　他们才是北学长心中最闹腾的组合，才不是猫头鹰们呢！
　　北信介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福至心灵，领悟了宫双子行为背后的逻辑：“你们是最厉害的闹腾狐狸。”
　　只有宫双子的闹腾最可爱。
　　宫侑宫治同时露出了满意的狐狸微笑。
　　正在擦头发的角名伦太郎盯着宫双子，叹了口气。
　　尾白阿兰眼睛一亮：“角名，你要开始吐槽宫双子了吗？！”
　　快来加入我们吐槽役吧！
　　角名伦太郎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我是绝对不会吐槽宫双子的，阿兰学长。”
　　尾白阿兰露出了超失落的表情。
　　其余选手回到各自队伍中，也纷纷向自家队友表达出了自己对这个练习赛喜欢。
　　好玩，爱玩，还想打练习赛！
　　天童觉一脸愉悦的表情：“拦下脑力派的扣球，这种成就感简直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
　　白鸟泽众：……过山车？
　　天童觉笑眯眯道：“顺便一提，拦下怪物快攻的感觉更棒，是跳楼机的感觉。”
　　白鸟泽众：……将排球场当作游乐园了啊，这家伙。
　　众人看向猫又教练，眼里不经意间流出期待。
　　下一局练习赛是哪组对哪组？！
　　猫又育史笑眯眯的做出回答：“下一局练习赛，力量1组对力量2组。”
　　在尝试过极致反差的对局后，再试试相同类型队伍的对局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吧。
　　及川彻闻言，扭头看向力量1组的选手。
　　小飞雄，牛若。
　　及川彻慢慢扯出一抹凶残狰狞的笑容。
　　原来，是他的猎杀时刻啊。
　　接收到及川学长视线的影山飞雄一脸凝重。
　　“‘战胜及川学长的那个人是我’——我记得你似乎说过这样的话。”牛岛若利面无表情的复述着影山飞雄曾经在他面前放出的狠话。
　　影山飞雄收回视线，扭头看向牛岛前辈：“没错，我会打败及川学长。”
　　从国中时起，及川学长就是他敬仰的目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及川学长似乎很讨厌他。
　　但是喜欢或者讨厌这种事并不重要。
　　影山飞雄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面对拦在前路的高墙，只有击碎才能继续向前。”
　　他不惧怕任何对手，哪怕是强大的及川学长，影山飞雄也会满怀敬意的打败他，然后在排球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牛岛若利平静的点点头：“还记得就好。”
　　当初影山和日向站在他面前放狠话时，除了那句“来自混凝土的日向翔阳”外，便只有这句令他印象深刻了。
　　牛岛若利转头，看向及川：“他是值得敬佩的对手，也是我曾经认真期待过的预备队友。”
　　虽然后来被提醒这样的邀请很失礼，也太过高高在上，但他确实期待过拥有及川彻的白鸟泽将会有怎样灿烂的未来。
　　牛岛若利沉下声音：“但即使是及川，也不能挡在我通往胜利的道路上。”
　　“所以，拿出你的百分之百吧，影山。”
　　不远处的天童觉感叹：“若利竟然说了这么多话……是因为影山曾经是及川后辈的缘故吗？”
　　既然打不到你的托球，那就打你后辈的托球……这样的心态？
　　随即，就听见牛岛若利慢吞吞的补上一句：“不过目前县内最强二传手还是及川，我并没有改变这个观点。”
　　刚想做出回答的影山飞雄：……
　　他突然和及川学长共情了。
　　难怪及川学长每次提起牛岛前辈时语气都是那么的咬牙切齿——牛岛前辈说话自带一种朴实的难听。
　　很耿直，很真诚，很难听。
　　天童觉两只手捂住脸，只是中指和无名指中间岔开缝隙，露出一双兴致盎然的眼睛。
　　白布贤二郎吐槽：“天童学长，如果你想看热闹的话没必要捂着脸，光明正大的看就可以。”
　　天童觉语气无辜：“诶——那可真是太失礼啦！”
　　他的语调一上一下的飘动，是他独有的说话方式：“现在这样就很礼貌！”
　　白布贤二郎：……
　　五色工：哪里礼貌了……
　　另一边，影山飞雄并没有与牛岛前辈争辩。
　　就算是吵赢了牛岛前辈，将他说得哑口无言，也改变不了影山飞雄输给了及川学长这个事实。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掌，十根手指。
　　胜利需要他亲手托出来。
　　岩泉一对这局比赛的安排很满意——如果能将他安排到网对面的话，他想他会更满意。
　　能够和及川隔网相见，对于岩泉一来说，也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事。
　　及川这家伙，是世界上最棒的队友，也一定是世界上最棒的对手。
　　岩泉一扭头看向临时队友，随后像是被烫到般缩回视线。
　　唯独有一点——为什么队友一定得是牛岛？！
　　及川彻活动了一下手指。
　　虽然岩酱在网对面……但岩酱和牛若同队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及川彻开始做伸展运动，双臂打开，再狠狠的拍合，像是在打蚊子一样，只是目光紧紧盯在牛若的身上。
　　他不会放过任何打败牛若的机会！
　　大平狮音看着彻底燃烧的及川，露出了温和的表情。
　　没想到竟然会有机会扣到及川的托球，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弁庆，我记得你很擅长又快又重的扣球呢。”及川彻突然转头，对着大平狮音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大平狮音微愣，无奈的笑笑：“我明明有个很帅气的名字——我们也是老对手了，你对我的能力应该了若指掌吧。”
　　话说“牛若”这个外号也是及川一直在叫……
　　给对手起外号这样有些幼稚的行为，也只有青城及川做起来不会让人感到讨厌。
　　“牛若的左右手弁庆——很形象！”及川彻叉腰，称呼外号时也能理直气壮。
　　大平狮音很好脾气的点头：“这样说的话，确实是很形象。”
　　及川彻盯着大平狮音看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在性格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白鸟泽中，太正常的性格也显得很异常了。”
　　大平狮音：……虽然能感觉到及川努力收敛了自己的攻击性，但及川这家伙还是会不自觉的对白鸟泽选手泄露出自己的锐利锋芒啊。
　　山形隼人也一脸复杂的看着及川彻——想到自己一会儿要给这家伙垫一传，他的心情就很复杂。
　　总之虽然两组的成分复杂，恩怨纠葛也无比漫长，但练习赛还是在热身后正式开始。
　　力量1组一号位到六号位：影山、岩泉、松川、猛虎、牛岛、犬冈，自由人赤木。
　　力量2组一号位到六号位：及川、沼井、青根、田中、大平、鹫尾，自由人山形。
　　复杂的选手成分让他们在网前站定的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的斗志，选手个个拳头攥紧，看着对方的眼神中窜着战意凛然的火苗。
　　“力量型和力量型的对抗啊……”星野十夜在一旁观战，表情若有所思：“感觉会是节奏很激烈的比赛。”
　　此刻，他的身边依旧是两位二传手——研磨和侑前辈。
　　“这个选手安排是教练们有意为之吗？”孤爪研磨语气中带着几分思索：
　　“让及川带着白鸟泽的重要得分点和自由人，让牛岛和青城的王牌并肩作战……”
　　排球场上的人物关系都乱成粥了。
　　天童觉神不知鬼不觉的凑到十夜身后——他觉得在十夜附近看比赛会更有趣。
　　“应该是故意不小心这样安排的吧。”天童觉笑眯眯的出声道。
　　星野十夜：故意不小心算是什么说法……
　　“及川前辈很擅长和攻手相处，大平前辈也是个很温和的调和者。”星野十夜看向力量1组：
　　“影山和牛岛前辈，他们之间看上去相性很差……”
　　两人都是强者性格，而且都是天才那一派，看上去似乎会出现类似于“及川和宫侑”这样的互斥。
　　但星野十夜总觉得，他们之间在磨合之后，或许会出人意料的合拍。
　　当初影山说他要报考白鸟泽时，星野十夜很疑惑——他当初一直都以为乌野是影山的第一选择。
　　“我爷爷毕业于白鸟泽。”影山这样说着，语气很平静：“而且，白鸟泽是县内第一。”
　　星野十夜听他这样说时，总觉得前面那个才是他报考白鸟泽的唯一原因，后面那个反而是随口带上的。
　　至于影山没有拿到体育特招这件事，星野十夜也不感到意外。
　　当时，直觉告诉他，那个时候的影山和白鸟泽大约相性很差。
　　不过，现在的影山，已经和当初的那个影山不一样了。
　　“他们似乎很不搭啊。”宫侑补上后半句，托着下巴，语气随意：
　　“小飞雄的性格有点别扭，总觉得他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性格和球风，他在试图让自己……变得平庸？”
　　宫侑语气有些奇怪：“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道理，但这样下去他会变得很拧巴。”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影山飞雄的问题，转头看向牛岛：
　　“牛岛的球风太成熟了，是那种很老派、或者说是正派打法，高度力量左撇子……V联盟球坛最欢迎的王牌类型。”
　　宫侑撇撇嘴：“如果小飞雄一直让自己变得‘乖巧听话’，或许会和‘需要一个乖巧听话的二传手’的牛岛很合得来。”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轻声道：“是这样？”
　　他觉得十夜应该会有不同的想法。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觉得，或许真实的影山，也能和牛岛前辈磨合出厉害的配合。”
　　宫侑惊讶：“你的意思是……”
　　星野十夜的语气逐渐变得坚定：“天才需要天才来成就。”
　　即使看上去很不合拍，但天才的定义就是——不被任何规则定义。
　　影山一定会有办法和牛岛前辈完成出色的配合。
　　宫侑沉默片刻，突然闹脾气似的撇撇嘴：“十夜你对每个二传手都会各种夸夸夸，怎么完全没听过你对我夸夸夸？”
　　星野十夜一口气噎住，憋得自己连连咳嗽。
　　孤爪研磨一边给十夜顺气一边瞥了宫侑一眼。
　　宫侑：被这个布丁头用眼神责怪了？谁能想到十夜会被自己的气噎住呛到啊！
　　星野十夜顺过气，小声：“我、我比较擅长……背后夸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侑前辈也是很厉害的二传手……是个好人！”
　　宫侑：……所以背后夸人时可以夸得生动具体，当面夸人时就只会发好人卡了对吗十夜？
　　星野十夜心虚扭头。
　　场上，及川彻率先发球。
　　他站在发球区，长舒一口气。
　　哨声响起的瞬间，众人耳边隐约响起及川彻的发球专属BGM。
　　宫侑：烦死了，连发球都耍帅的臭屁孔雀。
　　然而宫侑自己发球时更擅长耍帅。
　　大力跳发出手，排球重重地轰在了赤木路成的手臂上，将赤木路成的手臂轰开。
　　赤木路成甩了甩手臂，眼神中透出锋芒。
　　他一直都以为自家的二传手阿侑已经是二传手中非常擅长发球的家伙了，可是在参加了东京合宿后他才意识到，发球厉害的二传手们还有很多。
　　这个及川彻，在擅长发球的二传手中，也是格外厉害的类型。
　　难怪阿侑一直和他不对付。
　　及川彻的咖啡色翘翘头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微微晃动，他抱着排球再一次走向发球区，目光突然射向小飞雄。
　　小飞雄，看好了。
　　发球应该这样发！
　　影山飞雄突然对上及川学长的视线，微微有些愣神。
　　他的发球技巧是向及川学长偷学的——因为及川学长不肯指导他。
　　但影山飞雄总是能在北川第一的体育馆里看到及川学长在做发球练习，而他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躲在角落里一看就是很久。
　　他不确定自己的隐藏技巧是否足够高明，能让及川学长整整一年都没有发现他的窥视。
　　他只知道，每当自己的发球技巧遇到瓶颈时，及川学长总是会突然出现在北川第一的体育馆里，一次又一次的发球。
　　不断的学习、模仿、进步，最终形成了他的发球风格。
　　影山飞雄定神，盯着及川学长的动作，像国中时那样，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他会向及川学长证明，他从没有任何一刻懈怠，他会是令及川学长感到骄傲的后辈。
　　哨声响起，在及川彻的专属BGM下，他的力量像是呼啸而来的狂风，轻易拿下了属于他的一分。
　　赤木路成叹气，小声碎碎念：“阿侑你这个混蛋家伙给我把视线收一收啊！在场下还能给场上选手压力，你是什么品种的压力怪？！”
　　场下，盯着赤木学长的宫侑目光幽幽：
　　赤木学长，接住及川的发球啊！为了稻荷崎！
　　宫治反手捂住混蛋侑的眼睛：“当个善良的混蛋吧。”
　　放过赤木学长。


第121章
　　“混蛋牌压力怪”后辈在场下给赤木路成疯狂施压, 赤木路成最终在这样的目光下接起漂亮的一球。
　　“没办法……”赤木路成看着高高飞起的一传，叹气：“阿侑这家伙一直在盯着看呢。”
　　场外，宫侑看着这令二传手感到舒适的一传, 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我就知道, 赤木学长一定没问题。”
　　宫治：……阿侑这家伙，比赛没有压力源时, 他就是队友最大的压力源。
　　不过, 当队伍真正面临压力时, 这家伙又是最可靠的那个。
　　影山飞雄抬头, 目光从敌我双方的跑位上扫过。
　　他们力量1组的进攻性很强，每位选手在各自队伍时都是王牌的位置。
　　影山飞雄嘴角下意识的扯出一个弧度, 是凶残又危险的表情。
　　日向翔阳早就凑到了十夜的身前, 小小一只盘腿坐着, 一脸专注的看比赛。
　　从远处看去, 大约就是两个橘脑袋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的摞在一起……这样的状态。
　　此刻, 他目光触及影山嘴角的笑容, 下意识的看向了岩泉前辈——他有预感, 影山应该会率先将球托给岩泉前辈。
　　作为最常扣影山托球的人, 日向翔阳对影山的托球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
　　果然, 影山飞雄的第一个托球托给了二号位的岩泉一。
　　岩泉一在网前跳起, 面前是青根高伸和田中龙之介的双人拦网。
　　他在高度上没办法拿到优势, 但他在力量上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排球轰在田中龙之介拦网的手上, 将他的手狠狠砸到了一边。
　　田中龙之介只觉得一股巨力砸在他的手掌, 他拼尽全力也只是稍稍延缓了这个扣球的攻势。
　　“触球！！”田中龙之介咬牙，在空中大声提醒队友。
　　可恶, 轰得他手都麻了！
　　星野十夜看到这一幕，心中暗道：
　　虽然场上的大家都是力量型, 但力量型和力量型之间也会存在力量差距。
　　在这片赛场上，绝对的力量是站在力2组——也就是影山这一边的。
　　“我来！”山形隼人快步追出去，将球垫回场内。
　　及川彻赞叹一声：“好球！”
　　作为二传手，即使是白鸟泽自由人垫出的优秀一传，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夸赞出声。
　　及川彻会认真对待每一个向他而来的一传。
　　被及川彻称赞的山形隼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帅气友善的笑容：“当然——”随即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突然噤声。
　　山形隼人：……我到底在得意洋洋什么？！只是被及川夸了一下而已，有必要笑出声吗？！
　　不过，及川这家伙在夸人时声音也太真诚了吧……
　　山形隼人没克制住，又露出了笑容。
　　天童觉看着山形嘴角压都压不下来的弧度，忍不住失笑：“超得意诶，山形。”
　　星野十夜疑惑：“因为被及川前辈夸赞了吗？”
　　天童觉笑眯眯道：“我们白鸟泽的二传手个性都太强啦，虽然也会夸赞山形的好球……”
　　但是，被白布或者濑见夸过一次的人就知道，白布夸得像人机，濑见夸过一传后一定会顺便夸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托球……总之就是，夸不出及川的真诚特效。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白鸟泽的两位二传手，默默点头。
　　及川彻看向空中和缓的托球，余光锁定了牛若的位置：
　　“来吧，和牛若打个招呼，岩酱——”
　　托球出手的瞬间，及川彻的目光隔网搜寻到了岩酱的身影。
　　隔网……隔……
　　诶？！！
　　正在网前起跳拦网的岩泉一听到及川喊他，下意识的回应：“好——”
　　等等，好个屁啊！
　　他们现在是对手啊！！
　　及川彻闲适的表情转变成惊恐，目光顺着排球移动……
　　沼井和马在网前高高跳起，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本应该是他的托球就这样水灵灵的飞向了对面。
　　沼井和马：诶？
　　全场所有人：诶？？
　　教练们：诶？？？
　　及川彻用一球宕机所有人的大脑。
　　入畑伸照：……及川！！！
　　岩泉一和松川一静还在网前拦网，及川的托球在他们的眼前高高飞过球网，又稳又准，正好路过岩泉的扣球打点。
　　岩泉一心中默默赞叹：不愧是及川，就算是隔网也能托出最适合他的托球——不对！
　　隔网托球算什么托球？！这是二次进攻啊！
　　所有人都没想到后排的及川彻无起跳的将排球托过球网，完成了一次击球点低于球网的二次进攻。
　　空中的岩泉一伸手去接，但因为那瞬间的愣神，最终还是没有接到这一球。
　　极少接一传的牛岛若利却在这个时候鱼跃出现在前场，将这一球垫起。
　　虽然他很少接球，但这不代表他的接球能力弱。
　　他牛岛若利，绝不允许自己有短板！
　　牛岛若利仓促之下的网前鱼跃接球，让排球再一次过网。
　　山形隼人收回自己震惊的表情，连忙出声：“我来！”
　　这个一传依旧保持了他的一贯接球水平，垫得十分平稳。
　　这一球的经历太过跌宕复杂，及川彻努力调整心态，面对这样出色的一传，他定神，托球出手。
　　是田中龙之介的右路平拉开！
　　田中龙之介起跳，看着飞来的托球，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在托球的精准度领域里，影山是无敌的。
　　但在寻找攻手扣球舒适区的领域里，及川彻也做到了极致。
　　即使是第一次配合，及川彻也依旧凭借着曾经练习赛上和比赛时和他对战的经验，将他的扣球习惯、打点范围摸得大差不差，出手便是令攻手感到舒适的托球。
　　空中的田中龙之介扯开嘴角，露出了明亮的牙齿。
　　真不愧是大王。
　　既然是这样好的托球，不得分可说不过去——
　　田中龙之介面对猛虎和松川的拦网，打出了一个十分极限的直线压线球！
　　及川彻长舒一口气，随即叉腰、比耶动作一气呵成，对着对面开始得意挑衅：
　　“耶！得分！”
　　岩泉一盯着一脸美滋滋的及川：“‘和牛若打个招呼，岩酱’——及川，你刚刚大脑是串台了吗？”
　　及川彻笑容一僵，有些心虚的大声道：“但是得分了！所以岩酱你快忘掉吧！”
　　影山飞雄幽幽出声：“‘岩酱’什么的……及川学长果然厉害，给对手的传球也很棒呢。”
　　及川彻大惊失色：“小飞雄你是被眼镜仔附体了吗？不要突然变得阴阳怪气啊小飞雄！！”
　　不远处正在看热闹的微笑月岛萤，闻言变成了愤怒月岛萤：“喂喂……”
　　为什么影山这家伙阴阳怪气要扯到他的头上！
　　山口忠更怒：“及川前辈！别以为你是大王就可以欺负阿月！”
　　月岛萤深吸一口气：“山口，我没有被欺负……”
　　月岛萤：够了，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
　　山口忠挠挠头：“诶？对、对不起？”
　　月岛萤：……
　　场上，影山飞雄也露出嫌弃的表情：“我才没有被月岛那家伙附体！”
　　及川彻成功转移小飞雄的注意力，偷偷松了口气。
　　然而社死并没有放过他。
　　松川一静：“及川你不会打算将这一球当做二次进攻糊弄过去吧？”
　　及川彻身形一僵，轻咳一声后努力让自己变得理直气壮：“就、就是二次进攻啊！”
　　……好吧，还是有点心虚。
　　场外，花卷贵大将手握成筒状，超大声：“及川大失误哦！”
　　及川彻扭头，假装没听见。
　　花卷贵大更大声：“大失误哦！！”
　　及川彻捂住了耳朵。
　　花卷贵大撕心裂肺：“大失误——”
　　及川彻终于跳脚：“好啦好啦我听到啦！”不用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了！
　　花卷贵大：嘿嘿，及川急了。
　　将世界静音，聆听及川破防的声音。
　　宫侑直接笑成折叠屏：“哈哈哈这个臭屁孔雀竟然能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哈哈哈还二次进攻哈哈哈哈明明就是失误！”
　　给对手托球，这在二传手界也是相当炸裂的托球啊！
　　宫侑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笑声，听得及川彻一阵火大。
　　“可恶的臭狐狸……”及川彻咬牙切齿：“不要让我逮到你失误！”
　　他一定会比宫侑笑得还大声……一定！
　　星野十夜也是一脸惊叹的看着这一幕，小声道：“及川前辈果然还是很想和岩泉前辈一起打败牛岛前辈呢……”
　　这几乎成为及川前辈的执念了，毕竟没有人能在六年的纠葛中保持冷静。
　　孤爪研磨低声道：“这一点也很令人钦佩不是吗？”
　　及川彻永远学不会低头，所以他会打一辈子排球。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非常令人敬佩的及川前辈。”
　　为自己逆天改命的及川前辈，是宇宙级帅气！
　　宫侑托脸，嘴角还挂着笑意：“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大概能猜出来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这并不难猜，宫城县出了一个全国大赛常客白鸟泽，那宫城县其他学校的境遇便可想而知。
　　他抬手，手指虚虚的指着及川彻的方向，带着一点点的傲慢和无礼，关西腔十分轻松的说出嚣张的话：
　　“我的眼里，没有球渣。”
　　能让他与之针锋相对的人，也必须是个强大到能入他眼的人才行。
　　不然他才懒得看一眼。
　　宫治扭头看向阿侑，嘴角微抽：“你这个说话方式，早晚会挨揍的。”夸就直接夸好了，非要用这种欠揍的语气夸……
　　宫侑语速飞快的和阿治呛声：“那我中午出门就好。”
　　宫治：……神经。
　　虽然及川彻出现了画风清奇的失误，但还是凭借着运气加强大的控场能力成功拿下这一分。
　　比赛继续，第四分最终被岩泉一的扣杀收入囊中。
　　岩泉一转头，看向影山。
　　作为影山的前学长，他和影山的关系并不糟糕，此刻也能毫不犹豫说出自己的想法：“影山，托球再稳一点。”
　　影山的托球太快了，虽然会精准的穿过他的打点，但由于时间过于紧张，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拦网和对方后排动向，寻找最好的扣球时机和落点。
　　影山飞雄点点头，认真道：“我会尽快调整的。”
　　他不能像及川学长那样很快就找到攻手的舒适区，所以在和陌生的攻手配合时，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
　　影山飞雄在北川第一时是给岩泉学长托过球的，可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岩泉学长一直在进步，他也一样。
　　场外的宫侑眨眨眼：“真乖。”
　　日向翔阳的目光扫了场上一眼，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茫然神色：“侑前辈在说谁？”
　　场上一共十二个人，哪个乖了？
　　宫侑惊讶：“当然是小飞雄啦！”
　　这下不止是日向翔阳，星野十夜、孤爪研磨、天童觉同时看向宫侑。
　　宫侑坚定自己的看法：“虽然小飞雄看上去浑身带刺，但托球的风格很乖啊！”
　　日向翔阳喃喃道：“总觉得你看到的影山和我看到的影山完全是两个人……”
　　星野十夜大概理解侑前辈的想法，沉思片刻后认真道：“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影山灵魂里的强势和霸道，不会曾经的心理阴影而真正改变，只是藏在深处难以窥见而已。
　　日向翔阳咋舌：“影山那家伙明明霸道又不讲理……”他说着说着，眼神就瞄向了球场，仿佛影山正在盯着他一样。
　　他偷感十足的低声表示：“那家伙，是绝对的王者！”
　　王者的发音被日向翔阳压得很低，因为影山对这个称呼过敏。
　　但在日向翔阳心中，这并不是嘲讽影山的称呼。
　　强大、霸道、如君王降临般的托球——王者这个词，是影山的枷锁，也是影山的荣耀。
　　宫侑看着翔阳这个自己预定的攻手，轻哼一声：“王者吗……”
　　有翔阳在的话，小飞雄的王冠或许还真能戴得牢靠吧。
　　场上，两个力量组的排球砸得砰砰作响。
　　每一击都是全力的进攻，每一球都补救得十分吃力。
　　双方都是纯粹的力量美学，轰出的排球像是一往无前的炮弹，一下下的砸在防守选手的手臂上、地板上。
　　不远处的谷地仁花抱紧了手臂：“感觉被砸一下，很容易就死掉了……”
　　清水洁子想说，人体应该没有那么脆弱，但当牛岛若利一个重炮将排球像炮弹一样钉在地板上时，她保持了沉默。
　　她不确定，这一球砸在人最脆弱的位置，会不会轻易送走一个人的生命……
　　谷地仁花震惊的看着清水学姐：“都、都不反驳一下的吗……”
　　清水洁子小声：“那个……毕竟是集结了所有队伍的炮台型选手……”
　　这场比赛变成炮台对轰的战场，也不意外吧……
　　经理们大为震撼，围观的选手们也不例外。
　　芝山优生摸摸自己的手臂：“胳膊会断吧……”
　　场上这两个自由人……骨头真结实啊……这么砸都没事……
　　福永招平眨眨眼：“不会断的——会变得肉质紧实。”
　　经过排球捶打的手臂肌肉，一定会变成Q弹劲道的肌肉吧！
　　芝山优生张张嘴，眼神复杂的看着福永学长，小声道：“我应该笑吗？”
　　福永招平一本正经：“都可以。”
　　芝山优生是个十分尊敬学长的好孩子，闻言认真的张嘴：“哈哈。”
　　黑尾铁朗看着眼前这一幕，扭头，噗呲一声。
　　他的后辈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场上，战斗还在升级。
　　及川彻擅长挖掘出攻手的上限，他对攻手的极限甚至比攻手本人还要清楚。
　　所谓发挥出攻手百分之百的力量，当然要将未开发的潜力也算作在内。
　　及川彻盯着空中的排球和助跑中的大平狮音。
　　再高一个球。
　　场外，白布贤二郎和濑见英太同时一怔，随即便是皱眉。
　　可还没等两人出声，就见大平狮音打出了一个十分畅快的扣杀，排球钉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这声音仿佛砸进了他们的心里。
　　原来，还可以再高一点。
　　这就是宫城县第一二传手的实力，青城及川彻的强大。
　　白布贤二郎抿抿唇，虽然早就知道及川的厉害，但同样的攻手，不同的打点——他第一次直面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突然，一只大手狠狠拍在白布贤二郎的后背上，差点将白布贤二郎拍得背过气去。
　　白布贤二郎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濑见学长。
　　“不要想些多余的事。”濑见英太声音平静：“你就是最适合牛岛的二传手。”
　　至少他无法想象及川和牛岛在网的同一边的画面，及川绝对会用他的超强发球重击牛岛后脑勺的……绝对。
　　为了牛岛的后脑勺着想……
　　濑见英太又拍了拍白布贤二郎的后背，语重心长道：
　　“一切为了牛岛。”
　　白布贤二郎：？
　　不过，在听到濑见学长说自己是最适合牛岛的二传手时，心里还是很开心。
　　白布贤二郎看向球场。
　　即使他不是最强的二传手，但他一定会成为比及川还要适合牛岛的二传手。
　　天童觉默默对着濑见竖起大拇指。
　　真不愧是你，濑见。
　　濑见英太骄傲的抬起下巴。
　　当然了！他可是濑见！
　　……
　　及川彻的托球让整支队伍渐渐进入佳境，发球时的比分优势一直被他保持下来。
　　反观影山那边，虽然他能够按照攻手们的想法进行最精准的托球，但他总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解放攻手们的力量。
　　他们不应该只是如此——影山飞雄有些急躁。
　　岩泉一努力忽略队友是牛岛的这个事实，但后辈的异常他还是很快察觉。
　　“你的托球很急迫，影山。”岩泉一皱眉，低声道：“怎么了？”
　　影山飞雄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低声道：“岩泉学长，请尽情提出要求，我一定会完成——”
　　他一定可以托出攻手想要的托球，无论是多么细致的托球要求，他都能够做到。
　　学着和队友沟通，学着由攻手引导进攻节奏……
　　所以拜托了，请说出来吧。
　　影山飞雄目光坚定。
　　岩泉一无奈，认真道：“好吧，我知道了。”
　　但是很多时候，攻手对自己的了解其实并不深刻。
　　很多限制都是攻手自己为自己附加上的。
　　“我今天状态不好，打点应该会降低”“刚刚的助跑很不舒服，起跳一定会变得很奇怪”……
　　二传手要做的，不只是找到攻手的舒适区，还要用托球不断的调整攻手的状态，驱散他们的“自以为”，让他们能够在排球场上完全发挥。
　　及川彻看着网对面十分苦恼的小飞雄，心中叹气。
　　完全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你的世界是没有中间值吗小飞雄？
　　“像个笨蛋二极管一样……”及川彻嘟嘟囔囔的前往站位。
　　场外，菅原孝支也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低声对大地道：“影山最近一段时间都有点乖过头了。”
　　自从影山领悟到“攻手才是进攻的主导”后，影山就开始努力和他的攻手们沟通，虽然磕磕绊绊的，语气也总是很急很迫切，但托球确实越来越好打。
　　一个暴君向仁君的极致转变——但菅原孝支突然觉得，现在的影山好像仁过头了。
　　“以攻手为进攻主导是没错……”菅原孝支叹气：“但很多时候，二传手都要承担起‘让攻手找到最佳状态’的责任啊。”
　　作为二传手，要对攻手的状态有着自己的判断才行。
　　泽村大地闻言，面色也有些许凝重：“阿菅，你说得对。”
　　东峰旭在两人身边听着，顿时一脸忧虑：“那怎么办……怎么才能帮影山呢……”
　　三个前辈一脸担忧的看向场上，眼里全是家长对自家崽成长道路的忧虑。
　　“影山！打败大王！！”
　　在第一排观战的日向翔阳盘腿坐在地板上，超大声的为影山加油：“让大王抬不起头！！”
　　此刻刚好一球结束，及川彻顿时一脸质疑的看向场外：“哈？！你这个小不点刚刚说什么？”
　　及川大人在小飞雄面前抬不起头？！
　　绝！无！可！能！
　　日向翔阳被大王的凝视吓了一跳，脖子一缩，往身后蹭蹭，进入十夜的守护范围。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抬起手，挡在翔阳的脸上，企图用物理手段挡住及川前辈投来的超强压力视线：
　　“那、那个……”
　　星野十夜小声：“及、及川前辈也加油……”
　　及川彻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橘子头凑在一起，最终还是无奈的摇摇头：“橘脑袋都是大笨蛋。”
　　他转过头，看向愣神的小飞雄，嘴角勾起帅气的弧度：
　　“想赢的话，再努力一点啊，小飞雄。”
　　影山飞雄回过神，目光透过球网，紧紧的盯着及川学长：
　　“我知道了，及川学长。”
　　他会努力的。


第122章
　　炮轰过后的赛场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在网两边选手的全力施展下，排球几乎没办法达成过网三次的成就，大部分都在第二次过网时决出一球的胜负。
　　及川彻在激烈的战况中突然插入了二次进攻的使用, 打了影山一个措手不及。
　　影山飞雄盯着网对面单手叉腰的及川学长, 像是在看一个高攻高防高智商高血量的可怕boss。
　　及川彻被小飞雄警惕的眼神盯得浑身舒畅——他十分享受对手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小飞雄。”及川彻突然出声。
　　浑身带刺的影山飞雄脸色有些阴沉——他表情一旦严肃起来，就会变得很凶狠。
　　“是, 及川学长。”影山飞雄黑着脸老实应声。
　　……其实是个相当尊重前辈的家伙。
　　及川彻声音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仿佛玩笑般的开口：“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给星酱托球的吗？”
　　影山飞雄愣了一下, 要说起给星野托球的话, 还要追溯到八校第一次在白鸟泽合宿的时候吧。
　　当时的他是怎么做的？
　　他完全掌握了进攻的主动权，随心所欲的操控着攻手, 在星野的纵容下, 他打了一场现在回想起来还身心舒畅的排球。
　　即使那只是一次三对三练习。
　　及川彻转身, 左手在身侧晃了晃, 姿态悠闲：
　　“暴虐的君王会让臣民哀嚎, 懦弱的君王会让国家沦为平庸……”
　　及川彻突然回头, 抬手指向小飞雄的方向, 对上了那个笨蛋后辈的眼睛——果然还是让他很讨厌：
　　“你想清楚了吗？你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二传手？”
　　是否要走下神坛？
　　是否要摘下王冠？
　　他所认识的小飞雄, 其最大的天赋从来不是那强到不讲道理的球感, 也不是比例优越的身体素质。
　　而是那种可怕的、宛如单细胞生物一样的思维模式。
　　小飞雄是纯碎的、热爱排球的小怪物。
　　所以他什么都会做到极致, 无论好坏都先一条路走到黑, 只要是关于排球, 任何事都会全力以赴。
　　及川彻转回头, 缓缓扯出一抹锋利的笑容。
　　或许在天赋上他略逊一筹，但在热爱上, 他们平分秋色。
　　优秀的二传手所倚仗的，从来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攻手在托球下的表现, 才能够彰显一个二传手的真正实力。
　　所以，他及川彻不会输。
　　“呐，大家——”
　　及川彻面对五个陌生的队友，笑容灿烂的张开双臂：
　　“发挥出你们的120%吧！”
　　力2组对上及川的笑容，突然有种不受控制的、想要回应他的感觉。
　　看到大家坚定的眼神，及川彻笑容更加开朗。
　　能够一次性打赢牛若和小飞雄的机会，果然要牢牢抓住才行。
　　在网前被及川学长帅一脸的影山飞雄陷入沉思。
　　比赛继续。
　　影山飞雄反手的一个二次进攻，被及川彻精准抓住并拦网得分。
　　及川彻超大声的嘲笑：“我就知道小飞雄你一定气不过，三球之内一定会还我一个二次进攻！”
　　及川大人已经看穿了小飞雄的一切小心思！
　　影山飞雄脸更黑了。
　　看着在后辈面前得意洋洋的及川，岩泉一有种岩拳没办法隔网砸在及川脸上的无力感。
　　虽然被及川学长嘲笑，但接下来的练习赛中影山飞雄依旧保持了一贯的托球水准。
　　精准、高效、契合了所有攻手提出的要求。
　　只是他的眼中总是转着思考的神色，仿佛遇到了一道没有头绪的数学题。
　　“影山，给我托一个高球。”几乎没有对托球提出要求的牛岛若利终于出声，他看着场外的分板——他们的队伍以3分之差落后及川的队伍。
　　牛岛若利沉声：“然后把托球全部集中到我的手上。”
　　影山飞雄声音平静：“如果牛岛前辈可以得分的话。”
　　话出口的瞬间，所有人的看向影山飞雄。
　　而影山飞雄对此一无所觉，仿佛发出暴言的人不是他一样。
　　牛岛若利第一反应并不是众人以为的愤怒，而是震惊：他在白鸟泽时，从未被如此质疑过得分能力。
　　牛岛若利认真做出回应，声音坚定：“我会得分。”
　　影山飞雄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个过于耿直的人，在这一刻达成了交流同频。
　　岩泉一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影山：“你刚刚还是一副‘攻手是进攻的主导，攻手的要求需要全力满足’的样子。”
　　被及川一通输出后，你又找回曾经王者般的自己了吗？
　　影山飞雄平静：“我依旧会努力为攻手托出舒适的球——但托球的选择权，在我手上。”
　　他微微抬头，那双总是坚定到固执的深蓝色眼睛里泛起熟悉的神色：
　　“我不会给不能得分的家伙托球，即使他是牛岛前辈。”
　　那一瞬间，岩泉一仿佛看见影山高高站在王座之上，单手托着排球，目光在王座之下不断游走。
　　他在挑选为他开疆拓土的攻手。
　　“你这家伙……”岩泉一扯动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有些东西，果然是藏不住的。”
　　及川，你知道你引出了怎样的怪物吗？
　　……
　　牛岛若利如愿拿到了他想要的高球。
　　他展现出了自己的赛场统治力，将每一个高球扣死，将分差慢慢抹平。
　　场外，白鸟泽的选手们此刻正安静的看着他们光芒万丈的王牌。
　　排球落地的轰鸣声，一次又一次抡出的左臂，永远坚实可靠的背影——这就是牛岛若利。
　　“很帅气吧！”天童觉开心的拍着星野的头。
　　星野十夜看向牛岛前辈的目光中带着向往：“很帅气！”
　　朴实无华的技巧下，是绝对的高度与力量美学。
　　天童觉忍不住又拍了拍头：好乖！
　　孤爪研磨瞥他一眼。
　　天童觉眨眨眼，一脸无辜：好吧，我轻点拍。
　　孤爪研磨点点头，收回视线。
　　场上，及川彻嘴角笑容的弧度始终未变。
　　当了这么多年的宿敌，他对牛若这家伙的所有进攻手段都了若指掌。
　　眼下这个集中托球的行动，自然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青根，”及川彻对着青根高伸摆摆手：“拜托了。”
　　青根高伸沉默的点点头。
　　再一次面对牛岛若利的重扣时，青根高伸选择了软式拦网。
　　事实上，想要用软式拦网来削弱牛岛的扣球，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
　　所幸青根高伸作为伊达工最坚实的一块铁壁，在这一点上也做得很好。
　　对于及川彻来说，当托球大部分都集中在牛若手中时，反而方便了他们拦网体系的建立。
　　即便是牛若这家伙有打穿三人拦网的实力，但牛若的扣球也不是无敌的——力量型的软式拦网，恰好能最大幅度的削弱牛若的扣球力量。
　　此时练习赛已经进入局末，双方26:26平，是最后的决胜冲刺阶段。
　　及川彻又一次在关键时刻使用二次进攻，拿到局点。
　　岩泉一虽然预料到了他的二次进攻，但因为站位刚好被挡了一步，于是便差了一秒。
　　及川彻隔网做鬼脸：“就是看到岩酱你站位超差，我才用二次进攻的啊～”
　　岩泉一想，他和及川之间果然不能隔网相对。
　　揍不到及川的感觉让他浑身不爽。
　　影山飞雄的大脑始终在不断运转。
　　被乌野学长们认证为“排球脑”的他，在排球上时总是聪明得令大家感到不可思议。
　　下一球，在赤木路成和缓的一传下，影山飞雄的目光与另一个人的目光短暂交接。
　　身处前排的牛岛若利在左路跳起，而排球却被影山飞雄背传给身后跑背飞的犬冈走面前。
　　在影山飞雄的眼中，只有“能得分的攻手”和“为攻手创造得分机会的诱饵”。
　　即使是强如牛岛若利，在关键时刻也会被影山飞雄视作强大的诱饵——很奢侈，也异常有效。
　　鹫尾辰生和大平狮音被这个强大的诱饵引走，犬冈走面前只剩下一个及川彻对他进行单人拦防。
　　及川彻目光微顿，在发现了犬冈走的进攻意图后，果断拦住了直线球的球路。
　　原本想要扣直线球的犬冈走，在托球的指引下打出一个很漂亮的避手线。
　　犬冈走：诶？
　　感觉这个托球在拽着他手打避手线……
　　及川彻咬牙，是小飞雄的引导式托球！
　　山形隼人勉强接起，但排球直接飞过了球网，是对面的机会球。
　　影山飞雄毫不犹豫的跳起，打出了探头球。
　　这记探头球又快又准，却被山本猛虎一脸狰狞的再次垫起。
　　如果以为他只是空有力气，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音驹出身，再难接的球都会接给你看！
　　及川彻看着这个不到位一传，队友拼命接起的球，将要由他处理成队伍反攻的号角。
　　迈步，屈膝，一个极限拉扯韧带的弓步，柔软弯折的腰，出手的托球。
　　场外，宫侑的眼睛一亮。
　　星野十夜更是脱口而出：“好球！”
　　那个不到位一传实在是难以处理的类型，可及川前辈还是凭借自己的强大托球能力将这一球处理到了完美。
　　宫侑闻言，刚刚提起的双肩又放了下来，不屑的切了一声：“这样的球我也能托！”
　　星野十夜有些迷茫的看着突然和及川前辈攀比起来的侑前辈，迟疑的点点头：“当然，侑前辈很厉害。”
　　宫侑叉腰，一脸得意。
　　孤爪研磨托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也不知道宫侑这家伙在得意什么，这样的夸赞他每天都能听到，早就已经习惯了。
　　场上，大平狮音在前排跳起，对上了牛岛若利、影山飞雄的双人拦网。
　　大平狮音毫不犹豫的全力挥臂，瞄准了牛岛若利的指尖。
　　牛岛若利对上大平的眼神，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然而短暂的时间没能让他思考出结果，大平狮音的手触球的瞬间，变扣为吊。
　　大力扣球一整局的大平狮音，突然用出了吊球的技巧。
　　防备着大平狮音打手出界的后排力1组选手们顿时一惊，赤木路成和岩泉一同时鱼跃上前，却没能救回这突如其来的吊球。
　　落地，大平狮音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竟然真的……”
　　在这一球开始前，及川彻便提醒他：“如果有面对牛若和小飞雄双人拦网的机会，可以使用吊球。”
　　及川彻露出邪恶二传手的微笑：“这两个家伙同时拦网时带给后排的安全感实在是太强了，这个时候的后排一定超——空虚。”
　　大平狮音对此持怀疑态度，可他还是坚定的执行了及川的战术。
　　及川彻在哨声响起的瞬间，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拳头。
　　随即，他如往常一般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嗨呀，是及川大人的胜利！”
　　他整个人都开心得冒花花，手摆成小翅膀的模样，左晃右晃的，下一秒就可以快乐起飞了。
　　岩泉一原本想要凿在及川后脑勺的拳头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让他多开心一会儿吧。
　　在这场力量的对决中，智慧成为了决定性因素。
　　星野十夜觉得自己似乎有所领悟，但并不清晰。
　　及川前辈和影山都在局末时间展示出了自己的智慧，并都打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及川前辈不只展现出对队友的了解，还有对对手的了解。
　　这是及川前辈在和牛岛前辈的抗争中不断积累下来的力量。
　　或许，牛岛前辈也一样了解及川前辈。
　　星野十夜看到了牛岛前辈拦网时的动摇，似乎是出于对及川这个对手和对大平这个队友的了解，牛岛前辈是想要提醒后排注意的。
　　只是排球的速度太快，及川前辈的头脑也转得太快，没有给牛岛前辈出声的时间。
　　体育界流传着一句话：没有人会记住第二名。
　　但和第二名经历过激烈酣战的第一名会记得。
　　牛岛前辈一定最清楚，及川前辈是个超级难对付的二传手。
　　“下一局练习赛，就是我们和高度组了。”宫侑突然出声，手指有规律的活动着，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这样的练习赛太有趣了！他现在就想上场，和大高个们打比赛！！
　　宫侑激动得直翘脚。
　　宫治看着阿侑翘起的脚后跟，脸上写满了无语。
　　阿侑这家伙分明就是一副得到了新玩具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炫耀的表情。
　　宫治扭头看向同样有点小激动的十夜……嗯，确定了，阿侑这家伙完全是因为马上就可以开高达了，于是开心到翘脚。
　　星海光来也跑过来，一脸认真的伸出手掌：“星野，我们要一起打排球了！”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抬手和星海击掌。
　　宫侑举起两只手：“还有我还有我！”
　　星野十夜和星海光来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和宫侑击掌。
　　宫治见状，也默默举起两只手。
　　两个星星一人一只手，而宫侑直接将手掌糊在了阿治的脸上。
　　三秒后……
　　角名伦太郎赶到现场，举起手机。
　　尾白阿兰无语：“角名，你上辈子是个手机支架吗？”
　　角名伦太郎握着手机的手十分稳定：“或许吧。”
　　轻松应下了这个槽点。
　　尾白阿兰：……
　　星野和星海有些慌张的伸出手，想要制止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还是星野十夜灵机一动，嗖的一下窜出去，急刹在北前辈的面前。
　　北信介似有所感：“他们又？”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
　　北信介：……
　　等宫双子消停下来，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两人手臂挽着手臂，在北学长面前，像是世界上关系最亲密的双胞胎兄弟。
　　在北学长看不见的角落，两人一个用手偷偷拧对方腰间软肉，一个用手偷偷拧对方手臂内侧，心黑手狠，毫不留情。
　　面上还要努力挤出相亲相爱的微笑。
　　角名伦太郎绕到两人身后，拍到了真实的兄弟情。
　　角名伦太郎：就知道在这个角度能拍到好东西。
　　黑尾铁朗早就和川西太一与渡亲治建立起了友好联系——毕竟是社交达人，在赛前和临时队友进行感情沟通也是重要的一环！
　　川西太一和渡亲治两人在黑尾铁朗三两句话中便确定：这家伙，是好人！
　　不远处，菅原孝支看着这一幕，咋舌：“黑尾这家伙总给人一种未来会去做一些危险工作的感觉……”这种能力去搞诈骗的话，没人能逃脱黑尾的手掌心啊！
　　泽村大地赞同般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两人说着说着，便同时看向在角落里记笔记的影山。
　　“一直在思考呢，影山。”菅原孝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泽村大地咋舌：“你刚刚那句话，像是妈妈在夸赞自律的小孩……”
　　菅原孝支僵住，随即露出爽朗的笑容，悠悠出声：“是这样吗，大地爸爸？”
　　泽村大地：……阿菅，性格要像笑容一样爽朗！不要腹黑！
　　另一边高度组，白马芽生一脸严肃：“我们是无敌的。”
　　黄金川贯至超级捧场王：“无敌！”
　　东峰旭犹犹豫豫，但还是跟上了节奏：“无、无敌……”
　　列夫叉腰：“旭前辈，太没气势了！要像我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高高的身体，大大的能量：“无！敌！”
　　佐久早圣臣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们，随后努力将自己又往角落里塞了塞……他一定要和这帮家伙同组吗？
　　这个智商应该不会传染吧？应该……不会吧？
　　昼神幸郎扶额，感觉自己有些头痛。
　　白马有些兴奋，大约是因为即将要和光来站在网两边的原因吧。
　　虽然嘴上说着“小型生物”之类的话，但昼神幸郎知道，白马对光来是最为警惕的。
　　用白马的逻辑解释，就是：能用这么小的个子和他并肩而立，星海是小型生物中的大型生物。
　　……嗯，最后总会绕到“大型生物才是最强的”这个逻辑上。
　　古森元也看着闹腾的家伙们，咋舌：“感觉一会儿会出大乱子……”
　　黄金川是个全合宿皆知的二传新手，托球水平不稳定到让二口坚治的血压忽上忽下，而列夫也是个全合宿皆知的副攻新手，那个“头球一人时间差”至今还口口相传。
　　古森元也又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阴郁型洁癖主攻佐久早，又看了看还在宣传“大型教”的白马，以及那个梳着武士头却一脸弱气的东峰……
　　古森元也发出灵魂质疑：“我们组绝对有哪里不对吧！”
　　这成分也太复杂了！
　　昼神幸郎无奈的耸耸肩：“用光来的话说，一米九以上的空气都是带毒的，吸多了会变笨蛋。”
　　不过当时光来使用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语气，并且补充说明“两米以上的空气是剧毒，白马就是笨蛋中的笨蛋”，所以这句话是地图炮，精准轰向了所有一米九以上的家伙。
　　古森元也一脸复杂的看向昼神：“……你们鸥台的家伙也挺难评的。”
　　最终，两支队伍还是站在了排球场的两边。
　　星野十夜看了两场精彩有趣的比赛，此刻终于轮到自己站在排球场上，心情莫名的有些兴奋。
　　高度组的佐久早圣臣精准锁定了星野：“脱离舒适区的你，别让我失望。”
　　在全新组成的队伍里，星野还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吗？
　　佐久早圣臣对此持中立态度。
　　星野十夜兴奋的情绪一滞，随即小声道：“我、我努力不让佐久早前辈失望。”
　　黑尾铁朗一脸头痛：“喂喂，我说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预判：“不要溺爱。”
　　黑尾铁朗被噎住，顿时磨牙道：“就溺爱就溺爱！”
　　佐久早圣臣：……
　　场下，日向翔阳小声道：“怎么感觉黑尾前辈对佐久早前辈似乎很警惕的样子……”
　　孤爪研磨低声道：“对于十夜来说，佐久早是个超级危险的角色。”
　　这家伙，比起夸猫来说更擅长打击猫。
　　日向翔阳却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表情凝重道：“全国冠军队伍的王牌主攻手，确实是个危险角色呢。”
　　黑尾前辈警惕他也是应该的！
　　孤爪研磨看向排球场，慎重的点点头。
　　十夜的对面是佐久早和昼神，也难怪小黑会如临大敌。
　　音驹黑名单上的两大重量级人物齐聚，十夜的小心脏不会被他们戳成漏勺吧……
　　日向翔阳犹豫的看向研磨：“总觉得你在担心些很奇怪的东西……”
　　孤爪研磨平静：“没有。”
　　“好像有吧……”
　　“没有。”


第123章
　　比赛开始, 率先发球的是全能组的宫侑。
　　双刀流宫侑用他那强力的两种发球为队伍连续拿下三分。
　　“对面一个是音驹发球机，一个是稻荷崎双刀流……”
　　古森元也小小的抱怨出声：“该说不愧是‘全能组’吗……”
　　都是超级难对付的发球啊！
　　佐久早圣臣平静的看向他：“你只是因为个子高，所以才被划分到这一边。”
　　若是论全能, 古森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自由人。
　　古森元也笑眯眯道：“知道啦知道啦！”
　　第四球, 古森元也成功接起，是一个很出色的一传。
　　黄金川贯至露出可爱小鸟嘴, 一脸激动的看着空中的一传。
　　他一定要托出一个合格的托球！
　　一米九大个子二传手跳起, 跳传的姿势看上去像是拦网一样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将身体素质运用到极致来弥补技术上的不足, 黄金川贯至一直都在学习着如何扬长避短。
　　技术的提升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 但是身高压制是实打实的优势。
　　用二口学长的话说，就是：“这个个头, 吓也吓死对手了！”
　　……很夸张, 很二口学长。
　　吓死对手是不可能, 但身高优势必须完全发挥出来才行。
　　他在赛场上, 也有属于自己的价值。
　　高的托球点会让二传手有更多的托球路线选择, 托球的弧度也会更加适合攻手进攻。
　　佐久早圣臣起跳时还在思考, 黄金川会托出一个怎样的球。
　　他在黄金川托球出手后才起跳——佐久早圣臣相信, 他和黄金川绝对无法在第一次就配合出第一节奏的快攻。
　　但当托球从佐久早圣臣的右手上高高划过一道抛物线时, 佐久早圣臣还是难以掩饰住表情的震惊。
　　难道在黄金川心里, 他佐久早是一个能轻松跳到三米五的弹簧精吗？
　　这样的托球, 伊达工到底是哪个攻手在打啊！
　　场外, 二口坚治捂脸：“佐久早, 我很抱歉。”
　　青根高伸沉默着拍了拍二口的肩膀, 像是在安慰。
　　灰羽列夫在这时突然窜出来，瞄准了已经开始下落的托球, 瘦高的身体借助助跑的力量前冲起跳，整个人像是一道凌厉的灰色闪电。
　　网对面的星野十夜下意识露出了肯定的眼神：对, 就是这样，用速度弥补队友留下的漏洞，用高度给予对手难以防守的进攻——不愧是他们音驹的预备王牌列夫！
　　在心里将列夫开开心心的夸了一通后，星野十夜也毫不迟疑的在网前跳起，拦在了列夫的面前。
　　隔网相见，他心中所有的夸赞都变成了面对对手时的防备。
　　进步速度飞快的列夫，来迎接你的铁壁吧！
　　星野十夜双臂下压，不算粗壮但结实精悍的手臂如同一面钢铁般的盾牌，横在了灰羽列夫的眼前。
　　灰羽列夫面对这样的拦网，顿时产生了一种被压制的错觉。
　　即使他很清楚，这只是一双手臂，不会堵死他所有的进攻路线，也不会让他失去呼吸的力量——但果然还是，太可怕了，星野。
　　练习时的星野，和赛场上的星野，是完全不一样的。
　　作为队友时的星野，和隔网相对的星野，也是全然不同。
　　灰羽列夫想避开，可黄金川的托球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选择，眼下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将排球轻推过星野拦网的指尖。
　　前排的黑尾铁朗眼睛一亮。
　　刚刚列夫是在短暂的滞空时间里思考了吗？
　　绝对有在动脑子吧，列夫！
　　真是太好了！原来列夫的大脑也是可以动的！
　　黑尾铁朗眼神十分欣慰的看向列夫——尤其是盯着列夫的脑袋看。
　　珍贵的、可以运转的脑袋。
　　这个吊球并不是诡计多端演技出色的类型，渡亲治有一定的预测，便顺利的将球接起来：
　　“机会球！”
　　宫侑还算满意的看着这个一传，基本满足了他对一传的要求。
　　被宫侑用眼神扫了一下的渡亲治神色微愣。
　　感觉被宫侑用眼神夸赞了……是错觉吗？
　　宫侑的目光重心落在排球上，但余光几乎没有从十夜的身上挪开。
　　他露出了愉悦的狐狸笑，笑容的成分复杂，带着一点小小的阴险和狡猾，和即将操纵高达的兴奋……
　　宫侑十指接触到排球的表面，熟悉的触感让宫侑满足的微微眯起眼睛，随即就是一个完美的托球出手。
　　时机、力度、角度、空中划过的弧线……
　　一切的一切，都是满分的完美！
　　宫侑嘴角翘起得意的弧度。
　　他不否认研磨是个很出色的二传手，托球技巧也是令人感到惊艳的程度，其智慧甚至可以操控着整个排球场的运行。
　　但他宫侑可是一个托球零差评的二传手——所有打过他托球的攻手，都会有种自己的能力在不知不觉间提升的感觉。
　　没有任何一个攻手会抗拒这种感觉。
　　场外，孤爪研磨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十夜的方向，暗金色的猫瞳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时不时的闪过一抹暗芒。
　　他对于宫侑这只自信狐狸所表现的小傲慢接受良好，大部分能力出众且性格开朗型的家伙，或多或少都会带有这种不令人讨厌的骄傲。
　　天之骄子，大约就是在形容宫侑这样的存在吧。
　　孤爪研磨在音驹对战稻荷崎时就觉得，宫侑的存在对于所有高中二传手们来说，都应该是“榜样”的级别。
　　和技术什么的关系不大，是宫侑那种“绝不糊弄托给攻手的任何一个托球”的信念，让孤爪研磨十分认可。
　　“翔阳，十夜应该会喜欢这只金毛狐狸的托球。”孤爪研磨突然出声。
　　没有哪个攻手会拒绝二传手全心全意的托球，就像是没有哪个二传手能拒绝全心全意的攻手一样。
　　日向翔阳微愣，随即点点头：“侑前辈的托球很厉害啊。”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觉得，十夜还是更喜欢研磨的托球吧。”
　　孤爪研磨侧头，就见翔阳笑容灿烂道：“因为十夜在扣研磨的托球很开心！”
　　日向翔阳尝试形容：“十夜在扣研磨的扣球时，就像是……有了靠山，所以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起跳一样。”
　　十夜有一种“不管闯了多大的祸，研磨都有办法力挽狂澜”的安心感，于是可以尽情飞向天空，向世人展示他的翅膀。
　　孤爪研磨柔和了眉眼，笑眯眯的出声：“我也这样觉得。”
　　虽然十夜一定会喜欢宫侑那仿佛让攻手进化般的托球，但孤爪研磨坚信，十夜最喜欢的绝对是他的托球。
　　这是最强游戏玩家的自信，没有人比他更擅长十夜这款游戏了。
　　场上，星野十夜看着为他而来的托球，手臂不由自主的抡圆、挥出。
　　手掌砸在排球上的感觉分外扎实，给他一种十分方便用力的错觉。
　　他顺势轰出排球，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流畅，仿佛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完成传扣配合，而是一对有着多年默契的老搭档。
　　排球砸在列夫的指尖，远远飞向场外。
　　古森元也的长腿跨步而出，将排球用拳头砸回场地，只是没办法稳定一传的高度，最终在黄金川勉强的托球下，白马芽生的扣球被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联手拦了下来。
　　佐久早圣臣和白马芽生同时黑着脸看向黄金川。
　　黄金川贯至眼睛一闭心一横：“对不起！练习赛结束后我会做一百个扣球练习谢罪！”
　　二口坚治再次捂脸：“说过很多次了……就算要惩罚自己也要用托球练习惩罚啊……还有一百次什么的太多了……”
　　青根高伸再一次沉默的抬手，拍了拍二口的肩膀。
　　佐久早圣臣表情阴沉，浑身散发着幽幽黑气，眼神落在黄金川的身上，引得黄金川下意识的抖了抖。
　　“一百个扣球什么的不必了。”佐久早圣臣慢慢出声：“如果你能够意识到站在排球场上的都是人类而不是弹簧精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黄金川贯至歪头：“什么？”
　　他很努力的在理解佐久早前辈的话，但是很遗憾……这样复杂的训话，他有点听不懂。
　　佐久早圣臣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的疼，声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我的意思是，我是人类，我跳不了那么高。”
　　网对面，黑尾铁朗咏叹：“让一个全国冠军、实力排进全国前三的主攻手，承认自己够不到托球……这就是伊达工业黄金川的实力！”
　　二口坚治木着脸：“黑尾前辈！你在燃什么！”
　　场上，黑尾铁朗对着场下的二口露出可爱wink～
　　真是辛苦了，二口队长～
　　毕竟像我们星野这样听话乖巧又省心的后辈，可是非——常少见呢！
　　是来报恩一样的好孩子！
　　二口坚治察觉到了黑尾前辈眼里的嘚瑟光线，气得直跺脚：“可恶，你们音驹又不止星野这一个后辈！”
　　你们音驹也有不省心的后辈吧！
　　然而黑尾铁朗深谙挑衅之道，嘚瑟视线送达后便飞速转头，不再看向场下二口的方向。
　　黑尾铁朗：炫耀完就跑，绝对不给对方还嘴的机会！
　　宫侑笑眯眯的看向十夜：“呐，这个托球怎么样？”
　　星野十夜如实回答：“非常出色的托球，侑前辈。”
　　宫侑嘴角的笑意更深：“我会托出更多……让你能够找到自我的托球。”
　　挖掘出高达的核心力量，让高达在排球场上彻底的启动吧！
　　宫侑不自觉的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似乎被自己畅想的一幕幕完全迷住了。
　　宫治表情平静的给了阿侑一脚：“不要露出变态的表情。”
　　宫侑被一脚踹醒，十分不满道：“阿治你这家伙不要突然就攻击我啊！”
　　宫治冷笑：“难道还要我提前给你预警‘我要揍混蛋侑了’然后方便你躲开吗？”
　　宫侑气得龇牙：“偷袭是什么好文明吗？！”
　　宫治轻哼一声：“用坏文明对付混蛋是理所当然的，蠢侑。”
　　星野十夜呆滞的看着宫双子突然的争吵，他觉得他对这一幕已经开始脱敏了——就比如现在，他的余光已经开始寻找某个藏狐的身影。
　　然后不出所料的在场外看见了举起手机的角名前辈。
　　星野十夜：……
　　感觉稻荷崎像是自有一种运行规则一样，甚至给他一种稻荷崎的规则判定要高于世界规则的错觉。
　　哪怕宫双子是在南极吵架，围观中也会有一个是藏狐伪装的。
　　可能还会有一个正在吐槽。
　　星野十夜整理了一下塞满了“吐槽”“相机”“双子”的乱七八糟的大脑，再一次定神时，就发现宫双子的战斗已经停止。
　　而角名前辈的身边，多了一个散发强大气场的北前辈。
　　北信介远程镇压，宫双子老实巴交。
　　比赛继续。
　　很快的，音驹“不省心型后辈”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搭配着伊达工“不省心型后辈”食用，效果更佳。
　　白马芽生抓狂：“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金川贯至老实低头，灰羽列夫一脸不服。
　　白马芽生磨牙：“托球不是高了就是低了——算了，你接触排球还不到一年，我不为难你。”
　　他转头看向满脸不服的列夫：“你！给我端正一下你的态度啊！拦网时手臂下压，下压！”
　　灰羽列夫一脸不服的大声道：“是，白马前辈！”
　　白马芽生：……诶？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服？
　　这个灰毛大高个，好像就是长成了很不服气很会顶嘴的样子啊……
　　黑尾铁朗叉腰，看着这一幕，笑着点点头：“白马的教导是很正确的。”
　　列夫总是要高度不要强度，手臂直直的形成“万岁拦网”，这种拦网是没办法有效用力的。
　　……不过这句话列夫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吧，为什么还是记不住啊列夫！
　　东峰旭一脸慌张的看看列夫，又看看白马，努力调节气氛：“那个……哈哈，只是失误对吧？列夫下一次拦网一定会认真下压的！”
　　白马芽生扭头，看着慌乱的东峰，最终还是叹气，故作沉重道：“一味的纵容不会让后辈有所成长的。”
　　东峰旭讪笑：“我家后辈们还是很乖的……”
　　网对面，星海光来啧了一声：“平时也不见他管鸥台的一年级……这家伙果然对同样的大型生物更有好感。”
　　看白马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知道了，他其实很希望面前这两个高个子一年级能展现出高个子厉害的一面，所以会因此变得严厉。
　　“他对高个子有更高的要求……”星海光来盯着白马的脸，语气认真：“在他看来，大型生物就应该做到强大。”
　　这种令人无语的逻辑，居然能贯彻白马的整个思维模式，星海光来对此真是十分不解。
　　星野十夜若有所思的出声：“果然是让人很难认同的观点呢。”
　　他的排球启蒙老师是乌野小巨人，他的第一个好友是将小巨人视作目标和偶像的翔阳，他所信仰的二传手研磨也并不是个高个子，还有他所了解的许许多多的小个子……
　　排球场从来不只属于巨人。
　　星海光来抬手：“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理解。”
　　星野十夜和星海击掌。
　　两队轮换了一圈的站位后，比分来到13:8的比分，全能组大比分领先。
　　佐久早圣臣扣惯了饭纲学长舒适的托球，冷不丁的要适应黄金川那忽上忽下极不稳定的托球，精神状态也开始随着黄金川的托球忽上忽下的浮动起来。
　　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佐久早圣臣，攻击性就变得格外强悍。
　　“黄金川，如果无法保持跳传的稳定性，那你最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托球，反正你的身高已经赶得上小矮子的跳传了。”
　　佐久早圣臣阴沉着脸，盯着黄金川，等待他的回答。
　　黄金川贯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好有道理啊佐久早前辈！我知道了！”
　　他一直在思考的方向都是如何完全发挥自己的身高优势，自然也选择了跳传这个将身高发挥到极致的传球方式。
　　但他的技巧水平又非常普通，跳传时总是没办法精准控制双臂，导致托球忽高忽低，十分折磨攻手的神经。
　　只要站着托球，就已经能达到部分小个子二传手的跳传水平了……原来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对上黄金川恍然大悟的表情，佐久早圣臣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算了，和笨蛋计较什么呢。
　　饭纲掌站在场外，嘴角噙着满意的微笑。
　　佐久早很适合和这样简单直爽的笨蛋后辈交流，毕竟佐久早说话几乎不会拐弯，有时候杀伤力会比较强——就比如现在。
　　佐久早圣臣转头对着星野道：“你又这样，相比于成为一个强大的攻手，你更擅长给二传手当个乖宝宝。”
　　在研磨手下的星野十夜，已经逐渐的剥去怯懦的外壳，露出里面坚毅果敢的灵魂。
　　星野在全国大赛上所展现出的决断力和自信心，是孤爪研磨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精心雕刻打磨出的结果。
　　佐久早圣臣在看音驹的比赛时，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星野的自信，究竟是音驹限定，还是已经固定在了星野的灵魂上，成为了他的基础属性。
　　而这场比赛给了他答案——星野十夜的自信，来源于对音驹这个队伍的信任，以及对研磨能力的认可。
　　虽然在眼前这场打乱队伍的大乱斗中，星野依旧表现出了一定的主观能动性，会在空中思考、做出判断，也会在死球的间隙和宫侑进行沟通。
　　但当星野和宫侑的想法出现分歧时，星野还是会下意识向宫侑的想法去靠拢。
　　并不是说顺从二传手的攻手不是个好的攻手，而是当这种事情出现在星野身上时要格外的警惕——警惕星野的是否下意识的做出了让步，将他人想法置于自己需求之上。
　　佐久早圣臣觉得，他不应该去管一只猫应该如何成长，这是猫家长应该做的事。
　　但他也是看着星野长大的人，见过帝光时期尚且迷茫困惑的星野，也见过音驹时期逐渐绽放光芒的星野……或许，星野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为他操心的气质。
　　佐久早圣臣的声音在平静中露出锋芒：“虽然都是橘脑袋，但那个小不点要比你坚定得多。”
　　日向翔阳是能打出自己风格的选手，同样是全心全意信任二传手的托球，能明显看出日向翔阳的目标明确，意志坚定，不会让二传手的托球风格和自己的个人风格产生冲突，而是会在对撞磨合后进行的完美融合。
　　所以日向翔阳会吸引二传手的亲睐——他们之间的配合，不需要任何人去妥协。
　　至于星野，他在研磨的托球下也展现出了相同的特质，研磨的托球会带着他思考，引导他行动，所以星野在音驹是能够明确自己的目标，也有些坚韧可靠的信念。
　　但佐久早圣臣可以确定的是，研磨绝不会走上职业排球选手的道路。
　　研磨对排球的爱远远没到可以将排球当做未来职业的程度，所以研磨对于星野来说，也只是高中限定二传手罢了。
　　佐久早圣臣盯着星野，声音笃定：“想清楚，星野。”
　　至于想清楚什么，星野十夜心里应该明白。
　　饭纲掌嘴角的笑容微僵。
　　佐久早，你确实是凭实力进入音驹黑名单的。
　　黑尾铁朗在场上，但他并没有上前阻止，甚至没有走向星野的身边。
　　全国大赛都走过一遭，如果他对星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他也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猫猫家长了。
　　星海光来拽了拽黑尾前辈：“真的没关系？”
　　海鸥听了都担心。
　　黑尾铁朗摇头：“星野没问题。”
　　宫侑在一边歪头盯着十夜，目光带着几分思索。
　　“在想什么？”宫治出声。
　　宫侑小声道：“我在想，其实大家对十夜的期待都很高啊。”
　　无论是音驹家长组也好，还是十夜的各路好友以及对手也罢，每个人都对十夜怀揣着积极的期待。
　　就连他也只是和十夜打过一场比赛后，也开始期待着在赛场上完全绽放的十夜该有多么的耀眼。
　　明明是亿万万星河，可唯独这颗星星，汇聚了群星的期待。
　　大家毫不吝啬的分出自己的星光给这颗星星，然后满脸欣慰的看着这颗星星光芒越发明亮——仿佛在众人的心中，他本该如此璀璨。
　　“是因为在这颗星星暗淡时，也不吝啬的分给身边所有人星光的缘故吗……”宫侑喃喃自语：
　　“星星们之间传递的星光，最终会变成所有星星身上绚烂的光芒……是这样吧！”
　　他像是恍然大悟般笃定了声线：“一定是这样。”
　　虽然是意识流的表达方式，可宫治还是理解了阿侑所有的声音。
　　“是这样的。”宫治认可了阿侑的话：“站在同一球场上的关系，不只是队友和对手。”
　　一颗排球联系起来的，是十二个人的心脏。
　　星野十夜被佐久早前辈的声音砸懵，懵掉的同时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绞尽脑汁的思考着佐久早前辈的话，认真对待着来自网对面的声音——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所以更要不断的思考，给出慎重考虑后的答案。
　　“我不确定我的想法是否要比侑前辈想法更好。”星野十夜将自己理解的部分用心回答：
　　“所以我选择相信侑前辈的判断……虽然是我做出的决定，但我知道，我还是不够信任自己。”
　　即使在音驹对战稻荷崎时，他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并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但在那种情况下，自信和背水一战的勇气，他其实分不清哪个更多一点。
　　星野十夜声音真诚，他从不吝啬说出自己的想法，一如既往的坦诚：
　　“我在学着更信任自己一点，不过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好在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再去修正的话也会有个明确的目标吧。”
　　研磨说过，问题要一个一个解决，关卡要一关一关通过，成长没有所谓捷径，只有一步一个脚印。
　　“至于佐久早前辈说的‘想清楚’……嗯，这个确实没想清楚。”
　　星野十夜老实道：“研磨说，这是一个需要在整个高中期间去寻找答案的重要课题。”
　　所以他会带着这个问题度过自己的高中生涯，然后在期限内向研磨交出答卷。
　　佐久早圣臣看着字句真诚的星野，嘴角微微上扬出一个只有古森元也发现了的小小弧度。
　　“很好。”佐久早圣臣点点头：“你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是颗很厉害的星星。


第124章
　　“研磨说研磨说……”宫侑撇撇嘴：“你是有依赖症的小孩子吗？”
　　星野十夜回头, 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是有依赖症的高中生！”
　　十六岁已经不能算作小孩子了，侑前辈！
　　宫侑一噎，磨牙：“十夜大笨蛋！”
　　星野十夜有些茫然的眨眨眼：“好、好吧……”
　　为什么又变成笨蛋了？
　　宫治有些无奈：“你倒是反驳一下啊！”
　　星野十夜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试探出声：“不是笨蛋？”
　　宫侑坚定：“是笨蛋！”
　　星野十夜：“哦……”
　　不对, 这一幕绝对发生过！
　　星野十夜陷入沉思。
　　黑尾铁朗点点头：嗯，是我们音驹家的笨蛋呢。
　　比赛继续进行, 星野十夜一边思考着佐久早前辈的话, 一边不断的跑位、起跳。
　　宫侑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引导托球, 以一个球为单位, 观察着十夜的助跑起跳状态，时刻着十夜的打点。
　　这是一个很细致的过程, 需要大量的耐心和细心。
　　好的二传手可以引导出攻手自己都没发现的最佳状态, 而好的攻手可以让二传手乐此不疲的追寻与探索。
　　宫侑此时异常兴奋——高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玩！
　　宫治看着阿侑那越来越强人所难的托球, 随着阿侑对十夜的数据收集, 他的托球也开始偏向高精度、快速度的托球。
　　每次都高一点点, 每次都快一点点, 阿侑摸清了十夜当前的能力极限, 开始试探着十夜真正的能力上限。
　　偏偏十夜这家伙完全没有感觉到被为难, 仿佛在他的世界里, 任何一种托球都是有办法应对的。
　　而十夜要做的, 就是将珍贵的、为他而来的托球转化成队伍的进攻, 干脆利落的拿下一分。
　　宫治甚至能感受到十夜的喜悦——十夜似乎体会到了自己在这样的托球下出现了细微的能力提升, 于是对越来越刁钻的托球毫无怨言。
　　如孤爪研磨所说, 星野十夜喜欢这样的托球。
　　星野十夜最喜欢能力提升的感觉，这种安全感和外界环境带给他的安全感不同。
　　他骨子里对“一成不变”的抗拒, 会让他对“能力提升”这件事会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
　　而宫侑，刚好是个喜欢挖掘攻手潜力、提升攻手实力的主动型二传手。
　　简而言之, 在短短的十分钟里，宫侑和星野十夜越来越合拍了。
　　咚——
　　两声“咚”响起，星野十夜和星海光来同时起跳，两颗星星眨眼间便甩着残影飞向天空，高高的、长久的悬挂在天空之上。
　　星海光来余光看到那抹橘色，露出了十分愉悦的表情。
　　傻大个们都是空战菜鸟——星野除外。
　　挥臂，星野十夜完美发挥出诱饵的作用，为星海晃出了一个最适合他发挥的空战战场。
　　星海光来全力挥臂，轻松避开白马的拦网，为全能组再次拿下1分。
　　两颗星星同时落地，星海光来开心得跳起来和星野击掌：“无敌的诱饵！”
　　星野十夜有些害羞：“星海的空战很棒！”
　　两人互相的小朋友式夸赞让周围人会心一笑。
　　白马芽生十分愤怒。
　　他竟然没有拦下小型生物的进攻！
　　“可恶的小型生物，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难对付……”白马芽生絮絮叨叨。
　　昼神幸郎笑：所以白马一直都觉得光来很难对付啊……
　　明明心里也会承认小个子的强大，但嘴上就是会坚定“大型教”的想法。
　　两米以上的空气有没有毒他不知道，但两米以上的空气中应该是带点犟种成分的。
　　全能组率先达到20分，此时高度组是15分。
　　“我第一次见佐久早这么拼命的扣球……”前排围观的饭纲掌忍不住摇摇头：“给佐久早加一项‘恶球’练习吧。”
　　佐久早其实很少有扣“恶球”的机会，所以在面对黄金川的托球时总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原地托球的黄金川已经尽可能的将托球传得平稳，但他的托球水平有限，对于佐久早来说，每一个托球都是需要打调整攻的托球。
　　不过即便是如此，佐久早圣臣也没有再表现出不满，而是在拼命适应黄金川的托球。
　　他知道黄金川已经做到了能力范围内的极致。
　　东峰旭作为高度组的力量型攻手，在这种情况下果断站出来。
　　“偏高近网的托球……”黄金川贯至小声念叨着，然后努力控制着手臂和手指，托球出手。
　　东峰旭起跳，胸口含着一口气，脸色紧绷，面上呈现出平时极少会出现的严肃凶悍。
　　场外，菅原孝支嘴角扬起骄傲的弧度。
　　乌野的王牌，即使在全国级别的攻手面前，其光辉也不会变得暗淡。
　　“旭学长是越自信越强大的类型。”西谷夕看向赛场，认真道：“只要旭学长能够相信自己的力量，他不会比场上任何一个攻手逊色。”
　　场上，空中的东峰旭全力挥臂，面对星野和黑尾的双人拦网，他瞄准了力量更薄弱的黑尾，排球砸在了黑尾的指尖。
　　“触球！”黑尾铁朗大声道。
　　“我来！”渡亲治追回排球，是一个很难让二传手发挥的一传。
　　宫侑距离这个一传太远，中间要穿过阿治和星野两个人，即便是赶到排球落点，也很难托出有效托球。
　　距离排球更近的星野十夜下意识的举起手。
　　宫侑眼睛一亮，停止了自己迈步的动作。
　　全能高达之所以被称为全能高达，就是因为他在发球、垫球、传球、扣球、拦网、防守上的能力都是均衡全面的强大！
　　宫侑转变脚步，开始助跑。
　　星野十夜注意到了侑前辈和治前辈同时助跑的动作，两人一个跑位中路半高球，一个跑位后排进攻，他瞬间福至心灵，托球出手。
　　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稳定的弧线，出现在宫双子的眼前。
　　宫治的起跳引得高度组前排下意识跳起拦网，白马芽生和灰羽列夫对上宫治嘴角那诡异的弧度时，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宫治的身形下落，身后的宫侑露出锋芒。
　　是宫双子的梯次进攻！
　　双胞胎那与众不同的默契，让两人的梯次进攻节奏异常完美，错落有致的上升和下降，晃出了对面的空网。
　　宫侑挥臂，能被分到全能组的他，在扣球技术上自然也小有成就。
　　排球呼啸着越过球网，砸在网对面的地板上，发出砰的声响。
　　后排进攻得分！
　　宫侑宫治落地击掌，然后分别伸出一只手，和十夜的两只手击掌。
　　“完美的节奏！”宫侑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高度组的选手们有些头疼的看着全能组——这帮家伙的能力实在是过于全面了！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宫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兴奋的压低了音量：“各位，我有一个主意。”
　　宫治知道，当阿侑说出这样的话时，就说明他又要在赛场上整活了。
　　而且是必须立刻马上整，不然阿侑这家伙绝对闹给你看。
　　在宫侑的举手示意下，教练叫了暂停。
　　30秒一晃而过，全能组再次上场时，全员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高度组对上他们或是灿烂或是阴险的笑容，顿时感觉后背一凉。
　　这帮家伙没安好心——佐久早圣臣十分警惕的盯着对面众人。
　　轮到宫治发球，8秒压线发球出手，古森元也轻松接下这个发球。
　　黄金川贯至压力有些大——高度组这边都是各个队伍中的佼佼者，而他比谁都清楚，他并没有发挥出这些攻手的全部战力。
　　只是尽力还不够，他还需要突破。
　　黄金川贯至面对着这个非常出色的到位一传，不断回想着自己在整局比赛中的托球手感。
　　十指接触排球的瞬间，力量的变化，角度的调整……
　　黄金川贯至终于托出了一个好球——一个让佐久早圣臣眼睛一亮的优秀托球。
　　果然，逼一逼还是能做到的。
　　佐久早圣臣那双常年阴沉的死鱼眼点了一抹高光，起跳的瞬间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溺爱后辈不可取，严厉才能让后辈健康成长。
　　佐久早圣臣的背影沉默而精悍，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自信和坚定，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全国级别的主攻手，冠军队伍的王牌选手，他的强大从来都稳定可靠。
　　柔软的手腕翻动，一个刁钻的小斜线打断了全能组的得分势头，也为高度组带来了可贵的进攻节奏。
　　落地，佐久早圣臣轻松闪避，躲开了热情的列夫飞扑。
　　灰羽列夫没扑到也不遗憾，开朗阳光的俄蓝露出灿烂笑容：“好厉害啊佐久早前辈！”
　　佐久早圣臣再一次闪避，躲开了黄金川的愤怒小鸟冲撞。
　　弹射起步的黄金川贯至顺势和列夫击掌：“佐久早前辈太强了！”
　　两个大高个笨蛋开开心心的发出了“耶”的声音。
　　佐久早圣臣默不作声的后退了一步，这才出声：“刚刚那个托球不错。”
　　嗯，虽然严厉是必要的，但是夸夸也是必要的。
　　音驹的养猫攻略确实不错，养出了很好的星野。
　　黄金川贯至得到了全国前三主攻手的夸赞，感动得露出了蛋花眼：“佐久早前辈……”
　　佐久早圣臣冷淡：“不要扑过来。”
　　古森元也：……果然，就算是完成了夸夸的佐久早，本质也还是超冷酷型前辈。
　　比起夸赞，更擅长打击呢。
　　黄金川贯至的超常发挥托球被佐久早圣臣成功抓住，打了一个漂亮的进攻后，全能组也并没有因此产生慌乱。
　　相反，他们全员诡异的笑容并没有落下，而是高高上扬着，令人心生不安。
　　昼神幸郎上场，打量着网对面莫名兴奋的对手们，顿时警铃大作。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灰羽列夫发球，普通的上手发球平平无奇的越过球网。
　　以灰羽列夫的发球水平，不失误就是大胜利。
　　排球在前排下落，星野十夜抬手，选择了上手接球。
　　高度组警惕的看着星野，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一传托球，但他们知道，接下来全能组将有极其丰富的进攻选择。
　　果然，全能组前排的星海光来和黑尾铁朗同时起跳，后排的宫侑和宫治也没闲着，开始了助跑。
　　高度组的目光盯了这个又盯了那个，大脑开始打结。
　　佐久早圣臣和昼神幸郎尚且能保持冷静，瞄着星海和黑尾起跳拦网。
　　星野十夜的一传越过黑尾铁朗的手，来到了星海光来的眼前。
　　空中的星海光来嘴角勾起，轻巧的转身，将面前的排球又托了回去。
　　昼神幸郎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在选择拦光来时就有预感，光来似乎不会这么轻易的扣球出手。
　　托球的空中接力让围观的选手们有些躁动，北信介更是断言：
　　“像是阿侑的主意。”
　　这样跳脱的战术安排，很像是阿侑的风格。
　　角名伦太郎赞同般点点头。
　　落地后的佐久早圣臣再一次起跳，这次他瞄准了星野的位置——没错，星野再一次起跳了。
　　可恶，全能组太全面了！
　　佐久早圣臣心中暗恨。
　　星野十夜再一次发挥了他的诱饵属性，真正进攻的攻手，是他身后的宫治！
　　空网得分。
　　这一套托球接力赛加梯次进攻让围观众人陷入了沉默。
　　托球接力虽然少见，但并不至于让他们全员噤声。
　　他们只是从这个战术安排中看到了更可怕的可能性——全能组此刻在场上的六个人，至少有五个能暂代二传手的位置完成托球，并且除了自由人外，剩下的五个人都有着极强的进攻性……
　　及川彻被自己的预想吓到，喃喃出声：“什么嘛……这也太可怕了……”
　　场上任何一个人都能成为二传手，任何一个人都能成为进攻点……
　　岩泉一也意识到了什么，咋舌：“我已经开始为高度组感到头疼了。”
　　高度组此时一个头六个大。
　　昼神幸郎苦笑：“接下来是斗智斗勇的时间了。”更令人头痛的是，高度组的聪明蛋并不多。
　　宫侑露出了狐狸得意笑：“这个战术的名字，就叫……猜猜谁是二传手吧。”
　　宫治瞥他一眼：“太坏了，阿侑。”
　　宫侑笑眯眯：“谢谢夸奖。”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全能组向高度组全方位展示了他们的全能。
　　川西太一的超灵活拦网模式、双星默契托球接力、双子超绝灵魂时间差，渡亲治也在关键时刻露了一手——
　　自由人后排三米线起跳托球！
　　全能组真·全员二传手！
　　高度组完全被打懵，脑子乱成一团，感觉对面任何一个人都会突然暴起托球，随时随地，想托就托。
　　全能组大比分胜利时，宫侑还意犹未尽：
　　“这样的练习赛多来几场嘛！”
　　猜猜谁是二传手这个游戏还没玩够呢！
　　佐久早圣臣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这局练习赛打得他头疼。
　　网的两边都让他头很疼！
　　昼神幸郎也有种用脑过度的感觉，毕竟高度组的智慧浓度很低，他作为副攻手，更要承担起高度组拦网体系的建立。
　　面对全能组的全员二传战术，他的大脑cpu已经完全过载了。
　　教练们也没想到全能组竟然全能到了这种程度，虽然在分组时就隐约预料到这组的综合实力大约是全场最强，但强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们有些意外。
　　高度组的高度在面对全能组时几乎完全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优势，因为他们没办法组织出精准有效的拦网。
　　要么被全能组晃出空网，要么被全能组杀个措手不及，仓促下的拦网漏洞百出。
　　“全能组这种战术，也该让大家都体验一下……”猫又育史笑眯眯道：“开始下一轮的练习赛吧！”
　　第二轮的练习赛，除了全能组外，各组都出现了人员上的调整。
　　尾白阿兰换下了力2组的田中龙之介，他今天的第一局练习赛就是对战全能组。
　　在及川彻的带领下，力2组以4分之差输给了全能组。
　　尾白阿兰通过一局练习赛的败北，深刻意识到了当宫双子出现在对面时，将是一场多么可怕的灾难。
　　“还有你，星野。”尾白阿兰的吐槽终于开始扩散到稻荷崎之外了：“全能到这种程度，干脆全场六个位置都由你一手包办吧！”
　　尾白阿兰甚至觉得，如果有六个星野十夜组成一支排球队的话，那么这支排球队将是真正的无敌之师。
　　想不到任何输的可能。
　　星野十夜听到“一手包办”时，下意识摁了摁自己的头发，一瞬间影山附体：“一手包办这种事，要交给影山。”
　　远处的影山飞雄变成大耳朵影山，星野的声音穿过嘈杂的环境钻入他的耳朵。
　　日向翔阳还在和影山说话：“刚刚那一球……影山？”
　　影山飞雄弹射起步，几秒钟的时间窜出去老远，精准掐住星野的肩膀，用力摇晃：“快给我忘掉啊笨蛋！”
　　一手包办什么的通通忘掉！
　　星野十夜的手还维持着压头发的动作，尾白阿兰眼中出现了两个影山。
　　日向翔阳及时赶到，兴奋表示：“是影山模仿大赛吗？！我也要参加！”
　　于是压头发的人又多了一个，相比于星野十夜的生疏，日向翔阳的模仿非常熟练自然，语气也学了七八成：
　　“还不如由我一手包办！”
　　影山飞雄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长出四只手，把两个橘子头的脑浆都摇匀，记忆就会随之清空了！
　　尾白阿兰眼神逐渐呆滞：“三个，三个影山了……”
　　影山，在繁殖！
　　力1组换下了山本猛虎，换上了木兔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看着星野，一脸的跃跃欲试：“快来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全员二传手的厉害！”
　　力1组此刻汇聚了牛岛若利、木兔光太郎两个全国级别的主攻，猫又育史想了想，又将佐久早圣臣换了上去。
　　虽然佐久早的力量对比其他两人稍显不足，但其进攻技巧足以弥补。
　　全国前五的主攻手，此刻力1组集结了三位。
　　星野十夜看着这个豪华阵容，几乎呆住了：“我们……要打这样的阵容吗？”
　　这个强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宫侑眼睛大亮。
　　对手越强越兴奋的宫侑，此刻已经开心得手舞足蹈了。
　　“一次打三个全国前五的主攻手，三个！！”宫侑感叹：“这么豪华的阵容，只有在这样的合宿才能见到了！”
　　黑尾铁朗扯了扯嘴角：“是啊，这样豪华的阵容……”
　　会把拦网的手臂全部轰断的！
　　只有佐久早长了一副善良的样子呢……
　　佐久早扭头，看向黑尾：盯——
　　感觉这家伙在吐槽他的力量等级。
　　所有选手都在好奇，全能组能否会在这样可怕的阵容下继续连胜。
　　事实证明，“猜猜谁是二传手”这个战术的难缠程度，绝不是与其对轰就能战胜的。
　　两支队伍的比分咬得很紧，最终全能组以33:31的比分战胜了这个进攻能力强大到不讲道理的队伍。
　　在练习赛结束的瞬间，星野十夜直接瘫倒在地板上，两只手臂早就被重炮轰得通红。
　　这完全是一场抢分战，双方的脑子里只有：进攻，不断的进攻。
　　全能组拿他们的重炮没办法，但同样的，力1组拿他们的诡计多端也没办法。
　　星海光来在不断的起跳过程中早就累个半死，此刻正像星野一样躺在地板上：“手臂要断了……”
　　网对面，全国前五的三个主攻手盯着地板上瘫倒的两颗星星。
　　在场外观看全能组的比赛时，虽然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强大，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感受——毕竟局外人总比局内人看得更清晰，全能组的很多战术在场外观看时并不难察觉。
　　可当他们身处其中，诡计一计套着一计、连绵不断砸向他们时，他们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赛场上的每时每刻，都让他们有种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转头又掉进一个坑里的感觉。
　　三人整齐扭头，看向笑容满面的宫侑。
　　此时的宫侑正在和盘腿坐起的星野玩传球，这样幼稚的游戏两人倒是玩得津津有味。
　　全能组的战术安排，几乎由宫侑一个人全盘掌控。
　　那种跳脱的思维、大胆的想法，光是面对便已经筋疲力尽，更别提跟上他的思路、理解他的行为了。
　　“难缠，真是难缠。”木兔光太郎叹气。
　　……
　　全能组打了一圈，依旧保持着全胜记录。
　　他们用实力证明，打排球不止需要高度和力量，也需要智慧和技术，专攻一项固然强大，但全面发展才是硬道理。
　　这也是教练们想要让选手们意识到的——无论是任何一种能力，都要尽力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接下来自由组合吧。”猫又育史笑道：“想要打出什么样的排球，凑成怎样的队伍，想要和谁的队伍打练习赛，一切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人群中，几个小小的身影对视一眼，神色坚定。


第125章
　　“二传手：研磨, 主攻手：星海、北、猛虎，副攻手：日向、山口，自由人：西谷。”
　　由星海光来领头, 日向翔阳积极响应, 他们组成了一支最高身高不超过一米八的队伍。
　　山口忠受到邀请时，看到眼前这几个人, 也是无奈：“低于一米八的副攻手确实不好找呢。”
　　“个子不高又很可靠的副攻手, 我一时间只能想到山口啦。”日向翔阳挠挠头, 有些不好意思道：
　　“一米八的副攻手确实不好找, 但可靠的副攻手更不好找！”
　　山口忠有些惊讶的看着日向，面色浮起两团红：“是、是这样吗……”
　　日向翔阳重重点头：“当然了, 山口就是很可靠！”
　　乌野这一届一年级中, 最靠谱的矛！
　　月岛萤看着被日向三言两语哄得找不着北的山口, 默默移开视线。
　　日向这家伙总算说了点像样的话。
　　山口确实很可靠。
　　“小型生物组”组成后, 便气势汹汹的找到了白马芽生。
　　白马芽生看着自己面前的小豆丁们, 乐了：“你们确定？你们平均身高都不超过一米七五吧？”
　　星海光来磨牙：“练习赛, 打不打？”
　　白马芽生坚定：“打！”
　　必须让这帮小不点意识到, 什么叫大型生物的强大！
　　白马芽生迅速召集了“大型教”的成员——也就是高度组全员。
　　佐久早圣臣被古森硬拽上排球场时, 隔网看着眼前这帮小不点：“……一定要打吗？”
　　古森元也兴致勃勃：“多有趣啊！”
　　佐久早圣臣：这种胜负一目了然的比赛到底哪里有趣了？！
　　星野十夜刚刚打了很多场练习赛, 被黑尾学长强制勒令休息, 此刻只好找个感兴趣的练习赛旁观。
　　这个体型差距大到像是大学生欺负小学生一样的练习赛, 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乖乖坐在场外, 等待比赛开始。
　　感觉会是一场非常有趣的比赛！
　　场上, 孤爪研磨面无表情：“真的没有比我更矮的二传吗？”
　　日向翔阳真诚：“真的没有了，研磨。”
　　孤爪研磨：……
　　如果不是翔阳的盛情邀请, 他是绝对不会参加这样一场无聊的练习赛。
　　就算网的这边有星海和翔阳，小个子这边的胜率也不超过一成——这还是他基于“一切皆有可能”这一点给出的胜率。
　　即使小个子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强大, 甚至在高度上也未必会逊色于大个子，但孤爪研磨依旧可以肯定的表示：
　　这场比赛，胜率九一开。
　　练习赛开始，小个子们便被大个子们全面压制。
　　小个子们很能跳，速度也快，行动也足够灵活，可遮天蔽日的拦网横在面前，他们还是没办法突破面前的高墙。
　　他们只能利用各种空战技巧和拦网周旋，吊球、打手出界……但古森元也作为当前的高中第一自由人，其后排防守能力足以让小个子们感到棘手。
　　可即使是一面倒的局势，小个子们也坚持着一次又一次的起跳，每一次都那么坚定。
　　最终，小型生物组输掉比赛。
　　只是两队分差并没有大型生物组想象中的那么大，这场比赛结束时，比分停在25:20。
　　孤爪研磨压下眼睫，表情平静。
　　出现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对于小个子选手们来说，散是满天星。
　　如果小个子聚在一起就能轻松打败大个子的话，职排赛场也不会被高个子制霸多年了。
　　他回头，却对上灼热明亮的视线。
　　孤爪研磨抬起眼睫，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个子选手们。
　　依旧是信念坚定的模样，即使输掉练习赛，眼神也没有丝毫动摇。
　　孤爪研磨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小个子们坚持要打这样一场练习赛。
　　昼神幸郎坐在星野十夜身边，津津有味的看完了这局实力悬殊的对决。
　　“你对这个结果完全不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相信小个子们的潜力。”昼神幸郎对着星野笑道。
　　星野十夜点点头：“我确实相信小个子的潜力，对于这场练习赛的结果，我也早有预料。”
　　他低声道：“这就是他们要面对的未来。”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更要用这样一场比赛让自己明白：
　　在了解自己的强大前，先理解自己的弱小。
　　他们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和高个子们出现在同一片天空——只有认清这个事实，他们才能义无反顾的踏上崎岖的前路。
　　星野十夜歪头：“没有翅膀的他们，在寻找飞翔的办法。”
　　“都是些很勇敢很厉害的人。”
　　昼神幸郎嘴角笑意更深：“你也是很勇敢很厉害的人。”
　　星野十夜疑惑：“我吗？”
　　昼神幸郎认真点头：“是啊。”
　　星野十夜有些开心：“谢谢你，昼神。”
　　昼神幸郎拍拍橘子头：“谢谢自己吧。”
　　要感谢一直都没有放弃的自己啊，星野。
　　星野十夜休息了二十分钟后，终于等到黑尾学长点头，允许他加入训练。
　　在黑尾铁朗点头的瞬间，及川彻闻声而动，嗖的一下将星野扛走，笑眯眯的声音随后传来：
　　“自由组队先到先得，星酱我先带走啦！”
　　黑尾铁朗只眨了两下眼睛，眼前那么大一个星野就没影了。
　　他刚要出声，眼前又一个人影掠过。
　　“及川你个混蛋竟然偷跑！”宫侑气得边追边喊：“把十夜放下！”
　　及川彻回头做鬼脸，脚下生风：“傻瓜才放下！你刚刚霸占星酱那么久，也该轮到我了！”
　　宫侑十分霸道：“不给你！”
　　及川彻轻哼一声：“你又抢不过我！”
　　宫侑怒：“哈？那你把十夜放下，我们公平竞争啊！”
　　及川彻笑了：“你把我当傻瓜吗？到手的星酱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被及川前辈扛起来跑了二里地的星野十夜：……诶？
　　及川彻通过手速成功抢到了星酱，宫侑见状，只好调转目标，当着影山的面扛起翔阳就跑。
　　影山飞雄：？？？
　　你们都是正经学校出身吗？别是刚从哪个土匪窝里跑出来的吧！
　　“把日向放下！”
　　“不放！”
　　宫侑扛着翔阳在前面跑，影山飞雄气得半死，在后面猛追。
　　角名伦太郎淡定的掏出手机，然后露出了天塌下来一样的表情。
　　北信介有些惊讶：“你这是？”
　　尾白阿兰就直白多了：“角名，你的面部肌肉竟然可以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角名伦太郎一脸惨淡的看向手机：“……没内存了。”
　　合宿才第三天就没内存了，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北信介：……手机内存不足这件事对于角名来说，确实是天塌下来一样的惨事。
　　最终，及川彻只霸占了星野一局的时间，就被蛇视眈眈的大将优给抢走了。
　　“要共享懂不懂？共享哦！”大将优开开心心的将星野拎走了。
　　然后是沉默礼貌且有劲的青根高伸，在征求了星野的意见后扛起星野就跑。
　　二口坚治一脸惊叹：“青根，你是怎么征求星野意见的？”
　　青根高伸将星野放进铁壁堆，然后盯着二口看。
　　二口坚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黄金川贯至一脸震撼：“青根学长根本没说话吧！”
　　开始了，伊达工的加密通话！
　　白布贤二郎对高达星野并不感兴趣，但濑见英太还是兴致勃勃的带着牛岛去将星野抢到手了。
　　濑见英太叉腰：“这样好玩的事，也带我一个！”
　　白布贤二郎：……无聊的学长们。
　　木兔光太郎偷偷对赤苇低声道：“你要不要开高达？我给你抢个星野回来！”
　　语气里满是跃跃欲试，甚至已经开始活动脚腕手腕，只要赤苇一声“想要”，木兔光太郎能在十秒之内给赤苇抢来一个星野！
　　赤苇京治看着十分想凑热闹的木兔学长，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那就辛苦木兔学长了。”
　　木叶秋纪看着一脸兴奋窜向人群的木兔，无奈道：“哪里是你想玩，分明是那个幼稚鬼想玩。”
　　赤苇京治认真道：“木兔学长想玩就玩吧，大家一起凑热闹也不错。”
　　木叶秋纪：木兔能像现在这样越来越无法无天，赤苇的溺爱式饲养也功不可没。
　　饭纲掌嘴角挂着温和笑容，指挥着自家攻手们给他抢个高达回来。
　　这种二传手的战争，当然少不了他们雪鼬家。
　　诹访爱吉看向闹哄哄的人群，反手就举起了星海：“星野！这里也有星星哦！”
　　星星吸引原则，两颗星星会星星相惜的！
　　昼神幸郎无奈：“是惺惺相惜啊诹访学长……”
　　诹访爱吉晃了晃手里的星海：“一样的一样的！”
　　星海光来被诹访学长高高举起，一脸淡定的在人群中寻找星野。
　　星野，来星星相惜！！
　　宫侑还在和影山飞雄斗智斗勇，举着翔阳一路狂奔。
　　看到前方混乱的“抢星野大战”，宫侑大声道：“阿治！接着！”
　　宫治下意识抬手，接过了阿侑臂弯里的翔阳。
　　而宫侑则是一溜烟的跑远，边跑边回头对阿治表示：“我去抢个十夜回来，你先和小飞雄玩！”
　　宫治顺手将日向挂在臂弯里，思考着阿侑的话。
　　和小飞雄玩？
　　他抬头，一张帅脸以凶残扭曲的表情冲进他的视线。
　　“侑前辈！把那个boke放下！”
　　宫治：把你那双像蓝莓一样的眼睛睁开，好好看清楚，我是银毛的那个！
　　是你的治前辈！
　　宫治抄起日向，转身就跑。
　　哼哼，这就是小飞雄你认错前辈的代价！
　　一向冷静理智与人为善的宫治，在恶作剧的心思上和阿侑出奇的一致。
　　毕竟小飞雄逗起来真的很好玩……嗯，真的很好玩。
　　宫治在心中暗暗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影山飞雄：不是？侑前辈的体力这么好？
　　菅原孝支在不远处，捂脸叹气：“影山真的没发现换狐狸了吗？”
　　两只狐狸轮流溜一只小乌鸦，不讲武德！
　　月岛萤嘴角翘起超绝无敌阴阳怪气嘲讽角度，凉凉道“别说是中途换只狐狸，就算是中途将小橘子换成大橘子，恐怕影山也认不出来吧。”
　　菅原孝支嘴角微动：“不，这个应该能认出来……”
　　月岛萤嘴角的弧度更加嘲讽：“是啊，毕竟大橘子那么大一只，小橘子那么小一个。”毒舌一下日向也是顺嘴的事。
　　西谷夕瞥他一眼。
　　月岛萤目移：“没有说西谷学长很小只的意思。”
　　西谷夕怒：“喂喂，你现在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泽村大地一脸感动：“西谷连‘此地无银三百两’都能运用到日常中了，真厉害啊西谷！”
　　西谷夕：……大地学长你？
　　福永招平混进人群中，悄无声息的将星野从不知道谁的手中挖出来，然后偷偷将星野带离战区，带回了猫窝据点。
　　福永招平将星野放下，然后无声的骄傲叉腰，是挺胸抬头气宇轩昂的猫猫叉腰！
　　夜久卫辅满意的夸夸：“干得漂亮福永！”
　　这帮家伙就知道拐猫，他们难道没有自己的猫猫吗？！
　　哦对，他们真没有。
　　夜久卫辅骄傲。
　　他们音驹有！有好多可爱猫猫！
　　“夜久学长！！”灰羽列夫超大声：“我能把日向抢回音驹吗？！”
　　夜久卫辅轻咳一声：“那个——冲吧，列夫！”
　　他们音驹没有橘毛小乌鸦，拐一个回来玩。
　　研磨和星野都喜欢橘毛小乌鸦！
　　夜久卫辅露出了熊家长的表情：孩子们喜欢，抢回来玩玩怎么了？！
　　他们是有礼貌的好猫猫，不会欺负小乌鸦的！
　　海信行露出和平鸽微笑脸。
　　什么？抢来抢去的很不和平？
　　猫猫的事，怎么能叫抢呢？
　　只是促进猫咪乌鸦和谐交流的社交活动而已，才不是什么抢呢……嗯，就是这样。
　　海信行轻松说服了自己。
　　……
　　混乱的练习结束，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就是流动的橘子，一会儿被拎到这边打一局，一会儿被拽到那边打一局。
　　除了在排球场上的时间，其余时间里，星野十夜的双脚几乎都是离地状态，和翔阳一起被搬运着移动。
　　直到白天的练习时间结束，两人瘫倒在地板上，眼神都是呆滞的。
　　累到眼冒金星，累到手脚发软。
　　原本对吃饭兴致缺缺的星野十夜，在疲惫的状态中轻松吃下一碗冒尖尖的米饭。
　　黑尾铁朗看着食欲大增的星野，若有所思道：“所以在累到这种程度后就会吃很多啊……”
　　他的目光挪到了研磨身上，眼神意味深长。
　　孤爪研磨低下头，逃避着小黑的视线。
　　无论是累到半死的程度，还是吃多多的饭，对于他来说都是能避免就避免的事。
　　小黑，劝你善良。
　　夜间加训依旧稳定运行，星野十夜即使再累，也愿意和大家凑在一起。
　　孤爪研磨参加夜训时经常会偷个小懒——事实上，他会参加这种体力怪才会参加的夜训，已经让音驹的大家很震惊了。
　　“很意外？”孤爪研磨在结束夜训后，一边做拉伸运动一边低声道：
　　“在排球这项运动里，没有人会是常胜将军。如果有人和我说，他从小到大一场比赛都没输过，我一定不信。”
　　他的声线很轻，但声音很稳，平静说道：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将排球上的胜败看得很平常，输也好赢也罢，这些都不会像游戏关卡一样，让我有‘通关’的感觉。”
　　他们要一次又一次的走上排球场，面对不同的对手，打不同的排球。
　　孤爪研磨想象不到热爱排球的人会在什么时候停止走向排球场，热爱将他们的人生无限延长，没有人知道终点的答案。
　　“但是你们很在乎。”孤爪研磨换了一组拉伸的动作，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你们想要赢，而我刚好不喜欢输。”
　　IH闭幕式上的颁奖环节，当属于冠军的奖杯落在井闼山手中时，孤爪研磨下意识的看向了身侧的小黑和十夜。
　　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的整齐划一，两人同时安静的看向最高的领奖台，看着井闼山接过属于他们的荣耀。
　　小黑和十夜目光里的情绪，让孤爪研磨沉默的收回了视线。
　　“为伙伴拼尽全力……”孤爪研磨低头，将酸痛的肌肉筋骨抻开：“这种事，我也可以做到。”
　　他永远不会像游戏里热血昂扬的勇者那样，为拯救国家于水火之中，毅然决然的接过代表勇者的长剑，踏上讨伐恶龙的旅途，披荆斩棘，战无不胜。
　　但他也愿意为了自己认可的伙伴们，陪伴在勇者的身边，付出汗水与辛苦，不断锤炼敲打着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向大家都渴望已久的奖杯。
　　比赛的输赢不重要，音驹的目标与理想才重要。
　　山本猛虎偷偷抹眼泪：“研磨……”
　　夜久卫辅也是一脸感动的表情：“研磨！我就知道你就是最棒的小三花！”
　　孤爪研磨：小……三花？
　　黑尾铁朗感叹：“这话如果让星野听到，星野会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吧。”
　　孤爪研磨撇过头，小声：“……就是趁他不在才能说。”
　　总觉得当着十夜的面说这样的话会有一点点害羞——只有一点点。
　　黑尾铁朗看他的拉伸动作稍微有些不标准，顺手摁在了研磨的背上：“下压，拉伸动作不要偷懒。”
　　孤爪研磨认命般的压下身体，叹气。
　　果然，偷懒的动作完全逃不过小黑的眼睛呢。
　　……
　　星野十夜的深夜食堂也准时开启。
　　这一次，不只是学生们，教练们也拎着酒水饮料循着味道加入这场热闹的集会。
　　星野十夜见状，十分自然的为他们单独开了一桌，方便教练们喝酒聊天。
　　井闼山的教练秉持着早睡早起的原则，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都一把年纪了，晚上吃太多夜宵容易积食！”乌养系心摁着猫又教练的右手，絮絮叨叨：“吃夜宵这种事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吧！”
　　武田一铁眼睁睁看着乌养一边摁着猫又教练的手，一边疯狂下筷，吃得十分开心，连眼睛都幸福的眯起来。
　　猫又育史龇牙：“臭小子，你今天的运动量也没大到可以胡吃海塞的程度！可恶，那个虾给我留下！”
　　直井学眼疾手快的夹起最后一个虾，放在猫又教练的盘子里：“吃完这个，确实不能再吃了。”
　　乌养系心对猫又教练绝对是关心多过玩笑的，猫又教练这个年纪，晚上确实不能吃太多食物。
　　入畑伸照和鹫匠锻治的筷子不断交锋，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能从对方筷子下抢到的食物，绝对是美味翻倍！
　　追分拓朗每吃一口都会露出满足的表情，真诚对待着桌子上的美味。
　　暗路建行和黑须法宗一边碰杯一边聊着两校的排球部训练模式，气氛十分愉悦。
　　大水清心一脸正义凛然：“当初就应该听大将的话，在特招星野时直接扛走就好了！”
　　看看这孩子，排球打得好也就算了，做饭还这么好吃！
　　简直就是无敌！
　　艾伦·墨菲一脸震惊：“你是怎么用这么正义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的？”
　　户美是什么东京土匪吗？！
　　大水清心轻咳一声：“或许你不知道，我们户美的宗旨是‘堂堂正正’。”
　　他的声音理直气壮：“‘堂堂正正’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要拐猫的话，应该‘堂堂正正’的当着音驹的面拐！”
　　另一边学生组的大将优突然高声应和：“没错！就是这样！大水教练说的对！”
　　音驹众：对什么对！你们蛇蛇安分点！别惦记猫！！
　　黑尾铁朗终于明白，不怕蛇偷就怕蛇惦记这句话了。
　　他视线扫了一圈，众人神色各异。
　　嗯，不只是蛇在惦记。
　　黑尾铁朗看向研磨，此时研磨正在喝着十夜专门为他热的牛奶。
　　感受到小黑的视线，孤爪研磨抬头，对着他慢慢点头。
　　他们音驹没在怕的，放马过来吧！
　　……
　　这样的热闹夜宵持续到合宿的倒数第二天，明天是合宿的最后一天，当然不会再有星野的深夜食堂。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蛋花眼。
　　“等回到白鸟泽后就吃不到这样好吃的饭了……”五色工泪流满面，猛吃一大口：“呜呜呜好想将星野带回白鸟泽啊……嗝。”
　　黑尾铁朗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牛岛若利：“你倒是管管你家后辈啊！”
　　牛岛若利一脸平静：“管什么？”
　　顺势夹起一个厚蛋烧，放在嘴里嚼嚼嚼。
　　好吃，五色快拐。
　　黑尾铁朗：……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热闹的氛围，饭菜上弥漫出热气和香味，大家的笑脸在这样美好氛围中，灿烂得发光。
　　“那个……大家！”
　　他捏着自己的衣角，声音紧张到发颤，即使很用力，也还是很小声。
　　可大家第一时间在热闹中捕捉到了他的声音，友善的情绪面对着紧张的星野十夜，安抚着他忐忑的内心。
　　“下、下次……”星野十夜认真道：“也一起吃夜宵吧！”
　　依旧是很小的声音，穿过了空气，落入众人的耳朵里。
　　此刻，大家身处宽敞的食堂中，面前的长桌由一个个小方桌拼接，上面是星野十夜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
　　长桌旁边还有贴心的小桌子，是佐久早的专属位。
　　教练们今天并没有来，或许是想给大家留下一个没有大家长的快乐时光。
　　天花板上的暖色调灯光铺在少年们身上，让他们褪去了赛场上的凌厉锋芒，变得柔和又开朗。
　　“就这样说定了！”不知是谁率先做出回应，随即大家都纷纷出声，愉悦的声音在这宽敞但足够温暖的环境里交错、远荡。
　　“只要星野不会感到厌烦，我愿意一辈子吃星野的夜宵！”
　　“你小子还真敢想……我也要！”
　　“下次合宿是什么时候？春高后吗？可恶……太遥远了啊！我要找教练申请，单独来找音驹合宿！”
　　“你去后面排队，我先来！”
　　“我们枭谷是东京的，我们先来！”
　　“我们井闼山也是。”
　　“我们户美也是！！”
　　“可恶的西提boy们！！”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这一幕，由衷的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如果能将这一幕永远定格就好了。
　　咔嚓——
　　角名伦太郎收回自己手中的相机。
　　手机内存已满，里面都是些不能删除的珍贵宫双子黑历史档案，于是他选择掏出自己全部的零用钱，在训练的间隙去校外买了这个相机。
　　相机是很基础的款式，他也没什么拍摄技巧。
　　角名伦太郎看着相机屏幕上的照片。
　　这样的大家，这样的心情，已经不需要任何技术的加持了。
　　他确信，这是一张很棒的照片。


第126章
　　最后一天的合宿练习, 大家都表现得十分出色。
　　少年们在合宿第一天捡起的技能书，到合宿的最后一天时，已经可以在练习赛中使用了。
　　其中乌野和稻荷崎以及音驹、户美的进步是让教练也会感到惊叹的程度。
　　“传承悠久的学校是很难改变队伍风格的。”入畑伸照感叹：
　　“队伍风格本就‘杂食’的乌野, 一直以挑战者自居的稻荷崎, 还有擅长因材施教、热血昂扬的户美教练，他们能做到突破舒适区这一点, 我并不感到意外。”
　　入畑伸照看向猫又育史, 眼神中带着钦佩：
　　“可音驹是东京老牌排球强校, 从猫又教练你的学生时代开始, 音驹就是注重防守、风格稳重的队伍。”
　　入畑伸照看向赛场，灰发少年和橘发少年在球场上来回跑动。
　　错漏百出的灰发少年被高稳定的队友们包容着, 灵活全能的橘发少年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稳定, 而是不断在排球场上尝试着做出新的突破。
　　音驹的变革, 就是从这两个少年开始。
　　猫又育史笑容温和, 看向少年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长者的期待：
　　“我们都知道, 我们无法一直陪伴着他们的整个排球人生。”
　　或许年轻时的他不会让接球技术不够成熟的列夫在一年级时上场, 也会提醒星野在使用不稳定的新技能时要考虑队伍整体的稳定性。
　　“他们成长得太快了, 三年的时间眨眼就会过去。”猫又育史声音温柔：
　　“稳定还是变革——说不准哪一个更好, 年轻时的我无疑是稳定派, 但现在的我却开始认同老友的观念。”
　　“只有一件事, 我无比确定——”
　　猫又育史突然睁开那双笑眯眯的眼睛, 露出了锐利的锋芒：
　　“一成不变的队伍, 会被胜利抛弃。”
　　入畑伸照被猫又教练的话震慑, 怔怔的看了猫又教练片刻后，突然露出笑容：
　　“这话如果被鹫匠教练听到, 他要气得跳脚了。”
　　鹫匠锻治的声音幽幽响起：“什么话，说来我听听？”
　　入畑伸照被突然出现的鹫匠教练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鹫匠教练冷笑：“在你说我会跳脚的时候。”
　　一旁的直井学小声：“感觉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
　　乌养系心小声：“我们躲远点, 别误伤了我们。”
　　两个教练中的小辈默默远离了风暴中心。
　　……
　　再如何不舍，这一次的合宿也走向了尾声，食堂的厨师们使劲了浑身解数，为少年们制作了美味丰盛的午饭。
　　星野十夜情绪有些低落，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后，他将餐盘放到餐具回收处，独自前往洗手间。
　　“要是大家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好了……”星野十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嘟囔着。
　　“星野？”
　　星野十夜身形一僵。
　　他缓缓扭头，就见赤苇京治正一脸探究的看着他：“每次合宿的最后一天你都很不开心。”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撞见星野的“蘑菇自闭”了，而且每次都是在洗手间的位置——像是某种神秘的刷新点一样，可以在合宿最后一天的随机时间里刷新出一个忧伤小蘑菇。
　　星野十夜垂头丧气：“……嗯，有点不开心。”
　　赤苇京治看向耷拉着脑袋的星野，哭笑不得：“大家还会再见的。”
　　星野十夜抬头，有些执拗道：“可是再见时，三年级的前辈们……”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这样的情绪很没道理，于是及时的止声，沉默片刻后小声道：“我很抱歉。”
　　就算再如何焦虑，也不应该将这样的情绪传递给别人。
　　星野十夜努力打起精神，故作轻松道：“我给新加入合宿的鸥台和稻荷崎准备了礼物，要在他们走之前送给他们，所以先回旅店整理了。”
　　他对着小红前辈微微点头示意，转身就要离开。
　　“星野。”赤苇京治叫住了他。
　　星野十夜回头，眼神询问小红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赤苇京治看着星野，认真道：“这次加入的是鸥台和稻荷崎，下一次可能就是其他的学校……我们会在不同的相遇中寻找到分离的答案。”
　　星野十夜低声道：“不一样的，小红前辈。”
　　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等星野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赤苇京治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一声。
　　或许宫侑真的说中了，星野是个有依赖症的笨蛋。
　　……
　　午饭时间结束，大家在室外的草坪上吃着东京四校排球部父母会送来的水果，享受着合宿最后的惬意时光。
　　赤苇京治不动声色的凑到研磨身边，盘腿坐好，吃着西瓜的同时还不忘看向不远处正在追逐打闹的一年级们。
　　“刚刚在洗手间碰到星野，他的心情不太好。”赤苇京治低声道。
　　孤爪研磨将视线从游戏机上移开，看向十夜的方向：“十夜有一点分离焦虑，每一次合宿结束时都会难过许久。”
　　他在第一次合宿时就发现了这一点，不过那时候的十夜只是有些不舍的情绪。
　　和新认识的朋友相处几天后又分离，产生一些不舍的心情很正常。
　　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干预，只是随口提出几个话题转移了十夜的注意力，两三句话的时间就能让十夜忘记不愉快的心情。
　　这招在IH前还算有用，可这一次合宿十夜的分离焦虑显然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平静道：“春高是他能和三年级前辈一起打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所以十夜会在面对分离时焦虑不安，跑到洗手间当自闭蘑菇，然后被赤苇抓包。
　　赤苇京治恍然，随即看向研磨。
　　虽然看上去是黑尾和夜久更溺爱星野一点，但他可以肯定，音驹中最溺爱星野的人绝对是研磨。
　　“你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吧。”赤苇京治笃定道。
　　孤爪研磨看向手中的游戏机：“嗯，十夜只是太喜欢大家了，所以才舍不得分开。”
　　如果十夜能明白，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怀着期待的心情迎接重逢，这样就不会再难过了。
　　孤爪研磨摆弄着游戏机：“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希望十夜长大。”
　　小朋友只要快乐就好，学会分离是大人的必修课。
　　他平静的发出暴言：“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音驹会进行不间断的远征训练，准备接受音驹的挑战吧，赤苇。”
　　不喜欢分离的话，那就一次又一次的相见吧。
　　当十夜意识到，每一次分开又重逢后，大家都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或许分别对于十夜来说，便不再是难过的事了吧。
　　他会用最温和的方式帮助十夜脱敏分离焦虑。
　　赤苇京治咋舌，心中暗暗腹诽：就知道音驹中最溺爱星野的人绝对是研磨！
　　……
　　不远处，一年级们凑在一起，再一次欣赏灰羽列夫的拿手绝技。
　　灰羽列夫像个豌豆机关枪射手一样咻咻咻的吐出西瓜籽，随即一脸骄傲的拿着西瓜皮，等待着大家对他的惊叹。
　　宫侑和星海光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混进了一年级堆堆，一个心理年龄小，一个身体年龄小，混入其中竟然丝毫不显违和。
　　见到了列夫的独家绝技，宫侑震惊得连连惊呼：“列夫！你好强！！”
　　竟然可以在猛吃一大口西瓜后，在嘴里分拣西瓜果肉和西瓜籽，然后将西瓜籽像机关枪一样射出来！
　　宫侑对于这种没什么用但帅呆的能力非常感兴趣，当场表示：
　　“列夫！我想学这个！”
　　星海光来也露出了十分感兴趣的表情，毕竟男生很难抗拒这种无聊但帅的小技能。
　　灰羽列夫眼睛一亮：“侑前辈你很有眼光嘛！我教你！”
　　两人蹲在草坪上，整齐划一的咬了一大口西瓜，然后开始吐西瓜籽。
　　只不过灰羽列夫吐出来的是籽，宫侑吐出来一口西瓜。
　　宫侑：？？？
　　好像有哪里不对？
　　宫治从远处投来视线，一脸嫌弃：“阿侑你个混蛋，不要浪费食物！”
　　珍惜每一口西瓜啊你这个糟糕的家伙！
　　宫侑平时也是个珍惜粮食的好少年，此刻也一脸可惜：“感觉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帅气的技能呢……”
　　星野十夜在一边小声：“那个……起码要让列夫讲一下自己的技能原理啊……”
　　根据他对这项技能的猜测，列夫一口西瓜咬进嘴里，口腔在短时间内应该是进行了一通兵荒马乱的忙碌，这才能让西瓜籽和西瓜果肉完全分离。
　　绝对不是西瓜进嘴后自动分拣啊！
　　月岛萤在旁边一脸无语：“……列夫的嘴里是有一条流水线吗？”
　　宫侑更惊讶：“诶？列夫的嘴里没有流水线吗？”
　　月岛萤沉重闭目：“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稻荷崎的狐狸怎么回事？在赛场上的时候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下场后立刻变成了一副笨蛋样子？
　　灰羽列夫努力形容了自己的技能：“就是这样，然后那样，最后咻咻咻的，就能吐出西瓜籽了。”
　　星野十夜：……
　　月岛萤：……
　　宫侑：……
　　月岛萤面无表情：“可能列夫的嘴里真有流水线也说不定。”
　　宫侑也缓缓点头：“现在确定了，我确实不适合这项技能。”
　　星野十夜咬了一口西瓜，然后这样那样，最终咻咻咻的将西瓜籽吐出来：“是这样吗？”
　　众人惊愕的看着他，还没等他们出声表示惊讶，一旁的日向翔阳也咻咻咻的吐出了西瓜籽：“原来是这样！”
　　最令人震撼的是，影山飞雄也开始咻咻咻起来。
　　“挺简单的。”影山飞雄咻咻咻发射西瓜籽。
　　众人盯着这几个家伙，沉默。
　　好一个拟声词学习法，只有笨蛋型天才才能理解的究极教学模式！
　　注：笨蛋型天才是指平时是笨蛋、在关键时刻会变聪明的天才类型。
　　月岛萤目光惊异的看着星野十夜，日向、影山、灰羽这三个是同类型他并不意外，但连星野都能丝滑加入其中……
　　他的目光逐渐变成了看笨蛋的眼神。
　　虽然星野平时看上去很聪明，但这件事过后，他要对星野改观了。
　　或许星野是个隐藏的笨蛋。
　　快乐吃瓜结束后，依依不舍的众人还是各自登上了返程的车。
　　东京四校目送他们离开。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失落的十夜。
　　“你送的伴手礼，他们会喜欢的。”孤爪研磨出声道。
　　星野十夜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次也是宇内前辈做的设计图。”
　　他心情明显好转：“如果大家能喜欢的话就太好了。”
　　孤爪研磨对小黑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黑尾铁朗回给研磨一个大拇指。
　　有研磨在，不许十夜不开心！
　　……
　　车上，鸥台的大家同样露出了不舍的表情。
　　“好吃的饭、好玩的练习赛……这么快就过去了。”星海光来用头撞前座靠背，撞得砰砰闷响：
　　“可恶，一想到其他几个学校已经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合宿，我就要酸成柠檬精了！”
　　昼神幸郎哭笑不得的制止他头磕靠背的行为：“本来也不聪明……”
　　星海光来盯他，昼神幸郎只好改口：“好吧，再聪明的脑袋也经不起这样撞啊！”
　　昼神幸郎笑笑：“星野不是给我们送了伴手礼吗？神神秘秘的，要等到上车才能看的礼物。”
　　星海光来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对对，我们还有礼物呢！”
　　小羽毛球头窜到前座：“诹访学长！我们来拆礼物吧！”
　　诹访爱吉扶着他：“好了好了，拆礼物……你老实一点，在位置上坐好。”
　　星海光来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难得的听话。
　　诹访爱吉扶着车座来到后排——那是一个很大的箱子，只能放在最后排。
　　箱子只是简单的封口，他轻易的将箱子拆开，露出里面的小盒子。
　　“果然是每人一个的礼物……”诹访爱吉将写着名字的小盒子送到每个人的手中，直到手上只剩自己的那份。
　　“我也有？”艾伦·墨菲有些意外，看着自己手中的小盒子。
　　不止夜宵有教练的份，连礼物也有教练的份——星野这孩子，超会端水的啊！
　　星海光来已经迫不及待的拆开了自己的小盒子，随即被里面圆滚滚的可爱小海鸥萌到战术后仰。
　　盒子里是一个圆圆的毛绒玩偶，雪白的身体配着一对海蓝色的小翅膀，一对小爪子放在身前，随着车子的晃动，小爪爪也跟着晃了两下。
　　小海鸥有一头像羽毛球一样的帅气发型，虽然是小巧又圆滚滚的身材，但表情却是神气十足，嫩黄色的三角形小尖喙又软又凶，感觉下一秒就会啪嗒啪嗒的走过来，对着大型海鸥们指指点点：
　　你们这群大个子菜鸟！
　　星海光来偷偷看向白马的方向，他的手里也有这样一只海鸥。
　　嗯，大个子这下真成菜“鸟”了。
　　白马芽生看着自己手里的小海鸥。
　　圆滚滚的身体、超city的发型，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胸膛，眼神睥睨着他的持有者，仿佛在说：
　　看什么看？小型生物。
　　白马芽生：不是？他被一个小不点玩偶小瞧了？
　　他下意识的将自己手中的小海鸥放到了星海小海鸥的旁边——嘿，大了两圈不止！
　　白马芽生满意的笑了笑。
　　星海光来抬头就对上了白马那得意的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马芽生露出了和手中小海鸥一样的睥睨眼神：“大型生物蔑视小型生物的眼神！”
　　星海光来深吸一口气，小声嘀咕：“算了算了，和笨蛋计较什么……”
　　昼神幸郎看着两人的表情，又看了看和两人表情十分神似的玩偶们，顿时忍俊不禁。
　　星野对他们的特点把握还真是精准啊……
　　昼神幸郎满怀期待的打开自己的盒子，里面是一个有着微卷绒毛的小海鸥。
　　小海鸥的表情十分和善，海蓝色的小翅膀是大大张开的姿势，像是在享受海风与自由。
　　在星野的眼中，他是一个自由的人吗？
　　想起曾经的往事，隔着雾气回忆，才发现那些事已经很遥远了。
　　挣脱了思想的禁锢，发现了世界辽阔的他，也算的上是自由吧！
　　昼神幸郎嘴角牵起温和的笑容。
　　果然，他和星野是同类呢。
　　诹访爱吉戳了戳手中的小海鸥，是用翅膀举着横幅的小海鸥，看着便像一个笑容很灿烂的开心果。
　　横幅上写着“习惯是第二天性”。
　　他又看了看大家手中表情各异的小海鸥，是相当贴合他们性格的玩偶，一举一动、神态表情，都是十分还原。
　　就连艾伦教练的小海鸥，也给人一种“这应该是外国小海鸥”的感觉……虽然海鸥并不分国籍。
　　“听说每个参加合宿的队伍，都会收到星野的专属伴手礼。”野泽出摆弄着自己的小海鸥，出声道。
　　上林鲸一郎爱不释手：“这样的伴手礼真是太棒了！”
　　别所千源轻声道：“是啊，是很用心的礼物。”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是珍贵的“唯一”。
　　星野这家伙，果然还是太全能了。
　　……
　　稻荷崎的车上，大家同样是兴致勃勃的拆礼物。
　　宫侑和自己手中的金毛狐狸玩偶大眼瞪小眼。
　　“阿治！它长得好像我啊！”宫侑举起自己手中的金毛狐狸，大呼小叫道：“快看！”
　　只见宫侑手中小心托着一只金色的小狐狸玩偶，小狐狸趴在排球上，四只爪子牢牢抱着毛绒材质的排球，就连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也卷着排球。
　　将自己整个都黏在排球上的金毛小狐狸露出了满足又狡黠的微笑。
　　“我的更像！”宫治托起自己的银毛小狐狸。
　　银毛小狐狸是坐着的姿势，狐狸尾巴蜷在身后。
　　它抱着一个大大的饭团——有狐狸本体那么大的饭团，三角形状。
　　银毛小狐狸看着饭团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狐生信仰，深情而专注。
　　宫侑撇嘴：“我的更像！”
　　宫治坚持：“我的最像！”
　　在两人的吵架升级成战斗前，尾白阿兰及时打断两人的对话：
　　“我的小狐狸才是最像的！”
　　尾白阿兰高举手中的棕咖色小狐狸。
　　那颜色，和尾白阿兰的肤色完全一致，黝黑的小豆豆眼似乎在寻找槽点，怀里那个大喇叭显然是最好的吐槽神器。
　　“像，真像。”宫侑必须承认，这个同款调色真的很像。
　　角名伦太郎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小狐狸……这是一只中分小藏狐。
　　虽然小藏狐一脸无所事事又筋疲力尽的样子，但狐狸爪却在胸口处紧紧抱着一个手机，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样。
　　角名伦太郎：……我在星野眼里，原来是这样的形象。
　　银岛结看着自己的热血狐，又看了看大耳学长手中的凶狠狐，惊叹：“大耳学长的小狐狸好凶！”
　　大耳练盯着手里的狐狸，凶残的表情下是困惑的双眼：“……我是不是吓到星野了？”
　　为什么这个小狐狸凶凶的？
　　理石平介捏着自己的小狐狸，小声：“大耳学长的表情和小狐狸的表情差不多吧……”
　　很形象啊！
　　赤木路成摆弄着手中的小狐狸，小声嘟囔道：“摆在哪里比较好呢？就放在床头吧！”
　　黑须法宗也有些无措的看着手中的可爱狐狸玩偶，他的狐狸给人一种中年狐狸的感觉，有些严肃，换个角度看又很亲切。
　　他很少玩这种软乎乎的玩偶，心里也在思考着该将狐狸玩偶摆在哪里……这种珍贵的、独一份的礼物，要好好保存才行。
　　北信介看着自己手中的小狐狸。
　　小狐狸通体是银灰色，耳朵尖尖、四肢爪子以及尾巴尖尖则是黑色，表情温和，黝黑的豆豆眼无端给人一种悲悯的神采。
　　北狐的两只狐狸爪爪正高举着稻荷崎的横幅：无需追忆昨天。
　　最令他惊奇的是，小狐狸的耳朵上挂着两个稻穗，像是漂亮的耳坠一样，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
　　北信介动作轻柔的将北狐放回盒子里。
　　这个礼物，他很喜欢。
　　……
　　“为什么是稻穗？”设计稿确定的当晚，宇内天满有些疑惑的出声问道。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十夜的声音：
　　“治前辈说，兵库县的大米很好吃，是农民们很用心栽培稻子。”
　　星野十夜的声音带着独属于他的清朗温柔：
　　“北前辈像是掌管丰收的神明呢。”
　　小心认真的栽培着后辈们，无论是风吹日晒还是驱赶有害的动物昆虫，都日复一日的坚持，从不松懈，终于收获了令自己感到骄傲的后辈。
　　北前辈一定不知道他看向稻荷崎选手的眼神有多温柔吧，那么骄傲的神色，像是在说：
　　看，他们是我的后辈哦，很厉害吧！
　　“是保护妖怪们茁壮成长的伟大神明。”


第127章
　　星野十夜坐上了回家的电车,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同行的黑尾前辈和研磨。
　　耳边骤然冷清下来，他坐在电车椅子上, 颇有些不适应的看向窗外, 看着风景从车窗处一闪而过，脑海中一时间纷乱如麻。
　　等到了车站, 星野十夜拖着行李箱往家走时, 脚步越来越慢。
　　一想到接下来又要恢复到自己一个人生活的状态, 星野十夜每走一步就蔫上一分, 很快就变成了垂头丧气小蘑菇。
　　脚步拖沓着，可还是来到了楼下。
　　星野十夜狠狠叹了口气, 还是拎起沉重的行李箱, 走进了电梯。
　　没过多久, 电梯门开, 星野十夜低着头, 用余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低头行走而撞到人。
　　他在离开排球浓度高的地方后, 就会变得猫猫祟祟, 偷感十足。
　　星野十夜拎着行李箱站在自家门前, 因为是低着头前进, 所以视线范围十分狭窄。
　　他在门口看到了两双鞋——不, 这应该是两个人才对吧。
　　星野十夜陷入沉思, 片刻后才有些僵硬的抬起头, 刚想小声解释这是自己的家，却在看清门口的两个人时表情大变：
　　“黑尾学长, 研磨？！”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出现在他家门口啊？！
　　星野十夜手忙脚乱的掏出钥匙：“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不过你们这是？”
　　他将门打开, 邀请两人进来，表情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星野十夜的大脑此刻正在疯狂思索着家里的状态是否方便待客，一周没回家是不是让家里积蓄了灰尘，走之前他将冰箱清理过，现在只剩下保质期较长的速食了……怎么可以用桶面待客！
　　星野十夜焦虑得大脑宕机，表情空白，行李箱往客厅中间一丢，人已经飘飘荡荡的前往厨房了——饮料这种东西，保质期还是很长的。
　　踏进门的瞬间，星野十夜还是下意识开口：“我回来了。”
　　也不知道在对谁说，明明是空荡荡的房子。
　　他像一抹游魂一样给两人准备了饮料，大脑还停在“沙发上是不是有很多灰尘、但让客人在房间里站着也太失礼了”这样的想法。
　　孤爪研磨只需瞟一眼就知道十夜在不安什么，干脆利落的拽着小黑坐在沙发上。
　　一周的时间而已，沙发能落多少灰？况且十夜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客厅明显是很整洁的状态，应该是十夜离开前有认真打扫整理过。
　　就算是佐久早，突然闪击好友一周未归的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发挥他的超绝洁癖属性的！
　　黑尾铁朗十分自来熟的靠在沙发上，接过星野递来的饮料，声音爽朗：“谢谢，突然到访失礼了。”
　　嘴上说着失礼，手已经将饮料的瓶盖拧开，猛喝两大口。
　　孤爪研磨也接过十夜递来的饮料，认真道：“失礼了。”
　　两人自如的表现让星野十夜松了口气，空白的脸上也再次浮现出两人熟悉的猫猫表情。
　　黑尾铁朗暗道：果然，如果他们表现出客人的拘谨和生疏，星野就会始终端着主人家的态度，无法放松下来。
　　只有他们表现得和平时在音驹时一般无二，星野才能像平时一样和他们相处。
　　孤爪研磨也喝了一口饮料。
　　十夜小时候应该很擅长观察大人的表情，会根据大人的情绪来做出相应的反应，这种习惯随着他长大，已经变成他待人接物的重要特性了。
　　如果说他的社恐是性格如此，相较于热闹来说更喜欢清静，那么十夜的社恐更像是生活所迫，他不得不表现出这样的特征来避免和陌生的人群接触。
　　毕竟对于一个毫无安全感可言的孩子来说，陌生的人群时刻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们可能会带来友好和温柔，但同样也可能带来危机与灾难。
　　孤爪研磨发散着大脑思考了许久，久到小黑已经说明了来意：
　　“角名给你留下了礼物，星野。”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疑惑的重复了一遍：“礼物？”
　　黑尾铁朗点点头：“没错，因为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所以我和研磨就先离开了。”
　　星野十夜刚刚满脑子都是“好朋友突击检查星野家卫生情况，星野应该先打扫卫生还是先给好朋友准备零食”的混乱想法，这才发现黑尾学长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黑尾铁朗将纸袋递给星野：“打开看看。”
　　星野十夜接过纸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个十寸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就是合宿倒数第二天晚上，大家在旅店食堂吃夜宵时的定格。
　　温暖的饭菜香味和灿烂的笑容几乎要冲破相框的束缚，星野十夜瞬间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幸福感，仿佛那一刻的幸福早就已经烙印在脑海中，即使是时间的冲刷也无法淡去。
　　这张照片的角度非常精妙，从这里拍过去，当天所有人的脸都清晰入镜，只除了拍摄者角名伦太郎。
　　可星野十夜在看到这张照片时，就想象出了角名前辈是如何一脸淡定的站在角落里，眼神带着淡淡倦意，架着相机的手很稳，在最恰当的时机和角度，拍下了这张照片。
　　虽然角名前辈的身影并未入境，但相片本身就代表着他的存在了。
　　星野十夜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将相框收回袋子里，准备一会儿再给这份礼物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去处：
　　“我非常喜欢。”他露出了很开心的神色，和好友们分离的失落情绪终于被冲散。
　　星野十夜开始期待重逢，他们会在一起拍下更多的照片，将幸福定格，让空荡荡的家里遍布大家的笑脸。
　　角名前辈的礼物，简直超级无敌棒！
　　见星野十夜的心情终于多云转晴，黑尾铁朗也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那么……”
　　他刚想和研磨一起告辞，就见星野十夜突然严肃：“请务必留下吃个晚饭！”
　　被星野难得严肃的表情唬住，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只能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星野以最快的速度将行李箱关进卧室，将装着相框的纸袋放进书房，然后风一样窜出来，开始打扫卫生。
　　这下两人完全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开始自觉寻找清洁工具，一起帮忙。
　　星野十夜见两人突然动起来，顿时急了：“你们是——”
　　客人这个词还说出口，孤爪研磨就拎着抹布一脸淡定道：“是你朋友。”
　　这么大的房子，打扫起来不知道要多费时间精力。
　　孤爪研磨一边擦茶几一边思考，十夜只是一个人的话，实在是没必要住这么大的房子。
　　毕竟这么大的空间，一个人打扫起来还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十夜很爱干净，恐怕几天的时间就要彻头彻尾的打扫一遍。
　　黑尾铁朗也拿着拖把对星野笑笑：“星野，今天黑尾学长要教你一个道理——朋友来家里做客时，不止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还可以顺手压榨一下。”
　　星野十夜站在开放式厨房，手上还拎着抹布，表情呆滞，下意识出声：“啊？”
　　压榨谁？来做客的朋友？
　　这个知识点完全触碰到了星野十夜的知识盲区，他能接受音驹大家一起来他家玩时，顺手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因为如果是他到别人家做客，也很难心安理得的接受主人家的照顾。
　　但是把朋友叫到家里来帮忙打扫卫生……从小就在学习人和人之间要有分寸和界限的星野十夜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这会给朋友造成困扰吧？
　　黑尾铁朗笑眯眯道：“只有最好的朋友才可以，星野。”
　　孤爪研磨将茶几擦到反光后，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抬头看向十夜：“也就是我们。”
　　十夜最好的朋友的位置，他和小黑就毫不客气的占领了。
　　黑尾铁朗认真道：“如果是我，因为一些很苦恼的事，将你叫到我家来帮忙，你会拒绝吗？”
　　星野十夜头摇成拨浪鼓：“当然不会！我很愿意帮黑尾学长做一些我能做的事！”
　　孤爪研磨看向他：“所以我们也一样，想分担你的辛苦，也很愿意为你做一些我们能做的事。”
　　朋友之间交换自己的帮助，是最正常不过的。
　　也只有十夜，似乎是因为从小没有得到正确教导的缘故，以至于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分寸感，将自己的辛苦藏得严严实实，却格外体谅别人的付出。
　　他和小黑只是将十夜曾经缺失的课程重新提起，让十夜意识到：和朋友之间稍微放松肆意一点也没关系，因为是朋友。
　　友情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感情，是可以由自己挑选的家人，是契合灵魂的爱。
　　“我们不是因为你乖巧才喜欢你。”孤爪研磨转头开始擦电视柜，十分专注的样子：
　　“所以在我们面前，叛逆可以，闹脾气也可以，因为是十夜，所以都没关系。”
　　黑尾和研磨两人一唱一和，等星野十夜反应过来时，客厅的浮灰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星野十夜被两人过于温暖的话砸得头晕目眩，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所以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原来，懂事乖巧从来不是被爱的条件，朋友们喜欢他，只是因为喜欢他。
　　黑尾铁朗补了一句：“当然，可能会有人一开始是因为星野你乖巧懂事的性格而喜欢你，但只要相处的时间足够久，大家就会发现你身上更多值得喜欢的特质。”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那张硬朗帅气的脸一旦认真起来，就会显得有几分严厉：
　　“但感情是相互的，如果有人只喜欢你的乖巧懂事，看不到你身上其他的优点，那么毫无疑问，他是在占你便宜。”
　　“我们星野有很多朋友的。”黑尾铁朗认真道：“那样的坏家伙，我们星野不需要。”
　　黑尾铁朗觉得自己像个操碎了心的家长，生怕自家又乖又懂事的小孩在他的视线之外被坏人欺负。
　　或许是因为踏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清与孤独，所以他才会这么突然的对星野说这些话吧。
　　他不知道星野是如何长大的，但他可以很确定的表示：
　　星野接下来的人生，他们会一直参与。
　　孤爪研磨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电影，男主人公说，小孩子像是没干时的水泥。
　　不管是什么，掉在上面都会留下印记，然后随着水泥固化，将形状永久的留在上面。
　　他们已经无法参与十夜的孩子时期了，无论再怎么努力都不行。
　　可他们是十夜选中的家人，要他们看着上面的印记无动于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要小心的、用未干的水泥，在印记上细心填补，仔细抹平，即使还会有痕迹，过去的记忆也无法抹去——可这就是家人的意义。
　　爱是水泥，只要用满满的爱覆盖，十夜就可以获得幸福。
　　星野十夜喃喃自语：“……谢谢。”
　　没有人教导过他应该如何和朋友相处，他只会努力将自己认为最好的送到朋友们的面前，期待着友情永远不会变淡。
　　原来，友情是不会变淡的。
　　原来，朋友不会说“如果星野君不听话，我就不喜欢星野君了”这样的话。
　　原来，在朋友身上获得幸福，是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
　　星野十夜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被黑尾学长和研磨用心教导后，便很快的掌握了方法。
　　他不再阻止两人打扫卫生，而是很开心的一边擦厨房岛台，一边询问着他们今天想吃些什么。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也没有推拒客气，而是很自然的点单。
　　两人爱吃的菜品制作过程都不复杂，三人大致清理过客厅和厨房后，便兴致盎然的前往超市。
　　黑尾和研磨平时很少会买菜，只能睁大眼睛、一脸震撼的看着星野十夜在货架和冰柜前随意扫视了一眼，然后便轻松挑出了其中最物美价廉的那一份。
　　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星野的身后——在这种时候，他们两个反而像是后辈了。
　　独居生活属性点满的星野十夜，在超市买菜时的实力几乎是统治级别。
　　星野十夜像是扫货一样将置物筐堆满，然后到收银台结账。
　　“这是我接下来一周的食物。”星野十夜见两人看着那一筐的食物，眼睛都发直的样子，认真解释道：
　　“我偶尔也会犯懒，不想在回家的路上还要拐到超市买菜。”
　　他很少和别人说起这些，听上去不够帅气。
　　学生时代应该和更有朝气的话题联系在一起，他偶尔听到同学谈起日常生活时，很少听到他们聊起自己的辛苦。
　　更多的是在聊发现了什么好吃的店、放学后应该去哪里玩、想买的东西太贵了要不要打个工……这类的。
　　但是，他突然就很想向黑尾学长和研磨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即使是很无聊的、甚至是不帅气的小事。
　　黑尾铁朗笑着勾上星野的肩膀，一脸坏笑：“什么嘛，我们的铁人星野也会犯懒啊！”
　　可爱！！
　　黑尾铁朗心中尖叫。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真是一个好习惯呢，如果能囤一个月的食物就好了……一年就更棒了。”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一个月不行……一年就更不可以了研磨！”
　　还是要吃一些新鲜的食物才更健康啊！
　　黑尾铁朗也一脸无语的看向研磨：“我实在是没法想象你独居的生活。”
　　感觉速食食品会堆成山的样子……
　　孤爪研磨目移。
　　速食食品怎么了？速食食品制作出来就是为了造福千千万万人的！
　　三人又回到星野家，星野十夜做了一顿热腾腾的饭，三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度过了愉悦的晚饭时光。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和星野一起收拾好餐桌，才离开了星野家。
　　两人坐上了回程的电车。
　　“星野果然很喜欢照片啊。”黑尾铁朗感叹。
　　上一次去星野家时，屋子里各个角落的照片着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原本角名是想将这张照片的电子版传给星野的——他不清楚星野对照片的喜爱，但直觉认为星野会喜欢这张照片。
　　还是研磨提议，由他们将这张照片洗出来，装裱好，再送给星野。
　　“十夜喜欢能将幸福瞬间定格的东西，相片、视频，还有……奖杯。”
　　孤爪研磨低头玩着游戏机，声音平静：“像小孩子。”
　　初见时是努力装成大人样子的社恐少年，几年后音驹的大家将他养成了小朋友。
　　看上去似乎退步了，可孤爪研磨很确定：十夜在成长。
　　一个人的人生能有几个童年呢？
　　如果能够全部补回来就好了。
　　孤爪研磨摁着键位的手突然用力，声音也低沉：“应该再早一点的。”
　　黑尾铁朗知道研磨在说什么，也忍不住轻叹一声：“星野明明那么可爱。”
　　为什么要让星野一个人呢？
　　他们得不到答案，即使是星野也得不到答案。
　　他们就是星野新的家人，是星野自己选中的。
　　所以，都会补回来。
　　……
　　星野十夜回到卧室，将行李箱整理过后，才跑到书房，将相框从袋子里拿出来。
　　他将相框放在了书桌的正中央，确保自己在书桌写字时抬眼就能看到。
　　旁边还有其他的照片，照片们聚集在一起，竟也营造出一种热闹的氛围。
　　星野十夜趴在书桌上，美滋滋的欣赏着这些照片，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照片越来越多，书桌已经快放不下了！
　　他开心的想着，转头打量着书房，开始思考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安置照片。
　　最终，他选定了一面墙。
　　“在这里放个展示柜……”星野十夜不断的规划着，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期待应该如何装扮房间。
　　他以为他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生活得很好，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稳定的住所，总是跟着学校的变动而更改自己的住址。
　　装扮自己的家竟然是这么愉悦的事。
　　……家吗？
　　星野十夜看着有些空旷的书房，站在原地安静的思考着。
　　原来，身后有爱意支撑的感觉，会让他对这个房子产生“家”的感觉。
　　星野十夜想，人生被腰斩的自己能够开始新的生活，遇到这样一群好友，真好。
　　他掏出手机，点开小红的头像，认真的打下一句话：
　　「星野：小红，很久前你对我说过，不能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是没办法为队伍贡献全部力量的。」
　　他还在打下一句话时，赤司征十郎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小红：看来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星野十夜看到小红的回应，抿唇，一字一字的认真回复：
　　「星野：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谢谢你，小红。」
　　「星野：如果我没照顾好自己的话，大家也会非常担心。」
　　「星野：所以我要努力照顾好自己！」
　　赤司征十郎此刻正在上父亲给他安排的课程，他在消息来的瞬间便抬手，暂停了课程。
　　在这个领域中颇有声望的老师看着赤司少爷专注的玩手机，微微蹙起眉头。
　　他刚想让这位小少爷将手机放下认真听课，就见那虽然无时无刻都微笑但笑容总是很冷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无奈但真实的笑容。
　　“什么啊……为了不让朋友们担心，所以要认真照顾自己，本质上还是为了朋友啊。”赤司征十郎叹气，目光盯着那个感叹号，手指飞快敲动屏幕：
　　「小红：虽然还是很笨蛋的想法，但也算是有所进步。」
　　「小红：希望能看到你真正找到自己的那一天。」
　　星野十夜看着新消息，嘴角翘起。
　　小红说他有进步诶！
　　下一秒，新消息的音效再次响起。
　　星野十夜点开新消息，顿时面色一僵。
　　「小红：还有，IH时你给真太郎的加油比较多，端水要端平，十夜。」
　　星野十夜：……是小橙出现了。
　　「小红：冬季杯时记得将加油声补给我。」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莫名的有点紧张，就像是他观看IH篮球赛时，赛后被小红揪住问：
　　“小红和小红前辈？你还有几个小红啊，十夜。”
　　——和那个时候一样紧张。
　　「星野：一定会补回来的，小红！！」
　　赤司征十郎看着那两个感叹号，满意的笑了起来。
　　“抱歉老师，有些私事，现在可以继续上课了。”赤司征十郎收起手机，表情依旧带着微笑，只是刚刚那种少年气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理智和清醒。
　　老师看向虽然笑着但骨子里冷得像冰雕一样的少年，心里偷偷叹气。
　　本来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却被大家族教育成了完美的机器人……好在，还有朋友。
　　这种少年时期的珍贵友谊，或许就是拽着他不让他走向深渊的绳索吧。
　　赤司征十郎眼神有些冷，他不确定眼前这个老师眼中划过的情绪是怜悯或是其他什么软弱的感情。
　　被同情是一件会让他感到非常恼火的事，他指尖划过面前的文件，这是他的课程作业。
　　“老师，请继续。”赤司征十郎拿起钢笔。
　　他并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这种情绪是给弱者的善意和补偿，他并不需要。
　　他是绝对的强者，赤司家的唯一继承人，有至交好友和热爱的运动，所重视的、喜爱的一切，全部都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他完成了母亲对孩子的所有期待。
　　赤司征十郎的人生，没有失败。
　　——
　　开学第一天，星野十夜又一次卡点“跳”进教室。
　　芝山优生已经不会再感到惊讶了，他表情平静：“星野，不管怎么说，直接跳上二楼也太危险了。”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抱歉芝山，走正门要迟到了。”
　　他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成功失眠，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假期这么短暂”“假期真的来过吗”以及“寒假什么时候开始”。
　　于是他果然起晚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下了电车后一路飞奔向音驹。
　　芝山优生见他飞快道歉，表情无奈：“好吧好吧，不过下次就算是迟到，也不要再走窗户了！”
　　这里是二楼啊星野！
　　星野十夜老实点头，收下好友的关心。
　　咕噜噜——
　　星野十夜捂着肚子，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没来得及吃早饭。”
　　他最近的运动量强度比较高，所以经常会感觉到饥饿，手边总得准备一些零食才行。
　　芝山优生看着这个笨蛋，叹气：“下课后，我陪你去超市吧。”
　　饿着肚子到中午可不行。
　　星野十夜很开心：“芝山你真好！”
　　芝山优生虽然听过很多次星野的夸赞，可再听到时还是会感到心情愉悦：“你这家伙夸人总是零帧起手，太可怕了星野！”
　　星野十夜惊讶：“诶？可怕？”
　　芝山优生小声嘟囔着：“总是夸我的话，我会真的相信哦！”
　　星野十夜认真道：“那请一定要相信啊，芝山，你真的很好！”
　　芝山优生的脸突然一红，愤愤道：“好了星野，停止散发你的可爱光波吧！”
　　可爱超标预警！
　　星野十夜将自己的书包放在椅子上，转头看向捂着脸的芝山。
　　明明是芝山更可爱啊！
　　两人都没发现，周围的同学们在星野从窗户爬进教室时，就已经变得鸦雀无声了。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周围也开始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喂喂！那是二楼吧！”
　　“是二楼没错……”
　　“星野是排球部的！就是那个全国四强的排球部！”
　　“就算是全国四强，直接跳上二楼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
　　“哪里过分了？全国四强的水准诶！直接跳上外太空也不意外吧！”
　　“不！这个就很意外了！”
　　“只是全国四强，不是超级赛亚人啊……”
　　“或许真的是超级赛亚人也说不定，毕竟是全国四强！”
　　“你到底对全国四强有什么误解？他说到底也是和我们同龄的人类啊人类！”
　　“但是全国四……唔？”
　　“对，就这样把他的嘴堵住！”
　　同学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他们班的两个排球少年。
　　等两人停止交谈，班长突然起头，大声道：“祝贺音驹排球部荣获全国四强！星野和芝山辛苦了！！”
　　至于大家为什么会知道排球部获得了全国四强……音驹校门口的巨大横幅，只有一路风驰电掣踩点进教室的星野没有发现。
　　星野十夜和芝山优生同时被吓一跳，转头看向同学们时，就发现大家笑容温和的看着他们两人，热烈的鼓掌。
　　“非常努力的征战全国，真不愧是我们1年4组的骄傲！”
　　班长认真的为他们祝贺。
　　他对排球并不感兴趣，甚至不了解排球的规则，但他暑假在家时，还是准时打开了电视，收看了IH的直播比赛。
　　迷迷糊糊的看着，只能勉强理解大概的规则，比如“排球不能在己方球场落地”“全力将排球打到对方场地”这样浅显的排球规则。
　　可他还是看了进去，眼睛随着排球而动，每一球都让他提心吊胆。
　　原来排球是这么“痛”的运动，排球砸在手臂上、身上的感觉，他只是通过屏幕看着，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幻痛，而选手们在接下这样一球时，连表情都不动。
　　他没有错过音驹的任何一场比赛，看着他们班上总是很安静、性格温和又有礼貌的橘发少年，在排球场上冷静的思考、奔跑、起跳。
　　而芝山，即使是站在替补席上，也会声嘶力竭的为队友加油，每一次比赛的暂停间隙，都有芝山忙碌递毛巾的身影。
　　班长就这样看着音驹排球部冲出了一轮二轮，打进了八强，最终止步四强。
　　音驹输掉时，他整个人坐在沙发上，气得捶抱枕。
　　“你是笨蛋吗？”老妈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闷头捶抱枕。
　　“可恶！”班长气得咬牙：“他们那么努力！”
　　大家都那么拼命了，为什么还是不能赢？
　　老妈看了一眼屏幕，转头看向自己突然发疯的孩子：“谁不是在努力呢？”
　　能站在这片赛场上的人，谁不是拼命才打上来的？
　　有谁是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吹着空调、随便跳两下就能踏上全国赛场的？
　　老妈语重心长道：“天赋有高低，实力有强弱，只有努力，他们是平等的。”
　　班长停下动作。
　　……
　　收起回忆，班长笑容满面的看着两人：“我看了比赛，非常非常帅气！”
　　每一个人，都做到了能力范围的极致，汗水洒在木质地板上，没有一滴在偷懒。
　　是令音驹骄傲的、在校门口扯着横幅炫耀的排球部。
　　星野十夜对上班长的视线——只一眼，他就可以确定，班长看过他们输掉比赛的那场比赛。
　　班长的眼神，不是“全国四强好厉害”，而是“全国四强辛苦了”。
　　“我们会继续努力的。”星野十夜沉默片刻，认真道：“谢谢你们。”
　　没有眼神飘忽，没有声音迟疑，他面对这么多人的视线，或是好奇或是崇拜，第一次完全没有触发自己的挂机开关。
　　芝山优生满眼欣慰的看着星野——刚刚他还以为要自己站出来挡在星野的面前。
　　其实星野一直都在努力成长，在各个方面都没有懈怠。
　　“我们会努力的！”芝山优生骄傲道。
　　1年4组的门口，班主任正站在门外，看着教室内热闹的场面，嘴角含笑，始终没有进门打扰他们。
　　少年可贵的青春，一生只一次的经历，就让他们为同学庆祝吧。
　　毕竟，是全国四强呢，多值得骄傲啊，她的学生们。
　　……
　　开学第一周，音驹排球部保持着暑假时的高强度训练。
　　11月中旬将是东京都赛区的春高代表战，和每年举办地都在进行变动的IH不同，春高历年来都是在东京举行，东京都作为举办地，每年都有三个参赛名额。
　　音驹作为IH的三号种子队，不用参加春高东京都赛区的选拔赛，只需要参加春高代表战即可。
　　所以音驹从IH结束后，就一直在专心致志的备战春高代表战。
　　“猫又教练说，最近的训练强度太大了，这周末必须要完全的、彻底的休息。”黑尾铁朗加重了“完全”“彻底”的声音，提醒道：
　　“偷偷训练不可以，加练更是绝对不行——这个周末不可以摸排球，更不可以进行体力训练！”
　　星野十夜和山本猛虎同时露出遗憾的表情。
　　还以为可以挑字眼规避一下的……
　　黑尾铁朗如闪电般的目光扫向两人，十分霸道：“也不可以遗憾！”
　　两人顿时身影一僵，有些心虚的移开脸。
　　夜久卫辅忍不住笑道：“太严厉了黑尾，怎么会有人偷偷训练呢？你们说是吧，猛虎，星野。”
　　被点名的两人只好老实承诺：
　　“不会偷偷进行训练的……”
　　黑尾铁朗得到承诺，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研磨——研磨已经在思考周末要玩哪一款游戏了。
　　这个是真省心，绝对不会偷偷加练的……就是有些省心过头了。
　　黑尾铁朗叹气。
　　队伍里，要么是热血过头的，要么是燃不起来的……
　　真不愧是他们音驹，就是有个性！
　　周六，星野十夜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向天花板。
　　排球浓度严重不足！
　　不让他碰排球，他连起床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星野十夜在床上滚了两圈。
　　原本他是想要和黑尾学长耍一点小心机的，比如——他还可以练篮球。
　　黑子和他一起看IH时说过，要教他一项篮球技巧，只是从IH结束到现在，两个人都忙着各自的训练，没时间完成这个约定的教学。
　　所以他在黑尾学长刚公布“周末休息”时，他心思一动，打起了篮球的主意。
　　“不可以练排球，篮球足球网球乒乓球羽毛球也统统不可以。”黑尾铁朗补充说明。
　　星野十夜想到这儿，将脸埋进被子里。
　　既然统统不能练的话，他干脆就不要起床好了！
　　——
　　兵库县，被黑须教练强制要求休息的稻荷崎众，在各自的家里抓耳挠腮。
　　“不让练排球，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宫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行，我要练排球！”
　　宫治面无表情：“不行。”
　　宫侑对着阿治怒目而视，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又丧气道：“我知道劳逸结合……但总得给我找点事做吧！”
　　宫治提出：“打游戏？”
　　宫侑否决：“无聊。”
　　宫治：“……”
　　宫侑：“你只能提出这个建议吗？”
　　宫治刚想呛他，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宫治缓缓出声：“不，我还有一个建议。”
　　……
　　长野县，偷偷跑到体育馆训练结果被昼神抓包的星海光来垂头丧气：“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可恶，完全没办法闲下来，在床上躺着都有罪恶感！
　　昼神幸郎叹气：“那也不能再训练了，说好的休息日。”
　　他转头，对着另一边狗狗祟祟的大个子白马道：“你要假装没来过吗？”
　　白马芽生身影一僵，努力假装路过：“咳，那个……我不是，我没有。”
　　不打自招。
　　昼神幸郎看着完全闲不下来的两个人，想了想：“我有一个主意。”
　　……
　　宫城县，四校选手在仙台体育馆相遇。
　　及川彻看着眼前的众人，下意识道：“你们今天不休息吗？”
　　菅原孝支一脸探究：“所以青城今天也休息？”
　　“看来大家今天都休息啊。”二口坚治沉思。
　　天童觉笑眯眯道：“虽然都休息，但都闲不下来呢。”
　　众人一时语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天童觉笑容甜滋滋的：“过度训练总是不好的……我有个想法，要不要听？”
　　及川彻挑眉：“说来听听？”
　　……
　　东京，枭谷体育馆。
　　“木兔学长，不可以再训练了。”
　　“赤苇～就一会儿也不行吗？”
　　“木兔学长，要正确理解休息日的概念，休息日就要休息。”
　　“可我练习排球就是休息！”
　　“这句话完全矛盾了……”
　　赤苇京治看着明显要闹的木兔学长，思考片刻后出声：“木兔学长，你饿吗？”
　　木兔光太郎歪头：“诶？”
　　……
　　东京，井闼山体育馆。
　　“虽然说是休息日，但大家还是在体育馆碰面了啊……”饭纲掌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佐久早，古森，今天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古森元也举手：“佐久早家里最近在搞装修，他现在恨不得住在体育馆。”
　　佐久早圣臣：“……住在体育馆还是算了。”
　　古森元也无语的看向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坚持。
　　饭纲掌摸摸下巴：“看来你们都很闲啊……”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对视一眼，认真点头。
　　超闲。
　　……
　　“大水教练，我觉得以你这样的热血性格，实在不应该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大将优一副“我不接受”的表情，摇摇头：
　　“不允许训练？这怎么行？！”
　　高千穗惠也盯他：“难道不是因为小美华刚刚拒绝了你的约会申请，所以你现在迫切的想打排球发泄一下郁闷心情吗？”
　　大将优咬牙切齿：“你偷听！”
　　他好不容易闲下来约小美华出去玩，结果就撞上了小美华和姐妹约好了一起去逛街做美甲，他这个善解人意的男朋友当然是让小美华玩得开心了！
　　大将优冥思苦想，突然脑海中蹦出一个绝佳的主意。
　　他嘴角微微翘起：“我好像有去处了。”


第128章
　　星野十夜最终还是起床, 将网购到货的展示柜在书房拼装起来。
　　他还有很多照片没摆出来，毕竟家里能摆放照片的位置已经被他塞得满满当当了。
　　等展示柜拼好后，星野十夜将自己的所有收藏都翻出来, 在展示柜里一一摆放整齐。
　　玻璃柜门被他擦得仿佛像是融进了空气里, 里面的照片从柜门外看去十分清晰。
　　展示柜还空了很大一片位置，星野十夜看着这片空白, 几乎可以想象出这里放满照片后的热闹场景。
　　星野十夜眼睛眯起开心的弧度, 心情十分愉悦的开始大扫除。
　　既然是休息日, 他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手机铃声响起, 星野十夜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走上前，来电显示提示他是治前辈。
　　“你好, 这里是星野。”星野十夜接通电话。
　　宫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十夜, 我是宫治。”
　　他的声音清朗：“周日你有时间吗？”
　　星野十夜想了一下明天的安排——简直空白得可怕：“有时间的。”
　　宫治的声音染上了一点明显的笑意：“我们可以去你家做客吗？”
　　宫侑的声音也从听筒里传来, 开朗的关西腔听得人心情愉悦：“十夜, 我想找你玩！”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弯了弯眉眼, 没想到刚分别不久, 大家就又要见面了：“好啊, 有什么想要吃的菜吗？”
　　没等宫治回答, 宫侑显然是抢过了手机, 声音清晰不少：“好耶！！我要吃鲔鱼！”
　　星野十夜很爽快的应声：“好啊。”
　　经过上一次黑尾学长和研磨的突击检查后, 他对于“朋友来家中做客”这件事明显放松了不少。
　　如果他作为主人家表现出一副很拘谨小心的样子, 客人也很难放松下来吧。
　　“治前辈呢？”星野十夜问道。
　　宫治抢回手机, 温声道：“都可以。”
　　他对美食一视同仁, 只有对米饭稍稍偏爱。
　　等约定了两人的上门时间后，星野十夜看着正在清理中的房间, 感叹：“还好起来打扫了。”
　　等房间的清洁进度来到百分之六十时，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回是星海的电话。
　　同样的流程, 星野十夜有些茫然的挂断电话，思索着一会儿下楼要多买一些食材了。
　　清洁进度百分之八十，及川前辈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什么？！那个臭屁狐狸也会来？！星酱你别怕，我们明天早上九点就到！”及川彻的声音顿时激动起来，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星野十夜：啊？怕什么？他没在怕啊？？
　　然后是赤苇前辈、古森前辈、大将前辈……
　　等他接完全部的电话后，房间已经被他清洁得闪闪发亮了。
　　星野十夜掰着手指算，随即陷入沉思：“这不是……小合宿吗！”
　　十所学校都齐了！
　　星野十夜下楼买食材时，开心得蹦蹦跳跳，摆臂时手都不自觉的翘起来，心情极好的前往超市。
　　重逢来得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
　　这次，他没有使用手提筐，而是用了小推车。
　　买了满满一车食材后，他拎着两大包袋子回家，将所有食材分门别类的塞进冰箱。
　　他感觉有些不够，但冰箱已经塞不下了，所以清单上有一部分食材他决定明早起床再购买。
　　等将一切归置，星野十夜坐在沙发上时，才感觉到一点熟悉的紧张。
　　“对了，音驹大家应该也在休息吧……”星野十夜掏出手机，在音驹的聊天群中发出邀请。
　　然而难得的休息日，音驹的大家都规划了自己的时间安排，只有黑尾、研磨、夜久、列夫这四个人十分兴奋的表示可以参加。
　　星野十夜安心下来。
　　这下才是真正的小合宿！
　　……
　　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买了食材后便着手开始处理。
　　等将大部分食材都处理好后，前去车站接宫城县、兵库县、长野县来客的东京众也踏上了前往星野家的路上。
　　又过了半小时，门铃终于被摁响。
　　星野十夜颇有些紧张的开门，门口的少年们成群结队，在门开后纷纷露出灿烂的笑容。
　　“欢迎你们的到来。”星野十夜让出位置，方便他们走进来。
　　音驹四人是最先进门的。
　　夜久卫辅目光绕了一圈，无奈叹气：“怎么又打扫得像是翻新了一样……”
　　随即娴熟的换上一次性拖鞋。
　　“打扰了。”孤爪研磨也换好鞋子。
　　灰羽列夫在换鞋后的瞬间就像是一只拥有闪电速度的猫一样窜进客厅，在沙发上幸福瘫倒：“上次就想说了，星野家的沙发真的超舒服！”
　　黑尾铁朗则是瞬间化身东道主，站在门口接伴手礼：“来看星野还买这么多东西真是破费了～”
　　门口众人看着一脸“我和星野才是自己人，你们都是客人”的黑尾，一时无语。
　　“打扰了！”大家还是很快换好了拖鞋，将伴手礼交给星野和黑尾。
　　和音驹一样，各校也并不是全员到场，每个学校只来了几个闲人——星野十夜目测，来的人当中应该有大部分人是平时训练量过大的选手。
　　大约是被教练下了绝对禁令，所以和他一样不知道该在休息日做点什么。
　　东京本地只来了木兔、赤苇、饭纲、佐久早、古森和大将，反倒是宫城县兵库县长野县来的比较多。
　　乌野来了一年级全员和大地、菅原两个“家长”，伊达工是青根、二口和黄金川，青城是及川、岩泉和金田一、国见，白鸟泽是牛岛、天童和五色。
　　稻荷崎是宫双子和角名以及不放心宫双子的北，鸥台则是昼神带着大小笨蛋海鸥来蹭饭。
　　宫侑在来之前不断游说阿兰参加这个“小合宿”，结果阿兰顶住了星野的美食诱惑，坚定拒绝了阿侑。
　　本身有事在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不敢想象这次聚集将会有多少槽点供他吐槽。
　　作为唯一的吐槽役，他平时的吐槽量已经很大了，让他在休息日好好休息吧！
　　角名伦太郎拎着相机走进门，一手递出伴手礼，一手时刻准备摁下快门。
　　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宫治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里面是一些兵库县的特产，希望你喜欢。”
　　星野十夜想起合宿时治前辈的推荐，眼睛一亮：“那个……”有治前辈当初鼎力推荐的神户布丁吗？！
　　宫治轻笑道：“有布丁，所以我可是将袋子抱了一路。”
　　至于睡觉，就更不敢了。
　　宫侑闻言撇撇嘴：“也不知道是在防着谁……”
　　宫治微笑：“就是在防你啊混蛋侑。”
　　星野十夜在战斗升级前连忙制止：“快进来吧，治前辈，侑前辈。”
　　大家换拖鞋时都将自己的鞋子放进了鞋柜，所以此时玄关处并不是凌乱的鞋子，整体上还算整洁。
　　佐久早圣臣将伴手礼递出后，便打量了一下星野家的客厅。
　　他对自己看到的一切十分满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符合他平时对星野的印象，是很爱干净的人。
　　佐久早圣臣看着过于热闹的客厅，沉默片刻后开始四处寻找可以缩着的角落。
　　对于他而言，客厅的人类浓度过高了。
　　星野十夜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打开了书房，只要不关书房的门，从书房里可以观察到客厅大部分的情况。
　　人比较多的情况下，书房也是勉强可以待客的。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佐久早前辈可以先在这里坐一会儿，书架上的书可以随意翻阅。”
　　他平时和大家在体育馆里见面比较多，日常相处的时间很少，所以大家的兴趣爱好他都是猜测——他感觉佐久早应该是会喜欢安静阅读的人。
　　佐久早圣臣眉头一松，有些局促的肩膀也放松下来，对着星野点点头：“谢谢，都可以看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点头。
　　书架上基本都是一些排球基础辅导书，还有些教材一类的书籍，都是可以随意翻看的。
　　佐久早圣臣脚步轻快的走进书房，在书架上随手挑了一本排球辅导书后就开始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古森元也默默对星野竖起大拇指：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啊星野！
　　星野十夜回给古森前辈一个坚定的眼神：当然是要大家玩得开心最好了！
　　“十夜！你家的落地窗好漂亮！”日向翔阳一脸惊喜的看着站在窗前：“能看到很棒的风景呢！”
　　星野十夜走过去：“我在这里住的时间，要比在宫城县久一点，所以挑了比较喜欢的布局。”
　　日向翔阳想起星野在宫城县的那个独栋，点点头：“确实这个房子更明亮一些。”
　　星野十夜小声：“其实那个采光也不错……”
　　日向翔阳惊讶：“诶？可是我印象里那个房子很暗……”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你那次去我家时，是晚上。”
　　当然暗了……亮才奇怪啊，翔阳。
　　同样在落地窗前看风景的月岛萤扭头，噗嗤一声。
　　如果不是山口非要拽他来玩的话，他本应该在家里享受安逸的一天。
　　不过在来了星野家后他才发现，在这里确实乐子更多一些。
　　毕竟笨蛋浓度直线上升。
　　日向翔阳精准盯上月岛：“你这家伙是不是在嘲笑我？！”
　　月岛萤挑眉，一脸嘲讽：“这句可以是肯定句。”
　　就是在嘲讽你啊，小不点笨蛋。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月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翔阳只有跳脚的份。
　　不过幸好两人吵架归吵架，是绝对不会动手的——至于那边那两个就不一定了。
　　星野十夜一扭头，就发现及川前辈和侑前辈又又又针尖对麦芒的吵起来了。
　　“臭屁狐狸千里迢迢的来拐猫真是辛苦了！”
　　“自恋孔雀不也是一样大老远的跑过来撸猫吗？！”
　　“我可不像你一样，惦记别人家猫！”
　　“那是你没实力拐！”
　　“哈？你竟然说我没实力拐猫？！”
　　“哼，那你拐一个给我看看啊！”
　　“拐就拐——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臭屁狐狸！”
　　“自恋孔雀果然也是想拐猫的！那边的大黑猫过来看啊！从宫城县跑过来的自恋孔雀就是为了拐你家猫啊！”
　　“臭屁狐狸你喊什么喊？！要拐的话我三年前就动手了！”
　　“可恶！凭什么你们都可以怎么早遇到十夜？”
　　“嘿嘿～羡慕吧？嫉妒吧？我们和星酱的回忆从三年前就开始喽～”
　　北信介和岩泉一坐在沙发上，身后就是自恋孔雀和臭屁狐狸吵架的画面。
　　两人安静吃着星野刚刚递过来的果盘。
　　“不管一下？”宫治坐在旁边，像松鼠一样嗑坚果。
　　木兔光太郎一脸兴致盎然的围观扯头花，激动得握着拳头暗暗给两人加油。
　　具体给谁加油都无所谓，反正他只是个凑热闹的。
　　赤苇果然找了个又有趣又管饱的地方！
　　五色工认真观摩吵架现场。
　　这才是吵架的正确打开方式！用眼神吵架什么的果然太异端了！
　　赤苇京治同样在围观扯头花，忍不住伸手摸摸下巴：是不是有点热闹过头了？岩泉前辈和北前辈真的完全不管吗？
　　“哈密瓜好吃。”岩泉一感叹。
　　北信介点点头：“这个青提也不错。”
　　全然无视身后的扯头花行为。
　　他俩虽然不管事，但只要坐在那里，身后的孔雀和狐狸就打不起来——最多就是吵了点。
　　岩泉一和北信介对视一眼，达成一致。
　　吵吧吵吧，一次性吵个够，等下就能消停会了。
　　及川彻和宫侑吵得有些累，在各自监护人面前又不敢真的挠起来，只好不断的喘着粗气，怒视对方。
　　青根高伸沉默的为两人递上饮料——是星野刚刚拿过来的。
　　“谢了，青根。”及川彻接过饮料，附赠一个闪耀华丽的笑脸。
　　宫侑同样接饮料，一边道谢一边白他一眼：“又开屏啦？”
　　及川彻差点被一口饮料呛死，缓过气后，被水润过的嗓子再次焕发生机，他和宫侑再次开启了新一轮的扯头花。
　　二口坚治叹气：“青根，下回就让这两个家伙渴着吧。”
　　还能安静会儿。
　　青根高伸默默点头。
　　黄金川贯至正在向影山飞雄讨教托球技巧——春高代表战在即，他已经被确定为伊达工首发二传手，每天都在激动和紧张中度过，对于托球技术的提升更是到了迫切的程度。
　　影山飞雄也毫不吝啬，将自己的托球心得全盘托出：“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咻的一下，或者是嗖的一下，但是这种球队友不太好打，尤其是月岛这家伙……”
　　月岛萤死亡视线盯住影山：“你似乎对我的打法有意见。”
　　影山飞雄眼神一凶：“哈？我只是在实事求是！”
　　两人视线交锋，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黄金川贯至抱着脑袋眼神混乱：“咻的一下……嗖的一下……啊？”
　　他很感谢影山的不吝赐教，但这个形容是不是有点太抽象了？！
　　饭纲掌叹气，主动上前将黄金川带到一边，细心询问着黄金川在托球上遇到的困惑。
　　黄金川贯至：碰到二传仙人了！！
　　黑尾铁朗在和大将优抢最后一块小蛋糕。
　　“你这家伙不会是被小美华甩了吧？”黑尾铁朗眯起眼睛：“不然这大好的休息日，为什么不和小美华约会呢？”
　　大将优被戳中心口，抢小蛋糕的手速顿时慢了下来，黑尾铁朗满意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小蛋糕，掰成两块，反手塞进研磨和星野的嘴里。
　　研磨：？
　　星野：？？
　　嚼嚼嚼……好吃。
　　大将优愤愤道：“我才没有被美华酱甩！她只是今天和姐妹有约而已！”
　　黑尾铁朗挑眉：“是吗？”
　　尾音很轻，带着调侃。
　　大将优轻哼一声：“只要你和夜久那家伙少跟踪我和美华酱的约会，我们的感情好得比钻石还真！”
　　黑尾铁朗眨眨眼：“都说过很多次了，是偶遇哦偶遇！”
　　大将优咬牙切齿：“如果是偶遇的话，就不要一边吃薯片一边津津有味的看我和美华酱约会！”
　　夜久卫辅沉吟片刻：“可是什么都不吃、只是看你们约会的话，有点干巴。”
　　还是得配上小零食和小饮料，才能更有趣啊！
　　大将优抓狂：“不是让你们不吃零食，是让你们不要看我和美华酱约会啊你们两个混蛋！”
　　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天童觉看看这边的吵架堆堆，又看看那边的吵架堆堆，感觉一双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
　　牛岛若利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走进了书房，和佐久早一样拿起一本排球书认真看起来。
　　佐久早圣臣扭头，就见身侧的若利在看目录。
　　“在找感兴趣的题目吗？”佐久早圣臣出声问道。
　　牛岛若利平静道：“不是，我刚读到第三章 第二节排球战术的理论72页。”
　　佐久早圣臣：……原来是从目录开始读起吗？！
　　不愧是若利！
　　佐久早圣臣表情慎重的将视线放回手中的书，犹豫片刻后将书翻回目录页。
　　嗯，从头看也不错。
　　昼神幸郎和泽村大地正在交换“小巨人”日常。
　　“果然，日向也会关注自己的身高到小数点后一位吗……”昼神幸郎沉思：“光来也会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呢。”
　　如果测量条件允许，光来可以将身高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泽村大地感慨：“吃得也很多，明明是很小的个子。”
　　昼神幸郎深有感触，一脸赞同：“小个子都有一个黑洞胃！”
　　两人突然默契握手，声音诚恳：“小个子太可爱了！”
　　一旁的白马芽生木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们这里没问题吧？”
　　菅原孝支看着两米的大高个，满眼惊叹：“小个子也好，大个子也棒！”
　　白马芽生低头，对上了菅原前辈“慈祥”的眼神。
　　白马芽生：？
　　菅原孝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就算是两米，只要是后辈，在菅原孝支的无敌“前辈光环”下，也会变成憨厚的大可爱！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到访星野的家，但大家都表现得十分自如，自觉的给自己找位置安置下来。
　　渴了会自动摸到冰箱取饮料，馋了也会主动问星野这个可不可以吃，无论是表情还是行动都不像是第一次到访，更像是常来常往。
　　毕竟这个空间里的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哪怕是后加入合宿的稻荷崎和鸥台，和大家在同一个体育馆和食堂里待上七天，大部分也都混熟了。
　　更何况这里大部分都是社交属性点满的少年，自来熟是基础技能，反客为主是常用招式，一时间气氛和谐得不可思议。
　　孤爪研磨看着热闹的客厅，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大脑中。
　　他直奔十夜家放游戏的位置，将突然出现的神秘游戏藏在了最下面。
　　果然，这个游戏又出现了……现在十夜家的情况太复杂，这款游戏的出现很有可能造成一定的混乱。
　　孤爪研磨目光冷淡的将抽屉推回去——让今天成为一个普通的、热闹的聚会吧。
　　将危险源藏起来的孤爪研磨再次回到刚刚的角落，掏出自己的游戏机，继续自己的游戏。
　　勤劳的星野小蜜蜂被大将优摁在沙发上。
　　星野实在太勤快了，一刻不停的洗水果、切水果，给大家准备饮料，还要补充茶几上的坚果，顺便将快要装满的垃圾袋拿到玄关处……
　　大将优实在看不过去，一边摁着星野一边指挥黑尾：“你，去切水果！”
　　黑尾铁朗白了他一眼，手脚却十分麻利的前往厨房。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发现很轻松的就挣开了。
　　被星野轻松推开的大将优呆住。
　　轻松将大将前辈推开的星野十夜呆住。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尴尬的静默，随即星野十夜小心翼翼的将大将前辈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嗯，柔弱的大将前辈什么的，从记忆里删除就好。
　　大将优沉默的看向自己摁着星野肩膀的手，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有这么弱吗？
　　假装被大将前辈摁在沙发上的星野十夜慢吞吞的思考着。
　　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准备饭菜就好，中间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该如何打发呢……
　　灰羽列夫蹲在放游戏的柜子前，一通翻找后举着一盘游戏：
　　“这个游戏还在！我们来玩这个吧！！”
　　孤爪研磨闻言，像是受惊的猫猫一样瞬间炸毛。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猛的抬头看过去，就见列夫高举那盘游戏，像高举火炬的石像，一脸的骄傲。
　　孤爪研磨：……
　　怎么就忘了列夫这个笨蛋呢？！！


第129章
　　“《排球卡牌大作战》……排球题材的卡牌类游戏？”及川彻暂停了和宫侑的扯头花, 转而凑到列夫身侧，慢慢念出了游戏包装上的名字。
　　游戏包装上的图案很朴素，只有一个像素排球。
　　星野十夜终于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个游戏, 他走上前, 发现这个游戏和上次稍微有些不一样。
　　上次这款游戏出现时，是没开封的全新包装, 这一次再出现时, 已经没有塑封了。
　　“这个游戏……”星野十夜想说这个游戏好像知道很多小秘密, 然而大家在听到“排球”这个词后就已经欢呼着要玩了。
　　既然教练禁止他们打排球, 那么他们就打排球游戏好了！
　　木兔光太郎更是直接窜了起来，一脸激动：“什么？竟然还有排球题材的游戏吗？我们就玩这个吧！”
　　星野十夜看着不明真相的大家一脸欢天喜地的样子, 只好将话默默咽了下去。
　　好吧,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玩的话……
　　夜久卫辅小声嘟囔着：“我记得上次玩这个游戏时就有狐狸队和海鸥队……感觉这个游戏在下好大一盘棋啊！”
　　黑尾铁朗赞同般点点头。
　　当初游戏里出现的十支队伍, 如今尽数在星野家里出现了。
　　及川彻将游戏盘放进游戏机中读取, 对于音驹人来说十分熟悉的游戏开场动画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Fly high！！”
　　超热血BGM响起, 星野十夜将游戏手柄找出来, 连接好。
　　“这个游戏怎么玩？”及川彻看着过场动画, 怎么看都觉得里面的像素小人都过于眼熟了。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是双人对战的卡牌游戏……”
　　及川彻捕捉到了“双人对战”这个关键词。
　　“哦？双人对战？”宫侑显然也捕捉到了关键词, 原本还在偷偷吃果盘的他猛的窜上前, 对着及川彻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看我如何把这只自恋孔雀打得找不到北吧！”
　　及川彻露出恶人脸：“哈？是我把臭屁狐狸打得找不到北才对吧！”
　　北：？
　　为什么两人都以让对方找不到他为目标？
　　两人对视着, 战意蔓延, 忽略了渐渐沉默的周遭。
　　众人看着屏幕中的过场动画, Q版的像素小人一闪而过, 每一个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好像看见阿月了……”山口忠揉了揉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月岛萤目光沉沉的盯着屏幕：“我也看见你了。”
　　这游戏, 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连书房里的佐久早圣臣和牛岛若利都被客厅的沉默吸引，毕竟刚刚还那么闹腾的客厅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难免会让人感到好奇。
　　两人刚来到客厅，就看见了屏幕上的Q版像素小人——怎么那么像自己呢？
　　牛岛若利陷入沉思。
　　佐久早圣臣怀疑自己看书看太久，眼睛有些花了。
　　“星酱！手柄！”及川彻伸出手，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这游戏是什么类型，他都必须要暴揍眼前这个臭屁狐狸！
　　“十夜！手柄！”宫侑同样伸出手，咬牙切齿的看向及川彻：“今天我一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斗志熊熊燃烧，星野十夜默默递上手柄。
　　等他们看到游戏界面后，会不会大吃一惊呢……
　　接过游戏手柄的及川彻转头，就看见了屏幕上停留的游戏界面。
　　此刻，各个队伍的过场动画已经结束，屏幕停留在了战斗界面。
　　星野十夜惊讶的发现，这个游戏似乎做了一些小小的升级。
　　屏幕不再是粗糙的用竖线一分为二，而是变成了排球场的样式，用球网将屏幕分开。
　　在这个排球场的背景下，两边出现了可选择的卡牌角色，比赛模式也分为“单兵作战”和“团队作战”。
　　及川彻满脑子都是“给金毛狐狸一点及川游戏王的震撼”的想法，视线认真扫过可选择的卡牌，随即越看越沉默。
　　“那个……星酱？”及川彻的选择光标停在其中一个角色上，虽然是Q版后再像素化，但依旧能看出那张卡牌角色顶着和他同款的咖啡色翘翘头。
　　即使是有些模糊的像素，及川彻还是觉得那张神似他的Q版像素小人在对他吐舌头加wink……
　　及川彻憋了半天，才将视线从游戏界面上抽离，一脸诚恳的看向星野：“星酱，这个游戏公司交版权费了吗？”
　　如果只是一个卡牌角色和他撞脸也就罢了……可他还看见了岩酱、金田一、国见……抛开大树队，他还看见了小飞雄、小不点等等……
　　还有这各个队伍的名字，乌鸦队大树队白鹫队什么的……也太直白了吧！当他认不出来这是乌野青城白鸟泽吗！
　　星野十夜在心中默默为及川前辈的版权意识点赞，并十分诚恳的回答：“不知道。”
　　这游戏只有在他家里来人时才会出现，人一走它就立刻消失，星野十夜觉得这应该是聚会限定游戏——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星野十夜胡思乱想了一通。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认真将玄关简单清扫了一遍的金田一勇太郎走过来，有些好奇的看向屏幕：“诶？这不是及川学长吗？”
　　及川彻：看吧！像到连金田一都认出来了！
　　不太喜欢热闹的国见英闻言，从角落里走出来，打量了一下这个游戏：“……每个卡牌都很眼熟啊。”
　　宫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游戏的奇妙之处，相比于及川彻的震惊，经常玩游戏的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屏幕中间的倒计时。
　　“要先选择战斗模式吧？”宫治在一边出声道。
　　孤爪研磨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对游戏的兴趣，默默凑到了前排：“比起上一次单调的卡牌对决，这次多了一个团队作战。”
　　音驹众人上一次来时，这个游戏只有单兵作战这一种模式。
　　孤爪研磨：这游戏竟然还在偷偷更新……
　　宫侑和及川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单兵作战模式。
　　在没搞清楚这个游戏的具体规则之前，一张卡牌总比一堆卡牌要好选择。
　　宫侑率先选择了狐狸7号——小小的金发像素人咻的一下就从卡牌中跳出来，站在了排球场上。
　　及川彻这一边，狐狸7号的卡牌暗下来——很显然，双方不能选择同一张卡牌。
　　及川彻看着排球场上耀武扬威的金发小像素人，越看越觉得可恶，于是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树1号，那个咖啡色翘翘头像素小人也从卡牌中蹦出来，落在排球场上时还不忘摆出一个帅气的poss。
　　孤爪研磨摆出学者研究的态度：“嗯，入场动画也更新了。”
　　星野十夜：研磨在游戏相关的事上会变得超级认真啊……
　　此刻，所有人都盯紧了屏幕上的画面，想要看看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两个像素小人站定后，仿佛是瞬间锁定了目标一样，金发像素人和咖啡翘翘头像素人同时冲向对方，然后站在网前，叉腰对着对方露出恶人脸。
　　像素小人头顶上出现对话气泡：
　　「哈？」
　　「嗯？！」
　　「哈？」
　　「嗯？！」
　　就这样对峙三秒后，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字：平局。
　　众人：……
　　宫治扭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岩泉一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动：“现在可以确定，这款游戏的角色绝对有原型。”
　　而且原型就在屏幕前坐着呢。
　　及川彻和宫侑帅脸一红，不过这样一来，两人倒是搞清楚了这个游戏的对战规则。
　　宫侑在角色池中翻翻捡捡，找出了青城4号：“哼哼，面临审判吧，蠢孔雀！”
　　神似岩泉一的像素小人从卡牌中帅气跳出，气定神闲的等待着他的对手。
　　岩泉一托腮，他还真想看看究竟有哪个角色能克制他。
　　及川彻手慢一步，被宫侑率先打出岩泉卡后，他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喂喂，岩酱可是无敌的啊……”
　　岩泉一满意的笑笑：及川这家伙还是很懂的嘛。
　　10秒倒计时开始，及川彻毫不犹豫的选出了金田一。
　　金田一勇太郎：？
　　他打岩泉学长？真的假的？
　　小金田一风风火火的从卡牌中跳出来，落地后发现网对面是小岩泉时，顿时懵了。
　　宫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哼哼，及川这家伙竟然打出了金田一牌，这可是青城一年级的后辈，怎么可能赢得了岩泉？
　　屏幕里，小岩泉一个滑铲从球网下来到了对面，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对着突然出现的小及川就是一记岩拳。
　　及川彻：？？？
　　他并没有打出及川牌啊！你这游戏怎么回事？不管他派出的是谁，岩酱都只揍他是吗？！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小岩泉冲出的身影被小金田一一把拽住，然后直接锁住了小岩泉的身形。
　　小及川逃跑的身影一顿，回头对着小岩泉做鬼脸。
　　3秒后，屏幕中间出现两个字：平局。
　　宫侑怒：“哈？凭什么？！”
　　及川彻此刻已经切换了得意脸：“金田一可是很轻松就能锁住岩酱的哦！”
　　挨揍时往金田一身边跑，金田一这个向来乖巧的后辈一定会救他一命的！
　　这，就是及川彻被岩酱揍了后掌握的青城生存法则！
　　金田一勇太郎扭头，避开岩泉学长的死亡视线。
　　那个……总不能看着及川学长挨揍吧……
　　岩泉一盯着心虚的金田一，叹气。
　　这笨蛋后辈，其实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呢。
　　众人看了两轮后，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随后，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日向翔阳声音坚定：“大王，出菅原学长！菅原学长是无敌的！”
　　乌鸦堆堆默默点头。
　　及川彻帅气一笑：“爽朗君吗？嗯嗯，这家伙也确实是张无敌卡呢！”
　　他果断选出了菅原卡。
　　宫侑见状，转身打量了一下大地的体型，随即毫不犹豫的选出了大地卡。
　　感觉乌野这个队长在战斗上是无敌的类型。
　　两个像素小人从卡牌中跳出来，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相遇——
　　小菅原反手就是一手刀砍在小大地的腰上，小大地的头顶出现了“HP-1”的显示。
　　小大地捂着腰缓缓倒地。
　　宫侑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被KO，转头凝视着泽村大地。
　　大地前辈，你白长得这么凶了。
　　泽村大地移开视线。
　　阿菅在乌野的地位，就是想揍谁就揍谁，真是对不起了。
　　如果每一个队伍中都会出现一张king牌的话，那么乌野的king牌无疑是菅原。
　　菅原孝支爽朗笑。
　　当第一个胜负出现时，接下来的战斗就带着明显的硝烟味道了。
　　宫侑操作手柄：“上吧青根！沉默的铁壁！”
　　青根高伸在地毯上盘着腿正襟危坐，闻言顿时坐直了身体。
　　及川彻微微一笑：“眼神交流战的话，白布可不会输。”
　　天童觉眨眨眼：及川对白鸟泽的了解比想象中还要深刻……
　　五色工神色坚定：眼神战的话，白布学长是最强的！
　　小白布和小青根对视许久。
　　最终，小白布揉了揉眼睛，头顶冒出了“HP-1”，败给了呆呆站在原地的小青根。
　　及川彻大惊：“诶……为什么？！”
　　黄金川贯至举手：“那个，二口学长是目前整个伊达工唯一能破解青根学长眼神交流密码的人。”
　　五色工也举手：“白布学长的超强眼神攻击可以让所有人都读懂他骂得很脏的眼神。”
　　换句话说，小白布的眼神攻击攻向小青根时，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
　　反而是小白布不断用眼神输出，累得眼睛疼。
　　这，就是沉默的铁壁！
　　众人：……这也行？
　　两人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我出研磨！这家伙脑子超好用的！”
　　“我出列夫！再高的智商也拿大脑空空没办法！”
　　灰羽列夫：及川前辈，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和其他跳出卡牌的角色不同，卡牌上的小研磨慢吞吞的在卡牌中挪动着，走到边缘处。
　　他探头向下看了看，突然身后搬出一个梯子架在卡牌和排球场，然后稳稳当当的从梯子上爬下去。
　　黑尾铁朗几乎懵了：“你从哪儿拿出来的梯子？”
　　孤爪研磨平静：“从游戏策划那黑洞一样的脑袋里。”
　　堂堂登场的小研磨看向小列夫，一步一步逼近，头顶冒出一个对话气泡：
　　「接球时手臂不要晃、拦网时不要摆出万岁的姿势、不要突然拍跑位快攻……」
　　小列夫抱着头，缓缓蹲下来，头顶出现“HP-1”。
　　灰羽列夫感受到了研磨学长的凝视，感同身受般缓缓抱头蹲下。
　　呜呜呜这样的研磨学长好可怕！
　　胜负已分。
　　“我出白马！两米压制！”
　　“星海藐视一切傻大个！”
　　小羽毛球专攻大高个，屏幕外的白马芽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没品的游戏！两米的大型生物才是食物链的最顶端！
　　……
　　“佐久早！好歹是全国前三主攻手里唯一一个二年级，不蒸馒头争口气！”
　　“可恶，这时候要是能往佐久早身上丢一个垃圾袋的话稳赢的……算了，还是选择稳定压制的饭纲队长吧。”
　　“噫……做个人吧臭屁狐狸。”
　　结果小佐久早和小饭纲互喷消毒喷雾，两个小像素人都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确认过眼神，是对的小洁癖。
　　……
　　“黑尾前辈！就决定是你了！”
　　“大将，是时候和黑尾PK出胜负了！”
　　小黑尾和小大将隔着球网，两个像素小人头顶滚动式出现对话气泡。
　　「你身高造假了吧！」
　　「你被女朋友甩了吧！」
　　「阴暗蛇佬！」
　　「狡诈臭猫！」
　　东京闺蜜组，平局。
　　……
　　“如果木兔和赤苇在网的两边会发生什么？”
　　“诶——好主意！”
　　小木兔从卡牌中跳出来，头顶着「heyheyhey」的对话气泡，结果因为太专注于猫头鹰叫，落地时啪叽一下在地板上摔成了猫头鹰饼。
　　肉眼可见的，小木兔顿时变成了蛋花眼，很快眼泪就啪嗒啪嗒向下掉，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摊小湖泊。
　　头顶更是一连串的冒出“HP-1”“HP-1”的显示。
　　小赤苇嗖的一下从卡牌中跳出来，噔噔噔的跑到小木兔面前，头顶冒出对话气泡：
　　「明星猫头鹰是最坚强的！」
　　小木兔头顶突然冒出了“HP+1”的显示。
　　随即小赤苇又精准回血，轻松将蔫哒哒小木兔变成光芒万丈小木兔。
　　现实中，木兔光太郎一脸感动：“赤苇！！”
　　赤苇京治眼神坚定：“不愧是木兔学长，在游戏里也是明星猫头鹰！”
　　木兔光太郎，燃起来了！
　　众人：……槽点好多！
　　宫侑：我需要一个阿兰……就现在……
　　……
　　“话说稻荷崎的king牌是北吧？”
　　“这一点毫无疑问！”
　　两人尝试了北牌对所有狐狸，没有意外，北牌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甚至只需要站在那里，网对面的狐狸就会果断选择举小白旗。
　　角名伦太郎看向微笑的北学长，心中暗道：
　　稻荷崎的真神降临，绝对king牌。
　　就这样打了几轮的单兵作战后，两人几乎把十所学校的食物链关系都摸清了。
　　打到最后，两人甚至将胜负都抛到了一边，只想知道不同角色间能触发什么游戏cg动画。
　　众人也是或站或坐的待在客厅，游戏内容比想象中还要有趣。
　　……不过，这款游戏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打出了“痛击影山后脑勺”cg动画的日向翔阳露出了痛苦面具。
　　最终没逃过“被小黑没收游戏机”cg动画的孤爪研磨咬牙切齿。
　　及川彻同样没逃过岩酱的岩拳。
　　宫侑和宫治因为“宫双子大乱斗MVP结算画面”中，小侑脸上比小治脸上多了三个OK绷，于是选择在现实中开启了一场大乱斗。
　　而角名伦太郎在注意到“宫双子大乱斗”时，角落里有一个小角名举起手机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就算是在游戏里，他也要获得宫双子大乱斗的第一手资料！
　　阿兰不在现场，宫侑不得不接过吐槽役的位置：“角名你这家伙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缺乏道德感的围观呢。”
　　角名伦太郎有些惊讶的看向阿侑：“或许你这家伙也有成为吐槽役的潜质。”
　　他慢吞吞的进行预言：“没准有一天你也会成为队伍中的吐槽役。”
　　宫侑嘴角微抽：“连这句话我也很想吐槽——可恶，最强的还是阿兰吗，随时都能奉上精彩的吐槽！”
　　看热闹的及川彻心中暗暗腹诽：你们的每一句对话都值得吐槽啊……难怪阿兰没来。
　　稻荷崎，一个槽点满满的队伍！
　　宫治在一边暗暗撺掇：“那个团队作战还没玩过呢。”
　　众人顿时眼睛一亮。
　　对哦，还有这个团队作战模式！
　　当他们将游戏模式调整成“团队作战”时，卡池的界面顿时一变，卡池上方出现了六个卡槽位。
　　原本一直没有在猫猫队出现的星野牌，也终于出现在了卡池中。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自己不会在游戏中出现的。
　　如果这个游戏是以这个世界为蓝本制作的话，那么他应该属于“外来者”吧。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可当自己的像素小人出现在卡池中时，他还是露出了明显的喜悦。
　　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被这个世界接受了呢？
　　孤爪研磨敏锐的看向十夜，抬手拍拍十夜的后背，低声道：
　　“这个游戏还在更新。”
　　虽然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这个游戏还算识相，将十夜的卡牌更新出来了。
　　孤爪研磨盯着游戏机的视线锋利如刀，仿佛要将整个游戏机都拆分成零件，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下次记得将单兵作战模式的十夜牌也做出来。
　　孤爪研磨发出了游戏大佬的凝视。
　　突然，从未做出任何游戏引导的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提示：不同卡牌出现在网的同一边或者网的对立边时会触发不同的游戏羁绊，欢迎玩家进行探索，祝玩家游戏愉快」
　　宫侑喃喃道：“这个游戏……在拱火吧？”
　　感觉像是明牌对着他们说：快来玩啊，我这里还有你们更多的小秘密哦~
　　及川彻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挽起袖子，眼神专注：“哼，没在怕的！”
　　合宿时的大乱斗都打过了，还会怕游戏的随机组合吗？
　　他倒要看看，这个游戏能触发出什么小秘密！


第130章
　　团队作战模式选卡前, 会先进行摇骰子比大小来确定先选方。
　　及川彻和宫侑盯着那张闪闪发光的星野卡，坚定的摁下了摇骰键。
　　及川彻：6
　　宫侑：5
　　宫侑瞬间炸了：“哈？这个骰子在开什么玩笑？我会在运气上输给这个家伙？”
　　及川彻美滋滋的先手选择了星野卡和日向卡，然后一脸挑衅的看向宫侑：“轮到你选喽。”
　　宫侑看着对方卡槽上出现的像素小人, 酸得脸都变形了。
　　然而他脑筋一动, 果断选择了研磨卡和影山卡。
　　金毛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只是想让二传特攻自家攻手罢了。
　　“研磨和影山啊……”及川彻果断操控手柄选择了黑尾卡和他本人的及川卡。
　　宫侑反手选了福永卡和岩泉卡。
　　他对福永招平这个人印象深刻，毕竟是在IH半决赛上还要坚持给对手讲冷笑话的人, 某种程度上讲也是相当无敌的存在了。
　　最后两手选卡, 及川彻犹豫了一下, 还是选择了king牌北卡和菅原卡。
　　这样就可以打出“完全克制狐狸和乌野”的成就了。
　　宫侑见状顿时谴责道：“及川你这家伙不讲武德！”
　　及川彻微微一笑, 气定神闲：“玩卡牌游戏当然要首选king牌！”
　　全面压制才是王道！
　　宫侑气，狐狸眼微转, 也确定了自己的最后两手卡牌选择：牛岛卡和东峰卡。
　　这两个看上去就很无敌的男人, 发挥出你们全部的力量吧！
　　卡槽选满的瞬间, 游戏开启了三秒倒计时, 像素小人纷纷从自己的卡牌中跳出来, 落到排球场上。
　　及川方是：星野、日向、黑尾、及川、北、菅原。
　　宫侑方是：研磨、影山、福永、岩泉、牛岛、东峰。
　　像素小人们隔着球网站定, 等待着倒计时结束。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小菅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排球, 将排球托给了小东峰。
　　而小东峰则是在网前跳起, 挥动着像素小短胳膊, 将排球砸向了网的对面。
　　排球直直飞过去——将小日向砸成了磁悬浮状态。
　　空中的像素小日向头顶冒出一个对话气泡：「萝卜～」
　　宫侑那一侧的屏幕最左边, 出现了一个类似于任务板一样的存在。
　　上面浮现出一行字：恭喜玩家获得「萝卜～」成就。
　　而赛场上的比分板也终于有所变动, 宫侑方的分板变成了1, 而及川彻那一边依旧是0。
　　众人不禁转头看向隐藏在人群中、整个人都红透了的小橘子。
　　日向翔阳故作轻松：“旭学长真厉害！”随即像是回忆起了当初那一球，忍不住摸了摸脑门。
　　他当时有喊出“萝卜～”吗？
　　众人看这个表情, 就知道这个“萝卜～”一定是确有其事。
　　日向翔阳默默将通红滚烫的脸藏进十夜的后背——可恶，这个游戏知道的太多了！
　　星野十夜……也在努力憋笑。
　　翔阳太太太可爱了！
　　感受到及川的凝视, 菅原孝支轻咳一声，心虚扭头。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小菅原可是给网对面的小东峰托了个球……幸好大家都被小日向的“萝卜成就”吸引了注意力。
　　而另一边，小及川和小影山也开始隔网相对起来。
　　屏幕里，小影山突然对小及川九十度鞠躬，而小及川则是一脸得意的回神比耶，头顶冒出对话气泡：「耶～小国王在大王面前抬不起头」
　　及川彻的屏幕最右侧也出现了任务板，上面出现一行字：恭喜玩家获得「抬不起头」成就。
　　比分也变成了1:1平。
　　虽然被对方得分，但宫侑还是大声嘲笑了及川：“原来是欺负后辈的垃圾川啊！”
　　及川彻怒：“你这个压力队友的压力怪也好意思出声！”
　　影山飞雄一脸坚定：“是我主动请求及川学长教我二传的！”
　　及川彻顿时表情嚣张的看向宫侑，那眼神明显在说：这是我和小飞雄之间感天动地的前后辈情，你懂个锤子！
　　一记岩拳从天而降，砸在了及川彻的脑壳上：“都说了很多遍，不要逗后辈！”
　　及川彻抱着脑袋小声顶嘴：“但是逗起来很好玩啊……”
　　屏幕中，小岩泉的岩拳也如期而至，砸在了小及川的脑壳上，达成了「岩拳出击」成就。
　　还没等小及川反应过来，天降一大桶水，将小及川和小岩泉都浇成了湿答答小树。
　　两个小像素人僵硬扭头，看向小福永。
　　水桶战神专业灭火的小福永表情呆呆，头顶冒出对话气泡：「妥了」
　　达成「陀思妥耶夫斯基」谐音梗成就。
　　没人能在福永面前打架。
　　屏幕外的宫侑笑得山崩地裂：“哈哈哈哈浇成落汤孔雀了哈哈哈哈……小树果然还是要多浇水吗哈哈哈哈……”
　　还有福永这家伙，竟然真的时时刻刻都在展示自己的搞笑天赋啊！
　　这个笑话他宫侑很喜欢！
　　及川彻头顶爆出青筋，恨不得一脚踹在金毛狐狸狂笑的脸上。
　　宫治看着正在狂笑的阿侑，深感他平时被讨厌不是毫无道理的。
　　最厉害的是，阿侑这家伙对于自己“被讨厌”这件事简直毫不在意，我行我素到令人震撼的程度，强得离谱。
　　宫治想，他一定会将与人为善这个信条坚持到底。
　　屏幕里，小菅原笑容爽朗的给每一个小乌鸦一手刀，达成「最强乌鸦麻麻」的成就。
　　小牛岛突然变身成牛岛坦克，砰砰砰的发射排球炮弹，砸得像素小人们四处逃窜，达成「牛大炮」成就。
　　小北面对网对面气势汹汹的火力进攻，双脚离地，原地飞升，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稻谷穗，轻轻一挥——大米将大炮埋了起来。
　　达成「丰收之神」成就。
　　小影山身披小斗篷，带着小王冠，趁乱拐走了小日向和小星野。
　　他的头顶出现对话气泡：「我是国王，你们是我的臣民」
　　小日向和小星野迷迷糊糊的点头。
　　达成「暴君进化、明抢高达」成就。
　　小研磨被小黑尾没收了游戏机，达成「黑猫防沉迷」成就后，刚一抬头发现自己的高达没影了。
　　转头，那个小国王还在给他的高达洗脑：
　　「做我的臣民，完成王的意志」
　　小星野高举像素小短手：
　　「完成王的意志！」
　　小日向高举像素小短手：
　　「就算是国王，也得给我托球」
　　小研磨头顶出现对话气泡：「！！！」
　　屏幕外，众人几乎能感受到像素小研磨的崩溃。
　　夭寿了，高达被天杀的高达贩子开走了！
　　孤爪研磨也回想起了被影山改高达键位的惨痛经历。
　　影山飞雄无辜脸：他就是借来玩玩，又没说不还。
　　如果高达愿意的话，他也可以不还。
　　影山飞雄心中暗暗强调。
　　屏幕里，小研磨猛的窜出去，挡在小星野面前，然后掏出一个排球。
　　小影山眼睛一亮，小像素脑袋随着排球而动。
　　小研磨看准时机，直接将排球抛了出去。
　　小影山和小日向嗖的一下冲了出去，追着排球的方向跑远了。
　　达成「三花智斗排球脑乌鸦」成就。
　　围观众人：……
　　宫侑小声嘟囔：“我就说研磨这家伙脑袋好用吧。”
　　不过飞雄和翔阳你们两个……宫侑欲言又止。
　　一回合下来，众人也搞清楚这个团队作战模式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宫侑和及川彻对视一眼，难得统一战线——接下来，就是收集成就的时刻！
　　小月岛和小影山小日向同处于网的同一边时……
　　小月岛头顶冒出对话气泡：
　　「王者托球精准得好恶心」
　　「抱歉，你太矮了，我没看见」
　　围观众人：……好强的攻击性。
　　小月岛痛击我方队友后并未停止进攻，转头对着网对面的对手冒出对话气泡：
　　「猫头鹰前辈你作为全国前五，为什么一直打不进全国前三呢，是不喜欢吗」
　　像素小木兔往桌子下一钻，蛋花眼自闭。
　　「黑猫前辈一直在被质疑身高造假呢，有考虑过换个发型吗」
　　像素小黑尾气得整个人都挂在了球网上，头顶的对话气泡不断冒出：
　　「我都是压实了头发后才测量身高的！」
　　「全、部、都、是、真、实、数、据！」
　　小月岛站在原地，1vs11丝毫不落下风。
　　达成「网的两边都是敌人」成就。
　　山口忠点赞：“阿月好厉害！”
　　众人：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夸他了好吗！
　　“月岛！”日向翔阳被游戏里的小月岛气得跳脚，转头找上了毒舌本体：
　　“你这家伙的毒舌属性不要出现在这么可爱的游戏里啊！”
　　月岛萤大无语：“我又不是游戏策划……还有，你对这个游戏到底有什么误解？”
　　这完全就是罪恶的、打破次元壁的、令人社死的游戏啊！
　　他抬了抬下巴，嘲讽勾唇：“嗤，单细胞的智慧。”
　　这一声嗤笑，嘲讽攻击拉满，气得日向翔阳跳起来和他吵。
　　月岛萤看着努力跳着、企图和他做到平视的日向，笑得更大声了：
　　“多谢你像阳光跳蚤一样的活力，不用低头和你说话后，辛苦的颈椎顿时好多了。”
　　他一副假装苦恼的样子：“只可惜橘脑袋在眼前一闪一闪的，不低头的话，某人的脑袋没办法一直出现在视线内呢。”
　　日向翔阳气到龇牙，影山飞雄也在一边对着月岛这家伙瞪眼。
　　月岛萤十分满意两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就是喜欢这种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眼神，嘻嘻。
　　木兔光太郎偷偷消极：“赤苇……我为什么不能打进全国前三呢……”
　　赤苇京治十分头大，但语气依旧坚定的出声：“在我心里，木兔学长是全国第一主攻手！”
　　木兔，复活！
　　大将优指着黑尾铁朗的头发，笑到变形：“哈哈哈哈连月岛都在怀疑你身高造假啊！赶紧剃个寸头证明一下自己的一米八吧，臭猫！”
　　黑尾铁朗一边和大将掐架一边扭头质问月岛：“喂喂，阿月，你不会真的怀疑我身高造假吧？”
　　月岛萤推推眼镜：“叫我月岛就好……只是一种可能吧。”
　　例如，黑尾前辈坚持留这个发型就是为了显高。
　　黑尾铁朗：“呸，眼镜仔。”
　　有仇当场就报了。
　　他们还尝试了11个二传1个星野组合，于是他们见到了……
　　小影山抱着小星野的左腿，对话气泡碎碎念：
　　「听话的高达……指哪打哪的高达……我要高达……」
　　小及川抱着小星野的左臂，和抱着小星野右臂的小侑呛声：
　　「臭狐狸！猫贩子！退退退！」
　　小侑丝毫不输：
　　「臭孔雀！快松手！什么猫贩子？你认错了，这是小狐狸！」
　　黑尾铁朗目光幽幽的看向宫侑：“哦？小狐狸？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星野变成小狐狸了？”
　　宫侑心虚目移一瞬，随即理直气壮，指着屏幕道：“又不是我一个在抢！大家都在抢！”
　　小黄金川仗着自己全场最高，卡住小星野的脖子：
　　「这是我的二传师父！」
　　网对面的小菅原更是直接召唤了小日向，高高举手小太阳进行小星野诱捕行动：
　　「我这里有小太阳哦～加入我们乌鸦队吧！」
　　黑尾铁朗扭头看向菅原孝支：“菅原，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原来背地里也在惦记拐猫啊！”
　　菅原孝支轻咳一声，有些心虚道：“那个，影山和日向喜欢嘛……”
　　所以试着拐拐看啦……
　　黑尾铁朗给菅原脑门盖戳：“熊家长。”
　　菅原孝支呆：“诶？？”
　　屏幕里，网对面的小饭纲已经堆出了干净温暖的小窝窝：
　　「来做一只爱干净的小雪鼬吧～」
　　小窝里还放置了很多小阳光，确保小星野钻进窝窝里后是暖烘烘的感觉。
　　黑尾铁朗嘴角微抽：“饭纲你还怪贴心的。”
　　饭纲掌微微一笑，十分真诚：“拐猫当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黑尾铁朗：……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你这家伙的拐猫心思。
　　小白布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目标后，眼神死的盯着屏幕外，仿佛在质问玩家，为什么在没有小牛岛的时候选择他。
　　五色工心有戚戚：“我就说吧，白布学长的眼神攻击可以让任何一个人轻易读懂他的想法！”
　　可怕的白布学长！
　　被小白布眼神质疑的两位玩家眼神飘忽，努力忽视小白布的视线。
　　网对面的小诹访同样召唤出了小星海，并高高举起：
　　「星星来！星星从四面八方来！」
　　星海光来：……
　　诹访学长！他不是什么星星磁石啊！不会吸引星星的！
　　白马芽生捂嘴，噗嗤一声：“小型生物轻松就被诹访学长举起来了呢……”
　　星海光来平静：“昼神，你应该成为吐槽役。”
　　鸥台需要一个吐槽役！
　　昼神幸郎笑眯眯道：“诶——吐槽役也不错。”
　　作为一个从来不让话掉地上的可靠少年，就算是成为吐槽役也是可靠的吐槽役！
　　宫治默默扭头：鸥台也是槽点满满。
　　小赤苇犹豫的看了一眼网对面，头顶出现对话气泡：
　　「感觉猫头鹰前辈会喜欢猫……」
　　于是义无反顾的加入了拐猫阵容——其实是抢猫阵容。
　　小先岛蹑手蹑脚的上前，头顶出现气泡：
　　「来来来，蛇蛇欢迎你呀小猫咪～」
　　黑尾铁朗扭头：“大将，你家二传偷感好重。”
　　大将优呵呵一笑：“偷感重才能偷到猫。”
　　黑尾铁朗无语：“你现在都明抢了是吗？”
　　大将优微笑：“我现在说我不觊觎星野，你信吗？”
　　黑尾铁朗微笑：“不信。”
　　大将优笑容灿烂：“那还藏个锤子。”
　　就明抢！就明抢！先岛，抢！
　　黑尾铁朗：瞅瞅这一窝，哪有什么好蛇啊！
　　小研磨淹没在人群中，抱着小星野的右腿，安逸的玩着游戏机，像个小三花挂件。
　　达成「三花誓死捍卫墙角」成就。
　　同样的，他们又尝试了一次11个二传1翔阳，结果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唯一的改变就是，因为小翔阳比较小只，于是小翔阳完全淹没在二传里了。
　　还好小翔阳的左腿有小影山、右腿有小菅原做配重，否则小侑会直接将小翔阳拔地而起，扛起来就跑。
　　达成「乌鸦双二传誓死捍卫墙角」成就。
　　泽村大地对这个成就名称很满意。
　　没错，阿菅和影山是乌野珍贵的双二传呢。
　　很快的，特殊羁绊成就越来越多：
　　当小昼神和小佐久早同时出现在星野对面时，达成「猫队黑名单」成就。
　　昼神幸郎表示不服：“我不打击猫啊！”
　　夜久卫辅更警惕了：“无意识打击猫更可怕！”
　　昼神幸郎：……
　　当小牛岛和小及川同时出现在网的同一边时，达成「大树拔地而起当场叛变」成就。
　　牛岛若利：“……及川，姑且不提土壤论，连根拔起这个行为绝对不适合树木生存吧？”
　　及川彻叉腰，凶巴巴：“哈？谢谢你的关心！”
　　牛岛若利点点头：“不客气。”
　　及川彻：“……没有真的要感谢你的意思！”
　　牛岛若利微微侧头：“那好吧。”
　　及川彻：……
　　憋了一肚子火的及川彻扭头不再搭理他。
　　天童觉笑到猛捶若利后背：“若利你……哈哈哈……太强了……”
　　牛岛若利：？
　　天童在笑什么？
　　当小天童上场时，意外达成集体成就「妖怪的游乐场」。
　　整个排球场都变成了游乐场的样子，围着球场环绕了一圈的过山车、充当球网的摩天轮，还有旋转木马、大摆锤……
　　卡池中所有的像素小人都跳出卡牌，投入到这个游乐场当中，度过了快乐的十秒cg动画。
　　天童觉开心的叉腰，一脸骄傲。
　　他的乐园！
　　还有小赤苇和小影山的「拯救天才二传的那个烤肉盛夏」成就、小夜久和小列夫的「零帧起脚」成就……
　　以及一些个人成就，例如：小及川「转圈“呀吼”打招呼」成就、小阿兰「吐槽过呼吸」成就、小大将「现充必须死」成就、小治「三口一饭团」成就、小列夫「西瓜射手」成就……
　　最离谱的是，当排球场上凑齐小田中、小西谷、小猛虎后，会达成「靠近乌鸦学姐者杀无赦」成就。
　　虽然三人并不在场，但泽村大地、黑尾铁朗还是默默举起手机，将游戏画面录下来，发给了他们。
　　星野十夜看了一下时间，到了准备午餐的时间了。
　　众人游戏暂停，纷纷涌向厨房。
　　“我来帮忙！”
　　“我也来。”
　　“虽然不擅长烹饪，但是洗菜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
　　星野家的灶台不多，只有两个，所以只能两道菜两道菜的做。
　　好在他提前将菜都备了出来，能节省很多的时间，有大家一起帮忙，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忙碌后，饭菜准时端上餐桌。
　　这次星野十夜并没有将餐桌和岛台拼在一起，而是在中间留了一条宽敞的过道——只有这样才能容纳大家一起吃饭。
　　熟悉的味道让少年们露出了愉悦的表情，玩了超有趣的游戏后又吃到了超好吃的饭，幸福感不断upup。
　　宫治一口米饭一口菜，稳重的表情都舒展开了。
　　他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一口！
　　宫侑两腮鼓鼓的转头，就见阿治露出了一副幸福到安详的表情。
　　宫侑：嚼嚼嚼——
　　阿治最喜欢吃饭了！
　　热闹的午餐过后，大家开始收拾残局时，北信介、饭纲掌、佐久早圣臣三人格外突出的家政实力让众人目瞪口呆。
　　古森元也有些惊讶：“北前辈好像很擅长做家务呢。”
　　三只小狐狸同时将下巴高高扬起：“这就是我们北学长的实力！”
　　佐久早圣臣观察了北信介好一会儿，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仔细认真的态度、全面消毒的信仰……
　　佐久早圣臣眼角亮起一颗闪闪发光四角星。
　　“信介，你很好。”佐久早圣臣被北信介的家政实力征服，认真的为他点赞。
　　北信介还在沉浸式做家务，闻言微愣一下，才抬头微笑道：“谢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夸，但还是笑纳了。
　　有这三位在，所到之处全部闪闪发光，没有任何卫生死角。
　　等将厨房、客厅都打扫过一遍后，众人又玩了一会儿游戏，这才起身准备告辞。
　　星野十夜正和大家依依不舍的告别，宫治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十夜的手臂：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跟我回兵库县吧！”
　　宫侑闻言，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抓住十夜的另一只手臂，对着北学长道：
　　“北学长，这有一只猫，他想跟我们回稻荷崎！”
　　星野十夜：……诶？
　　北信介：这只猫没有想跟我们回稻荷崎，阿侑！
　　音驹众：？！！
　　你这银毛狐狸真明抢啊？！
　　最终，迷茫的星野十夜被愤怒的音驹人抢回来，挡在身后。
　　北信介：“……阿治，阿侑，抢猫是不对的。”
　　再馋也不能抢人家的猫啊！
　　宫治一脸可惜：“这种事手快有手慢无……”
　　北信介微笑：“并不是。”
　　抢猫小插曲过后，星野十夜终于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回到家中。
　　对比不久前的热闹，如今的房子里实在冷清。
　　可星野十夜已经不会再为此难过了……虽然还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还会再见的。”星野十夜走进书房，看着展示柜里的照片，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真期待啊。”
　　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第131章
　　在周末集会后的一个半月里, 音驹先后组织了三次远征，分别前往宫城县、兵库县和长野县，和当地的优秀排球队伍进行练习。
　　至于东京——本地的练习赛, 也称不上是“远征”。
　　在东京时, 枭谷户美井闼山轮番登场，几乎填满了音驹的所有周末。
　　当猫又育史向教导主任提交远征申请时, 各年级的任课老师大怒。
　　“猫又教练。”教导主任语重心长：“一二年级也就算了, 三年级已经面临升学了！”
　　老老实实坐在课堂里上几节课吧！
　　猫又育史笑眯眯的表示：“你还不了解我吗？”
　　他们两人一文一武, 在音驹高校已经任职多年了, 彼此之间自然有相当深厚的默契。
　　教导主任闻言，埋怨似的看了猫又一眼：“有解决方案倒是提前说啊, 害得我担心了好久。”
　　猫又育史笑容温和。
　　他当然知道音驹排球部不是所有人最终都要走上职业排球的道路, 大部分学生终归还是要走向不同的未来。
　　音驹高校是非常注重学习的升学类公立学校, 即使体育成绩再出色, 学习成绩也不能落下。
　　然而春高选拔赛在即, 音驹排球部士气高涨, 全力冲冠, 他作为教练, 当然要为孩子们提供最合理高效的训练计划。
　　所以, 猫又育史选择了学习乌野的先进经验——带师远征。
　　顾名思义, 就是带着一个老师去远征。
　　前往兵库县和长野县时分别耗时三天, 周五放学前往, 周日下午返回东京, 并没有占用上课时间。
　　只有前往宫城县时，因为宫城县能够约到的练习赛较多, 所以音驹选择了为期五天的远征合宿。
　　猫又育史请了一位补课老师跟队远征。
　　白天在宫城县四处出击打练习赛，晚上回到旅店跟着老师一起补习功课, 五天下来，少年们不只身体结实了，灵魂也被文化课洗涤完毕。
　　各科任课老师确认了这几个排球脑袋并没有因为远征而落下功课，这才放心下来。
　　猫又育史请来的补课老师主要是为三年级的选手进行补课，毕竟音驹排球部的一二年级自带“补课老师”。
　　三次远征结束后的星野十夜看着列夫的小测成绩单，松了口气：“还好，已经接近及格了！”
　　手白球彦嘴角微动：“接近及格……”
　　星野，你对列夫的期待值实在是太低了。
　　灰羽列夫早早就叉着腰等夸了，闻言更是翘起下巴，得意洋洋道：“这就是音驹王牌的实力！”
　　芝山优生也是一脸头痛的表情：“你在得意什么啊列夫……并没有及格啊！”
　　灰羽列夫眨眨眼：“可是我差一点就及格了诶！”
　　犬冈走拎着成绩单闪亮登场，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大家！我及格了！！”
　　被他举在空中的成绩单像是一张飞扬的奖状，闪闪发光。
　　灰羽列夫顿时大震惊：“什么？！犬冈你背着我偷跑！”
　　犬冈走得意一笑：“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偷跑，这是智慧的差距，列夫。”
　　灰羽列夫一双绿眼睛呆滞的看着犬冈：“我们之间……有智慧的差距吗？”
　　音驹高智一年级三人组面无表情的看着音驹笨蛋一年级双人组。
　　不，你们之间的智慧差距几乎为零，犬冈你的成绩只比列夫高了几分而已。
　　作为一年级笨蛋们的教学主力，星野十夜看着有所提升的成绩单，还是认真夸赞道：
　　“犬冈很厉害，列夫也有进步。”
　　手白球彦、芝山优生：……不愧是星野！
　　很快的，二三年级也发出捷报，所有人的成绩都十分稳定，三年级组的成绩甚至有所上升。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吧。”海信行嘴角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此刻他的眼睛里满是璀璨星光：
　　“所以全力以赴的奔向未来。”
　　星野十夜看向海学长，这个从来都温和的少年，始终以音驹后盾的形象支撑着大家的训练。
　　他总是能看到海学长笑着整理大家的水瓶和毛巾，将凌乱的工具间收拾整齐，做一切琐碎但力所能及的事。
　　“海学长呢？”星野十夜问道：“海学长的目标是什么？”
　　三年级中，黑尾学长和夜久学长的目标清晰明了的被所有人知晓，无论什么时候、被任何人问起，他们回答都只有一个：全国称霸。
　　但海学长似乎很少表露自己的想法，作为三年级的“调停者”，他总是用笑容稳定着所有人的情绪，和善的、温柔的，又很神秘的将所有心情藏在心底，极少显露出来。
　　所以，海学长的目标是什么呢？毕竟，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的春高了。
　　海信行看着他闪耀的后辈，从这个少年踏进音驹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个所有人中，自然也包括他。
　　这个平日里软和到没有棱角的后辈，会在赛场上露出锐利锋芒，以扣球为刀刃，将对手的盾牌狠狠撕开一道口子。
　　星野十夜是音驹最尖锐的矛，最沉重的炮。
　　“我的目标啊……”海信行慢慢思考着，随即露出了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当然是全国争霸。”
　　温柔的声音，平和的语气，海信行说出这句话时，表情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轻松闲适。
　　可就是这样的语气，却让星野十夜听出了笃定。
　　“果然如此。”星野十夜点点头，并不意外的样子。
　　这下轮到海信行惊讶了：“诶——还以为你会问出‘海学长这样的和平鸽也拥有这样锋利的目标吗’这样的问题。”
　　星野十夜认真道：“可是海学长本来就是个很帅气的人，有这样帅气的目标也很正常吧。”
　　“调停者”的力量，有时候也需要说一不二的强势作风来维持和平呢。
　　海信行身影微微一顿，随即嘴角上扬。
　　他想起当初加入音驹排球部时，前辈们询问一年级们的排球目标。
　　“全国称霸！”一高一矮的身影整齐划一的站出来，声音坚定。
　　“你呢？”前辈们看向他。
　　海信行记得，一年级的他笑着出声：
　　“和他们一样。”
　　即使是和平鸽，也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目光放在了最高处。
　　而现在，音驹正走在全国称霸的路上。
　　10月末，宫城县赛区的春高代表战正式打响，经历过练习赛洗礼的少年们在赛场上贡献出一场又一场精彩的比赛。
　　而沉寂了多年的“飞不起来的乌鸦”，也在这一次的春高代表战中高高飞起，没落的强豪重新崛起，再一次跻身宫城县强豪之列。
　　乌鸦，飞出了宫城县。
　　“十夜！！”
　　星野十夜电话刚一接通，翔阳激动得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喜极而泣的哭腔：
　　“我们乌野是宫城县的春高代表队！”
　　星野十夜看向屏幕，正是宫城县赛区春高代表战决赛的直播现场。
　　此刻，记者正在对各队伍的教练进行采访。
　　在镜头没有关注的地方，各队伍应该正处于休整的环节，在简单的休息后，接下来就是颁奖仪式了。
　　翔阳一定是刚下场就找到了手机，第一时间向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恭喜你，翔阳！”星野十夜盯着电视，耳边响起翔阳激动得声线，他眼底微湿。
　　太好了，当初那个连队员都凑不齐的小个子，终于飞向全国了。
　　“垃圾场对决！”日向翔阳出声。
　　情绪已经镇定了许多的他，此刻正认真的和好友做下约定：“我们一定要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打一场不会重来的比赛。”
　　星野十夜压下心中的感慨，认真道：“翔阳，我们音驹是不会输的。”
　　日向翔阳同样分毫不让：“我们乌野也不会输的。”
　　两人异口同声道：“垃圾场的霸主，是音驹/乌野！”
　　声音随着手机听筒交叠，两人同时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要打进全国啊，十夜。”
　　“翔阳，我们一定会在全国大赛上相遇。”
　　……
　　11月初，音驹进行了赛前最后一次的测高。
　　星野十夜的进步是全方位的，无论是摸高还是拦网高度都有一定的提升，连身高也悄无声息的长了1㎝。
　　“夜久哥！我长到195㎝了哦～”灰羽列夫目光四处寻找着夜久学长的身影，最终发现了正在测量身高的夜久学长。
　　黑尾铁朗正在读数：“165㎝，长高了啊夜久。”
　　夜久卫辅刚想说话，就听见了列夫的声音。
　　他一转头，灰毛长条猫像热情的小狗一样扑腾着向他飞奔过来。
　　夜久卫辅：……
　　“夜久哥是165㎝啊？”灰羽列夫超大声：“我正好比夜久哥高30㎝诶！”
　　高30㎝诶……
　　高30㎝……
　　夜久卫辅飞起就是一脚：“可恶的傻大个！”
　　星海说得对，营养全部供给到身高上的傻大个脑袋都不发育的！
　　挨了一脚的灰羽列夫摸摸头，一脸疑惑：“没算错啊……195㎝减掉165㎝等于30㎝啊……”
　　看着反复作死的列夫，黑尾铁朗一脸不忍的转过头，无奈的摇头叹息。
　　三秒后，列夫的惨叫声传来：“夜久哥别揍我了，我错了……但是我错哪了啊？”
　　灰羽列夫的声音里满是困惑：“我没算错啊，这样简单的加减法就算是我也不会算错的！”
　　星野十夜看着一边被夜久学长追着揍一边满脸迷茫的列夫，不忍心的别过头，小声道：
　　“列夫到底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身高就是夜久学长的雷区呢？”
　　孤爪研磨一脸淡定的看着列夫绕场跑：“这笨蛋记不住的。”
　　是记不住吃也记不住打的笨蛋列夫一枚。
　　“猛虎，长势喜人啊！”黑尾铁朗笑着拍拍山本猛虎的肩膀：“比上次测量高了1㎝。”
　　山本猛虎顿时挥动着拳头，热血沸腾道：“好！！”
　　黑尾铁朗无奈：“别吼了猛虎，下一个。”
　　福永招平踏上身高体重测量仪。
　　黑尾铁朗有些欣喜：“福永也比上次测量高了1㎝，再这样长下去，突破180㎝有望哦！”
　　福永招平露出小猫开心脸，神情愉悦的前往摸高测量处测摸高了。
　　孤爪研磨站了上去。
　　黑尾铁朗十分惊讶的出声：“长了2厘米啊研磨！”
　　是二年级中身高长得最快的人了！
　　山本猛虎一听，顿时有种输了的表情：“什么？！研磨竟然长了2㎝？！”
　　他嗖的一下窜到研磨面前，一脸郑重：“研磨，你偷吃什么好东西了？”
　　不然为什么身高增长水平和他持平的研磨突然开始领跑了呢？
　　孤爪研磨一脸平静的走下来，颇有些无语：“就算长了2㎝也比你矮很多，你在急什么？”
　　他对自己的身高并不看重，听到小黑如此说，也是低头思索了半晌，从脑海中翻出答案：“大概是因为最近几个月都在练习扣球的原因吧。”
　　不断的向上跳，不断的看向更高处，或许会对他的身高增长有正向帮助。
　　孤爪研磨沉思片刻，又道：“这样想的话，翔阳似乎还有很大的长高空间。”
　　星野十夜闻言，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也认真的点点头：“感觉翔阳未来会突破170㎝。”
　　不断向上跳的人，骨骼也会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吧。
　　灰羽列夫转头，戳了戳夜久学长：“夜久哥，平时别光训练擦地板了，要不要也练练扣球什么的？”
　　对长高很有帮助哦～
　　夜久卫辅蓄力一击：“列！夫！”
　　他的身高还不用这个笨蛋后辈操心到这种程度！
　　不过练练扣球的话似乎也不错……
　　夜久卫辅一边揍列夫一边思考。
　　所有人都完成了测高后，黑尾铁朗看着数据表，连连点头：
　　“一年级的进步速度很快，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值得表扬。”
　　不只是星野，同期的手白、列夫、芝山和犬冈，也有着明显的成长。
　　有星野这个过于优秀的同期在，他们之间互相竞争互相学习，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令人惊叹的进步。
　　黑尾铁朗又夸了二年级的出色和三年级的稳定——总之就是先夸一遍。
　　大家都在等黑尾铁朗的“但是”。
　　“但是……”黑尾铁朗收起数据本：“这些还远远不够。”
　　众人表情肃穆，面对他们的队长，认真应道：
　　“是！”
　　想要完成目标，这样的自己还远远不够。
　　他们还会继续努力，不断的向前，走在没有终点的路上。
　　……
　　11月中旬，音驹在东京都赛区春高代表战半决赛时惜败枭谷，和大将优所带领的户美进行最后的名额争夺，最终以2:1的比分战胜户美，作为东京都3号种子队，参加本届春高。
　　赛场失意、情场得意的大将优和山架美华出现在音驹面前时，黑尾铁朗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这个天杀的现充！小美华你还是太善良了！起码多甩他一段时间让这家伙长长记性啊！
　　趁着猫蛇吵架的间隙，星野十夜小声对研磨道：“大将前辈和山架前辈好般配啊。”
　　感觉两人每次一同出现时，周围都飘着粉红泡泡，空气都甜得不可思议。
　　没等孤爪研磨回答，山架美华抓包了星野的小声嘀咕：“星野？”
　　星野十夜顿时站直了身体，一脸正气：“在，山架前辈。”
　　山架美华笑得友善：“优经常向我提起你哦，每次都要夸很久呢。”
　　星野十夜脸一红，低声喃喃道：“谬、谬赞了……”
　　黑尾铁朗抽空转头大声道：“这家伙一定还说了别的什么吧，比如偷走星野的一百零八招？”
　　山架美华有些惊讶的看向黑尾，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表情已经足以让黑尾铁朗确认了。
　　黑尾铁朗磨牙，狞笑着看向大将优：“臭蛇佬你现在死心了没？”
　　大将优在美华酱面前总是要表现出最帅气的一面，和臭猫吵架这种事太不帅气了，所以他一般不会在美华酱面前吵。
　　此时他也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只是声音像是淬了毒一样：“现在更想抢了。”
　　看到臭猫那么得意他真是浑身难受！
　　黑尾铁朗气得龇牙。
　　最终，人生赢家大将优和山架美华相携离去，亲密的背影满满的幸福。
　　“我才不羡慕呢！”黑尾铁朗叉着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孤爪研磨戳破：“你嫉妒得脸都变形了。”
　　黑尾铁朗平静的假面破碎，浑身黑气道：“夜久，下次围观蛇蛇约会时吃薯条怎么样？”
　　夜久卫辅赞同：“配上可乐就很棒。”
　　两人开心击掌。
　　音驹众人：……也不怪大将一看见黑尾就恼火。
　　星野十夜此时已经拿着手机，一字一句的编辑：
　　「星野：翔阳，春高见。」
　　没过多久，手机响起新消息提示。
　　「翔阳：春高见！！」
　　——
　　东京都赛区的春高代表战结束的第二天，在当日的部活开始前，猫又育史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星野，你受邀参加全国青年强化合宿了。”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呆呆愣愣的：“我？”
　　猫又育史笑容和煦：“很意外吗？”
　　不需要感到意外吧，你一直以来的努力，真的有被看见。
　　音驹的天才，星野十夜。
　　“好厉害啊！”夜久卫辅蹦到星野身边，笑容灿烂的踮脚搓搓橘子头：“那可是国青合宿！！”
　　全国的优秀排球天才都会聚集的地方，真正的怪物盛宴！
　　山本猛虎拍着星野的后辈，大声道：“直起腰板，挺胸抬头，拿出你的全部毅力，让那帮天才家伙们看看，音驹天才的真正实力！”
　　孤爪研磨嫌弃猫猫脸：“毅力什么的……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灰羽列夫笑着拍拍星野肩膀：“听上去就很酷！不愧是星野！！”
　　星野十夜一边被搓头一边被捶后背一边还要被拍肩膀，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是啊，他好像通过努力，做到了一件很厉害的事。
　　“国青合宿一般都是邀请二年级的选手——也就是17岁的选手参加合宿训练，星野你16岁就获得了邀请，是真的很厉害。”
　　黑尾铁朗笑着为他解释，也是为他祝贺：“了不起的星野。”
　　星野十夜被夸成了大红脸，低着头小声道：“也、也没有那么厉害吧……”
　　嘴角却忍不住偷偷翘起。
　　黑尾铁朗敲他脑门：“这次应该会有佐久早和古森，如果感到不安的话就去找古森吧，他比较擅长养蘑菇。”
　　星野十夜：……？
　　黑尾学长你对古森前辈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刻板印象？
　　不过确实被黑尾铁朗说中了，星野十夜心中的确有些不安。
　　音驹中只有他一个人被选中——这算是他第一次独自离家远行吧？
　　星野十夜偷偷攥住研磨的衣摆，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
　　“没关系的，十夜。”孤爪研磨语气平静，却奇异的安抚了十夜内心的不安：“等到了你就会知道，那只会是另一次的重逢。”
　　国青合宿听上去陌生，但孤爪研磨可以确定，那很可能是一次熟人开会。
　　至少他心中已经拟出一份大致的名单了……不行，他还得再确认一下十夜的扣球状态，别等一趟国青合宿训练结束，再回来又是一个全新的、格式化的高达了！
　　孤爪研磨顿时危机感满满。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眼里静静燃烧着火焰的研磨，有点摸不到头脑。
　　研磨怎么突然就燃起来了？
　　猫又育史笑道：“好了，先训练吧，具体的事情等训练后再细说。”
　　孤爪研磨在猫又教练发话后，拖着十夜前往排球场。
　　得加固一下高达的密码锁才行！
　　黑尾铁朗笑着点点头：“果然，研磨防拐意识超强啊！”
　　夜久卫辅感慨：“毕竟是国青合宿，那里的厉害二传手一定超级多。”
　　海信行微笑：“比如侑。”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对视一眼，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IH上获得了best6的宫侑，又刚好是二年级，很有可能会参加这次的国青合宿啊！
　　难怪研磨如此紧张，宫侑可是一脸的土匪像，就差把“拐猫”两字写脸上了，当然得防。
　　这下黑尾和夜久也跟着紧张起来。
　　国青合宿结束后，星野能顺利回家吗？
　　别被抢到稻荷崎去了啊！星野！
　　——
　　12月初，星野十夜踏上前往国青合宿的道路。
　　他将前往怪物的盛宴。


第132章
　　当星野十夜出现在国家训练中心室内训练体育馆的排球场上时, 他终于明白了来之前研磨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那句不明所以的：“玩得开心。”
　　这还真是“熟人开会”。
　　“十夜！”宫侑大惊喜，直接一个狐狐冲击将十夜扛起来：“你竟然也来了！”
　　被扛起来的星野十夜：？
　　为什么突然把他扛起来？这是什么新的打招呼方式吗？
　　宫侑轻咳一声, 慢慢将十夜放下来：“最近一直在练习如何快速的将猫抗起并逃跑, 所以条件反射就……”
　　被放下的星野十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不对！
　　星野十夜眼神迷惑：“侑前辈为什么要练习这个？？”
　　宫侑目光飘忽：“那个……因为馋。”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对，就是因为馋！”
　　阿治馋饭, 他馋猫, 一切都源于他们馋！
　　星野十夜：……听不懂。
　　“星野。”影山飞雄走过来, 语气中同样带着惊喜：“你也被邀请了！”
　　星野十夜开心的和影山打招呼：“是啊, 又能在一起打排球了！”
　　宫侑挑眉，看着突然加入话题的小飞雄——他可不觉得小飞雄是无意间打断他和十夜对话的。
　　排球脑袋的直觉可是相当厉害, 小飞雄这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说好的宿敌呢……”宫侑双手环抱在胸前, 小声嘀咕：“怎么乌鸦还帮着猫猫防拐？”
　　你们乌鸦和猫猫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宿敌吗？！
　　……
　　这一次的国青合宿, 星野十夜的第一印象, 是“熟人开会”。
　　第二印象, 则是“好厉害的地方”。
　　宽敞的体育馆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连灯光都是精心选择过, 光源分散在顶棚上, 精密的钢架有规律的纵横交错。
　　星野十夜抬头, 各种高精度摄像设备定点在各个位置, 巨大的屏幕上会不断放映6秒前的影像。
　　他半蹲下来, 伸手摸了摸地面。
　　影山飞雄轻声道：“你也发现了吧。”
　　排球专用体育馆的地面甚至不是常见的木板材质, 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星野十夜点点头：“很不一样。”
　　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 鞋底和地面微妙的摩擦——一切都很不一样。
　　只有走进这里，他才能意识到“青训队”这个词的概念究竟是什么。
　　在这里一举一动都会被精准记录, 转化成数据登记在册，进步亦或者后退, 哪怕只是一点点改变都会被轻易捕捉。
　　难怪，猫又教练的表情那么开心。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国家级别的教练、顶级的排球运动设施，还有同年龄段下全国最优秀的排球选手作为练习赛的队友和对手……
　　“太好了……”星野十夜喃喃着：“感觉会在这里寻找到答案。”
　　影山飞雄垂头看向半蹲着的星野，突然和那双橘色的眼睛对上。
　　——那是一双因为过于专注而显得十分安静的眼睛。
　　没有焦点的视线让灿烂活泼的橘色都带着冰凉的冷淡，像是包着火焰的冰，让影山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
　　影山飞雄一直都觉得，星野其实是个很“极端”的人。
　　对于他不在意的事，星野表现得很随和，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能轻松接受，大多时候都是柔软而温暖的，胜负欲也并不明显，像是没有棱角的圆。
　　可只有靠近了星野真正在意的事时，就会发现星野并不是圆，而是极端的圆锥——他只在乎这个，于是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点上，专注到了执拗的程度。
　　这个点，对于星野来说，可以是音驹，可以是挚友，也可以是……排球。
　　影山飞雄努力回想着第一次见到星野时，星野的样子。
　　有点模糊，因为是夜晚，所以即使有路灯这个光源，他的记忆也并不清晰。
　　但他可以确定，那时候的星野眼中，没有这样专注而执着的“点”。
　　真厉害啊星野，在不知不觉间爱上排球了。
　　……
　　随着时间流逝，井闼山的佐久早和古森、鸥台的星海、森然的千鹿谷荣吉也陆续到场。
　　等人员聚齐，国青队教练火烧呼太郎开始点名。
　　听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星野十夜终于有了踏实的安心感。
　　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做出改变，但突然要他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即使是排少专场，也太令人不安了。
　　在点名结束后，星野十夜瞬间有种小合宿返场的错觉。
　　“云雀田教练，拜托了。”
　　“哈哈，那就由我讲两句吧。”
　　国家队教练云雀田吹是一个长相有些粗狂、但面貌清朗的中年男人。
　　星野十夜站在队伍中，认真的听着这位多次带队前往世界级赛场的男人，只用短短几句话就拨动了他们对排球的认知。
　　“……纯粹的高度和力量？排球要比这有意思得多。”
　　云雀田吹嘴角上扬，目光是历尽千帆后的内敛锋芒：
　　“用你们的力量，去征服世界。”
　　星野十夜眨眨眼，似懂非懂。
　　不要只看自己有什么，而是要看自己如何运用所拥有的……
　　高度亦或者是力量，这些特质只有完美的使用，才能形成战力，完成强势的进攻和缜密的防守。
　　他转头，看向星海光来，果然见星海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星光。
　　云雀田教练在用自己的言行表明，排球场不是需要高度或者是力量，而是需要强大——将自己全部潜力挖掘后，无视高度与力量的强大。
　　星野十夜收回视线，专心看向云雀田教练。
　　果然，这次的合宿训练一定会让他受益匪浅。
　　云雀田吹的讲话结束后，在国青队教练火烧呼太郎的安排下，众人开始迅速进入训练状态。
　　“星野！垫得漂亮！”
　　“连这样的发球都能接出到位的一传啊……真不愧是星野！”
　　“扣得漂亮佐久早！”
　　“只是正常的扣球……”
　　“影山你这家伙看上去老实，但二次进攻的时机总是很恶心！”
　　“谢、谢谢侑前辈夸奖！”
　　“没在夸你！”
　　“我来！机会球！”
　　“古森前辈接得漂亮！”
　　“那个……花椰菜头！拦得好！”
　　“我叫千鹿谷荣吉……算了，花椰菜就花椰菜吧，不过是不是和小鹿野学长撞外号了？”
　　……
　　排球场外，火烧呼太郎满脸欣慰的看着少年们在排球场上不断的奔跑、跳跃。
　　云雀田吹在看了一会儿训练后就离开了，他还有自己的工作。
　　“他们之间似乎很熟悉，听说他们几个学校经常在一起合宿？”火烧呼太郎声音有些迟疑。
　　他平时工作比较忙，对于高校之间排球队的关系并不太了解。
　　“看样子是。”副教练点点头：“只是打两场练习赛、或者是在赛场上交过手的话，可不会像现在这样熟悉。”
　　少年的友谊虽然出现的迅速，但想要发展成朋友，还是需要长时间的相处，用排球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来不断碰撞着理念和性格，最终才能确定一段友情的开始。
　　火烧呼太郎笑道：“既然对彼此之间的能力水平都有一定的了解……那么就换换位置吧。”
　　副教练迟疑道：“你是说……”
　　火烧呼太郎点点头“就是这样。”
　　一局练习赛结束，原本就熟悉的少年们习以为常，其他有些陌生的少年们也多了几分熟悉。
　　火烧呼太郎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练习调整，而是又安排他们交换队友，让彼此之间更加熟悉，不断打磨陌生队友之间的默契程度。
　　等到他们彻底完成热身后，火烧呼太郎才笑眯眯的出声：
　　“不错不错，虽然是陌生的队友，但还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和网的同一边建立起默契。”
　　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排球是一项十分看中团队合作和默契配合的运动，他原以为陌生的队友会让他们出现一些慌乱，可他们只是极短暂的度过了适应期，随即便组成了一支“完整”的队伍。
　　曾经在合宿中被打乱重组、和各种类型的队友都组队打过练习赛的少年们露出了回忆脸。
　　真是熟悉的练习模式啊……
　　火烧呼太郎推推眼镜，随后负手而立，看着眼前这帮排球界的未来：
　　“去尝试不同的位置吧。”
　　在身体真正长成前，排球场上的任何一个位置都要好好尝试过才行。
　　火烧呼太郎勾起一抹轻笑。
　　没人能定义他们的未来。
　　少年们面面相觑。
　　交换位置？
　　火烧呼太郎飞快确定了练习方案。
　　“S星海、MB佐久早、WS宫、WS古森、MB影山、WS千鹿谷，Li星野。”
　　初次位置交换训练，火烧呼太郎将这几个明显相互熟悉的少年放在了同一队，刚好组成了一个队伍。
　　“我来做自由人吗……”星野十夜一直以来都是以队伍主要进攻手的身份活跃在赛场上的，第一次将要以完全的防守人员身份出现在排球场上，他也有些好奇和期待。
　　“背后就交给你了，星野。”古森元也笑眯眯的出声，随即又感慨：“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佐久早圣臣看了星海一眼，想了想，又瞟了星海一眼。
　　星海光来变身恶人脸小羽毛球：“喂！佐久早你在看什么？！”
　　佐久早圣臣一脸阴郁，耿直道：“我很担心你会一直二次进攻，不给我托球。”
　　以星海的进攻欲，十次一传飞过来，他起码得有八次想要由自己完成进攻吧……
　　星海光来顿时被佐久早气得跳脚：“我才不会呢！你在担心什么奇怪的事啊！”
　　佐久早圣臣顿了顿，转头又对星野小声道：“一传不到位也可以。”
　　太到位的一传，星海绝对会拿去二次进攻吧……
　　星海光来抓狂：“你不要给我担心这种事啊！还有星野，你不要听佐久早的话！”
　　古森元也一脸无奈：“抱歉，这家伙的心理和气质一样消极。”
　　星海光来无语凝噎。
　　星野十夜眨眨眼，过分谨慎的佐久早前辈性格真的很有趣。
　　影山飞雄很淡定，作为企图“一手包办”的全能型二传手，他在任何位置都能表现得很安定。
　　宫侑挑眉打量着小飞雄。
　　在上一次合宿时，和小飞雄对战过几次的他总觉得小飞雄有点过于乖巧了。
　　这份乖巧和小飞雄本身的能力和气质完全不符，毕竟小飞雄看上去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暴君款二传手啊……
　　一个被半驯化的天才——唔，这么说好像有点太难听了。
　　宫侑漫不经心的想着，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小飞雄的身边：
　　“还在努力做个乖宝宝吗？”
　　宫侑的杀伤力一直是被大家认可的。
　　影山飞雄原本还在走神中，闻言倒是抬起头，眨眨漂亮的深蓝色眼睛：
　　“什么是乖宝宝？”
　　宫侑轻咳一声：“就是很乖很听话的意思。”
　　影山飞雄低头，沉思片刻后又抬头：“不懂。”
　　然后施施然的离开了。
　　宫侑：……？
　　“这家伙也太不好相处了……”宫侑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后辈一样，浑身散发着和他本人十分不搭的贴心前辈气质。
　　千鹿谷荣吉张张嘴：“虽然我在合宿时也感觉到影山似乎不太好相处……但这次怎么想都是宫前辈你的问题吧。”
　　宫侑大惊：“诶？！我可是一个发现后辈正在陷入迷茫、于是第一时间贴心指出问题并安慰后辈的好心前辈一枚！怎么会是我的问题呢？！”
　　他追着千鹿谷碎碎念：“拜托你好好看清楚啊，宫前辈才不是欺负后辈的问题少年！”
　　一段话说得像绕口令一样，宫前辈竟然能用关西腔完整的将这段话说出来……
　　千鹿谷荣吉眼神有几分震撼的看向宫侑，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能无奈的抹了把脸，小声道：
　　“果然，二传手都是比较奇怪的性格啊……”
　　家里那个黑川是，乌野的影山是，稻荷崎的宫前辈也是……
　　千鹿谷荣吉转头看向星野，压低音量：“八月末的那个十校大合宿，我听说有稻荷崎吧？”
　　星野十夜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小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千鹿谷荣吉咋舌，感叹：“看来下次无论如何都要参加合宿了。”
　　由音驹牵头开展的大型合宿，每次都能刷新出新人新事新气象，一旦错过就像是和新排球时代脱轨了一样，对任何事情都大惊小怪的。
　　比如现在，星野就能一脸平静的看着宫前辈突然变成闹脾气的小学生而无动于衷。
　　星野十夜对此习以为常。
　　侑前辈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还可能装出成熟稳重的“治款”，但在熟人面前，他就完全压抑不住内心的“侑魂”了。
　　千鹿谷荣吉做出结论：“宫前辈确定是前辈吗？”
　　感觉不太像是二年级……或者说不太像是高中二年级。
　　“十夜！花椰菜毁谤我啊！”宫侑顶着一对蛋花眼大声告状。
　　千鹿谷荣吉有气无力的举起手：“是千鹿谷……”
　　宫侑歪歪头：“你不是说了，花椰菜也可以吗？”
　　千鹿谷荣吉无奈：“但是花椰菜和小鹿野前辈撞绰号了！”
　　宫侑果断道：“花椰菜2号！”
　　千鹿谷荣吉：……
　　好怀念刚刚一本正经的老实人宫前辈……
　　想起一见面就将星野扛起来的宫前辈，千鹿谷荣吉陷入沉思。
　　好像一开始也没有很稳重很老实……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宫前辈是老实人的错觉？
　　宫侑：不好意思，刚刚阿治上身了。
　　位置交换后，他们再次开始练习赛。
　　星海光来的托球水平十分出色，用几个托球快速寻找队友们的打点，加排球的交流让他很快就确定了每个队友的打点范围。
　　宫侑的扣球水平也相当不错，毕竟他也是从主攻手开始练起，后来才专攻二传的各项技巧。
　　因为和阿治永无止境的竞争，他扣球拦网接球的手艺都没有落下，是少见的全能型二传手。
　　而影山飞雄的“一手包办”梗早就在十所学校中广为流传，侧面印证了他的全能。
　　作为副攻手的他无论是拦网还是打战术球都非常流畅精准，将其托球时的精准最大限度的转化为进攻和防守。
　　佐久早圣臣的拦网技巧和他的进攻技巧一样娴熟，性格谨慎的他更擅长应变拦网，每一次出手都十分慎重，起跳拦网时也带着独属于自己的节奏。
　　最令人惊讶的还是古森元也，虽然一米八的身高让他看上去和大部分身材矮小的自由人们很不一样，但说到底，一米八对于排球场来说也算不上高个子。
　　可古森元也竟然有着十分成熟的进攻体系，扣球前的助跑起跳流畅，拦网的嗅觉也很敏锐。
　　“毕竟我当初可是为了打败佐久早才选择转自由人的。”面对众人惊叹的视线，古森元也叉腰：“在此之前，我可都是主攻手。”
　　这对不断竞争前进的表兄弟，没有一个人掉队。
　　古森元也很骄傲的表示：“佐久早在接球上绝对赢不过我！”
　　佐久早圣臣一脸阴沉：“虽然很不想承认……”
　　古森元也眉飞色舞的豆豆眉上写满了得意：“那也得承认！”
　　佐久早圣臣：……
　　这对超级反差的表兄弟让赛场上多了些活泼有趣的色彩。
　　千鹿谷荣吉同样是一个进攻防守一把抓的好少年，大约唯一的短板就是托球了——一般也很少有掌握托球技巧的副攻手。
　　至于表现最为惊艳的，则是星野十夜这个新晋自由人了。
　　“星海！”星野十夜前扑鱼跃接一传，随即整个人毫不迟疑向场外侧翻滚，险而又险的躲开了跑位中的千鹿谷。
　　但凡他的动作再慢一步，让那一脚结结实实的踩在他身上，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就只能旁观练习了。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千鹿谷荣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叠声向星野道歉：“抱歉，我没注意！”
　　他从前主要作为副攻手进行前排的训练，极少会作为主攻手出现后排，承担后排进攻和防守的职责，以至于他在后排的跑位总会显得有几分零散和不知所措。
　　这一步他本该避让开的，可他当时脑子里只剩下了“进攻保护”的节奏，忽略了自由人救球后起身的位置需求。
　　火烧呼太郎也下意识迈出一步，在看到星野十夜在打个滚后安然无恙的起身，这才松了口气。
　　“星野的反应很快，而且似乎是预感到了千鹿谷的跑位路线，鱼跃救球后第一时间进行侧翻滚，躲开了千鹿谷的跑位……”副教练也吓了一跳，随即便是一脸感慨。
　　火烧呼太郎点点头：“不仅是如此，星野的翻滚方向完美避开了其他选手的跑位路线，并且没有拉出太远的距离，而是在意识到位置安全后迅速起身……”
　　星野十夜，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将团队置于个人之上的顶级团队型选手。
　　“如果星野愿意转到自由人的话，他会是世界级的顶尖自由人。”副教练说道。
　　自由人的首要特质就是团队协作能力。
　　火烧呼太郎笑：“即便是作为主攻手，按照他进化的速度，他也会是国内顶尖主攻手。”
　　副教练眨眨眼：“世界级和全国级还是有点差距的嘛。”
　　火烧呼太郎镜片微微反光：“那就要看星野自己能否在进攻上继续做出突破了。”
　　星野的身高和力量在众多主攻手中其实并不占据优势，反而是他全能的技巧体系更让人印象深刻。
　　“正如云雀田教练所说，如何发挥出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才是排球选手一生的课题。”
　　星野十夜这位16岁的少年，在排球人生刚开始时就走在了适合自己的道路上。
　　想起音驹那个身高和力量都平平无奇、但智慧和技巧登峰造极的二传手，火烧呼太郎感叹：
　　“对于攻手的排球生涯来说，在最开始的时候便遇上一个最适合他的二传手，简直就是天胡开局。”
　　星野十夜的身上，有着不太明显的、被精心雕琢过的痕迹。
　　不是死板的按照模板套路，将原石统一复刻出一个形状，而是经过不断的思考、跟随着星野十夜本身的成长变化，将计划多次整理修改，最终才慎之又慎的进行雕刻修剪。
　　“二传手都是支配欲很强的指挥家。”火烧呼太郎笑容明亮：
　　“所以他们热衷于将心怡的攻手完全解读，再用托球潜移默化的将他引导成理想状态。”
　　支配排球，支配队伍，支配攻手，支配胜利……这才是二传手。


第133章
　　排球场上, 星野十夜只是急匆匆的说了句“没关系”，因为比赛还没有结束，所以他也没有时间讲更多。
　　拼命垫起的一传被星海光来成功转换为一次优秀的二传, 和影山飞雄配合出默契的背飞, 成功拿下一分。
　　“刚刚那一下可真厉害！”古森元也作为自由人，最是清楚那一“滚”的含金量, 不只是保护了自己和攻手的安全, 还完全规避了队友的跑位路线。
　　这对于自由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技巧, 掌握全队选手的跑位路线、在接球时进行规避, 可以让攻手最大限度的完成助跑，顺利起跳。
　　大屏幕上也播放出了星野十夜的侧翻滚, 穿插在队友的跑位路线间, 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千鹿谷荣吉还在叠声道歉, 屏幕上的回放让他更是心惊肉跳——差一点, 他就踩到星野的手了。
　　而在星野翻滚出去前, 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星野的位置！
　　星野十夜连忙安抚千鹿谷：“我是知道你要往那里走的, 所以早早就准备了撤离的动作, 况且你的后排进攻保护也十分必要, 这是正常的跑位动作, 不要自责。”
　　转头,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古森前辈道：“其实这个侧翻滚我是跟古森前辈你学的……因为古森前辈你从来不会出现在队友的跑位路线上, 所以……”
　　星野十夜脸一红。
　　所以他从很早前就偷偷观察了古森前辈的接球节奏, 并在心里不断的研究琢磨。
　　虽然他并不是自由人，但他觉得古森前辈的这个接球习惯非常好——在接球后第一时间让出队友跑位路线, 很不起眼的小习惯，却是队伍节奏的重要保障。
　　古森元也一脸惊叹的看着脸红的星野, 作为主攻手的他竟然会关注对手自由人的接球习惯……
　　星野的强大，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努力成果。
　　“很厉害，星野。”火烧呼太郎也暂停了这局练习赛，走过来认真的看向星野：
　　“这是你的才能。”
　　牢记队友的跑位路线，并进行预测判断，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在场的选手里，除了时刻需要统观全局的二传手外，大约只有古森和星野两个人能做到了。
　　二传手是在队伍前观察队伍的，他们需要从队友的跑动位置、助跑节奏，甚至是表情上，去分析队友的状态如何，然后根据所观察到的攻手状态去调整托球。
　　而自由人是从队伍的背后观察队伍的，所以才能更全面的掌握队伍中每一个人的动向，努力做到在不影响队友攻防的情况下进行接球。
　　火烧呼太郎将“或许你可以尝试转型打自由人”这句话咽了下去。
　　这句话引导性太强，作为教练不应该在选手还未定型时提出这样的建议，会让选手产生“难道我在现在的位置并没有才能吗”这样的疑惑。
　　火烧呼太郎转头看向千鹿谷荣吉：
　　“我知道你作为副攻手，总是习惯将注意力放在对手身上，但作为需要频繁跑动的攻手，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第一时间确定周边队友的位置。”
　　刚刚千鹿谷确实疏于观察，如果不是星野反应及时，两人都可能会造成比较严重的伤势。
　　千鹿谷荣吉一脸愧疚，星野十夜见他还要道歉，连忙打圆场道：“那、那个……”
　　他实在不擅长这种事，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向古森前辈学习。”
　　古森元也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太可爱了星野！
　　火烧呼太郎转而就将矛头对准星野：“还有你，队友出现任何问题时都要第一时间明确指出，你这家伙别溺爱队友。”
　　在前几局练习赛时他就发现了，星野有很多次进攻路线被不相熟的队友遮挡的情况，毕竟陌生的队伍没有自家队伍的默契，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但星野一次都没有提出过“你挡到我的位置了”这样的话，而是默默选择了绕出两步，慢半秒来完成自己的扣球前助跑。
　　这样过于温和的性格，其实并不利于队伍沟通。
　　突然被训的星野十夜呆住，随即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认错：“是，火烧教练，我知道错了。”
　　果断认错，绝不犟嘴。
　　千鹿谷荣吉茫然的看向突然调转火力的火烧教练，刚刚不是还在夸星野吗？
　　火烧呼太郎转头，看向千鹿谷：“跑位时要将余光铺开。”
　　将星野静音，接下来就能安心训千鹿谷了。
　　众人看向火烧教练的眼神瞬间变得恭敬。
　　火烧教练，一个连星野都舍得训的教练，好强！
　　暂停结束，少年们再次开始他们的训练。
　　“为什么不和火烧教练解释呢？”影山飞雄低声道：“你平时和音驹的人沟通时，也会第一时间说出自己发现的问题吧。”
　　他大概知道星野是怎么回事——之前训练时没指出问题，是因为星野和陌生人交流有一点障碍，尤其是指出问题这种可能会引发冲突和矛盾的沟通，星野会本能的回避。
　　而对千鹿谷这个比较熟悉的人，星野是真的认为千鹿谷的那个跑位选择没有错，并且在接球前就为自己找好了撤退的路线，所以才不断的安抚千鹿谷的情绪。
　　影山飞雄是体验过的，星野壮着胆子指出他托球太快太精准时，吓得脸都白了，可还是说了出来。
　　这是星野自己的沟通规则，他是被星野划分到“可以直言不讳的好友”那一边的。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我觉得火烧教练说得也有道理。”
　　他一边前往站位一边小声道：“我因为不敢和陌生人主动搭话，所以错过了让他们变得更好的机会，是我的问题。”
　　在影山震惊的目光中，星野十夜努力为自己打气：“我会努力和大家沟通的！”
　　影山飞雄：……原来星野是这么理解火烧教练那些话的。
　　这种“我为人人”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星野！
　　然而练习赛没有再给他们交流的时间，新的一轮练习开始了。
　　一局练习赛下来，星野方大比分取得胜利。
　　“对面是全国高中前三主攻手加高中第一自由人、高中第一二传手和今年刚拿了best6的主攻手，就算是换了位置也很难打啊……”网对面的选手感慨：
　　“而且他们真的换了位置吗？感觉还是一样的强！”
　　能被邀请来参加青训的选手都是17岁中的佼佼者，可在面对这群怪物时，他还是忍不住发出感叹：“差距好大。”
　　和己方的混乱相比，对面的整齐有序简直强得吓人。
　　火烧呼太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星野这边的选手们彼此相熟，配合起来更默契有序，反观他们的对手就有些拘谨和陌生了。
　　“接下来星野你打二传手……”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交换位置。
　　等星野十夜作为二传手结束一局练习赛后，火烧呼太郎诚恳：
　　“你有作为二传手的才能。”
　　然后是星野十夜作为副攻手结束一局练习赛后……
　　“你有作为副攻手的才能。”
　　火烧呼太郎总结了一下：“你有打排球的才能。”
　　排球场上的任何位置，星野十夜都能胜任，并且全部都展示出了其出色的排球天赋。
　　即使作为副攻手时身高差了一些，星野十夜也会用他强大的弹跳力作为弥补。
　　火烧呼太郎看向少年们的眼神已经开始灼热得发出火光了。
　　佐久早、古森、宫、星海、影山、星野、千鹿谷……
　　如果再加上上一届的牛岛、木兔、桐生等等……
　　“大丰收，天才大丰收……”火烧呼太郎喃喃着，仿佛预言般出声：
　　“这是妖怪的时代。”
　　一上午的训练结束，众人结伴前往食堂。
　　他们关系亲密的七个人自然一起。
　　“十夜可不要转二传手啊！”宫侑一脸紧张的在十夜身边碎碎念：“这样的全能高达，变成同位置的话我真的会哭出声！”
　　星野十夜闻言一脸紧张：“侑前辈不要哭！”
　　星海光来眼神死：“星野，你是真的听不出来吗？他只是在夸张啊……而且是很幼稚的夸张。”
　　宫侑一脸不服气的看向星海：“喂喂，你不会是想把星野拐去给你当二传手吧？”
　　星海光来大无语：“侑，你这家伙说话讲点逻辑行吗？我什么时候要拐星野当二传手了？”
　　他语气一顿，小声嘀咕道：“不过如果星野愿意的话……”
　　影山飞雄坚定：“星野不愿意！”
　　此刻，他难得和侑前辈的想法达成一致：百变高达不能变成同行！高攻高防的星野就应该活跃在进攻一线！
　　古森元也第一时间将星野拽到自己身边，小声道：“别理他们，他们癫癫的。”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脑袋快转不过来了，完全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和人群在一起的佐久早圣臣浑身难受，眼神示意星野和古森两人脱离大部队，在一边的角落里阴暗前行。
　　星野十夜谨记来青训之前，研磨和黑尾学长对他的教导，遇事不决就听古森前辈的话，于是很顺从的跟着佐久早前辈和古森前辈一起在角落里阴暗前行。
　　等星海光来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两个在赛场上叱咤风云、但平日里就是笨蛋排球脑袋后，他顿悟了。
　　和这两个笨蛋吵架就像是和白马争高矮一样无聊。
　　“星野呢？”星海光来一扭头，发现那么大一只星野突然不见了。
　　千鹿谷荣吉弱弱举手：“那个，他们在那里……”
　　他伸手指向食堂人最少的地方——一个很干净的墙角。
　　宫侑呆住：“他们不在这边排队打饭，怎么跑那里蹲着去了？”
　　影山飞雄和星野认识的时间很长，也是众人中最了解星野本质的人：“他们在等人变少。”
　　现在排队的人太多了，会让蘑菇呼吸紧张。
　　宫侑头顶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哈？”
　　影山飞雄看了侑前辈一眼，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得意：“侑前辈最多只是见过赛场上的星野和在朋友堆里的星野吧。”
　　他缓缓讲出蘑菇的生存习性：“除了在排球场上以外，星野不喜欢陌生人很多的地方。”
　　所以根据星野的这个特性，星野所交的朋友大多是运动款，或是在体育馆结识，或是被主动搭话……总之很少有星野主动交友的情况。
　　影山飞雄不动声色的扬起下巴：“顺便一提，我和星野的第一次见面，是他主动来我的国中找我。”
　　虽然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星野会主动来找他做朋友——大概是因为听说了“宫城天才影山”这个名号吧。
　　毕竟国中时他还是很有名的，虽然三年级时沉寂下来……但还是很有名的！
　　宫侑露出假笑：“你在得意什么呢小飞雄？”
　　影山飞雄目光坚定：“我是星野主动选择的朋友。”
　　骄傲.jpg
　　千鹿谷荣吉小声：“他俩要掐起来了吧？”
　　星海光来无语：“该说影山不愧是及川的学弟吗？怎么影山和侑的相性也这么差？”
　　等轮到他们打饭时，阴暗角落里的蘑菇们终于被阳光开朗豆豆眉带到了打饭的档口。
　　“星野，多吃一点。”古森元也看着星野的餐盘，出声提醒道。
　　在来之前，黑尾前辈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按照星野打好的饭量，再给他添五分之一的食物。
　　“没办法，星野总是担心吃不了会浪费，所以打饭时很谨慎……明明那些只能吃个六七分饱。”
　　黑尾铁朗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还有饮料，务必要提醒他多喝水！”
　　古森元也想起黑尾前辈那副妈妈样子，坚定的看向星野：“再打一点饭吧。”
　　星野十夜在古森前辈的视线下，只好老老实实的又打了五分之一左右的食物。
　　古森元也：……连分量都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音驹前辈们的养猫守则到底有多厚？
　　黑尾前辈：养猫，音驹是专业的！
　　七个人分了三个相邻的桌子——佐久早和古森单独一桌，中间是三个一年级一起，最旁边的是宫侑和星海。
　　欢声笑语时不时的从他们的小堆堆中响起。
　　不远处的选手们看到热闹的七人组，有些好奇道：
　　“井闼山是东京都的学校吧，稻荷崎应该是兵库县的？鸥台可是长野县的诶……音驹这个东京的学校和井闼山有联系很正常，但是稻荷崎和鸥台？这俩离东京也太远了吧！”
　　“对了，影山和千鹿谷是哪个学校的？”
　　“影山的学校好像是叫什么乌鸦……”
　　“是乌野，宫城县的，千鹿谷是森然，琦玉县的。”
　　“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这家伙的眼镜还真不白戴……所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是走体育特长上的高中吧。”
　　“……你刚刚好像很轻松的嘲笑了我？”
　　“对，就是在嘲笑你。”
　　……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引起七人组的注意，毕竟在这短短一上午的训练时间里，他们吸引了太多的视线。
　　古森元也在盯着星野吃饭：“之前就想说了，星野你吃饭也太规律了吧，一口饭一口菜的吃……”
　　星野闻言，动作一顿，有些茫然的看向古森前辈：“不、不然呢？”
　　古森元也指了指吃得两腮鼓鼓的宫侑和影山：“喏，他们两个快把餐盘嚼了。”
　　只见这两个帅气的赛场指挥官，顶着十分吸引目光的池面，风卷残云般解决着面前的食物。
　　星野十夜面前的食物刚吃下四分之一左右，这两人已经消灭了餐盘里二分之一的食物了。
　　好在虽然他们吃得又快又急，但是还在遵循着细嚼慢咽的原则——只是即便如此，他们两人的吃饭速度也比周围人快了一倍。
　　星野十夜满脸崇拜的看着两人：“侑前辈和影山好厉害！每次看到你们吃饭，都会有一种食欲大增的感觉！”
　　他的夸赞太真诚，正在快速用餐来补充自己疲惫肌肉的两人动作一顿，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表情。
　　宫侑努力咽下食物，认真的看向十夜：“那你再多吃点。”
　　你是小猫吗就吃这么点？
　　影山飞雄被一口饭差点噎死，古森元也见状连忙递上一杯水。
　　星野十夜看着这一幕，眼神迷茫：“感觉似曾相识……”
　　影山飞雄顺过气后先是向古森前辈道谢，转而看向星野的餐盘——一碗饭刚消灭一个尖尖，那个尖尖还是在古森前辈的坚持下才添加的。
　　菜品倒是每样都打了一种，证明星野确实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但每一种都很少，不像是用勺子舀的，像是用汤匙舀的。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餐盘，就算已经消灭了一半，总量还是比星野的一整盘都多。
　　“你得吃这些。”影山飞雄指了指自己的餐盘，很认真的表示：“不然会不长个子的。”
　　要多吃才能长个子，让身体变得强壮，这是姐姐告诉他的道理。
　　宫侑也连连点头：“十夜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虽然自己也只是个17岁的少年，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站在十夜的面前，宫侑就总有一种操心的感觉。
　　宫侑：喜当猫家长，接下来要准备猫罐头猫条逗猫棒等等……
　　在稻荷崎当被大家操心的那一只，出门倒是操心起别人家的猫猫了。
　　星野十夜看向影山和侑前辈的餐盘，之前和影山侑前辈一起吃饭时就发现了，他们虽然吃得迅速，但餐盘里以及餐盘周围都十分干净，是用心注意后的整洁——就是脸上偶尔会沾饭粒。
　　难怪佐久早前辈可以这么安心的坐在旁边，而不是跑到最远离人群的地方。
　　“这些已经很多了。”星野十夜指了指自己的餐盘。
　　他从小就处于集体教育的环境下，衣食住行都有标准的模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这些标准。
　　见星野坚持，宫侑和影山也只好作罢。
　　星野十夜看着他们吃得开心，自己也用比平时更快的速度吃完了午餐。
　　侑前辈和影山吃饭时真的会给人一种这些饭很香的感觉。
　　“不过还是十夜做的饭最好吃！”宫侑一边擦嘴一边表示：“十夜做的饭超香！”
　　众人连连点头，连佐久早圣臣这个一直都没有加入讨论的阴暗型也默不作声的点头表示认可。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红一片。
　　吃过午饭，下午的训练继续。
　　火烧呼太郎很擅长从细节处开始调整选手们的状态，甚至精确到了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深呼吸的调整。
　　少年们的动作在大屏幕上不断的回放、慢放，在关键节点处暂停，听火烧教练用简单易懂的话对他们的动作进行指导。
　　只是短短几句话，就能让少年们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星野十夜态度端正，将火烧教练指出来的地方一一改正后，再起跳时竟会有一种被地面“推”上天空的感觉。
　　他的眼睛嗖得大亮，看向火烧教练的眼神中满是敬仰。
　　太厉害了火烧教练！！
　　火烧呼太郎被星野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着，有些不适应的转过头——像是被小动物盯上了一样，很奇怪的感觉。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火烧呼太郎带他们前往宿舍。
　　青训队宿舍是双人宿舍，空间很大，房间里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生活用品也全部准备整齐，达到了“拎包入住”的水平。
　　星野十夜和星海光来分到了同间宿舍，宫侑有些不服气的嘟囔着：“为什么不是我和星野一个宿舍？”
　　他刚好是这次合宿训练的那个“单数”，自己霸占了一间双人宿舍。
　　如果是平时，他早就开心得跳起来了——从小就和阿治“共享”，导致他养成了相当霸道的性格，能独占的绝不与人分享。
　　但如果是十夜的话……宫侑有预感，十夜应该是超级无敌居家款，和十夜共享的话会生活得非常舒服。
　　星海光来对着宫侑露出了骄傲羽毛球脸：“这就是星星相惜！”
　　你个金毛狐狸懂什么？
　　影山飞雄则是和千鹿谷荣吉分到了同间宿舍，至于佐久早圣臣，当然是和古森元也在同一间。
　　洗漱过后，星野十夜掏出了一个——平板电脑。
　　等星海光来从浴室出来时，就见星野十夜正在专注的看着平板电脑，其专注程度不亚于今天在火烧教练的指导下观看自己的动作回放。
　　“在看什么？”星海光来凑近，湿漉漉的白发乖顺的垂下来，不复白天时根根向后竖起的利落清爽，却让他的轮廓多了几分柔和。
　　此刻，屏幕里正是解说员介绍双方选手的时间。
　　“INYIRO SPORT的王牌主攻手宇内天满，以一米七二的身高稳坐本赛季得分榜榜首，是当之无愧的小巨人得分王！”
　　“他的最佳搭档月岛明光，也以其超低的失误率作为王牌僚机，在场上不断为小巨人的得分保驾护航！”
　　“INYIRO SPORT，未来可期！”
　　星野十夜抬头，看向怔愣的星海：“在看第一个闯入巨人之森的小巨人。”
　　星海光来沉默着，将他的椅子也搬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看。
　　屏幕里那个将微卷的长发随意在脑后绾成个揪、满脸写着意气风发帅气男人——他就是星野口中那个小巨人吧。
　　而双星宿舍门外，一帮人正在走廊里鬼鬼祟祟的集结。
　　——
　　同一时间，在白鸟泽进行合宿集训的月岛萤也打开了自己的平板电脑，日向翔阳也难得的主动和月岛凑在一起，目光紧盯着平板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从十夜提醒他准时收看比赛时开始，小巨人的每一场比赛他都没有错过。
　　这次受邀参加白鸟泽的集训，他还以为要错过小巨人的比赛了。
　　“月岛，你真是个大好人！”
　　“个头不高，眼光很好。”
　　“……”忍！！


第134章
　　“我们去找星野玩吧！”宫侑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被硬生生从被窝里挖出来的佐久早圣臣怨气很重, 但还是决定一起——因为古森感兴趣到眼睛都发光了。
　　影山飞雄前去准备敲门，千鹿谷荣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晚上八点后偷袭星野，但反正也睡不着, 不如来聊聊天……
　　宫侑拎着零食袋子, 是从家里带来的布丁。
　　原本是打算一个人独享的，不过既然十夜也来了, 那就大家一起分享吧！
　　难得会产生“分享”这个想法的宫侑一脸开心的做出决定。
　　兵库县, 宫家, 双子的房间。
　　“诶？”宫治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藏零食的地方, 空得让人害怕。
　　随即，他像是想通了什么, 咬牙切齿道：“阿侑！！！”
　　你丫个混蛋！去参加青训还把他的零食都顺走了！！！
　　当个人吧！
　　……
　　双星宿舍门口的宫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感觉有人在想我……”宫侑小声嘟囔。
　　不过, 想念侑大人是理所当然的啦！
　　影山飞雄抬手敲门。
　　咚咚咚——
　　星海光来开门时, 是一脸被打扰到的烦躁。
　　他刚看到双方选手站位！到底是谁来打扰他和星野看比赛？！
　　抬头, 对上五人的脸, 星海光来产生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也对, 除了这帮家伙, 还有谁会来敲他和星野的门呢？
　　“你们有什么事？”星海光来木着脸, 心思早就飞到星野那边了。
　　比赛开始了吗？这场比赛哪怕只错过一个球他都会很痛心的！
　　“来找你们玩！”宫侑笑眯眯的挤进去, 随即对这个发光的寝室表示惊叹：“你们把宿舍抛光了吗？！”
　　怎么会这么干净！
　　星海光来闻言, 也顾不上谴责自来熟的宫侑, 一脸骄傲的表示：“是星野的功劳！”
　　虽然他觉得一开始的宿舍就已经很干净了, 可星野还是能从非常干净的宿舍中找到需要整理的位置, 然后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将宿舍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用时半小时。
　　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将整个宿舍完成抛光，这简直就是神迹！
　　星野十夜抬头, 看向大家：“诶？大家怎么都来了……要不要看比赛？”
　　说着，他将平板电脑扭了个角度, 让大家都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刚走进房间的五人在看清屏幕里是排球比赛后……
　　“我去回房间搬椅子！”
　　“我也去搬椅子！”
　　“我去楼下买饮料！”
　　“我去拿消毒喷雾。”
　　“佐久早你……唉。”
　　两分钟后，比赛已经开始，KINYIRO SPORT以3:1的比分领先对手，少年们也将自己安置下来，津津有味的看着屏幕里的排球比赛。
　　虽然都是些不认识的选手，但看排球比赛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众人刚安顿下来不到一分钟，那个活跃在前排的黑发小个子选手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应该只有一米七左右？”宫侑一脸感叹的看着：“真是当之无愧的小巨人啊！”
　　连续3分，有2分都是这个10号背号的小个子选手用强力的空战为队伍争取到的优势。
　　星海光来已经完全无法从屏幕上移开视线，专注的看着那个黑发小个子的一举一动。
　　“很帅气吧！”星野十夜一脸骄傲：“他叫宇内天满，是乌野飞出来的小巨人！”
　　影山飞雄猛的看向星野：“乌野小巨人？日向成天挂在嘴边的那个？”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对，就是他，乌野小巨人。”
　　用一个背影引得另一个小个子义无反顾的扎进排球的世界，也会在废弃的公园里认真教导一个从零开始的排球新手。
　　宇内天满的名字，应该被所有人听见。
　　“那个11号，刚刚解说员是不是叫他月岛来着？？”宫侑眯起眼睛打量着屏幕里一闪而过的特写镜头：“长得似乎也很像……”
　　星野十夜点点头：“明光哥是萤的哥哥。”
　　古森元也感慨：“月岛有个很帅气的哥哥啊！”
　　千鹿谷荣吉看着屏幕里那个笑得开朗阳光的青年，又回忆起合宿时仅有的对月岛的印象：“……诶？亲兄弟吗？”
　　他记忆里的月岛萤，可是个相当难相处的人啊！
　　星野十夜十分确信：“亲兄弟——喏，他们长得很像！”
　　千鹿谷荣吉轻咳一声：“长得确实是很像……”
　　但为什么总觉得性格上没什么相似之处呢？
　　佐久早圣臣专注的看着比赛。
　　这两人的表现，已经超出V3级别联赛的水准了，或许下赛季两人就会进行转会，或者带队打升级赛。
　　是很有潜力的职业排球选手。
　　——
　　赛场上，宇内天满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黝黑的眼睛里满是愉悦。
　　只要站在这片赛场上不断起跳，他的心情就一级棒！
　　“宇内，扣得漂亮！”二传手对他竖起大拇指。
　　宇内天满笑着回道：“托得漂亮！”
　　两人搭档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彼此之间也积累起了足够的默契。
　　月岛明光甩了甩手腕，笑容明亮：“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这家伙的背影还真是可靠啊。”
　　当初就是这样的背影，带着乌野打进了全国。
　　“K S的小巨人，在空战上给这帮大高个点颜色瞧瞧！”自由人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最讨厌大个子了！”
　　副攻手无奈摇头：“不要用这么灿烂的表情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啊！”
　　“好了好了，快站位。”队长拍拍手，随即对着裁判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他们家的选手都太喜欢在赛场上聊天了。
　　队长的目光落在了宇内的身上。
　　自从宇内进队后，队伍的进攻性骤然上升一个台阶，从前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队伍，有了宇内和月岛这对组合，都能顺利的赢下比赛。
　　大家在赛场上越来越松弛，也会在死球的间隙聊天笑闹，他还以为大家会变得松懈，没想到越是轻松的氛围，大家的发挥就越是出色。
　　仿佛甩掉了沉重的包袱，望着宇内的背影，就能回忆起对天空的向往。
　　宇内的加入，不仅仅是战力上的提升，更是精神上的定海神针，让浮躁的大家变得安定、放松。
　　宇内天满站在前排，盯着对面的大高个们。
　　发球出手，被对面的自由人稳稳接下。
　　解说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宇内选手刚开始出现在职业赛场上时受到了很多来自外界的质疑和嘲笑，在排球场这个最需要高度和力量的赛场，一米七二的宇内选手像是误入了巨人的森林。”
　　“但是，宇内选手用实力告诉所有人——”
　　“小个子也可以拥有翅膀，占领天空！”
　　“小巨人！拦下了这一记扣杀！”
　　三步的助跑，完美时机的起跳，一米七二的宇内天满，在关键时刻一跃而起，先一步到达最高点，拦下了一米八八的扣球。
　　落地，宇内天满眉眼弯弯，俊秀的脸上满是爽朗的笑容：“听说你在赛前采访时说，要扣断我‘纤细’的胳膊？”
　　他看着眼前表情格外阴沉的对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很抱歉，我这双‘纤细’的胳膊还要留着拦你的扣球呢。”
　　见网对面的主攻手破大防，头顶窜出一丈高的怒火，极力忍耐着才没有破口大骂的模样，宇内天满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让你在赛前说垃圾话，让你瞧不起小个子……现在好了，破防了吧！
　　月岛明光眼神复杂的看向宇内天满：“你这家伙高中时也没有精神攻击对手的习惯啊？”
　　怎么自从走上了半职业的道路后，这嘴像是淬了毒一样？
　　宇内天满理所当然道：“上次不是你跟我说的，说你弟弟的嘴越来越像管制刀具了，你很担心他上不了新干线……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攻击手段，所以专门练习了一下。”
　　一想到自己可以从空战和精神上双重打击对手，他就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月岛明光闻言，露出了弟控的微笑：“我弟弟的嘴是无敌的！”
　　真正的杀器，杀人不见血的绝世神兵！
　　宇内天满一脸无语的看向他：“月岛学长，我总是会为你的弟控程度感到震惊。”
　　毒舌到无敌的程度，这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吗？
　　月岛明光迷茫：“什么弟控？我只是萤控而已。”
　　宇内天满面无表情：“没区别的。”
　　两人一边聊着轻松的话题一边前往站位，现在需要紧张的是对面——那个被气到红温的王牌主攻手。
　　宇内天满站定，嘴角稳稳的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一定很急迫的想要度过卡轮吧，队伍也很需要势如破竹的1分来提升士气呢。
　　他摆出接球的姿势，眼角尽是锋芒。
　　不会让你顺利度过的。
　　这个轮次，他会建立起让对手只能仰望的分差优势。
　　“感觉自己像是反派一样……”宇内天满喃喃自语：“不过反派也不错。”
　　他笑得开心：“乌鸦就是很反派呢！”
　　——
　　白鸟泽学生宿舍。
　　日向翔阳被小巨人帅得迷迷糊糊：“好帅，小巨人好帅……”
　　月岛萤一脸嫌弃的看着日向，本来就不聪明的脑子，一旦碰上小巨人的事，智商更是直线下滑。
　　真是单细胞的智慧。
　　帅的明明是他哥哥！
　　月岛萤收回视线，专注的看着哥哥的身影。
　　非常缜密的后排防守，无论是拦网保护还是扣球保护，都做到了“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
　　安静无声的几步跑位，背后是十年如一日的刻苦训练。
　　月岛萤在很小的时候会向同学们炫耀，他的哥哥是强校乌野的王牌选手。
　　他活在哥哥为他编织的梦里，梦中有“强校王牌主攻手哥哥”，在最喜欢的队伍中，打最开心的排球。
　　那个梦是哥哥对他撒过的最后悔的谎。
　　因为碎得太快太突然了，他们兄弟二人没有一个人能及时反应过来，去捡起地上碎片，填补两人之间沟通的桥梁。
　　哥哥以为他在责怪哥哥对他的欺骗，让他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
　　不是的，他是在责怪自己。
　　怪自己为什么要将一个社团活动看得那么重要，为此逼迫哥哥不得不为了维持他的榜样形象而撒谎。
　　“那么狼狈的高中时期，完全荒废的三年时光……我实在找不出能夸耀的地方，在你面前继续支撑作为兄长的自尊。”
　　在乌野对战白鸟泽后，专门请了几天假来看比赛的哥哥久违的走进他的房间，对他提起曾经那些羞于启齿的往事。
　　“直到现在，我也还是很后悔当时欺骗了你，最终以那样不堪的形象出现，一定让你很难过。”
　　月岛萤还记得哥哥的声音，愧疚的、无奈的。
　　他下意识出声：“不是这样的……”
　　月岛萤从来没有责怪过月岛明光，哥哥从来都是他前方不灭的灯塔，曾经是，现在也是，未来也会一直是。
　　他们难得抽出时间聊曾经，聊排球，聊理想……
　　“我还是喜欢排球，排球带给我的兴奋与乐趣根植在大脑里，不断的刺激着我对排球的热情。”
　　哥哥的声音很坚定，提起排球时，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连眼睛都在发光：
　　“我想留在这个能让我全力以赴的地方，想听到观众席传来的欢呼和掌声，排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无论如何也听不够。”
　　“所以，萤……不再值得信任的我，还能让你一直注视吗？”
　　“如果没有萤的加油，总觉得我的排球人生少了很重要的拼图呢。”
　　月岛萤看着哥哥，冷静得不像是和兄长谈心的弟弟，镜片的反光遮掩了他的视线，他不确定自己的表情是不是过于冷酷，以至于让哥哥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果然吗……”哥哥喃喃自语。
　　“没有‘不值得信任’这回事。”月岛萤突然出声，打断了哥哥低落的情绪。
　　“我从来都信任你，哥哥。”即使是被欺骗过，也会毫不犹豫的再次选择相信：“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样。”
　　那天，哥哥哭得稀里哗啦。
　　在他拒绝了哥哥的拥抱后，哥哥哭得更惨了。
　　记忆回笼，月岛萤指着屏幕里的11号，声音坚定，一如当年和同学据理力争，乌野的王牌就是姓月岛：“那是我哥。”
　　日向崇拜着的小巨人再厉害，在他心中，王牌也只有一个。
　　萤火虫向光而生。
　　“猜出来啦！”日向翔阳完全不意外：“你和他长得那么像，又都姓月岛，你还专门看他的比赛……”
　　月岛萤抬眼，习惯性毒舌：“你聪明得让我有些惊讶。”
　　日向翔阳大怒：“你这家伙什么意思？是在说我笨吗？！”
　　月岛萤一脸惊叹的样子：“诶～连这个都发现了，真厉害。”
　　日向翔阳被月岛阴阳怪气的样子气得仰倒，怒视他片刻后，最终还是被屏幕里的比赛吸引，转头不再看他。
　　“很厉害，你的哥哥。”片刻，日向翔阳还是小声嘟囔道：“我看到了，那两次让全场欢呼的救球。”
　　精准的出现，流畅的卸力，垫起后全场响起的欢呼和掌声，不是为了得分，而是为了被救起的这一球。
　　日向翔阳话锋一转：“但最厉害的果然还是小巨人！”
　　月岛萤推推眼镜：“是我哥。”
　　“是小巨人！”
　　“是我哥。”
　　半分钟后……
　　“是小巨人！！”
　　“是我哥。”
　　——
　　双星的宿舍，七个人正专心看比赛。
　　宫侑开了一盒布丁嚼嚼嚼：“这可真是榜样级别的小巨人。”
　　在空战的细节处理上，精妙得几乎是艺术品的程度，小巨人悬挂在空中时，对面的高个子们没有一个人能升起百分百拦住他的信心。
　　此时七人人手一个布丁，关注的队伍在场上表现得十分松弛，他们这群屏幕外的观众自然也看得轻松。
　　“宇内前辈和星海的打法很相似。”古森元也已经可以很自然的称呼那个黑发小巨人为宇内前辈了：“都是更注重高度、滞空和空战技巧。”
　　影山飞雄接过话题：“日向则是更擅长利用速度、高度和灵活性和拦网周旋。”
　　所以日向是无敌的“诱饵”，距离能够独当一面的“王牌小巨人”还有一段路要走。
　　星野十夜对此也很认可：“翔阳是从另外一个赛道开始的。”
　　他吃着布丁，认真道：“但是小巨人的道路，殊途同归。”
　　他们最终都必须将自己打磨成可以在天空中任意翱翔的样子，用翅膀去弥补高度的不足。
　　在排球场上，天空是小巨人的必争之地，他们不会放弃网上的制空权。
　　现在的翔阳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主要依靠着他的速度和灵活去规避拦网，但“停住的托球”和“咚式起跳”已经为他打开了空战的大门。
　　星海光来的头上还搭着毛巾，因为沉迷着屏幕里的比赛，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没吹干，整个人异常乖巧的盘腿坐在椅子上，小小一只，像个顺毛的小海鸥。
　　他们是那么的相似，同样的打法，同样对天空有着霸道的占有欲，灵活多变的空战技巧，还有那落地后，下意识的向网对面高个子的一瞥。
　　“我会比他还要帅气！”星海光来眼睛里亮着星星。
　　既然排球场上已经有了暴揍傻大个的小巨人，那他就要做小巨人中最强的一个！
　　这个世界必然会被小巨人所占领！！
　　屏幕里，宇内天满再一次用吊球戏耍了网对面的对手。
　　千鹿谷荣吉嘴角微抽：“那明明是个空网……竟然也会用吊球……”
　　这完全是在搞对手心态啊！他几乎能感觉到网对面的对手怒火中烧的状态了！
　　“那个在防底线扣球的自由人要气爆炸了……”古森元也感同身受般咋舌：“空网吊球，杀人诛心。”
　　古森元也一转头，就看见双星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古森元也：“……喂喂，你们两个不会在加载新技能吧？”
　　他又看向两个赛场指挥官，只见他们也是一脸思考的神色。
　　古森元也：……
　　他转头，佐久早圣臣淡淡出声：“空网还是老老实实扣球比较好。”
　　古森元也顿时一脸欣慰，这个房间里还是有考虑自由人心理健康的攻手的！
　　佐久早圣臣慢吞吞的再次出声：“贴网扣杀才是最稳妥的空网得分手段。”
　　古森元也：……
　　他转头，看向一脸天真亲和力爆棚的千鹿谷荣吉，这孩子一看就是老实可靠的类型，才不会在赛场上搞自由人心态呢！
　　然而千鹿谷荣吉一脸赞同的点点头：“虽然吊球的精神杀伤力更大，但果然还是贴网扣杀比较保险，不过我每次贴网扣杀都会触网犯规呢哈哈哈所以还是用吊球吧……”
　　众人：触网犯规这种事就不要笑得这么开心了！
　　古森元也：你小子看着老实巴交，其实也是个擅长搞心态的家伙啊！
　　不要用你那端正又靠谱的脸去打诡计多端的球啊花椰菜2号！
　　当KINYIRO SPORT以2:0的比分战胜对手时，七人在宿舍中发出了压抑的欢呼声。
　　他们激动得在空中挥拳——毕竟跺脚的话会打扰到楼下，所以只能将满心的兴奋从上肢挥发出来。
　　“宇内前辈的空战技巧太帅了！”
　　“月岛的哥哥后排技术也相当扎实，轮转到前排时发挥也非常稳定！”
　　“KINYIRO SPORT只是一个V3级别的队伍吗？感觉队伍全员的发挥都非常出色！”
　　“没错没错，那个二传手的托球给人一种很稳很放松的感觉！”
　　几人小声的叽叽喳喳着，比赛结束后时间才刚过晚上九点，他们丝毫没有产生困意，边聊天边吃零食，宽敞的宿舍安置着七个惬意温暖的灵魂。
　　等到时间刚过九点半，五人开始起身告辞。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最后一个出门的宫侑回头，对着门内的两颗星星笑道：“明天开始，拿出你们的真本事吧。”
　　他看向怔愣的两人，加深了笑意后，关上了门。
　　门外，还没有离开的影山飞雄安静的看着宫侑：“侑前辈，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有没使用的打法？”
　　宫侑挑眉，狐狸眼眯起狡黠的模样：“因为我是二传手。”
　　他笑开，表情愉悦：“无论是阿治藏起来的零食，还是攻手潜藏的力量，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宫侑瞥了影山一眼：“你还差得远呢，小飞雄。”
　　对于侑前辈那听上去槽点颇多的发言，影山飞雄表现得十分平静：“，原来是这样，多谢指教，侑前辈。”
　　宫侑：……啧，没意思。
　　这时候就应该有个吐槽役在吐槽啊！
　　今天也是想念阿兰的一天。


第135章
　　睡了个好觉后, 少年们精神饱满的出现在训练中心，个个神采奕奕，活力十足。
　　火烧呼太郎看着脸上写着朝气的少年们, 感慨般点点头：
　　“看来大家休息的不错。”
　　他声音沉稳, 带着温和：
　　“那么，今天的训练开始。”
　　……
　　今天火烧教练并没有让他们换位置打练习赛, 所以星野十夜依旧是主攻手。
　　“星野！”影山飞雄大声道。
　　星野十夜目光一凝, 全力挥臂。
　　网对面的古森元也表情专注, 脚步后撤。
　　是底线扣球——不, 是吊球！
　　星野十夜没有选择常规的指尖顶过排球，而是用手掌搓吊球——比指尖更隐蔽, 也能对排球施加更大的力, 让排球快速下落。
　　古森元也前扑鱼跃救球, 最终还是慢了一步——他后退的那一步。
　　抬头, 古森元也的豆豆眉都愤怒的燃烧着：“星野你！”
　　没想到看着老实巴交的星野竟然是七人中第一个使用空网吊球的家伙！
　　学坏果然是一瞬间的事！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昨天佐久早前辈说吊球很容易被对手发现然后靠鱼跃补救, 所以我就想试试搓吊球的话会不会缩小被补救的可能……”
　　至于抽刀式抡圆的手臂——不过是搓吊球的超长前摇罢了。
　　只要前摇够长够真诚, 就算是古森前辈也会被欺骗呢！
　　星野十夜心中暗暗点头。
　　古森元也从地面上站起来, 不知道应该先感慨星野的演技竟然真实到连自己都被骗了, 还是先感慨星野这家伙读取技能书的速度快得惊人, 昨天看中的战术, 今天就能在练习赛上运用了。
　　星海光来拍了拍星野的后背——拍肩膀的话要踮脚：“学得很快嘛！”
　　星野十夜小声：“刚好遇到了空网, 所以就想试试……”
　　网对面, 陌生的选手露出了恶人脸：“哈？！是在嘲笑我们拦网不及时吗？没有给你一个良好的被拦网体验还真是对不起了！”
　　星野十夜被吓了一跳, 顿时语无伦次的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嘲笑你们拦网的意思, 我是说时机合适、那个，昨天学习的新技巧……”
　　影山飞雄上前, 一把将星野拽到身后，平静的看着网对面的选手：
　　“你被星海前辈吸引了注意力导致拦网慢了一步，所以星野抓住了这个空网间隙，吊球得分——有什么问题？”
　　还没等那个恶人脸选手做出什么反应，千鹿谷荣吉连忙将影山也拽到身后，温和的笑笑：
　　“星野是想说他一直在寻找一个空网时机实验新技能，而影山只是单纯的想要解释空网的形成……总之，他们都没有恶意。”
　　千鹿谷荣吉有些无奈。
　　这次青训，他的两个同期，一个是“面对陌生人时会出现沟通障碍症”，一个是“虽然没有沟通障碍症但每句话都像是要干架”……
　　头好疼，感觉要长脑子了。
　　恶人脸选手看着被千鹿谷稳稳护在身后的星野和影山，怎么感觉这两个家伙像是被鸡妈妈护在身后的两只小鸡仔？
　　“那个……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恶人脸选手有些无助的摸摸脸，向身边人询问：“我是不是长得太凶了？”
　　然而他随机抓取的“路人”是宫侑……一个顶级压力怪。
　　“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根本不是脸。”宫侑磨牙，露出一抹狞笑：“而是你那四处漏风的拦网。”
　　恶人脸选手在见识到真正的恶人脸后，老实了：“哦……”
　　呜呜呜怎么可以说他是四处漏风的拦网啊嘤！
　　恶人脸变成委屈脸，垂头丧气的前往站位了。
　　宫侑叉腰，看着他的背影：“看他还凶不凶了。”
　　比凶，他宫侑还没怕过谁呢！
　　很快的，网对面的佐久早圣臣也抓住了一个绝佳的空网时机，打出了漂亮的贴网扣杀。
　　星野方的自由人刚刚还在笑对面古森被空网吊球耍，转头就被佐久早回了一个贴网扣杀。
　　正在防底线扣球的自由人：……
　　你们攻手怎么回事？面对空网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扣底线球，偏要搞这些搞自由人心态的球啊！
　　七人组：一切都源于那个罪恶的男人，K S小巨人宇内天满！
　　——
　　正在排球场训练的宇内天满突然打了个喷嚏：“啊啾！”
　　月岛明光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递上纸巾：“喂喂，不会是感冒了吧？最近天气可真够冷的……”
　　宇内天满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放心吧，比赛前我是绝对不会生病的！”
　　月岛明光：……这种事和比赛没有关系啊喂！
　　宇内天满小声嘀咕：“感觉像是被念叨了……会是谁呢？”
　　月岛明光笑：“你现在也积累了一批球迷，没准就是他们呢。”
　　宇内天满闻言，顿时一脸骄傲：“被我的球技折服吧！”
　　月岛明光看着骄傲的小个子，笑得眉眼弯弯。
　　昨天的比赛，也不知道萤有没有看到。
　　应该会看到吧，萤一定会为他加油的。
　　——
　　练习赛过后，众人躺在地上，开始做拉伸的动作。
　　“下场练习赛应该是我来给十夜当二传吧？”宫侑扭动着身体，声音里多了几分期待：
　　“小飞雄那个笨蛋，就让他去做乖宝宝好了，将十夜的力量彻底释放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影山飞雄：？？？
　　“让星野全力以赴，我也能做。”影山飞雄和侑前辈针锋相对：“我会比侑前辈做得更好。”
　　宫侑挑眉，又换了个拉伸的动作，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逗乌鸦：“只会听从攻手的乖宝宝？十夜需要的，可不是这种类型的二传手。”
　　影山飞雄都快被侑前辈“乖宝宝”的声音给洗脑了，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摆出凶狠相：
　　“所以乖宝宝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攻手作为主导——所有人都这样告诉他，哪怕是及川学长，也是这样说的。
　　上一次合宿后，他冥思苦想了许久，因此被菅原学长说“整天垮着一张帅脸”，可他还是想不通。
　　及川学长是不会骗他的，所以“让攻手作为进攻的主导”这件事一定正确。
　　可他莫名觉得侑前辈的话也很有道理——完全为了攻手而托球，为此牺牲自己的想法和个性，让他下意识的抵触。
　　所以他在托球时总是很拧巴，攻手的需求和自我的意识不断冲击着，让他在托球时看上去有点不开心。
　　及川学长说，他像个二极管，只知道走两边的极端，却不明白怎么将两种融合得恰当。
　　他去问菅原学长，菅原学长讲了很多，他一一记录，可还是不懂。
　　于是菅原学长说：“影山，你得自己想清楚。”
　　每个二传手都有属于自己的托球节奏，如何将这种节奏调和出最适用自己的托球状态，需要二传手不断的进行思考。
　　影山飞雄是个有疑问就要问出来的人，于是他将问题抛给带给他困惑最大的人：
　　“我的托球，被攻手影响了吗？”
　　宫侑眼睛一亮，颇有成就感勾起笑容：“这不是很敏锐嘛。”
　　虽然是个笨蛋，但是个直觉系笨蛋呢。
　　宫侑慢慢坐起身，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露出了狐狸笑容：
　　“攻手的想法绝对正确吗？攻手对自己的了解绝对真实吗？在排球场上，网的同一边有六个人，六个脑袋——”
　　宫侑表情骤然变得认真，他低头俯视着小飞雄，刘海遮出一片阴影，让他的表情并不清晰：
　　“把六个人的智慧都好好利用起来，这才是二传手。”
　　小飞雄太擅长极端思考了，“所有人都听我的”和“我听所有人的”之间，他竟然找不出来一个“大家一起商量”这样的思路。
　　某种程度上讲，这孩子是真的死心眼。
　　影山飞雄对上那道严肃的视线，有些不敢置信：眼前这个认真教导他的人，真的是侑前辈吗？
　　“治前辈？”影山飞雄试探着出声：“你染了金发然后偷偷跑来的吗？”
　　他瞬间脑补了一出大戏，比如宫双子利用他们相似的长相将青训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什么的……
　　宫侑在听到小飞雄喊他“治前辈”时微微一愣，简简单单一个称呼，直接将他智慧的大脑卡死机了。
　　“不是？诶？你叫我什么？治？？”宫侑语言系统都凌乱了：“你认真的吗？？”
　　影山飞雄眨眨眼：“感觉侑前辈很少这么正经，所以我以为是治前辈……”
　　反正他是靠发色认人的，毕竟两人长得太像了。
　　宫侑帅脸扭曲：“哈？？我不正经？！！”
　　他狐狸起飞，气急败坏的掐住小飞雄的脖子：“把我难得的好心还回来啊！我为什么要管你这个笨蛋？！！就让你当乖宝宝好了，反正又不是我的后辈——我自己的后辈我都没这么耐心教过！”
　　把他的善良统统还回来！你个侑治不分的笨蛋乌鸦，二极管蓝莓，世界第一大笨蛋！！
　　宫侑扭曲着脸：“你知道吗小飞雄，我良好的品格、珍贵的道德、高尚的素质，统统因为你一句‘治前辈’而消失了！”
　　阿治那家伙哪里正经了？那家伙比他还没耐心呢！
　　被暴怒的侑前辈锁脖，影山飞雄却表现得一脸淡定——大约是因为侑前辈虽然化身暴躁霸王龙，但依旧没有在他脖子上用力的原因吧。
　　直觉系影山飞雄觉得眼前这人根本不会真的伤害他，于是老老实实的道歉：“我错了，我不应该伤害侑前辈的品格、道德和素质。”
　　虽然他总觉得这些优良品质好像和侑前辈没什么关系……
　　星野十夜坐起身，看着侑前辈和影山玩闹。
　　“诶？还以为你会被朋友打架吓到，然后冲上去大喊‘你们不要再打啦’之类的。”千鹿谷荣吉也结束了自己的拉伸动作，笑着坐到了星野的身边，看着两个天才二传打闹。
　　在千鹿谷荣吉的印象里，星野是个胆子有点小的和平主义。
　　“侑前辈不会真的和影山动手。”星野十夜看着朋友们热闹的玩耍，眉眼一弯：“侑前辈很喜欢影山的。”
　　一口一个的“乖宝宝”，何尝不是在提醒影山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呢？
　　那么耐心教导人的侑前辈，可是很少见的。
　　千鹿谷荣吉有些惊讶：“我怎么感觉他们相性很不和的样子，你竟然觉得宫前辈很喜欢影山吗？”
　　星野十夜想起侑前辈和及川前辈每次见面必吵架的样子，心有戚戚的看向千鹿谷：
　　“如果你看到侑前辈和及川前辈在一起时的样子，就知道真正的相性不合是什么样的了。”
　　千鹿谷荣吉：……？
　　下次的合宿森然绝对要参加……绝对！
　　感觉错过了超多有趣的事！
　　笑闹过后，是又一轮的练习赛。
　　火烧呼太郎公布了对练名单。
　　“为什么又把十夜分给飞雄了？！”宫侑顿时不干了：“我想和十夜一组！飞雄根本发挥不出十夜的全部力量！”
　　影山飞雄刚刚还一脸思考着什么的模样，闻言顿时淡定不起来了：“哈？侑前辈你是在开玩笑吗？”
　　影山飞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星野：“我才是唯一一个差点就偷走高达的二传手！”
　　研磨前辈到现在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呢！
　　宫侑叉腰，理直气壮道：“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我只知道一件事——”
　　他压下声音，眼睫微垂，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锋利的气质：
　　“现在的你根本驾驭不了十夜。”
　　宫侑声音轻慢，关西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味道：
　　“或者，发挥出十夜全部的力量给我看啊，乖宝宝～”
　　影山飞雄被侑前辈简单明了的“挑衅技能”击中，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种无名暗火中。
　　可恶，绝对要给侑前辈点颜色瞧瞧！
　　影山飞雄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练习赛一开始，星野十夜就感觉到了影山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因为影山对托球的绝对掌控，所以这种“微调”的感觉格外明显。
　　“星野，这一球怎么样？”两人配合了一个中路半高球后，影山飞雄出声问道：“会不会太高了？”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手掌：“不，正好。”
　　在托球向他飞来时，星野十夜也以为会高了，还准备在挥臂环节调整一下，让排球下落一点后再扣出。
　　可他想起了影山托球出手时的表情——影山那么自信的眼睛，真是好久不见了。
　　自从影山决心做出改变后，每一球他都会主动找到攻手，询问对方对这个托球的感受，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托球，让托球更符合攻手的节奏……
　　和影山的目光交接的瞬间，星野十夜隐约觉得，那个王者回来了。
　　于是他相信了影山的判断，起跳、挥臂……分毫不差！
　　影山飞雄深蓝色的眼睛明亮：“我就知道，星野你还可以再高一个球！”
　　他摩挲着手指，嘴角是近乎恐怖的笑容，那个曾经的王者，为了治理自己的排球国度，在外面不断碰壁、跌倒，又努力站起来，继续前进。
　　此刻，他终于摸到了一丝平衡——让自己更进一步的平衡。
　　宫侑隔网看着小飞雄那恐怖的笑容，忍不住又挑了挑眉，表情升起愉悦。
　　虽然是个笨蛋，但总算没有笨到无可救药。
　　二传手和攻手的关系，怎么可能是一方完全主导另一方呢？
　　他们始终是网同一边的队友，是携手并进的伙伴，无论是谁的思想和声音，都应该被队伍接纳和听见。
　　小飞雄，你的声音也应该被听见。
　　……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后，影山飞雄的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虽然偶尔还是会没办法掌握平衡，会下意识的托出一些强人所难的托球，但他也能在星野的提醒下很快调整过来，让托球重新趋于精准和稳定。
　　这种能够和攻手通过托球交流的感觉……这种能够让攻手为自己的托球全力以赴的感觉……简直棒呆！
　　影山飞雄兴奋的笑容像是某种静默的恐怖片。
　　宫侑一脸烦躁：“啧，觉醒的小飞雄真难对付，小十夜更是强得离谱了。”
　　虽然只是一球半球的差别，但对于十夜的战力解放可绝不只是一点半点——哪怕是恰到好处的高半个球，或者快半个球，十夜都能在空中拥有更多的选择。
　　全能的十夜，需要“空战选择权”。
　　他强势的进攻实力依托于他庞大的技能体系，只有最适合他的托球才能让他在滞空的短暂时间里整合自己的技能体系，然后发挥出无敌的效果。
　　换句话说，优秀的高达需要一个懂他的驾驶员，而不是只会操控他的驾驶员。
　　宫侑光速变脸，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看向火烧教练：“下一局练习赛轮到我给十夜当二传了吧！”
　　火烧呼太郎看着笑容灿烂的宫侑，同样回以一个轻松的笑容：“先去做拉伸——”
　　在宫侑期待的目光中，火烧呼太郎嘴角翘得更高：“然后，去吃午饭。”
　　午饭时间到了，你这个笨蛋狐狸。
　　宫侑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已经快要到午餐时间了。
　　“可恶啊！”宫侑仰天长啸：“我要打排球！”
　　一上午了！他都只能站在十夜的对面！让他开高达啊！他攒了一身的力气和手段，就等着开高达呢！
　　让他开高达！！！
　　对于闹小孩子脾气的宫侑，火烧呼太郎表现得十分淡定：“吃过午饭后就让你们打排球。”
　　排球脑袋是这样的，脑子里只有打排球。
　　火烧呼太郎看过的排球脑袋数不胜数，对于宫侑这一款也已经习以为常。
　　宫侑只好蔫头耷脑的和大家一起前往食堂，打了一座“米饭山”。
　　他要将没有开上高达的怨气全部都化作食欲！吃吃吃！！
　　星野十夜满眼敬仰的看着侑前辈餐盘里的米饭山——超强的啊！侑前辈！
　　午饭过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下午的训练准时开始。
　　火烧呼太郎公布了下午的训练表。
　　两小时的练习赛练习，一小时的自主练习。
　　“现在公布练习赛对战名单。”
　　宫侑炯炯有神的盯着火烧教练，终于等到了他期待的名字。
　　“……星野，宫。”
　　宫侑开心握拳：“开高达喽！”
　　影山飞雄沉思：和星海前辈一组也很棒，正好给日向捡点技能书回去。
　　星野十夜同样有一些疑惑，是从青训开始便一直留存在心中的问题，始终得不到一个清晰的回答。
　　“找不到努力的方向了吧？”
　　星野十夜抬头，侑前辈对着他伸出拳头，笑得意味深长：“我会帮你找到的。”
　　星野十夜满脸困惑的将拳头碰了上去。
　　宫侑觉得十夜是个很奇怪的小孩。
　　他有非常强烈的进取心，虽然偶尔会否定自己的实力，但从来不否定自己的努力。
　　十夜坚信努力必然会有所成果，即使今天没有出现，明天没有出现……但努力的力量，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总是会怀揣着迷茫的心情，向着一个巨大的、笼统的目标前进。
　　宫侑不得不承认，研磨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二传手，虽然受体质限制，没办法更进一步，但其灵魂始终引导着十夜的前进，让十夜在每一个阶段都能有看得见的成长。
　　这对于擅长忽视自己的十夜来说，是很关键的一步。
　　只有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如何长大，自己的努力分别有了怎样的成果，十夜才能明白，他的努力有多么的重要。
　　人的配得感是需要不断培养积累的，研磨的终极目标大概就是让十夜明白——真诚又努力的星野十夜配得上世界一切美好事物。
　　然而研磨对十夜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一旦脱离了“研磨指引”，十夜就会失去努力的目标，只能茫然的努力着，却找不准前进的方向。
　　好消息是，十夜并没有因此变得患得患失，而是专心的寻找着自己需要提升的能力。
　　坏消息是，青训第二天，十夜还在专注于新技能的开发，在迷茫中做出了拓宽技能树的决定。
　　更坏的消息是，方向歪了。
　　宫侑看着已经隐约意识到不对、但因为找不到其他目标，于是决定边努力边找的十夜，缓缓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有二传手就会变笨的高达啊，在他面前显现出真正的力量吧！
　　他，魔法狐狸，今天就替研磨修剪小树啦！
　　高达，封印解除！


第136章
　　练习赛开始, 星野十夜扣了几个十分舒适的托球后，眉眼舒展开，眼睛都亮晶晶的。
　　影山在托球上的天赋毋庸置疑, 顶级的球感加上自成体系的坐标系托球, 每一球都扣得严丝合缝，那种手和排球互相吸引的感觉, 就是影山的托球。
　　而侑前辈的托球虽然做不到如影山那样毫厘级别的精准, 但他太擅长挖掘出攻手的舒适区, 侑前辈的托球必然是在攻手的舒适区间内微调, 每一个球都托到了攻手的心坎上。
　　“每个攻手心中都有一个理想的自己。”宫侑笑眯眯的拿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声音和他的脚步一样不疾不徐：
　　“‘我或许能达到这样的高度’‘我或许能打出这样的球’‘我或许还能更快’……而我, 会比攻手更快一步察觉到他们‘理想中的自己’。”
　　快一点, 高一点, 不起眼的托球调整, 却能让攻手有种“我似乎变强了”的感觉。
　　事实上, 这只是他们还没发挥出来的、潜藏在身体深处的力量, 需要二传手用托球作为引导, 然后释放出来。
　　“连我的托球都扣不好的人, 就是废物。”宫侑笑眯眯的说出了高攻击性的发言。
　　他抬眼, 看向网的对面。
　　抛球出手, 助跑起跳。
　　现在高达已经预热完毕, 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吧, 十夜！
　　挥臂，是跳飘球！
　　古森元也在宫侑发球前就知道他要发什么球了——毕竟井闼山和稻荷崎打过IH决赛, 宫侑的双刀流发球并不是秘密。
　　沉下重心，双臂抬手, 一个漂亮的上手接球成功化解了宫侑的跳飘球。
　　“欺负我个子高啊——”古森元也的高个子，让他在进行上手接球时必须要把重心压得极低才行：
　　“影山！”
　　影山飞雄快速移动到排球下，优秀的到位一传让他不自觉的放松了眉头。
　　余光快速扫过全场，将场上信息一一读取后，他托球出手。
　　千鹿谷荣吉跳起，心中再一次惊叹：影山这家伙的托球，真是太厉害了。
　　两人配合的近体快攻被星野十夜抓住。
　　“触球！”星野十夜大声道。
　　自由人飞奔出去，勉强将排球捶回去，却是个近网且弧度不够高的不到位一传。
　　网对面的影山飞雄看着侑前辈奔向一传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是将排球调整后垫过去吗？还是勉强自己接下这个不到位一传，完成二传？
　　是侑前辈的话，根本不会有其他的选择吧！
　　身处于标志杆附近的宫侑稳住重心，双臂抬气，目光盯着排球，余光却散向四周。
　　长睫下，流光一闪而逝。
　　已经准备好了吧，十夜。
　　就用这一球，找到自己的目标吧！
　　背传托球出手，几乎没有弧度的快速飞向击球点。
　　而星野十夜也在同一时间在侑前辈的身后起跳。
　　影山飞雄一惊：是第一节奏！
　　难道星野还可以打快攻吗？！
　　星野十夜挥臂，这是他第一次打快攻，二传手没有提前做战术手势，也没有任何预警，可他对上侑前辈的视线时，便隐约有种预感：
　　侑前辈想打快攻。
　　星野十夜作为主攻手，一直都在打调整攻和强攻，主要的进攻策略也是强力扣杀、斜线助跑一类的进攻。
　　宫侑后仰抬头，看着十夜漂亮的滞空姿态，愉悦的眯起眼睛。
　　在IH的那场比赛里，宫侑看着网对面的十夜，不止一次的想过：橘脑袋为什么不打快攻？
　　速度、高度、技巧——十夜是音驹中除了黑尾外，最适合通过快攻来带节奏的选手了。
　　毕竟十夜虽然是主攻手，但在力量的表现上并没有在比赛中占据过绝对的优势，甚至因为力量强度不足，吃过许多的暗亏。
　　而快攻则可以很好的弥补这一点，扣不开的拦网，完全可以通过速度和灵活性避开。
　　他在IH的那场比赛里，一直在等待着来自十夜的快攻，然而在音驹被迫跟随着稻荷崎的节奏高速运转的情况下，研磨也依旧没有给十夜托出快攻球。
　　是十夜不擅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
　　音驹，体育馆内。
　　“研磨学长，再来一球！”灰羽列夫阳光开朗的抬手，仿佛刚刚那个扣球失误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可孤爪研磨还记得这只和托球完美错过的手，以及列夫那颗和知识点完美错过的大脑。
　　孤爪研磨叹气：“列夫，不要在扣球时想象自己扣球后迎接全场欢呼的精彩时刻，给我把注意力放在托球的位置和轨迹上！”
　　灰羽列夫闻言，大惊失色：“研磨学长，你怎么知道！”
　　他以为扣球时想象精彩瞬间是一件很隐秘的事！
　　被研磨一语戳穿的灰羽列夫小脸一红。
　　孤爪研磨面无表情：“因为你在滞空时的笑容简直……”不忍直视。
　　仿佛这一球下去，他就不是灰羽列夫了，而是灰羽·无敌的男人·最强副攻手·世界为我欢呼·列夫。
　　灰羽列夫捂住嘴，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先来休息吧。”黑尾铁朗对着两人招招手。
　　研磨刚刚在对列夫进行快攻的专项训练，作为副攻手，不仅有拦网的职责，更要承担起进攻的压力。
　　灰羽列夫像个快乐小猫一样向黑尾学长的方向飞奔而去，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在路过研磨学长时紧急刹车。
　　被列夫的紧急刹车吓到炸毛的孤爪研磨：“……列夫你有事？”
　　灰羽列夫点点头。
　　他刚刚尝试回想星野的快攻动作要领，来作为学习样本。
　　然而在将他狭小的内存卡搜刮一空后，灰羽列夫也没有发现星野快攻的身影。
　　他这才意识到，星野似乎从来没有打过快攻。
　　“为什么星野不打快攻呢？”灰羽列夫跟在研磨学长的身边，好奇问道：
　　“研磨学长说，快攻的重点就是快和高——先对手一步就位，先对手一步到达高点，然后在对方拦网没有形成时完成扣球，这就是快攻的理想状态。”
　　灰羽列夫掰着手指头数：“不管哪一项，星野都可以做得很好啊！”
　　孤爪研磨目光幽幽的看向列夫，发起死亡凝视：“原来这些知识点你都能记住啊……”
　　他声音多了几分危险：“那么，为什么在排球场上时一条都想不起来呢？”
　　被研磨学长死亡凝视的灰羽列夫猛的后撤一步，企图用手掌挡住研磨学长的视线：“好可怕啊研磨学长！”
　　孤爪研磨看着超怂款列夫，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
　　“无论是速度高度亦或者是力量，十夜都很适合快攻这种进攻方式。”孤爪研磨淡淡的出声。
　　此刻，两人已经走到了众人身边，夜久卫辅将两人的水瓶递给他们。
　　孤爪研磨喝了一口水后才继续道：“但之前的十夜没办法在兼顾速度的同时还保证精准度。”
　　十夜训练控球能力的方式对于排球选手来说实在是称得上为异端——他是通过篮球训练来提升控球能力的。
　　绿间真太郎将自己训练控球的办法对十夜倾囊相授，但他毕竟是个篮球选手，虽然对训练方式做了一些改良，但总体上还是脱胎于篮球训练摸式的。
　　而篮球可以持球。
　　连十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必须要在空中有瞬间的“停顿”才能瞄准，滞空时间越长，他的精准度越高。
　　而快攻对攻手的要求则是快：跑位要快、起跳要快，瞄准更要快。
　　这种快对于曾经的十夜来说是致命的，会导致十夜的再一次失准。
　　孤爪研磨之所以那么警惕影山，不只是因为影山把十夜的脑子摘了丢掉，也有影山太喜欢托快球的缘故。
　　他察觉到了十夜因为追快球而徘徊在失准的边缘，这才下定决心，开始参加夜训。
　　并且从那天开始，他不断通过调整托球的节奏，来让十夜一点一点去适应快节奏的托球。
　　影山的超快节奏托球固然是让十夜最快适应快攻的办法……但孤爪研磨不希望十夜再一次面对“失准”的恐惧。
　　无论如何也扣不出精准的扣球——这种事，就永远成为十夜的回忆吧。
　　“之前的十夜？”灰羽列夫智商上线，抓住了关键词：“研磨学长的意思是……”
　　孤爪研磨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列夫。
　　突然变得聪明了啊……
　　“已经适应了半年多，十夜对快球已经十分熟悉了。”孤爪研磨肯定了列夫的想法：“十夜这次青训回来后，我会开启他的快攻专项训练。”
　　他不会让十夜的排球有任何短板。
　　灰羽列夫对上研磨学长平静的视线。
　　对星野的每一步成长都了若指掌，成长道路上的每一个阶段每一个节点都牢牢把握在手中……
　　“研磨学长，你是控制狂吗？”
　　“……列！夫！”
　　黑尾铁朗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研磨你的控制狂属性完——全藏不住了！”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夜久卫辅看着笑闹的三人，眉眼弯弯：“又循环了。”
　　海信行笑意温和：“是啊，如果星野在的话……”
　　山本猛虎确信：“一定会加入循环的。”
　　福永招平点点头：“星野最擅长循环了。”
　　手白球彦目光中带着几分思索：“看来我还差得远呢。”
　　犬冈走低头，看向手白：“感觉你刚刚说了很危险的话……”
　　手白球彦矢口否认：“我不会现在就抢。”抢高达这种事，果然还是得徐徐图之才行。
　　犬冈走：……说出来了！手白果然要和研磨学长抢高达！
　　芝山优生很是担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星野有没有好好吃饭……”
　　孤爪研磨余光扫过音驹的大家，嘴角翘起一个像素点。
　　快快学成归来吧，十夜，大家都很想念你。
　　转头，他声音坚定：
　　“我不是控制狂。”
　　“你是。”
　　“我不是。”
　　——
　　星野十夜挥臂时，只来得及简单的瞄准。
　　快攻的节奏原来这么快，快到托球路过击球点时只有短短的一瞬。
　　日积月累的打磨和改变在这一刻展示出成果，在星野十夜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目光已经锁定了一点，手臂顺势挥出。
　　出乎意料的，仓促下的扣球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偏离轨迹——即使这并不能称为一次成功的快攻。
　　星野十夜挥臂时还是慢了一点点，所以托球和扣球的配合并不是完美状态。
　　但这是一次成功的开始，这一球让星野十夜意识到了，就算是在这样快的托球节奏下，他也能从紧张的瞬间找出最佳的球路。
　　他想起从前每一次在音驹体育馆里的训练，想起研磨托给他的每一个托球。
　　由慢到快这个过程，均匀的分散到半年多的时间里，实在让人难以察觉。
　　他似乎不知不觉间就习惯了突然飞来的排球，大脑也习以为常的快速做出应付。
　　“差了一点，不过还不错。”宫侑抬起眼睫，对着星野十夜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球，我可是等很久了。”
　　从稻荷崎对战音驹时开始，他就在期待着十夜的快攻——总算，让他看到了。
　　研磨，等十夜回到音驹时，你可不要太惊讶啊。
　　宫侑那灿烂的笑容中，满是藏得极深的得意。
　　快攻这个技能点，可是他宫侑点亮的！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回以微笑：“我会继续努力的。”
　　宫侑对上那恐怖的笑容，脚步坚定的后退，默默抱紧自己。
　　十夜，你的笑容，太不对劲了！
　　怎么可以是小飞雄同款笑呢？！
　　影山飞雄看见星野的笑容，颇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星野，你这样笑像是在恐吓别人。”
　　星野十夜大惊，连忙收回笑容：“抱歉！我忘记了……”
　　之前芝山说他偶尔也能露出自然的微笑了，所以他对自己的笑容管理有些松懈。
　　原来他的下意识笑容依旧很可怕！
　　影山飞雄十分认真的教他：“你应该这样——”
　　影山飞雄一边说着，一边扯开嘴角，露出八颗闪闪发光的雪白牙齿：“我姐姐说，笑时露出八颗牙齿，会显得人很善良很真诚。”
　　星野十夜看着影山那兼顾了生硬和恐怖的“八齿笑”，犹豫了一下才学习道：“这样？”
　　星野十夜露出了八颗牙齿。
　　僵硬的笑容配上整齐的八颗牙，“善良而真诚”的笑容双人组凭借自己的笑容沉默全场。
　　火烧呼太郎慢吞吞的出声：“他们在干什么？”
　　副教练犹豫了一下才道：“在……笑？”
　　火烧呼太郎指着他们：“你确定？”
　　副教练：……
　　火烧教练这样反问，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宫侑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高达就加载了错误的笑容系统。
　　“不对！”宫侑连忙将两人隔开：“你们是在比谁的笑更僵硬吗？”
　　不是这样笑的啊你们两个笨蛋！
　　星野十夜用手背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颊：“诶？”
　　这样也不对？
　　虽然他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影山又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宫侑断言：“当然不对！”
　　宫侑决定等练习赛结束后，用宝贵的一分钟时间来教会他们正确使用笑容。
　　而现在，他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将这两个“笑容恶霸”分开！
　　练习赛继续进行，随着宫侑不断为星野十夜创造出最佳的快攻时机，星野十夜打起快攻球时也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打快攻时没有打高球时挥臂流畅。”一局练习赛结束，星野十夜认真进行赛后的反思总结：“可能是我挥臂的动作还是以蓄力为主，没有调整成更快的模式。”
　　宫侑看着低头小声絮絮叨叨的十夜，有些无奈的想：蓄力模式和快攻模式？这下可真成高达了。
　　不过，会在赛后认真做反思总结的十夜也很可爱！
　　果然，他还是很惦记拐猫啊！
　　赛后总结时间结束，宫侑在休息的间隙，决定将《狐狐温暖笑容秘籍》传授给十夜和飞雄。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看向两个笨蛋：“要像这样，嘴角自然的向上扬，眼睛不要呆呆的瞪着，要弯弯的……”
　　宫侑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狐狸灿烂笑。
　　古森元也在一边指指点点：“嗯嗯，侑的这个笑容不错，完全遮掩了他阴险狡诈的压力怪本质，看上去像个阳光开朗型狐狸了。”
　　佐久早圣臣在角落里点头，认可古森的评价。
　　星海光来耿直道：“有吗？我怎么觉得侑笑起来的样子也很阴险？感觉像是在憋一个超大的恶作剧……”
　　千鹿谷荣吉小声道：“古森前辈、星海前辈，小声一点，宫前辈快笑不出来了。”
　　宫侑：……你们这帮非要围观笑容教学的家伙，知不知道旁听是要保持安静的？！
　　星野十夜和影山飞雄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的学着侑前辈的样子，牵起嘴角。
　　然而肌肉记忆的强大就在于，越是控制，越是扭曲。
　　两人眼睛弯弯的眯起来，配合上超僵硬的露齿笑，其可怕程度瞬间翻了一倍。
　　众人：……
　　敢问你们二位，平时照镜子吗？
　　直面恐怖笑容的宫侑呼吸一滞，突然发现自己原本预计的1分种教学计划还是太草率了。
　　这绝对不是1分钟内能教明白的！
　　而星野十夜和影山飞雄还一无所觉，顶着笑容看向对方后……
　　星野十夜：“影、影山，你笑的好像不太对。”
　　影山飞雄：“怎么可能，你的笑更不对劲吧。”
　　星野十夜：“要像侑前辈一样灿烂的笑。”
　　影山飞雄：“我笑得很灿烂了啊，倒是你，笑得太僵硬了星野。”
　　围观群众：……啊？
　　这两人还互相教上了？认真的？
　　古森元也再次感叹：“学坏果然是一瞬间的事。”
　　星野学了影山的僵硬露齿笑后，面部肌肉就像是定型了一样……
　　连角落里的佐久早圣臣都忍不住上前，仔细打量着两人的脸：“……你们的脸抽筋了？”
　　星海光来点头：“不愧是佐久早，总结得很到位。”
　　确实很像是抽筋了。
　　千鹿谷荣吉语气艰涩：“感觉这两人的笑比以前还恐怖……”
　　从前这两人的笑都是无意识的露出来，攻击性虽强，但没有在刻意针对这个世界。
　　现在这两人的笑容里满是“强行操作”后的僵硬，对这个世界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大……
　　火烧呼太郎刚走过来，就被两人的笑容吓了一跳：“……不要吵架啊，你们两个。”
　　星野十夜：？
　　影山飞雄：？？
　　谁吵架，他们吗？
　　火烧呼太郎很难相信这是表达友好的笑容，反而觉得这两人顶着这样的笑容，下一秒打起来也不奇怪。
　　少年们七嘴八舌的为他们两人解释，火烧呼太郎勉强接受了“一旦有意识的露出微笑就会变得很恐怖”这个设定。
　　“那他们为什么现在还在笑？”火烧呼太郎有些奇怪的指了指星野和影山两人。
　　众人闻言，也一脸疑惑的看向他们。
　　星野十夜笑容僵硬：“好像，面部肌肉真的抽筋了……”
　　影山飞雄也沉重的点点头，笑容依旧。
　　众人：……
　　少年们一拥而上，用洗干净的手对着两人的脸搓搓搓。
　　动作中还夹杂着“你们两个是笨蛋吗”“感觉到不对就应该放松下来”“明明都长了一张很帅气的脸”“偏偏不会用”……的声音。
　　火烧呼太郎看着少年们笑闹的场面，也忍不住向身边的副教练感慨：“这就是青春啊。”
　　副教练笑：“我们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青春，不是吗？”
　　火烧呼太郎看着朝气蓬勃的画面，点头：“你说得对。”
　　他们都曾经有独一无二的青春。
　　佐久早圣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缩回了角落里，看着众人“围攻”星野和影山的画面，露出了抗拒的表情。
　　这幅画面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恐怖故事一样——无论是作为“围攻者”还是“被围攻者”。
　　佐久早圣臣又往角落里缩了半步，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星野，影山，辛苦了。
　　被大家搓脸的星野十夜和影山飞雄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好像被人同情了……是错觉吗？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火烧呼太郎看着恢复原状的星野和影山，松了口气：
　　“练习继续。”


第137章
　　在星野十夜的技能树开发出一条名为快攻的粗壮枝丫后, 原本就枝繁叶茂的技能树上，又多了一个新的、可升级的区域。
　　宫侑并没有操之过急，去为十夜的技能树上填充快攻战术球, 而是始终用前飞背飞来让十夜习惯这样的托球速度。
　　星野十夜不断压缩着自己在空中的思考时间, 让自己能够做到更快更准的将球扣出。
　　至于抡臂方式，星野十夜在打快攻时会舍弃抽刀式扣球, 转而使用引臂式扣球或者是直臂式扣球——毕竟快攻的重点不是力量和高度, 是快。
　　在宫侑的引导下, 两人的默契程度直线上升, 他们之间的快攻节奏也让对面越来越难以捕捉。
　　一开始对面还能拦下星野的几球，等星野十夜越来越熟悉快球后, 他们也越来越难追上星野的速度了。
　　星野十夜和宫侑配合出的快攻虽然远没有怪物快攻那样出其不意的速度和灵活, 但参杂在强攻使用, 同样也能获得奇效。
　　宫侑并没有提出让十夜尝试怪物快攻的建议。
　　他在给十夜托快攻球时也意识到了, 对于“瞄准时间”有着极高要求和标准的十夜, 是很难复刻出翔阳或者阿治的怪物快攻的。
　　至于冒着让十夜失准的风险去尝试怪物快攻？恐怕等十夜回音驹后, 意识到不对的研磨会冲到兵库县挠他。
　　偷偷把高达的准星调失准什么的……这种事情, 他宫侑可做不出来。
　　宫侑看着有了奋斗目标后显得兴致勃勃的十夜, 露出了一个善良狐狐微笑。
　　他现在要做的, 就是给十夜夯实基础, 至于快攻战术的展开, 就交给研磨吧！
　　“不管怎么想, 星野对于你来说都是‘全国路上的竞争对手’吧？”来自冈山的选手瞥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宫侑：
　　“这么认真的教导星野, 等到在全国大赛上相遇时，不要被星野打到哭鼻子哦。”
　　青训的七人组当中, 只有千鹿谷荣吉所处的森然棋差一招，折戟在春高代表战的决赛。
　　剩下的六人, 都会在春高上相遇。
　　所以宫侑如今的倾囊相授，换一个方式理解，不就是宫侑在不遗余力的为自己培养竞争对手吗？
　　来自冈山的选手对此十分困惑。
　　宫侑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他，随即十分不服气道：“我才不会被十夜打到哭鼻子！”
　　他随手拽过来一个佐久早：“佐久早，你那个贴网扣杀也太帅气了，十夜超喜欢的。”
　　佐久早圣臣皱眉，就在冈山选手以为他要拒绝时，就见佐久早圣臣毫不犹豫的拍开了宫侑的手：
　　“我们两个都刚刚运动过，不要交换细菌群。”
　　宫侑：……
　　冈山选手：……
　　随即，佐久早圣臣对着星野招招手：“星野，过来。”
　　星野十夜脚步轻快的小跑着过来，疑惑道：“有什么事吗，佐久早前辈？”
　　佐久早圣臣和他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低声给他讲解贴网扣杀的技术要领。
　　星野十夜先是对突然的教学感到茫然，随后很快便适应了教学节奏——从前辈那里捡技能书这种事，他已经很习惯了。
　　冈山选手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倒也不是说他和对手们的关系有多差，但也绝对没有好到随口一说就能给对手传授技能书的程度！
　　宫侑加深了嘴角的笑容。
　　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做了，路见迷糊的高达，拔刀相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再说了，今天是音驹的高达，明天可不一定是谁家的狐狸呢！
　　古森元也拍拍冈山选手的肩膀：“不用感到奇怪，我们先是朋友，然后才是对手。”
　　在赛场上，友谊当然要以全力以赴的形式展现，球扣得越死，友谊越是深厚。
　　至于在平时，没有人会想起“眼前这个人未来可能是我的对手”这回事，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这就是朋友的意义。
　　“如果在预设了‘我们未来会在网的两边相遇’这种画面后，便收回了自己对朋友的帮助，这不是朋友，只是‘认识的人’。”
　　古森元也笑眯眯的给他解释：“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星野已经不遗余力的帮助很多人了。”
　　正是因为知道星野是一个多么可爱的人，所以大家才愿意为他的成长添砖加瓦。
　　冈山选手突然变成了蛋花眼：“呜呜呜这就是友情和爱的力量吗！超感人的啊！”
　　古森元也：糟糕，感觉碰到笨蛋了。
　　不过……确实是友情和爱的力量吧！
　　自主练习环节，少年们根据自身的训练情况，纷纷为自己安排了更有针对性的专项训练。
　　配合着排球训练中心的高科技设备，将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细细的分解纠正，让他们从前没有意识到的坏习惯统统暴露在高清摄像头下，播放在超大屏幕上。
　　然后再一点一点将这些坏习惯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幸少年们都有足够的耐心，来让自己变得更好。
　　……
　　时间一晃而逝，四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便到了青训的最后一天。
　　白天的青训七人组在妖怪盛宴里横冲直撞，其强大的实力在练习赛时让整个青训队都惨叫连连，直呼“变态级别的才能”。
　　到了晚上，青训七人组则是在三个宿舍间不断流窜，吃吃零食看比赛聊聊天，其中最为抗拒“夜聊”行动的佐久早圣臣，在和星野一起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将宿舍重新抛光后，也选择了沉默。
　　整整四天的青训，让少年们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火烧呼太郎看着再一次进行换位置练习赛的少年们，相较于第一天的生疏，此时的他们都已经可以做到流畅的配合了。
　　“优秀的队友和对手会激发他们自身的潜力，在充斥着强大的氛围中，自身也会被带动起来，发挥出更强的水平。”
　　火烧呼太郎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喜悦：“这一届的排球选手天赋真的十分出色。”
　　副教练笑：“在这种环境下，他们的进步反而不会很突出，只有等他们回到各自的队伍后，才会在队友的提醒下，发出惊讶的声音吧。”
　　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
　　火烧呼太郎点点头：“是啊，身处于怪物之中，是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的。”
　　进步这种东西，还是要有“参照”才会更加明显。
　　火烧呼太郎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即使是‘参照’，也不会原地不动的等待着自家天才的回归哦。”
　　副教练笑意更深：“当然。”
　　少年一天一变。
　　……
　　“明天星野就回来了吧？”木兔光太郎兴致勃勃道：“真期待星野的变化啊。”
　　音驹邀请枭谷来打一场练习赛，练习赛结束后，他们聚在一起，一边做拉伸一边闲聊。
　　赤苇京治压腿：“当初木兔学长从青训回来后简直大变样呢。”
　　那时他才高一，对着外出参加青训后归来的木兔学长愣了许久。
　　经过了青训的打磨后，本就耀眼的木兔学长更加闪闪发光了。
　　木兔光太郎一脸骄傲的仰起头：“我可是枭谷的王牌！”
　　枭谷选手条件反射般同时发出猫头鹰叫来应和自家王牌：“Hey！hey！hey！！”
　　黑尾铁朗一脸无语的表情：“还真是训练有素啊……”
　　赤苇京治看向研磨：“听说这次青训有影山和侑？”
　　孤爪研磨点头。
　　赤苇京治感叹：“还以为你会很紧张这样的阵容，毕竟这两个家伙排球上脑后，很容易做出你计划外的事吧。”
　　研磨对于星野的成长有十分缜密的成长计划，其他二传手轻易插手的话可是会让研磨生气的。
　　孤爪研磨偷偷在拉伸上偷懒，低声道：“虽然他们确实脑袋里塞满了排球……”
　　赤苇京治：“还真是毫不留情的评价。”
　　孤爪研磨继续道：“但他们已经和十夜成为很好的朋友了。”
　　如果是普通的一面之交，或者是单纯的曾经隔网相见，孤爪研磨都很难放心十夜在那样的环境下进行训练。
　　但正因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所以他们也可以察觉到十夜身上待处理的小麻烦，也能意识到十夜的成长进度条。
　　“相较于担心他们会‘揠苗助长’，我更担心侑会拐十夜去兵库县……”孤爪研磨沉思片刻，抬头看向小黑：“小黑，下午我们去接十夜回音驹吧。”
　　今天是青训的最后一天，会在下午三点左右让少年们各回各家。
　　如果他们今天不去接十夜的话，明天部活时大家也可以见到焕然一新的十夜。
　　不过安全起见，果然还是去接十夜比较好，不止能防备不怀好意的狐狸，还能第一时间看到进修归来的猫猫。
　　赤苇京治：……再怎么说，星野也是个16岁的少年了，难道还会被宫侑这个狐狸用根棒棒糖钓到兵库县吗？
　　对星野的智商多一点信任吧！
　　黑尾铁朗闻言，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有道理，还是由我们接回来比较放心。”
　　赤苇京治嘴角微动：“有些时候，我也会很理解佐久早，为什么总是见缝插针的打击猫。”
　　你们这帮猫家长溺爱起孩子来真是没边了！
　　夜久卫辅闻言，笑着看向赤苇：“研磨不是对星野的智商不放心，是对侑的狐品不放心。”
　　感觉宫侑是那种，会在代表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的瞬间，扛着星野就往兵库县冲的狐狸。
　　狡猾且行动力超强。
　　赤苇京治想起那只金毛狐狸，心中突然升起一抹诡异的赞同感。
　　虽然这种行为很无厘头、甚至过于离谱，但如果是宫侑的话，一切又很合理。
　　赤苇京治被猫家长的防“猫贩子狐狸”理论说服了。
　　木兔光太郎眼睛布灵布灵：“诶？接星野青训放学吗？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这么好玩的事，当然要带他一个！
　　黑尾铁朗诡异一笑：“好啊，那么今天的训练就辛苦了。”
　　原本只约了一场练习赛，既然木兔这么想凑热闹，那就打到下午两点吧！
　　然后一起出发，接星野“放学”！
　　木兔光太郎挑眉，帅气应下：“好啊！奉陪到底！”
　　正在和猫又教练聊天的暗路建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猫头鹰和猫堆堆，笑着对猫又教练道：
　　“看来我家队长已经把接下来的时间都安排好了。”
　　猫又育史笑眯眯道：“打练习赛这种事，总是不嫌多的。”
　　有些成长，只能在比赛时完成。
　　两个教练一拍即合。
　　半分钟后……
　　“研磨！不要在拉伸动作上偷懒！”黑尾铁朗抬手，用力摁在研磨肩膀上，压压压。
　　被小黑摁成折叠屏的孤爪研磨生无可恋：“……我知道了。”
　　赤苇京治一脸惊叹的看着研磨的超绝柔韧度，感慨道：“猫猫都是液体吗？”
　　上次他看见星野大折叠时，也发出过类似的感叹。
　　随即，音驹全员给赤苇京治上了一课。
　　猫猫确实都是液体。
　　木兔光太郎躲在赤苇身后，指着福永招平道：“赤、赤苇！福永化掉了！他在地板上化成一滩了！”
　　福永招平：抓住一切时机搞笑！
　　赤苇京治捧读：“木兔学长，猫猫就是可以变成一滩的。”
　　木兔光太郎：诶？
　　赤苇！赤苇你也坏掉了吗？！
　　——
　　二传手星野单手传了一个超精准传球。
　　和他配合近体快攻的千鹿谷荣吉毫不犹豫的挥手扣球，落地后转头看向星野，发出感叹：
　　“每次打星野你的单手传球时，总是会觉得很神奇啊！”
　　是传球而不是托球——感觉排球像是星野用手掌拍过来的一样。
　　这样的传球竟然能如此稳定，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星野十夜挠头：“嘛……其实我向黑子学习这一招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篮球在黑子手中像是有生命一样，指哪打哪，只是不会进入篮筐而已——对于黑子来说，投篮就像是某种禁区。
　　星野十夜练习了许久，也只能勉强做到黑子的六七分，即便如此，这六七分也足够他和队友配合出出色的快攻了。
　　至于黑子的“超远距离传球”技能，则是完全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他不太能明白黑子所形容的“手臂带动手腕，给篮球施加一个旋转的力”是什么意思，照猫画虎的学习后，也没能达到黑子传球十分之一的效果。
　　星野十夜感慨道：“如果你看到黑子的传球，就会知道，一只手的稳定性也并不差。”
　　千鹿谷荣吉思考：“既然一只手都这么厉害的话，那两只手一定更稳更精准吧！”
　　星野为什么不用两只手托快攻球呢？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两只手的话，我就只能托高球了。”
　　千鹿谷荣吉：？？？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托球限制？按托球的手的数量来区分强攻球和快攻球？
　　星野十夜心有戚戚，小声道：“篮球技能可以在排球场上使用这件事已经很奇怪了……”
　　再进化下去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啊，千鹿谷。
　　宫侑笑眯眯的揽住十夜的肩膀：“很正常吧，就像是我的双刀流发球一样，用步数来确定我的发球种类——十夜的托球就是用手的数量来判断托球种类，合理。”
　　如果能修正的话，研磨一定早就动手修正十夜的托球技巧了。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十夜托球技巧的进化方向，毕竟这种情况实在罕见，比较违反二传手的底层训练逻辑——二传手永远是优先用两只手托球的。
　　所以十夜的这个破绽，暂时也只能是破绽了。
　　千鹿谷荣吉咋舌：“好吧……”
　　训练继续，二传星野带着主攻影山和主攻千鹿谷以及副攻侑前辈赢得了交换位置练习赛的胜利。
　　网对面的自由人星海和副攻佐久早以及二传古森则是遗憾表示：虽然可以通过手的数量来判断对面的进攻方式，但星野的托球太专业了，相比于星野，古森的托球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太全能了，星野。
　　最后的练习赛结束，火烧呼太郎看着眼前的少年们，镜片下满是欣慰的目光：
　　“虽然只有短短五天的时间，但我看到了你们的进步与成长。”
　　“将一切经历都消化成充实自己的养分吧，期待你们在排球场上大展拳脚的那一天。”
　　火烧呼太郎眸光一闪，字句铿锵：“我在世界级的排球场上等着你们。”
　　众少年们呼吸一滞，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光芒万丈的赛场，而那个赛场，正在对着他们招手。
　　“火烧教练辛苦了！”众人鞠躬，齐声道。
　　火烧呼太郎嘴角含笑，吹响了代表训练结束的哨声。
　　一道金色的光从他眼前快速掠过，兴奋的声音飘入耳中。
　　“火烧教练再见！我们先走一步！”
　　火烧呼太郎震惊的看着宫侑从队伍最右边飞奔到队伍最左边，丢下一句告别的话后，在星野十夜迷茫的眼神中一把将他扛起。
　　然后宫侑毫不犹豫扛着星野跑向了门口墙脚放置的、早就收拾整齐的背包堆，精准挑中其中属于他和星野的那两个背包……
　　从挑背包这个仿佛踩过点一样流畅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出，宫侑这家伙绝对是早有准备！
　　宫侑右肩膀上扛着猫，左手拎着两个运动背包，脸上的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灿烂，跨出训练中心的大门时，整个人开心到起飞。
　　好耶！扛走猫猫喽！
　　整个排球训练中心鸦雀无声，呆呆的注视着宫侑的背影。
　　半晌后，古森元也率先反应过来：“糟了！侑这家伙不会是要把星野抗去新干线车站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要把星野抢回稻荷崎啊……
　　不对！！星野是音驹的吧！！！
　　急匆匆的向火烧教练告别后，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一起追了出去，路过门口时顺手带上了自己的运动包。
　　影山飞雄、千鹿谷荣吉和星海光来三人面面相觑，语速飞快的向火烧教练告别后，也快步来到门口，捞起自己的运动背包后追了出去。
　　冈山选手看着七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个‘青训七人组’，未来也会这样热烈的闯入V联盟吧……”
　　互相帮助的少年，会一同进步，一起成长。
　　火烧呼太郎也一脸感叹：“少年会迎着风长大。”
　　真期待啊，V联盟的妖怪世代。
　　——
　　追出去的五个人刚一到味之素综合体育馆中心门口，就被眼前的画面镇住。
　　将时间调到宫侑扛着星野刚刚跨出体育馆大门前。
　　宫侑喜滋滋的左手拎包右手抗猫，一副势必要完成抢猫大业的样子。
　　然而当他刚出现在阳光下的瞬间，目光就和猫猫堆以及猫头鹰堆n目相接。
　　宫侑：……？
　　音驹众：……不愧是我们的大脑，一猜一个准！
　　枭谷众：……宫侑竟然真的抢了！狐狸真勇士！
　　宫侑慢吞吞的将十夜放下来——在这种情况下，抢猫的成功率为零。
　　他小声嘟囔着，抱怨的语气：“喂喂，十夜好歹是个高中生，放学就没必要家长来接了吧！”
　　孤爪研磨微笑：“如果这个体育馆里没有你的话，我也是不打算来接的。”
　　如宫侑所说，十夜是一个180+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少年，味之素体育馆又坐落在东京都北区，相信十夜不需要带拼音的地图也能顺利的回家。
　　可偏偏青训队伍中有一只虎视眈眈的金毛狐狸呢。
　　木兔光太郎还在小声和赤苇看热闹：“果然有乐子看！”
　　赤苇京治也小声：“原来不是溺爱，是拐猫警报响了。”
　　星野十夜终于回过神，看向侑前辈的眼神十分迷惑：“侑前辈刚刚打算带我去哪儿啊？”
　　宫侑转头，笑眯眯的看着摸不着头脑的十夜：“哈哈哈，侑前辈跟你开个小玩笑——音驹和枭谷来接你了。”
　　星野十夜一转头，心心念念的音驹大家就在眼前，和音驹关系亲如兄弟校的枭谷众人也正笑着看他。
　　“大家！”星野十夜兴奋极了，开开心心的扑进了猫猫群。
　　是熟悉的、阳光晒过柔软的猫毛后散发的、暖烘烘的味道。
　　黑尾铁朗将他脖子上的围巾系好：“现在的天气可不是你嚣张的时候。”
　　孤爪研磨上前一步，伸出手：“谢谢你送十夜出来。”
　　宫侑将十夜的运动包放在研磨的手上：
　　“好吧好吧……真是厉害啊，研磨。”
　　宫侑不是什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性格霸道，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可即使是他，也会由衷觉得十夜在音驹生活得非常好。
　　……没准十夜来了稻荷崎后会生活得更好！
　　宫侑再次燃起了斗志。
　　孤爪研磨一脸嫌弃的看着并没有死心的宫侑，叹气。
　　防吧，防住就是胜利。
　　五人组出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呜呼！猫家长逮住猫贩子啦！


第138章
　　宫侑一脸遗憾的目送音驹和枭谷离开。
　　“春高见！大家！”星野十夜突然回头, 对着大家挥手。
　　台阶上的六人也同样对着星野挥手，看着一脸开心的星野在得到了他们的回应后才转身，和黑尾木兔等人说着什么, 身形渐行渐远。
　　五人看够了热闹, 见宫侑还是一脸沉重的看向远方，星海光来主动上前, 拍了拍宫侑的肩膀：“春高还会再见的。”
　　古森元也同样感慨出声：“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感性的人。”
　　佐久早圣臣还在用心整理自己的围巾, 让自己的脖子和冷风之间没有半分空隙。
　　影山飞雄也难得的说了两句像是安慰的话：“猫就是猫, 猫是变不成狐狸的。”
　　千鹿谷荣吉以他对宫前辈浅薄的了解，总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见宫侑低着头, 仿佛在念叨着什么, 除了佐久早外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上前, 耳朵凑近。
　　“……那就春高拐吧, 正好还有阿治帮忙, 我自己一人又抗星野又拎包, 确实有些辛苦。”
　　众人：……
　　你还辛苦起来了？！
　　正确的做法不是换个时间地点拐猫, 而是不要拐猫啊！
　　看来, 狐狸和猫家长的战斗, 是持久战呢……
　　——
　　回去的路上, 星野十夜迫切的向大家分享所有开心的事, 和排球有关的、和排球无关的, 统统一股脑的说出来。
　　而音驹众人则是相当捧场, 像是从来都不扫兴的家长和伙伴，星野十夜的每一句话都得到了认真的回应。
　　落在枭谷众人的耳中, 就是一群小猫聚在一起快乐喵喵喵。
　　木兔光太郎一脸感慨道：“有一种当了邻居家叔叔的感觉……”
　　木叶秋纪抬手：“不，木兔, 我们都可以是邻居家的叔叔，只有你是邻居家的哥哥。”
　　先别惦记着长辈的位置了，木兔。
　　如果不是实打实的年龄差距，日常生活中相当靠谱的星野都可以当你哥了。
　　木兔光太郎：……
　　“赤苇！你看木叶！”猫头鹰反手就是个告状的动作。
　　“木叶学长是在说木兔学长和星野一样朝气有活力呢。”猫头鹰饲养员十分熟练的安抚着猫头鹰。
　　“原来是这样啊……好吧，我原谅你了木叶！”
　　“赤苇你不要太惯着木兔这家伙啊……”
　　“我没有惯着木兔学长。”
　　“……赤苇你奇怪过头了吧！”
　　“我也没有很奇怪。”
　　一路上，少年欢声笑语不断。
　　……
　　第二天放学后，星野十夜和芝山优生第一时间冲进体育馆。
　　昨天从训练中心回来后，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大家并没有回到学校继续训练，而是各回各家好好休息。
　　于是，在众人的期待之下，见证星野成长的时刻终于到来。
　　两人冲进体育馆时，音驹排球部已经凑齐了大半的人。
　　见两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黑尾铁朗笑着催促他们快去活动室换身衣服。
　　“是！”
　　两人又兴致勃勃的冲向了活动室。
　　“感觉星野从青训队回来后，变得开朗些了……”黑尾铁朗满脸欣慰的看着两个后辈：“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昨天就感觉到了，平时话很少的星野竟然能喋喋不休的分享了一路他认为所有有趣的事，难得的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满是少年活力。
　　“很意外？”孤爪研磨抛了抛手中的排球：“你不觉得十夜他像是离开家很久后，终于回到家的小孩子吗？”
　　急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向家人分享，期盼着大家能从他身上看到成长和改变，同时又在暗戳戳的确定：
　　他非常非常想念大家，大家有和他一样，想念着他吗？
　　在得到了令他开心的答案后，十夜那可爱的得意眼神就完全藏不住了。
　　黑尾铁朗了悟：“不愧是你啊研磨！”
　　连星野这样隐秘的小心思都能轻易读懂！
　　孤爪研磨见小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十夜的改变了！
　　十分钟后，音驹众人全员齐聚。
　　队内战三对三正式开始。
　　两分钟后……
　　孤爪研磨抱着排球沉默，脸上呈现出一抹极为罕见的、被雷劈中了一样的表情。
　　他努力用半年多的时间给十夜进行快球脱敏，结果被一只狡猾的狐狸摘走了劳动果实？！！
　　至于为什么是狐狸而不是乌鸦……
　　孤爪研磨疲惫微笑：每个二传手的托球习惯都是不一样的，宫侑这种托球自带个人水印的级别，两球就能试探出来。
　　“研磨？你怎么了？”星野十夜有些担忧的看向研磨：“你脸色好难看。”
　　孤爪研磨声音很轻：“有吗？”
　　星野十夜默默点头。
　　孤爪研磨努力挤出微笑：“是十夜的变化太大了，所以我有点惊讶。”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感觉不像是那么回事，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孤爪研磨声音中隐隐多了几分咬牙切齿：“还真是，非常感谢侑对你的照顾呢。”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股“天塌了”的情绪，一字一顿：
　　“有时间一定要在赛场上好好感、谢、一、下！”
　　星野十夜呆呆看着表情有瞬间扭曲的研磨，心中疑惑更深：
　　这么慎重的感谢吗？必须要在赛场上完成才行？
　　黑尾铁朗看着研磨一副“被人动了游戏存档、但因为对方顺便帮他攻克了一个关卡难点，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下”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看来，音驹只能在赛场上用全力以赴来感谢侑对他们家星野的栽培了。
　　三对三队内战，又是五分钟过去……
　　“十夜，影山是不是教你怎么笑了？”
　　“诶？研磨你怎么知道？”
　　“能笑出这种效果的人也不多见……可恶，这次青训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惊喜’？！”
　　孤爪研磨将“惊喜”这个词说得异常痛心。
　　星野十夜看着表情丰富的研磨，小声道：“那个……教我笑的人还有侑前辈……”
　　孤爪研磨：……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就共情黑川了。
　　外面的野二传，确实是十分可恶！
　　——
　　12月下旬，各地高校在期末考试结束后，迎来了为期两周的寒假。
　　星野十夜在12月的最后一天，踏上了前往宫城县的新干线。
　　青训结束的第三天，他开始往返于诚凛和音驹，一边向黑子学习篮球技巧，一边完成音驹排球部安排的日常部活，顺便给音驹一年级的笨蛋双人组补补课，生活十分充实。
　　所以在老师宣布“寒假开始”时，星野十夜脑子里还只有“部活”“训练”这两种日常。
　　随后，猫又教练也公布了“每天在家中保持基础的体能训练和球感训练，剩下的时间就好好休息吧”这样的消息。
　　失去了部活的星野十夜，脑子顿时变得空空如也。
　　这点训练量，对比漫长的假期，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距离春高开赛也只剩下了不到两周的时间，他该用什么来填补这两周的空白呢？
　　要不将球感训练无限延长？
　　一通电话将他从迷茫中拽回现实。
　　“十夜！来我家过年吧！”
　　电话里传来翔阳开朗阳光的声线：“今年你一定会回宫城县过年的，对吧？”
　　不，原本是没有回宫城县计划的。
　　星野十夜慢吞吞的想：他的家里只有一个人，在哪儿过年都是一样，没什么区别。
　　甚至在这通电话打来前，他脑子里一秒钟都没有出现过“新年”这个概念，有的只是“如何通过抠字眼的行为让自己进行排球训练”这样的想法。
　　猫又教练对不起，他真的闲不下来。
　　“……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星野十夜喃喃自语着回应：“新年应该是一家人在一起团聚的时间。”
　　在这样的重要时刻，无端的加入一个陌生的少年，怎么想都会让家里的大人们很不自在吧。
　　他不想成为讨人厌的家伙，如果因此破坏了他和翔阳之间的友谊，那更是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就是妈妈让我邀请你的！”日向翔阳打断了十夜的消极情绪，依旧是积极向上的声音：“爸爸妈妈都非常非常期待你的到来，小夏更是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呢！”
　　“哥哥！我是想给十夜哥哥一个惊喜的！”
　　“糟糕，说漏嘴了……抱歉嘛小夏……”
　　“我决定不理哥哥三分钟！”
　　“诶？！不要啊小夏！”
　　星野十夜听着电话另一边热闹的声音，只觉得阳光顺着手机的听筒，均匀的洒在了他阴暗的灵魂上。
　　按照他从小察言观色学习来的“成年人社交规则”，他此刻应该笑着感谢日向家的邀请，然后用遗憾的声音寻找一个听上去合理的借口，拒绝这份邀请。
　　因为这种邀请很可能是“成年人的客套”，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有许多的大人用笑容和亲切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然后在转身的瞬间露出真实的表情。
　　他们总是忘记避讳孩子，毕竟在这种大人的眼里，孩子是天真又愚蠢的。
　　星野十夜听见自己在沉默许久后，轻轻说了一句：“我好期待小夏的礼物。”
　　研磨说过，犹豫不决时，就去做那个让自己更开心的选择。
　　这样的邀请，如果他拒绝掉的话，一定会在未来的很多个深夜里后悔自己的选择吧。
　　日向翔阳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开心得直接蹦了起来：“十夜你答应了吗？！是答应了吧！！”
　　他一把抱起妹妹，左手还拿着手机，一股脑的往楼下冲去：“爸爸！妈妈！十夜答应了来我家过年哦！！”
　　星野十夜在电话的另一边，听着翔阳喜悦的向家人传达他的想法。
　　他有些紧张的将手机用力凑近耳朵，然后听到了日向妈妈那温暖得像清晨阳光般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喜色：“真的吗？太好了！”
　　日向爸爸的声音也很爽朗：“我一直都很期待和这个孩子见面呢。”
　　日向夏搂着哥哥的脖子，开心得一直在笑。
　　星野十夜坐在客厅里，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整个人像是浸泡在阳光浴般，暖洋洋的。
　　这个新年，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
　　星野十夜刚下新干线，就看见出口处的小橘子头正在向自己拼命招手。
　　他拎着行李箱，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最后几乎是小跑着来到翔阳的面前：“抱歉，久等了。”
　　日向翔阳围着围巾戴着耳罩，看上去暖烘烘的：“没有等很久！”
　　两人并肩向车站外走去。
　　“爸爸他是开车来的，现在正在外面等着。”日向翔阳开心道：“我记得你晕车，还准备了晕车贴！”
　　星野十夜对于即将和好友的家人见面这种事有些难以控制的紧张，平时总是很安静的他此刻显得格外焦虑：
　　“我一会儿应该是叫日向叔叔还是直接叫叔叔就可以？礼物被我放在了行李箱里，见面时两手空空是不是显得有些不礼貌？对了我这身衣服可以吗？会不会太随意了？早知道应该穿得再正式一点……”
　　两人的步伐越来越慢，日向翔阳目瞪口呆的看着滔滔不绝的十夜，简直不敢相信十夜在说了这么长一串后连口气都不用喘。
　　十夜超绝肺活量！
　　限时返场的rapper十夜简直将不安写在了脸上，左手将自己的衣角攥得皱皱巴巴。
　　他深吸一口气，小声对着翔阳道：“我好像有点紧张。”
　　日向翔阳：不是好像，你现在超级紧张啊十夜！
　　“我爸爸常说，‘迈出第一步后，一切都顺其自然’。”
　　日向翔阳没有说什么“爸爸是很和善的人”“我们日向一家都是很和善的人”这样的话来安慰十夜。
　　因为他知道，十夜的紧张来源并不是预设了“日向一家是坏人”这个可能性。
　　十夜紧张大部分源于对“第一次到朋友家拜访”这个行为的不安，以及非常渴望在朋友的家长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期待。
　　所以日向翔阳要做的，只是微笑的看着十夜，等待十夜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星野十夜闻言，微微一愣，注意力也从极致的不安中慢慢抽离。
　　是的，他的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
　　他答应了翔阳的邀请，并在新年的前一天赶回宫城县，现在只剩下了一件事——在日向家过年。
　　星野十夜慢慢吐出一口气，小小的翘了翘嘴角。
　　他对着镜子练习过许多次，这是他能勉强控制的笑容弧度，看上去会比较和善，没那么有攻击性。
　　“叔叔是很聪明的人呢。”星野十夜由衷的赞叹道。
　　最艰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一切一定会比预想中还要顺利的。
　　星野十夜坚信着。
　　日向翔阳笑起来：“我也觉得爸爸他很聪明！”
　　太好了，十夜平静下来了。
　　在日向翔阳的指引下，两人来到日向爸爸的车前。
　　行李箱放在了后备箱，两人坐上车后，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星野十夜在此刻完美发挥：“叔叔你好，我是翔阳的朋友星野十夜，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虽然声音紧张得有些发颤，但依托于星野十夜那强大的“挂机系统”，即使大脑紧张到掉线，嘴也依旧将演练过的话顺利说了出来。
　　甚至连翘起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是星野十夜练习过的微笑。
　　“诶——离近看真的很像是我们日向家的孩子呢！”
　　日向爸爸扭头，看着刚上车的两个少年，眼神里满是惊叹：“难怪翔阳问了我许多次——”
　　“爸爸！”日向翔阳十分窘迫的打断老爸的话：“说好的不提的！”
　　星野十夜原本已经紧张呼吸暂停，闻言却被吸引了注意力：“诶？”
　　日向翔阳突然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我从前怀疑过我们是双胞胎……所以那段时间总是追着问爸妈，当初有没有可能丢个小孩子什么的……”
　　日向爸爸启动车子，笑着补充道：“后来我们再三确认过，当初孩子他妈确实只怀了翔阳一个，然后翔阳就开始追着问我们，是不是有一个姓星野的亲戚。”
　　踩下油门，日向爸爸声音中带着压不住的笑意：“从前我还想过，到底是有多相似，才会让翔阳认为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不过现在，我也觉得，没准我确实还有一个孩子也说不定。”
　　“欢迎你的到来，十夜。”
　　日向爸爸看着前方的路况，认真的想：总觉得这孩子也应该姓日向才对。
　　星野十夜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放松，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下。
　　日向爸爸声音里那柔软的善意安抚了他过于紧张的情绪，星野十夜在直面了这样的善意后才意识到——没什么好怕的。
　　一路上，星野十夜有些拘谨的参与进了日向父子的聊天，直到开启了排球话题。
　　“我听翔阳说过，十夜打排球非常厉害！”日向爸爸真诚的赞叹道：“如今见面，果然是看上去很健康的孩子呢！”
　　虽然是个很安静腼腆的少年，又因为在朋友家长的面前表现得有些拘谨，可日向爸爸在看到十夜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听翔阳说，这孩子一个人在东京的音驹高校读书，不仅是排球打得好，连学习成绩也非常出色。
　　这样的孩子，放在任何家庭中，都会是被珍惜爱护的存在。
　　星野十夜被夸赞，有些害羞道：“多、多运动的话看上去就很健康，翔阳也很健康呢。”
　　日向爸爸十分骄傲道：“翔阳从小到大都是很健康的孩子，小夏也是！”
　　星野十夜听得出来，日向爸爸对于两个孩子都是很健康的类型感到非常骄傲。
　　这大概就是父母吧，只要孩子健康快乐的长大，他们就会发自内心的感到自豪。
　　翔阳和小夏，是在一个非常温暖阳光的家庭里长大的。
　　等到了日向宅，三人下车。
　　日向爸爸主动去拿了十夜的行李。
　　星野十夜慌乱道：“那个，叔叔，我自己来就可以……”
　　日向爸爸挑眉，理直气壮道：“叔叔看上去会是让自家小孩干活的坏大人吗？”
　　星野十夜：诶？
　　日向翔阳轻轻撞了一下十夜的胳膊，笑着小声道：“爸爸想在你面前展示一下‘家长的力量’，你就让他显摆一下吧。”
　　星野十夜迟疑着，还是收回了拿行李箱的手。
　　于是日向爸爸雄赳赳气昂昂的拎着行李箱跨进大门：“老婆！小夏！孩子们我都接回来了！”
　　一个小沙糖桔像是橘子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日向爸爸放下行李箱，满面笑容的张开怀抱迎接女儿。
　　就见橘子小炮弹在他面前紧急刹车，浅浅贴了一下亲爹后，再次起步直奔两个哥哥。
　　日向爸爸有理由怀疑，如果他不张开手臂的话，女儿甚至不会刹车止步，在他面前短暂的停留一瞬。
　　“哥哥！十夜哥哥！！”
　　日向夏助跑、蓄力、起跳，像是踩着弹簧一样，嗖的下窜进星野十夜的怀抱里。
　　星野十夜许久没见小夏，眼神软得像照在初雪上的阳光：“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小夏。”
　　感觉上一次见时，还是小小一个的团子，如今再见，已经是稍微大一点的团子了。
　　好吧，还是宇宙无敌霹雳可爱的砂糖橘小团子。
　　日向翔阳在一边假装酸溜溜：“哼哼，十夜哥哥一来，连哥哥都忘记了呢。”
　　日向夏对着哥哥做鬼脸：“哥哥是酸橘子。”
　　随即，日向夏开心的指了指自己：“小夏是甜甜的橘子！”
　　刚刚出门迎接家人和客人的日向妈妈闻言，忍不住笑起来：“小夏是砂糖橘呢。”
　　小小的一个，像是包住了所有阳光一样，超甜的。
　　日向夏闻言，赶紧向哥哥炫耀：“看吧看吧，连妈妈都说我是甜甜的砂糖橘哦！”
　　日向翔阳逗她：“砂糖橘的话，哥哥可是一口一个！”
　　日向夏大惊：“哥哥你要吃掉小夏吗？！”
　　她瞬间想起了哥哥在狂笑的那个夏天。
　　日向翔阳对着小夏做鬼脸：“笨蛋小夏！”
　　日向夏怒：“笨蛋哥哥！”
　　兄妹二人的幼稚吵架让日向爸妈都笑了起来，星野十夜在笑声的带动下，也终于露出了一个放松自然的笑容。
　　日向的家，太美好了。


第139章
　　日向家是普通的一户建, 进门后有一个不大的院子。
　　星野十夜抱着日向夏走进门，向日向妈妈问好。
　　直到看见日向妈妈，星野十夜才终于意识到：日向一家都是橘脑袋。
　　他这个橘脑袋混入其中, 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日向妈妈笑眯眯道：“现在日向家有五个橘脑袋了！”
　　星野十夜脸颊再次升起两团红晕, 心中却带了几分难以抑制的喜悦。
　　他是第五个橘脑袋！
　　日向夏指着院子：“哥哥平时就是在这里练排球的，十夜哥哥也可以在这里练排球！”
　　她语气中完全没有将星野十夜当做客人, 而是将他当做了家里的下一个成员一样, 作为这个家庭的“前人”来给“后人”进行介绍。
　　而星野十夜对于拜访朋友家这件事经验为零, 心中还在感动于一切的顺利进行, 当听到“排球”这个词时，他眼睛顿时亮成橘子灯, 认真的点头：
　　“嗯嗯, 要练习排球。”
　　今天的基础训练还没完成, 等下午时和翔阳一起做训练吧！
　　日向爸妈看见丝滑融入日向家的十夜, 对视一眼后, 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这孩子刚刚可是超紧张。”日向爸爸小声对日向妈妈说道：“有几次我都怀疑他说话时会咬到舌头。”
　　没想到只是女儿几句话的时间, 十夜这孩子就慢慢放松下来, 神情和行为举止也不再那么紧绷了。
　　日向妈妈十分骄傲的抬起头, 同样小声道：“那可是小夏！”
　　对于这个日向家竭力邀请来的“小朋友”, 日向爸妈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 在引着孩子们进屋后, 日向妈妈十分自然的吩咐道：
　　“翔阳, 去带十夜参观一下房间吧。”
　　语气轻松得像是面对经常来家里玩的邻居家孩子。
　　听翔阳所描述的十夜性格, 他们觉得这样的态度可能会让十夜更加放松。
　　果然，星野十夜将小夏放下后, 听到日向妈妈自如的态度，本就放松许多的心情更加轻松了。
　　两个少年带着小夏这个小朋友上楼, 而日向妈妈则是走进厨房，给孩子们准备水果和零食。
　　“真像是我们的孩子。”在厨房帮忙的日向爸爸发出感慨。
　　日向妈妈手一顿，对着孩子他爸笑眯眯道：“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
　　夫妻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笑，转头就因为“谁上楼给孩子们送水果”而吵了起来。
　　……
　　星野十夜是拎着行李箱上楼的，来到翔阳的房间后，先是用余光扫了一圈。
　　是比想象中还要干净整洁的榻榻米房间。
　　日向夏叉着腰，淡定的掀哥哥老底：“昨天晚上哥哥打扫了三个小时，连推拉门的滑轨都用湿巾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
　　日向翔阳脸爆红，扑过去要捂妹妹的嘴：“小夏你——”
　　日向夏轻松躲过哥哥的飞扑，体育满分的她笑眯眯的看向害羞的哥哥：“是哥哥先暴露了我给十夜哥哥准备的惊喜的！”
　　日向翔阳几个闪身，最后还是凭借着体型差距成功捕捉到小巧灵活的小夏，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小夏的脑门：
　　“真是记仇啊，小夏。”
　　日向夏捂着脑门，不服气的对着哥哥略略略。
　　星野十夜发现自己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从见到翔阳时开始，开心和紧张的情绪就同时达到了顶峰，而现在，紧张感已经褪去，可开心的情绪依旧高高上扬，像是飘在云端一样。
　　他将自己的行李箱放下，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新年礼物拿出来。
　　给小夏的是一个橙色的小号运动包，里面准备了定制的全套运动护具。
　　听翔阳说小夏的体育成绩非常好，一定是很喜欢运动的孩子。
　　果然，日向夏在看到了这个漂亮的橙色背包后开心的欢呼了一声，在发现里面还装了各种各样的小号护具后，更是开心得直接蹦了起来。
　　“谢谢十夜哥哥！”日向夏美滋滋的抱着十夜哥哥撒娇，最终还是敌不过小孩子炫耀的心理，拎着自己的运动包就跑下了楼。
　　星野十夜还能隐约听到小夏下楼时拖鞋发出的啪嗒啪嗒声，还有“爸爸妈妈快看！是十夜哥哥送给我的运动包！比哥哥的那个还要漂亮哦！”的声音。
　　楼上的两个哥哥听到这，对视一眼后纷纷大笑起来。
　　日向翔阳看着十夜的笑容，突然有些惊奇的止住了笑声，直爽道：“看吧，你也是能露出很开心的笑容的。”
　　他早就发现了，在合宿的夜宵环节以及在十夜家一起玩游戏时，十夜都能露出温暖又真诚的笑容，只是十夜的笑容藏在大家的笑容中，轻易的就融化在当时的气氛里，让人难以察觉。
　　星野十夜闻言，有些惊讶的摸了摸嘴角，迟疑道：“真的吗？”
　　日向翔阳用的是传统手机，所以他示意十夜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他。
　　星野十夜顺从的照做，日向翔阳用十夜的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日向翔阳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太过迅速，星野十夜还在愣神时，手机屏幕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智能手机的屏幕上，一张说不上灿烂、但自然又温和的笑脸，就这样闯入了他的视线。
　　原来，从他走进日向家开始，他的嘴角就挂着这样的笑啊。
　　日向翔阳用手托着下巴，专注的看着迷茫的十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太好了，这里让十夜感到幸福了呢。”
　　十夜是一个太好懂的人，情绪全部都写在脸上。
　　所以现在的十夜一定是感觉到了幸福！
　　星野十夜指尖摁了摁即使现在也没有落下的嘴角，重重点头：“是非常好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是称呼为“朋友的家”总觉得不够恰当，自顾自的将自己划为日向家的一员又太厚脸皮。
　　“——非常好的太阳一家。”
　　星野十夜心中一直有一块小小的地方，专门留给“日向翔阳”时期的自己。
　　他偶尔会幻想，如果他的故事继续写了下去，他或许会有一个很普通但很温馨的家庭，可能也会像翔阳一样有个可爱的妹妹，每天出门时说的“我出发了”会被回应，每天回到家后的“我回来了”会被笑脸相迎。
　　在来了日向家后，他才知道，想象出来的幸福远没有真正的幸福十分之一温暖。
　　遗憾吗？有一点。
　　可星野十夜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只有一点点的遗憾。
　　看到翔阳的幸福家庭，他第一时间想起的，并不是冰冷到没有人气的家，而是音驹大家所有人的笑脸。
　　真实的幸福，他也拥有，所以他只是有一点点的遗憾，一点点的羡慕。至于其他的情绪，全部被自己所获得的幸福填补了。
　　时至今日，他终于能对那个缩在角落里的“日向翔阳”伸出手，笑着说：
　　“太好了，就算不是主角，我们也没有辜负这第二次的人生。”
　　“太好了，无论是想象中“日向翔阳”的未来，还是如今星野十夜的人生，都能获得幸福。”
　　“日向翔阳”递出手，被星野十夜领着，走出了阴暗的角落，站在了阳光下。
　　星野十夜认真的看着翔阳，认真得让日向翔阳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专心的听着十夜的话。
　　“我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没有被嫉妒打倒。”
　　星野十夜腰板挺得笔直。
　　他愿意承认自己在得知世界真相的瞬间，对素未谋面的翔阳产生了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嫉妒——有些时候，即使是来自远方的幸福，也会刺痛当时那个惶惶不安的孩子。
　　“我没有投降。”
　　失败都没能打倒的星野十夜，最终扒开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负面情绪，坚定的报考了雪之丘。他要亲眼看看，新的日向翔阳。
　　“你是最值得所有人喜欢的日向翔阳，没有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事了。”
　　纠缠着他的嫉妒，终于在他被翔阳的耀眼光芒打动的瞬间，烟消云散。
　　翔阳那种“即使前途未卜，也要切断自己所有的后路，毫无保留的将一切献给梦想”的勇敢，点亮了他排球世界里的第一盏灯。
　　星野十夜永远会记得，翔阳曾经借给他第一缕走向排球的力量。
　　日向翔阳虽然不知道十夜在说什么，但他还是选择安静的听完，然后送出了自己的拥抱。
　　他的手有些生疏的拍了拍十夜的后背，小声道：“你也是最值得喜欢的星野十夜，能和你做朋友真的太好了。”
　　星野十夜也小声：“我也这样觉得。”
　　漫画在更迭，但橘脑袋友谊长存。
　　门外，三个橘脑袋顺着推拉门的缝隙，偷偷看着两个少年向彼此表达友情。
　　日向爸爸和日向妈妈对视一眼，又低头看向小夏，将食指抵在嘴边。
　　五分钟后再上来吧！
　　……
　　等日向夏端着果盘敲响哥哥卧室的门时，两个少年已经开始分享乌野和音驹的假期训练计划了。
　　日向爸妈当然是被可爱的小夏迷倒，送水果这样重要的任务也被小夏轻松拿下。
　　“谢谢小夏！”星野十夜看着端上来的水果，认真的向小夏道谢。
　　他看着切成小块的新鲜水果，小声道：“冬天的水果可是很贵呢。”
　　日向翔阳用小叉子叉起一块苹果：“爸爸说过，就算水果很贵也要补充维生素才行。”
　　“而且，新年的话，吃吃贵价水果也不错啦！”
　　星野十夜恍然，点点头：“补充维生素更重要。”
　　三人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聊着天，主要是两个哥哥对小夏全方位的表达喜爱。
　　一向不擅长当面夸人的星野十夜，在夸赞小夏时词汇量丰富得让日向翔阳目瞪口呆。
　　日向夏扭捏的红了脸：“小夏也没有十夜哥哥说得那么可爱吧～”
　　虽然是谦虚的话，可声音已经开心得压不住翘起的尾音了。
　　星野十夜一本正经：“怎么会，小夏是全世界最最可爱的小孩了。”
　　日向夏顿时害羞的冲进哥哥怀里，像个小炮弹一样毫无预兆，撞得日向翔阳差点干哕。
　　日向翔阳：“……小夏，你要谋杀亲哥吗？”
　　日向夏：“哪有，哥哥冤枉小夏！”
　　日向翔阳：……
　　怎么感觉小夏还在记他偷偷暴露了她惊喜的仇？
　　……
　　晚饭前，星野十夜将送给日向家其他成员的礼物都亲手送达——虽然紧张到差点胡言乱语，但还是成功完成了这一壮举。
　　送给日向妈妈的是一条很漂亮的红色围巾，翔阳说过日向妈妈很喜欢红色。
　　果然，日向妈妈十分开心的收下了这份礼物，并且迫不及待的当场围起来，追着日向爸爸问评价。
　　日向爸爸当然是将所有的赞美之词都送给了老婆，夸得日向妈妈笑容满面。
　　送给日向爸爸的是一个皮质公文包，选择了不会出错的黑色，虽然看上去是很简约的款式，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公文包上所有的拉锁都是小太阳的形状，而公文包上恰好有四个橘色的拉锁。
　　日向爸爸在收到礼物后就发现了这个小设计，爱不释手的不断摆弄着，夹在手臂下摆出一个个帅气的姿势，等待老婆和孩子们的欢呼。
　　而大家也十分捧场的夸赞日向爸爸宇宙级帅气，是超级厉害的太阳爸爸。
　　至于送给翔阳的礼物，则是一颗排球。
　　日向翔阳看见排球就两眼发光，当他接过这个排球时，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排球。
　　他一字一句的念着上面的字：
　　“to翔阳，我在更大的排球场上等你——宇内天满！！”
　　名字的后面，还画了一个乌鸦简笔画，是超级可爱的小乌鸦。
　　日向翔阳的眼睛蓦然睁大，本就是圆滚滚的橘色眼睛，此刻已经亮成了橘子灯。
　　“小巨人！是小巨人的to签！！！”日向翔阳拿着排球，激动得原地转了三圈，发现自己依旧想要尖叫后，又原地蹦了两下。
　　日向妈妈当然知道儿子心心念念的偶像小巨人，闻言顿时惊讶道：“竟然是小巨人的签名排球！”
　　每一个礼物，十夜都是很用心在准备的。
　　日向爸爸也一脸温和的看着两个孩子，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对彼此的喜好都了若指掌。
　　日向翔阳十分珍惜的抱着排球：“谢谢你十夜，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星野十夜见他这么喜欢，心里同样很开心。
　　下午的时间，星野和翔阳两人在院子里进行基础体能训练加球感训练，穿着厚外套的日向夏就在回廊处安静的观看。
　　两人用的排球自然不是星野十夜送给翔阳的那一个小巨人to签版，而是翔阳平时练习用的排球。
　　那个to签排球已经被日向翔阳小心的装回盒子里放在了书桌上，准备日后攒攒零花钱，买一个透明的展示柜后再从盒子里拿出来。
　　日向翔阳：小巨人的to签排球，绝对不容有失！
　　两人在院子里进行垫传训练，整整五分钟，排球都没有落地过。
　　日向夏已经看呆了——两个哥哥的训练不只是原地不动，他们还会不断的进行移动，为垫传增加难度。
　　因为外面有些冷的缘故，两人也穿得比较多——如果在赛前感冒，前辈们一定会用鸡毛掸子沾碘伏，边抽边消毒的。
　　所以两人的垫传训练其实并不太稳，因为厚重的衣服影响了手臂对排球状态的判断，有好几次都是险而又险的将排球救回来。
　　两人在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后，意外的发现，这种状态下训练垫球，对自己的控球能力也是极好的考验。
　　于是他们对视一眼，练得更起劲了。
　　半个小时后……
　　“诶？还在练习吗？”日向妈妈凑过来，提醒道：“外面太冷了，还是回房间练习吧。”
　　只要注意一点的话，在房间练习也没问题。
　　两人这才停止练习，日向翔阳更是惊讶：“已经半个小时了？”
　　时间过得好快！
　　星野十夜也同样惊讶，转头看向坐在回廊的小夏，更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小夏，你一直在这里看吗？”
　　他和翔阳只是进行垫传训练，没有任何其他的训练方式，对于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小朋友来说，应该是很枯燥的吧？
　　日向夏点点头，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是啊！”
　　虽然只是两人之间一颗排球不断的垫传，但对于小夏来说却有种莫名有种吸引力。
　　仿佛就这样坐在这里看一下午也不会觉得无聊。
　　三人回到屋子里，顿时被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包裹，身上的寒意也渐渐被驱散。
　　日向夏像是才察觉到刚刚外面有多冷一样，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后，小声道：“还是在屋里练习吧。”
　　星野和翔阳也慎重点头。
　　星野十夜也带了排球来——用研磨的话讲，开窍的十夜就像是有排球饥渴症，视线范围之内必须要有排球的存在才行。
　　两人在翔阳的房间里进行全身触球练习，在赛前保持球感。
　　见小夏看得十分专注，日向翔阳停手，找了个气排递给小夏：“小夏可以玩这个，不会太重哦。”
　　至于他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比硬排轻一半的气排……日向翔阳表示，最开始买排球时，他完全分不清硬排、软排和气排的区别，攒的零花钱全用在“集齐排球种类”上了。
　　小夏还是个小学生，气排不会砸伤她。
　　日向夏接过看上去就很新的气排，学着两个哥哥的样子开始进行单人垫球训练。
　　在哥哥们手中十分乖巧听话的排球，在她的手里变得异常调皮，指东打西，完全不听话。
　　好在日向夏是个很有耐心的小孩，虽然气鼓鼓的，但还是坚持练了下去。
　　等日向妈妈上楼送零食饮料时，就见家里的三个小橘脑袋都在玩排球。
　　日向妈妈：诶？三个排球脑袋？
　　星野十夜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到了应该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翔阳提前和他说过日向家的除夜安排：因为要在0点跨年，所以晚饭会吃得早一点，只简单的吃点垫垫肚子，真正的大餐要等0点的那顿除夜饭。
　　“阿姨，我来帮你做晚饭吧。”星野十夜挽起卫衣袖子，熟练得像是终于走进了他的主场，浑身散发着“终于来到这个环节了”的气势。
　　日向妈妈大惊：“诶——虽然听翔阳说过十夜你做饭很好吃——”
　　星野十夜状态拉满：“我很想尝尝阿姨的手艺，所以我不会占领厨、咳，独占厨房的。”
　　日向妈妈：独占厨房会比占领厨房听上去更委婉些吗？
　　日向翔阳也举手：“我也要来帮忙！妈妈你还夸我洗菜洗得又快又干净呢！”
　　从合宿夜训练习出了一手洗菜小技巧的日向翔阳，在回家后得到了妈妈的大力称赞。
　　日向妈妈想了想，有些无奈的笑笑：“好吧。”
　　星野和翔阳闻言，开心的击掌。
　　日向夏举手：“妈妈我也——”
　　日向妈妈：“小夏，你有灶台高吗？”
　　日向夏：……
　　为了不让小夏感到无聊，原本要一起做饭的日向爸爸被老婆赶到了客厅，和小夏一起看动画片。
　　晚饭做得比较简单，几人在厨房待了半个小时，香喷喷的晚饭就上桌了。
　　日向爸爸夹了一口厚蛋烧，十分惊讶道：“这竟然是十夜做的吗？！”
　　日向夏已经开始沉浸式享用美食了。
　　日向妈妈点头：“是哦，十夜很能干呢。”
　　日向翔阳眼睛亮晶晶的：“妈妈，我呢我呢？”
　　日向妈妈雨露均沾：“翔阳也把菜洗得很干净！”
　　日向翔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星野十夜舀了一碗日向妈妈煲的汤，用汤匙慢慢尝了一口。
　　非常鲜美的味道，简单的鳕鱼豆腐汤，让他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
　　“好好喝。”星野十夜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阿姨好厉害！”
　　日向妈妈露出了温柔的笑，声音像是鳕鱼豆腐汤一样温暖：“十夜喜欢的话，阿姨下次还给你做。”
　　她真诚的承诺了下次。
　　星野十夜的声音中带了几分鼻音：“嗯！”
　　日向家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是充斥着阳光的温暖地方。
　　晚饭后，星野和翔阳收拾了餐桌，背景音是电视台为新年编排的节目。
　　他们一起看了各种歌舞，按照各种的审美评价过后，就到了准备除夜饭的时间。
　　“荞麦面条当然是必不可少的。”日向爸爸郑重的将荞麦面下进锅中。
　　深夜，日向夏在沙发上困得直点头，又努力的强撑着。
　　“小夏，除夜饭已经准备好了哦。”日向妈妈轻轻推了推小夏。
　　日向夏揉了揉眼睛，努力打起精神：“我来了！”
　　她睁开眼，就看自己的两个哥哥正在看着她。
　　这一刻，日向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有最爱的爸爸妈妈，还有两个超级厉害的哥哥。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等待着钟声敲响。
　　第一道钟声敲响时，大家异口同声道：“新年快乐！”
　　日向妈妈和日向爸爸拿出了送给孩子们的年玉，三份年玉，每人一份。
　　星野十夜第一次收到过年时的零花钱，道谢后接过年玉时还有些激动。
　　“还有新年礼物哦！”日向夏此刻已经精神起来，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新年快乐，十夜哥哥，请拆开看看吧！”
　　星野十夜接过礼盒，拆开彩带后打开，是一个粘土玩偶。
　　蘑菇的形状，被细心的涂上了橘色，像极了他和小夏第一次见面时，小夏浇水的那朵蘑菇。
　　“十夜哥哥喜欢吗？”日向夏小心的问道。
　　这是她在手工课上自己做的，爸爸妈妈哥哥都有份，给十夜哥哥的这份则是一直留着，等待送出的时机。
　　“我非常喜欢。”星野十夜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扣好，认真看向小夏：“我会把它和那幅画一起，放在书桌上面每天观看的。”
　　日向夏开心的比出了“耶”的手势。
　　而日向爸爸和日向妈妈也给他准备了新年礼物——是一套崭新的浴衣。
　　星野十夜接过礼物时，注意到了上面的花纹，是漂亮的蝴蝶。
　　他记得浴衣上的花纹都有着不同的含义，可是他忘记了蝴蝶的花纹含义是什么。
　　“谢谢叔叔阿姨，我非常喜欢。”他手指轻轻拂过浴衣，像是怕碰碎了一样。
　　来自长辈的、带着祝福的浴衣。
　　日向翔阳嘴角一扬，拿出了自己给十夜准备的新年礼物。
　　是一双木屐。
　　“虽然冬天送木屐很奇怪，新年送木屐就更奇怪了……”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道：“但是，木屐配浴衣比较好吧。”
　　日向翔阳笑着道：“夏天的时候，一起穿浴衣参加烟火大会吧！乌野和音驹都要一起！”
　　星野十夜接过这份礼物，眼眶悄悄红了。
　　“嗯，一起去烟火大会吧！”
　　下一次，大家一起。
　　热热闹闹吃过荞麦面条，三人被催着睡觉。
　　星野十夜睡在翔阳的房间，上一秒还兴奋得眼睛像铜铃的翔阳，下一秒就沉沉睡去。
　　星野十夜掏出手机，查找“浴衣上蝴蝶花纹有什么寓意”。
　　屏幕上，只有短短的一句：
　　生命的蜕变，重生的希望。
　　星野十夜摁灭了屏幕。
　　果然是，最好的祝福。


第140章
　　新年的第一天, 是大家前往神社或寺庙参拜的好时间。
　　日向家一大早就起床，三个孩子向家长问安后，又吃了象征吉祥的黑豆和酱油煮小鱼干, 这才穿戴整齐的前往神社进行初诣。
　　星野十夜对一切都很新奇——他大约知道这些习俗, 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实在没必要晚睡早起的完成这一切流程，只是为了“添福气”。
　　但这些事, 和日向家的人一起做时, 又会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仿佛这些福气真的有慢慢降落在每个人身上, 让他们诸事顺遂、福运绵长。
　　“十夜, 来抽个签吧！”日向翔阳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签文：“我是末吉哦！”
　　日向夏也笑：“我的是中吉，是比哥哥还要厉害的签！”
　　星野十夜很少会在这种事上赌运气——毕竟他的运气一向不算好, 吃雪糕从来没有中过再来一根。
　　但他还是在日向家期待的目光走上前, 开始摇晃签筒。
　　一根签掉落, 星野十夜捡起, 按照签上刻的数字, 抽开对应的柜子, 拿出属于自己的签文, 随即一愣：“……是大吉。”
　　日向家顿时凑过来, 一脸惊叹的看着星野手中的“大吉”签。
　　日向妈妈笑道：“太好了, 十夜会有神明保佑呢！”
　　日向爸爸也拍了拍十夜的肩膀：“接下来的一年都会万事皆顺遂的。”
　　日向翔阳原本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十夜没有抽到吉签的话就将自己的吉签换给十夜, 在见十夜抽到了更好的签后, 他更是开心得手舞足蹈：“是大吉诶！”
　　日向夏蹦起来：“十夜哥哥真厉害！”
　　星野十夜原本没有什么“抽中大吉签”的幸运实感, 但被日向一家围起来祝贺后，他开始由衷的感谢手中的吉签, 并突然开始相信自己的好运。
　　他想起北前辈在IH半决赛赛场上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十夜的努力，被神明大人看见了。”日向妈妈声音中的带着笑：“所以神明大人一定会庇佑十夜平安幸福, 健康长大。”
　　是这样吗？
　　星野十夜看着手中的大吉签，上面写着字迹端正的签诗。
　　他们来到解签处，日向翔阳率先将自己的末吉签递过去。
　　“鲲鲸未变时，且守碧溪潭。”
　　解签的神职人员慢慢解读出声：
　　“风起兴巨浪，一息越天涯。”
　　“虽然像巨大的鲲鲸化作飞鸟前一般尚未发生改变，但请暂时徜徉在碧色的溪流吧，等待着能够承托起你化作飞鸟的风暴巨浪，只要向往天空的心始终沸腾，拼命努力后的你会一口气飞向天空，未来会十分盛大哦。”
　　努力过后会有盛大的未来……
　　日向翔阳收回末吉签，眸光明亮。
　　对于他而言，是上上签。
　　星野十夜将自己的大吉签递出去。
　　“旧用多成破，新更初见财。”
　　温润的声线，安抚着听者的忐忑：
　　“改求云上望，枯木逢春开。”
　　“不幸和烦恼已经过去，接下来会有好事发生哦，财富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增加，接下来请像踩在云端一样，试着追求着更高的愿望吧，一切都会像绽放于春日的枯木一样变得繁盛灿烂。”
　　会有好事发生啊。
　　星野十夜小心的收回了自己的大吉签。
　　等日向家的所有人都结束解签后，接下来就是将签文绑起来，与神明结缘了。
　　“我一般无论签文吉凶，都会将签文绑在神社，十夜你是想将签文带走，还是留在神社呢？”日向翔阳一边绑签文一边问道。
　　星野十夜想了想，将签文放进口袋里：“我想带走。”
　　日向翔阳了然的点点头：“毕竟是难得的大吉签，将好运带走也不错。”
　　等绑完签文后，众人这才下山。
　　下山的路上，日向一家意外碰到了月岛一家。
　　被哥哥硬生生从床上拖起来、一路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月岛萤，此刻睁大了眼睛：
　　“日向？星野？？”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后又戴上，发现眼前还是五个橘脑袋。
　　五个啊！橘得他眼睛都疼了！
　　日向翔阳也很惊讶：“月岛？！”
　　月岛萤看向这五个橘脑袋，眼睛被暖色晃得睁不开眼。
　　日向爸妈见状，笑眯眯的结伴先行离开，留给孩子们聊天的时间。
　　有家长在的话，孩子们就只能客客套套的打招呼然后分开了。
　　等唯二两个大家长下山后，日向翔阳牵着妹妹的手，眼神奇怪道：“月岛……咳，萤你也相信神明吗？”
　　月岛这家伙看上去就像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月岛萤被日向称呼为“萤”的时候下意识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叫月岛就行，我哥他分得清。”
　　被橘毛小不点叫萤……噫，恶心。
　　日向翔阳气得火冒三丈：“月岛你这家伙——”
　　月岛萤打断日向的无能狂怒：“我才不信什么神明。”
　　他的眼神如同冒着寒气的箭矢般嗖嗖射向哥哥。
　　月岛明光后颈一凉，眼神飘忽着，嘴里还不断告诫道：“萤你不要在神社发挥毒舌威力啊……万一被神明大人听到了怎么办……”
　　月岛萤冷笑：“怎么办？大办特办。”
　　月岛明光：……我弟弟这个嘴啊。
　　日向夏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偶遇到的哥哥朋友，直白的感叹道：“哥哥，你的朋友好高啊……”
　　她抬着头看双月，感觉后仰的脖子都要断掉了。
　　月岛萤低头看着橘毛小不点——这个是真的小不点，还没他腿高。
　　他忍了又忍，终于将“橘毛小不点的妹妹也是个橘毛小豆丁”这句话成功咽了回去。
　　月岛萤一生不惧强权，但还有基本的良心，不会对一个孩子毒舌。
　　日向夏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只是看了看面前的两个“高高帅帅大哥哥”和身侧的十夜哥哥与亲哥，突然感慨似的出声：
　　“日向、月岛、星野，新年第一天就凑齐了天上的所有星星，超幸运！”
　　星野十夜低头，看着在不经意间说出很帅气话的小夏，眼角弯弯：“我们小夏是幸运的小朋友。”
　　日向夏皱皱鼻子：“我已经不小了，很快就会上国中的！”
　　星野十夜逗她：“很快是多快呢？”
　　日向夏陷入沉思：她距离上国中，还有几年来着？
　　月岛兄弟看着语气轻松满脸温柔的逗小孩的星野十夜，都有些惊讶。
　　月岛明光对星野了解较少，在仅有的几次见面里，星野似乎是一个很腼腆、不善言辞的冷酷社恐boy？
　　对星野更熟悉的月岛萤则是有种许久未见的朋友在自己面前ooc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星野的面无表情下藏了一颗柔软温暖的心……
　　但还是很奇怪！
　　“星野是在日向家过年吗？”月岛萤若有所思道。
　　他暂时不能将视线放到日向翔阳那里，否则很容易在日向翔阳的妹妹面前控制不住毒舌。
　　星野十夜点点头：“度过了很开心的新年。”
　　月岛萤看向星野，突然翘起嘴角：“音驹那帮家伙没邀请你新年参拜？”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
　　当然有。
　　他来日向家过年这件事，只告诉了研磨和黑尾学长两人——无他，只是因为这两人也邀请他到孤爪家和黑尾家过年。
　　在得知星野会前往日向家过年后，两人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很开心星野能够在好朋友家度过一个开心的新年。
　　在昨天除夜饭结束后，他的手机就不断响起新消息的声音，除了新年祝贺的短信外，就是来自音驹大家的新年参拜邀请。
　　于是星野十夜只好一个一个回复：目前在宫城县的日向家过年，暂时没办法返回东京。
　　三秒后，手机炸了。
　　「山本猛虎：什么？！星野你可以去别人家过年吗？！你应该来我家的！！」
　　「夜久卫辅：早知道就先日向一步发出邀请了……」
　　「海信行：我家的荞麦面条非常好吃。」
　　「福永招平：新年时我家会有漫才表演。」
　　「灰羽列夫：可恶！我要预定明年的星野！我家真的很需要一个会做除夜饭的男人！」
　　「手白球彦：下次来我家，这样新年就可以一起去参拜了。」
　　「芝山优生：感觉像是错过了一亿年玉一样令人遗憾…：」
　　「犬冈走：不对劲啊……我们猫猫怎么让乌鸦给偷家了啊……」
　　星野十夜一条条看完大家的短信，整个人像是被猫猫们巨大的热情包裹着，动弹不得。
　　唯二提前知道星野所在地的两人也发了短信。
　　「黑尾铁朗：新年快乐，玩得开心——对了，明年应该轮到我们黑尾家了吧？」
　　星野十夜：诶？
　　他不是轮流到别人家过年啊！
　　「孤爪研磨：新年快乐，注意保暖，还有，你应该不会跟着乌野一起参加春高吧？」
　　星野十夜：……
　　当然不会了……
　　月岛萤看向星野那复杂的表情，就知道在几个小时前，星野的手机有多热闹。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笑——日向也是好本事，竟然能在猫猫包围圈中硬是把星野给挖出来了。
　　或许，真正擅长拐猫的人，就是日向这个小不点。
　　“对了，还没恭喜明光哥。”星野十夜转头看向明光哥：“球队保持着例行赛积分第一的好成绩，并且遥遥领先第二名，真厉害。”
　　月岛明光笑着应下这声夸赞：“这届春高，我和宇内会去看的。”
　　日向翔阳听到关键词：宇内！
　　小巨人！
　　会看这次的春高！
　　呜呼！
　　日向翔阳心中的那个橘子小人左右腾挪，前空翻接后空翻，兴奋得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星野十夜看了一眼努力压抑兴奋的翔阳，同样也很开心道：“太好了。”
　　几人又聊了两句，本就没睡够的月岛萤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月岛明光笑道：“我们得先去参拜了，等下回去后赶紧让萤睡个回笼觉。”
　　星野十夜心中感慨：或许每个当哥哥的都是这样细心又妥帖吧。
　　翔阳在家里时也是可靠的好哥哥呢。
　　“那么，春高再见，明光哥，萤。”星野十夜对着月岛兄弟挥手。
　　日向翔阳也很礼貌：“明光哥……月岛，再见。”
　　可恶的月岛！他才不会再给月岛嘲笑他的机会！
　　月岛萤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识趣的小不点。”
　　日向翔阳：……我杀月岛！
　　——
　　1月2日，星野十夜踏上了返回东京的新干线。
　　去时，行李箱里装满了给日向一家准备的礼物，回来时，行李箱同样被日向一家塞得满满当当。
　　除了新年礼物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宫城县特产，以及日向妈妈亲手制作的脆脆鲑鱼皮。
　　在发现行李箱已经没有任何缝隙后，日向妈妈一脸遗憾的……拎出了一个袋子。
　　“这些在路上吃。”日向妈妈将袋子挂在行李箱上后，又掏出了一个袋子：
　　“这些是给你准备的伴手礼，全部都是很好吃的宫城县特色，拿回去和音驹的伙伴们分享吧。”
　　“还有这个……”又是一个袋子。
　　“这个也很有必要……”袋子出现。
　　星野十夜像是石化的雕像，被日向妈妈在他身上挂了一个又一个袋子。
　　行李箱里装不下满溢的爱，会被日向妈妈装进袋子里送给孩子。
　　“这里永远欢迎你回家。”最终，日向爸爸摸摸十夜的头。
　　他现在也开始相信，老婆当初生的是双胞胎了。
　　什么？两个孩子的生日不一样？
　　只是差几个月的双胞胎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星野十夜在转身的瞬间，偷偷抹眼泪。
　　没有哪只猫猫能拒绝太阳窝窝，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十夜，最终落下了幸福猫猫泪。
　　日向一家将十夜送到车站，看着那个孤单的少年大包小裹的走进车站。
　　“再多一点就好了。”日向爸爸叹气。
　　他们能给出的爱，再多一点就好了。
　　日向妈妈扬起笑容：“那孩子和我约定了下次。”
　　下一次，十夜还要尝尝她做的寿喜烧呢。
　　……
　　星野十夜到达东京后，先是回家整理了一下行李，随后便将十几份伴手礼打包，用同城快递送到十位队友和两位教练，以及两只猫头鹰、三只雪鼬、一条蛇蛇的家里。
　　然后他又开始了惯例清扫的环节。
　　等将房间都打扫干净后，星野十夜这才想起手机被他遗忘在了书房。
　　他去拿手机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而这两个小时，足够同城快递将星野十夜邮出去的伴手礼送到东京的任何一个角落。
　　星野十夜的手机再次迎来了信息爆炸。
　　他一条一条的读过去，大部分都是大家表达感谢的短信。
　　更热闹的还是音驹的聊天群，99+的信息让星野十夜目瞪口呆。
　　他勉强扫了一眼所有未读消息，大概就是讨论想在赛前再回到音驹体育馆，寻找一下在排球场上的感觉——毕竟大家一整个寒假都没怎么出现在排球场上了。
　　星野十夜看到这儿，眼睛顿时一亮，丝滑加入群聊。
　　他的出现让群聊更加热火朝天，很快大家就在讨论中确定了练习时间——明天下午两点。
　　1月5日是春高开幕，各校会在1月4日汇聚在东京，在提前预定好的酒店住下。
　　而明天就是1月3日，赛前准备的最后一天。
　　星野十夜看向了书桌上的那颗排球。
　　排球上同样是宇内前辈的字迹：to十夜，愿你的开心不只是排球——你永远的宇内前辈。
　　……
　　第二天的下午两点，星野十夜准时出现在音驹体育馆，
　　没想到他竟然是倒数第二个到的。
　　星野十夜茫然的看向手机：“不对啊，我还提前了十分钟呢……”
　　音驹众人对视一眼。
　　他们没有私下联络，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音驹体育馆。
　　“列夫那个笨蛋，都说了每次集合要早一点到！”夜久卫辅磨牙。
　　他话音刚落，灰羽列夫便活蹦乱跳的跨过门槛后急刹车：“列夫参上！”
　　夜久卫辅：……勉强算你小子来得快。
　　人齐，列队。
　　星野十夜等待着黑尾学长宣布训练开始。
　　“咳咳……首先，新年快乐，大家。”黑尾铁朗站在队伍前，认真道：“这次春高，我们的目标是——”
　　全员齐声：“全国称霸！”
　　黑尾铁朗点头：“很好！”
　　他抬手：“那么，现在开始发年玉。”
　　音驹一年级五人组：诶？？？
　　五人看了一眼淡定的前辈们，又互相对视着，很显然，他们一年级没有收到通知。
　　山本猛虎笑道：“愣着干什么？和我们拜年啊！”
　　机灵鬼灰羽列夫第一个大声道：“猛虎学长新年好！”
　　山本猛虎笑眯眯的掏出一个红包，上面早早写好了列夫的名字。
　　有了列夫带头，一年级们也开始七嘴八舌的向前辈们拜年。
　　很快的，一年级们每人的手里都多出了六个红包。
　　每个红包拆开后都有200円，不多，但六个红包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量。
　　列夫和犬冈开心得四处蹦蹦跳跳，手白、芝山和星野捧着来自前辈的零花钱，有些不知所措。
　　音驹前辈们看着他们的后辈，嘴角带笑。
　　他们真是很可爱的少年们。
　　“好了好了，把零花钱收起来，接下来还要训练！”黑尾铁朗看他们乐得差不多了，出声提醒道。
　　一年级们将红包塞进了各自的运动包里后，斗志昂扬的返回排球场，参与训练。
　　年玉的力量，让他们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兴奋状态。
　　为了保证他们在春高时的最佳身体状态，这次训练只持续了短短一个小时，找到球感后立刻停手。
　　“感觉才刚热身……”星野十夜小声碎碎念。
　　孤爪研磨一个眼神过去，星野十夜噤声，心虚的别过头——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
　　大家围在一起做训练后的拉伸，聊着除夜饭家里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星野十夜第一次能在这样的话题中加入讨论，整个人显得很有精神。
　　“诶？！所以日向还有个妹妹吗？！”灰羽列夫很惊讶的样子。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非常非常可爱的孩子，是只看她一眼就想将世界上所有美好得事物都送给她的那种可爱。”
　　芝山优生惊讶：“好高的评价……感觉星野会是个很溺爱妹妹的类型。”
　　星野十夜认真道：“哥哥的爱，怎么算是溺爱呢！”
　　音驹众：还是个无意识溺爱的傻哥哥类型。
　　星野十夜还讲了日向妈妈做的超好吃的饭，日向爸爸独特的摆盘艺术，翔阳的三秒一棵菜的超绝洗菜手艺。
　　“度过了很开心的新年夜呢。”黑尾铁朗笑着看他。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非常开心。”
　　是他度过的最棒的新年。
　　……
　　等结束了拉伸后，众人一边收拾体育馆，一边摸着肚子喊饿。
　　于是他们很快就决定，一会儿到便利店买蒸包吃。
　　星野十夜将拖布放回工具间时，和他一起走过来的孤爪研磨突然出声：“你有事想和我说？”
　　虽然语气是疑问句，但声音却很笃定。
　　本就一直在寻找时机的星野十夜吓了一跳，随即又发现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认真点头，将一直放在外套口袋中的东西拿出来，递给研磨：
　　“这是我新年参拜时抽到的签文，是很好的大吉签，我想将这个好运也分给你。”
　　孤爪研磨微愣，看着十夜手中的签文，上面的大吉写得十分清晰，那句签诗也映入眼底。
　　“为什么想送给我？”孤爪研磨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平静的问出自己的疑惑。
　　星野十夜想了想，说出一句似乎不相关的话：“北前辈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所有的努力都会被看见。”
　　他认真看向研磨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声音严肃：“举头三尺有没有神明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在注视我的神明，那一定是研磨。”
　　他全部的努力，研磨一定看在眼里。
　　神明祝福他“旧用多成破”。
　　他祝福神明“枯木逢春开”。
　　孤爪研磨想说他被小黑的血液神教教义完全洗脑了，“唯大脑论”这种真正腐蚀大脑的可怕存在就应该彻底在脑内打包进回收站。
　　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了那个签文，低声道：“谢谢你分享给我的‘幸运’。”
　　大概，他也被血液神教洗脑了吧。
　　毕竟是小黑，一个需要到警视厅备案传教能力的家伙。
　　……
　　1月5日，春高正式开幕。


第141章
　　“诶——”星野十夜轻轻吐出一团气, 看着它在寒冷的空气中变成白雾：“原来，春高都是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开始的。”
　　他的语气感慨，表情平静, 配合着那张一旦很平静就显得尤为帅气的脸, 像是覆着霜雪的轻小说忧郁男主角。
　　然而夜久卫辅却注意到了星野脖子上那个散了一半的围巾，顿时飞快上前, 将他松松垮垮的围巾系牢, 又在星野低下的头上拍了拍：
　　“既然知道冷, 倒是把围巾系得再严实些啊！”
　　什么轻小说忧郁男主？在他面前不好好围围巾的家伙都要受到制裁！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氛围感早就抛到一边了：“我不太会系围巾，感觉缠上就很保暖了……”
　　所以每次都缠得乱七八糟, 然后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突然散开。
　　夜久卫辅一脸看笨蛋的眼神：“缠两圈, 再系个活扣！”
　　星野十夜一脸恍然：“是哦, 这样就不容易开了。”
　　黑尾铁朗扶额：“这个系法虽然牢固, 但也太普通了……”
　　星野这样帅气的脸, 就应该系一个超特别的围巾样式啊——比如蝴蝶结款的那种？
　　夜久卫辅白他一眼：“帅气重要还是保暖重要？”
　　黑尾铁朗坚定：“都重要！”
　　芝山优生在一边小声吐槽：“又开始了, 笨蛋爸爸和操心妈妈之间的教育讨论……”
　　山本猛虎刚好听到, 装作很凶的样子吓唬芝山：“喂, 要尊重前辈们！”
　　芝山优生早就了解到了猛虎学长的嘴硬心软, 笑眯眯的承认错误：“我错了, 猛虎学长。”
　　然而山本猛虎忍了又忍, 最终还是小声问道：“为什么是笨蛋爸爸？”
　　他对夜久学长的“操心妈妈”评价倒是没什么异议啦……
　　山本猛虎在心里默默为夜久学长道了一声对不起。
　　但是笨蛋爸爸——黑尾学长很聪明的吧！
　　芝山优生小声解答猛虎学长的疑惑：“和夜久学长谈后辈教育, 这个行为统称为‘笨蛋’。”
　　夜久学长对后辈们实行的教育方针, 就算是黑尾学长也不能轻易改变。
　　山本猛虎：……芝山这小子，看上去安安静静的, 看人倒是很准啊！
　　孤爪研磨看着他们一路笑闹，终于出声提醒：“我们到了。”
　　音驹众人瞬间噤声, 看向他们即将征战的赛场——东京体育馆。
　　“走吧！”黑尾铁朗长臂一挥，眸色锐利：“去摘下我们的梦想。”
　　音驹高校排球部，踏进了这座巨大的体育馆。
　　……
　　“喂喂，那个就是音驹！”
　　“原来他们就是IH的四强啊，队伍的气势好强！队员看上去……有点普通？”
　　“普通？如果你看过他们对战稻荷崎的那场比赛，就知道这帮家伙有多难缠了。”
　　“诶……可是这个身高的话……”
　　“相信我，第一轮就遇到东京音驹的队伍算是倒大霉了。”
　　“但是看上去，他们就是IH四强中最普通的一支球队啊……”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连全国四强都会让你们感到普通，果然只有夺冠才能让大家对音驹保持尊敬吗……”
　　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人身形骤然一僵，头发吓到根根竖起，僵硬的转过头后，就见一个面无表情的橘发少年正阴恻恻的瞪着两人。
　　两人被吓得头皮发麻，毫不犹豫的道歉：“对不起！”
　　星野十夜原本只是想告诉那个说音驹普通的人，音驹一点都不普通，音驹爆炸强。
　　结果两人光速的道歉反而吓了他一跳，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阴沉的表情也变成了迷茫：“没、没……”
　　没关系这几个字他也很难说出口，毕竟对方只是说了对音驹的第一印象，“普通”这个词算不上攻击性很强的评价。
　　但星野十夜心里又憋着气——他们音驹的队员哪里普通了？难道你这家伙看不到音驹选手们身上独一无二的强者气势吗？
　　看不到的话就去配眼镜啊！绝对是高度近视了！
　　星野十夜就是在这样纠结的心情下保持了沉默。
　　还是黑尾铁朗赶紧上前，接过社交重任：“抱歉，我家星野失礼了。”
　　不管怎么说，从人家的背后突然窜出来这种事确实很失礼。
　　星野十夜也老老实实的道歉：“对不起。”
　　两人慌乱摆手——背后聊人家队伍普通还被人家抓包，他们的行为也很失礼啦……
　　黑尾铁朗眯起眼睛：“希望我们能在赛场上相见。”
　　他露出了危险的獠牙：“毕竟是一支很‘普通’的队伍嘛。”
　　两人顿时后背一凉，视线扫过去，穿着红白配色队服的音驹全员正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像是随时准备一拥而上的猫一样，浑身散发着捕猎者的野性。
　　他们的利爪磨刀霍霍，随时会让小瞧他们的人大吃一惊！
　　两人吓得呼吸都停止了，心中默默流泪：什么嘛，猫队也太记仇了吧！
　　黑尾铁朗带着星野道歉后，拎着突然跑出队伍的星野反回队伍中心：
　　“你这家伙怎么撒手就没？”
　　星野十夜别过头，小声犟嘴：“这种事听到了就不能当作没听到嘛……”
　　黑尾铁朗气笑了：“怎么，这是你的被动技能吗？只要有人说音驹的一点不好，就算是对方跑到南极你也会追杀到底？”
　　星野十夜没说话，但那个倔强的小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要他听到有人说音驹坏话，就算对方跑出太阳系，他也要追上去理论理论！
　　黑尾铁朗被这个自己培养出来的小犟种气得仰倒，连忙对夜久招手：“孩子他妈！你看星野！”
　　夜久卫辅先是飞踢向黑尾：“什么孩子他妈？孩子就是这么被你教坏的！”
　　黑尾铁朗笑嘻嘻的避开夜久的飞踢，指了指星野：“快踹这个小犟种。”
　　嘴上说着“家暴”的话，身体却隐隐护在了星野的身前，防止夜久真的踹过来。
　　夜久卫辅嗤笑一声，挑眉看向黑尾：“孩子他爸，太溺爱可是会教出小犟种的。”
　　黑尾铁朗身形一僵，老实了。
　　夜久卫辅转头训星野：“干得漂亮星野！有人说音驹坏话就直接冲！”
　　黑尾铁朗抬手，捂住脸。
　　夜久也是战斗款呢……
　　夜久卫辅叉腰，正气凛然道：“但是要在身后有音驹的时候再冲。”
　　至于什么对错……星野掉根头发都是别人的错！
　　音驹众：……有道理！
　　看星野那表情，显然是将这番话听进去了，认真点头道：“我知道了，夜久学长。”
　　黑尾铁朗：……也行吧。
　　见小黑一脸勉强的样子，孤爪研磨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这也算是召唤十夜的因果律级别技能了吧。”
　　黑尾铁朗：？
　　孤爪研磨小声：“想召唤十夜的时候，只要说‘音驹的选手都’——”
　　没等他说完，星野十夜的耳朵就竖了起来，迈着小碎步悄悄凑近两人，大耳朵星野专心的等着后半段。
　　孤爪研磨看着一脸震撼又隐约有些恍然大悟的小黑，摊摊手：“看吧，都不用说完，十夜就能凑过来了。”
　　十夜的这个新技能就叫“百分百发现音驹恶评”吧！
　　孤爪研磨终于亲手挖掘了十夜技能树上的奇怪小技能。
　　孤爪研磨：自己不挖掘，难道要等那只金毛狐狸和蓝莓鸦开发吗？
　　“十夜还是这样呢，在音驹的问题上寸步不让。”
　　熟悉的关西腔从不远处响起，带着刚刚看了热闹后愉悦的情绪。
　　孤爪研磨瞬间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看向来人时嘴角都忍不住开始向下撇。
　　阴魂不散的金毛狐狸来了。
　　宫侑刚刚在角落里旁观了全程，此刻语气中还带着明显的感慨：“我和十夜的初识，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孤爪研磨声音平静：“不一样吧，感觉你会更不礼貌些。”
　　宫侑刚刚才帅了一秒，此刻瞬间破防：“当时研磨你可没在！”
　　孤爪研磨攻击性极强：“不在现场也能猜出大概吧。”
　　宫侑：……
　　这是诽谤啊诽谤！他要闹了！
　　星野十夜倒是很开心能见到侑前辈，小幅度的摆摆手：“好久不见，侑前辈。”
　　宫侑转头看向十夜，一秒切换成和善的表情：“好久不见，这次春高结束要不要来我们兵库县玩啊？”
　　音驹众：……这家伙完全没有把他们这帮家长放在眼里啊！
　　直面了音驹全员的危险目光，宫侑自然得仿佛当家长面拐孩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接下来，就要在赛场上见面了。”宫侑突然沉下表情，认真起来的他完全帅出了食肉动物的狡猾与危险：“猫咪们，准备好迎接再一次的败北了吗？”
　　星野十夜：百分百发现音驹恶评技能启动！
　　“狐狸们才是需要小心的那一方吧。”星野十夜认真道：“请一定要被音驹打败啊。”
　　找了一圈终于在这里找到阿侑这个混蛋的稻荷崎众，刚一过来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变得厉害了啊，十夜。”宫治上前一步，站在了混蛋侑的身边：“让我看看青训后的你有什么改变吧。”
　　角名伦太郎懒懒的掀开眼皮，有些惊异的看着站在队友身前的星野——从前星野总是站在队友们的身后，即使站在队伍最前端时，也会有种被队伍保护的感觉。
　　而现在，角名伦太郎看着目光坚定的星野，那种自信从容的将队伍护在身后的感觉，还挺帅气的。
　　北信介的目光和黑尾对上，两人都露出了安静的笑容，不同的是北信介的笑容温和中带着强势，而黑尾的笑容凶残中带着狡猾。
　　以音驹和稻荷崎为中心，周围人来人往的声音渐渐变小，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向这两支对峙的队伍投去视线。
　　原来是音驹和稻荷崎啊……如果在春高上碰面的话，还真是有种宿命对决般的感觉呢。
　　毕竟在IH半决赛上，就是稻荷崎将音驹送出了决赛圈。
　　就是不知道会变成“音驹复仇战”还是“稻荷崎卫冕战”了。
　　两支队伍沉默的对峙三秒后，尾白阿兰终于忍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吐槽之魂：
　　“你们要对视到春高开幕式结束后吗？谁先眨眼谁就输？”
　　针锋相对的气氛随着阿兰声音的响起后悄然消散，两支队伍相视一笑，然后默契的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他们都知道，嘴上赢再多，最终的胜负也要在赛场上决出。
　　还是省省力气，将全部的力量都用在比赛上吧。
　　……
　　从外场走向内场，一路上音驹遇到了太多的熟人。
　　躲在角落里种蘑菇的佐久早以及他的开朗型表哥古森。
　　Hey遍全场的木兔以及情绪超稳定型赤苇。
　　当然还有音驹的宿敌，乌野。
　　“在这个排球‘甲子园’里，你可不要在还没遇上我们时就折戟半路了啊，泽村同学。”黑尾铁朗笑眯眯的看向泽村大地。
　　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泽村大地虽然有些紧张，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宿敌面前落入下风：
　　“这话要我提醒你们才对，在完成垃圾场决战前，音驹可不要偷偷输掉。”
　　两个队长在对峙，他们身后的队员当然也没闲着。
　　然而在精神攻击力上，月岛萤实在是遥遥领先，管制刀具淬毒，精准破防音驹全员：
　　“论起在全国大赛上止步半途这件事，还是你们更有经验。”
　　山本猛虎一脸狞笑的走上前：“你小子说什么？”
　　田中龙之介果断挡在月岛面前，同样是一脸凶相：“虽然月岛确实嘴毒，但你这家伙也别想凶我的后辈！”
　　山本猛虎凶：“既然你知道月岛嘴毒，那你倒是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后辈啊！”
　　田中龙之介凶回去：“那月岛不就毒我了吗？！”
　　与其让月岛对内部下手，不如让他向外部发泄，如果一定要有人承受月岛的毒舌，田中龙之介希望这个人是对手。
　　慈悲的田中龙之介表示：死对手不死贫僧。
　　山本猛虎：“……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田中龙之介：“你能听懂就说明是人话啊！”
　　音驹众和乌野众：……
　　这两人是笨蛋吧……绝对是笨蛋！
　　山口忠小小的扯了一下阿月的袖子：“阿月，田中学长好像要和山本前辈打起来了。”
　　月岛萤瞥了山口一眼：“所以呢？你想让我帮忙吗？”
　　山口忠连连摆手道：“不，我想让你安静会儿，千万别火上浇油了。”
　　阿月再说下去，破防的山本前辈一定会彻底疯狂，而护短的田中学长也会开启战斗模式。
　　在春高前因为打架而取消比赛资格的话，好丢脸。
　　月岛萤：……山口的脑袋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星野十夜也精准找上了了翔阳。
　　“真期待能和你打一场不能重来的比赛。”星野十夜定定的看向翔阳，轻声道。
　　日向翔阳面对着十夜，发现此刻的十夜似乎完全褪去了他的胆怯与畏缩，站在人群中央的他像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发光体，引得周围人不断向这边投来目光，发出一声声压低音量的惊呼。
　　他努力分辨，是对十夜接连不断的赞美。
　　“那个高个的橘脑袋就是被称为‘音驹发球机’的星野十夜吧？”
　　“是音驹的主炮10号！”
　　“在IH的时候包揽了音驹近三分之一得分的绝对得分点。”
　　“虽然不是4号背号，却是所有人心中公认的王牌……”
　　“他旁边那个小橘脑袋是谁？就是那个穿黑色队服的？背号也是10号！”
　　“是兄弟吗？自由人？”
　　“诶……身高基因分配不均啊……”
　　日向翔阳在听到大家对十夜的赞美时还乐得翘起嘴角，在听到后半段后，嘴角迅速耷拉下来。
　　他会让所有人都记住日向翔阳这个名字！会让所有人都记住乌野这个名字！！
　　“打一场不会重来的比赛吧！”日向翔阳伸出手，在十夜的眼前慢慢握成拳：“我们的约定之战。”
　　他们要在天空相遇。
　　星野十夜伸出拳头，在翔阳的拳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让他们在天空相遇。
　　——
　　春高，全称春季高中排球联赛，是全国各地高校排球队伍都无比渴望的赛场，代表了全国高中排球的最高水平。
　　站在这里的队伍，都是拼命战胜了县内的强队，咬着牙踩着汗水，路过了无数人的眼泪，最终走到了这片赛场。
　　各校的应援队伍已经扯开了横幅，穿着整齐的各色衣服，像是一块块漂亮的拼图，将观众席拼出了五颜六色的绚烂色彩。
　　在入口处等待入场星野十夜想，他应该能在众多横幅中，一眼就看到那个红底黑字的横幅吧。
　　“欢迎大家来到本届春季高中排球联赛。”
　　“全国排球高等中学选手权大会即将开始。”
　　“首先请优胜旗帜入场。”
　　“接下来有请全国47个地区的代表高校有序入场。”
　　……
　　中间穿插着许多熟悉的队伍名字，星野十夜感觉自己的手心濡湿，是紧张之下的汗水。
　　即使是经历了这么多后，在春高开始前，他还是会感到紧张吗？
　　“男子排球，音驹高校。”
　　轮到他们入场了。
　　黑尾铁朗手持“东京音驹”的牌子，音驹全员站成有序的竖列，在指挥的引导下入场。
　　星野十夜果然一眼就从观众席中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横幅。
　　维系。
　　排球，在18米×9米的长方形球场，以中央球网为界，两队交互击球。
　　不能让球落地，也不允许持球。
　　“是用三次截击维系攻击的团体球类竞技。”
　　星野十夜低低复述出声。
　　他握了握有些发冷的手，面上却呈现出一抹奇异的兴奋——音驹再一次启程，向最高领奖台发起冲击。
　　就从他脚下的这片排球场开始。
　　“祝各校取得好成绩。”
　　春高开幕式结束，正式开赛。
　　没有抽到首轮轮空的队伍已经开始准备热身了。
　　“听说稻荷崎第一轮抽到了轮空？！太幸运了吧这帮狐狸！”夜久卫辅怒。
　　而星野十夜则是在研究对战表。
　　“如果乌野能够顺利通过第一轮的话，他们春高第二轮的对手就是稻荷崎……”
　　星野十夜皱眉看着这份对战表，仿佛只要他盯得足够久，这两支队伍就能换个位置一样。
　　黑尾铁朗在看见对战表的瞬间也忍不住感叹出声：“看来乌野和稻荷崎，我们只能遇上一个了。”
　　孤爪研磨慢慢伸出罪恶的猫爪想要去摸包里的游戏机：“好自信啊，小黑。”
　　无论在第三轮遇上乌野还是稻荷崎，音驹最先要做的都是顺利通过前两轮的比赛。
　　所以他才会说小黑“很自信”。
　　黑尾铁朗轻拍了一下研磨那蠢蠢欲动的手，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赛前不要玩游戏，专注一点。”
　　孤爪研磨气鼓鼓的收回手，扭头。
　　星野十夜看着这张对战表，大脑飞速运转。
　　东京三支种子队，井闼山位于左上半区，枭谷处于左下半区，音驹处于右下半区。
　　和音驹同处于右下半区的还有乌野、稻荷崎、鸥台。
　　对于音驹来说，右下半区的熟人浓度非常高。
　　“如果将视线全部放在未来对手上的话，一定会在当下狠狠摔跤。”
　　猫又育史看向眉头紧锁的星野，声音温和：“看好你即将面对的对手，星野。”
　　星野十夜微愣，或许是熟人分组的缘故，他太迫切的想要和稻荷崎再来一场较量，也太想和乌野完成那场约定的垃圾场对决，想要和鸥台再次隔网相见……
　　所以他抱着对战表反复纠结，大脑胡乱的思考着，却忘记了将目光聚集在当前的对手上。
　　高知县的清川高校，他们春高的第一个对手。
　　星野十夜收敛起所有浮躁的情绪，认真认错：
　　“抱歉，猫又教练。”
　　猫又育史笑着点点头。
　　星野是个很通透的孩子，只要轻轻点拨就能很快醒悟。
　　“音驹！准备上场！”负责场务调度的工作人员找到音驹。
　　“来了！”黑尾铁朗回应道。
　　十一位选手和两位教练，奔赴向他们的战场。
　　要打好眼前的每一场比赛。
　　……
　　春高第一天，40支队伍终止了他们征战全国的步伐，以期来日。
　　清川高校的三年级主将，平静的看向2:0战胜他们的强大对手：
　　“我们输掉了拼命拿到的入场券，但只有真正放弃梦想的人，才会成为失败者。”
　　“今天的败北，我的后辈们会赢回来。”
　　人生从来不是一次的输赢，而是永不停息的战斗。


第142章
　　“星野, 你今天的状态热血过头了。”返回酒店的路上，黑尾铁朗看着依旧处于兴奋状态的星野，叹气：“节奏有点脱节。”
　　研磨用了三球都没拉回星野那如同脱缰野马一样的状态, 便干脆将星野这种热血上头发挥到极致, 在对战清川时，音驹是25:16这样的大比分获胜的。
　　那局比赛, 几乎是星野的个人秀。
　　星野十夜也意识到了自己和队伍的脱节, 最擅长和队伍配合的他, 上场比赛时视线狭窄得几乎只能看见排球。
　　“抱歉, 黑尾学长。”星野十夜满脸愧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队伍脱节, 即使努力克制着自己兴奋的情绪, 但在托球出现在空中时, 他还是会兴奋到忘乎所以。
　　好在以稳定防守为队伍核心的音驹接住了星野脱节的节奏, 即使是接近一点攻的模式, 在研磨的调动下, 也能稳稳运转。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只能任性这一次。”
　　他大概能拼出十夜失控的原因, 刚刚掌握的快攻、在IH失败后的再次启程、迫切想要赢的信念, 以及——身为王牌的职责。
　　即使十夜极少说出口, 但随着十夜和音驹的羁绊越来越深, 十夜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以王牌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而在十夜的印象里, 枭谷的木兔和白鸟泽的牛岛, 大约就是所有王牌的标杆。
　　他不自觉的向这两个影子靠拢, 却忘记了调整音驹和“强攻类王牌”的适配性。
　　十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最后几球时终于开始注意队友的状态, 跑位也重新融入队伍中。
　　星野十夜脸上写满了“知错就改”的老实：“是，研磨。”
　　被研磨凶了……
　　孤爪研磨看着蔫头蔫脑的十夜, 最终还是叹气：“最多再任性一次。”
　　音驹众：……刚刚你还说这是最后一次任性呢！
　　孤爪研磨：我平时就爱反个小悔。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
　　研磨的意思是，他还可以继续寻找和音驹适配的状态！
　　灰羽列夫闻言，笑眯眯的凑上前：“研磨学长！我也可以这么打吗？！”
　　虽然他没办法用很精准的语言去描述出自己看星野活跃在赛场上、狂揽队伍一半得分的心情，但灰羽列夫的王牌雷达已经精准响起，他无法从星野身上移开视线。
　　他十分确定，他想打的就是这样的排球，用绝对的强大、无可匹敌的实力，吸引全场所有人的目光，让所有人为他欢呼、鼓掌。
　　孤爪研磨闻言，难得没有打击列夫，而是平静的看向列夫：“向往这样的排球的话，就努力吧。”
　　他似乎是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在发现自己很难对列夫笑得和善后，就飞快收回了自己嘴角的弧度：
　　“如果你能做到，音驹会成为你身前最强的盾，身后最稳的支援。”
　　灰羽列夫碧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极强烈的渴望。
　　原来，他的野心也一直被研磨学长看在眼里。
　　被研磨学长三两句话便挑起斗志的灰羽列夫耿直道：“那我也可以像星野一样，任性两次吗？”
　　孤爪研磨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无语和嫌弃是这个表情的主旋律：“不、可、以！”
　　给列夫任性的机会？不给的时候都会在赛场上胡来的笨蛋，给了岂不是要上天？！
　　灰羽列夫撇撇嘴：“小气的研磨学长，偏心的研磨学长。”
　　孤爪研磨露出了危险的表情：“列夫你说什么？”
　　灰羽列夫顿时心虚别过头，小声道：“没、没说什么……”
　　为什么研磨学长总是对他露出可怕的表情啊嘤！
　　少年们一路说说笑笑的返回酒店，星野十夜因为在思考着今天的失控状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他平时也很少说话，所以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
　　音驹的下场对手是IH时便碰上过的早流川工，因为有过对战的经验，所以他们的赛前分析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
　　众人从猫又教练的房间出来后，便开始结伴去吃晚饭。
　　正在按照一口菜一口饭的规律用餐的星野十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念叨道：“维系……”
　　芝山优生没听清：“什么？”
　　星野十夜抬头，夹着一口米饭的筷子被他稳稳举着，他却像是忘记了正在吃饭一样，认真看向芝山：
　　“我们最强大的武器，是维系。”
　　无论是快攻还是强攻，都只是进攻的手段，真正让音驹跻身全国级强队的力量，一直以来都是维系。
　　所谓“只要我不断起跳、不断活跃在网上，就能将音驹的攻击力提高”这样的想法，虽然算不上完全的错误，但也偏离了维系的核心。
　　真正能将音驹的攻击力提高的办法，是让他的进攻强度被队伍无限放大——队友的掩护、跳跃的诱饵、身后的保护、稳定的托球……
　　他身边五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次的完美进攻——这才是真正能够将音驹的攻击力提高到极致的关键。
　　“木兔前辈和牛岛前辈固然厉害，但果然还是音驹的‘维系’最厉害了！”星野十夜握拳，小声嘀咕着。
　　一旁的孤爪研磨嘴角翘起不明显的弧度，十夜想通这件事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如何在维系中承担起王牌的职责，这就是星野接下来要研究的课题了。”黑尾铁朗露出坏笑：“我们星野成长的速度，一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吧！”
　　乌野成功战胜他们的首轮对手，下场比赛就是对战稻荷崎了。
　　黑尾铁朗发现，不只是星野无法控制自己兴奋的情绪，就连他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无论最终的结果是对战乌野还是稻荷崎，音驹都会完成其中一个约定。
　　至于剩下的那个约定，就留在下一次吧。
　　……虽然是没有他们的下一次。
　　孤爪研磨慢吞吞的吃着餐盘里的虾：“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第三轮。”
　　就算第三轮的对手是哥斯拉，这一次也别想挡住音驹全国称霸的步伐。
　　他心中想着霸气十足的话，脸上却露出了痛苦面具：“小黑，不要再给我加菜了，真的吃不了了。”
　　黑尾铁朗淡定道：“我知道你的食量，这些绝对没问题——还有你星野，把这些也吃掉。”
　　原本还在思考中的星野十夜，看着面前餐盘上又多出了四分之一份量的食物，顿时露出了和研磨同款的痛苦面具。
　　芝山优生忍不住笑出声：“每到加餐的环节，星野和研磨学长的表情就会很一致呢。”
　　黑尾铁朗转头看向芝山面前的餐盘：“芝山，一会儿你也得再加个小肉包。”
　　芝山优生噤声，痛苦面具×3。
　　黑尾铁朗：我对音驹每一个人的食量都了若指掌！
　　……
　　星野十夜做了一夜的梦，一会儿是游戏机里的像素小王冠长着翅膀飞走了，一会儿是猫咪和狐狸隔网对峙。
　　突然，狡猾的狐狸被飞来的乌鸦叼走，狐狸张牙舞爪的挣扎着，然而乌野信念坚定、目标明确，叼起就飞，绝不恋战。
　　没一会儿乌鸦飞回来，狐狸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于是站在猫咪对面的变成了乌鸦。
　　而他像是有某种执念一样，指着网对面的乌鸦，对着身侧的黑猫大声道：“这个有翅膀！！我们打这个！！”
　　然后他像是被自己无语到了一样，突然就睁开眼睛坐起身，吓了芝山一跳。
　　“刚刚你做噩梦了哦。”芝山优生一脸担忧的看向星野：“嘴里一直在喊着什么‘打带翅膀的’‘拔乌鸦羽毛’什么的……”
　　芝山优生一脸心有余悸：到底是多么热闹的梦，能让星野追着乌鸦拔毛啊？
　　乌野罪不至此吧！
　　星野十夜想起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梦，抹了把脸：“可能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吧。”
　　芝山优生拍拍星野的肩膀：“放轻松打。”
　　留着乖巧中分头的芝山优生，却露出了近乎嚣张的帅气表情：“我们音驹很强的！”
　　星野十夜的表情随着芝山的话，竟然真的慢慢放松下来，因为梦境而产生的迷茫终于散去，双眼重新恢复清明。
　　芝山说得对，音驹很强的。
　　所以无论是狐狸也好，乌鸦也罢，通通都会被猫咪拔光毛！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空空的榻榻米房间：“诶？其他人呢？”
　　这次音驹预定的房间是宽敞的榻榻米房间，一年级们住在一起，二三年级一个房间。
　　“他们已经饿得不行，先去吃饭了。”芝山优生笑笑：“星野你也快起来洗漱吧，我们去吃早饭。”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好！”
　　——
　　“早流川工也算是老对手了。”前往体育馆的路上，黑尾铁朗感叹道：“上次在IH，是第一轮就遇上了吧？”
　　海信行笑着点点头：“下克上失败。”
　　那是一支令人印象深刻的队伍，不只是因为对方的教练是猫又教练学生，更是因为对方的“限制大脑”战术。
　　音驹打过很多场比赛，但能够将“限制大脑”这个战术执行到底、直到最后一刻也毫不动摇的队伍，也只有同样在防守上深有造诣的早流川工了。
　　夜久卫辅伸了个懒腰：“虽然很抱歉，但还是请他们迎接自己的二连败吧。”
　　孤爪研磨早有预感般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感觉会是很辛苦的一场比赛。”
　　山本猛虎热血昂扬的挥动拳头：“不要早早就泄气啊研磨！拿出你的毅力和斗志！！”
　　孤爪研磨脸色惨淡：“拜托你收敛一下你的活力吧……有点晒到我了……”
　　福永招平抬起手：“被晒到的时候要比个耶，研磨。”
　　孤爪研磨：？？？
　　为什么要比耶？
　　算了，毕竟是福永……
　　犬冈走蹦蹦跳跳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活力小狗样子：“出发！春高第二轮！”
　　灰羽列夫拖着手白大声应道：“目标！全国优胜！！”
　　手白球彦一只手被列夫拖着，只能用另一只手捂住脸：“够了列夫……你不要随地大小开朗好吗……”
　　好丢人！
　　芝山优生看着十分有先见之明、早早躲远的星野，眼中升起钦佩：
　　这就是社恐的“社牛雷达”吧——当身边的社牛过分开朗前及时远离，以免被社牛的开朗殃及社恐。
　　星野十夜的技能树上，还有不少奇怪的小技能呢。
　　——
　　音驹和早流川工隔网相对时，黑尾铁朗和白峰周这两个三年级队长重重握手。
　　“今年还打算针对我们的大脑吗？”黑尾铁朗微笑着用力。
　　“赛前询问对手的战术？真不愧是你啊黑尾。”白峰周微笑着回握。
　　两人同时松开手，转身背对。
　　黑尾铁朗嘴角翘起——能让他在这个环节小胜一筹的人可不多，白峰这家伙的力气还是这么小。
　　白峰周嘴角下撇——黑尾这家伙心眼比他头发还黑，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他偷偷甩了甩右手，企图把猫爪子留下的触感都甩掉。
　　双方站定，比赛正式开始。
　　已经在IH交锋过的两支队伍，虽然都是慢热的类型，但一上来还是率先用强攻互相打了招呼。
　　排球砸在白峰周手臂上，飞速留下剧烈痛感后弹开。
　　白峰周震惊的看向网对面那个橘发少年——只是几个月不见，这家伙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
　　落地后，星野十夜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犬冈：“非常完美的诱饵时机！”
　　被星野双眼亮晶晶的真诚夸赞，犬冈走觉得自己现在能原地起飞！
　　他要成为星野身侧最棒的诱饵，将对手骗成大傻蛋！
　　夜久卫辅看向燃烧着熊熊斗志的犬冈，咋舌：“以前星野只会背后夸人也就罢了，自从过年回来，星野突然就学会当面夸了……”
　　而且还是超真诚直白的星野夸夸……
　　“犬冈都被星野夸成傻小子了。”夜久卫辅叹气。
　　山本猛虎耿直道：“傻小子？犬冈本来也是吧。”
　　不像夸的，像原形毕露。
　　夜久卫辅：……
　　福永招平默默对猛虎竖起大拇指。
　　相较于音驹轻松的氛围，早流川工这边则是气氛凝重。
　　他们当然知道音驹的强，IH被2:0的记忆就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他们确信，自己已经在这几个月里获得了足够的成长，他们再一次战胜了县内的所有排球强校，抢到了这张珍贵的春高门票。
　　然后，他们再一次遇到了音驹。
　　自认为准备充分的他们，在面对进步速度快到了近乎恐怖音驹，坚定的信念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曾经努力过的日日夜夜，在对手跨越式的成长面前，似乎浅薄得不值一提。
　　“喂喂喂，怎么开始低头了？这可不是捡钱的时候。”白峰周突然出声，带着不太幽默的诙谐，但却瞬间击碎了早流川工凝重的气氛。
　　金泽伊织笑：“好冷的笑话啊，白峰，你真不适合讲笑话。”
　　志贺智也露出了几分无语的表情：“我可没有低头。”
　　而被点的几个后辈们，则是早就在白峰学长出声后就将头高高扬起，不复刚刚的半分颓色。
　　白峰周转头看向音驹，和那个音驹布丁头二传手对上视线。
　　这一次，可不会让你轻易跑掉了，音驹的大脑——脆弱的致命点！
　　教练席上的鹿尾有敬看着重燃斗志的队员们，满意的点点头。
　　任何时候，站在排球场上的选手都要将头高高抬起，去看空中的排球，和仿佛触手可及的遥远梦想。
　　……
　　观众席上，穿着帅气私服的大将优盯着场上的情况：“早流川工的选手状态恢复得很快啊。”
　　经常和音驹打练习赛且在多校合宿中差点保持全勤的户美，在春高代表战遇上音驹时，差点被高速进化的音驹打懵——明明只是半个月不见，音驹竟然还能完成进化。
　　自从猫又教练决定展开“变革”后，在星野这个排球卷王的带动下，整个音驹都进入了高效运转阶段。
　　受星野影响最大的是音驹，但不只是音驹。
　　大将优发现，自从星野升上高中后，整个东京的排球强校都被他卷得动荡不安。
　　而这种卷不仅仅覆盖了东京，还有“受害者”宫城。
　　IH后，星野的“卷王风气”又蔓延到了兵库县和长野县——他可是听说了，在春高代表战前，音驹四处远征，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想到这儿，大将优愤愤道：“所以每个学校都应该有一个星野！”
　　让整个队伍卷起来！树立训练标杆，让所有靠在墙角坐在地板上的人感到羞愧、坐立难安，最后站起来训练！
　　陪着大将优一起来看春高的山架美华轻咳一声：“一校一星野只能是理想化提案啦……”
　　优每次提起星野都是一副恨不得跳进音驹里，然后直接将星野扛走的表情呢……
　　大将优这才想起身边还有美华酱，光速变脸后，成熟稳重款大将优清清嗓子：
　　“早流川工在IH时曾经尝试过封印研磨的战力，不过被研磨狠狠演了一局。”
　　他表情转为凝重：“但现在的音驹，即使不用研磨辛苦演戏，那套战术也打不出效果了。”
　　春高代表战上，最让他震惊的，不是音驹卷王星野，而是研磨的体力条。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那个布丁头已经悄悄将自己的体力条拉到接近平均值了。
　　虽然对比体力怪们还是差得要死，但对比从前的研磨，那可是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早流川工还会坚持他们那套针对研磨的战术安排吗？
　　山架美华听着优对赛场的解读，眼睛亮亮的。
　　排球……竟然是这么考验智慧的运动吗？
　　……
　　20:14，音驹大比分领先。
　　山本茜在观众席上为音驹加油呐喊，这一次她的身后，不仅仅是音驹应援团，还有音驹吹奏部！
　　在吹奏部热烈的曲奏中，山本茜的声音穿过所有喧嚣，精准的出现在选手们的耳边，为他们提供强有力的声援。
　　“勇往直前是音驹！势不可挡是音驹！”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不是柔和的高球，而是迅捷凌厉的快球。
　　果然，还是这句熟悉的应援词让人安心，血液教义什么的，非必要不使用。
　　在早流川工印象里，只打强攻调整球的星野十夜，像是排球场上一道橘色的闪电，随着托球出手的瞬间起跳，飞至网上，果断挥臂扣球。
　　解说员的声音激动：“强攻型的星野选手在短短几个月中掌握了快攻技巧！”
　　“和二传研磨选手完成了一次默契的近体快攻！”
　　“早流川工的选手还没反应过来，排球已经钉在了三米线后——音驹比分，遥遥领先！”
　　“在巨大的分差压力下，早流川工会如何应对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星野十夜落地，对上早流川工众人惊愕的眼神，他表现得十分平静。
　　在青训完成快攻基础练习后，他回到音驹，每天都会和研磨进行快攻专项训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研磨会在托球时碎碎念“可恶的金毛狐狸”“可恶的蓝莓鸦”“可恶的野二传”……但两人的快攻默契在这样的训练下提升得十分迅速。
　　即便是达不到“怪物快攻”的级别，但主攻手掌握快攻技巧，会为队伍提供丰富的战术选择。
　　就像现在，以“全能高达星野”为战术核心的音驹，其战术丰富到如果让研磨将全套战术手势做一遍，有大概率会手部抽筋的程度。
　　“太可怕了……”金泽伊织忍不住喃喃道：“这分明是个怪物，排球怪物。”
　　IH时期还没有掌握的快攻技巧，几个月后就能“熟读并背诵，在作文中引用”——这真的是人类吗？！
　　被开除人籍的星野十夜眼睛一亮，脚步轻快的转身前往站位。
　　嘿嘿，对手夸他是怪物诶！
　　黑尾铁朗看向星野的背影满是笑意：“这种钝感力也是一种盾牌呢。”
　　孤爪研磨挑眉。
　　他没说的是，浸泡在幸福里的孩子才能浇灌出“钝感力”这个坚硬的盾牌。
　　从前的十夜，可是“超绝敏感肌”，高攻低防体质，佐久早一句话能让他把魂都吐干净。
　　现在的十夜，就算是佐久早和昼神加起来，也得费一番力气才能成功破防吧。
　　当然，他是不会给音驹黑名单这个机会的。
　　孤爪研磨转头又盯着网对面的金泽伊织：谁让你说我们十夜是怪物的？
　　突然被布丁头瞪了一眼的金泽伊织：……夸张！我只是运用了夸张的语气而已！你们音驹别太离谱！
　　然而猫猫超记仇，最后几球全被孤爪研磨托给了十夜。
　　孤爪研磨：十夜！揍他们！
　　星野十夜：大脑指示，血液到位！
　　第一局比赛，音驹以25:18的比分战胜早流川工。
　　观众席上，大将优默默抱紧自己：“研磨是开了狂暴模式吗？杀气这么重？”
　　还有，星野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快攻？！春高代表战的时候你还不会呢！
　　星野十夜，何等可怕的成长速度！


第143章
　　第一局比赛结束后, 早流川工的压力骤增。
　　音驹的强大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鹿尾有敬作为猫又教练的学生，所培养出的早流川工也带着一部分和音驹相同的特质：比如慢热、前期谨慎观察、后期针对性战术成型等等。
　　但如今早流川工观察了一整局，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无死角的强大。
　　全能型王牌星野十夜, 进能网上强攻炮台乱轰, 退能后排防守密不透风，左飞快攻开路, 右跳预判拦网, 站在中间时还能接过托球职责, 一号位发球时更是向所有人展示他全面的发球技巧……
　　而以这样的超强主攻手为核心、不断变换战术的音驹, 更是强得没边。
　　智慧型二传手孤爪研磨，只要他站在排球场上, 那么音驹就是联系最紧密的星系, 行星围绕着恒星运转着, 各自发挥自己的光芒和力量, 完成自己的职责。
　　“这哪是人啊, 这就是个排球机器人！”金泽伊织苦着脸。
　　白峰周瞥他一眼, 金泽伊织叹气后, 选择了闭嘴。
　　这个时候, 夸赞对手不会让自己感觉到任何安慰, 只会进一步打击队伍的士气。
　　白峰周认真道：“如果将星野十夜比做恒星, 音驹的其他选手是围绕着恒星建立的行星, 那么孤爪研磨的存在, 就是引力。”
　　将所有行星牢牢引在恒星周围, 按照一定的规律稳定运行，组成强大又坚固的星系, 每一颗星星都各司其职。
　　“无论音驹的进化有多么迅速，他们的致命点始终只有一个。”
　　白峰周目光一凝, 声音低沉：“二传手，孤爪研磨。”
　　失去引力的星星，会迷失在宇宙中。
　　鹿尾有敬看向信念坚定、没有丝毫动摇的白峰，欣慰的点点头。
　　在队员们看向他时，鹿尾有敬慢慢开口：“我们还有机会……”
　　……
　　另一边，正在喝水的孤爪研磨突然打了个寒颤，头发像是感受到静电一样向两边炸开。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早流川工业的方向，小声道：“果然被盯上了吗……”
　　早流川工对他的执着，从IH延续到了春高啊……
　　“下一局比赛，早流川工大概依旧会拿我当突破口。”孤爪研磨的声音清醒理智，没有丝毫被当作音驹弱点的焦躁不安：
　　“十夜注意看我的手势，不要乱冲——犬冈，跟紧对方的快攻。”
　　早流川工的武器就是高速的移动和稳固的防守，有能跟上怪物快攻的犬冈在，至少会给他们一定的速度压力。
　　他转头，看向夜久学长：“后背就交给夜久学长了。”
　　无论对方想要使用怎样的战术，针对一传都是最重要的一步。
　　夜久卫辅露出了帅气的笑容：“就交给我吧！”
　　双方队伍再次上场，交换排球场地，没有选手更换。
　　如孤爪研磨预想的那样，早流川工依旧选择了他作为攻破音驹的突破口，只是方法技巧比IH时更隐秘、更不容易察觉。
　　“我来！”夜久卫辅看着向他飞来的发球，眉毛下意识的挑起——很少有对手会主动将球发向他的方向，除非是从来没有和音驹打过比赛的对手。
　　第一局的时候早流川工还会避开他发球呢……
　　夜久卫辅一边想着，一边稳稳跨步，小臂形成一个稳定的垫球面，迎上这个来势汹汹的发球。
　　在手臂接触排球的瞬间，夜久卫辅眉头微皱，但还是垫出了一个稳定的一传——只是落点有些糟糕，是在三号位和四号位的中间。
　　孤爪研磨已经从一号位跑位到了二号位，再想上步去追一传需要绕开三号位的福永，时间上来不及。
　　此刻最佳的办法是由三号位的福永完成垫调整球。
　　当孤爪研磨的视线落到福永身上时，脸色微变。
　　在三号位的福永为了能够保证排球始终在视线范围内，随着发球越过球网，他也做出了转身的动作。
　　转身的动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一传无论是飞向四号位还是二号位，他都能根据排球的状态第一时间做出进攻或防守的反应。
　　但这个排球偏偏落到了三四号位偏三的位置，是应该由他来垫的调整球。
　　可他此刻的身形已经被回头这个姿势别住，没办法第一时间调整出适合垫球的姿势，所以情急之下，只能维持着背对球网的姿势，将排球勉强垫过球网。
　　“是机会球！”自由人轮岛友和将这一球垫起。
　　而二传手白峰周不负所望，将其转换为一个稳定的优秀托球，配合着志贺智也这个力量型副攻手，打出了一个默契的快攻。
　　第二局的第1分，由早流川工收入囊中。
　　夜久卫辅眸色幽深的看了一眼早流川工的发球选手山代总司，随即干脆道：“抱歉，我没接好。”
　　那一球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有接球时才能感受到其中带着微妙的旋转——因为并不明显，所以很容易在接球时被忽略。
　　因此这一球虽然被接起，但方向却很难精准的控制。
　　网对面的山代总司也在抱怨：“正常来说是可以被接飞的球……竟然能这么顺利的就接起来，麻烦的音驹自由人。”
　　轮岛友和笑着看他：“喂喂，这可是从音驹的自由人手上拿到的1分，你还在不满意什么呢？”
　　被音驹压着打了一整局的山代总司露出了扬眉吐气的笑：“才1分。”
　　他叉腰，认真道：“如果连拿10分的话……”
　　白峰周微笑：“山代，大白天的怎么还做起梦来了？”
　　山代总司顿时老实下来：“是……”
　　白峰周话锋一转：“不过，很有志气。”
　　他转头看向对面红色队服的音驹，轻声道：“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连拿10分吧。”
　　梦想还是要有的。
　　……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福永：“这应该是你的球。”
　　即使一传落点不佳，但那个球无疑是福永的球。
　　但福永的动作也没有任何问题，三号位的选手为了视线追球，必须要进行转身的动作。
　　早流川工就是卡着这个姿势，让三号位的选手垫不出合适的调整球。
　　四号位的星野十夜想了想：“四号位和三号位之间的球都由我来接呢？”
　　孤爪研磨否决：“那么前排将瞬间折损两个进攻点，早流川工会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小黑身上，更容易组成三人拦网。”
　　二次触球的十夜和与接球的星野撞位置、没办法第一时间发起进攻的福永退出前排战力，前排仅剩的小黑将会吸引对手的全部拦网火力。
　　所以无论如何十夜都不能二次触球，而福永也必须尽快突破这个卡位的弊端，否则无论是谁站在三号位，都有可能被早流川工用这一手卡bug。
　　孤爪研磨在“由猛虎进行后排进攻”和“解决三号位身位bug”之间，选择了更为艰难的后者。
　　他不会让音驹留下这个危险的隐患。
　　“再看一球。”孤爪研磨站在自己的位置，低声道。
　　音驹众人闻言，毫不犹豫的执行。
　　在教练席看着这一幕的直井学笑道：“这种只要一句话就能将六人完全凝聚在一起的掌控力，也幸好研磨是个好孩子。”
　　否则这样的服从和纵容，很容易就催生出一些糟糕的性格吧。
　　猫又育史笑眯眯的坐在教练席上，手臂撑着双腿：“搞错因果了，直井。”
　　“是因为研磨是个好孩子，所以大家才爱戴他啊。”
　　直井学微愣，随即露出明朗的笑容：“是这样的。”
　　……
　　发球再一次飞向夜久卫辅，他这次十分小心的注意了排球的旋转，可那种旋转并不像星野发旋转球时的强力和高速，而是很别扭很柔和的旋转，很难让人把握垫球的力量。
　　这一次夜久卫辅将一传垫到了正好三号位的位置。
　　夜久卫辅：……
　　好在孤爪研磨已经从一号位跑到二号位，见状果断在网前移动，来到了三号位的位置。
　　而福永招平在研磨迈出第一步时就意识到了研磨的想法，毫不犹豫的向四号位方向撤开身位，将三号位让给研磨。
　　于是，新的难点诞生了。
　　福永招平撤离三号位时正好挡住了四号位星野十夜的助跑路线，也挡住了孤爪研磨看向四号位的视野。
　　最终，孤爪研磨还是选择将这一球托给二号位的小黑。
　　他的精准背传和黑尾铁朗的手严丝合缝，两人配合出的背飞快攻十分默契，完全看不出是孤爪研磨的临时起意。
　　而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早流川工，在黑尾铁朗的面前安置了一面密不透风的墙。
　　早流川工，拦网得分。
　　原本有些安静的解说员顿时来了精神——一面倒的排球比赛固然爽，但还是有来有回的比赛更深得他心啊！
　　“早流川工通过发球制造了音驹的跑位混乱！”
　　“黑尾选手的快攻被早流川工的前排选手精准捕捉，用三人拦网成功拦下了这记快攻！”
　　“本局比赛，早流川工以2:0的比分领先音驹！”
　　比解说员更激动的，是早流川工的应援声。
　　“早流川工向前冲！”
　　有一瞬间，早流川工的应援声甚至压过了音驹的吹奏音。
　　灰羽爱丽莎有些担忧的看着赛场，她对排球已经有所了解了：“这不太对吧……”
　　上一局，音驹可是稳稳的压制着早流川工，一直保持着大比分的领先。
　　“不会让早流川工得意太久的。”山本茜声音坚定：“研磨学长一定有办法。”
　　场上，孤爪研磨缓缓站直身体，对着早流川工露出了一个危险的微笑。
　　“原来是这样……”他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落不到实处一样，却带着难言的威慑，让早流川工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难道，这家伙这么快就找到破解的办法了吗？
　　孤爪研磨抬手，示意教练席叫暂停。
　　直井学果断起身，对裁判打出暂停手势。
　　解说员十分惊讶：“才两球就叫了暂停吗？在我印象里，音驹的5号孤爪选手是一个十分沉得住气的选手……”
　　“早流川工早早领先的两分，竟然带给孤爪选手这么大的压力？”
　　“或许是想到了最佳应对的办法吧，毕竟孤爪选手，是用‘智慧’打排球的二传手。”
　　……
　　和解说员预想的不同，孤爪研磨叫出的暂停反而给了早流川工极大的精神压力。
　　正是因为IH时两队在赛场上打过照面，所以早流川工才比谁都明白孤爪研磨的智慧不容小觑。
　　“即便是被发现也没关系，音驹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和夜久一样的控球能力，况且眼下已经是最佳情况了……”
　　限制二传手的办法，除了制造不到位一传外，还可以让他摸不到二次球。
　　鹿尾有敬细致的指导着选手们在赛场上的战术执行：
　　“不要紧张，让那个被一传惯坏的二传手陷进泥潭吧。”
　　他目光坚定的看向队员们，虽然是严肃的表情，却并不会让人心生畏惧：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到。”
　　另一边，音驹教练席。
　　孤爪研磨声音平静：“对方的发球策略并不难懂，夜久学长接球时下意识想要做到尽善尽美，而对方就根据这一点调整发球，让发球变得‘微妙’，夜久学长为了应付这份‘微妙’，只会更用力的去卸力。”
　　夜久卫辅磨牙：“所以，只要稍微放松些接球就可以了吗？”
　　从第二球开始，他就意识到了对方是用那个小旋转故意破坏他接球稳定性。
　　为研磨垫出稳定到位的一传，这是整个音驹共同的认知。
　　要他去忽视这个小旋转，去垫半到位的一传，来保证二传手能接到球……
　　夜久卫辅坚持：“再给我一球的时间，我一定能——”接出到位的一传！
　　在能接到位一传的情况下，绝不用半到位甚至不到位一传去消耗研磨的体力！
　　孤爪研磨抬眼，认真道：“当然了，夜久学长下一球一定能垫出到位一传。”
　　他的声音笃定：“不需要去配合对面的发球，夜久学长只要配合我就好。”
　　在夜久卫辅愣神之际，孤爪研磨继续进行战术部署：
　　“我要说的是轮次度过后的情况，早流川工会针对性向五号位发球，并不是针对夜久学长发球。”
　　“所以接下来，五号位只需要全力接球，竭尽所能就可以。”
　　孤爪研磨视线快速掠过所有人，低声道：“而三号位，在视线追球时，不要站直身体转身追球，把重心下压。”
　　“迈开腿，屈膝压下身体，只活动上半身去追球，这样身体就有足够的时间和动力去启动脚步完成垫调整球或者直接助跑进攻了。”
　　“至于四号位，在站位时不要太靠前，近三米线一点，从三号位后面完成助跑。”
　　细致的战术部署，在暂停的最后两秒前完成。
　　见众人安静下来，孤爪研磨看向他的队友们，有气无力的声音带着冷淡：“请继续为我垫出到位的一传。”
　　暂停时间结束。
　　众人返回排球场时，山本猛虎一直拍着研磨的后背，将这个驼背三花猫差点拍成笔直电线杆：
　　“‘夜久学长只需要配合我就好’什么的……也太帅了吧研磨！”
　　“不过放狠话的时候怎么可以用这么软绵绵的语气……”
　　孤爪研磨惊恐的看向猛虎：“别说——”
　　山本猛虎坚定的说出了他的座右铭：“拿出你的毅力啊研磨！毅力！”
　　孤爪研磨翻了个绝望的白眼，脚步突然加快着走向排球场。
　　够了，猛虎这个毅力怪。
　　山本猛虎追着省电教忠实拥护者研磨，传授毅力教的教义：“我说你啊，拿出毅力的话一定超厉害的！”
　　孤爪研磨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见猛虎还在喋喋不休，他缓慢而坚定的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山本猛虎看向满脸写着“我不听我不听”的研磨：……
　　啧，别人想听他都不给说呢！研磨还嫌弃上了！
　　音驹轻松的氛围衬得早流川工表情更加沉重。
　　白峰周看向孤爪研磨，在对上视线的瞬间，他立刻就意识到——孤爪研磨已经想到办法了。
　　他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拳头，对孤爪研磨的智慧又有了新的认识。
　　可那又怎么样呢？早流川工绝不会在任何时候低下头！
　　山代总司的第三球被夜久卫辅稳稳接起，承诺了“下一球一定能接出到位一传”的夜久卫辅勾出一抹笑容。
　　哼，也不是多难接的发球。
　　孤爪研磨看着空中落点刚好在二号位的排球，眼神中带着满意。
　　从第二局开始到现在，连排球都没摸过的星野十夜也终于能在恰到好处的半高托球前畅快的进攻。
　　音驹的1分成功到手，打破了早流川工的得分势头。
　　又是几球的拉扯，在音驹领先1分时，早流川工终于再一次抓住机会，快攻得分，拿到发球权。
　　这一次，站在五号位的是山本猛虎。
　　早流川工全员，除了自由人外，都练了一手这样令人棘手的发球。
　　不是最难接的那种，但会让本应该二次触球的人非常难受——换言之，让摸不到排球的二传手非常难受。
　　再厉害的二传手，如果让他无法二次触球，那么他也无处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吧。
　　山本猛虎在接到这个发球时，才理解了夜久学长那不爽的表情——比普通的发球稍快一点的旋转，又很别扭的达不到为此专门调整手臂垫球面的程度。
　　排球飞向四号位和三号位之间，轮转到三号位星野十夜想着研磨的指导，在转身时就保持着屈膝、下沉重心的状态，见排球向他落下，顿时飞快转回身形——
　　他没有垫调整球，因为他刚好可以作为音驹场上第二个二传手来使用。
　　单手传球的技巧再一次出现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星野十夜和犬冈走配合出默契的快攻。
　　音驹再次拿回发球权。
　　……
　　观众席上，大将优摇摇头：“如果早流川工拿不出能够解决星野的武器，他们是赢不了的。”
　　想要限制音驹的二传手，只限制孤爪研磨一个是不行的，但能同时限制研磨和星野的战术——他还没想到。
　　如果他能想到的话，没准户美也能赢。
　　山架美华看向比分，虽然两队现在还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但音驹领先的趋势已经十分鲜明。
　　“音驹好厉害啊。”山架美华不禁感叹出声。
　　大将优的表情有瞬间扭曲，随即十分勉强的挤出一句：“确实。”
　　山架美华刚好看到他复杂的表情，笑道：“承认得很艰难呢。”
　　大将优撇撇嘴，小声嘟囔：“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可以夸赞对手的大圣人——尤其是夸赞打败过自己的对手，这对我的思想品德要求也太高了……”
　　山架美华认真道：“诚实的优也很帅气。”
　　大将优顿时脸色红透，连连咳嗽。
　　正如大将优所说，限制研磨已经是上一版本的音驹密码了，这个版本的音驹得进行研磨星野双限制，封锁音驹的智慧和力量，才有获胜的希望。
　　早流川工是个韧性极强的队伍，超强的机动性组成了稳定的防守，很多看上去很难补救的球也能被他们成功救回来。
　　就像孤爪研磨想的那样，这是一场很辛苦的比赛，早流川工拿出了各种手段，坚定的以他为突破口，不断尝试着各种可能限制住他的战术。
　　直到最后一球落地，白峰周的脑袋还在不停运转，不断搜刮着所有的记忆与智慧，企图找到破局的办法。
　　他刚想说，再来试试这个战术吧。
　　却在转身之后，对上了大家带泪的眼睛。
　　……
　　双方握手时，山代总司顶着一对肿成桃子的眼睛，恶狠狠的对着星野十夜道：
　　“我才高二，我们明年再见！到时候我一定会变得更厉害！”
　　星野十夜一脸认真：“那我就会变得更更厉害。”
　　山代总司气得噎了一下：可恶，竟然连放狠话的环节都没赢！
　　猫又育史笑着和鹿尾有敬握手。
　　“不愧是您教出来的队伍，维持着稳定的同时又不断的变革。”鹿尾有敬在面对猫又教练时十分尊敬：“下次全国大赛，我会更努力的。”
　　尊敬归尊敬，下克上的信念始终坚定。
　　猫又育史笑意更深：“好啊，我期待着。”
　　他的声音带着长者的温和，目光看向有敬，带着暖意：“我们音驹啊，有一群争强好胜的小猫呢。”
　　鹿尾有敬愣住，握着猫又教练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争强好胜的小猫吗……
　　直井学磨牙，盯着鹿尾有敬的目光带着敌意：可恶，我才是猫又教练最喜欢的学生！
　　对上直井学的视线，鹿尾有敬突然露出了笑容。
　　猫又教练说得没错，音驹出身的家伙，都是一群争强好胜的猫。


第144章
　　音驹向观众席的应援团致谢。
　　星野十夜这时候才发现, 原来大家都来了。
　　“宇内前辈！”
　　宇内天满轻咳一声，混入猫群的乌鸦眨眨眼：“打得漂亮！”
　　一会儿还要赶场乌野的比赛，他好忙。
　　星野十夜看向彩虹战队, 深吸一口气, 准备从头开始报幕：“小红——”
　　赤司征十郎微笑：“星野君，这次可以不要大声报幕吗？”
　　星野十夜将一串的彩虹憋了回去。
　　灰崎祥吾白他一眼：“那你倒是早点提醒他啊, 偏偏等星野喊出了‘小红’后才阻止。”
　　啧, 小心眼的小红, 不就是因为别人都是专属称呼, 只有你的是批发嘛！
　　你倒是找其他几个小红别苗头啊！
　　赤司征十郎转头，对着灰崎祥吾微微一笑：“祥吾你有意见？”
　　橙色眼睛大亮。
　　灰崎祥吾咬牙, 还是扭过头, 小声道：“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篮球的冬季杯在春高前, 现在已经结束。
　　黑子这家伙带着诚凛一路横冲直撞, 竟然真的在一众虎视眈眈的篮球强校中, 摘下了冠军的奖杯。
　　啧, 烦死了, 凭什么赢的不是他灰崎祥吾？
　　“加油吧, 星野君。”黑子哲也认真道：“要一直赢啊。”
　　星野十夜看着观众席上的彩虹, 重重点头。
　　上一次, 让大家看到了他的败北, 真的很抱歉。
　　绿间真太郎眯起眼睛：“感觉你在想一些很笨蛋的事, 比如‘上次让大家看到了我失败的样子真是很抱歉’这样的想法。”
　　紫原敦啃零食, 嘟嘟囔囔：“怎么会有人产生这种想法？会这么想的人都是笨蛋吧。”
　　黄濑凉太摆出帅气的poss：“毫无疑问是笨蛋。”
　　青峰大辉点点头：“绝对是笨蛋没跑了。”
　　桃井五月附和道：“是笨蛋呢。”
　　心口插了五根箭的星野十夜：……才不是笨蛋呢。
　　致谢结束后，音驹众人便离开了赛场。
　　简单整理后换好运动服的他们, 直奔另一个方向。
　　音驹众人迫切的想知道，乌野和稻荷崎的胜负——究竟谁会成为音驹第三轮的对手。
　　第一时间赶到了乌野对战稻荷崎现场的音驹众人先是看向了分板。
　　“哦！很厉害嘛！”夜久卫辅做眺望状看向比分：“乌野竟然已经拿下一局了！”
　　观众席人声鼎沸, 讨论声不绝于耳。
　　相较于乌野这个早在几年前还十分有名气、没落后重新返回全国视野的高校，陌生的观众们显然更看好被评价为夺冠热门的稻荷崎。
　　高中排球界唯一一对能打进全国大赛且实力强横的双胞胎，早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但是，在这种看似实力悬殊的对战中，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乌野率先拿下一局。
　　“那个小不点实在是太感人了……”
　　“喂喂，看排球比赛时不要用感人来评价一个球员啊！听上去不像是夸赞！”
　　“原本我是坚定的宫双子粉丝来着……”
　　“决斗吧，你个爬墙粉！我可是坚定的站在宫双子那一边！”
　　……
　　听着周围观众的小声议论，音驹众人的表情各异。
　　孤爪研磨站在正中间，左右护法分别是十夜和小黑，音驹其他人则是零零散散的分散在他们周围。
　　“稻荷崎的应援团还是那么强势啊……”星野十夜看向稻荷崎的应援团，和稻荷崎有过对战经验的音驹太了解这个应援团的可怕之处了。
　　稻荷崎应援团是稻荷崎队伍的重要声援僚机，所有队伍在研究稻荷崎时，第一件事就是思考如何应对稻荷崎的声援。
　　“竟然是用和太鼓来应对，还真是别出心裁。”黑尾铁朗感慨道。
　　孤爪研磨想起小茜的“血液神教”式应援，默默将脸埋进竖起的衣领。
　　完全不想回忆起来，快忘掉！
　　音驹赶到时，第二局的稻荷崎大比分领先乌野。
　　只看了五分钟，黑尾铁朗就感叹出声：“两个进攻型的队伍隔网相对，进攻节奏好快。”
　　相比音驹和稻荷崎对战时的勉强，乌野显然是选择了毫不犹豫的跟上稻荷崎的进攻节奏。
　　毕竟乌野在宫城县也是数一数二的进攻型队伍，就算对面是稻荷崎，乌野在进攻强度上也丝毫不落下风。
　　孤爪研磨慢慢出声：
　　“乌野用了当初我们打稻荷崎时一样的策略，不同的是，我们以静制动，通过不断的防守让稻荷崎陷入‘迫切想要得分’的快节奏状态。”
　　孤爪研磨眼底映着赛场上那个小个子橘脑袋，随着翔阳的跳跃，他的眸光明明灭灭：
　　“而乌野则是以快制快，稻荷崎的每一次提速乌野都紧紧跟上，甚至还会主动提速，这完全激起了侑的好胜心。”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他们只看了七分钟，就已经感觉到赛场上那令人窒息的快节奏了。
　　星野十夜看着配合紧密的乌野，多点位进攻、怪物快攻、梯次进攻……各种战术眼花缭乱的出现在赛场上，却奇异的并不显得混乱。
　　他的目光集中在影山身上。
　　青训之后，收获最大的除了星野外，大约就是影山了吧。
　　此刻的影山，终于不再是走极端的天才二传手，而是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前辈好友们的帮助，艰难的寻找到了平衡点。
　　他的坐标系式托球，将乌野这支队伍完全支配调动——每一次进攻和防守之间的转换都显得那么丝滑流畅，仿佛乌野的一切都反应在了他的坐标系中，无论五个坐标点如何移动，他都是唯一的坐标轴。
　　“真厉害啊……”黑尾铁朗也发现了乌野的跨越式成长。
　　日向和影山那仿佛坐火箭一边的成长速度，也难怪能在夺冠热门之一的稻荷崎手中拿下第一局。
　　孤爪研磨压下眼睫，没再说话，而是专心的看着比赛。
　　两支队伍此前，已经在合宿上打过许许多多场练习赛。
　　不过几个月过去后，两支队伍各有成长，其进攻体系也进行了不断的创新迭代，因此双方隔网相见时，依旧能拿出新鲜的武器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宫侑盯着网对面的影山，露出了一个堪称凶残的微笑：“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很多嘛，飞雄。”
　　乖宝宝什么的，似乎早就已经成为飞雄的过去式了，其成长速度甚至在宫侑的意料之外——坐标系托球，这种可怕的托球体系，大约也只有拥有变态级球感的飞雄能做到了。
　　影山飞雄对侑前辈十分尊敬：“非常感谢青训时的指导。”
　　如果不是侑前辈被一口一个乖宝宝追着杀，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就意识到问题究竟出现在哪儿。
　　宫侑闻言，顿时十分骄傲的抬起头：“哼哼，感谢你侑前辈的教导吧——”
　　尾白阿兰瞄准阿侑的后背就是一掌：“你这笨蛋在得意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好痛！”宫侑痛呼出声，随即扁扁嘴，反驳道：“什么饿死师父？才不会饿死！”
　　他转过头，盯住了飞雄，像是狐狸瞄准了猎物：“我会让你知道，你前辈永远是你前辈。”
　　什么师徒情谊？丁点都没有！
　　揍的就是飞雄！
　　影山飞雄一脸严肃：“不用侑前辈告诉我，我也知道前辈是前辈。”
　　前辈是不可能变成后辈的。
　　宫侑：……蓝莓笨蛋。
　　……
　　随着比赛的进行，观众席上的星野十夜几乎嗅到了从赛场上传来的硝烟味道。
　　“角名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托球到位后，他的进攻可以和拦网正面对抗。”孤爪研磨盯着场上的两个省电教成员。
　　此刻两人的交锋中，月岛略逊一筹。
　　毕竟是“越成熟的拦网越容易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角名，月岛那冷静到冷酷的应变拦网，刚好撞在角名的枪口上。
　　星野十夜看向那个始终安静的高瘦身影：“虽然月岛看上去似乎没什么斗志，但其实是个相当不服输的人。”
　　练习赛时积攒下来的“角名数据库”，足以让月岛萤从比赛开始就专心为角名伦太郎织出天罗地网，只等待着一个绝佳的时刻，将其一网打尽。
　　他看过乌野和白鸟泽的那场比赛，萤就是这么对付牛岛前辈的。
　　孤爪研磨半张脸都藏在衣领里，双手插兜，肩膀微微耸起，只透过中分刘海的缝隙观察着赛场上的局势，像一只猫猫祟祟的怕冷小猫。
　　十夜说得对，月岛正在针对角名下一盘大棋。
　　“哦？换菅原上场了？”海信行有些惊讶。
　　黑尾铁朗视力不错，虽然听不清菅原说了什么，但也能看出他那模糊又夸张的状态：“感觉说了很了不起的话啊。”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记忆里的菅原前辈：“似乎菅原前辈总会用他那张很温柔的脸做出很夸张的表情呢。”
　　他叹气，像是很无奈一样：“菅原前辈好像不太会用脸哦。”
　　音驹众人盯着自家笨蛋：“唯独你没资格说这句话啊！”
　　星野十夜：？
　　在观众席上的另一个角落，同样刚刚从音驹对战早流川工的现场赶过来的宇内天满，终于挤上了乌野应援的前排。
　　他这个乌野出身的乌鸦，当然要堂堂正正的站在乌野应援团前排为乌野加油！
　　月岛明光看向他：“你终于过来了……”
　　宇内天满看向月岛学长——总觉得接下来月岛学长会说出一些很微妙的话。
　　果然，月岛明光表情十分骄傲，语气更是嚣张：“你错过太多萤的精彩瞬间了！”
　　刚刚萤的表现可是超级无敌帅气的啊！宇内你亏大了！
　　宇内天满：……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微妙。
　　“第一局打赢了！”宇内天满决定选择性忽视月岛学长的话，扶着围栏向前看去：“嗯嗯，很能干嘛！”
　　不过眼下这一局乌野有些危险。
　　然后，现在观众席前排的他隐约听到了菅原孝支在赛场上咆哮式怒吼：
　　“给我2:0狠狠赢下稻荷崎！”
　　宇内天满：“……呜呼，很帅气！”
　　就是这个嚣张的态度和他那张超级温柔型的脸不太相符……
　　但是很乌鸦！我们乌鸦就是这样又恶又嚣张的！
　　……
　　乌野和稻荷崎的比赛跌宕起伏，连带着观众们的心情也跟着飘忽不定。
　　星野十夜更是不知道要给哪边加油比较好——有种两个都是手心的感觉。
　　于是他选择了最折磨心脏的加油方式，哪个落后了就为哪一方加油。
　　孤爪研磨看向自找麻烦的十夜：“……这样一来，哪个队伍赢了你都不开心。”
　　因为他会更为输的那一个伤心。
　　星野十夜沉沉叹气：“没办法，因为是稻荷崎和乌野……所以没办法只在乎其中一个。”
　　他能做的，也只有为胜者送上掌声和鲜花，为败者送上安慰和鼓励。
　　孤爪研磨看向赛场：“体育竞技的魅力，就在于胜负没有中间值。”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两篇出色的文章或许没办法分出上下，但两支出色的排球队伍，只要打一场比赛就能分出第一第二。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星野十夜看向研磨：“那么研磨你呢？”
　　孤爪研磨冷静得仿佛和周围观众不在一个图层：“我只关心音驹的下一场比赛对手是谁。”
　　顿了顿，又出声道：“最好是翔阳。”
　　星野十夜笑起来：“研磨心里还是偏向乌野嘛。”
　　孤爪研磨瞥他一眼，意有所指：“你也博爱得过头了。”
　　星野十夜眨眨眼：“也没有吧，任何一支队伍站在音驹面前，我都百分之百站音驹的！”
　　孤爪研磨转头，不再理会笨蛋。
　　搬出音驹的话，当然直接杀死比赛了。
　　黑尾铁朗转头，见研磨气鼓鼓的盯着赛场，顿时笑了起来。
　　关于“偏爱”这个话题，星野还需要学习呢。
　　……
　　第二局比赛，乌野大比分输给稻荷崎。
　　“稻荷崎还是很强的嘛！”
　　“你这家伙刚刚还爬墙来着，起开！”
　　“嘿！你这家伙！”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星野十夜看向赛场内，若有所思道：“虽然是乌野输掉了这一局，但总觉得乌野还有大招没有用呢……”
　　北前辈的上场太过关键，不止拽住了失控的宫双子，还给赛场上了一个冷静buff，让火热的赛场稍稍冷却下来。
　　孤爪研磨点头：“不过趋于失控的宫双子被上场后的队长紧了紧皮，乌野原本的打算要落空了。”
　　稻荷崎选手心态上的焦躁是乌野最好的突破口，可就像是当初音驹对战稻荷崎时，稻荷崎在关键时刻放出“宫双子镇定剂北信介”一样，在稻荷崎对战乌野时，北信介的力量再一次展现在全国大赛上。
　　孤爪研磨看向场内正在喝水的小橘子头，突然笑了起来：“翔阳也一直在成长呢。”
　　一直一直，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己的努力，像是固执的攀岩者，目光坚定的落在最高处。
　　“顶峰会有什么呢”“一定是从未见过的美好风景”“快让我看见吧，为此付出怎样的努力都可以”……
　　日向翔阳怀着这样的心情，始终笑容满面的向上攀登着。
　　“翔阳最厉害的，不是他的弹跳和体能，而是专注……”星野十夜认真道：“一旦确定了目标后，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排球就是翔阳关于梦想的唯一目标，心无旁骛的他会在追梦的道路上走得很远很远。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的看向场内：“话说，因为和稻荷崎的队服撞了颜色，所以乌野的队服换成了另外一套呢。”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从头橘到脚，很像是在球场上跳跃的橘子吧！”
　　孤爪研磨一脸慎重的点点头：“很像。”
　　黑尾铁朗：……
　　真的……好像……
　　……
　　第三局开始，音驹众人聚精会神的盯着赛场，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无论接下来音驹的对手是哪一个，眼前这场比赛无疑都是当前乌野和稻荷崎的全力发挥，这可不是藏下秘密武器的时候。
　　所以，也是音驹最佳的收集数据时间。
　　不远处，大将优和山架美华专心的看着这场比赛。
　　“感觉比音驹对战早流川工的那场打得激烈……”山架美华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大将优看向女友的眼神满是惊叹：“很厉害啊美华酱！有在很用心的看呢！”
　　山架美华轻轻勾起嘴角，对于男友的夸赞，她欣然接受。
　　因为优很喜欢排球，所以她也很用心的在了解他的世界。
　　而自己的努力都被男友看在眼里放在心上，这种感觉实在令人愉悦。
　　大将优也开始为女友细细讲解起来：
　　“音驹和早流川工本质上都是以防守为主的队伍，虽然音驹有星野这个超级进攻型主攻手，但音驹更擅长打反手——也就是对手进攻，音驹防守，然后再反攻的模式。”
　　“所以他们之间的比赛，更多是战术上的对决，看上去很累很辛苦，但是似乎并不激烈……虽然在我看来，现在的音驹和一年前的音驹相比，进攻性已经很强了。”
　　音驹在没有星野的时期，会更加谨慎的维持防守，在战术的选择和使用上也会更小心。
　　大将优继续道：“但是乌野和稻荷崎不一样，他们是非常典型的进攻型队伍。”
　　参加了大合宿的大将优回忆起和这两支队伍的练习赛，嘴角微抽：“虽然也很重视防守，可一旦进攻时，就恨不得连自由人也跟着一起上了。”
　　乌野的自由人还跟着青城的自由人学了一手“自由人后排托球”这种“小众”的托球方式，主打一个人人都为进攻贡献力量，谁也别闲着。
　　“所以他们的比赛火药味很浓，防守主要依靠自由人来维系，剩下的选手满脑子都是进攻。”
　　这种快节奏的比赛，通常排球过网两三次就能见分晓。
　　出现拉锯战的时候，一般都是双方体力开始下降的第三局，两边的进攻都会在快节奏下出现失误，这个时候排球就会很难落地。
　　山架美华闻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优很厉害哦。”
　　大将优嘴角得意的翘起。
　　美华酱迷上排球，他大将优功不可没！
　　山架美华看了一眼身侧的男友，心中暗道：优可真好哄啊，夸一下就会开心半天呢。
　　她的视线落在赛场上。
　　排球还真是有趣。
　　……
　　第三局时，双方的体力都有所下滑，但进攻强度半分不减。
　　或许是在前两局热身完全的缘故，此刻无论是乌野的选手还是稻荷崎的选手，都达到了自己的球感巅峰，许多球都是下意识的出手，身体和排球磨合完全。
　　宫侑汗水不断从额角滑落，一双像是狐狸一样总是藏着狡猾灵动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讨厌和球渣打球，浪费自己人生宝贵的几十分钟和球渣站在同一片排球场上，会让他有种大亏特亏的感觉。
　　他就是喜欢这样势均力敌的战斗，双方毫无保留的进攻，网上拼尽全力的交锋，战术上你来我往的较量。
　　宫侑几乎能听到自己肌肉在发出畅快的嘶吼，不断的叫嚣着再托出一个帅到爆炸的托球。
　　宫治仿佛似有所感的转过头，随即便对上了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阿侑已经完全燃烧起来了。
　　他转回头，一向沉稳的眼睛里终于透出几分明显的战意。
　　就让我们，好好大闹一场吧！
　　解说员的声音十分激动：
　　“宫双子的完美配合！再一次复刻出了那神乎其技的快攻！”
　　“宫侑选手和影山选手都是很厉害的二传手，每一个托球都经历过深思熟虑的慎重思考。”
　　“彼此之间针锋相对的较量，隔网相对分毫不让的气场！”
　　“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两个二传手对于自己的攻手们运用得越是灵活，越能体现他们的强大托球能力。
　　两支队伍在某种时刻都“活”了起来，精湛的托球技巧下，是两颗不断转动的大脑。
　　“有些时候，很难不为天才的诞生而惊叹。”黑尾铁朗看着比赛，忍不住感慨道：“而努力的天才，就是这个世界的终极密码吧。”
　　星野十夜闻言，沉默了许久。
　　他曾经对“天才”这个名号十分困扰，说来惭愧，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不断有人在他面前称他为天才。
　　“你跑得那么快，一定是踢足球的天才！”
　　“你力气这么大，打棒球一定很有天赋！”
　　他们会突破自己设下的社交界限，用所有美好的词汇夸赞他，只为了能让他加入队伍，带领队伍走向胜利。
　　所以当自己真的开始相信他们，认为自己是天才时，原本能跑能跳的身体像是束上了镣铐，背起了枷锁。
　　现在想来，无论是什么运动，如果当时的他能坚持下来的话，都会获得一定的成就吧——未必是顶尖的水平，但应该也不会被再称为“队伍的后腿”。
　　可他没有坚持下来，因为他没有在这个过程中喜欢上这项运动。
　　“是热爱吧。”星野十夜出声：“所以十分的天赋可以发挥出一百分的力量，获得一千分的成就。。”
　　或许有人对自己的梦想一见钟情，可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是对自己的梦想日久生情。
　　爱上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那种“非它不可”的感情，是比天赋和努力更热烈的。
　　音驹众人都看向他，可他无知无觉，只是静静的望着赛场：
　　“我从前以为，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就能凑成满分的天才。”
　　他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后来我才意识到，天才，就是被梦想选择的人吧。”
　　从来没有“天赐的才能”，只有十年如一日的热爱，才能让人坚持不懈的挖掘自己身上每一寸适合梦想的才能，让这些才能发芽、开花，结出硕果累累。
　　与梦想的双向奔赴，才是世界的终极密码。


第145章
　　“好感动啊, 十夜。”孤爪研磨打破音驹的沉默，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说道：“长大了呢。”
　　星野十夜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顿时害羞得红透脸：“抱歉！自顾自的说了一些很肉麻的话……”
　　黑尾铁朗从研磨的脑后伸出手, 摸了摸星野的头：“怎么会是很肉麻的话, 明明是我们星野对于天才这个称呼的领悟呢！”
　　夜久卫辅一脸震惊的看向研磨：“倒是研磨你，竟然会说什么‘被感动了’这样的话, 总觉得很违和……”
　　孤爪研磨淡定道：“我只是觉得你们一定会这样说, 所以干脆提前说出来了——还有, 我也是会感动的, 夜久学长。”
　　山本猛虎已经开始偷偷擦眼泪：“真是长大了啊，星野。”
　　孤爪研磨：……看吧, 就知道一定会有人这样说。
　　星野十夜的脸已经红透了, 学着研磨的样子将脸埋进竖起的衣领, 成为音驹第二只猫猫祟祟的小猫。
　　灰羽列夫将脸凑过去看：“真害羞啦？”
　　星野十夜直面了那双绿眼睛, 原本就红透的脸顿时热度攀升, 很快头顶开始冒烟……
　　灰羽列夫大惊：“夜久哥！星野的脑袋着火了！”
　　夜久卫辅环视一圈, 发现没有一个优秀的助跑起跳条件, 只能遗憾放弃飞踢列夫的这个选项, 撸起袖子准备敲列夫脑壳。
　　脑袋着火？他现在就用列夫的脑袋钻木取火！
　　……
　　决胜局的紧张气氛从赛场上弥漫至观众席, 刚刚还能出声玩闹的音驹众人此刻安静无声的看向赛场, 专注的看着这场精彩的比赛。
　　两个二传手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着, 接连托出了几个让观众席惊呼出声的精妙托球。
　　星野十夜听到身边那个“墙头草型”的球迷低声道：“第三局还能保持这样完美的姿态, 每一球都处理得细致入微……”
　　“难得会有比赛让我觉得, 无论是谁赢了都实至名归。”
　　星野十夜看向赛场，不管是什么样的托球, 只要是为他而来，这颗橘色的小太阳都会毫不犹豫的起跳——一次又一次, 出现在最高点上。
　　太帅气了，翔阳。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收集了大量数据的月岛萤终于抓住了角名伦太郎的扣球，在难得双副攻同时在赛场上的轮次，和日向翔阳配合出了出色的拦防体系，遏止了角名伦太郎的得分势头。
　　随后，影山飞雄也再次做出突破，完美运用了田中龙之介的进攻力量，为队伍打开另一条得分通道。
　　东峰旭作为乌野的王牌，扛着巨大的压力，一次又一次的轰开了稻荷崎的拦网。
　　泽村大地配合着西谷夕，将乌野的后排保护得密不透风。
　　稻荷崎同样也毫不示弱，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宫侑将所有攻手的进攻能力发挥到极致。
　　王牌选手尾白阿兰用全国高中排名前列的力量等级砸向乌野，每一球都扣得暴力而精准。
　　角名伦太郎的拦网能力和进攻能力一样突出，成为乌野进攻的最大阻碍。
　　而宫治——他的实力从不只来源于和双胞胎兄弟宫侑的默契，各项能力都全面发展的他，是稻荷崎最多变狡猾的狐狸。
　　又是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精彩配合。
　　“翔阳的起跳像是某种天真又直白的胁迫——” 星野十夜低声感叹道：
　　“‘你能做到的吧’这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在任何时候都会跳起来，甚至有种不管二传手死活的洒脱。”
　　那样半到位的一传，大部分的攻手都会下意识想到“二传手应该没办法托出漂亮的托球了”，于是便“体贴”的选择了更稳妥的起跳。
　　但翔阳的脑袋里是没有这种“体贴”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影山，把球托到这里。
　　至于影山能不能做到——事实证明，影山可以。
　　如果没托到这里怎么办？
　　星野十夜敢保证，翔阳的脑子里绝对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这已经不是信任了，是胁迫吧？
　　孤爪研磨默默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衣服里：“可怕。”
　　所以他是绝对没办法成为翔阳的二传手的。
　　随着比赛的进行，某些铺垫了整局的战术终于在赛末揭晓。
　　在星野十夜的印象里，翔阳的接球基本功很出色。
　　毕竟两人曾经不间断的交换排球心得，在国中很长一段的时间里，两人的排球基本功都是同步增长的。
　　过年时，两人会在房间里进行垫球练习，他能隐约感觉到翔阳接球水平的进步，但远没有在赛场上如此直观的看到这种改变。
　　听翔阳说，他受邀参加鹫匠教练组织的宫城县一年级加强训练，不止要跟队完成训练计划，在没有训练安排时还会做球童的工作，为正在练习的人捡球。
　　所以，这种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在应该出现的位置上的能力，就是在白鸟泽修炼出的“武器”吧。
　　黑尾铁朗扭头，看着研磨和星野两人凑在一起，喋喋不休的夸赞着“翔阳真的好棒”“翔阳又进步了”……
　　黑尾铁朗：……家里两只小猫推乌鸦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而当日向翔阳垫出的那颗又高又温柔的一传时，星野十夜终于确定：
　　“日向翔阳应该永远留在排球场上。”
　　力量、身高……将这些都抛在一边吧。
　　翔阳对排球的理解和关键时刻的决策力，已经足够支撑起他对排球的探索和追求了。
　　……
　　比分停止增长的那一刻，星野十夜长长呼出一口气。
　　“像是某种微妙的感应一样。”孤爪研磨在周围热烈的欢呼声中，低声道：“‘分毫不差的一球’，一定会被对手的二传手感应到。”
　　宫侑的全身都在叫嚣着“我将完成这时机、力度、角度都无比完美的一球”，而宫治也回应了宫侑的期待，助跑起跳挥臂——一切都严丝合缝。
　　分毫不差的配合，被影山和翔阳分毫不差的捕捉。
　　孤爪研磨的眼睛里，闪烁着冷冽的微光：“我会克制这种追求完美的冲动。”
　　一个优秀的玩家，绝对不会跳进充满诱惑的陷阱。
　　音驹众人在观众席的欢呼声中离去。
　　“明天我们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乌野。”孤爪研磨在乌野胜利后，嘴角便始终噙着一抹期待的笑。
　　不会重来的比赛，会让他对排球产生新的兴趣和理解吗？
　　黑尾铁朗在星野耳边小声道：“快看，是超难得的有干劲版研磨哦。”
　　星野十夜看向研磨，连连点头：“确实是超有干劲版研磨！”
　　孤爪研磨转身，微笑：“我听得见。”
　　夜久卫辅笑眯眯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就是在说给你听呢？”
　　孤爪研磨：……
　　音驹众人路过对战表时，停住了脚步。
　　乌野的名字上那根细细的线被描红，和音驹那条描红的线即将汇聚。
　　“是历经了几十年、被无数届前辈们期待的垃圾场对决啊。”黑尾铁朗嘴角，是摁都摁不下去的嚣张笑容：“那帮乌鸦可不好对付。”
　　星野十夜专注的看着两条即将相交的线，突然出声：“红色的。”
　　音驹众人愣：“什么？”
　　星野十夜指了指描红的线：“和我们一样的红色，所以我们会赢。”
　　夜久卫辅嘴角微动：“……好莫名其妙。”
　　黑尾铁朗也吐槽：“像是什么都能和幸运与预兆扯上关系的奶奶——年年都用红线啦，星野。”
　　如果是红色就能赢的话，音驹就是唯一的不败战神了。
　　孤爪研磨看着那条红线，缓缓附和道：“……红色，挺好的。”
　　“音驹会赢，而且一直会赢下去。”
　　音驹众人齐刷刷的向研磨投去视线，半晌后还是山本猛虎忍不住吐槽道：
　　“这家伙太惯着星野了。”
　　这种乱七八糟的说法也能同意，研磨你的智慧呢？？
　　海信行微笑道：“不过，研磨说得也很对。”
　　音驹会一直赢下去。
　　星野十夜在和音驹众人一起走出体育馆正门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护具似乎落在了更衣室。
　　换衣服时太着急，脑子里只有看乌野和稻荷崎的比赛，竟然将那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磨合好、难得戴上后不会产生束缚感的护具！
　　“抱歉！我得回去取一下，大家先回酒店吧！”星野十夜语速飞快的向大家解释了一下。
　　黑尾铁朗连忙对他摆手：“快去更衣室找一下吧，找不到的话就是失物招领处看看，如果有人捡到的话会放在那的。”
　　星野十夜点点头，转身又返回体育馆。
　　一路小跑着来到更衣室，推开门后——
　　星野十夜和稻荷崎众面面相觑。
　　星野十夜：诶？好像进狐狸窝了？
　　北信介慢慢将外套的拉锁拉好：“阿侑，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要锁门？还有阿治，我专门嘱咐你要在门外挂上‘正在使用’的牌子……”
　　宫侑和宫治后背一凉，顿时站直了身体，冷汗嗖嗖嗖的淌下来。
　　宫侑：“我可以狡辩……”
　　宫治：“我可以解释……”
　　北信介定定的看着两人，看得两人眼神飘忽后才收回视线，转头温和的看向星野：“有什么事吗，星野？”
　　星野十夜这才回过神，下意识的关上了门并反锁——毕竟是更衣室，如果有下一个人闯进来就不好了。
　　稻荷崎众人目光更为惊异：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的，星野。
　　这是什么猫猫勇闯狐狸窝现场？？？
　　稻荷崎众人大部分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动作稍慢些的也只差披件外套了，况且都是男生，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所以星野十夜只是愣了一瞬后就主动出声道：“我的护具好像落在这件更衣室了。”
　　体育馆的更衣室有很多间，上面有明显的男女标识，所以星野十夜在看到门上没有挂着“正在使用”提示牌时下意识的以为这是一间空置的更衣室。
　　角名伦太郎目光锁定在一个打开的柜子。
　　“你是说这个？”他将柜子里的护具拿出来。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他快步上前接过，随即感激的看了角名前辈一眼。
　　只是将护具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角名伦太郎：……举手之劳而已。
　　正当星野十夜准备起身告辞时，一只手搭在了星野十夜的肩膀上。
　　“着什么急呢？一起出去吧。”宫侑故作轻松的笑笑，可眼底还有化不开的失落。
　　怎么可能轻松呢？毕竟刚刚输掉了那么重要的比赛，即使是向前辈们道歉也没办法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想要成为北学长子孙辈都能拿出去炫耀的学弟”这个信念，在生起的瞬间就伴随着另一个事实：这是三年级学长们最后一场高中排球比赛了。
　　好不甘心。
　　星野十夜敏锐的捕捉到了侑前辈那瞬间的难过，便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着稻荷崎众人拎上运动包。
　　宫侑拍了拍十夜的肩膀：“侑前辈请你喝饮料。”
　　稻荷崎众人离开更衣室，星野十夜被侑前辈和治前辈夹在中间，表现得十分老实。
　　见星野乖巧的样子，北信介对着他温和笑笑：“其实不用理会阿侑也可以，音驹还要准备明天的比赛，时间很紧张呢，星野。”
　　之所以留下来，是想安慰他们吧——毕竟，是稻荷崎没有完成“春高再战”的约定。
　　宫侑闻言，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北学长……”
　　星野十夜认真道：“侑前辈说要请我喝饮料。”
　　他确实很想安慰大家，安慰他们即使是一次的败北，在他的心中也依旧是最意气风发的稻荷崎。
　　但星野十夜又比谁都清楚，输掉比赛后的安慰有多么无力苍白，这次的失败他们只能独自咀嚼着咽下去，然后在眼泪中将自己的失误都拆个干净，一点一点的审视着自己的不足。
　　所以，他不是为了安慰，他是为了饮料。
　　北信介微愣，眼神不由自主的又柔和了几分。
　　星野实在是个很体贴的后辈。
　　宫侑伸手弹他脑门：“来稻荷崎，天天给你买饮料喝都没问题。”
　　稻荷崎众：……都这种时候了，你稍微把拐猫的事放一放行吗？！
　　宫治坚定道：“天天喝饮料还是太不健康了，来稻荷崎，治前辈天天给你买牛奶喝。”
　　稻荷崎众：……阿治你不要跟着掺和啊！
　　尾白阿兰刚刚还没什么吐槽的兴致，此刻源源不断的槽点涌现，他终于控制不住吐槽役的灵魂：
　　“你们两个也别打排球了，收拾收拾准备漫才出道吧，我看你们当搞笑役也很有天赋！”
　　宫侑双手合十，一脸感动：“太好了，是阿兰的吐槽，我们有救了！”
　　宫治默不作声的远离了阿侑两步——他觉得阿侑有点丢人。
　　熟悉的吐槽，熟悉的阿侑搞笑，熟悉的阿治嫌弃。
　　星野十夜的出现，让稻荷崎凝重的气氛终于出现了突破口。
　　他们努力让自己恢复原本开朗的样子——即使要哭，他们也要等到回家后，躲在被窝里，再狠狠地哭一场。
　　“啊！那里有售卖机！”宫侑指了指远处的售卖机，然后不由分说的拖着十夜跑了过去。
　　银岛结原本想跟上，却被宫治抬手制止。
　　宫治抬眼，看向跑向远处的两个人。
　　没有完成和十夜的约定，阿侑现在一定超级不开心。
　　因为他现在超级不开心。
　　……
　　“想喝哪个？”宫侑大手一挥，十分阔气道：“侑前辈买单！”
　　星野十夜闻言，认真挑选后才给出答案：“这个。”
　　是一款很有名的运动饮料，选手在比赛时喝的也大多是这一款。
　　宫侑说到做到，掏出钱包，投币——没有掉落。
　　宫侑呆滞的看着售卖机：“……卡住了？”
　　他突然有点生气，又很委屈的咬牙盯着售卖机：“可恶，连你也跟我作对吗？！”
　　输掉比赛已经非常不爽了，明明眼看着就要和十夜在赛场上再次相见，却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止步。
　　他努力在十夜面前表现得开心，但是他根本就不开心！
　　现在，这个该死的售卖机还吞了他的钱！
　　这是他要买给十夜的！混蛋售卖机！
　　砰——
　　原本怒视着售卖机的宫侑，眼看着一只拳头出现在视线里，然后在他的目光下，狠狠捶向了售卖机。
　　那个卡住的饮料，在这样的振动下终于松动，从出售口掉落。
　　宫侑：……诶？
　　十夜是这么暴力的孩子吗？
　　星野十夜弯下腰，从售卖口拿出饮料，看向侑前辈：“有些时候，重要的事就是需要一点点外力的帮忙呢。”
　　他在IH上输给稻荷崎时，也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和世界都断了联系。
　　耳畔空茫茫的一片，什么都听不见，心脏也被攥住，有种溺水般的窒息。
　　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对现在的侑前辈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就像是个伪命题，就算面对相同的失败，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伤心。
　　他只是从兜里掏出钱包，重新投币：“草莓味的牛奶，会让侑前辈开心一点吗？”
　　宫侑扁扁嘴：“……我要橘子味！”
　　“没有橘子味，侑前辈。”
　　“连橘子味的牛奶都没有，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但是有苹果味，侑前辈。”
　　“那还是草莓味吧！”
　　星野十夜摁下草莓味牛奶的摁键。
　　感觉有恢复了一点活力呢。
　　……
　　星野十夜拎着运动饮料，和稻荷崎的大家一起向体育馆外走时，刚好碰见了正在等待星野的音驹众人。
　　陷进狐狸堆的猫猫：……
　　发现自家猫猫和狐狸们混在一起的猫猫队：……
　　拐了猫猫并理直气壮的狐狸队：……
　　“十夜，找到护具了吗。”孤爪研磨率先出声，声音平静。
　　星野十夜点点头：“找到了。”
　　没等研磨继续说下去，星野十夜主动走向他。
　　孤爪研磨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宫侑站在门口，看着神色各异的音驹众人：“IH见。”
　　他从来不是输不起的家伙，也接受自己败北——反正早晚他会赢回来的。
　　孤爪研磨也有些遗憾，他还想在赛场上和宫侑算笔账呢，比如星野的快攻。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侑前辈：“合宿见。”
　　IH太遥远，他们还是合宿见吧。
　　宫侑顿时露出了比赛结束后的第一个真诚笑容：“好，合宿见。”
　　见音驹众人离开，宫侑慢慢收敛笑意。
　　“IH，一定要把乌野和音驹统统打败！”
　　声音坚定，是稻荷崎帅气又倔强的天才小狐狸。
　　沉默片刻后，宫侑突然抱怨道：“你们倒是回应我一下啊！这样显得我很尴尬诶！”
　　稻荷崎众：……帅不过一秒的笨蛋。
　　三年级们没有说话，二年级和一年级们则是敷衍的哄道：
　　“是是是，IH一定灭了乌鸦和猫咪！”
　　宫侑：……大家的声音一点都不真诚！
　　宫治看向阿侑：“还以为你会向音驹炫耀十夜买给你的草莓味牛奶。”
　　毕竟刚刚的阿侑就是这么做的——将那盒牛奶在稻荷崎每一个人的眼前都炫耀了一遍，然后重点强调一下这是“十夜买给我的牛奶哦”……幼稚得没人愿意理他。
　　宫侑理直气壮道：“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吧！”
　　宫治腹诽：你刚刚跟大家炫耀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宫侑突然沉下神色，抬头看向天空：“等我成为胜利者时再耀武扬威吧。”
　　稻荷崎众人安静下来。
　　……
　　回酒店的路上，星野十夜有些好奇：“大家怎么没有先回酒店？”
　　黑尾铁朗笑笑：“几分钟的时间，没必要节省。”
　　夜久卫辅看他：“倒是你，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你都能和稻荷崎撞见？”
　　星野十夜将自己偶遇稻荷崎全程讲给大家听。
　　海信行惊讶道：“好巧——稻荷崎怎么换衣服不锁门呢？”
　　星野十夜想起北前辈质问宫双子前辈时，宫双子那心虚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忘记了吧。”
　　灰羽列夫伸了个懒腰：“输掉比赛很难心情好……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今天的比赛回放了！”
　　芝山优生无奈道：“你又没上场，激动什么？”
　　灰羽列夫骄傲的挺起胸膛：“摄影师一定会发现替补席还有一位超级无敌霹雳帅气的替补王牌，然后不断给我镜头的！”
　　芝山优生：“……有时候真佩服你那源源不断的自信啊。”
　　但在灰羽列夫的催促下，众人还是快步赶回酒店，在二三年级住宿的榻榻米房间观看电视回放。
　　孤爪研磨当然是直奔自己的游戏机。
　　众人围在电视前——即使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上电视，可期待感没有半分削减。
　　“星野！快看！你专注发球的时候好帅啊！”
　　“只要不笑的话，星野这张脸一直帅得很稳定。”
　　“夜久学长这个球接得好稳！”
　　“主持人也在夸夜久哥呢！音驹守护神！”
　　“黑尾学长这个特写好像诈骗犯得手后的得意啊哈哈哈哈——”
　　“列！夫！”
　　“研磨学长很累的时候表情就会变得很丰富呢！”
　　“猛虎学长的发型被重点夸赞了！像街头不良……噗！”
　　“这可是很帅气的潮流发型！主持人太不懂审美了！”
　　“福永学长是‘像猫一样灵动又敏捷的进攻点’呢！”
　　“耶！”
　　“竟然真的给列夫镜头了……哈哈哈哈主持人说你像音驹的外援一样！”
　　“可恶！我完全不会俄语啊！”
　　孤爪研磨听着不远处热闹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
　　明天，就是垃圾场对决。


第146章
　　众人正热闹的聊着回放时, 星野十夜安静的离开人群，来到了阳台。
　　此时月亮刚刚升起，如墨般的深蓝色天空上, 星星稀稀落落的点缀着黑暗。
　　星野十夜想了更多, 关于今天和早流川工业的比赛，乌野和稻荷崎, 以及……明天的垃圾场对决。
　　越是临近这场比赛, 他兴奋的心情中就参杂了越多的忐忑。
　　“如果明天……不不不, 绝对不能立flag……”星野十夜使劲甩了甩头, 嘴里不断碎碎念：“音驹宇宙无敌，全国称霸！”
　　“宇宙无敌和全国称霸……听上去还是前者更厉害一点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星野十夜转头, 才发现是黑尾学长。
　　夜久学长和海学长也在一侧, 笑着看他。
　　星野十夜让出了阳台的位置, 四人一起看星空。
　　“和想象中的星空不一样啊……”夜久卫辅抬头望天：“明天就是宿命的一战了, 难道不应该是繁星点点的璀璨星空吗？”
　　此时的天空, 月朗星稀, 要十分用心寻找, 才能看得见在远离皓月的地方有几颗星星, 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好不讲道理啊, 夜久。”海信行笑道：“我们的重要比赛, 竟然要星星们也跟着一起期待吗？”
　　夜久卫辅撇撇嘴：“我们一起在星空下, 许愿明天一切顺利——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场面才对。”
　　他理直气壮：“漫画里都是这样画的！”
　　黑尾铁朗挑眉：“天上的星星不够多, 那就只能用地上的星星来凑数了。”
　　在几人愣神之际，黑尾铁朗随手将一脸懵的星野捞到三人中间：
　　“这一颗就顶天上无数颗, 拿来许愿最好了。”
　　星野十夜：……我是星野，不是流星啊！黑尾学长！
　　夜久卫辅却双手合十, 一脸认真道：“好主意！”
　　海信行向来是站在旁边看着同期们胡闹的那一个，这一次也终于和同期们一起胡闹了：
　　“确实是一颗最适合许愿的星星。”
　　于是音驹铁三角围着星野十夜，双手合十。
　　星野十夜：……
　　这一切都太突然太无厘头了，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黑尾铁朗在星野迷茫的表情下，认真出声：“希望大家今晚能睡个好觉。”
　　夜久卫辅也笑道：“希望大家能以最佳的状态来面对这场期待已久的决战。”
　　海信行声音温和：“希望大家能打一场不后悔的比赛。”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三位前辈：“……为什么不是许愿胜利呢？”
　　随后，他的脑门被三只手轻轻敲了一下。
　　黑尾铁朗笑道：“笨蛋，胜利当然要靠自己亲手争取啊！”
　　星野十夜小声：“这种事我当然也知道……”
　　但是，一想到这是学长们最后一次春高了……他就忍不住的开始期待起幸运。
　　夜久卫辅盯他：“我敢打赌，星野绝对在想什么‘这是前辈们最后的春高了’之类的话。”
　　星野十夜：……够了，不要再读心了！
　　海信行拍拍星野的脑袋：“虽然确实是最后一次春高没错……但明天不会是我们最后一场胜利。”
　　黑尾铁朗叉着腰，音驹最帅气的队长声音爽朗：“垃圾场对决后，还会有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和决赛要打呢，这样一想，是不是还有很多场比赛等着我们赢？”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是！”
　　音驹当然要一直赢下去，在前辈们最后一次的春高上，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国优胜。
　　要在春高上走得比任何一支队伍都要远。
　　——
　　第二天，音驹众人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东京体育馆门口，遇上了同样刚刚赶到的乌野众人。
　　站在黑尾铁朗身后的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一左一右的探出头看向乌野，弯着腰驼着背，姿态一个比一个鬼鬼祟祟。
　　夜久卫辅看不下去，上去一人一掌给他们拍成笔直的猫猫：“不要驼背！”
　　然后操心的夜久前辈一手一个，领着两个笔直猫猫站成了一排。
　　于是，乌野和音驹终于行成了对峙的状态，双方各自站成一排，此刻若是在两支队伍中间放上一个排球网，现在的情况和比赛前的“放狠话”环节也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很遗憾，但千里迢迢赶来的上京乌鸦又要飞回去了呢。”黑尾铁朗露出雪白的牙齿：“嘻嘻。”
　　乌野众人：不嘻嘻。
　　泽村大地也露出了同款灿烂笑：“我们既然是远道而来，自然是想在大城市多待几天的。”
　　他虽然笑得灿烂，但声音却满是危险：“倒是东京猫猫，既然一直都长久的待在的东京，应该不会差东京体育馆这一两天吧。”
　　黑尾铁朗和泽村大地目光相接的瞬间，火光四溢，噼啪作响。
　　而乌野和音驹的其他人同样是表面笑嘻嘻，心里都在想灭鸦/灭猫一百零八式。
　　只有星野十夜很开心的和翔阳摆摆手：“要全力以赴啊，翔阳！”
　　日向翔阳对上十夜的视线，很认真的点头：“我一定会打败你和研磨的！”
　　清晨的阳光打在所有人身上，为他们蒙上一层朦胧的金色，身上的战意也仿佛凝成实质，不断在空气中激烈交锋。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沐浴在阳光中，同时微微侧过头看向翔阳，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平静，异口同声道：
　　“赢的会是我们。”
　　猫咪和乌鸦在垃圾场相遇，同时亮出利爪和尖喙，胜者将成为垃圾场的真正霸主。
　　无论是垃圾场还是排球场，胜者都只有一个！
　　……
　　两支队伍未入场前，星野十夜在场外完成基础热身。
　　“星野！！”黄濑凉太不断向场内挥手：“我们来给你加油了！！”
　　星野十夜抬头，音驹应援团前排果然是一排彩虹战队。
　　他摆摆手充当回应——毕竟从头喊到尾的话很像是报菜名。
　　星野十夜的视线在观众席搜索了一圈，最终在入口处发现了宇内前辈的身影。
　　宇内天满见他看过来，轻咳一声后对着他的方向挥手。
　　这种时候无论是站在音驹应援团里还是站在乌野应援团里都不太合适，于是他干脆占据了这个最佳观赏位——既能看清比赛，也省去了选择。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对着翔阳招招手，然后示意他看向入口处。
　　日向翔阳有些奇怪的看着十夜手舞足蹈，努力分辨着十夜的口型：“小、巨人——小巨人？！”
　　日向翔阳顺着十夜手指的方向猛地转过头，就见光线很暗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阴影中笔直的站着。
　　虽然是正面，但日向翔阳凭借着模糊的轮廓，瞬间回忆起了那个印象中的帅气背影。
　　他向乌养教练请求暂时离开，得到同意后拔腿就向那个角落里冲去。
　　还在和十夜打招呼的宇内天满只觉得一个小太阳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几个眨眼的时间，小太阳就出现在眼前了。
　　“小巨人前辈！”日向翔阳猛地吸一大口气，又吐出：“你好！”
　　这个“你好”说得字正腔圆，让宇内天满不禁下意识的站直身体，满脸严肃：“你好，日向！”
　　日向翔阳大脑宕机：“诶？？小巨人前辈认识我吗？”
　　印象里，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才对……
　　宇内天满笑起来：“像火焰一样的橘色头发，太阳般的灿烂笑脸，个子很小但志向高远，乌野的未来小巨人——无论是哪一个形容，都足够让我一眼认出你了。”
　　十夜总是在他面前夸赞翔阳，每次提起这个小太阳都有源源不断的形容词，他就算是记性再差也能记住乌野的小金乌——他的小迷弟。
　　听到这些形容词，日向翔阳先是脸一红，随即很快就猜到了源头：“是十夜吧……他最擅长背后夸夸……”
　　宇内天满想了想，赞同日向的话：“那家伙背后夸人的本事一绝，不过现在似乎也学会当面夸了。”
　　一张“好人卡”走遍全天下的十夜，已经长大了。
　　宇内天满：突然就很感动。
　　日向翔阳偷偷比了一下身高——小巨人前辈要比他高一点。
　　作为小巨人激推，日向翔阳能够熟读背诵小巨人前辈已公开的所有资料，自然知道小巨人前辈的身高在一米七以上。
　　不过真正见面后，日向翔阳才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真的很接近。
　　小巨人前辈已经在职业赛场上扬帆，而他的未来……
　　“十夜说，你是看了我高中时的比赛，然后才决定打排球的。”宇内天满温和的笑笑。
　　他对日向翔阳的初始好感度就很高——没人会讨厌一个将他视作偶像和榜样的人。
　　而见面后，他对日向的好感度更是upup。
　　难怪十夜那么喜欢日向，他看了小太阳也喜欢啊！
　　日向翔阳在小巨人前辈面前站得像小树一样笔直：“是的！小巨人前辈！”
　　他回想起当时的背影，心情依旧带着难以言喻的悸动。
　　曾经在电视上的惊鸿一瞥，如今依旧在他的排球道路上不断为他指引方向。
　　日向翔阳顿了顿，继续道：“小巨人前辈在起跳时，解说员先生用力为你呐喊，称呼你为小巨人的那一刻，我心生向往。”
　　小巨人，多么伟大的称呼。
　　是小矮人闯入巨人之森的勋章，以一米七的身高比肩巨人，为梦想插上翅膀。
　　但在这个时刻，面对着为他打开排球大门的偶像，日向翔阳第一时间想起的，却是他昨天身处队伍的缝隙时，在关键时刻垫起的那一球。
　　整场比赛中，那一球是很不起眼的——没有怪物快攻那样令全场欢呼的速度，也没有拦网得分时反守为攻的畅快。
　　这只是得分前的一个必要触球，甚至没有办法直接得分。
　　可那一球，却让日向翔阳在赛后不断回味至今。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所渴望的，或许并不是作为王牌飞向天空那一瞬间的帅气，而是站在排球场上成为最后赢家时的愉悦。
　　发球、垫球、传球、扣球、拦网……排球的任何一项技术，都是超级帅气的技术！
　　“非常感谢小巨人前辈，能让我认识排球。”日向翔阳深深鞠躬，再抬头时，脸上灿烂的笑容晃得宇内天满睁不开眼：
　　“但是现在，我要打自己的排球了！”
　　小巨人前辈依旧是他心中无可替代的偶像，排球路上的明灯。
　　可那道背影，只会成为他梦的开始，已经无法决定他要走的路了。
　　“小巨人这个称呼很帅气……但是最强的诱饵也很棒吧！”日向翔阳的笑容，将这个暗淡的角落点亮。
　　宇内天满定定的看着日向，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十夜在提起日向时，会说出“我一直在注视着翔阳的背影”这样的话了。
　　明明十夜也很厉害，他先认识了十夜，自然会坚定的认为十夜什么都是最棒的，连偶尔的迷茫与摇摆不定、小小的怯懦和退缩都显得十分可爱。
　　但现在，宇内天满在如阳光般的坚定信念下，也不得不承认——日向的目标和方向比十夜更加明确。
　　日向翔阳对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毫不犹豫的去做。
　　他身上有一种“只要能在排球场上奔跑跳跃就会感到很幸福”的信念感。
　　为了达成“能够一直站在排球场上和更厉害的人交手”这个目标，他会不断往高处走，去最大最广阔的排球场，然后一直一直站在那里。
　　小巨人？即使是很帅气的称呼，可日向翔阳依旧能在这样的诱惑下，坚定的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日向，你快让我感到羞愧了。”宇内天满看向日向的目光里，染上了钦佩。
　　即使现在的日向在排球技术上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他的心态和精神世界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支撑他面对挫折、困境与失败，然后迸发出从头再来的勇气。
　　“小巨人并不是指球技或者是球风，王牌也好诱饵也罢，这个称呼和位置什么的没有关系。”
　　宇内天满笑着看他：“十夜曾经对我说，‘小巨人’这种称呼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高度，是指身处不利因素中依旧能够挣脱束缚、绽放光彩的所有勇者。”
　　他声音很轻，却足够被日向听到：“现在的你，已经是勇敢的小巨人了。”
　　“非常开心，能见证乌野的‘小巨人’传承。”
　　日向翔阳闻言，猛然从后背窜起了无法抑制的兴奋，直冲他的大脑。
　　他迷迷糊糊的再次鞠躬，同手同脚的返回到队伍身边。
　　“日向，你这个boke刚刚跑哪去了？热身运动做了吗？”影山飞雄皱眉，表情超凶的盯着呆滞版日向。
　　日向翔阳僵硬的转过头：“对对，刚刚小巨人前辈叫我小巨人了。”
　　影山飞雄：……？
　　从未见过如此标准的答非所问。
　　月岛萤闻言，顿时嗤笑出声：“本来就不聪明，现在更傻了。”
　　日向翔阳扭头看向月岛：“你也知道了啊，小巨人前辈刚刚叫我小巨人了。”
　　月岛萤：……完了，真傻了。
　　菅原孝支见后辈们都凑在一起聊天，一脸好奇的走过去问道：“怎么不热身呢？当心被大地凶哦。”
　　日向翔阳转头：“菅原学长，刚刚小巨人前辈叫我小巨人了。”
　　菅原孝支：……这孩子是傻掉了吗？
　　观看了全程的缘下力忍不住笑了起来：“傻掉的日向可以换不锈钢盆吗？”
　　原本是开玩笑的话，但当日向转头看向他，像机器人一样复述：
　　“缘下前辈，小巨人前辈刚刚叫我小巨人了”的时候，这件事情就上升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级别。
　　“大地！日向傻掉了！”
　　“乌养教练！小武老师！快过来看啊！日向脑袋好像坏了！！”
　　“哈？！！”×3。
　　等日向翔阳恢复正常时，乌野众人都松了口气。
　　“别傻笑了，在入场前把身体都活动开。”泽村大地瞄准日向的脑门，弹了个很轻的脑瓜崩。
　　不敢太大力，怕弹傻了。
　　日向翔阳捂着脑门嘿嘿笑，开始认真做热身动作。
　　太好了，连小巨人前辈都认可他是小巨人了！
　　……
　　另一边，星野十夜完成了最后的动作，眼神就开始瞄向乌野的方向。
　　“日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黑尾铁朗也在观察着对手的状态——虽然在此之前，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但在赛场上，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现在的乌野，在黑尾铁朗眼中就是对手。
　　“宇内前辈是翔阳的偶像。”星野十夜见翔阳开心得蹦蹦跳跳却被菅原前辈一把从天上薅下来，似乎是在教育着不要在赛前莫名其妙的消耗体力，笑道：
　　“刚刚是翔阳和宇内前辈第一次碰面，应该是很开心的聊天。”
　　宇内前辈是超级棒的大人！
　　黑尾铁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头看向研磨：“研磨，等下日向的状态应该会很亢奋，可以针对这一点做布置。”
　　星野十夜：“……诶？”
　　不、不愧是黑尾学长，很快就抓到了乌野的突破口呢！
　　孤爪研磨淡定点头：“我知道了。”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战术的一环。
　　山本猛虎小声道：“黑尾学长收集数据，研磨定制战术，这对幼驯染一个侦查一个参谋，也是无敌了。”
　　福永招平坚定点头：“无敌！”
　　海信行叹了口气：“我们音驹确实需要一个吐槽役。”
　　夜久卫辅跃跃欲试：“去抢阿兰吧！稻荷崎那对量产狐狸天天盯着我们家星野，现在也应该由他们来守墙脚了！”
　　手白球彦冷静提出难点：“但是阿兰前辈已经三年级了。”
　　这已经是个即将脱离高中生涯的吐槽役了。
　　夜久卫辅若有所思道：“手白说得很有道理，抢来后没几个月也毕业了，完全发挥不出吐槽役的功能啊！”
　　芝山优生：“……吐槽役是什么很好用的工具人吗？”
　　灰羽列夫兴致勃勃加入群聊：“但是像阿兰前辈那样强的吐槽役也没几个吧？感觉在吐槽役这条赛道上，精准毒辣的阿兰前辈一骑绝尘……”
　　犬冈走呆：“一骑绝尘……是什么意思？”
　　夜久卫辅更是大震惊：“列夫你竟然知道一骑绝尘是什么意思？！！”
　　灰羽列夫叉腰，十分骄傲道：“上次去宫城县远征，和乌野打比赛的时候，西谷前辈教给我的！”
　　他感慨道：“西谷前辈真是成语大师啊！”
　　夜久卫辅嘴角微微抽动：“西谷竟然能叫你正确使用成语……是巧合吗？”
　　灰羽列夫托腮：“夜久哥是在质疑西谷前辈的成语大师实力吗？”
　　夜久卫辅想起西谷的国语水平：“我不应该质疑吗？”
　　虽然西谷确实对四字成语颇有研究……但这家伙完全不按注解走，所有对成语的理解都是他自由发挥的结果啊！
　　而且大部分都被理解得很燃……真是让人不理解。
　　没等他们讨论出到底该抢谁家的吐槽役，入场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黑尾铁朗拍了两下手，吸引大家注意力：“好了，注意力集中一点——”
　　他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准备开始了！”
　　音驹众人齐声道：“是！”
　　在宣布两队入场后，音驹和乌野同时从入场出冲进场内。
　　热身运动在场外已经做完，接下来就是在排球场上的热身了。
　　熟悉赛场，熟悉排球。
　　孤爪研磨用托球，一个一个确定着攻手的状态。
　　“福永，跳得有些低了。”
　　“虎，助跑状态不对。”
　　“列夫，姿势太随便了。”
　　“小黑，给列夫做个示范。”
　　“犬冈，动作再放开一点。”
　　“海学长，状态很好。”
　　……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橘色的双眼霎时间平静宛若深潭，盯着手白抛球的动作。
　　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研磨头顶的正上方落下。
　　十指接触排球的瞬间顷刻弹出，是一个中路高球。
　　完整的助跑、起跳，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在排球出现在他的打点时，全力挥臂。
　　砰——
　　乌野众人神色凝重的看过去，刚好看到星野从空中缓缓下落。
　　孤爪研磨喜欢用高球试探十夜的跳跃状态，目前来看十夜的状态非常出色。
　　他慢慢出声：“十夜，完美的扣球。”


第147章
　　这无疑是一场格外受关注的比赛。
　　历经了几十年的漫长等待, 终于到了兑现约定的那一天。
　　观众席上许多一闪而过的身影，如果让猫又育史和乌养一系去仔细辨认的话，大概会发现不少个熟悉的家伙。
　　那些都是曾经在音驹或乌野毕业的学生, 听闻了垃圾场的再现, 在东京的人直奔现场，在外地的人也打开了电视。
　　乌养一系的身体养得不错, 便偷偷溜到了东京, 带着他正在培养的孩子们, 来观看这场令人期待的比赛。
　　乌养系心漫不经心的抬头, 当他看到自家老爷子出现在乌野后援团第一排、还在对他笑容灿烂的伸手比耶时，大脑瞬间停止了转动。
　　“爷爷！！你出院这事老爸老妈知道吗？！！”乌养系心气得暴跳, 恨不得直接跳上观众席给老头子扭送回宫城县。
　　乌养一系理直气壮：“你个臭小子冲我喊什么？我可是得了医生的首肯才出院的, 当我是像你一样会胡闹的臭脾气小鬼吗？”
　　乌养·会胡闹的臭脾气小鬼·系心：……
　　“我真是服了这个冲动的老头子了……”乌养系心颇有些无语的吐槽着, 却也放心下来。
　　他爷爷虽然有“一但进医院就闹着要出院综合症”, 但是从来不说谎, 既然是在医生的同意下出院, 那身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老头好歹提前通知我一下啊……”乌养系心抱怨：“刚刚吓得我心脏都不跳了。”
　　武田一铁笑道：“老乌养教练看着精神很好。”
　　“能到现场看这样一场比赛, 老乌养教练一定很开心。”他认真道。
　　乌养系心语气一滞, 最终还是无奈叹气：“谁让这老头子在医院待不住呢。”
　　乌养一系看向老友, 正巧猫又育史也看向他的方向。
　　两人同时露出了笑容, 不是旧友重逢的喜悦微笑, 而是危险的、针锋相对的凶悍。
　　他们既是多年的朋友, 也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虽然我们拼尽全力的征战全国, 并不是为了完成垃圾场决战的夙愿……”猫又育史看着老友一如既往不服输的笑脸，声音带着笑意：
　　“但是, 我也在期待这场比赛。”
　　……
　　音驹有着主场优势，应援团的规模显然要比乌野大许多。
　　山本茜准备了很多应援物, 准备发给有需要的人。
　　例如彩虹战队，例如帝光前辈组，例如带着花椰菜出门的黑川，例如虽然很久未出场，但一出现就和所有人建立起基本友好关系的社牛网人菊丸英二。
　　“前段时间在打外星人，所以没时间来看比赛啦！”菊丸英二笑容灿烂，说出来的话却槽点多得让赤司征十郎都露出“怀疑听觉出问题了”的表情。
　　“哈哈哈……一定是叫外星人的球队吧！”黄濑凉太努力将话题扯回唯物主义世界观：“网球还真是厉害啊！”
　　菊丸英二也没解释，毕竟网球和篮排之间还是有很深厚的壁垒的。
　　他只是一脸兴致勃勃的看向场内：“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场看星野的比赛，真是让人期待啊！”
　　星野十夜对于菊丸的到来也很开心，毕竟菊丸平时真的很忙，感觉每天都在面临各种各样物种的网球挑战，拯救世界也很辛苦呢。
　　世界岁月静好，网球负重前行。
　　……
　　“站队！”双方队长开始整队，两支队伍站在网的两边。
　　黑尾铁朗刚刚在握手环节完全输给了泽村大地，此刻正小声提醒星野：“一会儿记得暴扣泽村这家伙。”
　　他们音驹也有大力怪，等着瞧吧泽村！
　　星野十夜很认真的表示：“好的黑尾学长。”
　　孤爪研磨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低下头。
　　幼稚。
　　鞠躬致敬后，教练做最后的指导。
　　黑尾铁朗笑容爽朗：“老规矩！”
　　音驹众人围过来，孤爪研磨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被十夜拖过来。
　　“我们是血液！”
　　“为了大脑正常运转，要奔流不息的运输氧气！”
　　11个拳头，围在一起，捆绑成无坚不摧的力量。
　　“上了！”
　　“好！！”
　　孤爪研磨扭头看向身侧的十夜——当初他以为，音驹的第二个社恐就是他的救赎，十夜一定很能体谅他对血液神教教义的尴尬。
　　没想到，十夜第一次接触这段中二词时是震惊，第二次是习惯，第三次丝滑融入其中，到后来的每一次，十夜最终成为了其中最虔诚狂热的信徒。
　　孤爪研磨沉沉叹了口气。
　　然而再如何叹气，11个人10票赞成1票反对的局面他也无力回天，只能苦着脸接受这超丢脸的加油词了。
　　双方选手上场，每个选手踩在自己站位的瞬间，所有纷杂的思想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全神贯注的面对这场比赛，是对赛场最大的尊重。
　　站在观众席上的乌养一系看着红色和黑色队服隔网对峙的那一刻，恍惚间仿佛看见乌野的队伍身后腾空飞起一只巨大的乌鸦。
　　深邃的玄色羽毛泛着冰冷的光泽，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网对面的对手。
　　而音驹的身后，一只同样庞大的三色猫压下前躯，喉间不断发出威胁声，利爪伸出，獠牙锋芒毕现。
　　猫咪和乌鸦都在等待着哨声响起的瞬间，然后恶狠狠的扑向他们的对手。
　　“今天，就是决定垃圾场真正霸主的时刻。”乌养系心捏着手心，张扬的发型衬得他恶人值拉满：
　　“去将那群小猫啄得满头包吧！”
　　另一边，音驹教练席，直井学同样发出嚣张宣言：
　　“去吧，将乌鸦挠成秃毛鸦！”
　　……
　　乌野首轮站位：MB月岛（Li西谷）、S影山、WS田中、MB日向、WS泽村、WS东峰。
　　音驹首轮站位：MB黑尾（Li夜久）、S孤爪、WS福永、MB灰羽、WS星野、WS山本。
　　解说员尽职尽责的为观众介绍着双方选手。
　　在听到“本次大赛最矮的副攻手”时，星野十夜看向翔阳，窥见了翔阳嘴角得意的翘起。
　　身高已经不再是翔阳的桎梏，即使这一点依旧是绕不开的不利因素，但也同样成为了他的骄傲——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在最需要身高优势的位置，打出了属于自己的风格。
　　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很快的，轮到介绍音驹方。
　　“10号，主攻手，音驹的主要进攻点，全能型王牌，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微愣。
　　王牌啊……
　　山本猛虎扭头，一边在胸前压手臂做拉伸，一边笑道：“看来解说员认为星野是我们音驹的王牌。”
　　星野十夜回神，连连摆手：“那个，现在的我——”
　　山本猛虎根本不给他谦虚的机会，朗声大笑起来：“哈哈，那我就用这场比赛，将星野的风头全都抢回来吧！”
　　他表情神采飞扬，显然没有因此出现半分介怀：“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王牌风范！研磨，一会儿多给我托球啊！”
　　孤爪研磨沉重闭目：“好吵……”
　　山本猛虎表情一僵：“哈？！研磨你嫌我吵？！”
　　孤爪研磨睁眼：“你在惊讶什么？”
　　山本猛虎：……
　　星野十夜看着热闹的音驹，突然很是坚定的出声：“我会比猛虎学长发挥得更好。”
　　谦虚是很好的品格，但还是用在需要的地方比较好。
　　星野十夜视线落在场外，海前辈依旧是很温柔的笑着注视着大家。
　　他收回视线，目光陡然变得坚毅。
　　队内竞争也是重要的修炼！
　　山本猛虎有些惊讶的看向星野，随即笑容灿烂：“有志气！”
　　灰羽列夫小声嘀咕：“星野这样说就没问题，换成我就会挨骂……”
　　山本猛虎盯他：“列夫！你这家伙给我练出点成果，再来挑战我！”
　　灰羽列夫：……果然。
　　解说员介绍完两支队伍的选手，忍不住谈起了球场两边的“10号”：
　　“我们可以发现，音驹的10号选手和乌野的10号选手有着相似的发色，从资料上的照片来看，两人的长相也有相似之处。”
　　“不过似乎并没有亲缘上的关系，只是一个奇妙的巧合。”
　　“‘橘色10号的空中对决’，可以这么说吧？”
　　“一边是早早在全国大赛上大放光彩的10号，一边是刚刚在全国大赛上崭露头角的10号，究竟谁会成为‘橘色对决’的胜者呢？”
　　“让我们期待本场的第一局比赛！”
　　第一局，首轮发球方是音驹。
　　黑尾铁朗抱着排球向发球区，哨声响起，抛球出手。
　　排球在空中划出和缓的弧线，黑尾铁朗身形精悍，助跑起跳后腾空着舒展身形，引臂、挥出。
　　西谷夕表情专注的盯着黑尾铁朗的动作，在排球越过球网的瞬间，他便判断出了排球的落点。
　　精准的迈步，娴熟的垫球姿态，排球砸在稳定的手臂平面上，被最大限度的卸力、垫起。
　　黑尾铁朗啧了一声，顺势跑进场内。
　　西谷这家伙的垫球水平，几乎和夜久不相上下。
　　乌野也正是因为有守护神西谷在，才能够最大限度的贯彻“全员进攻”的战术思路。
　　西谷的防守，是乌野进攻的最大底气。
　　影山飞雄看向空中那又高又稳的一传，出声道：“接得漂亮！”
　　他是极少对一传提要求的二传手类型，只要是一个能让他托起来的一传，在他眼中都算是合格的一传。
　　但就是这么“好养活”的影山飞雄，也必须表示：西谷学长垫给他的一传，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非常合他心意的。
　　仿佛只要抬起手，排球就会落在他的手上，力道、速度都是完美状态。
　　这就是乌野守护神的强大。
　　影山飞雄眼睛微眯，以他为原点，XYZ轴飞速构建，队友的跑动、对手的变位，一切都尽收眼底。
　　排球成为了移动的“p”点，被他的十指施加动力，在网前快速向三号位飞去。
　　田中龙之介飞身而起，发出无意义但很凶狠的“嗬”声后，全力挥臂，将排球击出。
　　“触球！”拦网的福永招平回头，大声提醒。
　　虽然音驹处于无自由人轮次，但其后排防守能力依旧属于全国前列。
　　“研磨！”黑尾铁朗将这一球接起。
　　解说的声音紧跟着排球场上的局势：
　　“音驹1号黑尾选手接起了这一球！”
　　“作为副攻手来说，黑尾选手的接球能力在全国副攻手中也是名列前茅！”
　　“稳固的后排带给了音驹反攻的时机！”
　　孤爪研磨看着下落的排球，托球出手：“十夜！”
　　星野十夜后排三米线起跳，抽刀式抡臂，扣球出手。
　　排球破开空气，发出呼啸的风声，在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的双人拦网成型前一瞬，穿过了两人之间的缝隙。
　　西谷夕出现在这狭小的缝隙中，将这一球接起。
　　“抱歉，救一下！”西谷夕整个人都被排球砸开，即使在摔倒前竭力想要完成卸力，可依旧没办法垫出合格的一传。
　　可恶，星野这家伙的力气是不是又变大了？
　　影山飞雄快步跟上，一传飞得有点远，但并不会对他的托球产生难以挽回的影响。
　　精准、高效，像是机器人一样的托球，出现在空中。
　　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一个不屑的轻哼幽幽响起：“切，托得还挺准。”
　　宫治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不来吗？”
　　宫侑表情扭曲，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这对宿敌到底是怎么回事！”
　　……
　　场上，第一球就展开漫长拉锯战的两支队伍在经历了几个回合后，排球再一次飞向了乌野的方向。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手势、眼神、声音，什么都没有。
　　音驹众人只觉得一道橘色的光从四号线位置飞奔而来，在灰羽列夫还没来得及动身时，就已经飞上了天空。
　　灰羽列夫突然想起在厕所和日向偶遇时，日向对他说“我会先你一步到达顶点”。
　　果然，灵活的身体加上超强的机动，以及短暂的起跳准备，让日向翔阳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到达顶点。
　　日向翔阳的橘色眼睛像是没有温度的火焰，冷静扫过眼前突然出现的半只手——是勉强起跳的列夫。
　　日向翔阳觉得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滞空时的瞬间仿佛一切都被暂停，只有自己的大脑和眼睛在不断的运转着，为这一次的进攻寻找到最佳落点。
　　瞄准目标，全力挥臂！
　　引臂式扣球，兼顾精准和速度。
　　排球路过灰羽列夫的拦网——是路过而不是擦过，因为他的手距离排球的球路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后排的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同时迈步，前扑鱼跃。
　　排球在音驹的前场落地。
　　星野十夜抬头，两双橘色眼睛对上视线。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燃烧到顶点的战意。
　　星野十夜想，翔阳这个帅气的下马威，等下要好好回敬才行。
　　孤爪研磨看向正在起身的十夜，又看了看网前的翔阳，嘴角在无意识下轻轻勾起，暗金色的眼睛闪过流光。
　　诶——好凶的乌鸦。
　　“十夜！研磨！”日向翔阳站在球网的一边，嘴角的笑容远远胜过灯光耀眼：“准备接招吧！”
　　这是一场，输掉的人即刻出局的比赛！
　　星野十夜眨眨眼。
　　他有一双和翔阳如出一辙的橘色眼睛，只不过一个灿烂如初升朝阳，一个安静如落日余晖。
　　此刻，星野十夜那双清透的橘色眼瞳，正倒映着那太阳般明媚的笑容。
　　“请准备好。”星野十夜突然出声，笑容缓缓勾起，是混合着温柔与锋利、充满着矛盾的奇异微笑。
　　唇角上扬的弧度，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无论是诱饵，还是王牌——”
　　星野十夜微微有些驼背，像是猫咪扑向猎物时下压的前肢：
　　“都逃不过大脑的制裁。”
　　老老实实等着十夜放狠话的日向翔阳闻言，表情有些迷茫：“诶？”
　　大、大脑？
　　孤爪研磨表情一僵，随即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只要他视线躲得足够快，翔阳就没办法将大脑这个称呼联想到他身上。
　　星野十夜十分认真：“嗯，大脑。”
　　研磨就是无敌的！
　　放狠话环节过后，星野十夜转头返回站位。
　　只是一分而已，比赛还很漫长。
　　乌野轮换站位后，由影山飞雄发球。
　　“影山这家伙每次站在发球区的时候都很有气势啊……”刚刚替换黑尾上场的夜久卫辅笑了笑：
　　“像是时刻准备拔剑出鞘、扎进对手致命处的冷酷剑客一样。”
　　孤爪研磨轻声道：“没问题吧？”
　　夜久卫辅帅气的扬手，做出接球的预备动作：“看我给你接出一个完美的一传！”
　　哨声响起，影山飞雄发球出手。
　　强势的大力跳发越过球网，夜久卫辅在这样的发球下丝毫不显慌乱，观察、迈步、沉下重心、卸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影山飞雄面色一沉。
　　不愧是夜久前辈，这么轻松就接起来了。
　　“接得漂亮，夜久学长。”孤爪研磨看着空中的排球，毫不犹豫托球出手。
　　福永招平在网前起跳，面前是田中和日向的双人拦网。
　　他眼中光芒一闪，指尖顶在排球上。
　　是一记吊球。
　　西谷夕鱼跃前扑，将这个吊球救起：“可恶，真是狡猾啊——把进攻连续上！”
　　影山飞雄此刻已经跑到前排，目光从队友的位置上划过。
　　“我来！！”日向翔阳完成助跑，在起跳的瞬间高声喊道。
　　灰羽列夫目光跟紧了日向的动作，在日向起跳的同一时间也跟着起跳：“别想再轻易用快攻得分！”
　　然而托球却飞向了另一个方向。
　　后排的东峰旭在三米线前跳起，高大强壮的身躯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瞄准音驹的后排，屏住呼吸，全力轰击。
　　排球带着恐怖的力道向后排的山本猛虎袭来，此刻再调整垫球的姿势已然来不及。
　　他果断用胸口迎上排球，怒吼出声：“来吧！”
　　真男人就是要直面来自对手的重扣！
　　排球砸在他的胸口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听得站在外场观看比赛的人表情有些扭曲。
　　木兔光太郎龇牙咧嘴的看着这一球，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猛虎，好胸肌！”
　　赤苇京治扭头，打量了一下木兔学长结实的上身肌肉后，坚定道：
　　“木兔学长也没问题的。”
　　不如说上半身肌肉群格外发达的木兔学长一定能垫出更好的胸肌球。
　　赤苇京治对此深信不疑。
　　木兔光太郎闻言，顿时收回了摸胸肌的手，叉腰骄傲道：“那是当然了！我可是专门练过胸肌的！”
　　是胸肌强健的男人！
　　场上，差点被东峰一球砸得背过气去的山本猛虎，为了自己的男子汉气概，硬生生连脚步都没有移动。
　　孤爪研磨看着这个半到位一传，余光散开，瞬间做出决策。
　　托球出手，右路的半高球。
　　星野十夜在三米线处起跳，紧绷的肌肉在滞空的瞬间再次发力，让自己如同吊上了威亚般停留在空中。
　　网前是翔阳和大地前辈的双人拦网，将他的斜线球球路堵上了大半。
　　和翔阳的绝佳状态一样，此时的星野十夜也觉得自己的状态好极了——视野无限开阔，网对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而那道指引般的光芒，照在了右路的边线上。
　　星野十夜手掌扣在排球上，排球如流星般砸向了网的另一边。
　　日向翔阳的左臂几乎能感受到空气被划开的气流，他的视线跟随着排球移动着，看着那颗排球重重砸在排球场的边线上。
　　裁判给出判定，音驹得分。
　　解说员的声音为现场观众解说：
　　“音驹10号星野选手打出了一记神乎其技的压线球！”
　　“看排球弹起的高度，这可真是相当强力的一击。”
　　“在这样的力量强度下，竟然能同时兼顾超高的精准度，星野选手再一次用他出色的进攻能力向全国观众展示了他的强大！”
　　落地，星野十夜看向网对面目光灼灼的翔阳，认真道：“我们的战场，在天上。”
　　星野十夜抬起手，拳头像是开战的旗帜，向对手有力的挥动着：
　　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决定好的战斗，请向唯一的胜利献出全部吧！
　　日向翔阳毫不犹豫的举起拳头，隔着网与带着硝烟味道的空气，和十夜的拳头针锋相对。
　　那么，我们的约定，从此刻开始兑现！
　　在让我们天空相遇！


第148章
　　音驹和乌野是经历过练习赛的两支队伍。
　　所以两边都没有试探、没有犹豫。
　　“好快的节奏……但是非常焦灼, 每一球都要经历四五个回合才落地……”黑川俊介出现在音驹应援团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充满火药味的赛场。
　　在这个矩形赛场上，两支队伍竟然打出了一种“战争”的气势。
　　分毫不让的掠夺着领土, 不断压缩着对手的生存空间, 明明是用网隔开的十二个人，却能以排球为炮弹, 瞄准了对方防守薄弱的地方, 毫不留情的狂轰乱炸。
　　“12:12, 真是相当微妙的比分啊……”千鹿谷荣吉表情复杂：“两边甚至没有出现过两分以上的分差, 步步紧逼得简直不像是音驹。”
　　说好的慢热型呢？一上来火气就要把对手烤熟了！
　　黑川俊介看着星野在场上不断跳跃的背影，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般, 有些焦虑的挠挠头：
　　“那个, 你知道的吧, 我之前在帝光的时候, 和星野是超合拍的搭档。”
　　千鹿谷荣吉一脸无语的看向他：“如果你是想炫耀你和星野的亲密搭档情, 那还是闭嘴吧, 别没话找话了。”
　　黑川俊介有些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你对别人时可是超有亲和力的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冷酷……”
　　随口的埋怨过后, 黑川俊介一脸凝重的看向赛场：
　　“因为和他搭档过整整两年, 所以即使星野的变化再如何巨大, 当初没能解决的问题再次出现在星野的身上时, 依旧会显得格外明显。”
　　千鹿谷荣吉一脸茫然：“问题？我觉得星野打得很好啊？”
　　进可攻退可守, 关键时刻还可以托球搞心脏战术, 在球场上全能得不像是个高中生。
　　解说员先生在解说星野时, 声音都比解说其他选手时更大。
　　全场再也没有比星野十夜更耀眼的存在了。
　　黑川俊介嘴角微动，表情有些复杂：“你觉得星野的力量如何？”
　　千鹿谷荣吉想了想：“很强, 虽然没有像牛岛、桐生一样站在全国主攻手力量排行第一批队，但在高中主攻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了。”
　　如果满级是5的话, 星野至少是4的程度。
　　黑川俊介手里拿着花球，认真道：“但星野隐藏起来的力量，绝不仅仅是‘数一数二’的级别。”
　　在千鹿谷荣吉骤然睁大的眼睛中，黑川俊介一字一顿：
　　“星野从国中毕业到现在，所表现出的成长全部都是技术和心态层面，至于力量、高度这种基础数据——几乎没有变化。”
　　即使星野现在看上去跳得更高了，那也是因为星野找到了更适合他跳跃的方法——是方法，而不是跳跃能力的上限，说到底，还是技术层面的改变。
　　他曾经见过星野在情急之下原地窜上高树，只为躲避田径队队长对他的追捕。
　　他也见过星野十分轻松的将躺在地上耍赖的后辈单手拎起来，然后安置在墙脚。
　　在这种没有刻意使用的状态下，星野的基础能力反而展现出了惊人的存在感。
　　从那时起他就意识到，绝对是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问题封印了星野的基础能力，让星野没办法按照自己的心情任意使用。
　　“是精准度。”
　　听了黑川分析全过程的绿间真太郎突然出声：“‘全力就会失准’，这是我在教星野时测试出来的结果。”
　　黑川俊介脑海中那根始终堵塞的弦突然畅通，他恍然大悟般喃喃道：
　　“对，就是这个。”
　　全力就会失准。
　　……
　　排球场上，轮换到前排二号位的星野十夜，用出其不意的快攻再一次为音驹拿下1分。
　　“星野这家伙……”影山飞雄隔网看过去，声音低沉：“青训时还对快攻模式不太适应，短短一个月过去，竟然已经可以将第一节奏运用得如此娴熟了。”
　　东峰旭有些惊讶：“你是说星野的快攻是青训时才开始练习的？”
　　影山飞雄点点头，目光移向孤爪研磨：“研磨前辈，确实是非常厉害的二传手。”
　　星野能这么快就适应快攻，研磨前辈功不可没。
　　孤爪研磨感受到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默不作声的扭头避开，低下头让头发承受这一切。
　　影山盯着一个人看时，视线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十夜。”孤爪研磨努力忽视着从网对面传来的高压视线，转头面对十夜：“发个好球。”
　　星野十夜点点头：“我知道了。”
　　轮换站位，星野十夜发球。
　　解说员对星野十夜的发球赞不绝口：
　　“音驹发球机即将再一次发力！”
　　“星野选手的发球水平已经接近职业级了吧？”
　　“从技术上看完全不像是一个高一的选手，发球时心态也非常稳定！”
　　“不过在这次春高上，星野选手的发球并没有像IH时那样有连续得5分的成就。”
　　“被研究是强者的宿命，星野选手的发球，是被各个队伍重点研究分析的发球技术。”
　　“这一次，星野选手又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精彩表现呢？”
　　“星野选手已经在发球区准备就绪！”
　　星野十夜手持排球，等待着八秒倒计时开始的哨声。
　　即使打过无数场比赛，全国大赛的赛场也反复踏上过许多次，可当哨声响起的瞬间，他的心还是忍不住跟着哨声一起发颤。
　　正如他当初所预料的那样，他很难成为一个从容不迫的人，紧张和焦虑是最阴险的情绪，它们总是会在关键时刻侵入大脑和心脏。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橘色的眼睛像是天际的霞光，是耀眼明亮的色彩。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情绪同样是最好的镇定剂，让他的注意力能够高度集中，紧绷的肌肉会积蓄起足够的力量，麻痹的神经会让他忘却周围所有的喧嚣。
　　他只需要完成一球——全神贯注的、完美的一球。
　　然后这份紧张和焦虑就会顺着这一球，传递给他的对手们。
　　压力不会消失，但可以从他的身上，转移到对手的身上。
　　哨声响起后的第三秒，他突然想起了一次平平无奇的日常部活。
　　他因为发球失误，情绪有些失落。
　　虽然只是练习赛，但如果在练习赛上都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正式比赛时他的表现只会更加糟糕。
　　那时的他还不能接受自己无法在赛场上完美发挥，自闭得将自己堵在墙角，身体蹲下来缩成一团，脑袋顶在墙角里，像是被90°的墙夹住了一样。
　　“绝大部分人类在关键时刻都会产生紧张和焦虑的情绪。”
　　研磨就在这时走过来，蹲在他的身边，低声道：
　　“我在打boss时也会紧张焦虑，不断计算着技能的冷却和蓝条血条消耗，一旦下降到50%时，我连呼吸都会变得急促。”
　　“这是由期待所衍生出来的情绪——因为期待一个好的结果，所以更在乎过程中的发挥。”
　　见十夜慢慢将脑袋从墙角里拔出来，目光满是好奇的看向他，孤爪研磨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每到这种紧张的时刻，我的注意力反而会比满血满蓝时更加集中，打boss的效率也会提高。”
　　研磨伸出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拍了拍：
　　“任何情绪都有存在的价值，过度的兴奋可能会变得莽撞，太冷静时反而很难超常发挥——紧张和焦虑，也有其独一无二的优势。”
　　……
　　哨声响起后的第五秒，星野十夜抛球出手。
　　他能清楚的看见，曾经那个怯懦的自己就站在眼前，低着头，长长的刘海盖过眼睛，浑身上下写满了紧张与不安，手指焦虑的掐着掌心，是不被宽容和理解的星野十夜。
　　时间化作无形的光，在曾经的星野十夜周身，静静的流淌着。
　　星野十夜助跑，与曾经的自己擦肩而过。
　　跳起——挥臂！
　　90%侧旋香蕉球！
　　排球越过球网，划出香蕉一样的轨迹，在西谷夕的面前骤然转向，飞向了他的左侧。
　　星野十夜发球无触得分！
　　西谷夕愣了片刻，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可恶，真是帅气的发球啊！”
　　对上旭学长担忧的视线，西谷夕双手扶着膝盖，眼梢流出意气风发的神采：
　　“下一球，可不会让星野这么得意了！”
　　星野十夜的下一球，选择了90%力量的大力跳发。
　　和稻荷崎一战过后，西谷前辈对于上手接球已经可以很熟练的使用了，跳飘球对他的威胁并不大。
　　西谷夕稳稳迈步，虽然是重如炮弹般的大力跳发，但他依旧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接出了一个合格的一传。
　　被砸得手臂发麻的西谷夕有些狰狞的笑了起来——星野的球，果然超级难接。
　　星野十夜的表情也有瞬间的复杂——西谷前辈，果然超级难对付。
　　两人在心中互相“致敬”后，两队再一次开启了漫长的拉锯战。
　　月岛萤的扣球被夜久卫辅接起，孤爪研磨在前排，大脑飞速运转。
　　月岛萤上场后，乌野的进攻性虽然有一定的降低，但乌野整体的强度却并未下降，大幅度上升的拦网强度足以弥补进攻强度的不足。
　　孤爪研磨的视线不经意扫过网的对面，仿佛在寻找着音驹进攻的最佳落点。
　　前排的月岛萤察觉到了这个眼神，顿时开启一阵头脑风暴。
　　虽然只是一个状似无意的眼神，但月岛萤相信，孤爪研磨的任何一个眼神都是大有深意。
　　刚刚孤爪研磨看向了五号位，是在寻找后排的破绽吗？
　　此刻前排分别是他自己、旭学长、大地学长，拦网强度确实是乌野较强的状态……
　　所以会由星野进行后排进攻？还是黑尾前辈用快攻甩开拦网？
　　月岛萤不自觉的跟随着孤爪研磨的眼神移动了半步，随即突然警觉的止住脚步——不对！是视线诱导！
　　孤爪研磨有些失望的敛下眼睫，月岛实在有点难骗，如果是翔阳的话应该已经跟着他走了。
　　不过，既然这么警惕的话……
　　孤爪研磨跳起，手臂挥动，手腕在空中轻轻一勾——是二次进攻！
　　月岛萤由于强行停止了迈步的动作，身体有强制的“僵直时长”，只能慢半拍去接这一球。
　　排球落地，音驹得分。
　　“好！！”山本猛虎大吼出声：“不愧是阴险狡诈的研磨！”
　　孤爪研磨半死微活的抬眼，有气无力道：“这并不是夸赞，虎。”
　　算了，他也不指望虎嘴里能吐出象牙。
　　山本猛虎接收到研磨嫌弃的眼神，顿时怒了：“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阴险狡诈难道不是在夸研磨聪明吗？！
　　孤爪研磨：阴险狡诈，哪个字是褒义词？
　　月岛萤居高临下的隔网盯着这位孤爪前辈。
　　虽然合宿时就知道这人很强，他也一直在警惕着孤爪前辈的智慧，但就连这份警惕也成为了孤爪前辈的算计……
　　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音驹的军师。
　　孤爪研磨回头，和乌野的理智隔网对视。
　　他率先移开视线，这种事情他实在不擅长。
　　孤爪研磨的眼中满是思索。
　　“小黑，月岛就交给你了。”
　　黑尾铁朗对着月岛萤灿烂一笑：“当然没问题！”
　　月岛萤有些气闷的撇撇嘴，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回给黑尾学长一个明媚的笑容：“拭目以待。”
　　黑尾铁朗抱住自己：“眼镜仔你啊，每次露出笑容时都阴阳怪气到了极点，让人看着就后背发凉。”
　　“小小年纪，还是活得阳光开朗一点吧！”
　　月岛萤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冰镇黑尾前辈也很棒。”
　　后背发凉是吗？那再给你添点冷气好了。
　　冻得你跳不起来拦网最好！
　　黑尾铁朗：……微妙。
　　观众席上，提着一口气的山本茜稍稍放松下来：“感觉星野的发球很少有如此难得分的时候……”
　　大多数的情况下，星野的发球都是“嗖”的一声，“啪”的一下得分。
　　但在面对乌野时，那个额头有一撮挑染的自由人，总是能很轻松的化解星野的发球。
　　第三球，果然也被乌野的自由人接了起来。
　　“我记得，4号一般都是王牌的背号吧。”赤司征十郎声音温和：“乌野的这个自由人，承担了王牌的责任。”
　　黑子哲也看向赤司：“赤司君对自由人的印象很好。”
　　赤司征十郎微笑：“毕竟我曾经也做过一场排球比赛里的自由人啊。”
　　所以，他理解自由人每一次砸向地板时的义无反顾，了解手臂上的每一块淤青和擦伤，也清楚自由人必须承担的责任。
　　自由人，是队伍的最后一道防线，让攻手可以安心奔跑的守护神。
　　“音驹和乌野的比赛能打得如此焦灼，两个堪称无敌的自由人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绿间真太郎平静道：
　　“就连星野，也很少有能够一次将球扣死的机会。”
　　青峰大辉眯起眼睛：“好消息是，乌野的进攻节奏被音驹拖住了。”
　　进攻型乌野接连几次的进攻都没有打出应有的效果。
　　紫原敦嚼美味棒，声音含糊：“坏消息是，音驹的进攻节奏也没起来。”
　　第三球，乌野的那个金毛眼镜仔假起跳晃了黑毛刺刺头一下，利用时间差拿下1分。
　　星仔的发球，竟然只在乌野手中拿下两分……
　　黄濑凉太眨眨眼，金色的眼睛中满是深意：“或许眼前这个局面，是双方二传手有意促成呢。”
　　第一局已经来到中期，两支队伍都没有拿出新鲜的战术，虽然比分咬得异常紧迫，但可以看出双方选手都在不断的提升自己的竞技状态，时刻准备着在关键节点攻进对手腹地。
　　灰崎祥吾看向黄濑，不屑的冷嗤一声：“你又懂了。”
　　黄濑凉太：……谁能撕了小灰崎这张嘴。
　　黑川俊介看向彩虹战队，眼神中满是深意：“这话应该我来问吧——你们怎么这么懂排球了？”
　　别人也就算了……紫原你！竟然也懂！
　　被黑川盯着，紫原敦有点不耐烦的出声：“篮球排球都是球，进攻节奏这种事很难看出来吗？”
　　乌野在那个小橘毛上场时进攻节奏会加快，反观音驹在星仔轮转到前排时攻击力会更强——这种事，笨蛋才看不出来！
　　而观众席的另一个角落，显然对此有不同看法。
　　宫侑在宫治震惊的目光下，掏出了一个——望远镜。
　　宫治：“用望远镜看现场比赛，你有病吧？”
　　宫侑瞥他一眼：“这个望远镜可以分成两个。”
　　宫治果断道：“分我一个。”
　　两人开始利用望远镜仔细观看赛场上的情况——至于周围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被他们完全忽略掉了。
　　当看到影山飞雄连续三次给东峰旭配球，而孤爪研磨也开始不断将球托给山本猛虎时，宫侑做下决断：
　　“飞雄和研磨，都没安好心。”
　　飞雄的托球在针对十夜——乌野每一次进攻，都瞄着十夜打，让他不断鱼跃接一传，或者让他被迫二传。
　　被一传二传职责绊住手脚的十夜，进攻性自然直线下降。
　　而研磨则是反利用乌野对十夜的针对，用一个十夜牵制了乌野全员的进攻节奏，趁此机会不断打磨音驹的防守节奏。
　　宫治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阿侑。
　　宫侑还在专注的看着比赛：“双方还在布局阶段，看似焦灼的比赛，实则每一球都充满了算计。”
　　乌野和音驹谁都没有带起进攻的节奏，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们计划中的节奏。
　　究竟谁是率先破局的那一方……
　　宫侑轻慢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真是有趣啊，猫咪和乌鸦。”
　　原来，这就是宿敌之间的勾心斗角吗……
　　宫治拧眉，再次拿起望远镜。
　　赛场上，比分来到16:16。
　　乌野和音驹谁也没办法甩开谁，观众席的注意力完全陷进这场比赛里，连呼吸都随着进攻防守的节奏起伏。
　　黑尾铁朗露齿笑：“一人时间差的使用时机掌握得很不错嘛，阿月。”
　　月岛萤同样回以微笑：“黑尾前辈教得好。”
　　孤爪研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翔阳已经不会再凭借直觉使用怪物快攻了，负节奏快攻终于完成了重要的进化，成为诱饵的一环，而不是进攻的主力。
　　当负节奏彻底融入进队伍节奏时，才是负节奏最恐怖的时候——未出鞘的利刃，才最值得被警惕忌惮，因为没人知道在出鞘的那一刻刀身有多长，刀刃有多锋利。
　　他嘴角突然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算不上得意，也并不明显，在过于火热的赛场上，冷静得格格不入。
　　既然是未出鞘的利刃，那就不要给他出鞘的机会了。
　　孤爪研磨的视线移向影山，眼神幽静。
　　他们两人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他想将翔阳关进专门为他准备的鸟笼，而影山则是想将十夜关进精心打造的猫箱。
　　“十夜。”孤爪研磨出声：“再拿1分没问题吧。”
　　星野十夜双手扶着膝盖，汗水从额角滑落，轻声开口：
　　“研磨要求的话，没问题的。”
　　孤爪研磨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转身，他长舒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头。
　　准备好了吗，乌野？
　　……
　　“音驹的防守体系成型了。”木兔光太郎声音笃定：
　　“利用星野的进攻能力牵制乌野的进攻，以夜久前辈为核心的后排防守不断修正、填补，将点与点之间连接起来，形成严密的网。”
　　和音驹对战过的队伍都知道，研磨这颗“心脏”被包裹在星野这个钢筋铁骨的高达里，想要将刀锋扎进音驹真正的致命处，必须要星野“调离”或者“限制”。
　　只是知道归知道，能真正对星野完成“限制”的，目前也只有乌野了。
　　“或许影山很清楚研磨的打算。”赤苇京治眼神中带着思索：“只是将计就计。”
　　星野在牵制乌野进攻时，也同样处于被牵制的状态。
　　“用全队的进攻力量去牵制对方王牌，真是说不清是赚了还是赔了。”
　　……
　　影山飞雄清楚研磨前辈的算计，也并不打算阻止音驹拦防体系的成型。
　　音驹的拦防体系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会在第一局确立，区别就在于耗时的长短，在这一点上乌野已经尽可能延长这段时间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
　　深蓝色的眼睛盯住了网对面正在调整呼吸的星野，影山飞雄缓缓勾起一抹凶残的笑容。
　　日向翔阳扭头，顿时吓得头皮一紧：“喂喂，影山，你要吃人吗？”
　　影山飞雄笑容不变：“放心，你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日向翔阳：……
　　影山飞雄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势在必得：“我要吃个大的。”
　　极限一换一的话，研磨前辈……
　　你愿意用星野的战力和我做交换吗？


第149章
　　比分23:24时, 乌野领先，获得局点。
　　“虽然音驹的拦防体系已经成型，但十夜依旧没有逃开飞雄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
　　宫侑的声音中带着赞叹, 是对飞雄：“嘛……飞雄对十夜很了解啊。”
　　宫治疑惑：“怎么说？”
　　宫侑一手举着望远镜, 一手托着下巴：“飞雄总是能在十夜做出行动前，先一步猜测出十夜的动向, 然后飞快用托球做出指示, 由月岛来完成对十夜的行动封锁。”
　　宫治皱眉：“月岛？不是日向吗？”
　　宫侑笑：“翔阳的话应该也可以做到, 但是你应该发现了吧, 翔阳的进攻轮次度过得很快……研磨不想让翔阳在网前停留太久。”
　　“而月岛刚好是乌野中除了日向外唯一一个能完全解读飞雄托球指示的人，所以即使月岛这家伙臭着脸, 但还是按照托球的指示去扣球了。”
　　随即, 宫侑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但是, 飞雄对十夜的这份了解, 是从哪来的呢？”
　　……
　　赛场上,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被乌野完全看透了。
　　两次暂停已经用尽, 星野十夜只能一边被动的接球, 一边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解说员分析着赛场上的局势：
　　“音驹不太妙啊, 星野选手的进攻能力被乌野完全牵制住了。”
　　“从IH开始, 音驹就逐渐将队伍重心放在了星野选手身上, 几乎所有的进攻战术都围绕着星野选手进行, 一旦星野选手打不出应有的进攻效果, 那么音驹就会进入十分被动的状态。”
　　“不过音驹的防守依旧稳健, 虽然星野选手的进攻能力受到了限制，但也因此解放了音驹其他进攻点的进攻强度！”
　　“是星野选手的平拉开！时隔近五分钟, 星野选手终于再一次得分！”
　　星野十夜扶着膝盖，努力调整呼吸。
　　很难得, 才第一局就让他感受到了疲惫。
　　“不需要稍微鼓励一下星野吗？”山本猛虎斜瞥了星野一眼，低声对研磨说道：“好不容易的一分。”
　　虽说研磨是想通过减少给星野的托球来调整音驹其他进攻点的稳定，但就着样冷漠的断掉十夜的进攻节奏，也太无情了。
　　有好几次，十夜凭借着自己的精准跑位，也创造出了优秀的进攻机会，只是研磨都没有给十夜托球。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十夜，正好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
　　“研磨！”星野十夜开心道：“托得漂亮！”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对于音驹的重要性，所以即使较差的进攻角度，星野十夜也必须起跳，只有跳起来的攻手才能给对手带来防守压力。
　　乌野无论如何都会将一部分精力放在他的身上——这是属于星野十夜的自信。
　　孤爪研磨轻笑一声：“做得很好，十夜。”
　　不是这一球，而是这五分钟里，即使他没有给十夜传球，十夜也尽职尽责的全力起跳，尽可能的分散了乌野防守注意力，为队友争取了宝贵的得分机会。
　　全能的高达，在作为诱饵时也是顶尖。
　　比分再一次被音驹扳平，影山飞雄眼神复杂的盯着星野。
　　月岛萤轻笑一声：“王者也开始感到棘手了吗？”
　　虽然乌野看似封印住了星野的进攻能力，但代价是乌野全员的节奏都被星野一个人牵制，与此同时音驹的其他进攻点开始发力。
　　这也导致乌野即使时不时占据领先的局面，却没办法将分差真正拉开，总是会被音驹抓住时机，将比分扳平。
　　影山飞雄没有在意月岛的嘲讽，反而低声说出了自己想法：
　　“不，是太顺利了。”
　　封印高达的过程太顺利了，简直就像是研磨故意将高达送进他们准备的猫箱一样。
　　难道是想要保存星野的体力？可是星野的跑动和跳跃并没有减少，因为要同时兼顾接球和拦网，跑动量和跳跃次数反而更多了。
　　还是说研磨留下了什么后手吗？将星野当做诱饵来使用，虽然星野能完成得很出色，但是不是太奢侈了？
　　月岛萤看着表情逐渐狰狞的影山，颇受惊吓的默默后退两步。
　　“啊啊啊可恶！”影山飞雄突然抓狂出声：“总觉得对面不怀好意啊！”
　　月岛萤：终于还是疯了。
　　孤爪研磨转身前往站位，细碎的碎碎念不断从口中溢出：
　　“90%的状态……不行，还不够……”
　　“东峰前辈的力量还在不断提升，可恶啊武士型王牌，信念坚定就会变强什么的……”
　　“有什么办法能限制西谷的发挥呢……”
　　“影山的状态太好了，即使这样顺利局面也没有产生丝毫浮躁焦虑……”
　　“对十夜威胁最大的果然是月岛吗……”
　　“翔阳飞得太高了，得将他拽下来……”
　　福永招平扭头，呆呆的看着碎碎念的研磨。
　　“今天的研磨真是格外有干劲啊……”黑尾铁朗咋舌。
　　福永招平连连点头，研磨超有干劲的！
　　黑尾铁朗坏笑：“‘今天一定要通关’的信念还真是可怕啊。”
　　福永招平歪头不解：一定要通关？
　　黑尾铁朗摸着下巴解释：“怎么说呢，一种奇妙的flag吧，每当他决定要将一款游戏打到通关时，新的游戏就会在他最沮丧时出现，研磨的游戏世界，很少会有空窗期哦。”
　　孤爪研磨转头，眯眼，盯着小黑：“你在说什么呢。”
　　黑尾铁朗爽朗笑：“在说你的游戏守恒定律。”
　　孤爪研磨：“……没有什么游戏守恒定律。”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网对面的对手。
　　音驹是擅长防守的队伍，在十夜加入后，他们也开始不断探索进攻的极限。
　　孤爪研磨知道，他们还没有找到平衡——进攻和防守，在重视其中一项时往往会忽略另一项。
　　所谓乌野对十夜的限制，不过是他主动让渡了部分进攻的节奏给乌野，然后专注于音驹的防守建设。
　　当音驹防守彻底成型的瞬间，就是解放十夜战斗力量的瞬间。
　　也就是……现在。
　　影山飞雄猛的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孤爪研磨。
　　月岛萤被影山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脖子上安轴承了？”
　　影山飞雄面色凝重：“看住星野，月岛。”
　　月岛萤表情也认真起来：“你认为星野要发力了？”
　　影山飞雄摇摇头：“不，是研磨前辈要发力了。”
　　星野十夜的大力侧旋香蕉球被西谷夕接起。
　　“可恶，刚刚还接不起来的……”星野十夜握拳，快速跑位进场。
　　“影山！”西谷夕大声提醒：“救一下！”
　　这一球接得算不上好。
　　影山飞雄的坐标系铺开，超强空间感托球初露獠牙——在星野完全燃烧前，乌野一定要拿下这一局！
　　全员同时多点位进攻！
　　“又是这一招……”星野十夜后退两步，观察着对手的表情。
　　——是东峰前辈！
　　他向右跨步，将这一击重扣成功垫起。
　　排球砸在手臂上“砰”的一声，给人一种仿佛将手臂砸断了的错觉。
　　星野十夜却丝毫没有犹豫，在排球被垫起后果断开始跑位，队友留给他的助跑路线十分轻易。
　　与此同时，音驹其他三位攻手也同时开始助跑。
　　观众席上的乌养一系眼睛一亮：
　　“同时多点位进攻……音驹也捡了这本技能书！”
　　虽说乌鸦是杂食，但同样混迹于垃圾场的猫咪也不逞多让啊！
　　猫又育史仿佛预料到了老朋友的震惊，同时露出了一个颇为阴险的笑容。
　　既然是变革，那么就要做出突破才行。
　　谨小慎微的变动可没什么意义。
　　月岛萤冷静观察着音驹所有人的动作，在排除了两个选项后，他将注意力放在了黑尾前辈身上。
　　会是黑尾前辈的中路短平快吗？
　　在黑尾铁朗起跳的瞬间，月岛萤快速做出判断。
　　不，是星野十夜的梯次进攻！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黑尾铁朗看着冷静到残酷的月岛萤，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阿月这家伙，在拦网时简直冷静得可怕啊！
　　但是，我们的星野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果然，黑尾铁朗身形下落，星野十夜在他身后显露跳跃的身姿。
　　月岛萤和影山飞雄的拦网起跳时机恰到好处的针对着星野十夜的后排进攻。
　　星野十夜看着横在面前的双人拦网，身体在空中再一次发力绷紧。
　　月岛萤见星野在空中发力微调身形，顿时脸色一变：糟了！
　　他伸出去的手臂原本呈下压式，是预测了星野的扣球时机后运用核心力量将手臂探进对方场内，让手臂形成一个斜向下的反射面。
　　但当星野十夜在空中比他多滞空零点几秒时，他就必须要在下落趋势中收手，否则手大臂会在下落中触网。
　　强滞空的星野十夜，所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时机——一个月岛萤不得不将手臂向上伸直的时机。
　　星野十夜全力挥臂，排球重重砸在月岛萤手上，将他的手砸开。
　　排球弹得又高又远，西谷夕一路追出缓冲区，也没能救回这一球。
　　实况解说席传来解说员的惊呼：
　　“星野选手的打手出界打出了‘炸手’的效果！”
　　“这一球真是力量感十足啊！”
　　“应该是有意瞄准了双人拦网中力量较小的月岛选手！”
　　“智慧和力量并行的一击！”
　　乌野看台上，月岛明光咬牙切齿的出声：“什么叫‘力量较小的月岛选手’？萤还在生长期呢！”
　　在第一局中段就跟随自己的心意出现在了乌野后援团的宇内天满咋舌：“你不要总是将注意力放在奇怪的地方好吗……”
　　他转头，看向乌养教练：“这一球确实很厉害吧。”
　　乌养一系闻言，扭头看向他最骄傲的学生之一：“当然是很厉害的一球。”
　　他笑起来：“星野这孩子，被音驹养得不错。”
　　宇内天满小声嘀咕：“要是让乌养教练你来养……”
　　乌养一系坚定道：“那肯定会更厉害的！”
　　怎么可能输给猫又那家伙！
　　宇内天满转头和月岛明光对视一眼。
　　宇内天满：我就知道是这样。
　　月岛明光：当然是我们乌鸦最会养啊！
　　……
　　月岛萤低头看了看自己通红发烫的手掌，突然笑了起来。
　　他身侧的影山飞雄一副看疯子的表情：“你被鬼附体了吗？”
　　不怪影山飞雄反应如此大，月岛萤此刻的笑容实在可怕——竟然是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单纯的笑容！
　　这可是月岛萤！不阴阳怪气就不会笑的月岛萤！
　　月岛萤一秒收起笑意，平静的瞥了影山一眼：“神经。”
　　影山飞雄：……
　　月岛萤毒舌过队友后，抬头看向前往站位的星野十夜。
　　“超有挑战性啊……”
　　他平静转身，前往站位。
　　没关系，我会为你准备量身定制的拦网。
　　替补区，日向翔阳指了指月岛，直觉系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菅原学长，月岛这家伙是不是在憋大招呢？”
　　菅原孝支摸摸下巴：“月岛他每次打坏主意是都是这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他叉腰，气沉丹田，瞬间化身菅原·加油暴龙·孝支：“月岛月岛加油！月岛月岛雄起！月岛月岛拦死星野！！”
　　月岛萤风轻云淡的身形瞬间一个踉跄，网对面的黑尾铁朗则是哈哈大笑起来：“今天的阿菅状态也一如既往的火热！”
　　看到月岛萤头上挂着的三条黑线，黑尾铁朗笑得更大声了。
　　音驹手握局点，进攻陡然变得更加大胆凌厉起来。
　　而乌野也毫不示弱，强烈的进攻欲下，他们的进攻节奏也不断攀升。
　　又一次针对性极强的扣球，迫使星野十夜不得不鱼跃至网前，将一传垫起。
　　黑尾铁朗看着这一球，脸色一变：过网了！
　　影山飞雄看着过网的排球和距离排球最近的月岛，大声道：“打下去！”
　　月岛萤咬牙：用你说？！
　　原地网前起跳，月岛萤来不及瞄准便扣出了这记探头球。
　　音驹的防守太快，等他瞄准再扣下，没准那里已经有一个夜久卫辅在等着他了！
　　排球顺势落下，星野十夜双臂支撑着身体，回头向下落的排球看去。
　　这个方向，这个角度，这个位置……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抬起小腿，排球砸在他的鞋底，发出闷响。
　　绷直脚尖、小腿用力、排球过网……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行云流水的“神龙摆尾”。
　　还在空中的月岛萤伸手，却还是离排球有一拳左右的距离。
　　西谷夕鱼跃上前救球，最终也只能看着排球在眼前落地。
　　全场静默一瞬，随即骤然沸腾。
　　实况解说席更是激动得拍案而起：
　　“星野选手鱼跃起身的间隙，用脚垫球过网！”
　　“应该是踢球过网！”
　　“星野选手用美人鱼一样的身姿完成了最后一球！”
　　“恭喜音驹，拿下第一局比赛的胜利！”
　　观众席上，宫侑笑得直拍大腿：“好眼熟的一幕啊哈哈哈这不是美人鱼及川的拿手好戏——不，拿尾好戏吗！”
　　宫治磨牙：“说过一万次了，拍你自己的大腿啊！”
　　……
　　山架美华一边笑着一边赞叹：“呐，优，这个很厉害吧！”
　　大将优咋舌：“厉害确实是厉害……”
　　估计乌野也没想到，即使用一传限制星野的跑位，擦地板状态下的星野还能有反击的手段——脚段吧。
　　虽然这一球巧合与运气成分居多，但也从侧面说明星野的优秀球感，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对排球都十分熟悉。
　　“不愧是星野。”
　　……
　　宫城县，青叶城西排球部活动室。
　　正在看比赛的及川彻：……
　　岩泉一笑到变形：“哈哈哈星野真是深得你真传啊！真正的师徒诞生了！”
　　及川彻气鼓鼓的盯着屏幕：“星酱就不能学点好的？！”
　　岩泉一闻言，笑得更猖狂了。
　　……
　　白鸟泽排球部活动室。
　　五色工拍案而起：“好帅！”
　　鹫匠锻治路过，瞥他一眼：“阿工，桌子砸坏了你赔吗？”
　　五色工顿时老实下来，稳稳当当坐下。
　　鹫匠锻治收回视线，继续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闲的没事开什么破会？耽误他看比赛！
　　现在的话，第一局应该已经赢了吧，也不知道赢的是谁。
　　刚刚问一下阿工好了。
　　……
　　在许许多多人被这个神龙摆尾震撼时，音驹众人已经围在一起，庆祝第一局比赛的胜利。
　　“一鼓作气！”
　　“音驹无敌！”
　　双方交换场地，先胜一局的音驹气氛显然更加轻松。
　　孤爪研磨低声道：“一切准备就绪。”
　　音驹众人顿时站直身体，应声道：“是！”
　　再次上场，双方的站位有所调整。
　　乌野位置不变，音驹逆时针转了一个位置，站在一号位的是山本猛虎。
　　月岛萤发球，一个轻飘飘的发球，落点却十分烦人，在前场三号位的位置下落。
　　那正是孤爪研磨的站位。
　　孤爪研磨十分冷静的看准了排球下落的时机，弓步上前，完成一传。
　　月岛萤眉头微皱：竟然没有让夜久前辈上前接球吗？是打算让星野接过二传的职责？
　　果然，星野十夜跑位到前排，在三号位和四号位之间站定，目光从队友身上掠过。
　　前排的日向翔阳紧紧盯着十夜的动作。
　　十夜会托球给谁？前排的黑尾前辈？还是福永前辈？或者是猛虎前辈的后排进攻？
　　星野十夜单手举起。
　　影山飞雄瞬间做出抉择：是快攻托球！
　　这也是为什么音驹不会以星野托球为主的原因——星野的托球实在是太好分辨了，托高球还是托快球一目了然。
　　星野十夜嘴角微微上扬：快攻托球很好猜，那么打快攻的人呢？
　　一个布丁头跳起，这个跳跃的高度，在排球场上实在是不值一提。
　　然而就是这样的高度，在乌野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轻松为音驹拿下一分。
　　“快攻，是偷袭的战术。”孤爪研磨看向翔阳，露出愉悦的微笑：“即使没有可怕的速度和跳跃，只要足够出其不意，一样能得分。”
　　日向翔阳神色恍惚：“我吃毒蘑菇了吗？我好像看见研磨起跳扣球了……”
　　影山飞雄一脸战意盎然：“可恶，研磨前辈竟然连快攻都能做到！”
　　被影山盯，孤爪研磨瞬间笑不出来，只能默默转过头，避开存在感过高的视线。
　　第二局，音驹先拿1分。
　　黑尾铁朗一边抱着排球向发球区走，一边感叹道：“和乌野打比赛，研磨和星野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他很少见到研磨打排球时能这么开心，也很少看见星野能笑得这么自然。
　　站定，他也情不自禁的露出阴险的笑容：
　　“排球果然很有趣吧！”
　　抛球，助跑，起跳。
　　大力跳发直奔东峰旭飞去。
　　“我来！”泽村大地右跨步，稳稳接下这一球。
　　一传高高飞起，乌野全员助跑。
　　“就不觉得累吗？这帮乌鸦！”黑尾铁朗声音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注意观察！”
　　影山飞雄在网前跳起，看着空中的排球，他余光铺开，将所有人的位置尽收眼底。
　　然后，一个出其不意的二次进攻毫无预兆的出手。
　　排球落地，乌野得分。
　　影山飞雄对着孤爪研磨露出一个凶残挑衅的笑容。
　　他在排球上的胜负欲一向很强，在二传手这个位置上的胜负欲强上加强。
　　孤爪研磨感觉自己脸上的冷汗比疲惫的汗水都多，小声碎碎念：“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影山飞雄：感觉挑衅了个软柿子，可研磨前辈明明整个音驹最难啃的骨头。
　　观众席上，菊丸英二感叹：“排球比赛看现场是另外一种感觉呢。”
　　已经和菊丸英二混熟的黄濑凉太笑道：“现场当然要更热闹帅气一点。”
　　菊丸英二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随即一脸沉思的表情：“就是没什么特效啊——比如龙卷风啊、火龙啊、黑洞什么的……”
　　黄濑凉太呆滞：“诶？”
　　菊丸英二还在思考：“连篮球都有特效组呢……”
　　青峰大辉没忍住，皱眉道：“我们篮球可遇不上什么龙卷风。”
　　什么火龙，黑洞……这家伙开什么玩笑呢？
　　菊丸英二眨眨漂亮的猫眼：“诶？我记得我看过你的比赛，你打着打着眼睛就会发光！”
　　篮球的特效虽然小巧，但很精致！
　　青峰大辉：……
　　灰崎祥吾捂着肚子爆笑：“哈哈哈哈你们这帮眼睛会发光的，终于被人贴脸开大了！”
　　虽然他也理解zone，但他又进不去这种境界，遗憾之余也能放心嘲笑他们了！
　　青峰大辉无语：“你也是打篮球的，灰崎。”
　　灰崎祥吾挑眉：“我眼睛可不会发光。”
　　菊丸英二眨眨眼，有些疑惑。
　　他将视线移向赛场。
　　即使没有华丽的特效，也不会将球场砸成废墟，但排球依旧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
　　不过，最好玩的果然还是网球！


第150章
　　第二局开始, 两个二传手的算计终于慢慢显露出来。
　　最先动手的，是孤爪研磨。
　　“助跑是翔阳的翅膀。”孤爪研磨声音很轻：“所以，要一点一点的……拔掉他的羽毛。”
　　他转头, 看向网对面的日向翔阳。
　　猛地后退两步的日向翔阳一脸警觉的看着研磨, 在对上研磨嘴角的笑容时，他更是遍体生寒。
　　被日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的泽村大地关心的询问道：“怎么了, 日向？”
　　日向翔阳慎重的出声：“感觉研磨……”
　　要出手了。
　　第三球、第四球……
　　被一传不断调动着跑位、以至于没办法保证充分助跑距离的日向翔阳, 开始产生焦躁的情绪。
　　观众席上, 宫侑放下了望远镜, 叹气：“研磨还真是毫不留情。”
　　宫治也发现了端倪：“只要不断用接一传来截断日向的助跑节奏……”
　　宫侑点头：“就能折断翔阳的翅膀。”
　　这是研磨为翔阳精心打造的鸟笼，现在的翔阳已经不知不觉被关入其中。
　　如果没有办法挣脱鸟笼的禁锢, 乌野就会折损最为重要的进攻点。
　　进攻强度下降的乌野, 能攻破“善守的音驹”吗？
　　宫侑再一次拿起望远镜, 随即微微怔神：“飞雄他……”
　　宫治有些惊讶, 将视线移到了影山飞雄身上。
　　场上, 影山飞雄双手合十, 抵在鼻尖, 轻轻闭上眼睛。
　　熟悉的空间感, 高高的天花板和18×9的排球场地, 外延伸3米的无障碍区……
　　他睁开眼, 表情平静。
　　日向的快攻已经被研磨前辈全方位围追堵截, 乌野的进攻强度进一步下降,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不过, 既然对方为日向准备了量身定做的鸟笼，他也要回以牢固宽敞的猫箱才行。
　　研磨前辈放任星野走进猫箱, 那么他接下来可要给猫箱上锁了。
　　影山飞雄抬头，和刚刚上场的月岛萤对视一眼。
　　月岛萤平静的移开视线：才不要和王者默契对视。
　　影山飞雄：……
　　日向翔阳轮换到一号位, 乌野请求换人。
　　“发个好球！”日向翔阳勉强打起精神，对山口鼓励道。
　　山口忠重重点头。
　　他在替补区看到了状态低迷的日向，虽然急得直转圈，但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此时他被换上场，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要用自己的发球打出士气！
　　日向，不要低头！
　　站在四号位的月岛萤看向网对面站在三号位的星野十夜，突然出声：
　　“必须将球拦死的拦网，已经过时了——我一直都这样认为，也是这么做的。”
　　哥哥月岛明光送给他的运动眼镜，此刻端正的戴在他的眼前，将他理智淡漠的眼神尽数挡在镜片后：
　　“唯独你，星野。”
　　对上星野十夜的视线，月岛萤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会拦你一球。”
　　因为……
　　“矛和盾的组合，就是最强的。”
　　星野十夜很想忽视月岛萤的话，可大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思考：拦一球？
　　月岛萤并不是喜欢说大话的类型，他说能拦下一球，就一定能拦下。
　　但月岛萤本身所擅长的拦网，并不是以封死对手为主的预测拦网，所以关于月岛萤所说“拦一球”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难道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吗？
　　矛与盾……矛……
　　星野十夜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飞向了那个正在走向发球区的人——山口忠。
　　如果说乌野的矛是谁，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毫无疑问是山口。
　　“十夜，集中。”孤爪研磨突然出声。
　　头脑风暴的星野十夜顿时一惊，冷静下来。
　　感觉从上一局中后段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开始不集中了……是因为始终被限制进攻的缘故吗？
　　另一边，山口忠持球在发球区站定。
　　一路走过来，经历了许多场比赛的山口忠，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时，也能露出如此沉着冷静的表情了。
　　观众席上的嶋田诚看向山口的视线里满是感动：“呜呜呜阿忠真是长大了！”
　　泷之上祐辅感慨道：“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举着便利店袋子做锚点的小孩了。”
　　嶋田诚流着宽面条泪，从怀里掏出袋子：“我今天还带来了呢！”
　　泷之上祐辅：“……你是操心的老妈吗？？？”
　　赛场上，山口忠在哨声响起后，深吸一口气。
　　他鼓起勇气请求嶋田前辈教他跳飘球，开始是因为不想成为唯一一个无法上场的一年级。
　　后来，他又主动找到星野，拜托星野教导他关于跳飘球的技巧。
　　“去成为乌野最锋利的矛吧。”
　　面对胆小的他，星野这样说。
　　抛球出手。
　　山口忠目光坚定，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娴熟……长久以来的努力，每一步都作数。
　　跳起的瞬间，他瞄准了目标。
　　是时候，让他的老师们见证一下他的学习成果了。
　　排球出手，星野十夜便做出了判断，是非常漂亮的跳飘球。
　　几乎没有旋转的排球划过一道带有弧度的轨迹，越过球网。
　　夜久卫辅紧盯着排球的状态，双手已经做出了上手接球的准备。
　　然而排球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在前排下落，迫使星野十夜不得不鱼跃前扑救球。
　　山口忠握拳：音驹阵型乱了！
　　即使星野十夜很快起身，可他的位置已经阻挡了山本猛虎助跑的路线。
　　孤爪研磨尝试用列夫的快攻为音驹打开局面。
　　灰羽列夫跳起，面前月岛萤和东峰旭的双人拦网，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修长的手臂强行扭转了方向，将原本的直线球扣成了半吊子斜线球——即使是半吊子，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反应速度了。
　　然而在斜线球球路的位置，有一个田中龙之介在等着他。
　　“影山！”田中龙之介将排球垫起，大声提醒道。
　　影山飞雄快步跑位上前，托球出手——
　　东峰旭网前起跳。
　　早已起身的星野十夜和山本猛虎同时起跳拦网。
　　东峰旭在空中深吸一口气，身形再一次发力绷紧。
　　是东峰旭的强滞空！
　　星野十夜心头一紧，但拦网状态下的他，不可能和扣球状态的旭前辈拼滞空，这一球最终轰在了星野十夜的手上。
　　他的右臂被排球砸得猛向后甩，即便如此星野十夜也拼尽全力的阻拦了这一球的前进力量。
　　排球高高的向远飞去，星野十夜紧张的回头看去。
　　音驹最靠谱的男人，夜久卫辅冲出了无障碍区，跨过围栏，穿过避开的人群，屏气凝神，抓住时机——
　　排球被他全力垫回了球场方向。
　　“夜久哥！！”灰羽列夫快要被这一球感动得飙泪了。
　　而孤爪研磨来不及训列夫这个杵在原地不动的电线杆子，一刻不停的跑向了排球。
　　他就知道，夜久学长一定可以。
　　“十夜！”孤爪研磨极限角度托球出手。
　　为什么不选择垫传呢？明明是更轻松的方式。
　　孤爪研磨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是夜久学长拼命垫回来的一球，如果没有好好对待的话，总觉得会很羞愧。
　　也可能是看到了宫侑为每一个托向攻手的托球都拼尽全力，因此有所触动。
　　又或许是……
　　孤爪研磨看向空中那颗排球，飞向了十夜的方向。
　　星野十夜目光微动，在网前跳起。
　　面前是月岛和旭前辈的双人拦网。
　　抽刀扣球，全力挥臂！
　　砰——
　　排球砸在手臂上的声音会让人无端的感觉到肉痛——即使排球并没有砸在自己的手臂上。
　　星野十夜眼看着排球砸在月岛萤的手臂，以极快的速度下落。
　　他下意识的伸出腿，然而却根本跟不上排球的速度。
　　落地时，星野十夜差点失去平衡——他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着刚刚那一球。
　　月岛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在他扣球的瞬间突然改变拦网线路，倒手拦网。
　　乌野的矛与盾组合，矛用来打乱阵型，盾用来拦网得分……
　　星野十夜对于这套经典的发球&拦网组合很了解，也有意防备着，扣球时也非常仔细的完成了瞄准，为什么还是会被拦下来？
　　月岛萤看上去并没有“拦下对方王牌一击”的得意，只是平静的调整了一下眼镜，转身前往站位。
　　山口忠一看阿月的表情就知道——现在的阿月其实超级得意！
　　“拦得漂亮，月岛。”影山飞雄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声道。
　　月岛萤瞥他一眼：“如果实在不愿意夸的话，保持安静也是一种美德。”
　　影山飞雄顿时大怒：“什么？！”
　　月岛萤不理会他的无能狂怒，脚步轻快的前往站位。
　　疑惑吧，星野。
　　焦虑吧，星野。
　　你的扣球，已经被破解了。
　　站在替补区的黑尾铁朗面色有些凝重，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月这家伙，太会拦网了。”
　　海信行眼神有些茫然：“星野的扣球，竟然被月岛这么轻松的拦下了？”
　　倒不是他小瞧了月岛的拦网，只是他对星野的扣球太自信了——那可是星野。
　　音驹的攻坚力量，最强的全能炮台。
　　黑尾铁朗叉腰：“怎么说呢……虽然不知道阿月为什么能精准猜中星野的球路，但阿月既然能猜中一次，就说明他已经获得了星野的进攻密码。”
　　要知道，那是冷静到冷酷的月岛萤，他的拦网，如果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是绝对不会倒手的。
　　黑尾铁朗有些担忧的看向星野。
　　被拦网这种事并不会让星野消沉，可怕的是被读懂——而且还是在星野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对手读懂。
　　从影山上一局对星野的限制起，到这一局月岛对星野的球路预测，星野像是被乌野用X光全方位扫描过一样，跑位习惯、扣球球路……接下来是不是要解读星野的拦网了？
　　“海。”
　　海信行看向教练席。
　　猫又育史温和道：“热身吧。”
　　海信行一愣，一向温柔平静的脸难得出现困惑与不解，但还是按照猫又教练的要求，开始热身。
　　黑尾铁朗表情也有些凝重。
　　难道，星野真的被看透到需要下场调整状态才行吗？
　　赛场上的星野十夜对教练席和替补区的声音一无所知，他只是表情沉静的盯着山口的动作，不放过任何细节。
　　山口最擅长的就是跳飘球，到其他的球路山口也有所涉猎，其中有几种发球还是他教给山口的……
　　这个助跑的状态……
　　是大力跳发！
　　过于专注的星野十夜，在后退准备接球时，差点撞上准备接球的夜久卫辅。
　　星野十夜在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时，强行扭转了身体朝向，没有让自己和夜久学长结结实实的撞上。
　　夜久卫辅也吓了一跳，星野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无视身边的队友。
　　他将这一球接起，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星野，眼神担忧：没事吧？
　　反应迅速的星野十夜并没有失去平衡，只是慢一步就位。
　　“抱歉！”星野十夜一边调整助跑一边紧急表达歉意，研磨已经跑到了一传下，此时没有时间让他完整表达自己的歉意了。
　　他刚刚太纠结于山口的发球了，竟然因此破坏了队伍接一传的阵型！
　　那一球明明是夜久学长该接的！
　　可恶，影山一直用托球指示乌野的进攻瞄准他，他接一传接出惯性了！
　　孤爪研磨看着同时开始助跑的三个攻手，毫不犹豫的托球出手。
　　山本猛虎在网前高高跳起，一往无前的气势是真正的扑食猛虎。
　　刚刚！是谁！拦星野了！
　　吃他一记重扣！
　　蓄力条满格的状态下，山本猛虎扣球强度出奇的高，作为4号背号的拥有者，山本猛虎从来可靠。
　　月岛萤和东峰旭再一次拦在网前。
　　状态极佳的山本猛虎瞄准直线球的空位，毫不犹豫挥臂出手！
　　而这一次，月岛萤没有选择倒手拦网，而是坚定的拦住了斜线球。
　　至于预留出的直线球球路，那里已经有一个大地学长了。
　　乌鸦的稳重队长，坚实的大地。
　　“影山！”泽村大地接起这一球，是半到位的一传。
　　山本猛虎的力量太过强劲，这一球实在难接。
　　山本猛虎露出了烦躁的表情，咬牙道：“你这家伙怎么又不倒手了？！”
　　他还想把月岛的小细胳膊轰飞呢！
　　月岛萤没时间和山本猛虎斗嘴，拦网落地后便准备助跑。
　　又一次全员同时多点位进攻！
　　连实况解说员都发出感慨：
　　“乌野的选手难道都不会累吗？”
　　“一次又一次的全员起跳，每个选手的在大量消耗体力啊……”
　　“这就是乌野对进攻的坚持！”
　　“进攻就是一切！”
　　乌养系心从教练席上蹦起来，大声道：“攻上去！！”
　　武田一铁也声嘶力竭：“扣开音驹的防守！！”
　　冲吧！飞吧！
　　一直在替补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日向翔阳此刻也抬起头，和大家一起为队友呐喊：“连续得分！”
　　音驹的支持者也不甘示弱，高声应援：
　　“防守！防守！”
　　“善守的音驹！”
　　场上，影山飞雄托球出手。
　　是东峰旭！
　　又一次的强滞空，瞄准了手掌的大力扣杀，这一次夜久没能再追回这一球。
　　乌野，连续得分。
　　“东峰东峰再进攻！”
　　“东峰东峰扣好球！”
　　乌野的应援团沸腾着。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十夜，你状态不对。”
　　被影山和月岛接连解读，十夜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星野十夜拳头顿时紧握，咬着牙：“抱歉。”
　　他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现在哪里，为什么仿佛对面的每一个人都对他了若指掌。
　　因为不断的审视自己，甚至导致自己的动作开始变形。
　　“我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儿。”
　　他迫切的想改变，应该是他的某个小动作或者是小习惯被影山和月岛察觉了，但他自己不知道，所以才会被如此精准的限制。
　　但到底是哪个动作的问题——找不出这个，自然也无从改起。
　　难道这场比赛，他要一直被观察被解读，自己却一无所知吗？
　　他感觉自己被关进了一个充满摄像头的箱子，一举一动都被观察注视，而自己只知道摄像头的存在，却没办法逃出囚笼。
　　只要想想这种可能，他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慌感。
　　孤爪研磨扭头，第一次没有丝毫闪避的看向了影山飞雄。
　　而影山飞雄也在定定的看向他，目光里满是深意。
　　两个二传手之间的视线交锋十分激烈，仿佛空气都灼烧起来，发出明显的硝烟味道。
　　孤爪研磨缓缓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影山，很好。
　　月岛，你也好。
　　一个鸟笼确实不够用，应该多准备几个，将你们全都装进去才行。
　　“十夜，去休息一会儿吧。”最终，孤爪研磨做出决定：“冷静一下。”
　　音驹众人一惊：研磨就这么轻松的将星野换下了？！
　　目前音驹还没有在全国大赛上换下星野的记录啊！
　　山本猛虎上前一步，想说：只是一次拦网，星野有的是进攻的手段，难道还会怕了月岛吗？
　　只是在对上研磨的视线后，山本猛虎最终还是将话尽数吞了回去。
　　做出这个决定，研磨未必比星野轻松。
　　研磨比谁都希望星野站在他身边，为他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星野的进攻手段确实多，可被看透的难道只是这一种进攻手段吗？
　　等到星野将手段用尽，再发现得分的艰难程度远超平时，难道不会更失落更消极吗？
　　“是，研磨。”星野十夜平静应下。
　　孤爪研磨看向猫又教练。
　　猫又育史笑着示意直井做换人手势。
　　海信行手持10号牌站在场边时，嘴角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
　　星野十夜走过去，抬手和海前辈做交接。
　　“在场外也要努力啊，星野。”海信行将手里的号牌交给他。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海前辈。”
　　场上，夜久卫辅看向海信行，笑道：“呦，海。”
　　海信行温和的笑笑：“许久没有并肩作战了。”
　　夜久卫辅嘴角上扬：“是啊，也该让乌鸦看看你的厉害了！”
　　海信行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字字强硬：“每只猫都擅长扑鸟。”
　　即使是他这样普通的……
　　夜久卫辅拍拍他的后背：“上了！”
　　……
　　等星野十夜站到替补区时，迎上众人的眼神，他表现得很平静。
　　手白球彦低声道：“音驹还需要你的力量。”
　　一次换下场并不代表队伍对星野实力的不信任，只是星野需要调整一下状态……
　　星野十夜轻声道：“我知道。”
　　手白球彦认真打量他，发现星野的状态确实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仿佛第一局被算计压制、第二局被拦杀的人不是他一样。
　　星野十夜转头，面向赛场。
　　从这个角度看赛场，视野确实开阔了许多。
　　他似乎很少从这个位置看音驹，也很少从这个位置观察对手。
　　黑尾铁朗看着神情专注的星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星野从来都是个很坚强的人，或许从前很擅长用逃避解决麻烦，但如今的星野，早就学会了直面困境，迎难而上。
　　“在排球场上，是一步都不能退的。”星野十夜慢慢出声，像是在回应所有担心他的队友一样，认真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我要做的，就是解决问题。”
　　哪有时间给他为“被换下场”这件事难过？研磨只是想让他有更充足的时间思考，才将他换下的。
　　接下来研磨只会承担更大的压力，去面对乌野的进攻。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并及时解决，返回赛场。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同他一样在替补区的翔阳。
　　此时的日向翔阳也看向十夜。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心中同时响起一道声音：
　　比一比，谁先更快走出囚笼吧！
　　场上比赛继续，海信行的上场虽然降低了音驹的进攻性，但是海信行丝滑融入音驹的防守体系后，音驹的防守强度甚至略有上升——毕竟星野在场上时，主要职责还是进攻。
　　等到山口忠的发球轮次度过时，乌野也只领先了1分。
　　双方队伍展开拉锯战，两边的体力都在大幅度下降，消耗速度快到让东峰旭错以为这是一场BO5的决胜局。
　　等日向翔阳再一次上场时，两队比分12:12平。
　　孤爪研磨对翔阳全方位的围追堵截收获了应有的效果，这一次日向翔阳0得分轮换下场。
　　孤爪研磨来不及为“通关翔阳”而失落，因为他一扭头，一个自闭十夜正在替补席冥思苦想呢。
　　“通关比卡关更令人失望。”
　　孤爪研磨想起翔阳对天空的向往，想起十夜对排球的执着，那种“亲手折断翔阳的翅膀后又难过于他不再飞翔”的心情骤然明朗起来。
　　“但是橘脑袋们是不一样的。”
　　孤爪研磨对小黑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他们的世界里，没有Game Over。”
　　比分17:17平，日向翔阳再一次轮换上场。
　　同时，星野十夜举起手中的2号牌。
　　“音驹请求换人，10号更换2号。”


第151章
　　山本猛虎看着上场的星野, 感叹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星野一上场，瞬间安全感爆棚啊。”
　　星野十夜像是全能的形容词。
　　夜久卫辅笑着用手刀砍向猛虎：“喂喂, 猛虎王牌不会在后辈面前退缩了吧？”
　　山本猛虎高高的扬起头：“怎么可能？我还要给星野做个王牌好榜样呢！”
　　真正的王牌, 敢于直面强大的后辈！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冷静下来了吗？”
　　星野十夜镇定的点头：“冷静下来了。”
　　孤爪研磨轻笑：“很好。”
　　十夜现在的眼神，非常棒。
　　另一边, 上场的日向翔阳眼神平静的盯着地板。
　　光滑的木制地板, 上面的汗水刚刚被擦过, 此时又开始零星出现一些。
　　“这么有趣的比赛……只打两局的话就太遗憾了。”日向翔阳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菅原学长的话, 猛的将头抬起来，定定盯着网对面的对手。
　　正巧和刚上场的星野十夜隔网相视, 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代表发球开始的哨声响起, 月岛萤无力但刁钻的发球再一次落到前排孤爪研磨的身前。
　　在研磨身侧的黑尾铁朗毫不犹豫的飞身鱼跃, 将这一球稳稳接起。
　　实况解说席传出声音：
　　“不愧是音驹的队长！十项全能的黑尾选手！”
　　“这一球被接得很漂亮！孤爪选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是福永选手的右路进攻！”
　　绕了半场完成助跑的福永招平将球扣在了最令日向难受的位置。
　　日向翔阳再一次被迫接一传。
　　影山飞雄面色一沉, 接下来日向很难完成充分的助跑了。
　　“我只要翔阳下降1%。”赛前, 孤爪研磨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战术：“让他的状态无法达到完美。”
　　充分的助跑才能打造出完美的跳跃, 哪怕只延缓翔阳一步的助跑距离, 翔阳都不再完美。
　　赛场上, 孤爪研磨神情恹恹。
　　接下来, 还是专注于十夜的升级吧。
　　“我来！”日向翔阳又一次跳起, 而这一次, 排球依旧没有托给他。
　　影山飞雄一旦上场, 就是最冷酷的二传手, 他只会为胜率更高的攻手托球。
　　落地后日向翔阳，嘴里低声道：“影山这家伙, 只要能赢，他就会主动配球。”
　　难道, 在影山的眼中，他已经不再是可以为队伍摘下胜利的攻手了吗？
　　哈？不可能！
　　日向翔阳豁然抬头，被囚禁在鸟笼中的小乌鸦将头高高的扬起，他盯着空中，眼神中的渴望没有丝毫暗淡。
　　想飞得更高，想和三人拦网正面对抗。
　　高墙，如果无法击碎，那就比高墙更高！
　　影山飞雄回头，对上日向灿烂如朝阳的眼神，缓缓露出一个凶狠的笑容。
　　这才对嘛。
　　天空啊，就应该是你的领土。
　　下一球，影山飞雄终于再一次出手，喜欢用快球调度攻手的他，托出了一个又高又温柔的中路高球。
　　……
　　“爷爷，为什么要托高球？”小学生飞雄一脸不解的指着排球场：“明明只要嗖的一下托过去，攻手啪的一下进攻，这样就能躲过拦网了。”
　　小学生飞雄气鼓鼓的看着排球场：“高球慢吞吞的，等排球下落时，对方的拦网已经成型了！”
　　影山一与愣了一下，随即将小小的飞雄抱在怀里，哈哈大笑的着出声：“嗯嗯，快攻确实是嗖的一下啪的一下呢……”
　　“但是，小飞雄啊。”
　　“有些高墙，是注定无法躲避的。”
　　“温柔的高球背后，是一往无前、直面高墙的勇气呢。”
　　宽厚的大手摁在小学生飞雄的头顶，掌心传来暖烘烘的温度和慈爱的力量，轻轻压在小学生飞雄的头上。
　　“你以后一定会遇到这样的攻手，他在面对高墙时也会毫不犹豫的起跳，用力量、高度、技术等等一切能与之一战的手段，去战胜那面高墙。”
　　小学生飞雄靠在爷爷的胸口，听着爷爷的心跳，以及头顶传来的声音：
　　“到那时，小飞雄你一定要给他托出一个高高的球啊。”
　　……
　　赛场上，影山飞雄看着飞向中路的高球，漫长的飞行弧度，能够调整场上所有人的呼吸和助跑节奏。
　　去吧，战胜你面前的那堵高墙！
　　日向翔阳眼睛亮成了太阳，即使后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也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来！”
　　助跑距离，有了！
　　咚——
　　起跳时脚掌和地面发出的“咚”声，像是踩进了场上所有人的心里。
　　日向翔阳面对三人拦网，用高度打出了超手进攻。
　　乌鸦张开翅膀，挣脱了束缚自由的牢笼。
　　观众席上，宇内天满咋舌：“这下我真的要哭了……”
　　对于观众们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中路强攻，是典型的第三节奏进攻。
　　唯一值得惊讶的，不过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在面对三人拦网时，竟然能跳出足以打出超手进攻的高度。
　　但宇内天满却很清楚，这一跳对于日向来说，意义重大。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高墙，不闪不避的进攻，并在高墙之上拿到的关键1分。
　　从这一刻开始，高墙对于日向来说，不再是必须要躲开的阻碍，而是可以正面对决的对手。
　　月岛明光也慎重点头：“我勉强认可这小子有萤十分之一帅。”
　　宇内天满：……
　　他低声道：“这就是小巨人要走的路，恭喜你，日向。”
　　另一边，木兔光太郎拳头紧握，狠狠挥动一下：“真不愧是我的徒弟！”
　　赤苇京治点头，对此十分认可：“日向这一球，扣得漂亮。”
　　扣碎了研磨的《翔阳攻略》，接下来的比赛，应该会更加精彩。
　　观众席某个角落，宫侑撇撇嘴：“飞雄这球托得不错。”
　　宫治挑眉：“你这声夸赞还真是勉强。”
　　宫侑理所当然道：“那是因为我可以托得更好！”
　　宫治托着下巴：“可惜人家日向是乌野的副攻手。”
　　宫侑有些抓狂：“橘脑袋就不能分我们稻荷崎两个吗！”
　　宫治：“……一共也只有两个橘脑袋吧？”
　　宫侑坚定：“两个都来！”
　　稻荷崎欢迎每一个流落在外的橘脑袋！
　　……
　　孤爪研磨露出了猫猫震惊脸，随即开始头脑风暴。
　　虽然他有预感这场游戏并未通关，但这么快就打出Boss新形态还是让他有点震惊。
　　不过……
　　太有趣了！！
　　趁着研磨大脑死机的间隙，日向翔阳看向十夜，骄傲抬头：“这一次，是我赢了！”
　　他先一步，挣脱了鸟笼！
　　还在猫箱里待着的星野十夜低头看向翔阳：“是你赢了。”
　　他表情很是认真，这场没有宣之于口的比试，输掉的瞬间还是让他很不甘。
　　“恭喜你，翔阳。”
　　即使是作为对手，星野十夜也为翔阳的成长而开心。
　　太帅气了，张开翅膀冲向天空的乌鸦，高高悬挂在天空上，比真正的太阳还要耀眼两分。
　　挣脱牢笼的禁锢，从此成为自由飞翔的乌鸦吧！
　　星野十夜坚定道：“我不会输给你太久的。”
　　日向翔阳露出明亮的笑容：“拭目以待。”
　　月岛萤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闻言扭头对着日向道：“谷地听到应该会很感动。”
　　竟然学会正确使用四字成语了，可喜可贺。
　　日向翔阳龇牙：“总感觉你在阴阳怪气的说我是笨蛋。”
　　月岛萤微微一笑：“在这一点上意外的敏锐啊。”
　　日向翔阳：……怒！
　　比赛继续进行，再一次高高飞起的日向翔阳像是终于见到了天空的鸟一样，托球飞向空中的瞬间，他总能露出愉悦到跳起来的表情。
　　像是吃到了绝顶的美味，又像是炎炎夏日迎面而来的凉爽清风，总之开心得嘴角始终高高上扬，浑身上下写满了兴奋。
　　影山飞雄在意识到日向的状态出奇的好后，配球的重点再一次回到了日向的身上。
　　当诱饵能够保证稳定得分时，诱饵就是王牌。
　　观众们只觉得乌野仿佛升起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小金乌，他们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被小金乌吸引。
　　而音驹的选手也是一样，防守重点不由自主的倾斜向日向翔阳，然后再一次被东峰旭轰开了防守。
　　比分来到16:14乌野领先时，音驹叫了暂停。
　　“列夫你拦翔阳时不要倒手，漏洞交给夜久学长填补。”
　　孤爪研磨语气平静，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猫咪看见了香喷喷的小鱼干一样，满心满眼都在想着如何能一口吃掉小鱼干：
　　“我们的拦网和防守不能被翔阳牵着走，说到底，翔阳只是一个过于强大的诱饵。”
　　“一旦我们将全部的视线都放在翔阳身上，就正中乌野下怀了。”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十夜，在这局比赛里，十夜的存在感太低了：“想到办法了吗？”
　　下一轮，月岛萤要轮转到前排了。
　　星野十夜很干脆的摇头：“还没有。”
　　在音驹众人担忧的视线下，星野十夜坚定道：“但是，我会得分。”
　　就算是暴力破除，他今天也势必要踹开猫箱，和音驹的大家一起赢！
　　孤爪研磨的眉眼骤然放松下来，轻声道：“我们——”
　　音驹众人异口同声道：“我们相信你，星野！”
　　星野十夜看向大家，重重点头。
　　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再次上场，月岛萤出现在前排四号位。
　　星野十夜看着网前的月岛，突然出声：“其实，你拦下我的那一球，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吧。”
　　月岛萤一愣，表情未动，心头却升起警惕。
　　星野十夜想了许久。
　　月岛的拦网是典型的拦线不拦点，一般是在哪里起跳就封住那条线。
　　至于拦网的漏洞，会有后排防守人员进行补足，形成拦防体系。
　　他很少见月岛会倒手拦网，像天童前辈一样坚信自己对进攻的判断，突然改变拦网线，放弃和后排队友的配合，倒手封死对手。
　　倒手是有一定风险的拦网动作，预判成功会拿下拦网得分，预判失败不但会出现破坏性拦网，还有可能被对方打手出界或者钉地板。
　　月岛这样仔细小心的人，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轻易不会倒手拦网。
　　星野十夜最开始也是基于这一点，认为月岛一定是掌握了他自己未察觉的进攻习惯。
　　但是，如果从一开始，月岛就罕见的想要赌一球呢？
　　“你应该是能大致判断我的扣球方向的，但准确率并不高，至少没有我一开始想象的那么高——大约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星野十夜橘眸清亮，盯着月岛的眼睛，慢慢出声：“你需要一个能够增加拦网成功率的发球，于是山口上场，你说出了‘预言’。”
　　乌野众人中，只有山口能发出月岛想要的发球。
　　“然后，就是精密的判断。”
　　究竟是哪一个动作暴露了他的进攻意图，星野十夜直到现在也不清楚。
　　不过……
　　“大概直到月岛你倒手拦网的那一刻，恐怕才能真正确定自己的猜想吧。”
　　这与其说是进攻与拦网的较量，不如说是心理上的博弈。
　　星野十夜在这一连串的心理暗示下，开始产生了诸如紧张、焦虑等一系列情绪。
　　被拦下一球后，他格外在意对手的发球，从上一局无法畅快进攻的状态下所积攒下来的憋闷情绪，在这一局彻底爆发。
　　月岛的拦网，攻心为上。
　　研磨将他换下场，并不是因为担心他接下来会被不断拦网，而是想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一切。
　　“没有百分之百的拦网。”星野十夜对着月岛露出微笑：“你拦不住我。”
　　月岛萤沉默的看着他那混杂了危险与凶残的可怕微笑，突然轻笑一声：“明明都是橘脑袋。”
　　为什么一个笨得可怕，一个聪明得吓人？
　　他确实没有百分之百拦下星野的把握，甚至百分之七十都说多了，那一球，他原本只有百分之六十的胜算。
　　是山口，用发球将胜率向上提了提，刚好运气也站在他这一边，让他将那一球结结实实的拦杀成功。
　　“你还是没找到吧，关于我们读懂你一切行为的关键。”月岛萤笑容越善，语气越是不善：
　　“只要你还没找到那个关键的点，你就只能提心吊胆的进攻。”
　　孤爪研磨用日向的1%，将日向死死限制住。
　　“你的1%，也被我们牢牢掌握在手中。”
　　能拦死星野的进攻固然好，但拦不死也没关系。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也只是想要让星野十夜无法全力发挥，犹豫和迟疑会拖垮每一个强大的攻手，想得越多，动作越慢。
　　在这个基础上，只要让星野比平时少得几分，对于乌野来说，都是大赚特赚。
　　影山飞雄露出了愉悦恶人脸。
　　研磨前辈，你的笼子似乎没有我的笼子质量好。
　　日向翔阳在哨声响起后发球，很普通的上手发球，落点也并不难接。
　　夜久卫辅稳稳将这一球接起，是到位一传。
　　音驹全员行动。
　　是同时多点位进攻！
　　一连串的假动作晃过去，最终动手的是山本猛虎。
　　山本猛虎看着眼前月岛和泽村的双人拦网，牙都咬碎了。
　　竟然只分给星野单人拦网，乌野这帮家伙嚣张过头了！
　　积蓄的力量在此刻爆发出来，排球轰向拦网——是反弹球。
　　“再来一次！”山本猛虎大吼出声。
　　弹回的排球被夜久卫辅再一次垫起，这次进攻的，是星野十夜。
　　他面临的，是月岛和影山的双人拦网。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能完全读取他的行动轨迹呢？
　　星野十夜很不想让大脑过度思考，导致自己动作变形……可这个疑问始终盘旋在脑海中，找不到解决的苗头。
　　他打出一个避手线，被蹲守在斜线球球路的日向翔阳抓住，成功垫起。
　　日向翔阳被排球砸了一个后翻滚，可他完整的卸力、垫起，让来势汹汹的一记扣杀变成了稳定和缓的一传。
　　“接得漂亮！”替补区的西谷夕忍不住赞叹出声。
　　乌野日月同辉的拦防体系，让无自由人轮次不再是防守缺口。
　　影山飞雄将球托起，是旭学长的中路进攻。
　　“别太嚣张了！”灰羽列夫和星野十夜同时起跳拦网，排球砸在两人手臂上，企图穿过手臂的缝隙。
　　列夫和星野咬牙硬撑着手臂，最终被轰开时，两人的手臂也死撑着排球，没有让排球扣开缝隙。
　　排球高高飞起，夜久卫辅再一次飞身救球。
　　实况解说实时播报：
　　“音驹的夜久选手再一次将球救起！”
　　“这已经是夜久选手贡献出的、数不清第几次的精彩救球了！”
　　“音驹的守护神，永远守护背后的自由人夜久！”
　　全场观众更是沸腾——排球是少有的、即使不得分也能赢得全场欢呼和掌声的球类运动。
　　一次精彩的救球！
　　“研磨！”夜久卫辅在欢呼声中大喊。
　　孤爪研磨思索片刻，果断将球托给十夜。
　　星野十夜面前，是一堵墙。
　　月岛萤和影山飞雄拦网姿态十分标准，前伸、下压，像是伞一样笼罩在网前。
　　星野十夜空中二次发力，强滞空留在天上。
　　影山飞雄脑海中闪过一句：果然是这样。
　　月岛真是一个，很会拦网的家伙。
　　星野十夜抓住两人身形下降的时机，瞄准月岛的手指，挥臂！
　　挡在面前的墙，突然收回。
　　眼前视野宽阔，对面的球场一览无余，飞驰的排球像是生出了翅膀。
　　“出界！！”
　　月岛萤的声音像是雷鸣，劈在球场上，轰隆作响。
　　乌野全员信任着月岛的判断，只留日向一人在排球附近，作为保险使用。
　　排球落地，出界。
　　乌野得分。
　　星野十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影山飞雄看着垂头不语的星野。
　　“现在的音驹，是以星系模式在运转。”
　　赛前，影山飞雄对着音驹的比赛录像，低声说出自己的分析：
　　“星野是恒星，位于星系中央，音驹一切的进攻体系都以他为核心。”
　　“其他攻手是行星，按照规律运转，有些是专司守卫，有的则是辅助进攻。”
　　“而星系建立的关键，在于研磨前辈——他的存在，是引力。”
　　“一但失去引力，整个星系就会进入全面坍塌，迷失在宇宙之中。”
　　影山飞雄声音平静，那张学霸脸如今是真正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引力，藏在恒星之中。”
　　“所以，想要击溃音驹，必须率先击溃星野。”
　　……
　　“星野，你——”影山飞雄开口，刚想说点什么，就见星野十夜突然抬头。
　　影山飞雄在那双橘色眼睛的注视下，猛的后退一步，眼神中尽是茫然与警惕。
　　乌野众人先是看了看后退的影山，随即将视线移向网对面的橘发少年。
　　……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呢？
　　仿佛是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猫，面前只有一根在狂风中摇摆不定的钢丝，钢丝的尽头是无穷无尽的迷雾，而钢丝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那只猫，坚定的踏出了第一步，踩在了钢丝上。
　　义无反顾的走向未知，偏偏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轻松洒脱，像是在说：
　　掉下去也没关系，下面一定会有一堆猫猫接住我。
　　爱会让孤独的灵魂生出血肉，骨骼里藏着源源不断的勇气。
　　“星野要做什么？”日向翔阳喃喃出声。
　　星野十夜开口，声音竟然带着愉悦：“我发现了。”
　　原来，他的胆怯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星野十夜脚步轻快的向站位处走去，似乎即将做的事是很轻松的、微不足道的改变。
　　乌野众人盯着星野十夜转身离开的背影。
　　“应该是真的意识到了。”月岛萤平静的前往站位：“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两球就能纠正过来的。”
　　影山飞雄低头碎碎念：“难道星野打算在赛场上纠正吗？他就不担心——”瞄准系统自此彻底失衡？
　　网的另一边，孤爪研磨突然露出笑容：“找到了？”
　　星野十夜笑着点头：“找到了！”
　　孤爪研磨轻描淡写道：“那就从现在开始修改吧。”
　　星野十夜眼睛亮若星辰：“没问题！”
　　双方站定，日向翔阳发球。
　　山本猛虎接出了漂亮的一传。
　　孤爪研磨观察着十夜的状态，双手举过头顶。
　　星野十夜助跑。
　　观众席上，绿间真太郎平静出声：“星野起跳前，也会有瞄准的环节。”
　　黑川俊介大惊：“诶？！！”
　　他怎么不知道？
　　绿间真太郎推推眼镜：“因为太过担心自己的精准度，所以他要两次确认对手的位置。”
　　一次是起跳前，一次是滞空时。
　　尤其第一局，乌野不断给星野施加压力，导致星野格外珍惜每一个托球，瞄准的动作就更明显了。
　　每一个托球都要打出效果——在这样的信念下，他的双重瞄准被乌野抓住了。
　　“那个乌野9号和11号，很厉害。”绿间真太郎捏了捏手中的幸运物，一个绿色青蛙玩偶：
　　“能读懂星野的肢体语言和眼神，结合两次瞄准的结果，做出相应的拦网调整。”
　　黑川俊介一脸紧张的盯着赛场：“那怎么办？是不是只要将起跳前的瞄准环节省略掉就可以了？”
　　绿间真太郎瞥他一眼：“省略掉的话，精准度怎么办？”
　　黑川俊介急得直挠头：“那就省略滞空——可恶，这可不能省啊！”
　　绿间真太郎盯着赛场：“这是一次很危险的改变。”
　　赛场上进行的改革，将习惯剥离身体，会不会影响目前的进攻稳定性？
　　还是说保留这个习惯，从其他的角度进行强攻尝试，一力降十会？
　　星野十夜扣球出手，绿间真太郎微怔，随即露出一个极浅的、不起眼的微笑：
　　“看来，星野已经做出选择了。”


第152章
　　星野十夜当然选择了更难的那一条路。
　　他从前总是喜欢做更轻松一些的决定——融不进的集体就立刻远离, 争取不到的公正就果断放弃。
　　许多他原本很渴望的东西，在尝试几次无果后，就会很遗憾的选择抽身而退。
　　绕一些远路, 就可以避开悬崖, 即使会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期待，但这无疑是更安全更轻松的那条路。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似乎是从接触排球开始。
　　学习排球的开始, 便是“失准的星野”这个最差的开局, 按照他曾经的经历, 在一次又一次的碰壁过后, 就算是再渴望也应该收敛自己的心情，从山脚处离开了。
　　胡乱的攀登不属于自己的山峰, 会让自己多一些无谓的辛苦, 也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可他莫名其妙的坚持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从未放弃过他的宇内前辈持之以恒的教导, 也可能是闪闪发光的翔阳始终激励着阴暗角落的他。
　　总之, 他从接触排球起, 就开始做一些对于他而言更艰难的那个选择。
　　转学、加入帝光排球部、打比赛、交朋友……
　　克服自己的失准、尝试新的技巧、不断挖掘自己的能力、打磨各项技能……
　　困难于他而言, 终于不再是让他望而却步的悬崖。
　　他开始享受征服山峰的过程——排球是一座望不到山顶的山峰, 每当自己出现“走到顶点”的错觉时, 他就会发现一条全新的道路：危险、未知、充满了迷人的诱惑。
　　浑身的血液都在鼓动他走上去, 去进化, 去变得更加强大, 去往高处攀登……没什么好怕的。
　　即使跌落也不要紧, 他身上有最安全的绳索，研磨会拽住他。
　　排球落地, 音驹得分。
　　山本猛虎开心得大力拍星野后背，拍得星野一个踉跄, 一边拍一边夸：“好样的星野！”
　　什么猫箱猫包的？一爪挠烂！
　　“啊……好偏。”虽然被夸赞，但星野十夜还是有些不开心，叹气：“我瞄的不是那里。”
　　因为在空中瞄准的过程太容易被拦网捕捉，所以他其实相当依赖起跳前的瞄准。
　　目光看向空中的排球，余光则是散开，将对面所有人的当前位置印在脑子里，然后锁定其中一个空档。
　　等到起跳后滞空时，即使不用太过专注的瞄准，也能打出很精准的效果。
　　所谓限制，是因为乌野的拦防是一个很成熟的体系，在星野十夜跳起时，拦网和后排防守已经成型，哪个位置更容易得分，恐怕月岛萤和星野十夜一样清楚。
　　星野十夜要往可能性最大的地方扣球，月岛萤也知道他要往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扣球，于是他倒手拦网，完成拦杀。
　　这是只有月岛萤才能完成的战术——月岛萤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总能很清楚的知道身后防守的位置，留下的缺口和漏洞一定会有人填补。
　　一直以来，帅气的拦杀型副攻手总是能吸引的目光，反守为攻的瞬间，足以点燃整个赛场。
　　可月岛萤所坚持的拦网，从不以帅气为目的——他宁愿将自己的光辉尽数收敛，做赛场上最不起眼、但在对手眼中存在感最强的副攻手。
　　这是月岛萤的拦网美学。
　　如今星野十夜强行省略了起跳前的瞄准，强制自己的眼神专注于排球上，等滞空时又要尽量隐藏自己视线的真实意图……
　　感谢手臂的惯性，一直以来不断磨合的球感让他依旧打出了还算不错的一球，只是精准度偏了一个球的位置。
　　不要小看这一个球的偏移，如果此刻他是从边线进攻，那么刚刚那一球很可能就出界了。
　　星野十夜絮絮叨叨：“还是要找到一个平衡才行……余光瞄准的精度太差了……”
　　他有些不适应，很久没有打出这么偏的球了，这让他有种回到当初“失准”状态时的恐慌——即使他知道，现在的他早就和当初的他截然不同，一个球的偏移也远远称不上是失准。
　　星野十夜掐着手指头。
　　他准习惯了，小小的偏移也会让他感到很不安。
　　他努力克制着这种不安，不断为自己做心里建设：
　　就算真的失准也没关系，他的身边有猛虎学长，有福永学长，同样能承担起强攻的职责，维持音驹的运转……
　　“十夜。”
　　星野十夜抬头，研磨就在他面前。
　　“做得很好。”孤爪研磨声音平静的称赞着十夜的勇敢。
　　音驹众人看向星野，发现他整个人已经石化在当场了。
　　先是一小撮火苗从星野的头顶燃起，然后是头，最后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燃烧的星野十夜：研磨！夸他了！
　　研磨既然夸他，就说明他的做法没有问题！
　　“是，研磨！”星野十夜站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
　　孤爪研磨用手背拍拍十夜的头：“好好好。”
　　音驹众：啊，猫猫神赐福！
　　血液神教光辉永存！
　　乌野众：……感觉他们在燃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影山飞雄盯着破笼而出的星野，又看向顶级高达驾驶员研磨的身影。
　　孤爪研磨转过头，对着影山轻轻笑了出来。
　　你的笼子比我的笼子质量好？
　　未必吧。
　　猫箱关得住猫猫，可关不住猫猫高达。
　　影山飞雄露出一个充满战意的微笑。
　　研磨前辈，太厉害了。
　　观众席上，宫侑啧啧出声：“研磨对十夜的研究，是远远超过我和飞雄的。”
　　宫治无语：“孤爪是星野的正牌二传手。”研究更深是理所当然的。
　　宫侑有些郁闷，小声嘀咕：“也不完全是这方面的原因……我和飞雄在和十夜配合时，优先想到的是‘如何发挥出十夜的最大值’。”
　　他看向孤爪研磨：“而研磨对十夜的使用，是‘如何提升最大值’，并在此基础上开发出各种玩法和可能性。”
　　从这一点上，研磨确实是最适合十夜的二传手，他致力于让十夜不断的进化，就像是玩家对自己游戏角色的钟爱。
　　不断去打各种类型的地图积累经验值，角色升级后精心加点，提升各种技能和基础能力，最后玩家心满意足的看着被自己武装成怪物的游戏角色，人生圆满。
　　刚好，十夜又是一个“一但停止升级就会感觉到迷茫”的超级卷王，对于“打怪升级”这个过程乐在其中，又是十分听话懂事的性格，和研磨这个隐形控制狂简直一拍即合。
　　“虽然我很少能感受到研磨对排球的热情……”宫侑扬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但是，有十夜这样的作品在，就说明排球对于他来说，也是有趣的游戏吧。”
　　否则，就算再喜欢游戏角色，面对枯燥乏味的游戏内容时，也很难坚持下来。
　　“我有点敬佩这家伙了。”最终，宫侑如此说。
　　场上，孤爪研磨看着依旧紧张的局势，大脑一刻不停的开始运转。
　　好累。
　　乌野那帮家伙，看上去像是随时要倒地不起的样子，可跳得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扣球一次比一次重。
　　反观音驹这一边，也明显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音驹不是以体力见长的队伍，真正称得上体力怪的大约只有十夜和猛虎两个。
　　但这场比赛，坚持得更久的那一边，胜算更大。
　　即使累得想要当场躺下，也必须咬牙死撑。
　　26:25，乌野领先，获得局点。
　　“日向！”影山飞雄托球出手，依旧是高而稳的高球。
　　日向翔阳眼睛又是一亮，那种小孩子吃到最喜欢的糖果时所流露出来的喜悦，大约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充足的助跑，网前高高的起跳。
　　咚——
　　咚——
　　日向翔阳对上了一堵很高很高的墙。
　　网的另一边，星野十夜面容冷肃，眼神坚定。
　　绝对不会让你轻易越过拦网——日向翔阳从十夜的眼神中，读到这句话。
　　这样的拦网高度，是不可能打出超手进攻的。
　　日向翔阳飞快做出判断。
　　此时他面对的，是音驹十夜、列夫、福永前辈三人拦网。
　　最左侧的十夜挡住了他的直线球球路，列夫和福永学长挡住了大半的右路斜线球球路。
　　十夜和列夫的拦网高得可怕。
　　留给他的选择并不多，他必须在滞空最后一刻完成选择。
　　吊球？打手出界？极限小斜线？
　　日向翔阳瞄准了左路避手线。
　　夜久前辈和研磨没有出现在视线里，一定是在高高的拦网后防备着吊球，右路斜线球路有猛虎前辈，只有左路——
　　日向翔阳全力挥臂。
　　一双手横在日向面前，星野十夜嘴角勾起微笑。
　　和他这个曾经摇摆不定的人不同，翔阳一直都在做那个更难的选择。
　　所以，翔阳大概率会扣左路。
　　排球砸在星野十夜的手臂上，星野十夜用力下压。
　　翔阳的力量并不强。
　　这一次天空相遇，是星野十夜赢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兀的窜出来，在排球极速下落的时间里，完成了鱼跃、伸臂。
　　手掌的厚度大约1厘米，垫在排球与地板之间，足以撑起攻手的自信。
　　自信每一次挥臂都能全力以赴，即使被拦网也有守护神力挽狂澜。
　　观众席上，再一次响起为精彩救球而爆发的欢呼声。
　　“影山！”西谷夕救起这一球，翻滚、起身，一气呵成。
　　这样的球不是每次都能救起来，可一旦救起来，对整个队伍都是一次士气的提升。
　　影山飞雄大声道：“西谷学长，接得漂亮！”
　　这真是太过关键的救球，他抬手，是背飞快攻！
　　日向翔阳落地后弹射起步，从影山身后快速掠过，这一次不再是更高的咚式起跳，而是更快的嗖式起跳。
　　星野十夜落地后同样弹射追捕，当他看到这一球被救起时，就意识到了影山想要衔接怪物快攻，用速度取胜。
　　他没有翔阳的灵活弹跳，当他赶到右路时，翔阳已经开始起跳了。
　　日向翔阳跳起，瞄准之后，挥臂出手——
　　一只手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余光里，十夜的表情显得有些凶。
　　日向翔阳收回余光，瞄准边线，全力扣球。
　　星野十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距离排球还有几厘米的距离。
　　排球飞快越过他的手指，砸在边线上。
　　极限压线球！
　　星野十夜踉跄落地，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累，脑袋好累，身体好累。
　　乌野爆发出欢呼声——27:25，第二局是乌野的胜利。
　　“嘛……果然还是要打到第三局啊。”
　　黑尾铁朗站在替补席，双手叉腰，笑得爽朗：“毕竟是乌野。”
　　和宿敌的较量，当然是势均力敌！
　　黑尾铁朗看向有些失落的队友们，高高扬起手：
　　“打一场精彩的比赛，然后让乌鸦们灰溜溜的回老家吧！”
　　音驹众人打起精神，抬手应声：“是！”
　　同样站在替补席、但是距离很远的菅原孝支，对着音驹替补席露出一个鬼脸：
　　“我们才不会灰溜溜的回家呢，还是你们这帮东京猫猫老老实实输掉比赛吧！”
　　决胜局比赛，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开始了。
　　实况解说席也在点评星野上一局的表现：
　　“虽然星野选手的进攻依旧强力，但总会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呢。”
　　“仿佛他自己也不知道进攻的走向一样。”
　　“像是‘光辉暗淡’。”
　　“存在感很低啊，星野选手。”
　　山本猛虎气得龇牙：“我们星野存在感才不低呢！”
　　这两个解说员先生胡说八道！
　　星野十夜倒是挠挠头：“嘛……也没说错……”
　　上一局他的存在感确实太低了，精准度下降这件事对他的进攻强度还是有很大打击的，以至于他在上一局的表现甚至不如第一局稳定。
　　更何况他中途还下场冷静了好一会儿。
　　其实一般来说只要完成空中的一次瞄准就可以了，星野十夜只是因为曾经深受失准的困扰，起跳前的锁定就像是个保险装置一样，仿佛只要看上这一眼，他就能扣得准。
　　更像是一种心理安慰，明明不需要这个瞄准过程，他也可以扣得准。
　　不过……
　　孤爪研磨抬头看向他：“已经调试完毕了吧？”
　　星野十夜比出了OK的手势：“完全没问题！”
　　在研磨的托球下，他正在一点一点的摆脱失准带来的阴影。
　　很抱歉，就算是影山和月岛，也不可以困他太久。
　　双方站定。
　　实况解说席的两位解说员尽职尽责的讲解比赛：
　　“决胜局，双方一上来就表现出了惊人的进攻性！”
　　“善守的音驹也展示出他们灵活多变的进攻风格！”
　　“将进攻贯彻到底的乌野也同样露出了尖利的爪牙！”
　　“是日向选手的A式快攻！”
　　“这一球被星野选手成功防守！”
　　“星野选手打出右路平拉开！音驹得分！”
　　……
　　和上一局不同，这一局的星野十夜在进攻一线十分活跃，一人时间差、一人位置差、短平快、平拉开……
　　身处前排的星野十夜就像是排球战术百科，各式各样的进攻技巧在出色的托球加持下，其进攻强度堪称恐怖级别。
　　尤其是当他改正了起跳前瞄准的习惯后，那变幻莫测诡计多端的进攻风格简直让月岛萤吃尽了苦头。
　　月岛萤在网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体力不支的高挑少年愤愤的瞪着星野十夜：“你、这个、体力、怪物。”
　　星野十夜同样在用深呼吸调整呼吸节奏，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失去管理的面部肌肉顿时一阵扭曲，吓得月岛萤呼吸一滞，差点背过气。
　　“我们橘脑袋、都是这样的……”星野十夜累个半死，还不忘骄傲的表示：“我和、翔阳，都很能干！”
　　如今，他能很自信的说出这样的话。
　　累到想发脾气的月岛萤表情无语，正打算喷洒毒液时，孤爪研磨闪身上前，拎着十夜就往回走。
　　月岛萤还能听见两人的小声交谈。
　　孤爪研磨：“你怎么敢在比赛时和月岛交流的？小黑都说了，眼镜仔是敌我不分的毒舌。”
　　星野十夜：“诶？月岛也还好吧，刚刚我看到影山走过来了，感觉影山被毒舌的优先级是在我之上的。”
　　孤爪研磨：“保险起见，还是要离远一点……我们的宗旨是？”
　　星野十夜：“不听、不信、不理睬。”
　　孤爪研磨：“好乖好乖。”
　　月岛萤：……
　　刚刚凑过来的影山飞雄：……
　　比分14:13音驹领先，福永招平发球。
　　一个上手发球，西谷夕轻松接起。
　　影山飞雄大脑飞速运转，托球出手。
　　月岛萤正面对上星野十夜的拦网。
　　星野十夜的拦网大多数时候是应变拦网，脱胎于黑尾铁朗的拦网技术，冷静、稳重、注重拦防体系。
　　但有些时候——例如拦网嗅觉非常敏锐、也就是直觉非常准时，星野十夜会选择预测拦网。
　　宫城县，白鸟泽。
　　天童觉单手搭在阿工的肩膀，认真观看着屏幕里的比赛：
　　“诶……今天十夜的状态超——级棒啊！”
　　五色工沉浸式观看比赛，闻言有些不解：“星野的状态哪里好了？我还是很少看到星野打比赛时这么吃力……”
　　天童觉眯起眼睛，声音笃定：“不，就是状态非常好。”
　　感觉像是卸下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负担，甩开负担的瞬间，即使撕扯时鲜血淋漓，也轻松得如获新生。
　　从这一刻起，星野十夜的排球道路将不再有阴霾，他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我猜，这一球他会倒手。”天童觉开心道。
　　五色工眼神更加茫然：“星野很少倒手拦网吧……竟然真的倒手了！！”
　　天童觉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我就知道。”
　　他的拦网雷达嗡嗡作响，想必十夜的拦网雷达也一样吧！
　　“这样的拦网，是我教的哦！”
　　“天童学长，你好骄傲啊……”
　　“当然骄傲了！”
　　……
　　“直觉，是可以训练的。”
　　星野十夜倒手拦网时，脑海里不断闪过天童前辈的教导：
　　“相信自己的直觉。”
　　排球砸在手臂上，沉甸甸的。
　　星野十夜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让月岛萤有些晃神。
　　有一瞬间，月岛萤仿佛从星野的脸上，看到了天童前辈的笑容。
　　请神？
　　“再来！！”
　　西谷夕再一次救起被拦网的球，像是地板上滑翔的战神。
　　为了让王牌能够安心的全力扣球，西谷夕曾练习如何扑救拦网球。
　　此刻，他的身影，闪闪发光。
　　“西谷选手又一次救起了拦网球！”
　　“乌野守护神，西谷夕！！”
　　排球近网，没有留给影山托球的空间。
　　前排的东峰旭在西谷冲出去后就毫不犹豫的向后退了一步，保证最基本的助跑冲力，在排球被垫起后悍然起跳。
　　二次进攻！
　　落地后的星野十夜果断再次起跳，和东峰前辈争网上球。
　　“扣下去！”乌养系心大吼。
　　“扣下去！”直井学也不甘示弱。
　　东峰旭咬着牙，手臂青筋暴起，坚定的将排球往网的另一边推去。
　　星野十夜只觉得自己仿佛推在了一堵墙上——他知道旭前辈的力量很强，但没想到会强横到这种程度。
　　排球被旭前辈推过网时，星野十夜的眼神里满是不甘。
　　如果他再强一点就好了。
　　这一球，不应该输的。
　　“继续！！”夜久卫辅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那只手却不偏不倚的出现在了排球下，将这一球成功垫起。
　　“音驹的自由人夜久选手也贡献出一次精彩的救球！”
　　“双方队伍的自由人水平简直不像是高中生！”
　　“两个自由人的巅峰对决！”
　　西谷夕看向夜久卫辅的眼神，满是凛冽战意。
　　卫辅他真的很会接球！
　　孤爪研磨后退两步，抬头，瞄准排球——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高高跳起，面前是月岛、影山的双人拦网。
　　没有瞄准小动作的星野十夜，在短暂的滞空中，快速锁定一点。
　　月岛萤努力分辨着星野的视线，大脑飞速运转：是打手出界？还是避手线？
　　星野的进攻手段太多，完全没办法判断！
　　西谷夕站在后排，同样在紧盯着星野的动作。
　　是打手出界吗？
　　星野十夜全力挥臂。
　　西谷夕下意识后撤两步，方便追打手球。
　　星野十夜在扣球的前一刻，变扣为吊。
　　乌野众人心头一惊：竟然是吊球！
　　西谷夕和泽村大地一同前扑鱼跃，然而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排球落地。
　　音驹，领先2分。
　　星野十夜一爪踹开猫箱，优雅从容的走出来，用事实向乌野证明：
　　全能高达，有的是进攻的手段！
　　乌野教练席上，乌养系心叉腰，一脸的无奈：“星野这家伙，一旦想通了某件事，进化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武田一铁一脸紧张的看向赛场：“接下来怎么办？？”
　　无法限制星野的发挥，音驹便始终持有战略性武器。
　　乌养系心认真道：“进攻。”
　　不断的进攻，和音驹争制空权，开始抢分争夺战。
　　乌养系心露出了张扬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大喝出声：
　　“全力进攻！”
　　天空是乌鸦的领地！


第153章
　　本就激烈的比赛, 在乌养系心的指示声响起后，激烈程度更是陡然上升一个台阶。
　　直井学虽然在嗓门上并不输给乌养，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大吼出声。
　　猫又育史笑眯眯道：“喊出来也没关系, 研磨有自己的节奏, 不会被你打乱的。”
　　直井学叹气：“但是，只为了和乌养较劲, 就胡乱大叫, 会显得我像个笨蛋吧？”
　　猫又育史笑容不变, 只是看他。
　　直井学：……感觉猫又教练在用眼神表示, 本来就个笨蛋。
　　赛场上，乌野死咬比分, 始终将分差控制在了2分内。
　　“进攻强度还不够。”影山飞雄捏着手指, 目光沉静：“我们需要能够轰开拦网的力量。”
　　日向虽然可以通过咚式跳跃打出超手进攻, 但他作为副攻手, 是有下场轮次的。
　　在这个轮次里, 月岛的拦网确实能大幅度提升乌野的防守强度, 但进攻性稍差一些。
　　乌野在日向下场后, 必须要有能够承接进攻强度的选手……
　　影山飞雄平静的转过头, 定定的看向旭学长。
　　东峰旭被影山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怎、怎么了, 影山？”
　　影山的眼神, 就像是将他的皮肤都切开, 仔仔细细的打量他的肌肉走向一样, 带着冷静的思索和考量，却让人后背发凉。
　　影山飞雄回神, 微微一笑——充满了胁迫与压力，是令人恐惧的微笑类型：
　　“旭学长, 你还可以更强。”
　　他像是国王在支配自己的将军，语气不容置疑道：“我需要你发挥出120%的力量。”
　　东峰旭整个人都僵住，喃喃自语道：“你不要用在超市里挑白菜一样的语气，说出这么沉重的话啊……”
　　120%？如果他可以轻松使用出这样的力量……
　　影山飞雄的声音里带着王者般的强硬安抚：“我会给你托球。”
　　旭学长，必须要站出来。
　　乌野需要王牌的力量，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还没等东峰旭出声，西谷夕跳起来拍了拍旭学长的肩膀：“旭学长一定没问题！别说是120%，200%也能发挥出来给你看！”
　　东峰旭弱弱的举手：“我没办法变出另一个东峰旭……”
　　200%什么的，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在裁判的注视下，乌野众人前往站位。
　　东峰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只是瞬间，他身上的弱气便完全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势不可挡的锐气，以及王牌的凶悍。
　　嘴上说着不可能，实际上大脑已经在疯狂思考着可行性。
　　120%的力量……他累得骨头都软了，真的可以使用出来吗？
　　“可一定要，给我托个好球啊……”东峰旭喃喃自语道。
　　哨声响起，音驹方发球。
　　西谷夕接出了一个出色的一传。
　　乌野全员同时多点位进攻！
　　音驹还在分辨究竟哪一个才是最后的攻手，而东峰旭已经十分了然托球最终的方向。
　　那是他的球。
　　东峰旭网前起跳，托给他的是一个近网偏高的球。
　　……
　　“旭很擅长近网偏高的球，大概是这样……”菅原孝支毫无保留的向后辈传授自己掌握的托球诀窍。
　　影山飞雄一脸认真的听着，时不时拿笔做记录。
　　东峰旭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阿菅很了解你的打点呢。”大地走过来，笑着出声道：“毕竟给你托了那么久的球。”
　　“大地，阿菅他……真的……”东峰旭拳头紧握。
　　腰被一手刀砍得结结实实，东峰旭捂着被重伤的腰，一脸控诉的看向大地。
　　泽村大地叉腰，一脸理直气壮：“你又要多愁善感的说些什么？比如主动让位的阿菅是否遗憾什么的？”
　　东峰旭揉了揉腰，小声嘀咕：“阿菅真的很喜欢排球……”
　　泽村大地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认真看向他：“旭，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年。”
　　“全国优胜，是所有人的目标。”
　　泽村大地声音低沉：“阿菅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义无反顾的做出选择。”
　　但凡阿菅对正选位置表现出一点私心，影山都无法如此顺利的接过正选二传手的接力棒。
　　“唯一能抚平遗憾的，是胜利。”
　　遗憾吗？阿菅当然会遗憾，正如旭所说，阿菅喜欢排球，他一定想和大家一起站在赛场上，赢得比赛。
　　但是，这是阿菅的决定。
　　“从来不是什么‘退位让贤’，我们乌野，有奢侈的双二传。”
　　泽村大地拍了拍旭的肩膀：“将胜利的勋章别在阿菅的胸口，这就足够了。”
　　……
　　“旭！！！”
　　替补席的乌野加油暴龙菅原孝支，呼喊着王牌的名字：
　　“扣下去！！”
　　将所有挡在你面前的统统砸穿！
　　东峰旭在空中绷紧身形，像是古派的武士抡起手中的枪，瞄准对手的防御，眼里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会挺胸抬头，告诉所有人——”
　　“我，就是乌野的王牌！”
　　影山飞雄露出了嚣张的笑容。
　　“为攻手打破面前的墙壁……这就是二传手的意义。”
　　东峰旭全力挥臂，排球重重砸在灰羽列夫的手臂上。
　　灰羽列夫的手臂被砸开，三人拦网被东峰旭的力量硬生生破开一个缺口。
　　排球落地，其气势竟然丝毫不减，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声响。
　　孤爪研磨下意识摸摸手臂：感觉断掉了。
　　灰羽列夫默不作声的甩了甩手臂，刚刚拦网时，真的有一种手臂被轰断的感觉。
　　实况解说席发出赞叹：
　　“乌野的王牌东峰选手无视了面前的高墙，在中路发起强攻，破开音驹的三人拦网！”
　　“这样的力量级别，足以跻身全国前列！”
　　“武士王牌东峰旭！”
　　……
　　在观众席传来的应援声中，星野十夜轻声道：“这大概就是猛虎学长所说的‘斗志’吧。”
　　山本猛虎一脸头痛：“这么强的力量，感觉直追牛岛啊！”
　　一旦打出自信就会化身炮台的乌野王牌东峰旭——真难对付。
　　孤爪研磨点头：“毅力或者说是斗志，都是高等级的人才能使出的绝招。”
　　东峰旭一直以来的积累，足够他在赛场上释放出120%的强大实力。
　　音驹五脸迷茫：高等级？绝招？
　　孤爪研磨低声道：“斗志，是精神和体力都要升级到最高等级才能使用的必杀技。”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使用的。
　　从听到虎整天念叨着斗志时起，他就非常讨厌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仿佛只要心意到了，斗志就可以自然而然的使用一样。
　　当然不是……绝对不是。
　　那是可以将战斗力升级到120%的奥义，他就算讨厌，也不得不承认燃烧斗志后确实能带来爆发级别的力量。
　　他累得有些神志不清，头无力的垂下来，整个人仿佛要融化掉一样，看得人心惊胆战。
　　福永招平猫猫脸紧张：“研磨，不要在这个时候融化啊！”
　　“一滩猫是没办法打排球的！”
　　音驹众：……？
　　孤爪研磨突然开始了满是怨气的碎碎念：“‘斗志’什么的由Boss使用就是开挂！影响游戏平衡！老老实实被一波带走才是Boss的宿命啊宿命！”
　　山本猛虎：……絮絮叨叨的念叨什么呢？
　　孤爪研磨突然咬牙切齿的抬头，愤愤道：“可恶！”
　　音驹众：……诶？突然就生气了？
　　星野十夜知道，研磨一旦累到极点，就很容易炸毛发脾气。
　　影山战术的最终目的，就是通过打击他的战斗力，让研磨不得不高强度用脑，时刻调整队伍状态。
　　这是非常非常辛苦的事，对于体力短板的研磨来说，能坚持到第三局，已经是平时努力训练的结果了。
　　孤爪研磨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微妙，努力将剩下的碎碎念都憋回去，深吸一口气：
　　“只是Boss的最终形态而已。”
　　山本猛虎迷茫：“什么叫Boss的最终形态？研磨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
　　孤爪研磨无视虎的困惑，蹲下系鞋带，继续半死不活的出声：“拦网以应变拦网为主，不要和东峰前辈的扣球硬碰硬。”
　　拼力量，音驹很吃亏。
　　但能够终结比赛的力量，音驹也同样拥有。
　　没等山本猛虎出声反驳，孤爪研磨就补充道：“尤其是你，虎。”
　　山本猛虎憋屈的咽下声音，闷声应了句“是”。
　　在赛场上，研磨的战术是绝对的，不容置疑。
　　裁判：鞋带系差不多就行了，你还打算用这两根鞋带织毛衣吗？
　　孤爪研磨掐着裁判的耐心极限站起身，向站位处走去，声音依旧不停：
　　“排球场上，厉害的从来不是一个人，是一支队伍——”
　　站定，孤爪研磨看向乌野：
　　“——是我们。”
　　乌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很多，这场比赛的有趣程度还在上升。
　　“只是比拼耐力的话就太无趣了。”孤爪研磨看向影山飞雄，露出微笑：
　　“游戏正式开始。”
　　影山飞雄后背猛的窜起凉意，大脑随着这句话落入耳中，开始疯狂旋转。
　　还有未使用的战术吗？星野？还是猛虎前辈？
　　他强行掐断了大脑的过度运转。
　　无论谁都好，什么样的战术都行。
　　赢的那个，一定是乌野！
　　双方再次陷入激烈的抢分战。
　　当日向翔阳轮换下场后，东峰旭就会站出来，用强有力的扣球维持乌野的得分势头。
　　而音驹这边，一旦星野十夜轮转到前排，也会开启强攻模式，和乌野展开抢分战。
　　观众席上，山架美华一脸紧张：“比赛好激烈……”
　　就连擅长防守的音驹，此刻也展现出了惊人的进攻能力，以星野为核心的进攻战术，在研磨的托球指示下不断运转着。
　　大将优也是一脸的纠结，有好几次他都想要为音驹加油，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才不给臭猫加油呢……绝不！
　　“好球！”当星野十夜再次运用一人时间差戏耍拦网得分时，大将优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
　　山架美华挑眉：“啊呀呀，优终于暴露自己的音驹粉丝身份啦～”
　　大将优身形一僵，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我才不是臭猫的粉丝呢！”
　　山架美华笑眯眯道：“就算是音驹的粉丝又有什么关系嘛？音驹确实很厉害啊。”
　　“不过……”
　　她语气一变，声音坚定：“乌野才是最厉害的！”
　　大将优眼神奇异的看了一眼女友：“美华酱你……”
　　山架美华眨眨眼：“乌鸦真是太帅啦！”
　　虽然只看了两场比赛，但山架美华还是被乌野的极致进攻风格征服了。
　　现在，她是一条迷上乌鸦的蛇蛇了！
　　大将优：……音驹，务必暴揍小乌鸦！
　　美华酱都没给户美加过几次油！
　　……
　　赛场上，孤爪研磨已经累得快要失去意识了。
　　当初早流川工判断得没错，他确实是一旦累到极致就会出错的类型。
　　只是早流川工没有逼出他的极限，但是乌野做到了。
　　才三局，却无比的漫长。
　　“研磨！！”
　　孤爪研磨回神，发现自己摔倒在了排球场上。
　　他扭头，看到了导致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汗水。
　　啊，他果然讨厌汗水。
　　“没事吧？”星野十夜连忙上前，将研磨扶起来。
　　孤爪研磨活动了一下四肢：“没事。”
　　他已经累到无法感知疼痛了，但活动没有受到限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连忙上场，用毛巾擦拭着地板上的汗水。
　　孤爪研磨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湿漉漉的，是烦人的触感。
　　星野十夜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研磨，面色有些阴沉。
　　是他太无能了——研磨竭尽全力托出来的优秀托球，他却不能保证每一个都得分。
　　以至于让研磨在这场比赛中不断辛苦的奔走、托球。
　　作为血液，太失职了！
　　“小黑说，二传手是运动量最少的位置。”孤爪研磨突然慢吞吞的出声，打断了星野十夜内心的自我谴责。
　　黑尾铁朗身形一僵，眼神飘忽着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半死不活的研磨。
　　孤爪研磨嘴角勾起，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弥天大谎。”
　　黑尾铁朗额头嗖嗖冒冷汗，心虚的吹起了不成曲调的口哨。
　　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但是，我不是因为小黑那句‘二传是跑动最少的位置’才打二传手的。”
　　黑尾铁朗吹口哨暂停，转头看向几乎要融化的研磨。
　　孤爪研磨声音很小，却很坚定：“小黑说，二传手就是参谋。”
　　“是赛场上的军师，指挥作战，调度队伍，用智慧为刀刃，谋取胜利。”
　　他是因为那一句“参谋”，才选择成为二传手的。
　　“‘如果我不打排球了，小黑会很为难，所以我会坚持下去’——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这么想了。”
　　孤爪研磨脸上满是汗水，身上是他最讨厌的、湿漉漉的感觉。
　　他努力站直身体，脑袋疲惫的微垂，轻飘飘的抬起双手，用力甩了甩：
　　“拜托各位，和我一起赢下这场比赛吧。”
　　他回头，疲惫的脸上，是轻松的笑容：“好想赢。”
　　血液沸腾。
　　……
　　“喂喂，好像不太对吧……”月岛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盯着网对面的音驹：“这帮家伙……”
　　影山飞雄一脸凝重的看向网对面：“音驹的斗志，突然燃烧起来了。”
　　只是擦个地板的时间，音驹发生了什么？
　　星野十夜十指合实，抵在额头。
　　他慢慢闭上眼睛，无数个记忆片段，如同下拉式漫画般从脑海中快速掠过。
　　牛岛前辈、木兔前辈、旭前辈……猛虎学长。
　　王牌的身影，像是灯塔，始终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引领着队伍前进的方向。
　　是开疆扩土的炮火，是猎猎飞扬的战旗。
　　他曾经以为王牌是不断的进攻，是义无反顾的前冲。
　　研磨说，这是任性。
　　能用意志维系队伍的存在，才是真正的王牌！
　　“未来的道路啊……我不太懂这些。”星野十夜握紧拳头，喃喃自语：
　　“但眼前的目标，可是一目了然。”
　　他们的大脑说，想赢。
　　那么这场比赛，就绝对不会输。
　　夜久卫辅接出了一个半到位一传，咬着牙出声：“抱歉，救一下！”
　　研磨已经耗尽体力了，怎么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垫出需要跑动的一传！
　　夜久卫辅在心里狠狠教训自己，浑然忘记了自己也在体力不支的边缘。
　　为大脑供给氧气，是血液刻在红细胞里的执念。
　　孤爪研磨没说话，他全部的力气都用来跑动、托球。
　　即使累得摇摇晃晃，可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定。
　　“给我！！”
　　撕裂胸腔般的吼声，孤爪研磨几乎停转的大脑迟钝的想：这竟然是十夜能发出来的声音吗？
　　脑袋还在慢吞吞的转着，排球却已经托出手。
　　排球自动寻找到最渴望它的人。
　　星野十夜起跳时还在思考，究竟怎样才能担当起王牌这个称呼。
　　即使他在帝光排球部当了两年的王牌，在王牌的世界里，他依旧像个初学者般摸索着前进。
　　但是啊……
　　“你喜欢排球吗？”木兔光太郎看着高高飞起的星野，突然出声问道。
　　赤苇京治疑惑：“什么？”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在问他。
　　木兔学长在问空中的那个少年。
　　悬挂在天空之上的星星啊，请回答王牌木兔的疑问吧。
　　喜欢。
　　木兔光太郎露出了一个大太阳般的灿烂微笑：“我听到了，他说喜欢。”
　　……
　　星野十夜想，王牌什么的，无所谓了。
　　他只想回应研磨的期待，回应音驹大家的期待。
　　沸腾的血液，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星野十夜面对三人拦网，坚定不移的扣球出手。
　　毫无畏惧的人，才能全力以赴。
　　“星野选手中路进攻，面对乌野的三人拦网，以势不可挡的力量扣开了高墙！”
　　“音驹，拿到赛点！”
　　“沉寂了两局的星野选手，终于再一次展现他的王者风范！”
　　“音驹的王牌！全能的星野！”
　　落地，星野十夜微不可查的晃了下身形，随即站定。
　　“研磨说，斗志是高等级角色才能使用的必杀技。”
　　星野十夜抬头挺胸，俊秀帅气的脸完完整整的出现在灯光下，刘海早就被修剪得刚好，已经不再是可以轻易遮住眼睛的程度。
　　“那么现在，我们站在同一起点了。”
　　东峰旭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他见过很多样子的星野，社恐的、挂机的、温柔的……
　　但他第一次看见星野如此骄傲的站在网前，正面面对着网另一边的对手，自信的宣告：接下来，双方将在同一起跑线向胜利发起冲锋。
　　“太好了。”东峰旭突然笑了起来，是乌野的温柔王牌：“星野，让我们都全力以赴吧。”
　　闪闪发光的星野，聪明勇敢的星野。
　　将过去都抛在脑后、执着于胜利的星野，太帅气了。
　　星野十夜愣神，只是下意识出声：“是，东峰前辈。”
　　全力以赴吧。
　　两人转身，走向站位，同时伸出左手手掌，右手则伸出食指，在左手掌心不断写人字。
　　东峰旭：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
　　星野十夜：保持状态，保持状态……
　　乌野众：……
　　音驹众：……
　　唉，他们那实力强横但内心柔软的王牌。
　　拿到赛点的音驹精神振奋，即使体力告罄，但进攻依旧强势——
　　拿下1分！
　　而乌野同样是放手一搏，进攻角度刁钻大胆，并没有因为是对方的赛点而畏首畏尾。
　　孤爪研磨只觉得排球从头顶飞来又飞去，累到极点的他却罕见的没有升起原地躺倒的心情。
　　排球还没有落地！比赛还没有结束！
　　艰难的鱼跃，孤爪研磨用尽全身力气，将排球垫过网。
　　踉跄着刚起身，排球就被东峰旭推了回来。
　　福永招平险而又险的救下这一球。
　　孤爪研磨无力的抬起手臂，他觉得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排球落在手指上，他用力——
　　排球上面，有他最讨厌的汗水。
　　失误了。
　　怎么办？
　　迟钝的脑袋还没有想出对策，一道橘色身形从他余光中快速掠过。
　　那个失误的托球，只有星野十夜第一时间跟进，连乌野都没有察觉。
　　极限的奔跑，利落的起跳。
　　扣球出手的瞬间，一切尘埃落定。
　　“第三局比赛，音驹以34:32比分赢得胜利！”
　　“音驹2:1拿下本场比赛，挺进八强！”
　　咣当——
　　孤爪研磨瘫成猫饼，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好有趣……”


第154章
　　双方握手时, 网两边的人眼睛都红红的。
　　泽村大地全力握着黑尾的手，顶着发红的眼眶，咬牙切齿道：“你哭什么？”
　　黑尾铁朗眼眶红红, 同样用力回握：“没听说过喜极而泣吗！”
　　太拼命的一场比赛, 结束时他竟然升起了一丝茫然：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寄托了两位教练长达几十年期待的垃圾场对决，在他这一届落下帷幕了吗？
　　随后, 才是铺天盖地、迎面而来的喜悦。
　　他们赢了, 这场饱受期待的比赛, 音驹是最后的胜利者。
　　“研磨！十夜！”日向翔阳眼底还有没擦干的眼泪, 却还在认真的同研磨握手：“我们IH见！”
　　孤爪研磨已经累得双眼发直，闻言还是认真点头, 同他约定：“好, 我们IH见。”
　　孤爪研磨想, 如果十夜最终没有选择音驹的话, 他大概会在小黑毕业后引退吧。
　　毕竟打排球的动力已经不在了, 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现在, 如果他在三年级引退……不行, 完全不放心。
　　所以, 可以做出这样的约定。
　　星野十夜认真和影山握手：“影山, 翔阳, 我们IH见。”
　　影山飞雄重重点头, 即使眼中还带着化不开的失落。
　　夜久卫辅同西谷握手：“我们的话, 就没办法在IH见了。”
　　西谷夕脑袋还没转过来, 红着眼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夜久卫辅：“……因为我三年级。”
　　西谷夕：“……哦。”
　　灰羽列夫一脸兴致勃勃的对着同他握手的月岛道：“他们都在做IH的约定，我们也来约定一下IH的再次相见吧！”
　　月岛萤兴致缺缺：“不。”
　　灰羽列夫依旧兴致不减：“诶——好冷淡！”
　　月岛萤：……感觉这家伙甚至比日向还要笨蛋。
　　双方教练握手, 乌养系心一脸认真道：“这一次是音驹棋高一着——下一次，胜者一定是我们乌野！”
　　猫又育史笑眯眯的出声：“垃圾场对决, 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未来的少年们，或许会将这段约定遗忘在历史中，又或许会将这段信念传承。
　　音驹和乌野的每一次比赛，都是又一次新的垃圾场对决。
　　松开手，猫又育史抬头看向乌野应援团的方向。
　　他慢慢抬起手，对着好友的方向，做出握手的姿态。
　　站在观众席上的乌养一系，笑着伸出手臂，和猫又隔空完成这一次的握手。
　　“又是你这家伙赢啊。”乌养一系笑着出声。
　　猫又，你果然是最棒的对手。
　　两人遥遥相望，相视一笑。
　　两支队伍向观众席致谢时，一道凶巴巴的声音从乌野应援团最后方传来，声音穿透性极强，盖过了前方观众席所有人的声音：
　　“把头低下干什么？！给我抬起来！！”
　　乌野众人愣愣抬头，那个暴躁的中年大叔气势汹汹的从后排跑到前排，语气十分凶悍：
　　“打得很精彩！”
　　乌野众：如果不听内容只听语气的话，还以为被骂了。
　　“翔阳！很厉害啊！”关向幸治竖起大拇指：“站在你向往的排场上，和最期待的对手打了一场不会重来的比赛，是超开心的事吧！”
　　日向翔阳抬头，怔怔的看向大家：“幸治、泉……什么时候……”
　　泉行高笑道：“你这家伙这么专注于比赛，怎么可能注意到我们嘛！”
　　他同样竖起大拇指，一脸认真道：“太帅气了，翔阳！”
　　谁能想到呢？那个在国中时连一支完整的排球队都凑不齐的小个子，总是被误会成小学生的日向翔阳，如今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贡献出一场超级精彩的比赛。
　　日向翔阳的鼻子顿时一酸。
　　宇内天满笑笑：“翔阳，这只是小巨人的起点。”
　　你的未来，无限辽阔。
　　月岛明光已经哭得快要断气了：“呜呜呜萤你就是最棒的！你在哥哥心中就是冠军！”
　　月岛萤木着脸。
　　什么萤？谁是萤？
　　田中冴子挥动着鼓槌，大声道：“龙！你帅爆了！！”
　　田中龙之介原本还红着眼，现在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姐！你也是！”
　　应援的鼓声，是充满斗志的旋律。
　　嶋田诚满眼欣慰：“真不愧是我的徒弟！”
　　山口忠顿时站直了身体，头顶的呆毛原地弹跳。
　　田代秀水和黑川广树看着自己的后辈们和后后辈们，挺胸抬头的表示：
　　“乌野有你们，真是了不起。”
　　飞不起来的乌鸦，在他们这一届，再次飞起来了。
　　飞吧，飞向全国，飞向世界。
　　“感谢大家的应援！”泽村大地站直身体，高声道：“辛苦了！”
　　乌野全员鞠躬。
　　……
　　另一边，音驹向观众席致谢。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一左一右架着研磨，直接将研磨整个架得腾空了。
　　孤爪研磨：“……你们两个，放我下来！”
　　虽然这样确实很轻松，但是太引人注目了！
　　两人对视一眼，将研磨放下。
　　研磨不自觉的想要融化成猫猫饼。
　　两人再次出手，揪住研磨的手臂。
　　起码给研磨一些支撑点，让他保持站立。
　　“很厉害，星野君。”赤司征十郎笑着对星野十夜挥挥手。
　　彩虹们也同样七嘴八舌的祝贺着，其中只有绿间真太郎一声不吭。
　　“星野君的师父，不打算鼓励一下自己发挥出色的徒弟吗？”黑子哲也轻声道。
　　绿间真太郎沉默片刻，平静出声：“不过是星野的稳定发挥而已。”
　　其余彩虹们意味深长的看向绿间。
　　这一次，没有否认“星野的师父”这个名号呢。
　　“排球比赛很有趣！”菊丸英二笑眯眯的对着星野摆摆手，像只开心小猫：“下次我会带朋友们一起来给你加油的！”
　　星野十夜闻言，也很开心的对他摆摆手：“好啊！”
　　帝光前辈组此刻正抱头痛哭：
　　“呜呜呜星野真是长大了……”
　　“在帝光的时候还是个笨蛋后辈来着……”
　　“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黑川俊介一脸无语：“喂喂，神城前辈、小谷野前辈、三尾前辈……”
　　你们是什么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吗？？
　　四人组中唯一一个表现正常的西田直人平静的看向星野：
　　“我们为你骄傲。”
　　那个迷迷糊糊的成为帝光王牌、咬牙支撑着帝光排球部整整两年的少年，终于在新的队伍中成为了真正可靠的王牌。
　　星野十夜，一直都是帝光排球部的骄傲。
　　西田学长带着欣慰和骄傲的声音，让星野十夜瞬间红了眼眶。
　　应援团里不仅仅有常驻成员，还有主动自告奋勇前来助威的音驹学生。
　　“星野！芝山！太帅了你们！”
　　“我们来给你们加油了！”
　　“孤爪竟然真的在打排球！太厉害了吧！平时完全看不出来热爱运动的样子！”
　　“黑尾你这家伙真够能干的！”
　　“感觉和体育课时打的排球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海！藏的太深了！”
　　“夜久你太会接球了吧！”
　　……
　　在应援团善意的调侃声中，黑尾铁朗的声音响起，众人认真向音驹后援团鞠躬。
　　“大家辛苦了！”
　　观众席偏后的位置，宫侑宫治站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宫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道：“星野休息时喝的那瓶水，应该是你给他买的那瓶哦。”
　　在一众运动水瓶当中，星野手里那瓶运动饮料还是挺好认的。
　　宫侑止住脚步，果断掏出望远镜，瞄准音驹备战区，果然看到了那瓶饮料。
　　宫侑心情十分美妙的收回望远镜，连脚步都轻快不少：“难怪打得这么出色，原来是有侑前辈送出的补给啊。”
　　宫治：“……混蛋侑，你就这么轻飘飘把星野出色的发挥，归功于你送他的饮料上了？？”
　　宫侑挑眉，理直气壮：“不行吗？”
　　这可是侑前辈送他的饮料，叠加勇气buff的充能饮品！
　　宫治：……阿侑的脸皮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
　　在休息室时，星野十夜看向躺在长椅上缩成一团沉沉睡去的研磨，眼神忧虑。
　　“别担心。”黑尾铁朗走过来，低声道：“距离下午的比赛还有一段休息的时间。”
　　今天是连续两场的比赛，在第三轮战胜了乌野的音驹，要在下午对战鸥台和高木山之间的胜者。
　　“另一边也出结果了。”芝山优生小跑着从外面进来，压低声音道：“是鸥台。”
　　黑尾铁朗感慨般出声：“果然是鸥台吗……”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和鸥台在全国大赛上见面了。
　　黑尾铁朗顺手给研磨盖了件外套：“好歹打过那么多场练习赛，是鸥台也不错，至少是熟悉的队伍。”
　　音驹众人虽然应声，但心里却清楚，眼下音驹这种情况遇上强敌鸥台，可称不上是上上签。
　　“没关系，我们经历了一场辛苦的比赛，鸥台也同样是鏖战过后的状态。”
　　孤爪研磨闭着眼睛，神情倦怠的恹恹出声：“他们未必比我们轻松。”
　　大家都站在同样的体力起跑线，最终所比拼的无非是毅力和坚持。
　　孤爪研磨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一想到接下来要经历一场怎样的比赛，他本就十分疲惫的身体顿时感觉更累了。
　　音驹众人看向一脸“不想睁眼面对现实”的研磨，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
　　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毅力和斗志，但在关键时刻，研磨的觉悟和努力并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个人。
　　星野十夜没有带水瓶，但侑前辈送给他的那瓶运动饮料喝完了。
　　“我出去买瓶水。”他小声向黑尾学长报备。
　　黑尾铁朗点点头：“快去快回，回来后多休息一会儿。”
　　虽然在和乌野的对战中，星野被短暂的换下场，但那点时间可不够一个不断起跳的王牌休息。
　　如果说研磨的疲惫是本身体能就不够充裕，那么体能强大的星野完全是过量运动的辛苦。
　　星野十夜走出休息室，直奔饮料售卖机。
　　他确实有点累，接下来还要对战鸥台，他得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才行。
　　刚走近售卖机，星野十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影山？”星野十夜走上前，看着影山站在售卖机前，满脸纠结的伸出两根手指，同时戳向牛奶和酸奶。
　　突然被喊名字，影山飞雄吓了一跳，猛的窜起，空中转体180度后落地，一脸警觉的和星野十夜面面相觑。
　　啪嗒——
　　一盒牛奶从售卖机口掉了出了。
　　星野十夜眼神带着几分笑意：“不知道买哪一个吗？”
　　所以同时摁下牛奶和酸奶的按键，看看会掉落哪一个？
　　影山飞雄脸一红，嘴硬道：“才不是。”
　　他回身取出牛奶，转头问道：“你喝什么？”
　　星野十夜指了指那款运动饮料，影山飞雄投币，摁下摁键。
　　片刻后，无事发生。
　　星野十夜恍然大悟：侑前辈，这个售卖机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
　　偏偏就是这个运动饮料卡！
　　影山飞雄一脸淡定的给了售卖机一拳，不堪重负的售卖机慢吞吞的掉落了一瓶运动饮料。
　　星野十夜几乎能感受到售卖机的悲愤：一个两个的都是暴力狂——之类的。
　　“谢谢。”星野十夜接过饮料。
　　“去那边坐坐吗？”影山飞雄指了指那边的开放式休息区。
　　星野十夜点头，两人一同向休息区走去。
　　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两人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的景色。
　　“今年的春高很冷呢。”星野十夜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过于朴素的话题。
　　“嗯。”影山飞雄平静的应声：“是流感高发的季节。”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都是不擅长聊天的类型，平时在排球上的交流也远远多过普通的日常闲聊，于是两人只能保持着现状，任由安静的空气将两人隔绝出喧闹的人群。
　　星野和影山目不转睛的盯着玻璃外，仿佛外面有什么稀世美景一样。
　　影山飞雄开始自我反省。
　　明明是他主动邀请星野来聊天，结果一声不吭的也是他……果然，还是得说点什么吧。
　　“要赢啊，接下来的比赛。”影山飞雄开口，还是和排球有关的话题。
　　星野十夜对于这家伙脑袋里只有排球这件事深有感悟，闻言认真点头：“会的。”
　　他们会带着乌野那一份，继续在春高上征战，直至走上最高的领奖台为止。
　　影山飞雄再次陷入沉默，他低头，将吸管扎进牛奶盒：
　　“……我果然，还是不甘心。”
　　与其将这份心意寄托给战胜了他们的音驹，他更希望胜者是自己，是乌野。
　　他表情平静，仿佛输掉一场比赛对于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手臂上始终紧绷的肌肉、眼神里沉淀着的不甘，都在诉说着他的遗憾。
　　怎么会不遗憾呢？他们已经站在全国的赛场上了，却没能继续走下去。
　　“‘世界终将发现影山’——那天合宿，我听到小武老师对乌养教练如此说。”
　　星野十夜出声，眼神始终盯着窗外，仿佛没有察觉到影山的失落：
　　“我也是这样觉得。”
　　天才是距离完美最遥远的人，仅仅用天才来称呼影山的话，太轻松了。
　　仿佛影山所获得的一切，都来自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样。
　　怎么会是与生俱来的强大呢？
　　没有哪个人在出生后发出第一声啼哭时，众人就预测了他未来的强大。
　　影山强大到仿佛让人察觉不到他的成长轨迹，这足以说明他在赛场之下有多么的拼命努力。
　　所以，将天才的称呼抛开，影山只是一个强者——拥有自己安静而漫长的成长经历，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的强者。
　　“不甘心的话，真是太好了。”
　　星野十夜对着窗外的风景，露出难得和煦的笑容：“一想到以后能打败超不甘心的影山，感觉心情嗖的一下飞起来了。”
　　影山飞雄：“……哈？！”
　　输掉比赛的失落先抛到一边，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说明：“下一次，赢的一定是乌野！”
　　“是音驹。”
　　“是乌野！”
　　“是音驹。”
　　“是乌野啊你个boke橘脑袋！”
　　“啊，恼羞成怒了——是音驹。”
　　果然，这样唯我独尊的表情，更适合影山。
　　……
　　黑尾铁朗出来寻找一去不返的星野时，正好碰见星野喵和影山鸦的“战后”和平共处。
　　“话说，星野你刚刚的笑容好像挺不错的。”
　　“是这样？”努力微笑。
　　“嗯……现在又不太对劲了。”
　　“笑容好难学……感觉比快攻还要难。”
　　站在不远处的黑尾铁朗轻咳一声：“咳咳，星野，在聊天？”
　　星野十夜猛的站起来，才意识到自己买水之后一去不返：“抱歉，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摆摆手：“没事没事。”
　　他只是确认一下星野的位置，既然和影山在一起的话，倒是不用担心星野独自在外面被欺负了——他们两个不用笑容去威胁别人就不错了。
　　影山飞雄看着黑尾前辈离开的背影，对着星野小声嘀咕：“音驹的前辈们对你也太紧张了。”
　　星野十夜一脸骄傲：“嗯嗯，前辈们很关心我呢！”
　　影山飞雄：……操心家长和乖巧小孩的双向奔赴。
　　“影山？十夜？”路过的日向翔阳看见开放式休息区的两人，一路小跑着过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星野十夜回答：“我们刚刚在这里聊天。”
　　日向翔阳一脸迷茫：“聊排球吗？”
　　感觉这两人坐在一起，能聊的也只有排球了。
　　星野十夜点头。
　　和排球脑袋坐在一起，他也会自动开启排球脑袋的状态。
　　日向翔阳丝滑加入群聊。
　　三人坐在休息区聊天，有日向翔阳在，星野和影山再也不用苦苦寻找话题了。
　　他们聊着聊着，日向和影山就突然因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boke这个问题吵了起来。
　　星野十夜：……诶？
　　他手忙脚乱的挡在中间，努力将两人拆开：“那个，不可以都是吗？”
　　两个都是boke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吵架了？
　　日向翔阳：“我才不是呢，影山是boke！”
　　影山飞雄：“日向才是boke，大boke！”
　　星野十夜：……
　　这个时候，真需要福永学长拎着一桶水来让两人冷静一下啊……
　　一个眼熟的身影由远及近，星野十夜定睛一看，随即大惊失色：
　　“福永学长？！！”
　　概念级水桶战神，哪里有战火，哪里就有灭火专家福永招平！
　　福永招平在三人近乎呆滞的目光下，将手中的水桶对着三人一扬——
　　星野十夜摸摸头摸摸衣服，十分干爽。
　　福永招平眨眨眼：“空桶灭火，耶。”
　　星野十夜哭笑不得：“福永学长还是那么有趣呢。”选择空桶是因为天气寒冷，被水淋湿会感冒吧。
　　是非常贴心的福永学长。
　　福永招平头顶出现开心四角星：星野说他有趣！
　　在福永招平无厘头的打断下，日向和影山也停止了“谁才是真正的boke”主题辩论赛。
　　星野十夜和福永学长一起，同两人告别。
　　“十夜！”日向翔阳突然坚定出声：“下一次的垃圾场对决，乌鸦会篡位加冕！”
　　星野十夜回头，认真道：“好啊，我很期待——下次，下下次，每一次的垃圾场对决，猫猫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两个橘脑袋，再一次做下垃圾场对决的约定。
　　正如猫又教练所说，这只是开始。
　　垃圾场上永无止境的争斗，会在一代又一代的猫猫和乌鸦手中延续下去。
　　那是一颗永远都不会落地的排球。
　　……
　　时间缓缓流逝，当音驹再一次出现在排球场上时，已经迎来了他们的四分之一决赛。
　　对手，长野县鸥台高校。
　　上场前，双方选手都在入口处等待。
　　“又要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见面了。”星海光来抬头，对着星野露出战意盎然的笑容：“真是期待啊。”
　　星野十夜垂眸，安静内敛的橘色眼睛里也少见的蔓延出凛冽锐气：
　　“我也非常期待。”
　　两人上一次一同站在排球场，还是在青训时。
　　时隔半个月，双方都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两队的王牌已经相互瞄准，其他猫猫和海鸥当然也盯上了最在意的对手。
　　“拦网时心眼还是那么多吗，黑尾前辈？”昼神幸郎笑眯眯道。
　　黑尾铁朗回以一个眯眼笑：“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不动同学。”
　　昼神幸郎笑：“是昼神同学才对。”
　　黑尾铁朗笑：“不动同学更精准嘛。”
　　两位各自队伍的拦网核心努力向对方露出最灿烂的微笑。
　　灰羽列夫有些好奇的伸手比量了一下：“感觉白马前辈又长高了呢。”
　　白马芽生十分神气的叉腰：“大型生物，就算是生长速度也是顶尖！”
　　灰羽列夫眨眨眼：“是这样啊。”
　　孤爪研磨往十夜身后一躲，避开诹访爱吉的视线。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快速往研磨身后一躲。
　　孤爪研磨愣住，随即又躲。
　　星野十夜刚一动作，就被黑尾学长揪住。
　　黑尾铁朗一手拎着星野一手拎着研磨：“你们两个要跑哪去？”
　　诹访爱吉笑：“孤爪还是老样子。”
　　孤爪研磨被拎着，只好垂头丧气的应声：“……赛前放狠话环节一定要进行吗？”
　　诹访爱吉认真想了想：“一般来说是要进行的吧。”
　　孤爪研磨更丧气了：“无聊的环节。”
　　诹访爱吉笑：“每到这个时候孤爪你的发言就会变得很犀利啊。”
　　孤爪研磨撇撇嘴，不吭声。
　　简单的放狠话环节过后，工作人员通知双方队伍入场。
　　春高四分之一决赛，东京音驹对战长野鸥台，正式拉开序幕。


第155章
　　热身环节, 星野十夜抬头看向音驹应援团的位置，熟悉的人都在。
　　菊丸倒是早早离开了，毕竟网球肩负重任, 他虽然很少出场, 但也有属于他的事要忙碌。
　　宇内前辈重新出现在了音驹应援团的阵营，还拽上了老乌养教练和明光哥——史称乌鸦组团叛变事件（并不是）。
　　“我为什么要给音驹加油？”乌养一系面无表情。
　　宇内天满笑眯眯道：“乌养教练你不是也教过十夜嘛, 也算是半个老师了？”
　　乌养一系眼神一凶：“什么叫半个老师？”
　　宇内天满飞快改口：“你也是十夜的老师嘛！”
　　乌养一系这才勉强认可般点点头。
　　日向翔阳站在小巨人前辈的身边观战,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紧张成橘子罐头了——如果这个时候请小巨人前辈给他签名的话, 会不会太奇怪了？！
　　月岛明光还在小声和弟弟嘀咕：“我们这帮乌鸦混在猫堆里, 不太合适吧？”
　　月岛萤看着一边说不合适、一边往他手里塞应援花球的哥哥，沉默。
　　你看上去倒是很快就转变了身份啊, 哥哥。
　　“我觉得很合适啊。”菅原孝支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温柔：“在赛场上, 乌野和音驹是对手。”
　　“在赛场下, 乌鸦和猫猫是朋友嘛。”
　　山本茜看向穿着乌野队服的前辈们, 黑色的运动服衬得他们个个气场沉稳, 帅气非常。
　　她在不久前还咬牙切齿的感叹为什么乌野这么厉害, 让音驹打得这么艰难, 如今就要和乌野一起为音驹应援加油了。
　　人生果然瞬息万变。
　　“清水姐姐, 谷地姐姐……”山本茜扭捏的凑到清水和谷地身边, 小声道：“我可以问你们一些关于成为球队经理需要注意的事吗？”
　　乌野果然是强豪级别, 两个美女经理啊, 两个！！
　　山本家一脉相承的抓重点能力。
　　清水洁子轻笑：“当然可以。”
　　谷地仁花躲在清水学姐身后：“我我我我吗？”
　　路人甲也有足以教导另一个人的成就吗？
　　山本茜重重点头：“是的！”
　　无论是作为球队后援团团长也好, 还是成为球队经理也好, 都是为自己钟爱的队伍贡献出自己的那份力量。
　　她也想为音驹而努力。
　　谷地仁花对上山本茜的视线，可爱的双马尾少女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她下意识开口：“当、当然没问题！”
　　没人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孩子吧！
　　山本茜开心跳起：“好耶！”
　　灰羽爱丽莎有点小醋, 小声嘟囔道：“小茜看到其他漂亮姐姐后眼睛都看呆了呢。”
　　她不是小茜唯一的漂亮姐姐了！
　　山本茜：哪有！爱丽莎姐姐我超爱！
　　在观众席的角落，山架美华还在叹气：“乌野明明那么努力。”
　　大将优握住美华的手：“努力啊……”
　　“网的两边, 哪一个不是拼尽全力呢？”
　　连研磨都努力到融化了，那一场垃圾场对决，每个人都有贡献出自己全部的努力。
　　山架美华回握住男友的手：“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优的排球。”
　　大将优沉默。
　　大将优沸腾。
　　“美美美华酱！”
　　山架美华笑眯眯：“在。”
　　大将优语无伦次：“我也超级超级超级喜欢美华酱！”
　　山架美华：优，可爱！！
　　……
　　星野十夜收回视线，专注于眼前的热身环节。
　　孤爪研磨还在观察鸥台选手的状态。
　　“海鸥们的体力保持得不错。”孤爪研磨叹气，一副很头痛的样子：“带翅膀的果然不一样。”
　　星野十夜扭头，坚定道：“我们对带翅膀的对手有猫猫buff加成！”
　　无论是乌鸦还是海鸥，他们都会从天上扑下来！
　　孤爪研磨一愣，随即满眼控诉的看向小黑：十夜完全被你的猫猫克制鸟类论洗脑了！
　　黑尾铁朗笑眯眯凑过来，小声道：“星野，我们猫猫不止会扑鸟，还是蛇蛇的天敌哦。”
　　星野十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大将前辈在黑尾学长这里总是吃瘪呢！”
　　孤爪研磨：……这里是排球片场，不是动物世界！
　　小黑你不要再给十夜洗脑了！
　　坏心眼的黑尾学长，在给星野的大脑里添加了奇怪知识点后，心满意足的顶着研磨控诉的视线离开了。
　　面对一个说什么都真心实意相信的后辈，他很难忍住内心的恶趣味，展示一下他优秀的“洗脑”功底。
　　这就是血液神教首席传教士的厉害。
　　“猫猫扑鸟、猫猫扑蛇、猫猫扑万物……猫猫扑宇宙！”星野十夜成功完成知识点总结。
　　孤爪研磨转头一看，发现十夜的技能树上果然多出了奇怪的果实。
　　孤爪研磨：……日防夜防，家猫难防。
　　音驹里面有坏猫！
　　热身环节过后，双方对手隔网站成一排，黑尾铁朗同诹访爱吉握手。
　　力量平局！
　　“等我们赢了这场比赛，星野还会给我们做饭吃吗？”诹访爱吉笑眯眯问道。
　　海鸥头头那奇怪的关注点让黑尾铁朗满头黑线，他露出凶残的笑容：“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音驹一定会赢。”
　　“到时候星野会用美味佳肴招待各位败者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裁判：……？
　　星野？是音驹那个10号吗？
　　这孩子做饭很好吃？能有多好吃啊，让对手都念念不忘……
　　不对！他怎么也被带歪了！
　　裁判木着脸，深觉音驹这支队伍有毒。
　　感觉他们的比赛总会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
　　队长握手后，进入最后的教练指导环节。
　　猫又育史早早就将战术指挥放权给研磨，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做出提醒。
　　此刻，他难得出声，和煦的声音让音驹全员都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去享受赛场所能带给你们的热血与活力吧。”
　　“还记得音驹的横幅吗？”
　　音驹众人齐声道：“维系！”
　　猫又育史露出愉悦的笑容：“不要让球落地。”
　　“是！”
　　黑尾铁朗扬手：“我们是血液！”
　　一个拳头伸出，十个拳头紧随其后，即使有一个拳头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但最终还是出现在小小的拳头圆环中了。
　　那是由血液运输氧气，供给其不断运转的大脑。
　　“上了！”
　　“音驹必胜！”
　　双方队伍站定，音驹对首发站位做了微调。
　　音驹：S孤爪、WS福永、MB黑尾、WS星野、WS山本、MB灰羽（Li夜久）。
　　鸥台：S诹访、WS星海、MB昼神、WS白马、WS野泽、MB别所（Li上林）。
　　星野十夜刚好和星海面对面。
　　星海光来隔网看着眼前的橘脑袋，露出帅气的笑容：“准备好大吃一惊的表情了吗？”
　　他打开手臂，摆出接球的准备姿势，小小羽毛球在灯光下帅得晃眼：
　　“我才是真正的空战王者！”
　　星野十夜看着他身上的“天空配色”，蓝色与白色，既是蓝天与白云，也是海面与浪花。
　　鸥台的队服，是海阔天空的漂亮色彩，和星海光来最是相配。
　　他认真道：“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来自你的震撼了，星海，”
　　星野十夜微微一笑，威胁意味明显：“不过天空的归属权，是胜利者的领地。”
　　星海光来直面星野的表情，没有丁点被吓到，反而哈哈大笑出声：“抱歉，你这么笑的时候，我总能想起侑教你和影山微笑……”
　　那画面实在是太精彩了，每次想起总能笑得他直不起腰。
　　原本针锋相对的气势荡然无存，只留星野十夜一脸无语的看着爆笑羽毛球。
　　星野十夜：……很好笑吗？
　　星海光来：超好笑的！
　　孤爪研磨持球走向发球区，疲惫的身体有些拖沓，只休息了那么短暂的时间，完全不足以让他将体力值恢复满格。
　　哨声响起，他抬手，一个轻飘飘的上手发球。
　　排球过网后在前排落下，刚好瞄准了白马芽生的位置。
　　白马芽生前扑跪地，将这一球接起。
　　诹访爱吉眼神一暗。
　　膝盖触地，白马基本退出这一球的前排进攻选择了。
　　战术性前区发球，即使白马轻松接出了到位一传，但研磨的目的已经达到，只用一球便将白马进攻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同时将鸥台的进攻重心都压在了右侧。
　　不愧是孤爪研磨，最无力的发球也能发出最有效的成果。
　　“星海！”诹访爱吉跨步上前，出现在一传下。
　　一球限制住白马，没关系。
　　他们还有空战王牌星海！
　　星海光来右路起跳，面临的便是星野、黑尾、福永三人拦网。
　　星海光来瞬间福至心灵：压制左路的进攻点，集中全部前排力量拦防他的前排进攻，笃定了鸥台想要拿下第一球振奋士气的心理，将三人拦网的力量瞄准了他。
　　这就是孤爪研磨，就算体力状态岌岌可危，但只要他的大脑还在运转，他就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为音驹抢占先机。
　　星海光来眼眸微眯，高高跳起的身影像是展翅飞翔的海鸥，面对迎面而来的惊涛骇浪，表情纹丝不动。
　　以为只要这样就能限制住他在空中的发挥了？
　　空中二次发力的星海光来睥睨着面前的三人拦网——空战，不是面对高墙时的畏惧退缩，而是一往无前的迎向高墙、击碎高墙！
　　傻大个们！看好了！
　　这才是空战！
　　目光瞄准右路边线，自信满满的全力挥臂——
　　压线球之所以难接，一是拦网选手挡住了后方选手的视线，他们很难判断对方扣球选手的状态。
　　二是压线球难度太高，需要绝佳的手感和状态，一般不会在比赛时的第一球使用，需要选手在赛场上培养出一定的手感后，再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
　　星海光来能够在本场比赛的第一球时便自信瞄准边线，足以说明他心理素质和球感的强大。
　　然而拦网后的一道身影出现，让星海光来表情一变。
　　夜久卫辅稳稳当当接起这一球，是一个到位一传。
　　场外，木兔光太郎默默抱紧自己：“夜久的威慑力还在上升！”
　　赤苇京治：“……观战时不要过度代入攻手思维啊，木兔学长。”
　　……
　　星海光来眼神一凝，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将视线移到那个已经跑到前排的研磨身上。
　　音驹所谋算的，不是三人拦网对他的威胁，而是面对三人拦网时，他不闪不避的强硬处理。
　　真正应付他这个小个子王牌的，是对面的小个子自由人！
　　孤爪研磨两眼写着倦怠，但嘴角却扬起一丝弧度。
　　他相信星海的实力，更相信星海在空中的统治力，虽然他认为十夜在空战上完全可以和星海打个五五开，但战术的存在，就是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为己方增加胜算。
　　在天空上五五开，那么在地面上呢？
　　夜久卫辅表示：网这边的每一寸都是他的领土！
　　垫起的排球飞向孤爪研磨的方向，他抬头，余光扫过双方的位置。
　　今天十夜的状态，100分！
　　排球在空中划过，映在星野十夜眼中像是灿烂明亮的流星。
　　他充分完成助跑，起跳的瞬间，身后张开翅膀。
　　星野十夜面对的，同样是三人拦网——星海、昼神、白马。
　　身高最矮小的星海，在拦网高度上几乎和昼神没差，三人在星野十夜面前撑起一张伞面，将网另一边的风景挡得严严实实。
　　星野十夜目光锁定在星海的指尖。
　　星海光来敏锐察觉到星野的视线，脑海中飞快闪过灵光：想要制造打手出界？
　　他双眼死死盯着星野的动作，企图再看出一些破绽——什么都没有。
　　动作、短暂停滞的视线、身体倾向……
　　在星野十夜的手扣在排球上时，星海光来最终还是没有收手。
　　他无法判断星野是否真的选择打手出界，一旦判断失误，很有可能导致拦网漏洞。
　　然而星野十夜确实如星海所判断的那样，并没有使用打手出界的技巧。
　　他巧妙的转动了手腕，让扣球以倾斜的角度扣在星海拦网的右手臂侧，制造出了拦网出界。
　　排球在星野左侧的界外落地，对上星海凝重的表情，星野十夜赞叹道：“真厉害。”
　　他是想使用视线诱导星海判断失误进行收手的，没想到星海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选择收手，坚定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上林鲸一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选择打手出界的话很容易被追回球。
　　鸥台全员的拦网嗅觉，都相当可怕啊……
　　星海光来挑眉：“在夸你自己？”
　　才半个多月不见，星野的变化简直像是坐上了火箭一样直线上升，从前星野在空中时可没那么从容——视线诱导、根据拦网调整扣球、极限状态下瞄准后进攻……
　　曾经的星野更擅长用他的强滞空去瞄准，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瞄准进攻位置上。
　　而现在的星野，会冷静的将滞空时间均匀分布给各个环节，这让他在空中的灵活性大大增加。
　　只有在空中将每一个瞬间都合理利用，才能将自己的进攻技巧完美发挥——星野终于正式走进了天空的领域。
　　星海光来对星野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欢迎来到空战的擂台，星野。”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我会全力以赴。”
　　解说席传来实况解说：
　　“音驹的王牌星野选手拿下了本场比赛的第1分！”
　　“看来星野选手在上一场比赛的火热手感延续到了本场比赛当中！”
　　“这将是一场精彩的空战对决！”
　　“双星的空中较量！”
　　……
　　“‘双星的空中较量’什么的，听上去可比‘橘色10号的对决’更像是宿命对战啊……”日向翔阳气鼓鼓的小声念叨：“解说员先生的起名水平怎么忽上忽下的？”
　　影山飞雄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看向场内的星野：“解说员先生也没说错，确实是橘色10号的对决。”
　　太橘了。
　　日向翔阳：……
　　菅原孝支笑道：“比起双星，我果然更期待小巨人之间的对决。”
　　见后辈们愣神，他笑容温和：“所以，一定要让我看见啊，小巨人之战。”
　　失败的阴影不要笼罩在他可爱的后辈们身上，将这一次的败北化作养料，然后向新的目标前进吧！
　　无论是再一次的垃圾场对决，还是小巨人之战，这些都是乌野新的目标和希望。
　　他的后辈们，应该在失败的痛苦后，满怀希望的期待着下一次相遇。
　　日向翔阳重重点头：“我知道了，菅原学长！”
　　影山飞雄也认真表示：“请一直关注我们吧，菅原学长。”
　　他们一定会成为菅原学长的骄傲！
　　月岛萤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默不作声的转头，看向音驹和鸥台的赛场。
　　“萤，这个时候你也应该加入其中，表示‘不会辜负菅原学长的期待’才对吧？”月岛明光戳了戳弟弟。
　　月岛萤一脸无语的看向哥哥：“这种事如果说出来就能实现的话，我会每天都说一遍。”
　　山口忠笑道：“阿月是更重视实践的类型呢。”
　　月岛明光沉思片刻：“那萤毒舌的时候……”
　　山口忠坚定道：“阿月只是有个小众的爱好。”
　　月岛明光点赞：“没错！就是这样！”
　　两人飞快达成共识。
　　月岛萤：“……笨蛋×2。”
　　不过……
　　“还想和星野再打一场。”月岛萤声音平静：“下一次，我想拦住他。”
　　打造出更牢固的猫箱，将星野严严实实的关进去，不给他任何逃出生天的机会。
　　那一定是……非常美妙的一幕。
　　山口忠怔愣着看向阿月。
　　阿月是非常谨慎的性格，不会像日向一样热血，也不会像影山一样强势。
　　他永远在冷静的思考可行性，在没有80%以上的把握前，阿月不会轻易将话说出口。
　　即使是在面对牛岛这个超级大boss时，阿月也只是表示：封死牛岛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想拦下一球。
　　如今，阿月竟然说出“拦住星野”这样的话……
　　“垃圾场对决……果然没有结束呢。”山口忠笑了起来。
　　他也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赛场相遇了。
　　……
　　音驹和鸥台的赛场上，以孤爪研磨的发球设计开始，瞬间点燃了整个排球场的战火。
　　双方各自轮转两周后，停在了18:20这个比分，音驹落后2分。
　　虽然是本场比赛的第一局，但双方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努力调动着疲惫的肌肉——太累了。
　　上午刚刚打过一场激烈到顶点的BO3，下午紧跟着就要面对知根知底的强敌，孤爪研磨的视野都开始重影了。
　　“这已经不是在赛场上燃烧自己了……再这样下去，我要自燃了……”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音驹众人恍惚间，仿佛看见研磨的魂都随着这口气飘了出来。
　　黑尾铁朗随手擦了擦汗：“还能坚持吗？手白在热身了。”
　　孤爪研磨叹气：“将压力全部交给手白来抗，用小黑你的话说，这就是不合格的前辈吧？”
　　黑尾铁朗笑笑：“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手白是个可靠的后辈，抗压能力也很棒。”
　　孤爪研磨努力打起精神：“你总有你的道理。”
　　他看向散发着昂扬斗志的海鸥们，挤出一抹稍显扭曲的微笑：
　　“但我不想0分下场。”
　　黑尾铁朗笑起来。
　　和乌野打过一场不会重来的比赛后，研磨的斗志有着显著提升啊。
　　胜负欲也很强，简直像是打游戏版研磨了！
　　“听到了吗，大家！”
　　黑尾铁朗高声道：“我们的大脑说，拿下这一局！”
　　身穿红色队服、宛若奔腾血液的音驹众人大声回应：“是！”
　　网的另一边，星海光来露出无力吐槽的表情：“黑尾能不能少看点王道热血番？”
　　昼神幸郎笑道：“与其说是热血，更像是传教呢。”
　　真不愧是黑尾前辈，传教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白马芽生撇撇嘴，慢吞吞的活动了一下手臂：“排球比赛，不是音量更大的那一边就会取胜。”
　　星海光来抓住关键词：“所以大型生物在音量上输给小型生物了吗？”
　　白马芽生：哈？！！
　　他顿时大吼出声：“我们大型生物，声音也是最！大！的！”
　　音量大到音驹全员都忍不住看向声源——也就是白马的方向。
　　这两米大个怎么突然就暴躁起来了？
　　昼神幸郎无奈：“光来你平时不是都无视他么？”
　　怎么今天突然发起反攻了？
　　星海光来嘴角勾起一抹帅气的微笑：“突然发现逗傻大个也很有趣。”
　　星海光来的目光从星野身上移到了替补区的列夫身上，双眸明亮，语气意味深长：
　　“不过，还是逗对手家的傻大个更有成就感。”
　　站在替补区的灰羽列夫后背突然一紧，他警惕的看向鸥台方向——感觉被盯上了，是错觉吗？


第156章
　　孤爪研磨发球, 这一次他意外的发球失误，被鸥台轻松得分。
　　观众席上，山口忠紧张得脸都绿了：“竟然发球失误了……”
　　月岛萤瞥他一眼：“不要沉浸式观赛。”
　　山口忠脸色依旧很紧张：“可是……压力好大……”
　　日向翔阳同样一脸紧张：“研磨肯定没问题！”
　　月岛萤：……笨蛋浓度太高了。
　　……
　　“抱歉。”孤爪研磨盯着自己的手臂, 有些无奈。
　　体力确实快要到极限了, 下一局无论如何都要交给手白才行。
　　只是在递出二传接力棒前，他必须得打出一个好局面……毕竟, 他也是个前辈啊。
　　“没事没事, 下一球！”黑尾铁朗拍拍手, 转身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黑尾铁朗嘴角上扬两个像素点。
　　鸥台轮转过后, 星海光来发球。
　　实况解说席对鸥台小巨人也是连连赞叹：
　　“星海选手在全能上完全不输星野选手，同样是一位垫传发扣拦五项全面发展的选手！”
　　“或许名字里带‘星’的家伙就是比较全能吧！”
　　“是排球界冉冉升起的两颗全能星！”
　　“漂亮！出色的大力跳发！”
　　“夜久选手成功垫起这一球！只可惜是半到位一传！”
　　“孤爪选手跑位上前！”
　　……
　　赛场上, 孤爪研磨的脸都皱在一起, 表情丰富得可怕, 糅杂了愤怒、疲惫、怨念等等情绪, 像是打翻的颜料盘。
　　好累, 累得想原地晕倒。
　　但是不行。
　　他艰难的挪动沉重的双腿, 讨厌的重力在疯狂强调着存在感。
　　可他还是精准出现在排球下, 以一种随时都会倒下的姿态, 托出一个称不上完美、但默契十足的托球。
　　星野十夜跳起, 白马芽生毫不犹豫的跟上起跳。
　　等白马芽生双脚离地后, 他才意识到——星野是诱饵！
　　真正扣球的人, 是黑尾！
　　黑尾铁朗跑位背飞, 野泽出还在中路偏星野的位置, 见状顿时调转身体，向黑尾的方向奔去。
　　黑尾铁朗助跑完成, 面对野泽和昼神的双人拦网，他表现得异常冷静。
　　制动步踩住, 重心压低，随即弹跳预备——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昼神和野泽同时升起一个念头：绝不会让黑尾的快攻得逞！
　　两人双脚离地的瞬间，昼神幸郎终于注意到了黑尾前辈嘴角的那抹笑意。
　　不对！是一人时间差！！
　　如果说星野的一人时间差受限于演技，偶尔还会露出明显破绽的话，那么黑尾铁朗的一人时间差，就是集黑尾演技之大成，在弹指间完成球场上的顶级诈骗。
　　就连拦网嗅觉格外敏锐的昼神幸郎，冷不丁面对一次这样的诈骗案，也会有瞬间的恍惚：
　　黑尾前辈怎么还没被抓进去吃牢饭？
　　这是诈骗！排球诈骗！
　　晃过鸥台的双人拦网，黑尾铁朗愉悦的打出时间差扣球。
　　这个托球也是研磨精心设计过，介于高球和快球之间的球速，可以让小黑有更充足的时间发挥战术。
　　解说员惊叹出声：
　　“黑尾选手使用一人时间差成功晃过拦网得分！真不愧是十项全能的音驹队长！”
　　“这一届春高全能选手盛行，高中排球的发展比起曾经专精高度和力量，如今更加重视球员的全面能力水平。”
　　“或许这也预示着排球场不再只属于高个子，正如星海选手所说——”
　　“‘身材矮小只是不利因素，并不是不能打排球’这样帅气的话。”
　　“我们即将迎来排球的盛世，各种类型的选手都将活跃在排球场上，打出独属于自己风格的排球！”
　　观众席上，月岛萤在看到这样的进攻后，忍不住脸一黑。
　　好阴险的一人时间差！黑尾前辈你个诈骗型MB！
　　菅原孝支小声对大地道：“刚刚还说不要沉浸式观赛，结果自己也跟着代入拦网了。”
　　泽村大地小声：“是啊是啊，这种应该叫什么？口嫌体正直？”
　　月岛萤扭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前辈们。
　　菅原和大地同时扭头望天：这天花板可真天花板啊……
　　同一时间观赛的还有宫城县各校。
　　白鸟泽休息室。
　　“噫——我可不会被黑尾的一人时间差骗到！”天童觉托着下巴，认真观赛：“要相信直觉啊直觉！”
　　五色工小声嘀咕：“但是天童学长被翔阳的诱饵战术骗过好几次吧……”
　　天童觉：“……我已经忘掉了！不记得的事就是没发生过！”
　　五色工：……怎么突然开始耍赖了？
　　伊达工，教室内。
　　青根高伸一脸专注的盯着屏幕，在黑尾一人时间差成功后，露出了超失落的表情。
　　黄金川贯至一脸迷茫：“青根学长这是怎么了？”
　　二口坚治托腮：“大概是觉得就算自己站在那里也会被黑尾前辈的一人时间差骗到，于是有些沮丧吧。”
　　青根高伸沉重的点头，依旧散发着超失落的怨气。
　　黄金川贯至：不愧是二口学长，这都能读懂！
　　……
　　赛场上，昼神幸郎盯着眼前一脸坏笑的黑尾前辈，像是无奈般摇摇头：
　　“即使被黑尾前辈骗过很多次，再一次隔网相见时，还是会被黑尾前辈的演技骗到啊……”
　　那种全力起跳前的身体准备动作，戛然而止的瞬间直接晃碎了拦网人的心。
　　黑尾铁朗笑容更盛，神情十分愉悦：“嘛，其实也算不上高超的演技吧。”
　　他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阴险味道：“一想到自己即将要用假动作骗过拦网，嘴角的笑容真是压都压不下来。”
　　昼神幸郎：“……听听，这哪里像好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放松了肩膀，眉眼间除了被骗的懊恼外，并没有被对手得分的焦虑不安，依旧是轻松的表情，像是对眼前的一切都没那么在乎。
　　“下次要努力不被骗到……不过还是很难啦，毕竟是黑尾前辈。”
　　昼神幸郎看向星野，语气用透着深意：“失掉的分，从别的地方找回来就好了。”
　　就决定是你了，星野。
　　星野十夜细细打量着网对面的昼神前辈。
　　昼神前辈站在排球场上时，始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松弛感。
　　仿佛随时离开也无所谓，哪怕下一秒因为不可抗力无法再打排球，他也不会因此感到遗憾。
　　他和排球场上主流的“拼命风”不同，昼神前辈面对排球时很平常，像是好学生在完成必要的作业——不会为此感到为难，但大多时候也称不上喜欢。
　　昼神前辈随时保有着“更换科目”的权力，意外的将排球这项作业完成得很好。
　　似乎……昼神前辈没有那么喜欢排球。
　　星野十夜收敛自己的眼神，安静的前往站位。
　　“太敏锐了，星野。”昼神幸郎看着星野的背影，感慨出声：“发现了我最大的优点呢。”
　　星海光来一脸迷糊的看向昼神：“你在说什么？”
　　昼神幸郎笑眯眯的回答他：“关于我拦网超厉害的诀窍。”
　　星海光来看向昼神的目光顿时变得一言难尽：“……你是被白马同化了吗？”
　　白马芽生扭头，怒：“喂！我一回头就听见你在背后蛐蛐我！”
　　星海光来光明正大：“你这家伙是笨蛋吗，星野一吊你就跟过去了！”
　　白马芽生磨牙：“我能反应过来跟进星野已经很了不起了！”
　　星野十夜回头，一脸茫然：“星海和白马怎么又吵起来了？”
　　黑尾铁朗挑眉，一脸淡定：“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鸥台的大巨人和小巨人之间，吵吵闹闹才是常态啊。
　　轮转到一号位的福永招平抱球前往发球区，发出一个平平无奇的上手发球。
　　上林鲸一郎稳稳接起一传。
　　诹访爱吉略一思索后，托球出手。
　　白马芽生在前排跳起，两米高的庞大身影让他在起跳时压迫感极强，面对星野和黑尾的双人拦网时更是毫不犹豫的扣球出手。
　　他承认眼前这两人都是拦网高度很不错的类型，但想要阻碍他的扣球，也太理想化了！
　　全力的挥臂！
　　排球砸过星野十夜的手指，将他的手指砸出了令人幻痛的角度，然后丝毫不减攻势的砸向了音驹的后排。
　　“无法阻碍的扣球”，依托于两米的身高所能扣出的、难以抵挡的扣球。
　　夜久卫辅静悄悄的出现在了球路上。
　　“研磨！”他垫起这一球，虽然被砸得后退半步，但表情却是帅气又可靠的微笑。
　　这种力量程度，对比那些以力量见长的怪物王牌们来说，算不上难对付！
　　孤爪研磨快步跟进排球的轨迹，晃晃悠悠的身形，手却是极稳。
　　托球出手，是托给十夜的中路高球！
　　孤爪研磨十分清楚自己的状态，想要托出优秀的快球打快攻，是很难保证托球精度的。
　　所以他只能托高球，将进攻节奏完全交给十夜，由他来完成这一次进攻。
　　星野十夜又是后退了两步，才开启自己的助跑。
　　充分的助跑为他插上翅膀，一跃而起的全能星野在面对三人拦网时，眼神清醒而理智。
　　对面昼神、白马、野泽三人的拦网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他的强滞空时间刚好处于他们拦网高度的最佳时间。
　　高高的拦网像是迎面而来的巨浪般密不透风，星野十夜却异常冷静的在技能树上挑挑拣拣。
　　吊球会被上林防守，打回弹拦网出界很容易被昼神顺势拦死，斜线球昼神倒手拦网的成功率很高……
　　既然在滞空上占不到便宜，那么——打手出界！
　　星野十夜瞄准了海浪最顶端的浪花，挥臂！
　　“触球！”昼神幸郎微微一笑。
　　星野十夜微愣：笑？
　　只见排球下方赫然出现了星海光来的身影，将排球轻巧垫回了场内。
　　星野十夜瞬间意识到，面前的三人拦网，并不是以拦死他为目的。
　　和研磨最初的设计一样，鸥台在用自己的方式压缩他的进攻选择范围，让他复杂多变的进攻方式变得单一。
　　面对高墙，他下意识的选择了借手、吊球等方式进攻，在气势上先矮了一截后，再被他们娴熟的拦防体系化解。
　　难怪鸥台的前排一整局都在盯着他拦网，即使是他作为诱饵时，也会分给他一个前排选手，让他始终保有“被阻碍”感觉。
　　拦网始终在他的视线里，如影随形。
　　鸥台用一局的时间，用锲而不舍的拦网试探出他的所有进攻技巧，然后不断的用拦网进行针对性应对。
　　一个一个掐灭他技能树上的各种空战技能，用拦网将他逼进狭小的角落。
　　待到他面对拦网彻底无计可施时，就是鸥台的反攻时刻。
　　被垫起的球飞向空中，诹访爱吉托球出手，昼神幸郎跳起，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同时跟进起跳。
　　直到昼神幸郎开始下落，星海光来从他身后显露身影。
　　鸥台小巨人和不动昼神的默契配合，梯次进攻！
　　面对被昼神晃出的空网，星海光来全力挥臂，由躯干带动的强大力量，砸在了音驹方的地板上。
　　落地后，星野十夜直面了昼神的微笑。
　　“我以为你会有更出色的表现。”昼神幸郎想了想，又道：“那几只猫，你们先别瞪我。”
　　黑尾铁朗挤出一抹狞笑：“你笑眯眯的对我们家星野说些什么呢？”
　　昼神幸郎笑道：“期许吧，或者说是期待……之类的。”
　　在音驹众人的视线下，他随意的摆摆手，笑道：“总之，别想轻易甩开我的拦网啊，星野。”
　　昼神幸郎笑容堪称灿烂：“如果只是成长到这种程度，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他语气轻松，脚步微动，在走向站位前对星野扔下最后的话：
　　“拦网可是很有趣的技术，一瞬间的反守为攻、天堂与地狱的无缝衔接……”
　　昼神幸郎摆出个OK的手势：“乌野为你准备的笼子还不错，只是还不够坚固。”
　　他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可眼神意思明显：来看看我们鸥台为你量身打造的猫箱吧！
　　精钢制作，手艺人昼神亲手打造，立志为猫猫带来最佳的坐牢体验。
　　星野十夜一脸平静的看着昼神转身离开。
　　山本猛虎见星野如此淡定，顿时十分开心，拍着他的后背连连称赞：
　　“好样的星野！面对来自网对面的挑衅，就是要这样风轻云淡的应对！”
　　被拍了两下后背的星野十夜终于缓过一口气，随即一脸紧张的摸了摸心脏：“昼、昼神前辈好像在针对我！”
　　山本猛虎看着慌里慌张的星野：……
　　这孩子怎么不禁夸呢？
　　星野十夜刚刚只是在努力加载昼神前辈所说的话——笼子啊猫箱啊什么的，他那颗被疲惫拖住的大脑有点难以理解。
　　反应过来后，他有种恍然大悟般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以为你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孤爪研磨半死不活的出声：“不止眼前的对手要针对你，未来所有的对手都会研究限制你的战术，分析你的每一个动作和排球技巧……”
　　他有些疲惫的停顿了一下，又慢吞吞出声：“被对手反复研究，是王牌的宿命。”
　　星野十夜呼吸一滞，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愉悦的情绪从心底猛的窜起，让他整个人宛如泡进了温泉般安逸舒适。
　　黑尾铁朗看着不想再出声的研磨，笑着继续了这个话题：“而王牌的任务，就是打破桎梏，击碎高墙。”
　　“希望你能明白，这份期待。”
　　将来自对手的期待抛到一边，先感受来自队友的期待吧。
　　黑尾铁朗暗戳戳的飞了昼神一眼刀。
　　将这个人加入音驹黑名单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看上去温柔又阳光，实际上是个实打实的腹黑啊！
　　昼神幸郎无意识的摸了摸后背，一脸疑惑。
　　感觉突然后背一凉……
　　星野十夜表情严肃，重重点头：“我明白了，黑尾学长！”
　　总之，要得分！得多多的分！
　　夜久卫辅狐疑的看向星野：感觉星野并不完全明白。
　　不过好消息是，昼神要轮转到后排一号位发球了。
　　刚上场的别所千源内心os十分活跃：
　　星野这家伙IH的时候就很难拦，现在已经进化到怪物级别了。
　　想拦下星野的一球，简直要绞尽脑汁的去谋算一次星野的状态不佳才行。
　　乌野的月岛真是超级会拦网啊，竟然能在上一局比赛中将星野限制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们鸥台，同样也能做到。
　　甚至能做得更好。
　　超丰富的内心os并没有影响别所千源的动作，昼神幸郎稳定的发球出手，在排球越过球网的瞬间，他已经和前排的白马野泽完成了BUNCH SHIFT站位。
　　鸥台方的教练席上，艾伦·墨菲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将拦网手集中在中央，根据二传手的托球来判断对方进攻的方向，集成前排三人的力量，完成拦网。
　　这样的拦网需要整齐一致的拦网节奏以及与后排选手的默契配合，还要能从二传手的托球动向中察觉到对方的进攻意图，是难度颇高但拦网强度也高的拦网模式。
　　“静如无风海面，动则骇浪惊涛——被拦网严密跟随的星野，此刻一定倍感烦躁吧。”
　　另一边的猫又育史扭头看向艾伦·墨菲，见他嘴角上扬，便也笑着转回头，目光温和的看向赛场。
　　他身侧，直井学紧张得揪手指：“研磨是一定没办法打第二局的，如果第一局无法拿下胜利的话……”
　　猫又育史笑着打断他：“这种事，研磨也清楚。”
　　作为一名资深的游戏玩家，如何将角色的每一分体力都消耗得有意义，是游戏玩家的必备功课。
　　“研磨会选择第一局上场，而不是第二局，就说明他有足够的觉悟。”
　　所有人——包括研磨自己也清楚，他绝对没办法完成对战鸥台的整场比赛，以他的体力，最多上场两局。
　　“不要小瞧游戏玩家的信念啊。”
　　直井学：……诶？
　　猫又教练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猫又育史转头，看向一脸迷茫的直井学，笑眯眯道：“我可是很新潮的老家伙。”
　　……
　　夜久卫辅垫起这一球，一个到位一传，减轻了孤爪研磨的跑动压力。
　　孤爪研磨努力让大脑稳定的运转。
　　增强一个地方防守的同时，必然会让其他地方薄弱。
　　鸥台的集中应变式拦网，在增加了中路防守强度的同时，两翼的防守强度自然会下降。
　　鸥台拦网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们会紧跟二传手的动作，最大限度的保证拦网灵活性，尽量在托球出手后就判断出托球的方向，然后集中拦网力量，挡在进攻点前方。
　　应对这样的拦网，最好的办法就是——全员同时多点位进攻！
　　孤爪研磨托出一个平拉开托球，从右到左，横穿了大半个球场的托球，在多个点位都能发起进攻，是最不利于拦网观察的托球！
　　鸥台前排三人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孤爪研磨，果然是超级难对付的二传手！
　　最终山本猛虎从左路进攻，撕开了鸥台的拦网，成功拿下1分。
　　“好！！”山本猛虎大吼一声，畅快极了。
　　黑尾铁朗连忙出声：“猛虎你不要在多余的地方消耗体力了！”
　　节省使用体能啊你这个单细胞虎！
　　十分听前辈话的山本猛虎艰难的将虎啸憋了回去。
　　被强行分散开的鸥台拦网三人面面相觑，白马芽生也想仰天长啸：“音驹是新款变形金喵？”
　　这招不是乌野常用吗？！！
　　多校合宿中第一个使用同时多点位进攻的森然：他们捡走的，全是我们掉落的技能书啊！
　　汪的一声哭出来！
　　观众席上，影山飞雄露出奸计得逞般的笑意：“这一招，可是拦网的噩梦。”
　　日向翔阳努力露出同款坏笑，结果却像是搞怪版太阳笑：“是噩梦！”
　　月岛萤瞥他们一眼，无语：“……真不知道你们在得意什么。”
　　嚣张得仿佛是自己得分了一样。
　　影山飞雄转头，挑衅般看了月岛一眼：“你不开心也很正常，毕竟是个副攻手嘛。”
　　代入一下拦网，烦也烦死了。
　　月岛萤：“……哈？！”
　　他哪里表现得不开心了？！倒是影山你！确实很会讲出让人不开心的话啊！
　　“我看日向也没有不开心啊。”月岛萤眯起眼睛，微笑：“同是副攻手，是觉得自己拦得住这样的进攻吗？”
　　日向翔阳：……突然笑不出来了。
　　月岛萤低头看向赛场。
　　“即使这是分散拦网最有效的进攻方式之一，但由音驹来使用的话，会很辛苦。”
　　月岛萤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接下来，音驹要面对最大的困境了。”
　　猫猫的体力，可没办法支持他们每一次都全力跳跃。
　　天空啊，总归是属于带翅膀的家伙们。


第157章
　　观众席上能想明白的问题, 孤爪研磨当然也一样能想清楚——即使他现在累得完全不想动脑。
　　“这样下去不行。”孤爪研磨疲惫的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本局最后一次的暂停，要用在刀刃上。
　　“小黑, 一会儿你发球的时候尽量发到对方前场二号位白马的位置, 可以不用大力跳发，普通的上手发球也可以, 精准度优先。”
　　孤爪研磨再一次事无巨细的指挥战术, 似是要将这短暂的暂停时间完全利用起来：
　　“列夫在网前跟紧十夜的拦网, 做拦网补充——不要倒手, 拦单线就行。”
　　“十夜，前排的拦网节奏完全由你掌控。”
　　孤爪研磨将盖在脸上的毛巾扯下来, 平静的看向十夜：“冷静的思考, 理性看待对方的进攻, 只要掌握好时机……”
　　“就算对方是小巨人, 你也可以轻松拦下他的进攻。”
　　目前前排三人中, 只有十夜的拦网节奏是最好的, 拦网嗅觉更是在音驹中排至前列, 仅次于小黑。
　　唯独一点, 十夜在拦网状态极佳时会更倾向依靠直觉的预测拦网, 但这场比赛, 面对同样在拦网上有极高成就的鸥台, 应变拦网是更好的选择。
　　“你要克制住倒手拦网的本能, 和对手比拼耐心。”
　　星野十夜张张嘴, 想说些什么，又在研磨的视线下咽了下去。
　　研磨的体力状态岌岌可危, 在这种情况下，强攻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越快拿下胜利, 研磨就越早可以下场休息，换手白上场。
　　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急躁，但面对研磨时，星野十夜还是下意识的点头，选择相信研磨的判断。
　　孤爪研磨注意到他迫切渴望得分取胜的心理，轻声提醒：“相信我，十夜。”
　　他慢慢活动了一下手指，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辉：“截止目前，一切都在按照我的剧本进行。”
　　无论是鸥台的集中式应变拦网，还是音驹的体力消耗……
　　孤爪研磨站起身，感受到疲惫的肌肉在发出酸痛的哀嚎，他脸上瞬间写满累到极点的怨气。
　　作为各种类型的游戏都有所涉猎的游戏玩家，计算体力消耗、技能冷却和回蓝回血的节奏简直就是刻在玩家DNA里的本能。
　　“打Boss时，必须要在前期利用冷却时间短、耗蓝量少的小技能不断试探Boss的能力，收集足够的信息……”
　　他在大家的簇拥下向排球场上走去，利用最后的时间低声道：
　　“捏住手中的大招，在Boss手段出尽后一鼓作气，完成血量收割。”
　　孤爪研磨声音冷静：
　　“十夜，省着点使用你的力气，你可是我对付Boss的关键‘大招’。”
　　星野十夜原本浮躁焦虑的内心霎时间心如止水，表情犹如老僧入定般安详：“是，研磨。”
　　研磨！说他！是关键大招！
　　既然研磨都这么说了，那他当然要计算着力气去打，不能让研磨没有大招用！
　　黑尾铁朗一脸复杂的看向研磨：“其实你也很有传教的潜质。”
　　星野对研磨的信任简直是死心塌地，如果研磨突然说“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星野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从此成为一只东西不分的猫。
　　孤爪研磨懒懒抬眼：“我没有传教的爱好。”
　　哄一个十夜就够了。
　　被孤爪研磨完全拿捏住的星野十夜一脸跃跃欲试的看向对面。
　　来吧！海鸥Boss！
　　拿出你们全部的本事！
　　白马芽生一脸困惑的看向突然兴奋起来的星野：“这橘脑袋怎么这么开心？”
　　现在音驹的比分还是落后的状态吧！
　　野泽出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略长的卷发总是在运动时掉出两根：“谁知道呢，可能是想起了开心的事吧。”
　　别所千源声音平静：“那就打到让他开心不起来为止。”
　　白马芽生表情惊异：“别所你的性格意外很凶残啊……”
　　别所千源不为所动：“是吗？感谢评价。”
　　白马芽生：……
　　他总是不太理解这个后辈。
　　没有更多的闲聊时间，哨声响起后，黑尾铁朗发出了一个角度刁钻的上手发球。
　　白马芽生不得不再次膝盖触地前扑接球。
　　昼神幸郎下意识想起本局比赛的第一球，难道音驹是打算复刻第一球的战术吗？
　　也太小瞧他们鸥台了吧！
　　然而即便是如此想着，两支队伍还是打出了宛如复制粘贴般的一球。
　　区别在于，第一球在过网两次后就分出了胜负，但这一球却纠缠了许久。
　　“可恶！”星海光来后排进攻全力扣球，却再一次被蹲守直线的黑尾铁朗接起。
　　星海光来脸一黑：这个副攻手太会接球了！明明是无自由人的轮次，打得像是后排有自由人一样密不透风！
　　黑尾铁朗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抱歉，在音驹，接球可是必修课，副攻手也不例外。
　　孤爪研磨在心里默默数着鸥台选手增加的愤怒值。
　　久攻不下必失分……这个定律，心理因素占了大半。
　　一次又一次的起跳却被不断的垫起、即使避开了拦网也逃不脱后排的防守……
　　肯定非常想扣出一个酣畅淋漓的扣杀吧。
　　将排球钉在地板上，然后让它高高弹起——
　　替补席上，昼神幸郎叹了口气：“啊呀，这下可难办了。”
　　扣不死球的光来要燃起来了。
　　观众席上，月岛萤同时出声：“鸥台进攻节奏乱了。”
　　场上，孤爪研磨微微向后挪动两步，暗金色眸光一闪：
　　就是现在！
　　无法扣死的星海光来再一次中路后排起跳，选择了瞄准拦网，制造打手出界。
　　于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星野十夜选择了收手。
　　冷静、理智，拿出所有的耐心和对手不断在网上周旋，为的就是这一刻……迫切的得分欲和无法扣死的烦躁，最终让他选择了瞄准拦网。
　　如果说预判拦网中的佼佼者是天童前辈，将集中式应变拦网发扬光大的是鸥台和伊达工，那么在应变拦网上，光芒完全内敛的月岛是最强的。
　　观众席上，月岛萤看着这一球，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全能到有点可怕了，星野。
　　星野十夜落地，黑尾铁朗第一时间上来笑着拍他肩膀鼓励道：“漂亮的收手！”
　　拦网就是这样的技术，不止有反守为攻的强势，也有细水长流的计算。
　　在这一点上，月岛确实是这一届高中生中，将应变拦网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副攻手。
　　就连他自己，也很难有那份忍耐力和冷静到顶点的理智。
　　星野十夜叹气：“我还远远不如月岛。”
　　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倒手了，如果不是身边始终跟着列夫，让他意识到如果现在倒手拦网，大概率会造成破坏性拦网，他或许真的会让直觉操控拦网。
　　至于成功率？预判拦网就是走极端的拦网方式，成功或者失败只在一念之间。
　　星野十夜回头，对着星海微微一笑。
　　擅长拦网的鸥台，却被音驹的拦网算计，怎么想都是体验感超差吧。
　　一整局都在被鸥台前排盯死的星野十夜，终于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他也是有脾气的！露出微笑吓唬鸥台一下！
　　小发雷霆的星野十夜美滋滋的转头，前往站位，只留下在网前一头雾水的星海光来。
　　“星野笑什么呢？”星海光来摸不到头脑。
　　白马芽生也不解：“可能是……得意？”
　　星海光来想起刚刚那个温柔又和善的笑容：“感觉不太像是得意啊……”
　　微笑系统乱成一锅粥的星野十夜，成功让星海光来的脑袋也乱成一锅粥。
　　双方的拉锯战就此展开，毅力对拼下，擅长接球的音驹在鸥台前排无昼神的轮次中，利用星野的发球，率先拿到局点。
　　好消息是，由于音驹将大部分的进攻压力都交给了星野，其他选手的体力状态尚且稳定。
　　坏消息是，孤爪研磨对自己的“努力值”预估失误，在24:23这个关键时间点，被猫又教练强制换下场。
　　盘腿坐在替补席上的孤爪研磨气得脸都皱起来，一刻不停的小声碎碎念：“我明明觉得我还可以……这个时候怎么能换我下场……猫又教练还凶我……”
　　海信行将毛巾摁在研磨头上，给他细心擦着汗水：“猫又教练哪里有凶你，是你先露出了抗拒的表情，猫又教练才又坚持表示必须换你下场吧。”
　　孤爪研磨还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像个气糊涂了的猫猫，张牙舞爪的发脾气：“这和我的剧本不一样！”
　　海信行又塞给他一根香蕉：“你的体力状态也和你的剧本不一样啊。”
　　他温和的笑笑：“手白没问题的。”
　　孤爪研磨愤愤的咬了一口香蕉，炸起的毛被前辈慢慢捋顺，他含糊不清的小声嘀咕：“我当然知道手白没问题……可我不想变成不可靠的前辈……”
　　他想在第一局打到底，打出胜利后，让手白可以更轻松的面对赛场。
　　转轮下场的黑尾铁朗此刻也站在替补席，闻言笑着半蹲下来：
　　“当初最抗拒前后辈制度的研磨，现在也在为成为可靠的前辈而努力啊～”
　　被打趣的孤爪研磨手持香蕉，愤愤的扭过头，表情却平和下来：“成为前辈这件事已经是事实了。”
　　既然如此，那就要做到最好，至少要比记忆中的那帮家伙好一百倍！
　　冷静下来的孤爪研磨转头看向赛场上的手白球彦。
　　“他是很可靠的后辈。”
　　任何时候，都做好了上场的准备。
　　身处前排三号位的手白球彦慢慢吐出一口气，神态自若的看向网对面的对手。
　　“手白还是那么冷静啊……”星海光来语气带着感慨。
　　手白球彦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星海前辈，请准备好。”
　　星海光来：……总觉得手白是那种，到了年纪后就会在河边钓一天鱼的家伙。
　　手白球彦习惯挂着一张严肃脸，虽然被列夫说成“看上去像是时时刻刻都在给人施加压力”的凶巴巴表情，但事实上他只擅长对自己严苛。
　　一丝不苟的完成训练，学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去培养球感，在大部分不被看到的时候，他一直都在默默的努力着，一点一点积累自己的力量。
　　直到，终于有机会，再次站在赛场上。
　　要开高达了。
　　“上了，星野。”手白球彦输入开机密码。
　　星野十夜压下重心，认真道：“来了，手白。”
　　开机成功。
　　山本猛虎的大力跳发并没有给鸥台制造出太大的麻烦，是一个半到位一传。
　　诹访爱吉盯着空中的排球，即使在这样紧张激烈的比赛中，他的嘴角也始终挂着微笑。
　　星海光来和白马芽生同时交错助跑，大声喊道：
　　“左翼！”
　　“右翼！”
　　诹访爱吉笑容更深：这两个笨蛋，总是这样大声的竞争托球啊。
　　音驹前排的列夫、福永和手白紧盯着诹访爱吉的动作，在托球出手后锁定了真正的进攻点：
　　星海光来！
　　灰羽列夫努力在心中告诫自己：掌握起跳时机、不要着急、看准了再跳……
　　在星海光来后排起跳后，灰羽列夫才跟着一同起跳。
　　拦线不拦点！
　　灰羽列夫回忆起前辈们所有的教导，坚决封死了斜线球的球路。
　　福永招平和手白球彦也快速跟进做补充拦网，将斜线球的球路遮得七七八八。
　　观众席上，月岛萤面无表情，声音有气无力的称赞道：“好取位。”
　　列夫竟然卡住了星海很难受的位置——无论是斜线球还是直线球，星海都会打得非常难受。
　　菅原孝支无奈：“夸人的时候再开心一点嘛。”
　　月岛你用这个表情夸人，杀伤力和阴阳怪气也没什么区别了。
　　月岛萤：……真麻烦，下次直接阴阳怪气。
　　场上，星海光来被列夫这个傻大个的拦网取位卡得头痛。
　　列夫这家伙进步真的很明显，或许是因为他本就是在排球上白纸一张的缘故，他的每一点进步都明晃晃的在白纸上显现出来。
　　而排球经验者则更像是即将成型的画作，在画面上添加成功的一笔后，虽然那一笔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会对整体画面和谐产生影响。
　　像是点上高光，整张画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
　　星海光来看着被挡住的斜线球和被夜久卫辅虎视眈眈盯死的直线球，脑海中的画面闪过。
　　本局比赛的第一球，星野将排球砸在他的拦网手臂上，利用排球反弹借手打出拦网出界。
　　星海光来瞄准了灰羽列夫的手臂，挥出。
　　不只是你们音驹会捡技能书，我们鸥台同样也会！
　　排球砸在灰羽列夫的手臂后弹开，原本在防直线的夜久卫辅果断飞扑过去，垫起这一球：“手白！”
　　星海光来露出气愤的表情：可恶！为什么我的球没拿分！
　　“因为力量。”
　　替补席上的黑尾铁朗嘴角扬起一丝坏笑：“力量越强球速越快，自由人越难以补救。”
　　星海受限于体型，虽然在技巧上和星野五五开，有些空战技巧的熟练度甚至超过星野，但力量上确实稍有逊色。
　　被救起的排球是不到位一传，手白球彦在意识到这一球很难托出合适的托球后，很果断的选择了托调整球。
　　星野十夜看着高高的托球，因为一传角度的问题，即使手白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但这一球还是非常难扣。
　　太高了，而且轨迹非常近网。
　　星野十夜开始助跑。
　　观众席上，宫侑托着下巴，看着这一球：“典型的恶球……明明可以处理得更好一点。”
　　北信介忙完了手上的事，下午便来和宫双子一起看比赛了：
　　“阿侑，不是每一个二传手都像你一样能干的，手白已经尽力了。”
　　被突然的夸赞冲昏了头脑的宫侑脸一红，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骄傲：“那当然了！”
　　他是让北学长骄傲的二传手！
　　宫治白了阿侑一眼——切，他还是让北学长骄傲的主攻手呢！
　　宫侑眼睛突然一亮：“哦？处理得很好嘛！”
　　两人随着宫侑的声音向赛场上看去。
　　赛场上，星野十夜面对这个高而贴网的托球，高高跳起。
　　这样的球，他其实很熟悉。
　　观众席上，黑川俊介同时出声：“在帝光时，这样糟糕的球，我都会选择托给星野。”
　　不好扣的恶球，全部交给星野解决——当初帝光排球部的竹内教练，认真的对帝光排球部的选手如此说道。
　　曾经的他会很不服，为什么不将更好的托球给星野，反而要将难以得分的托球给星野？
　　明明星野拿到到位托球后更容易得分！
　　“好的托球，交给其他攻手也一样能得分，但恶球，只有王牌才有处理的能力。”
　　竹内教练表情严肃：“我希望星野未来会成为一个面对恶球也能面不改色得分的强大王牌。”
　　思绪回笼，黑川俊介笑笑：“现在想来，我还真是没托给星野几个好球啊。”
　　星野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两次带领帝光走进全国！
　　黑川俊介目光晶亮，盯着高高跳起的星野：“星野一定没问题。”
　　听到了黑川的话，千鹿谷荣吉沉默片刻，突然出声：“这也不是你给我托恶球的理由吧！”
　　黑川俊介目光顿时飘忽起来：“啊……那个，这是王牌的必经之路啊必经之路！”
　　千鹿谷荣吉：盯——
　　……
　　场上，星野十夜面对鸥台的三人拦网，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显的弧度。
　　半身倾斜，躯干带动手臂的力量，几乎越过球网的排球被他精准捕捉，在三人拦网的注视中，将排球几乎垂直扣下。
　　实况解说席沸腾：
　　“星野选手完成了极限贴网扣杀！”
　　“在鸥台前排三人拦网的围追堵截下，星野选手再一次凭借自己超强的进攻性为音驹拿下了这局比赛的胜利！”
　　“真是一次精妙的扣球！将并不到位的托球完美转化为有效进攻！”
　　“王牌星野，实至名归！”
　　……
　　落地后，星野十夜有些不开心的撇嘴：“手白托的球明明很好，是解说员先生不懂。”
　　那一球，稍微用力些就会过网变成对方的机会球，太轻的力道又很容易导致高度不够，是非常难托的。
　　虽然不是完美的托球，但是手白能力发挥的极致。
　　刚走过来想要和星野击掌庆祝的手白球彦闻言微愣，随即眼神柔和的举起手掌，表情是一贯的严肃认真：
　　“我会努力为你托好每一球。”
　　星野十夜抬起手，认真和手白击掌：“我知道。”
　　即使是在平时的训练，手白给他托球时也是非常认真的，每一球都会认真仔细的思考很久再托出，然后反复询问他的感想。
　　手白球彦，在托球上始终保有着理智和清醒的头脑，明白自己的极限，并让自己在极限区域全力发挥。
　　是非常厉害的二传手。
　　双方交换场地，在短暂的间隙中，音驹确认了接下来的战术安排。
　　关于研磨第二局不会上场的这件事，他们在比赛开始前就已经决定。
　　孤爪研磨理智分析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判断自己坚持上场只会成为队伍的负担。
　　他坚信自己无法使用毅力这个奥义，让自己的体能冲破极限，完成连战两场强敌且保持“全勤”的成就——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天方夜谭。
　　“所以，接下来手白要辛苦一点。”孤爪研磨平静道：“争取2:0拿下比赛，让我早早回酒店睡一觉。”
　　手白球彦顿时站直了身体，一脸认真的表示：“我会努力的，研磨学长！”
　　孤爪研磨：……手白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很认真啊。
　　双方再次隔网相对。
　　首发站位没有更改，星野十夜和星海光来面对面隔网对视。
　　“刚刚那记扣杀可真帅啊。”星海光来高高抬起下巴，称赞道：“真不愧是星野。”
　　星野十夜却是知道，星海也能完成那样的扣杀——毕竟他们都是全能型选手，各种进攻技术早就已经互相研究清楚了。
　　星海光来没等星野回答，就露出了明显的挑衅笑容：“失去大脑的血液，还能如往常一样不断奔腾吗？”
　　星野十夜垂下眼睫，长睫下隐约透出明亮的橘色，压着凛冽的笑意，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温和：
　　“那就试试看吧。”
　　看血液是否依旧奔腾不息。


第158章
　　关于血液的话题终止, 裁判看向两人的眼神已经带上明显的“中二少年”标签了。
　　在第二局的前半局，音驹几乎被鸥台完全压制。
　　虽然分差并没有夸张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但音驹始终没有表现出足以让比分逆袭的强大实力。
　　“14:17……”手白球彦抬头看向比分板, 平静道：“看来我和研磨学长还差得远呢。”
　　他对这件事认知清晰, 虽然他一直在追赶研磨学长的脚步，但差距始终存在。
　　音驹的大脑——他距离胜任这个位置, 还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路要走。
　　星野十夜擦擦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水, 喘了口气后一脸担忧的看向手白, 刚想出声安慰：
　　手白你也有属于自己的托球风格, 同样是音驹重要的二传手。
　　还没等他将话说出口，就见手白猛的用手夹击脸颊, 发出“啪”的脆响。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手手手——”
　　为什么突然痛击自己的脸？脸做错了什么？！
　　手白球彦顶着红红的印子, 突然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
　　这样的表情极少出现在手白的脸上, 一时间让音驹众人都看呆了, 连星野十夜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研磨学长那么努力的想要赢下第一局, 就是想让我放轻松去打这局比赛。”
　　手白球彦双手撑着膝盖, 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网对面的鸥台, 声音坚定有力：
　　“我们的大脑在离开赛场前, 留给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那就是, 一局的胜利。
　　不要有决胜的压力, 只要托好每一个球——他的背后, 始终有研磨学长作为后盾。
　　他回望时, 身后不是代表音驹生命线的悬崖, 而是再一次的战火起，真正的决胜赛场。
　　“研磨学长说, 他想早早回去睡觉。”手白球彦扬手，一向干练努力的少年, 表情是难得的轻松笑容：“拜托了大家，再努力一点！”
　　“让我们的大脑，回去睡个好觉！”
　　“2:0！拿下鸥台！！”
　　音驹众人笑着看向再次点燃战意的手白球彦，音驹传承的锚点，大脑的接班人，是尚且稚嫩、但勇敢无畏的继承者。
　　“是！！”音驹众人齐声回答。
　　星野十夜安心的笑了起来。
　　那可是手白，是面对列夫的卷子也能面不改色、任何情况下都做到了冷静自若的家伙。
　　手白才不需要一个胆小鬼的安慰，他自己就是带队冲锋的勇者。
　　星野十夜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情绪，连深入骨髓的疲惫都被这份勇敢驱散。
　　他的队友们，个顶个都是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王牌。
　　替补席，孤爪研磨看着走路都轻飘飘的十夜，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黑尾铁朗低头：“有哪里不对吗？”
　　孤爪研磨思索片刻，又缓缓摇头：“最好还是不要打到第三局。”
　　黑尾铁朗瞬间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星野的状态？”
　　孤爪研磨点点头：“他是音驹中运动量最大的人，体力留存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理想。”
　　不擅长说谎的十夜其实是最会伪装自己的笨蛋，累得半死时也能假装无事发生。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从观察中总结出规律，尽可能的完全掌握十夜的能量值。
　　很显然，现在的十夜状态可不太妙。
　　黑尾铁朗有些苦恼的皱眉：“这下可难办了。”
　　第二局音驹的胜算并不大。
　　除去正选二传手被换下场的原因外，最重要的是列夫被鸥台针对性限制，直到目前为止没打出太多的有效进攻。
　　眼下只有星野能够在鸥台的重重防守下艰难得分，这对星野的体力也是进一步的消耗。
　　至于拦网，列夫作为音驹重要的高墙之一，他几乎要被星海的进攻打懵了。
　　灰羽列夫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他努力在拦网时记起黑尾学长的教导，手臂下压、精准取位、掌握拦网时机……
　　可是在面对星海的进攻时，他的拦网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一点距离，一点速度，足以让星海光来抓住拦网的漏洞，成功得分。
　　虽然他和星海能够在网前相遇的轮次只有短短的一轮，但音驹已经两次在这个轮次卡轮了。
　　在情绪爆发边缘的灰羽列夫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冷静啊列夫，你可是音驹未来的王牌！
　　姐姐还在观众席上等着看你的精彩发挥呢！
　　灰羽列夫不断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列夫。”
　　努力调整情绪的灰羽列夫闻言回头，正对上夜久哥带着笑意的眼睛。
　　“拦得不错，继续保持。”夜久卫辅如是说道。
　　他愣住，呐呐出声：“诶？”
　　从他的手上丢了这么多分……竟然没挨骂？？
　　“夜久哥你不要安慰我了……”灰羽列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知道我丢了好多分。”
　　嘴上如此说着，他的表情却是格外坚定。
　　即便丢了很多分，他也明白，丢掉的分已经无法再挽回。
　　接下来，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努力从对方的身上拿到更多的分！
　　见列夫完全没有沮丧，反而斗志昂扬，夜久卫辅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丢了很多分，但是你破坏性拦网的次数却很少。”
　　星海光来是非常擅长面对高墙的小个子选手，他在面对列夫的高度时非常从容，应对高墙的进攻手段也非常多，又刻意针对列夫，自然能在列夫那里拿到分。
　　而列夫接触排球只有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无论是比赛经验还是排球技巧都有很大的成长空间，面对这样成熟的进攻手，他自然会落入下风。
　　夜久卫辅认真道：“我的夸赞不是安慰，我一向不擅长安慰人，辜负你的期待还真是抱歉了。”
　　灰羽列夫：“……不、不必抱歉。”
　　夜久卫辅笑了起来：“你在拦网上确实有很大进步。”
　　看得出列夫在认真思考，努力行动——即使依旧会出现漏洞，但这是值得称赞的成长。
　　夜久卫辅踮脚拍拍列夫的肩膀：“好好想想黑尾这家伙是怎么拦网的，再想想星野面对星海时是怎么做的。”
　　虽然列夫的脑容量很小，但努力一下也是能转起来的。
　　双方站位，野泽出发球。
　　灰羽列夫努力回想着黑尾学长在面对星海时，会如何拦网。
　　就像是陷入了回忆和现实的漩涡，灰羽列夫仿佛看见了正在网前为他做拦网示范的黑尾学长。
　　“冷静观察……”
　　野泽出发球出手，瞄准了后排的右路边角，福永招平飞身接一传。
　　手白球彦目光一转，在列夫前排快攻的掩护下，为星野托出一个中路高球。
　　然而这个梯次进攻被鸥台的前排拦网成功捕捉，虽然没有完成拦杀，但成功撑起这一球，是有效的软式拦网。
　　“精准取位……”
　　灰羽列夫观察着鸥台全员的动向，从他们的跑位，到二传手站在一传下，托球的动作，球出手的方向……
　　他跨步来到星海光来面前，小个子少年头发是罕见的银白色，根根分明的梳在脑后，像是倔强的羽毛球。
　　灰羽列夫看准了星海的身体朝向，在他躯干的正前方急停。
　　“找准时机……”
　　助跑的惯性转换为向上的动力，研磨学长说过，星海停留在天上的时间比拦网更久，所以他在星海起跳后，才跟着起跳。
　　“封死单线……”
　　手臂下压，两只手臂保持平行，手腕要硬，才能撑住来自对手的大力扣杀。
　　然后就是，绝对不要轻易倒手。
　　在灰羽列夫的世界里，他的身形和黑尾学长的身影重合，牢牢镇守在音驹的领土前，像是一面屹立不倒的城墙。
　　星海光来被列夫、手白和福永封死了斜线球，在打手出界和直线球之间，他选择了直线球。
　　夜久卫辅静待许久，接出来一个漂亮的一传。
　　“我很少会安慰人……”夜久卫辅看着空中的一传，笑得畅快：“所以，夸赞就是真正的夸赞。”
　　列夫的拦网，大有进步。
　　倾注了音驹上下所有人心血的“白纸”列夫，一直走在自己的成长道路上。
　　落地后的灰羽列夫十分流畅的进入助跑模式，高挑的身影奔跑起来像是灰色的闪电。
　　他在前排高高跳起，为他而来的托球迅猛如雷。
　　一记让鸥台来不及反应的快攻，成功拿下1分。
　　灰羽列夫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随即慢慢握成拳，大吼出声：“好！！！”
　　音驹众人忍不住向他投去欣慰的眼神——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教导过列夫，此刻看着列夫有如此大的进步，自然会有种“亲手浇过水的小树苗茁壮成长”的感觉。
　　灰羽列夫仰天长啸：“这，就是音驹王牌——列夫的实力！”
　　山本猛虎：……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星野十夜连忙拽住猛虎学长：“那个，列夫愿意吼就吼一会儿嘛……”
　　憋屈了一整局，好不容易打出一个帅气的扣球，也该让列夫发泄一下了。
　　山本猛虎一脸复杂的看向星野：“你以后一定是非常溺爱后辈的类型。”
　　连同级都会如此溺爱，更别提后辈了。
　　对上星野迷茫的视线，山本猛虎叹了口气。
　　算了，连他们自己都忍不住溺爱后辈，星野也算是继承了音驹的优良美德吧！
　　虽然列夫进步突飞猛进，但第二局比赛音驹还是以26:28的比分输给了鸥台。
　　从比分上就能看出，音驹上场的三个一年级有多么拼命的想赢。
　　手白球彦垂头丧气的来到研磨学长面前：“很抱歉，我——”
　　没能拿下比赛的胜利，研磨学长没办法早早返回酒店、好好休息了。
　　孤爪研磨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做得很好。”
　　手白球彦抿唇，低头不语。
　　孤爪研磨只是起身，看向手白：“努力咬紧比分，为我争取到了更多的休息时间，始终没有放弃获胜的机会，辛苦了。”
　　手白球彦双手骤然攥紧，羞愧和感动的情绪交织，催得他鼻子发酸。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支撑音驹在面对鸥台这样的强敌时获胜，所以很快便改变了自己的策略，用自己冷静的配球让音驹和鸥台不断纠缠，拉长每一球的生命。
　　只有这样，才能为研磨学长争取更多的时间，让研磨学长在第三局上场前能恢复更多的体力。
　　他没有研磨学长说的那样厉害……他在主观想法上，就放弃了音驹第二局胜利的可能。
　　孤爪研磨想了想，学着小黑敲十夜脑壳的样子，抬手敲了一下手白的脑壳。
　　和尚头手白球彦一脸茫然的抬手捂住脑袋，不敢相信这样的事竟然是研磨学长能做出来的。
　　孤爪研磨收回手，一脸淡定得仿佛敲后辈脑壳的人不是他：
　　“第二局的失利，也同样是胜利的一环，你用尽浑身解数所消耗掉的鸥台体力，会在第三局的天平上为我们的胜利增加砝码。”
　　孤爪研磨很不擅长说这样的话，于是他语速飞快的做出总结：“你从来没有放弃胜利。”
　　只是将胜利的砝码压在了第三局。
　　孤爪研磨说完，也不理会手白的反应，快步走向队友们。
　　第三局，5号孤爪研磨上场。
　　“呦！大脑！”星海光来笑容爽朗的对着研磨招手。
　　孤爪研磨淡定的脚步顿时一个踉跄，扭头震惊的看向星海光来：“你怎么？”
　　星海光来眨眨眼：“你们音驹每次上场前都要这么说吧？”
　　血液神教教义，和音驹打过多场比赛的——比如鸥台，都能背下来了。
　　孤爪研磨表情惨淡，开始低头寻找着什么。
　　星野十夜小声道：“东京体育馆的地板上是没有缝隙能钻的。”
　　同为社恐，他太理解研磨的尴尬了，那种恨不得瞬间从世界上消失的感觉……
　　孤爪研磨在被对方贴脸喊“大脑”又寻找地缝无果后，决定反守为攻：
　　“小羽毛球，准备好迎接来自音驹的反攻吧。”
　　小、羽、毛、球！
　　在星海光来跳起来反驳前，昼神幸郎及时摁住了星海：
　　“嘛，平局！”
　　赛前的互相精神攻击就到此为止吧！
　　孤爪研磨抬眼，和昼神幸郎对上视线的瞬间，故作不经意的挪开眼神。
　　毫无疑问，鸥台的拦网体系中，最难应付的绝对是昼神。
　　音驹通过前两局比赛，掌握了关于鸥台拦网的情报，昼神幸郎也同样通过这两局的比赛，了解了音驹大部分的进攻模式。
　　接下来，就是进攻与拦网的较量了。
　　孤爪研磨在脑海中不断翻阅着自己制定的剧本，渐渐勾勒出接下来的比赛走向。
　　他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脑海中还在思索着进攻、拦网、防守之间的转换与连接。
　　发球出手，依旧是很普通的上手发球。
　　……
　　宫城县，青叶城西3年6组教室，聚集了一批青城排人。
　　及川彻抬手托着脸，专注的看着书桌上的平板屏幕，上面是音驹和鸥台的竭力战斗。
　　“怎么这幅表情？”岩泉一坐在另一边，同样在看这场比赛。
　　“感觉研磨的脑子都快燃烧起来了。”及川彻撇撇嘴，指着研磨的方向：“音驹的局势称不上好。”
　　最大的问题就是体力——第三局开始五分钟，音驹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全员同时多点位进攻。
　　岌岌可危的体力状态卡住了音驹进攻的命门，音驹的高度劣势在此刻展露无余。
　　面对鸥台这帮高个子和跳得极高的小巨人，音驹的进攻点太低了。
　　整个音驹能够正面冲破鸥台拦网封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星酱，另一个就是列夫。
　　研磨深谋远虑，在对战鸥台时调整了列夫和黑尾的站位，让音驹绝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有进攻点在前排的状态。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岩泉一闻言，向来沉稳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担忧：“虽然现在音驹还能咬住比分……”
　　及川彻肯定般点点头：“如果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音驹要被温水煮青蛙了。”
　　他们身后的众人闻言也忍不住为音驹担心起来。
　　“能赢。”京谷贤太郎突然出声，一脸严肃：“音驹很厉害。”
　　及川彻有些惊讶的看向小狂犬，挑眉：“哦？你很看好音驹嘛。”
　　安静的看了许久比赛的国见英慢吞吞出声：“我也站音驹。”
　　金田一勇太郎挠头：“虽然我也很期待星野能赢……”
　　但是鸥台也太强了吧！感觉像是加高加宽加厚的铁壁！铁壁plus！
　　国见英目光移向屏幕里那个布丁头少年：“我们省电教，很擅长用一格电打输出的。”
　　青城众：……？
　　一格电打输出？什么意思？
　　国见英：这是我们省电教的信仰！
　　……
　　10:12，音驹落后2分，福永招平发球。
　　星野十夜捏着手指，在心里无奈叹气。
　　从春高开始至今，短短三天的时间，一共进行了四场比赛，每场比赛的对手都是县内撕杀出来的强队，时至今日，他未显露的技巧已经所剩无几。
　　体力不是最佳状态，肌肉更是疯狂叫嚣着疲惫……
　　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胜利的天平向音驹这边倾斜吗？
　　……
　　观众席上，姗姗来迟的三人一脸惊叹的看向比分板：“已经是第三局了啊！”
　　黑子哲也疑惑的看向三人：“火神君、相田、阿列克斯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火神大我大大咧咧道：“我们原本在附近的室外篮球场打篮球来着，听说这边正在打什么春高……”
　　阿列克斯要检查他最近的成长水平，相田听说这件事后也赶来和阿列克斯讨论他的训练计划。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表示：“我好歹也打过几局沙排，算半个排人不过分吧？”
　　其实是听路人说有个橘头发10号特别厉害，火神大我瞬间触发回忆开关，拽着俩人就往东京体育馆冲了。
　　橘脑袋，厉害，排球——这几个关键词一串连，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在走进这里后，他一眼就发现了观众席上那帮五颜六色的老对手们——彩虹颜色齐全得像是高中篮球盛宴冬季杯。
　　黑子哲也：“……原来是这样。”
　　阿列克斯·加西亚作为前WNBA出身的篮球运动员，此时正仔细的打量着场上的选手：“哦！这个扣篮不错……用排球的话来讲，应该是扣排？”
　　相田丽子眯起眼睛：“叫扣球或者扣杀都行——”
　　她所处的位置有点远，更具体的数值看不清。
　　但仅从目前能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星野的状态可不太妙。
　　毕竟她和星野是从一个厨房中走出来的友情，相田丽子面色有些凝重的表示：
　　“星野最好尽快下场。”
　　桃井五月上前挽住丽子的手臂，作为资料收集师的她自然了解丽子的能力：
　　“已经到极限了吗？”
　　相田丽子迟疑道：“更具体的看不清，只是从起跳状态上判断，感觉已经很接近电量耗尽的火神了。”
　　火神大我一脸懵，刚来看比赛就被当做了对照组：“喂喂……”
　　观众席上增加的人数并没有引起赛场上的丝毫变动，双方依旧在为自己的队伍拼尽全力。
　　鸥台的猫箱行动终于彻底露出獠牙。
　　星野十夜全力在网前起跳，面对眼前的三人拦网，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在鸥台拦网的围追堵截下越来越狭小。
　　是错觉吗？感觉鸥台的拦网变高了？
　　他拼尽全力的挥臂，排球砸在了昼神的指尖，却被昼神绷住的手指连带着手臂的力量，狠狠将排球摁了下去。
　　排球落地，鸥台拦网得分。
　　昼神幸郎转身，笑着和星海击掌。
　　星野十夜扶着膝盖，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至下颌，滴落到地板上，溅起四散的水珠。
　　孤爪研磨沉默，艰难的做出抉择：“十夜——”
　　“我没问题。”星野十夜豁然抬头，定定的看向研磨：“我还能跳。”
　　他刚刚才突然意识到，不是鸥台拦网的高度上升了。
　　是他的跳跃高度下降了。
　　星野十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研磨，眼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恳求：
　　“我真的还能打。”
　　并非是他任性到无视研磨的要求，而是音驹此刻已经到退无可退的程度了——再换下一个进攻点，胜利的天平会重重向鸥台倾斜。
　　想和音驹的大家一起走得更远，想完成全国制霸的目标……
　　“我知道了。”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
　　很难拒绝这样的眼神啊……孤注一掷的、誓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表情。
　　“二传手的任务，就是为攻手破开高墙。”
　　孤爪研磨甩了甩手，声音平静：“不要多想，去享受赛场吧。”
　　“我会成为你的翅膀。”
　　去向对手炫耀你的无所不能吧，十夜。


第159章
　　用相田丽子的话说, 星野能全力起跳的次数已经不多了。
　　“超过这个次数，再全力起跳的话……”相田丽子声音严肃。
　　众人表情顿时一阵紧张，黄濑凉太更是忍不住往最糟糕的方向想：“难、难道腿会断——”
　　相田丽子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只是会抽筋而已。”
　　黄濑凉太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不是断掉就好……”
　　相田丽子的表情严肃：“哪里好了？如果星野这个时候抽筋, 接下来的比赛基本上和星野无关了。”
　　鸥台始终保持着领先的局势，星野如果不能全力起跳的话就没办法得分, 但全力起跳超过一定次数后就会抽筋, 被迫下场, 鸥台继续保持领先……
　　死循环, 几乎无解的死循环。
　　相田丽子挠挠头，有些烦躁的表示：“现在还不让星野下场？难道真要等到星野跳到抽筋再被迫下场吗？”
　　星野又不是真的机器人！音驹到底在搞什么？
　　她的声音中难免会带上两分愤怒与抱怨——从小就在爸爸健身房长大的她, 最看不得运动员因为各种原因受伤。
　　黑川俊介虽然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谁, 但他听出了女生声音里的愤怒：
　　“我相信你对星野状态的判断, 可音驹绝不是那种明知球员身体状态不佳还要让他强行上场的队伍。”
　　黑川俊介一脸深沉的看向赛场：“我一直都没办法对孤爪前辈产生好感, 明明孤爪前辈是很厉害的二传手。”
　　“后来我才意识到, 这种情绪是不甘。”
　　“明明我才是和星野搭档了两年的二传手, 但却远没有孤爪前辈了解星野。”
　　黑川俊介撇撇嘴：“要自己承认这一点还真是挺难的。”
　　千鹿谷荣吉一脸无语的看向黑川：“……平时还真看不出你是心思这么细腻的人。”
　　黑川俊介权当他是夸赞：“那当然了！我可是很善于伪装的！”
　　千鹿谷荣吉：……其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
　　黑川俊介看向相田丽子：“在赛场上的孤爪前辈, 一定对星野的状态了如指掌, 如果继续下去会对星野的身体造成伤害, 孤爪研磨绝对会摁着星野下场的。”
　　说着, 他的语气越发咬牙切齿起来：“星野最听孤爪前辈的话了！”
　　说到最后已经是怒气冲冲的声音。
　　千鹿谷荣吉扶额：“你又在生什么气……”
　　相田丽子却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转头看向赛场：“我想起来了, 那个布丁头。”
　　众人也盯着赛场, 虽然黑川如此说，但大家还是有些担心。
　　……
　　星野十夜在得到了研磨的“暂时不会换你下场”的承诺后, 顿时开心得露出了凶残的笑容。
　　孤爪研磨一言难尽的扭过头，随即示意十夜来到他的身边。
　　星野十夜快步过去, 就听研磨小声问道：“还能跑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甩开拦网的话，应该没问题。”
　　如果说鸥台的拦网有什么明显的短板，那么应该就是机动性了——他们是先确认托球的方向，然后再追着球跑的。
　　他跑快攻的话，鸥台拦网很难三人同时跟进，最多也只是双人拦网，而且两人未必能跟上他的速度。
　　孤爪研磨点点头：“好，我会为你创造快攻的时机。”
　　双方站位前，孤爪研磨趁着走动的时间，手指像结印一样快速翻动。
　　音驹众人看过研磨的战术手势后，了然的点点头。
　　因为研磨的站位在后排，所以鸥台也有人发现了研磨在做战术手势。
　　星海光来一脸迷茫：“他们这是又要打什么战术了？”
　　各个队伍的战术手势一般都有所不同，研磨此刻的战术手势落在星海眼里，按照鸥台战术手势的理解，就是“五号位二传手前方时间差”……但音驹的五号位是自由人夜久。
　　“不要在意。”昼神幸郎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对着光来笑笑：“无论对方拿出什么样的战术，只要稳稳摁下星野，这群猫猫……”
　　他嘴角上扬：“就很难再翻身了。”
　　星海光来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出声：“笑得好阴险啊，昼神。”
　　昼神幸郎挑眉：“有吗？”
　　星海光来笑：“就算是阴险也不错。”
　　他转头，直面音驹：“要有成为大Boss的自觉啊！”
　　昼神幸郎在哨声响起后，抛球。
　　发球越过球网，在前场下落。
　　星野十夜不得不前扑接球。
　　一个到位的一传，孤爪研磨站在排球下，目光扫过双方的位置。
　　音驹全员启动！
　　解说员的声音响起：
　　“是全员同时多点位进攻！音驹在第三局比赛中第一次使用这个进攻战术！”
　　“鸥台的拦网陷入艰难的选择！”
　　“是山本选手的右路进攻！面对鸥台的单人拦网，他打出了一记漂亮的斜线球！”
　　“在音驹落后比分的关键时刻，音驹4号王牌站了出来！”
　　……
　　山本猛虎对着单防他的白马芽生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将注意力都放在星野身上的话，会被老虎狠狠咬上一口！”
　　白马芽生盯着山本猛虎，思索片刻后出声：“牙口不错。”
　　山本猛虎：……你们这群大个子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吗？！
　　孤爪研磨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十夜能够全力起跳的次数，虽然是很极限的剧本，不过他相信，他的队友一定能够将这个剧本完美演绎。
　　再次轮换，黑尾铁朗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大力跳发出手，由于落点太过刁钻，这一球发球得分。
　　黑尾铁朗长舒一口气，终于将分差拉到1分了。
　　他再次大力跳发出手，这一次上林鲸一郎没有让他继续嚣张下去，稳定的接起一传。
　　“诹访！”上林鲸一郎大声道。
　　诹访爱吉托球出手，是很出色的中路高球。
　　音驹前排三人跳起拦网，严密的挡在白马芽生面前。
　　虽然星野十夜的跳跃高度在疲惫的作用下开始下降，但鸥台的选手也没好到哪去——无论是拦网还是进攻，他们都毫不松懈的不断起跳。
　　所以白马芽生这一次也没跳出“无可匹敌的高度”，勉强进攻下被音驹的拦网有效防御。
　　被撑起的排球高高向后飞去，黑尾铁朗纵身一跃，将排球捶回球场。
　　星野十夜开始助跑。
　　鸥台前排已经意识到，不能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星野的身上了——星野是一个合格的王牌，同时也是一个出色的诱饵。
　　他们必须要注意音驹的其他进攻点，毕竟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虎咬啊……
　　托球出手，是右路进攻！
　　很快的，负责跟进星野的别所千源意识到不对。
　　孤爪研磨托出的球路上，有两人先后起跳，他们被灰羽列夫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后，再想跟上星野的动作就很难了！
　　星野十夜完成助跑，起跳。
　　“快攻不需要你跳得够高，只需要你跑得够快，跳得够快，扣得够快。”
　　研磨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镇定：
　　“用你逃跑时所练就的速度，去和鸥台的拦网进行一场速度pk吧。”
　　扣球出手，在鸥台的拦网未成型前，星野十夜拿下1分。
　　比分扳平！
　　“勇往直前是音驹，势不可挡是音驹！”山本茜手持扬声器，喊得超大声。
　　相田丽子也有所了悟：“是更注重速度而不是高度的战术吗？这样确实能减缓跳跃带来的压力……”
　　虽然也很辛苦，快跑和急停对膝盖的健康程度要求很高，但如果按照这个打法的话，起码降低了抽筋的风险。
　　相田丽子感慨道：“很厉害啊，这个想法。”
　　黑川俊介十分不情愿的承认：“孤爪前辈确实很厉害。”
　　千鹿谷荣吉看着脸皱成一团的黑川，叹气：“你这家伙，还没从幼稚园毕业吗？”
　　黑川俊介：“……我才不幼稚！”
　　……
　　鸥台陷入卡轮。
　　鸥台众人发现，在双方体力都开始隐隐见底时，虽然他们能够凭借身高优势保持拦网高度，但很难在速度上和星野较量。
　　他们的腿长归长，但跑起来的速度总是差了星野一点。
　　而星野能够精准卡住这个节奏，完成快攻。
　　诹访爱吉笑着出声：“没关系没关系，等星野轮转到后排就好了。”
　　在后排的选手，可没办法使用快攻。
　　当鸥台好不容易以落后1分的情况下等到了星野站在一号位发球，音驹选择了换人。
　　活力满满体能充沛的犬冈走换下了列夫，一脸阳光灿烂的上场：“嗨！”
　　音驹的速度型副攻手上线！
　　鸥台众：……憋回去，不许嗨！
　　曾经在一起合宿、和音驹打过许多场练习赛的鸥台，还算了解即将上场的犬冈。
　　猫堆里的狗系，活泼开朗型狗狗猫，技术虽然不成熟，但是爆发力和速度都是十分出色的水平，力量强度也很高。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体能富裕到浑身是劲，随意挥霍。
　　鸥台倒是也想换人应对，但很可惜的是，他们目前场上的选手已经形成了稳定的拦网体系，更换其中任何一块铁壁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
　　而这个时间，很可能会被音驹利用，拉开足够大的分差。
　　“骑虎难下啊……”昼神幸郎在替补区，一脸感慨的出声。
　　场上，诹访爱吉不禁将目光落在了孤爪研磨身上，有些无奈的出声：
　　“太厉害了吧，研磨。”
　　虽然鸥台打造的猫箱还算结实，也确实让星野不敢再随意的全力起跳，但似乎这个猫箱的存在完全在研磨的意料之中——这一次，研磨没打算让星野破笼而出。
　　他手持钥匙，大大方方的找到了门，将星野从猫箱里放了出来。
　　高达驾驶员孤爪研磨，在开锁上也是小有成就。
　　诹访爱吉伸了个懒腰，声音中依旧带着笑意，似乎眼前没有任何能困扰他的事：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他沉下重心，大声道：“将猫摁在垃圾场吧！天空和海洋都是海鸥的领地！”
　　鸥台众人齐声道：“是！”
　　垃圾场出身的猫猫露出利爪和獠牙，虎视眈眈的盯着从远方飞来的矫健海鸥。
　　线条流畅的身形，翅膀张开时随意翱翔在天际的海鸥，妄图将猫猫的天空覆盖。
　　一场毅力和速度的较量，正式开始。
　　犬冈走上场后，打出了惊人的出色效果。
　　他的球路很单一，一旦被拦网的话很容易被对方拦网得分。
　　但前提是，拦网追得上他。
　　而每当鸥台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犬冈走的身上时，星野就会再次高高跳起，疯狂强调自己的存在感，喵呜一下的冲向天空，将防守严密的海鸥撕开一道口子。
　　胜利的天平逐渐向音驹倾斜，在鸥台落后2分时，星海光来站了出来。
　　“愿海风再起……”
　　星海光来迎着高墙的方向，于春高的赛场上，踩踏着“咚”的战鼓，向天空发起冲锋。
　　“……托起我飞向天空的翅膀。”
　　支撑他飞向天空的，可不是一个高高的身高，或者所谓的天赋。
　　他就是不服输，什么巨人的世界，他偏要闯进来，做个子最小的强者！
　　矮小的身体，可装不下他坚定飞翔的信念！
　　所以啊，将那些膨胀得快要溢出来的渴望变成助他扶摇直上的风吧！
　　“长高的办法，或许很难找到。”
　　“但是变强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这是秘密，妈妈只告诉光来。”
　　“所以光来会第一个变强。”
　　关于自己很弱小这件事，他早早就意识到了。
　　所以，才能专注的走在变强的道路上，绝不回头。
　　“鸥台的王牌小巨人，面对音驹的三人拦网也面不改色，用犀利的直线球拿下1分！”
　　赛场上，宇内天满看到飞翔在空中的海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个世界，公平又不公平。”
　　日向翔阳有些迷茫的看向小巨人前辈，橘色的眼睛清澈明朗，像是藏进了一缕阳光：
　　“是吗？”
　　宇内天满扭头，对上翔阳那双一旦专注时就显得格外可怕的双眼。
　　日向翔阳语调很是平常：“我不会考虑这些，公平或者不公平，都不影响我打排球。”
　　宇内天满沉默。
　　如果说星海是直面所有不利因素，正面向巨人世界发起冲锋的小巨人。
　　那么翔阳，就是无视所有不利因素，用自己的世界观理解规则的小太阳，
　　“我们小个子，可真是人才辈出啊！”宇内天满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远处，稻荷崎三人组对这一球陷入沉默。
　　“我总算知道，鸥台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十分难对付的感觉了。”宫治缓缓道：“每到关键时刻，鸥台总会有一个人站出来，稳定住风暴带来的惊涛骇浪。”
　　宫治瞥了一眼北学长，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就像是北学长一样，即使局面再怎么糟糕，只要他出现，一切风雨都会过去，阳光会穿过云层。
　　果然，北学长才是最强的。
　　宫侑托着下巴，长长的眼睫低垂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怎么说呢……”
　　他每每正经起来，关西腔就会显出别样的魅力：“虽然十夜看上去一副随时倒地也不稀奇的样子，但他几乎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所有任务。”
　　无论是作为诱饵还是作为进攻点，只要队伍需要，他都会支撑起疲惫的身体，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起跳。
　　宫侑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或许，这样的星海，反而会激发出十夜的‘超人状态’哦。”
　　北信介看向赛场上摇摇晃晃的星野，眼神中透出担忧：“还是别太勉强自己吧。”
　　太让人担心了，星野。
　　宫双子对视一眼，肯定般点点头。
　　北学长世界第一温柔！
　　……
　　星野十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做出这个动作了，汗水源源不断的渗出，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昼神幸郎隔网看着连呼吸都显得很疲惫的星野，歪头不解：“还没到极限吗？”
　　即使是快攻的跑动和跳跃，对于星野来说都是大量的体力消耗，更何况星野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前排，当他轮转到后排时，星野必须在三米线后全力起跳，才能保持他的进攻强度。
　　连昼神幸郎这个对手都忍不住担忧：星野的身体状况，真的没问题吗？
　　此时已经来到决胜局的赛末，双方比分25:25，可以预想接下来将是漫长而艰难的拉锯战。
　　即使星野对于音驹来说，具有不可替代性，但他如今的体力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星野继续站在赛场上了吧？
　　“研磨说，斗志和毅力，都是高等级角色才能使用的必杀奥义。”
　　“坚持不懈的努力和超出常人的意志力，是必杀奥义的解锁要求。”
　　星野十夜抬头，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他像是被水打湿的猫一样，用力甩了甩头，想要将黏在一起的头发都甩开，顺便将汗水也一同甩飞。
　　昼神幸郎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叹：啊，是猫猫。
　　“研磨说，他是绝对无法使用这项必杀奥义的。”
　　星野十夜慢慢站直身体，橘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彩，那里面是一览无余的骄傲，为他的二传手：
　　“我是研磨最用心教导的王牌角色，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练级加点、升级技能。”
　　他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迷茫：“我从来没让研磨失望过，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虽然他觉得，研磨已经在使用着关于毅力和斗志的必杀技了，那样渴望胜利的研磨，他只在研磨玩游戏时见过。
　　但既然研磨认为自己无法使用必杀奥义……
　　“我会使用双倍的必杀奥义，带上研磨的那份。”
　　双倍的毅力，双倍的斗志。
　　想赢，想让前辈们每一次落泪都是为胜利。
　　想将冠军的奖杯捧回音驹，安置在猫又教练的办公室。
　　还有他自己……他自己的心情。
　　星野十夜抬手，摁在怦怦跳的心口，双眼亮晶晶的，是比白炽灯耀眼一百倍的明亮：
　　“我喜欢排球，我想赢。”
　　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上排球的瞬间，即使是从败北中发芽的种子，可这颗种子如今也在和排球的相处中，被日复一日的浇灌成了迎风起舞的花朵。
　　他想让这份心情，结出胜利的果实。
　　昼神幸郎温和的双眼隔网看向他，星野像他，又不像他。
　　他在迷茫中意识到自己不喜欢排球，而星野在迷茫中确认了自己对排球的爱。
　　太好了，他们都走在了自己向往的道路上。
　　“IH时，你说过，你总会学会的。”
　　昼神幸郎笑容温和：“你果然说到做到。”
　　终于表达出来了，无关于队伍的、属于星野十夜自己的心情。
　　星野十夜喜欢排球，想要赢得胜利。
　　就是这样简单的事。
　　星野十夜走了整整十六年。
　　“总是研磨说、研磨说的，你是笨蛋吗？”昼神幸郎突然吐槽。
　　星野十夜：……不是笨蛋。
　　研磨说什么都是对的！
　　……
　　观众席上，赤司征十郎突然上前一步，目光幽深的望向赛场。
　　这个距离，他不可能听见场上选手正常音量的对话。
　　但是莫名的，他觉得他终于听到了一直以来都在期待的声音。
　　“赤司？”绿间真太郎眯起眼睛：“怎么了？”
　　赤司征十郎闻言，缓缓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和从前总是带着疏离的笑不同，这个笑带着明显的温度。
　　“感觉发生了让人很开心的事。”
　　绿间真太郎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这样啊。”
　　他将视线移到赛场上：“星野一直很努力。”
　　虽然赤司没说，但他就是知道，这个好事发生在了星野身上。
　　“他值得。”
　　……
　　比分来到28:27，音驹领先1分。
　　星野十夜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越来越狭窄的视线里，只有一颗排球在不断越过球网。
　　在这种时候，就连所谓战术也不再重要，他有些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勉强接起一个不到位一传。
　　这样糟糕的一传，要研磨跑好久才能够到。
　　猫又教练的声音蒙上回忆的滤镜，温柔的、慈祥的：
　　“更多的时候，赛场是由这些不到位的一传和半到位一传所组成的。”
　　“‘即使接起来也是对方的机会球’‘即使接起来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即使……’”
　　“不要去想这些事，我们跑向排球时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球还没有落地。”
　　星野十夜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接一传的话，体力会保存得更完好些，只要减少自己的跑动，就能攒起足够的力气，去完成一次完美的跳跃。
　　但是，如果排球落地，一切将毫无意义。
　　赛场上是没有捷径的。
　　胜利要由一颗颗不落地的排球来维系。
　　“研磨！！”
　　星野十夜扬起手掌，汗水被他的动作甩在空气中，在天花板上白炽灯的照射下，折射出晶莹的光。
　　很奇怪，即使他听不见周围任何的声音，也能精准知道队友们的位置。
　　疲惫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星野十夜仿佛早有预料般，在心里轻轻出声：
　　辛苦了，再跳一次吧。
　　疲惫的双腿微颤着，仿佛在做出回应。
　　星野十夜双眼极亮，再一次大声道：“再来一球！”
　　孤爪研磨刚刚跑到一传下，不到位的一传不只需要二传手的大量跑动，更是有极高的托球难度。
　　他本想垫调整球，让球场内的队友将球垫过网的。
　　但是，他听到十夜的声音。
　　“真是会为难人啊，十夜。”孤爪研磨同样满脸的汗水，看着头顶的排球，嘴角无意识的勾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没办法，王牌在呼唤托球。”
　　孤爪研磨压低重心，单膝触地，双手抬起，对准空中的排球，托球出手。
　　“十夜！！”
　　“星野！！”
　　“扣下去！！”
　　星野十夜的世界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只能看见为他而来的托球。
　　昼神幸郎表情微凝，大声道：“白马！”
　　已经来不及组成三人拦网了！
　　昼神幸郎在网前，和白马一起，看准时机，起跳拦网。
　　星野十夜听到自己脚下发出咚的声响。
　　他高高跳起，面对鸥台的高墙，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盯着拦网，全力挥臂！
　　手臂和手腕都扭成不可思议的弧度，一个小斜线球从昼神和白马面前飞速掠过。
　　野泽出飞扑上前，企图将这一记小斜线球救起，然而这一球太快了，快得将他们的春高在眨眼间终结。
　　比分停留在29:27，音驹拿下第三局比赛的胜利。
　　2:1，音驹打进春高四强。
　　哨声响起，落地的星野十夜脚一软，瘫在了赛场上。
　　结束了吗？
　　赢了啊……
　　他急促的喘息着，尝试了两次后发现完全脱力的他已经没有了站起身的力气，便很淡定的摊在地板上，像是一只融化的猫。
　　“星野。”
　　网对面传来呼唤声，星野十夜费力的将头抬起来，发现星海就在不远处半蹲着，低着头，表情平静。
　　“星海。”星野十夜做出回应。
　　“你还能再跳吗？”星海光来问道。
　　星野十夜回答：“应该是不能了。”
　　虽然没有抽筋，但他最后的力气也留在了赛场上，即使是必杀奥义，也是有极限的。
　　“是这样啊……”星海光来抬起头 ，骄傲的羽毛球眼眶有些红，但眼里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场比赛，真想就这么一直打下去啊。”
　　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


第160章
　　和星野十夜同时倒在地上的, 还有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看着地板上的两滩猫猫，顿时忍俊不禁。
　　兴奋的音驹众人一拥而上，将两滩猫猫捞起来, 围在中间。
　　他们肆意欢呼着, 仿佛要将仅剩的力气全部吼出来，一滴不剩。
　　星野十夜终于听到了周围的声音, I在充满着喜悦的氛围里, 是距离冠军更进一步的声音。
　　……
　　宫城县, 青叶城西。
　　国见英淡定道：“一格电也能用很久。”
　　恭喜星野加入省电教。
　　及川彻看着屏幕里累到直接瘫倒的星酱, 嘴角上扬：“你说得对，一格电也能用很久。”
　　岩泉一：……再打哑谜, 就把你们的电池都扣了。
　　宫城县, 伊达工业。
　　青根高伸嗖的一下站直身体, 拳头紧握, 在空中挥动了一下。
　　黄金川贯至努力分析：“青根学长的意思是,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二口坚治淡定道：“不, 他只是在为星野开心, 同时代入了鸥台的拦网, 感受到了拦网的压力。”
　　黄金川贯至：……太复杂了, 青根学长的加密语言！
　　宫城县, 白鸟泽。
　　五色工激动得蹦起来：“小斜线！累得半死也能打出这么漂亮的小斜线球, 可恶, 星野这家伙果然很厉害啊！”
　　天童觉托着下巴, 笑眯眯的看向屏幕里，那个瘫在地板上的少年。
　　真厉害啊, 星野。
　　坚持下来了。
　　……
　　双方队伍握手时，完全力竭以至于脱力的星野十夜被猛虎学长支撑起身体。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 山本猛虎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爽朗的笑笑：
　　“我可是个相当可靠的前辈，放心依靠我吧！”
　　山本猛虎帅气发言：“不会把你突然摔到地上的。”
　　星野十夜低头笑笑，才再次抬起头，直面眼前沉默的星海。
　　“又让你这家伙赢了一次。”星海光来，伸出手，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战意。
　　星野打到脱力，他自然也不轻松，最后一球他和野泽学长同时前扑救球，只是他的距离更远。
　　那是星野精心挑选的落点。
　　“上一次IH时做下的约定，这次要延续到下一次IH了。”
　　星海光来眼睛里满是认真：“我们IH见。”
　　“鸥台一定会战胜音驹。”
　　星野十夜用力回握星海的手，然而脱力的他即使拼尽全力，也只是软绵绵的握了握。
　　不过没关系，他的心情已经传递到了：
　　“胜者永远是音驹。”
　　星野十夜认真道：“因为你们是海鸥啊。”
　　星海光来：……？
　　这关海鸥什么事？
　　星野十夜：等有时间，一定要好好给星海科普一下什么叫《猫猫鸟类克制论》。
　　友好的握手后，双方队伍向观众席致谢。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两人分别被山本猛虎和黑尾铁朗拎着，向观众席深深鞠躬。
　　赤司征十郎看向累到软塌塌也要认真鞠躬的星野，突然出声：
　　“十夜，现在的你，是为了什么而追求胜利？”
　　星野十夜慢慢站直身体，仰视着小红：“为了理想。”
　　为了队伍共同的理想，为了他自己的理想。
　　他终于知道，小红当初对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无论是为了队伍而追求胜利，还是为了自己而追求胜利，两者从来都不冲突。
　　它们相辅相成，让胜利变成了无比美妙的事。
　　星野十夜抬起两只手，做出击掌的姿势，笑着道：“小红、小橙，谢谢你们。”
　　赤司征十郎嘴角微微上扬，同样伸出双手，和他隔空击掌。
　　去拥有自己的幸福吧，十夜。
　　……
　　赛后，音驹在球场边的空地做拉伸。
　　相田丽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将自己搞得惨兮兮的啊，星野。”相田丽子挑眉，离近看才能发现，星野十夜的各项数值都低得可怕，简直就像是在赛场上完全燃烧殆尽了一样。
　　同样惨兮兮的还有孤爪研磨，至于音驹的其他选手，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果断上前，从体力消耗最大的星野十夜开始，起手就是相田家传按摩手艺。
　　星野十夜的手臂和双腿都被相田摁来摁去，他却奇异的没有产生什么害羞的情绪——大约是因为相田的表情太专注，看向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更像是在看画满穴位的人体模型。
　　那双眼睛里，满是对优质肌肉的欣赏：“好流畅的肌肉线条！”
　　这才是真正的好肌肉！精悍、实用、爆发力强，却不会让人显得臃肿粗犷，是浓缩的精华！
　　相田丽子一边按摩一边发出感叹：“好棒的手感……”
　　星野十夜：……
　　火神大我耿直道：“相田，你像是在超市的冷藏柜上挑选优质牛肉。”
　　相田丽子一脸认真：“不，是在挑选优质肌肉。”
　　星野十夜突然有种躺在了砧板上的感觉。
　　按摩完成后，星野十夜认真道谢。
　　相田丽子随意的摆摆手，转头开始对孤爪下手：“让我就这么看着你们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她笑道：“毕竟大家都吃过我做的饭嘛。”
　　相田丽子用一句话，让音驹所有人都回想起了在海边合宿时，被相田料理支配的恐惧。
　　于是接下来的按摩过程中，音驹众人全程都安静乖巧得不可思议，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腿就抬腿。
　　等相田丽子完成全员按摩，人也累得额头浮起薄汗。
　　音驹众人一一向相田道谢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惊讶的发现身体已经不再像刚刚那样沉重了。
　　相田家传按摩手艺，名不虚传。
　　相田丽子认真道：“接下来要正常完成拉伸动作，不要偷懒。”
　　语气已经完全变成教练口吻了。
　　音驹众人在相田的示意下完成拉伸，猫又育史在一边偷懒。
　　“真是很厉害的教练。”猫又育史看向相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
　　直井学顿时站直身体，目光坚毅：
　　总有一天，他会让猫又教练对他说出这样的称赞！
　　……
　　音驹众人在体育馆完成了拉伸后，换上衣服便准备回到酒店。
　　原本星野十夜是想留下看比赛的，只是被黑尾铁朗严厉拒绝了。
　　“上次你全力发挥后体温上升了好久才勉强降下来，还想留在现场看比赛？给我回酒店躺着看直播！”
　　星野十夜被凶，只好蔫哒哒的跟着大家一起返回酒店。
　　音驹众人聚集在一个房间看电视直播，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一人一个体温计。
　　“上午的时候枭谷赢了狢坂，刚刚犬伏东打赢了市立荣，接下来只要等井闼山和一林之间决出胜负，这一届的春高四强就诞生了。”
　　音驹是右下半区的四强，枭谷是左下半区的四强，犬伏东是右上半区的四强，而井闼山和一林之间，将进行左上半区的四强角逐。
　　虽然全部的四强还没有决出，但音驹的半决赛对手已经确定了，是同在右半区的犬伏东。
　　星野十夜将体温计拿出来，37.8℃偏高。
　　另一边孤爪研磨也将体温计拿出来，37.5℃也是偏高的温度。
　　黑尾铁朗忧心忡忡的看着体温计，二话不说又给两人裹上一层毛毯。
　　被包成饭团的两人：……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包得太严实了，所以才会体温上升？
　　但在黑尾铁朗的注视下，两人还是老老实实的以饭团形态观看井闼山和一林的比赛。
　　令人意外的是，这两支队伍在第一局就打得难舍难分，势均力敌。
　　“32:30……”夜久卫辅颇有些惊讶的出声：“井闼山赢得这么艰难还真是少见。”
　　他们同为东京高校，对井闼山的实力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井闼山拥有强校所拥有的一切特质：实力强大的选手、经验丰富的教练、默契的队伍，以及稳定的板凳球员，
　　井闼山作为IH的冠军球队、春高最有望夺冠的种子队伍，在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球队时，第一局竟然以32:30的比分艰难拿下胜利。
　　“这个一林，到底是什么来头？”山本猛虎眼中满是不解与思索。
　　孤爪研磨也稍稍坐直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
　　……
　　球场上，艰难取胜的井闼山众人长舒一口气，看向一林的目光满是警惕。
　　“单个选手都没什么特别之处，每个人的能力水平都十分均衡……”饭纲掌若有所思道：“但他们对战术的执行度，高得可怕。”
　　一般来说，虽然在赛前教练都会做出战术指导，但赛场上瞬息万变，队伍很难完全按照赛前的战术指示进行比赛。
　　但一林却像是一本灵活的战术大全，会根据赛场的情况做出各种各样的应对战术，队伍的默契程度非常高，跑位十分漂亮。
　　“他们将‘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古森元也感叹出声：
　　“所以即使没有格外优秀的球员，也能够将队伍的战力提升到令人震惊的级别。”
　　佐久早圣臣喝了两口水便放下水瓶，认真的看向两人：“无所谓，我们会赢。”
　　无论对方是多么强大的队伍，最终的胜利者也只会是井闼山。
　　古森元也笑起来：“很自信啊，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平静道：“我只是在说出事实。”
　　他转头，看向一林的方向。
　　他们的队服是富有生机与活力的绿色，像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时那样，朝气蓬勃。
　　佐久早圣臣收回视线。
　　雪鼬可不会迷失在森林里。
　　……
　　第二局比赛，井闼山以30:32的比分输给一林。
　　逆转的比分，紧张的局势。
　　两支队伍进入决胜局。
　　在酒店观看比赛直播的音驹众完全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比赛实在是太精彩了，冠军之姿的王者井闼山，在比赛时完全展现出了自己的强大。
　　而在这个强大队伍的对面，一林竟然也毫不示弱，各种默契十足的精彩战术轮番呈现在赛场上。
　　即使跳不出最高的跳跃，跑不出最快的快攻，可一林六人浑然一体的战术，进攻防守之间完美的转换节奏，让井闼山一时间也难以招架。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学校的名字。”黑尾铁朗眸色沉沉：“但是他们却能和井闼山平分秋色。”
　　“这就是这一届春高的黑马队伍吧。”孤爪研磨出声：
　　“全国大赛上总是会出现这样类型的队伍，看上去平平无奇，第一次进入全国的视线，至于名气更是基本为零。”
　　“可他们却能在这种情况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打出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观众将这样的队伍称作“黑马”。
　　星野十夜的心早就偏向更熟悉的井闼山了，听到研磨如此说，表情顿时紧张起来：
　　“黑马战胜种子队似乎是漫画经典剧情——井闼山一定要加油啊！”
　　他握紧拳头，仿佛这样就能为井闼山加油助威。
　　孤爪研磨慢吞吞的出声：“漫画经典剧情吗……”
　　屏幕上，决胜局的比赛相较于前两局更为焦灼，每一球都陷入了漫长的拉锯战当中，不断消耗着双方选手的体力。
　　井闼山始终领先着一林一到两分，掌握了比赛的主动权。
　　波场利晴累得半死，目光紧紧盯着对面选手的动作，疲惫的扯动嘴角：
　　“真是没想到，没有‘明星球员’，没有‘名将教练’，连板凳选手都只能勉强凑出四个人的队伍，竟然这么难缠。”
　　佐久早圣臣目光平静，即使他的体力同样趋近归零，可从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体育运动是非常重视天赋的，所谓‘普通’，只不过是我们没有发现他们身上的闪光点。”
　　他声音冷淡：“而一林的教练注意到了他们每位选手身上的特质，因材施教，才能打造出这样一个‘普通而强大’的队伍。”
　　佐久早圣臣扭头看向一林的教练席，嘴角微动，像是敬佩般感叹：“这里，不正有一位即将扬名的名将教练吗。”
　　古森元也抹了把汗水，笑道：“佐久早说得没错，真正‘普通’的队伍，连县内选拔的那一关都过不去。”
　　一林一路走到四分之一决赛的赛场，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古森元也笑了起来：“况且强如音驹不也是只有四个替补吗？”
　　饭纲掌温和的笑笑：“如果按照漫画剧情发展，一林大概就是那种从遥远偏僻的角落，不断向上攀登至全国，打败备受瞩目的种子队，最终获得冠军的主角团吧。”
　　古池康裕笑起来：“打败夺冠种子队？怎么听上去更像是乌野啊？除了最后的结局不太一样。”
　　佐久早圣臣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将视线放向网的另一边：“漫画的结局，也可以是强大的种子队两连冠，制霸全国。”
　　古森元也沉思：“这种设定啊……”
　　饭纲掌笑道：“也很帅气，对吧？”
　　井闼山众人笑起来，转头看向对手时，目光却如刀锋般冰冷锐利。
　　很抱歉，无论你们拿了怎样的剧本，井闼山都将延续冠军的荣光！
　　井闼山，向两连冠进发！
　　——
　　“35:33……井闼山终于赢了……”星野十夜沉浸式观赛，此刻终于松了口气。
　　“连续三局比赛，双方都打到了30分以上……”孤爪研磨低声道：“明天井闼山的对手是枭谷。”
　　井闼山能否一夜重置体能状态，去面对明天的强敌呢？
　　一林虽然输了比赛，但同样给井闼山带来了难以解决的大难题。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拍拍手：“好了，四强新鲜出炉，我们也要专注于明天的半决赛了。”
　　音驹的对手，是他们从未在全国大赛上遇到的队伍，京都府犬伏东。
　　“突然不是熟人对战，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灰羽列夫挠挠头，但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在芝山调出犬伏东的比赛后认真观看。
　　星野十夜专注的看着屏幕，在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时，目光闪了闪。
　　明天，就是半决赛了。
　　……
　　看完比赛吃过晚饭，音驹众人泡了一个舒服的澡后，返回到房间。
　　一年级们聚集在一起，话题跳跃着，从晚饭的味道聊到音驹的食堂，又从食堂聊起相田料理，然后理所当然的变成了星野料理夸夸大会。
　　“明天的半决赛……”芝山优生有些紧张的蜷起手指，目光有瞬间的迷茫：“我们……”
　　他在春高选拔赛上时有过几次的上场经历，至于在全国大赛上，则是零出场记录。
　　芝山优生对此接受良好，即使他是一年级中唯一一个没有在全国大赛上场过的人，但他在场下同样做出了很多贡献。
　　在替补席喊出最大声的加油，在休息时及时递上毛巾和水瓶，趁着短暂的间隙给队友们做放松肌肉的按摩……
　　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让队友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去奔向胜利。
　　可即便是如此，当音驹再一次打进全国前四时，他还是有些难以抑制的焦虑。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吗？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吗？
　　哪怕只是一点点就好，他想为音驹的胜利增加砝码，即使是微不足道的重量……
　　让音驹走得再远些吧。
　　“要赢啊。”最终，芝山优生还是轻声说出了他的愿望。
　　而他的队友们，则是毫不犹豫的应声：
　　“嗯，一定会赢的。”
　　……
　　春高第四天，全副武装的音驹来到了东京体育馆。
　　他们刚来到休息室，黑尾铁朗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两根体温计，递给星野和研磨一人一个。
　　星野十夜：……
　　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无视他们的表情，认真道：“接下来每三个小时量都要一次体温，严格监控体温数值。”
　　两人在黑尾铁朗的注视下，老老实实的开始量体温。
　　黑尾铁朗满意的点点头。
　　五分钟后，他检查了一下两人的体温计，都是正常体温的数值。
　　“黑尾队长，请问现在有时间接受采访吗？”
　　工作人员敲响休息室的门，在门开后笑着询问道。
　　黑尾铁朗对这套流程已经很熟悉了，闻言也笑着点头：“没问题。”
　　工作人员眼睛一亮，身后的记者小姐便手持麦克风走进来，摄像先生紧随其后。
　　音驹众人在两人进来后顿时表现得十分拘谨。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更是四处寻找逃跑的路线。
　　虽然在之前的比赛中，音驹也在赛场上接受过采访，但音驹两大社恐一到这种时候便跑得飞快，孤爪研磨跑不动时还会被星野十夜捞起来跑，记者根本抓不到两人的身影。
　　记者也尝试过全场抓捕“智将孤爪”和“全能王牌星野”，毕竟两人在比赛中表现得十分出色，观众们也很期待这两人的采访环节。
　　记者and摄像：抓不到，根本抓不到。
　　这两人像是有“麦克风雷达”一样，每当她拿着麦克风刚要靠近音驹时，两人就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采访结束后才会出现在人前。
　　星野十夜：躲猫猫是我最擅长的游戏！
　　孤爪研磨：躲猫猫是十夜最擅长的游戏！
　　于是这次记者干脆将他们堵在休息室，不给他们任何逃离的机会。
　　见星野和研磨都是一副坐立难安、绞尽脑汁想要逃跑的样子，记者小姐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哼哼，这下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记者看着面前分成两排的音驹，猫又教练坐在前排的中间位置，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星野和孤爪，黑尾队长则是站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
　　很有趣的位置布局。
　　黑尾铁朗一手一个，轻松摁住研磨和星野的脑袋，让他们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不要乱动。
　　记者按耐着激动的心情，声音轻快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场下见到音驹全部的选手。”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心虚的移开视线。
　　记者：“昨天音驹连续两场的比赛都十分激烈，只是看着都感觉很辛苦。”
　　“在去年的IH中，音驹拿到了全国四强的好成绩，如今音驹已经成功晋级春高四强，接下来的每场比赛都是向历史战绩发起冲锋呢。”
　　黑尾铁朗笑着回答：“是的，音驹的目标并不是四强。”
　　即使是在镜头，黑尾铁朗也表现得十分镇定，声音不疾不徐，嘴角始终挂着浅笑：“是优胜。”
　　记者笑笑：“非常帅气的目标！晋级半决赛有什么感想吗？”
　　黑尾铁朗笑容更深：“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但心情还是很激动。”
　　记者感慨：“这就是强校风范吧！”
　　在一些常规问题后，记者终于将麦克风递到了星野十夜的面前。
　　星野十夜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麦克风，彻底石化。
　　记者笑容亲和：“星野选手才一年级就成为了音驹的王牌选手，和音驹一起征战全国大赛，多次贡献出十分精彩的表现，真是很厉害。”
　　星野十夜挂机模式开启：“谢谢。”
　　记者继续道：“星野选手在国中时就是很厉害的王牌选手了吧？资料上显示你曾经连续两年带领队伍打进全国！”
　　星野十夜：“谢谢。”
　　记者越说越兴奋：“星野选手的各项能力都十分出色，是少见的全能型选手，六边形战士！”
　　星野十夜：“谢谢。”
　　音驹众：记者小姐是星野的球迷吧……
　　记者坚定道：“请在采访后为我签名！”
　　星野十夜：“谢谢。”
　　音驹众：是球迷没错了。
　　好在记者还谨记自己的职业素养，轻咳一声道：“关于接下来的比赛，星野选手的目标是什么呢？”
　　挂机星野像是被关键词激活一样，猛的坐直身体：“全国称霸！”
　　记者被星野那过于坚定的声音镇住，眨眨眼：“期待你在赛场上的精彩表现！”
　　看上去性格柔软的少年，在提起梦想时也会闪闪发光到这种程度啊。
　　她转头，看向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想要扭头避开视线，然而头顶上的手依旧稳稳摁在他的头上，纹丝不动。
　　孤爪研磨：……
　　记者依旧是热烈的夸赞，这一次她倒是控制住了自己想要签名的心情，只是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孤爪选手的目标是什么呢？”
　　孤爪研磨看着在他面前避无可避的麦克风，最终还是无奈的出声：
　　“目标啊……”
　　他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和音驹一起，全国称霸。”


第161章
　　记者带着满满的素材和星野的签名离开时, 脚步轻快，嘴角带笑。
　　采访时被黑尾强行摁住的星野和研磨正在闹脾气。
　　虽然就算黑尾不摁住他们两个，他们也跑不到哪里去——工作人员还在门口守着呢。
　　但是……采访什么的, 难道不可以都交给黑尾吗？
　　两人也不说话, 只是双手环抱在胸前，垮着个脸盘腿坐在长椅上, 气鼓鼓的样子像是两颊藏了零食的松鼠, 威慑力为零, 可爱值点满。
　　脸上写满了“我非常生气”的情绪。
　　夜久卫辅幸灾乐祸的看向黑尾, 严厉的家长可不好当。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从背包里掏出两人的水瓶：“好了，喝点水吧。”
　　两人下意识的伸手, 接过水瓶。
　　整齐划一的喝了两口后, 两人才意识到：不对, 他们刚刚还在生气啊！
　　音驹众：就算是“生气”的状态下, 研磨和星野也会老老实实的接过黑尾递过去的水呢。
　　黑尾铁朗笑道：“这样的事情, 还是要尽早习惯比较好哦。”
　　他眸光明亮, 眼神中满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夺冠后, 这样的采访, 我们谁都逃不掉。”
　　如他所说, 音驹的目标只有一个, 春高夺冠, 全国称霸。
　　所以, 无论是采访还是镜头, 都要尽快习惯啊。
　　星野十夜被一秒哄好，坚定的点头：“黑尾学长说得对！”
　　海信行似是有些无奈的扶额：“太好哄了, 星野。”
　　孤爪研磨也眼神示意他：再坚持一下啊十夜！
　　星野十夜回以一个茫然的眼神：但是黑尾学长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音驹夺冠后，这样的采访就完全没办法逃避了。
　　至于音驹能否夺冠？这个问题从来不在星野十夜的考虑范围内。
　　可以做到的, 只要和大家一起，就一定没问题。
　　孤爪研磨叹气。
　　太好哄了，十夜。
　　黑尾铁朗看向“不好哄”的研磨，眼里升起笑意：“游戏机是满电量。”
　　孤爪研磨眼睛一亮，漂亮的暗金色猫猫眼竖起眼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音驹众：研磨你也……
　　黑尾铁朗嘴角翘起：哄猫，我可是专业的！
　　……
　　春高半决赛，使用的是东京体育馆的主场馆。
　　“虽然看上去和副场馆没什么区别，但就是给人一种更气派的感觉呢……”夜久卫辅环视一周，表达了自己的感想。
　　星野十夜闭上眼睛，用力嗅了嗅。
　　灰羽列夫凑过来，一脸好奇道：“闻到了什么味道吗？”
　　星野十夜慢慢睁开眼，橘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异常耀眼：“是胜利的味道。”
　　黑尾铁朗抬手，指着中间的排球场，声音坚定：“我们会在那里，获得属于音驹的胜利。”
　　音驹众人看向场馆中央的排球场。
　　熟悉的18米×9米矩形场地，寄托了无数人梦想的东京体育馆中央球场。
　　音驹的横幅早早就在观众席上铺开，红色的底上写着黑色的“维系”，像是锚点一样牢牢扎根在这个体育场。
　　那是他们的后盾。
　　“星野？”
　　一道声音响起，对于音驹众人来说无比陌生，落在星野十夜的耳中，却是他噩梦里挥之不去的音色。
　　星野十夜回头，看向犬伏东众人中，唯一一个眼熟的人：
　　“甲斐君。”
　　甲斐凉晴笑着摆摆手：“叫我甲斐就可以了。”
　　星野十夜张张嘴，最终还是点头：“甲斐，好久不见。”
　　甲斐凉晴低头想了想，有些疑惑的抬头：“很久吗？才一年多而已吧。”
　　星野十夜：……一年多难道不够久吗？
　　甲斐凉晴爽朗的笑笑：“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所以总觉得我们之间似乎经常见面吧。”
　　孤爪研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犬伏东是京都府的高校，距离东京比较远，甲斐凉晴和十夜大概率是在国中时的全国大赛上认识的。
　　一直在关注着，而且一年多未见……是十夜国三时的比赛？
　　看两人的熟稔程度，大概在全国大赛上相遇了不止一次吧。
　　星野十夜闻言微愣，有些困惑的歪头：“为什么要关注我？”
　　虽然他带领帝光排球部连续两年打进全国，但他这个“国中时期全国级别的王牌”这个名号是掺了些水分的——他们那一届，出色的主攻手并不多。
　　反而是甲斐，在国中的全国大赛上出色发挥，是同届中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个副攻手之一。
　　甲斐凉晴被星野问住，思索片刻才回答道：“或许是想观察你的成长吧。”
　　星野十夜还未来得及说话，甲斐凉晴便笑道：“大变样啊，星野。”
　　闻言，星野十夜陷入沉默。
　　甲斐凉晴似乎还将他当作那个沉默寡言的王牌，自顾自的说着，并不期待星野会给出什么回应：
　　“不过，我也一直在进步。”
　　甲斐凉晴认真道：“所以这一次，还会是我赢！”
　　星野十夜闪躲的视线突然变得坚定，他直视着眼前的少年，记忆中的那个噩梦般的画面仿佛和此刻重合。
　　“是我赢。”
　　他罕见的没有在放狠话环节带上音驹的名字，仿佛在证明着什么，声音格外有力：
　　“这一次，会是我赢。”
　　等到犬伏东的前辈组将甲斐凉晴拎走后，星野十夜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甲斐凉晴面前，他总是会变得很紧张，下意识的进行自我审视，仿佛一定要找出两个缺点并迅速改正后才安心。
　　孤爪研磨盯着终于放松下来的十夜——从那个甲斐凉晴出现后，十夜就一直绷着身体，是想逃又强迫自己面对的状态。
　　当初在赛场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十夜输给过甲斐凉晴？
　　孤爪研磨飞快推测出个大概，在十夜还在愣神之际，他和小黑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了，一会儿要认真准备热身啊。”黑尾铁朗十分熟练的开始转移话题。
　　星野十夜从回忆中抽身，赶紧跟上队友的步伐。
　　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原地踏步的星野十夜了，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即使对面是甲斐，他也一定会赢！
　　……
　　两支队伍在进行热身时，观众席也十分热闹。
　　因为望远镜没办法均分给五个人，于是北信介和尾白阿兰带着宫双子和角名伦太郎跑到了前排观赛。
　　于是理所当然的在前排遇上了乌野、鸥台。
　　“呦！翔阳！”宫侑开朗的打招呼：“有转学的想法吗？”
　　简单，直接，高效，嚣张得完全无视家长。
　　菅原孝支像是易燃的炮仗，在听到金毛狐狸要抢乌鸦崽后瞬间就炸了：“哈？！你说什么？！！”
　　菅原款恶人脸吓了宫侑一跳，他有些惊讶道：“原来你不只是在加油的时候会表情管理失控啊……”
　　在宫侑的印象里，菅原笑起来还是很爽朗温柔的。
　　菅原孝支表情不变，恶人脸焊在脸上：“怎么样，怕了吗？”
　　宫侑露出狐狸坏笑：“完全没在怕的。”
　　日向翔阳一脸迷茫，但还是第一时间做出回应：“抱歉啊侑前辈，我没有转学的打算……”
　　宫侑一脸遗憾：“是这样啊，那就只能等毕业了。”
　　语气中惋惜的成分不多，更多的是跃跃欲试——摘毕业橘子头，狐狸义不容辞！
　　能摘两个！好耶！
　　宫治面无表情的翻译：“阿侑的意思是，他要像鬼一样缠着你，日向。”
　　日向翔阳：……诶？
　　宫侑怒：“你这个翻译也太过分了吧！”
　　宫治冷笑：“难道不是？”
　　宫侑吵道：“给我用更温柔的形容词啊，什么叫像鬼一样？”
　　宫治平静：“鬼可比你要温柔多了。”
　　宫侑：……
　　北信介有些头痛的闭了闭眼，再睁眼又是充满了伟大光辉的狐狸爸爸：“阿侑，阿治，不要吵架。”
　　宫双子噤声。
　　星海光来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在家长面前吵架，宫双子你们还真是勇敢啊。
　　宫侑宫治瞪着这个笑声嚣张的小羽毛球，眼神非常愤怒。
　　星海光来眨眨眼：就笑了，怎样？
　　挑衅完宫双子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另一边宇内天满吸引。
　　赛场上的小巨人，宇内前辈。
　　好想要签名……
　　“怎么又变多了……”山本茜颇有些苦恼的看着人数骤增的应援团。
　　她准备的那些应援物这下完全不够分了。
　　灰羽爱丽莎有些疑惑的歪歪头：“为什么和音驹打过比赛的对手都来给音驹加油了？”
　　少年们捕捉到这句话，乌鸦、海鸥和狐狸异口同声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
　　所以无关胜负，赛场上的对手时间结束后，他们会作为朋友，在观众席为音驹送上加油和祝福。
　　灰羽爱丽莎看着少年们，高挑漂亮的混血美女姐姐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是这样啊。”
　　真棒啊，由一颗排球维系起来的友情，像水晶一样清澈。
　　被灰羽姐姐的笑容晃了一下，少年们不禁红了脸，期期艾艾的不敢看向她。
　　场上，星野十夜有些魂不守舍，罕见的在热身环节出现了失误。
　　“抱歉！”星野十夜反应过来后连忙出声：“是我走神了！”
　　孤爪研磨微微蹙眉：“十夜，你很紧张。”
　　对每一场比赛都无比期待的十夜，从昨天确定了音驹的对手后，就有些不对劲。
　　在见到了甲斐凉晴后，这种不对劲的状态更是到达了顶峰。
　　星野十夜低头，再次道歉：“对不起。”
　　孤爪研磨被他的态度噎住，无奈道：“不是指责你的意思。”
　　星野十夜抬起头，小心翼翼观察着研磨的态度。
　　孤爪研磨表情平静，任由十夜的视线像是探出的猫爪一样反反复复在他脸上试探。
　　在确定了研磨没有真的生气后，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孤爪研磨出声：“十夜，你和犬伏东的甲斐关系很好吗？”
　　“嗯……算不上关系很好吧。”星野十夜回想了一下：“国二的时候和他在全国大赛上碰见过，我们帝光赢了。”
　　“国三的时候再次和甲斐在全国大赛上相遇，他赢了。”
　　他言简意赅的完成总结，复述了他和甲斐之间的关系。
　　孤爪研磨手指敲着排球，直接问道：“他对你说过什么？”
　　星野十夜犹豫一下，才出声：“他说，我在原地踏步。”
　　音驹众人看似在热身，实则耳朵都竖着，在听到“原地踏步”时，夜久卫辅十分不爽的“啧”了一声：“草率了，这个才应该排在黑名单榜首。”
　　国三时期，那个时候星野还很自闭吧，被对手隔网评价为“原地踏步”，还由原本的胜者转换为败者，很难想当时的星野是什么心情。
　　芝山优生想起了那本数据记录本，慌乱潦草的字迹，一成不变的数值，从字里行间溢出来的崩溃……
　　从日期上看，大概就是在国中的全国大赛后吧，那个数据本，记录了他所有的慌张与迷茫。
　　芝山优生没忍住，凶巴巴的瞪了甲斐凉晴一眼。
　　虽然甲斐凉晴只是说出事实，况且两人隔网相对，言语上自然剑拔弩张，用词犀利一些也无可厚非……
　　但是，音驹人在护短时从来不讲理。
　　甲斐凉晴，进音驹黑名单待着吧！
　　“原来是这样。”孤爪研磨只是很平常的点点头：“可你现在不是帝光星野，是音驹星野。”
　　原地踏步的时期早就已经过去，你已经获得了脱胎换骨般的成长。
　　青涩的少年在无数个深夜，孤独的度过了属于他的生长痛。
　　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将他撕扯成大人的模样。
　　在接下来的人生旅途中，他还要忍耐着生长痛，直到蜕变成一个勇敢的大人。
　　所以啊，十夜。
　　“不要回头看。”
　　在回忆中寻找答案的人，会迷失在过去。
　　去向前走吧，和音驹一起。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攥住，里面涌动的情绪，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
　　是不甘吗？又像是被安慰后瞬间浮出的委屈……
　　他低头，仔细分辨着自己的心情。
　　“原来，是庆幸啊……”星野十夜喃喃低语。
　　能够加入音驹，真是太好了。
　　……
　　解说席的两位解说员向观众介绍着两支队伍的选手：
　　“值得一提的是，音驹的星野选手在国中时期两次打进全国大赛，两次都遇到了犬伏东的甲斐选手，战绩一胜一负。”
　　“在国中时期打了个平手啊！”
　　“所以这一场比赛，是一场‘决胜局’呢。”
　　“还真是令人期待啊，从国中延续至今的宿命对决！”
　　观众席上，宫侑扯了扯嘴角，有些郁闷：“怎么十夜的宿命对决这么多？”
　　和乌野时是“橘色10号”对决，和鸥台时是“双星”对决，现在又和犬伏东搞什么“决胜局”对决……
　　十夜，你的宿敌遍布全国是吧？
　　宫治瞥他一眼，关西腔捧读：“如果我和十夜在赛场上相遇，会是什么样的对决呢……”
　　宫侑恼羞成怒的扭头对上阿治：“不要随便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
　　随即，他撇撇嘴：“解说员先生的起名本领好差，等我和十夜对上，一定要自己取个响亮的名字！”
　　要比解说员先生取的帅气一百倍！
　　角名伦太郎平静：“我就说他们之间一定有双子心灵感应吧，否则那些恶作剧绝对不可能这么默契。”
　　尾白阿兰面无表情：“宫双子的槽点已经够多了，角名就不要也跟着制造槽点了。”
　　月岛萤瞥向狐狸堆，暗暗腹诽道：稻荷崎就是个大型槽点制造机啊。
　　山口忠若有所思的扭头看向阿月：“阿月，怎么感觉你在偷偷吐槽？”
　　月岛萤面无表情：“没有。”
　　北信介叹气，再次出声：“专心看比赛吧。”
　　不要小瞧解说员先生的起名实力啊，阿侑。
　　……
　　双方队伍隔网站定，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专门的安排，星野十夜站在音驹方的四号位，远远望着犬伏东方的四号位，甲斐凉晴。
　　接下来，他们将不断的网前相对，见证彼此的进步和成长。
　　“会害怕吗？”黑尾铁朗侧头，笑着问星野。
　　星野十夜缓缓摇头，很慢，但是很坚定：“不怕。”
　　无论对手是谁，甲斐也好，乙斐也罢，他只需要思考一件事——
　　和音驹一起，拿下比赛的胜利！
　　犬伏东的一号位前往发球区。
　　星野十夜在心中暗暗思考着昨天晚上研磨对犬伏东的分析。
　　“犬伏东是一个很典型的发球&拦网队伍。”孤爪研磨目光关注的盯着电视屏幕，纷乱的信息在进入他眼睛后便立刻完成信息分类：
　　“所以犬伏东全员都有各自独特的发球技能，来搭配不同的拦网技术。”
　　用发球来开路，打乱对手阵型，然后通过精准严密的拦网来完成得分——是很实用的得分方式。
　　看上去像是生川的进化版——生川的信条，发球才是极致的进攻。
　　犬伏东在强力发球的基础上，也十分重视选手的拦网能力。
　　“可以理解为生川和伊达工的结合体，不过犬伏东的拦网体系也很灵活，并不是伊达工和鸥台那样的集中拦网。”孤爪研磨如是说。
　　星野十夜收拢思绪，目光专注的盯着网对面的对手。
　　发球&拦网吗……
　　犬伏东一号位深吸一口气，在哨声响起后抛球出手——
　　一个完成度非常高的跳飘球！
　　几乎没有旋转的排球在越过拦网后便开始了飘动，方向是站在后排一号位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表情平静，下沉重心，举起双手。
　　作为二传手，他本就更擅长上手接球，刚好应对这个跳飘球。
　　甲斐凉晴眼神一暗，嘴角轻轻扬起。
　　虽然孤爪研磨的接球水平超出了他的预料，但这一记发球的目的已经达成——让二传手接发球，将其排除二次触球的可能！
　　至于星野二传——这同样是他们犬伏东计划中的一环！
　　二次触球的星野，除非他使用二次进攻，否则同样排除了其进攻的可能！
　　孤爪研磨像是察觉到了这家伙的得意，嘴角微微翘起。
　　还真是环环相扣啊，犬伏东。
　　只是可惜……谁告诉你们，音驹场上只有两个二传的？
　　夜久卫辅在三米线处纵身一跃，在短暂的滞空中完成了托球！
　　观众席上，西谷夕兴奋得差点蹦起来：“是自由人后排托球！”
　　他从青城那里学来的招数，卫辅转头就从他这里学走了！
　　尾白阿兰忍不住吐槽：“排球的技能书爆率好高啊。”
　　对战后很容易彼此交换技能呢……
　　黄濑凉太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其实篮球的技能书爆率也很高。”
　　所有在他面前施展过的篮球技能，都会被他成功复制粘贴进自己的技能树上。
　　毫不客气的说，他已经快将高中篮球界叫得出名号的技能复制大半了。
　　剩下那一小半，是他没见过的。
　　灰崎祥吾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技能书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捡起来就能用吗？”
　　黄濑凉太瞥了他一眼：“你那已经不是捡了，是抢。”
　　球场土匪灰崎祥吾，将对方的技能抢到手后，甚至还会暂时封印对手的技能使用权。
　　灰崎祥吾一脸得意洋洋：“抢到的才是最好的！”
　　周围排人：……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玄幻啊。
　　这就是篮球吗……
　　观众席上在讨论技能书爆率，排球场上，托球已经在网前掠过。
　　夜久卫辅的托球虽然称不上出色，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完全够用了。
　　一个稳定的平拉开托球，击碎了犬伏东关于发球的所有算计——甚至，被音驹反将一局。
　　在全员多点位同时进攻下，犬伏东的拦网被分散，星野十夜迎着甲斐的拦网，一跃而起。
　　甲斐凉晴瞳孔骤然一缩，虽然他一直在关注着星野的消息，但直到他真正面对星野的进攻时，他才意识到：
　　完全不一样了，星野。
　　当初那个整整一年都在原地踏步的少年，如今已经生出了属于他的翅膀。
　　星野十夜看着同样进步神速的甲斐，相较于上一次在赛场相见，甲斐的拦网技术更加娴熟，高度也非常出色，将他的斜线球路挡得非常严实。
　　他毫不犹豫的挥臂，瞄准了光束所指的方向！
　　甲斐凉晴眼中满是兴奋，竟然毫不犹豫的倒手，挡在了直线球的球路！
　　“太明显了！星野！”
　　星野十夜嘴角突然上扬。
　　是啊，他的视线，一定很明显吧。
　　排球落地，裁判抬手。
　　实况解说席传出解说的声音：
　　“犬伏东的甲斐选手拦网出界！音驹率先获得本局比赛的第1分！”
　　落地，星野十夜努力柔和的牵起嘴角：“好久不见，甲斐。”
　　甲斐凉晴对上星野那可怕的微笑，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好久不见，星野。”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确实是时隔一年的“决胜局”。


第162章
　　“甲斐！！”犬伏东的自由人暴跳如雷：“怎么又突然倒手！”
　　教科书级别的破坏性拦网啊！
　　甲斐凉晴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自由人训, 毫不犹豫的道歉：“抱歉，井上前辈！”
　　自由人被他的道歉速度气到心梗：“给我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啊你这个混蛋后辈！”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抱歉！
　　光是道歉很快有什么用！你倒是改啊！
　　被笨蛋后辈气得半死的犬伏东自由人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夜久卫辅看着扶着额头生怕自己被气晕的犬伏东自由人，突然深深的共情了。
　　夜久卫辅愤愤瞪了替补席的列夫一眼：你这个经常做出破坏性拦网的灰毛长条笨蛋！
　　突然被瞪的灰羽列夫一脸懵的挠挠头：“夜久哥为什么突然瞪我？”
　　芝山优生欲言又止：“大概是因为夜久学长想到了不开心的事吧。”
　　灰羽列夫委屈的扁扁嘴：“好吧。”
　　音驹替补席上的众人：……你还委屈上了。
　　场上, 老实挨骂的甲斐凉晴转过头, 盯着星野十夜：
　　“刚刚那一球，是视线诱导？”
　　虽然是疑问句, 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星野看似是要打直线球, 可一旦他真的进行倒手拦网, 星野就会立刻选择制造拦网出界。
　　星野十夜点头。
　　甲斐凉晴语气不解：“你为什么笃定我一定会倒手拦网？”
　　星野十夜想了想：“如果你不倒手拦网的话, 那就是一记压线球。”
　　甲斐凉晴下意识回头看向地上的边线，再次看向星野时, 眼神中多出了两分惊疑。
　　星野十夜表情不变。
　　当初输给甲斐的那场比赛, 所有的细节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甲斐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会倒手——这是他根据记忆、加上昨天观看犬伏东比赛录像带综合分析得出的结论。
　　甲斐凉晴的拦网, 无论是高度还是力量, 亦或者是空中的爆发力, 都非常的强大。
　　他热衷于拦网得分, 强有力的手臂完全可以抵挡住攻手的蓄力一击, 想要像轰开月岛的手臂一样轰开甲斐的手臂, 是很难做到的。
　　然而伴随着这样的得分欲,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破坏性拦网。
　　“在拦网时想要通过拦网来得分, 是很正常的心理。”黑尾铁朗经常向一年级们传授他的拦网心得：
　　“但是, 我们必须要控制这种得分欲, 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 破坏整个队伍和谐的拦防体系。”
　　“冷静的思考，理智的判断, 选择合适的拦网方式去面对进攻，才能形成有效的拦网。”
　　星野十夜想, 甲斐的确很强，但他并不是最让攻手恐惧的拦网类型。
　　甲斐凉晴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感觉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
　　星野十夜无辜的眨眨眼：“有吗？”
　　甲斐凉晴狐疑的看着他。
　　星野变化好大，不只是球技，还有性格。
　　甲斐凉晴突然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感谢你的见面礼，不过接下来要做好准备啊。”
　　“准备迎接我为你专门准备的礼物吧。”
　　音驹轮换站位，福永招平发球。
　　一个普通的上手发球，很轻松的被犬伏东自由人接起。
　　二传手快速锁定了目标，托球出手。
　　四号位的甲斐凉晴快步跑到二传的身后。
　　星野十夜目光紧紧跟随着甲斐的动作，在甲斐助跑时第一时间跟进。
　　黑尾铁朗则是在托球出手后才启动脚步，在甲斐起跳前拦网到位。
　　所有的跑位都是一气呵成，无比丝滑。
　　甲斐凉晴看着似乎眨眼间便跟进到他身前的双人拦网，心中暗暗赞叹：
　　真不愧是强校音驹，拦网反应力超强的啊！
　　他不再犹豫，在完成助跑的瞬间便高高跳向了天空。
　　一米九二的身高，超强的弹跳力加持，甲斐凉晴几乎是窜上了空中。
　　执着于拦网得分的甲斐凉晴，最强的武器是进攻！
　　星野十夜果断起跳，双臂前伸下压，恰到好处的起跳时机，让他的拦网刚好挡在了甲斐的进攻路线上。
　　甲斐凉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不只是进攻的高度在上升，拦网的高度也在上升吗？
　　星野这家伙，还真是一个进化速度超快的怪物啊。
　　甲斐凉晴瞄准星野的指尖，全力挥臂！
　　他也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
　　星野十夜只觉得排球像是沉重的炮弹般擦过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指砸得几乎90°弯折，然后毫不留情的向场外飞去。
　　夜久卫辅全力追球，却也只能看着那颗排球落地。
　　解说席激动出声：
　　“甲斐选手完成了背飞快攻，制造打手出界得分！”
　　“音驹和犬伏东的两个最强进攻点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星野十夜落地，动了动手指。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指处传来，疼得他甚至不知道哪根手指在疼。
　　也可能是都在疼吧，星野十夜胡乱猜想着。
　　甲斐凉晴叉腰，十分骄傲的表示：“副攻手不只是负责拦网，还有进攻！”
　　他的力量，即使比起主攻手也毫不逊色！
　　星野十夜点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甲斐的力量在他国三时就有所领教，现在当然更强了。
　　星野十夜又偷偷动了动手指，确定手指的活动并不受限，只是短暂的痛感后，悄悄松了口气。
　　一转头，就对上研磨若有所思的眼神。
　　星野十夜后背顿时冷汗直冒，连眼神都飘忽起来，不敢对上研磨的视线。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十夜？”
　　不擅长说谎的星野十夜下意识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心虚的扭头：“没、没有受伤。”
　　孤爪研磨上前，只是平静的说出两个字：“伸手。”
　　星野十夜老老实实的将左手伸出来，还十分贴心的活动了两下做演示，仿佛在用实际行动证明：看，真的没事！
　　孤爪研磨看着他尚且活动自如的手指，又观察了一下星野的表情，确定是真的没事后，才淡定的转身，前往站位。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这么害怕研磨？”黑尾铁朗忍不住笑道。
　　星野十夜纠正：“不是害怕，是尊敬。”
　　黑尾铁朗：诶……好正式的用词。
　　星野十夜单手抵在心口，表情无比真诚：“我是为大脑运输氧气的血液。”
　　孤爪研磨那风轻云淡的背影突然一个趔趄，扭头先是瞪了小黑一眼，然后才盯住十夜：“拜托了，不要说下去。”
　　什么血液啊大脑啊，不要再精神攻击他了！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研磨。”
　　这份尊敬，他会默默放在心里的！
　　被瞪的黑尾铁朗十分得意：十夜可是我的传教杰作！
　　将大脑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血液，才是好的血液！
　　各得一分后，两支队伍之间的战火彻底点燃。
　　第一局的局末，星野十夜拿下了局点分，代表一局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他还没回过神：“诶？第一局已经结束了吗？”
　　孤爪研磨拖着拖沓的步伐向前走，听到十夜仿佛笨蛋般的询问，他回头：“25:23，是音驹赢了，你亲手扣下的最后一球。”
　　整局比赛，十夜的眼睛都追着甲斐凉晴走，一旦甲斐凉晴下场，十夜就像是瞬间失去了目标一样不知所措。
　　虽然十夜的进攻强度并未因此受到影响，但十夜这样的状态如果持续下去，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孤爪研磨目光落在了甲斐凉晴的方向，眼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微光。
　　得想个办法，让十夜在和甲斐凉晴的战斗中占据绝对的上风才行。
　　打到甲斐凉晴没办法再吸引十夜的注意力为止。
　　观众席上，黑川俊介叹了口气。
　　千鹿谷荣吉一脸疑惑：“音驹赢了你怎么还叹气？”
　　黑川俊介神色复杂：“怎么说呢……虽然是赢了……”
　　他尝试组织语言：“但星野并没有战胜自己……也不对。”
　　众人看向黑川俊介，这个星野的前任二传，此刻脸皱成了包子，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说什么，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继续说道：
　　“星野还是很害怕自己会原地踏步，所以努力的在向甲斐证明自己的成长。”
　　一整局比赛，星野一次都没有从中路进攻过。
　　他的跑位在躲开中路——国三时那场比赛，星野曾不断的中路进攻，然后一次次被拦网，最终输掉了比赛。
　　回想起当初的那场比赛，黑川俊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是他，坚持托中路高球，企图让星野击碎面前的高墙，带领队伍更进一步。
　　或许从那时起，星野就在一次次的久攻不下中丧失了信心，只是他伪装的很好，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为什么要让星野直面高墙……为王牌开辟道路，这明明是二传手的责任……”黑川俊介咬牙：“突然感觉当初的自己挺混蛋的。”
　　无视了星野的痛苦，自顾自的信任着王牌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将球托到了高墙前，然后理所当然的表示：
　　你是王牌，你一定可以做到。
　　那时的星野，会因为辜负了他的期待而难过吗？
　　可他的期待，多么的没道理。
　　黑川俊介盯着场内，眼中的悔恨几乎溢出来：“孤爪前辈……”
　　“拜托了。”
　　别让星野留在回忆里。
　　……
　　第二局比赛很快开始，交换了场地的双方一上来就是激烈的攻防对决。
　　甲斐凉晴是一个需要预热的进攻型副攻手，在第二局时进攻强度有明显上升。
　　犬伏东的“发球&拦网”配合上甲斐的强力快攻，进攻防守之间的转换非常流畅，两支队伍打得有来有回。
　　犬伏东使用了他们的第二次暂停，两支队伍展开讨论。
　　“跳飘球、大力跳发、侧旋香蕉球、天花板发球……”黑尾铁朗嘴角微动，有些无奈的表示：“某种意义上讲，犬伏东也算是发球百科全书了。”
　　星野是集各式发球于一体，而犬伏东则是由不同的选手掌握不同的发球，然后将其练习到极致。
　　犬伏东的拦网方式也灵活多变，会根据己方的发球落入对方场地时产生的效果进行拦网选择——非常难缠。
　　夜久卫辅叹气：“犬伏东的自由人压力真大。”
　　过于灵活的拦网模式会导致自由人没办法精准完成拦防配合，像甲斐那样喜欢突然倒手拦网的副攻手，会让后排非常难接球。
　　黑尾铁朗瞥他一眼：“还是别担心对手的自由人了。”
　　夜久接发球的压力同样很大。
　　夜久卫辅闻言，帅气叉腰：“放心吧，这样的发球还难不倒我！”
　　平时他的接发球可都是和星野一起练习的！对面犬伏东的发球类型，星野刚好都有所涉猎！
　　其他队伍对上犬伏东的话，或许会被对方的发球打蒙，但音驹不会——不止音驹不会，参加过大合宿的队伍都不会。
　　都是从星野的滑动变阻器式发球一路体验过来的，对各种发球都有一定的应对经验。
　　犬伏东对上音驹，算是撞上枪口了！
　　被夜久的帅气发言糊了一脸的黑尾铁朗表示，不愧是夜久！
　　犬伏东众人也纳闷，虽然知道音驹是一支擅长防守的队伍，全员接球水平都非常高，但在这样多变的发球下，音驹竟然还能保证惊人的接发球到位率，这让他们有些棘手。
　　“是因为星野吧。”甲斐凉晴做沉思状：“星野的发球一直都非常厉害，而且种类非常齐全。”
　　当初他所在的国中队伍，在星野的发球下吃过不少亏，甚至有在全国大赛上被连得五分的记录。
　　如果音驹众人练接发球的对象是星野的话，有这样的接发球技术也就不意外了。
　　犬伏东众人想起星野十夜那发球机一样的发球水平，认可了甲斐的猜测。
　　“虽然对方接发球的水平很高，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战术执行。”
　　犬伏东队长压低了音量：“不以发球得分为目的，将发球发在对方最难受的位置，让他们无法流畅的进攻，这就足够了！”
　　他表情坚定，声音有力：“剩下的，就交给我们的拦网！”
　　犬伏东不止有发球这一个武器！
　　犬伏东众齐声道：“是！”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循声看过去，在注意到甲斐那爽朗得毫无阴霾的表情时，又像是触电般移开视线。
　　一直在关注着十夜状态的孤爪研磨眼神一暗。
　　如果说音驹黑名单上的其他人，对星野只是语言上无意识的打击，那么甲斐凉晴，就是身体力行的让“原地踏步”这个词刻在了十夜的记忆里，久久无法散去。
　　由胜者转换为败者后，十夜大概一直对甲斐凉晴抱有很复杂的逃避心理。
　　即使那句“原地踏步”只是甲斐凉晴无恶意的陈述事实，但对于当时的十夜来说，就是被对手一语道破困境的崩溃吧。
　　以至于过去了这么久，十夜在对上甲斐凉晴时，还在努力的选择了各种最新学习的空战技巧，势必要让甲斐凉晴看到他的改变。
　　可是这样一直紧绷着精神去打空战，只会让十夜的手脚被自己的思考禁锢。
　　十夜并不是输不起的人，然而“原地踏步”给他带来的精神压力太大了，他的大脑会不自觉的逃避着让他回想起这段经历的人，也就是甲斐凉晴。
　　偏偏十夜又很要强，潜意识的逃避不足以让十夜退缩，他只会迎难而上，不断在甲斐凉晴面前使用从未在他面前使用过的技能，用事实向记忆中的甲斐凉晴证明：
　　他一直有在努力，原地踏步的时期早就被他甩在身后了。
　　“为什么要不断去证明自己的努力呢？”孤爪研磨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你的努力对得起你如今的成就，这就足够了。”
　　不肯跑位中路的十夜，即使用再多的新技巧去面对旧日对手，曾经困扰他的噩梦也不会因此消散。
　　十夜，去正视眼前的对手，然后将他远远的甩至身后吧。
　　第二局比分23:24，音驹落后1分时，孤爪研磨终于出声：
　　“十夜。”
　　星野十夜下意识回应：“在，研磨。”
　　孤爪研磨抬眼看向他，缓缓比出战术手势。
　　这是他今天首次对十夜做出战术手势，动作指令无比清晰：
　　三号位中路强攻。
　　星野十夜愣住，僵硬的点点头。
　　只一瞬间，他的手心就渗出了汗水。
　　星野十夜握拳，汗水濡湿了整个手掌，非常讨厌的感觉。
　　他皱着眉，手用力在护膝上压了压，棉质护膝吸走了他手心大部分的汗水。
　　福永招平发球，排球被犬伏东自由人轻松接起，二传手迅速开始组织进攻。
　　星野十夜观察着犬伏东前排和二传手的动作，在托球出手的瞬间启动脚步。
　　他的拦网追了甲斐两局，在第二局的犬伏东局点这样紧张的时刻，星野十夜竟然很果断的放弃了追逐甲斐，转头挡在犬伏东另一个主攻手身前。
　　甲斐确实是个很出色的副攻手，无论是拦网还是进攻，都完成得很好。
　　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诱饵。
　　对上甲斐凉晴惊讶的视线，星野十夜嘴角微微上扬。
　　甲斐一定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追着他拦吧。
　　和黑尾学长同时起跳，排球砸在星野十夜手上时，被他支撑出一个柔和抛物线弧度：“触球！”
　　“我来！”夜久卫辅稳稳接下这一球：“机会球！”
　　星野十夜落地，余光时刻观察着队友的位置，他在队友为他留出的助跑路线上充分完成助跑，在中路网前高高起跳——
　　观众席上的黑川俊介屏住呼吸，定定的看着这一球。
　　星野十夜看向空中的托球，弧度和缓又温柔的高球，带给他充分的选择空间，仿佛慢镜头般缓缓出现在他的眼前。
　　面前的拦网依旧是熟悉的人，甲斐凉晴的表情依旧充满了自信张扬的神采，似乎在对他说：一年前我能拦下你，一年后我一样能拦下你。
　　你拦不住我的。
　　星野十夜如此想着，完成抽刀式抡臂的手臂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挥向排球时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即使被拦下，他也知道，他的身后有夜久学长在做扣球保护，时刻准备补救被拦下的排球，猛虎学长也同样蓄势待发，准备给予对手沉重一击。
　　全能的拦网核心黑尾学长、变幻莫测的进攻点福永学长、为攻手开辟道路的研磨……
　　因为他的身后有音驹，所以他无所顾忌，拼尽全力。
　　100%强度全力扣球！
　　最适合力量发挥的抽刀式扣球、心无旁骛的扣球姿态、超强的滞空，以及100%的力量释放。
　　排球砸在甲斐凉晴的手臂上时，甲斐凉晴真的产生了一种被炮轰中的错觉。
　　他拼尽全力的对抗着排球的力量，排球砸在他的手臂上又高高弹开，越过了音驹所有人的视线，远远的砸在了音驹后场线外。
　　星野十夜瞄准拦网轰出了大力反弹球，犬伏东拦网出界。
　　全场沸腾，掌声和欢呼声点燃了整个球场。
　　解说席激动道：
　　“星野选手全力打出一记反弹球！”
　　“这一球力量非常强劲！反弹回来的排球直接穿过了大半个排球场！”
　　“真是力量与技巧的完美结合！”
　　“星野选手，无愧于王牌之名！”
　　观众席上，黑川俊介眼睛嗖的一亮，激动到恨不得跳下去为星野庆祝！
　　漂亮的中路进攻！
　　“虽然不知道黑川你刚刚在说什么……”日向翔阳目光落在赛场上，是专注的表情：
　　“不过我想起来了，十夜国三时的最后一场全国大赛，好像对面就是这个人。”
　　之所以能对甲斐凉晴印象深刻，是因为十夜在那场比赛里，决赛局被拦网得分整整10分。
　　每次中路进攻都无一意外的被拦下，看得他在电视机前忍不住默默抱紧自己。
　　太可怕了，眼前永远有一面仿佛无法越过的高墙，
　　“我记得，好像直到最后一球，帝光都坚持了中路进攻的战术吧？”日向翔阳看向黑川俊介。
　　黑川俊介艰难的点点头。
　　他可以有很多理由去解释当初的选择，只有身处在赛场上才会知道，他托出中路高球时同样面临着极大的压力，久攻不下的阴影笼罩在帝光排球部每个人的心头，没有人能幸免。
　　但如今再回想起来，他还是暗暗自责：其实还有很多种选择，球场上那么多条路，当初为什么要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墙也不回头呢？
　　他有做到二传手最基本的责任吗？
　　一直都在被星野包容的他，真的是个合格的二传手吗？
　　“直到最后一刻，十夜都没有逃避面前的高墙哦。”
　　日向翔阳眨眨眼，总是活力满满的声线带着清爽的少年气：
　　“就如同你信任着十夜那样，十夜也信任着你的托球。”
　　即使是要面对拦下他的高墙，只要二传手依旧将排球托给他，身为王牌的十夜都会义无反顾的跳起，直面高墙。
　　再害怕也要冲上去，一次又一次，一步都不会退。
　　“十夜在排球场上，从来都是寸步不让的。”
　　日向翔阳对着黑川俊介笑得阳光灿烂：“或许你的托球，正好是当时的十夜，最想要的托球呢。”
　　唯独在排球上，十夜会选择最艰难的那条路。
　　中路进攻，不只是黑川的选择，也是十夜的选择。
　　黑川俊介看着笑容明朗的日向，嘴角微动：
　　“你和星野，真的不是亲兄弟吗？”
　　是暖暖的、贴心的橘子啊……
　　日向翔阳习以为常的回答：“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啦！”


第163章
　　就在黑川俊介思考着“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究竟是个什么关系时, 观众席深处的大将优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山架美华有些疑惑的歪头：“怎么了？”
　　虽然第二局看上去有些焦灼，但是她觉得音驹还是稍占上风的——尤其是星野那个制造拦网出界的反弹球，简直超帅！
　　优作为隐藏的音驹球迷, 在看到音驹的优秀表现时, 怎么会露出一副“音驹到底在搞什么”的表情？
　　大将优回神，笑着出声道：“一直以来, 音驹都是以‘不让球落地’为核心战术的队伍, 稳定接球, 伺机反攻, 非常阴险。”
　　山架美华：……优是不是趁机骂了一句？
　　大将优轻咳一声，继续道：“但是自从星野和列夫加入音驹后, 音驹就开始进行了一系列的变革。”
　　如何将星野和列夫的进攻性完美融入进音驹的体系中, 这是音驹这一年来都在思考的问题。
　　首先将列夫这个过于不稳定的“未来王牌”排除——毕竟列夫现在还处于“时不时想搞个大的结果整个大活”的阶段, 想要搞明白列夫的使用说明书, 还需要研磨的不懈努力。
　　但星野已经是个硬件软件都很完美的王牌了, 唯一称得上弱点的心态问题, 也被研磨一点一点的纠正过来。
　　所以音驹的首要任务是怎样才能完全发挥星野实力的同时, 保持队伍的防守特性。
　　“之前的音驹在进攻和防守的转换上还是有些生硬, 经常会出现‘以为星野在防守其实他在跑位进攻’这样的情况。”
　　因为星野太全能, 所以发接传扣拦的每一项他都会参与其中, 可音驹的其他人却总是很难适应星野的“变换形态”。
　　刚刚还在身边接球的星野, 转头就开始跑位进攻了,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呢, 星野又跑去托球——这种全能，同样给音驹的跑位节奏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这种情况在春高代表战结束后, 就有了明显的改善……可恶，研磨还是太聪明了！”
　　大将优气得咬牙切齿。
　　山架美华：……优对音驹的感情真是爱恨交加啊。
　　他深吸一口气, 才勉强放平了心态：“不过今天的音驹，在攻防转换上非常流畅，防守也比以往更加严密，强如犬伏东也没能在‘慢热’的音驹手中拿下第一局。”
　　大将优眼神再次陷入思索当中：“这种‘维系’的感觉……”
　　“很有音驹的风格。”
　　山架美华歪头：“音驹的风格？”
　　大将优点点头：“填补空隙，减少失误，很不起眼但却是所有进攻的基础，音驹一直以来都是以这样的模式折磨对手的。”
　　山架美华咋舌：“折磨对手什么的……”
　　所以，优你还是对输给音驹这件事耿耿于怀啊！
　　大将优：和音驹打比赛就是很折磨啊！
　　扣不死球的感觉超级不爽的！
　　……
　　赛场上，星野十夜盯着自己扣球的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大概是清楚自己在成长的，在加入音驹后，他停滞的时间终于开始缓缓流动。
　　但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成长了多少——在音驹时，他要面对的是户美、枭谷、井闼山这样的东京都赛区强校，以及宫城四校这样站在赛区最上端的学校。
　　因为一直在面对强敌，所以对自己的成长进度非常模糊，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己在变强，但是具体改变了多少，实在是当局者迷。
　　但如今的他再次直面那个当初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越过的高墙时，星野十夜惊讶的发现，他在滞空的这段短暂时间里，思维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镇定。
　　大脑快速组织出各种各样应对高墙的空战技巧，手臂娴熟的完成蓄力过程，眼睛自动寻找着高墙的薄弱点……
　　当初那种面对高墙无能为力的恐惧，从始至终都没能挤进他的思考当中。
　　原来，他早就不在意了。
　　一直伫立在心中的高墙，其实是他用恐惧建立起来的困境，那墙在他的恐惧中越来越高，最终将自己困了进去。
　　“谢谢你，甲斐。”星野十夜认真向甲斐凉晴道谢。
　　他无比感谢这场比赛，让他亲手将心中那面高墙推倒。
　　连带着他的恐惧与怯懦，一同轰然倒塌。
　　星野十夜高高仰起头，曾经那朵只敢躲在阴暗角落中的小蘑菇，在夸赞中长成了骄矜的猫猫：
　　“我会一直向前走。”
　　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灿烂人生。
　　甲斐凉晴眼底带着明显的赞叹：“你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被他拦到垂头丧气、茫然到几乎快要哭出来的稚嫩王牌，如今也可以在队友们的簇拥下，骄傲的抬起头。
　　“不过，我可不会轻易认输！”
　　甲斐凉晴同样仰起头，睥睨着星野，声音坚定：“我会拦住你！”
　　两人转身，前往站位。
　　刚刚还一脸傲气的星野喵，一路小跑着来到前辈们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着看向他们。
　　黑尾铁朗第一时间送上夸夸：“超帅气的反弹球！真不愧是星野！”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10%。
　　夜久卫辅叉腰，认可般点点头：“星野是让我骄傲的后辈！”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20%。
　　山本猛虎拍拍星野的肩膀：“好样的！这才是我认可的王牌继任者！”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30%。
　　福永招平抬手，竖起大拇指，完成猫猫点赞：“恒星的力量！”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40%。
　　孤爪研磨看着十夜嘴角那已经很恐怖的笑容，补上最后的夸夸：
　　“在茁壮成长啊，十夜。”
　　看着十夜的半圆形微笑，孤爪研磨合理怀疑，如果再夸下去，十夜的嘴会开心成圆形。
　　星野十夜翘着手，蹦蹦跳跳的前往自己的站位，在春高半决赛这样紧张的赛场，砸碎了心中高墙的他只觉得浑身轻松。
　　未来，他也一定会再次遇上无论如何也越不过的高墙。
　　但是没关系，轰开高墙也一样能继续前进。
　　半决赛第二局，音驹胜。
　　“2:0了……”山本茜捏着手里的扩音器，表情紧张又兴奋。
　　BO5的半决赛，善守的音驹在面对全国大赛常客犬伏东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山本茜想起春高开始前，哥哥在家里提起队伍的目标，满脸的意气风发：
　　“小茜，我们的目标是全国优胜哦！”
　　哥哥叉着腰，笑容张扬又充满着期待：“到时候，一定要为哥哥大声加油啊！”
　　山本茜的目光落在场内，哥哥那独特的发型让她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他。
　　半决赛、决赛……
　　“原来，我们离最高的领奖台，已经这么近了。”山本茜眼神有些恍惚。
　　她才意识到，音驹再一次打进了全国四强，那个“没落强豪”的标签，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了。
　　如今所有人再提起音驹时，率先想起的，是“强校”，是“夺冠热门”，是“种子队”。
　　山本茜举起手中的扩音器，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喊出声：
　　“音驹音驹再取胜！音驹音驹向前冲！”
　　再赢一局！
　　去真正的决胜球场，和对手争夺冠军的奖杯！
　　“音驹！加油！”
　　将自己的全部热血都挥洒在这片排球场上吧！
　　山本茜努力睁大眼，将那一个个跳跃着的红色身影，深深印在她的眼里。
　　她果然，最喜欢音驹了。
　　……
　　当音驹3:1战胜犬伏东时，观众席上响起如潮水般的掌声，声浪此起彼伏，延续了很久。
　　星野十夜浑身汗水，虽然是很狼狈的形象，但周身却似乎有热气在升腾一样，浑身充斥着力与美的魅力。
　　“你赢了，星野。”甲斐凉晴想要露出和往常一样的笑容，但几次尝试着扯动嘴角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的牵动嘴角，眼泪却在眼眶中迅速聚集。
　　甲斐凉晴的心情很复杂。
　　他一直在关注着星野，从IH时开始，他就将星野的比赛录像都收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观看。
　　当初成长停滞不前的少年，每一次出现在赛场上都会给人带来新的惊喜。
　　甲斐凉晴期待了很久他们之间的再次隔网相见。
　　于是，他见证了星野的蜕变，并再次输给了他。
　　“下一次，不会再输给你了。”甲斐凉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很有气势，但配上哽咽和通红的眼眶，关于放狠话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星野十夜认真看向甲斐凉晴：“BO3变成BO5，现在是两胜一负。”
　　他坚定出声：“下一次，我会将战绩更正到三胜一负。”
　　甲斐凉晴撇撇嘴：“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算的。”
　　即使甲斐是他曾经的梦魇，但也是点醒他困境的明灯。
　　他很感谢甲斐的直言不讳。
　　甲斐凉晴吸了吸鼻子：“你真是个好人，星野。”
　　星野十夜很开心：“你也是个好人，甲斐。”
　　音驹众人：……互相发好人卡的笨蛋。
　　双方握手，然后向观众席致谢。
　　直到离开赛场，星野十夜还没回过神：“我们，似乎晋级决赛了？”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将毛巾搭在他的头顶：“是啊，晋级决赛了。”
　　星野十夜露出了做梦一样梦幻的表情：“春高决赛啊……”
　　山本猛虎掐了一下大腿，随即惊恐出声：“不对！一点都不痛！是做梦！”
　　孤爪研磨一脸无语：“你兴奋得连痛觉都消失了吗？”
　　灰羽列夫跳过来：“什么？猛虎学长感觉不到痛吗？我来掐！”
　　山本猛虎猛的后退一步，做出拒绝的手势：“列夫退散！”
　　夜久卫辅偷偷掐了一下手臂内侧，顿时疼得龇牙咧嘴：“明明很疼！”
　　猛虎你的大腿肉是死掉了吗？！
　　海信行忍俊不禁：“夜久你还真的掐了一下胳膊啊……”
　　夜久卫辅脸一红：“都怪猛虎！我只是有点好奇，是不是真的不疼——超疼的！”
　　福永招平蹑手蹑脚的走到猛虎身边，快准狠的瞄着猛虎的腰砍了一手刀。
　　山本猛虎被吓了一跳，大惊失色捂着腰：“福永？！”
　　福永这是又怎么了？！
　　福永招平眨眨眼：“秉承着实验出真知的道理，我来试一试。”
　　山本猛虎闻言一愣，摸摸腰：“真的会痛诶！谢谢你，福永！”
　　福永招平露出猫猫微笑：“不用谢。”
　　犬冈走摸不到头脑，小声问手白：“猛虎学长在谢什么呢？”
　　明明很突然的挨揍了！
　　被偷袭是什么很值得感谢的事吗？！
　　手白球彦思考片刻后回答：“感谢福永学长趁着兴奋的情绪不注意，唤醒了猛虎学长的痛觉？”
　　芝山优生在一边缓缓捂住了头：“救命，槽点好多……音驹应该有一个吐槽役的……”
　　正在此时，音驹和刚从观众席上下来的稻荷崎众迎面撞上。
　　稻荷崎众还没来得及和音驹众打招呼，庆祝他们晋级决赛，就见灰羽列夫像个灰色火箭一样窜过来，在尾白阿兰面前紧急刹车，然后做出了邀请的姿态：
　　“尾白前辈！请务必要来我们音驹做个兼职吐槽役！我们音驹苦无吐槽役已久！”
　　尾白阿兰眼神呆滞：“……哈？”
　　风水轮流转，自家宫双子天天惦记人家的猫和乌鸦，如今也轮到他被挖墙角了？！
　　宫侑大脑加载了许久才意识到眼下这个情况：音驹的灰毛长条笨蛋正在拐他们稻荷崎珍贵的吐槽役！
　　倒反天罡！
　　宫侑猛的冲到阿兰身前，一脸警觉的看向列夫：“喂喂！我们稻荷崎的墙脚可没那么好挖！”
　　原本还想制止列夫行为的音驹众，见到宫侑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突然就乐了。
　　伸出的手渐渐收回，张开的口也缓缓闭上，音驹众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得意：
　　让你天天惦记我们星野，现在好了，体会到被挖墙脚支配的恐惧了吧！
　　在侑前辈警惕的视线中，灰羽列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诶？不可以吗？我们音驹很欢迎尾白前辈的到来呢！”
　　他倒是没将自己的挖墙脚行为联想到狐狸拐猫的行为上，但大脑光滑没有沟壑的列夫理解事物是非常简单纯粹的：
　　音驹缺一个吐槽役，而尾白前辈就是吐槽役中的king。
　　就算是吐槽役，音驹也要最好的那个！
　　逻辑通，灰羽列夫直接开口就要。
　　勇敢的猫先享受吐槽役！
　　尾白阿兰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留给你大脑进化的时间不多了，列夫，珍惜发育期吧。”
　　音驹众人眼睛一亮：犀利、流畅、一针见血！
　　没错，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吐槽役！
　　宫侑见他们猫猫堆眼睛大放光彩，顿时警觉的张开双臂，将阿兰严密的挡在伸手：
　　“你们猫猫不会也要明抢吧！”
　　宫治：……这个“也”的使用，就很灵魂。
　　黑尾铁朗瞬间明白了那个“也”的含义，嘴角微动：“这话你还是问问你自己吧。”
　　你这金毛狐狸都明抢我们家星野喵多少次了？
　　宫侑理直气壮：我可以，猫不行！
　　此时乌野和鸥台的人也陆陆续续从观众席上离开，撞见猫猫和狐狸对峙，顿时饶有兴致的围观起来。
　　星海光来率先点评：“我猜又是侑拐星野的战争。”
　　当初在青训时，侑抗起星野就跑的记忆实在太深刻。
　　昼神幸郎观察了一下局势：“感觉这次侑不是抢人的那个。”
　　更像是被抢的那个？
　　日向翔阳歪头，有些困惑：“不是侑前辈在抢人吗？”刻板印象＋1。
　　影山飞雄无视现场情况，笃定道：“应该是侑前辈在抢人。”刻板印象＋2。
　　月岛萤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半死不活的懒散：“笨——蛋——”
　　山口忠陷入思考：虽然阿月是毒舌役，不过偶尔也能当做吐槽役使用呢。
　　月岛萤盯向山口：感觉山口在思考一些非常失礼的事。
　　最终，音驹决定暂时放弃挖吐槽役，稻荷崎看上去更需要阿兰。
　　宫侑微笑：要我说声谢谢吗？
　　音驹众微笑：不客气，猫贩子。
　　黑川俊介站在不远处，原本想上前询问星野：当初的中路进攻决策，星野会感觉到苦恼吗？
　　可是星野身边的人太多了，他下意识止步。
　　“黑川！”
　　黑川俊介抬头，星野正站在人群中对他挥手：“打赢甲斐了哦！”
　　是毫无阴霾的、明朗的声音。
　　黑川俊介突然笑了起来，小跑着奔向星野。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中路进攻，是他们共同的选择。
　　千鹿谷荣吉叉腰，无奈的摇摇头：“黑川这家伙……”
　　虽然这样说着，可他还是笑着走向人群。
　　恭喜音驹，打入春高总决赛。
　　……
　　测量了体温，确定星野和研磨都没有发烧的迹象，黑尾铁朗最终同意了音驹现场观看下午的半决赛——枭谷对战井闼山。
　　星野十夜没有出现在观众席，而是站在无障碍区遮挡物的外面，以近距离观看比赛。
　　和他一起的还有研磨、鸥台昼星二人组、乌野一年级全员以及宫双子和家长北。
　　“怎么不凑在小巨人前辈身边当小迷弟了？”月岛萤挑眉，随口嘲讽：“昨天不是还抱着小巨人前辈的签名兴奋得睡不着觉？”
　　日向翔阳指着赛场上的木兔前辈：“那可是我的师父！”
　　作为弟子，当然要近距离为师父加油！
　　日向翔阳一脸狐疑的看向月岛：“倒是你，为什么会跑下来？”
　　如果不是菅原学长不让他们乱跑，月岛这家伙一定会跑到安静的角落看比赛的！
　　月岛萤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当初在第三体育馆时，他确实受到了黑尾前辈、木兔前辈和赤苇前辈的很多照顾。
　　和大部分人都维持着泛泛之交的月岛萤，对这几位前辈的感情还是要深厚些的。
　　日向翔阳笑起来：“你不说我也知道！”
　　月岛萤露出嫌弃的表情：“如果你想说什么师徒情还是算了吧。”
　　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日向翔阳怒：“哈？！难道不是吗！”
　　星野十夜看着日月吵架，忍不住翘起嘴角。
　　太可爱了吧，小乌鸦互啄。
　　星海光来挠头：“他们在吵什么？”
　　星野十夜解释道：“是夏天合宿的事，月岛和日向当时在和黑尾学长、木兔前辈和赤苇前辈一起夜间加训。”
　　星海光来闻言，酸溜溜道：“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
　　宫侑也酸溜溜出声：“是啊，我们稻荷崎也只是勉强跟上了暑假的尾巴……”
　　被星海和侑前辈盯的星野十夜莫名心虚：“那个……”
　　没办法，毕竟大家是在IH上认识的嘛！
　　影山飞雄嘴角翘起可怕的弧度：“这样的合宿训练，我们可是一直从春天打到秋天。”
　　乌野保持了合宿全勤记录！
　　山口忠笑着点头：“是呢，整整一年都过得非常充实！”
　　宫侑幽幽出声：“我要嫉妒了。”
　　星海光来点头：“我也是。”
　　昼神幸郎和北信介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家长气息。
　　宫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热身结束了。”
　　果然，赛场上两支队伍剑拔弩张，隔网相对。
　　实况解说席正在向观众介绍两队的选手。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响起，众人明白，这场半决赛即将开始。
　　“枭谷在正式赛场上对战井闼山时，获胜的次数似乎并不多。”北信介回忆了一下两支队伍的资料。
　　孤爪研磨点点头：“东京都赛区的春高代表战，井闼山2:1赢了枭谷。”
　　北信介声音带着感慨：“2:1啊……”
　　IH决赛，稻荷崎对战井闼山，也输得惨烈。
　　“不过，排球比赛上，一切皆有可能。”北信介微笑着出声。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赛场。
　　赛场上，木兔光太郎与饭纲掌隔网相对，两个风格迥异的队长相视一笑。
　　转头，木兔光太郎一脸凝重：“感觉每次和饭纲这家伙对视时，都会有种被读心的感觉。”
　　别看饭纲掌这家伙平时笑眯眯的，托球的时候心眼可多了！
　　“读心？”木叶秋纪咋舌，目光意有所指的看向赤苇：“我敢保证，饭纲读的一定没有赤苇准。”
　　赤苇京治一脸淡定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木兔光太郎迷茫歪头，猿杙大和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的了，王牌。”
　　迷茫中的木兔光太郎嗖的一下站直身体，双手叉腰，气沉丹田：“Hey！Hey！Hey！！就交给我吧！”
　　他眼睛亮得惊人，双手高举，像是展翅欲飞的猫头鹰：“让观众为枭谷欢呼呐喊！”
　　枭谷众人整齐举手：“Hey！Hey！Hey！！”
　　场边，白福雪绘嘴角微动：“看样子，木兔的状态不错。”
　　暗路建行点点头，表情有些严肃：“这场比赛的关键……”
　　不在于木兔，而是赤苇。
　　另一边，饭纲掌也收敛两分笑意，表情专注的看向他的队友们：
　　“准备好了吗？”
　　波场利晴扬起大大的笑容：“当然！”
　　古森元也的豆豆眉欢快的跳了两下，像是心情愉悦的柴犬：“时刻准备着和音驹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决赛呢！”
　　佐久早圣臣平静出声：“还是专注于眼前的对手比较好。”
　　古森元也笑容更盛：“好认真啊佐久早！我可是非常清楚，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究竟是谁。”
　　他们的老对手，枭谷。
　　饭纲掌点点头，笑容重新变得温和：“那么，开始吧。”
　　向两连冠进发。


第164章
　　两支队伍没有犹豫和试探, 一上来便是双方王牌的全力进攻。
　　枭谷和井闼山之间已经数不清打过多少场比赛，正式比赛加上练习赛的次数，能写满一个记事本。
　　总的来说, 井闼山获胜的次数更多一些。
　　用小见春树的话来说, 就是：“井闼山强得像鬼一样。”
　　全国前三主攻手加前任全国第一二传手加现任全国第一自由人的组合，履历贴出来就是一记组合拳, 砸也能砸懵对手, 直接硬控三秒。
　　“就算井闼山再强, 他们也只是高中生。”半决赛前一天, 赤苇京治坐在电视前，盯着屏幕上井闼山对战一林的比赛录像：
　　“我们之间的差距没有到人和鬼的程度。”
　　小见春树轻咳一声, 扭头嘟囔：“我这是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是夸张！”
　　赤苇京治淡定点头：“好的, 是夸张。”
　　小见春树：……赤苇这家伙, 太敷衍了！
　　木兔光太郎盘腿坐在电视前, 单手托着下巴, 思维莫名开始发散：“话说有没有专门打排球的鬼呢……”
　　枭谷众：……有啊, 就是你这个喜欢打排球的幼稚鬼！
　　赤苇京治认真道：“一定会有的吧。”
　　小见春树：……轮到木兔时就完全不会敷衍了, 赤苇你个双标怪！
　　木兔光太郎专注的看着比赛, 嘴角忍不住翘起。
　　明天, 一定要打出让全场欢呼的球！
　　……
　　“赤苇说得对, 大家都是高中生, 又不是人和鬼的差距, 没道理打不赢……”木叶秋纪狠狠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第一局比赛已经过半, 17:19，枭谷落后2分。
　　赤苇京治抹掉额头的汗水, 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冷淡与肃杀，大脑一刻不停的思考着对策。
　　木兔学长今天的状态非常好，第一局比赛过半，情绪始终积极向上，没有忘记任何一种进攻技巧，防守也做得相当到位。
　　在木兔学长的带动下，整个枭谷都在以最佳状态去面对强敌井闼山，失误率极低。
　　即使是这样，枭谷仍旧落后两分。
　　赤苇京治嘴角微动，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小见学长说得对，井闼山确实强得像鬼一样。
　　……
　　“赤苇的状态……”宫侑摸着下巴：“怎么说呢，虽然看上去很好，但总觉得还能更好。”
　　木兔难得的状态极佳，这颗大太阳毫无保留的照耀着队友，将整个枭谷都带到了更高的等级。
　　在这种状态下，赤苇依旧冷静稳定的发挥出色，反而显得和整个枭谷格格不入。
　　同为二传手的影山飞雄也微微皱眉：“相比之下，井闼山的整体节奏虽然没有枭谷那样热烈张扬，但在饭纲前辈的调度下，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攻防节奏。”
　　稳扎稳打的铺开进攻线，防守紧随其后，几球的时间过去，井闼山就完成了自己的战术部署，随之而来的便是逐步蚕食枭谷的领地。
　　优雅而从容的强校风度，井闼山一如既往的强到不讲道理。
　　星海光来虽然不是二传手，但他作为少见的全能型选手，看比赛的角度也非常全面，闻言肯定般点点头：
　　“如果枭谷一直维持着这样的节奏，井闼山的胜率更高。”
　　一方气势正盛却无法占据优势，另一方冷静稳定却牢牢占据上风，此消彼长下，枭谷会比井闼山更早的陷入气竭状态，而井闼山大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比赛。
　　孤爪研磨盯着赛场上僵持的形式，良久后才低声道：
　　“木兔是一个合格的王牌。”
　　虽然被大家戏称为“是看似长男实则老幺的王牌主攻”，比赛时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突然情绪化……
　　但所有人都清楚，木兔其实是非常可靠的。
　　在枭谷需要他的时候，他将永远是指引大家向前看的大太阳。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目光专注的看向木兔前辈：“木兔前辈，是王牌的标杆。”
　　在看到了木兔前辈扣球的那个瞬间，从此王牌的形象在星野十夜心中具象化。
　　其他队伍的王牌当然很帅气，但他是木兔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的背影，能点燃世界。
　　……
　　球场上，佐久早圣臣又一次完成了角度极为刁钻的小斜线球。
　　他那柔软的手腕在扣球那一刻扭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拦网的鹫尾辰生只是看着就觉得手腕幻痛。
　　“不管拦你多少次，我都会感觉到手腕很痛啊……”鹫尾辰生咋舌，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佐久早的手腕上。
　　这手腕，是橡胶材质的吗？怎么可以这么柔软！
　　佐久早圣臣很平静的表示：“不会痛的。”
　　随即，他轻松将手腕掰成可怕的角度，看得鹫尾辰生捂住了自己的手腕，眼神有些惊恐。
　　在吓到了对手后，佐久早圣臣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转身前往站位。
　　“感觉佐久早今天的状态非常好。”饭纲掌对着古森小声道：“还有心情逗对手。”
　　古森元也点点头，一脸认同：“我也觉得他今天状态很好。”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完成得十分出色，发球时也能在保证排球高度旋转的同时精准度也很高——总之就是状态好得出奇。
　　佐久早圣臣在自己的位置站定，目光落在木兔的身上。
　　木兔这副精神百倍的样子，连带着他的状态也好得出奇，拦网都比平时看得更清晰。
　　话说今天还没见到木兔的消极模式呢。
　　佐久早圣臣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睫微垂，目光理智又清冷，盯向木兔的目光，像是在看被他锁定的猎物。
　　“木兔打得太顺利了。”佐久早圣臣轻声道：“得让他打得更难受些才行。”
　　这种顺利只会让木兔的状态越来越好，气势攀升到极致的木兔，是非常可怕的。
　　稍微打击一下猫头鹰王牌，让他冲上头的热血稍微冷却一下吧。
　　饭纲掌闻言，缓缓露出笑容：“你和我想得一样。”
　　战术手势一出，井闼山全员状态专注的盯着枭谷。
　　扯下猫头鹰的翅膀！
　　……
　　第一局比赛，枭谷24:26输给了井闼山。
　　因为两边都是很熟悉的队伍，所以星野十夜秉承着“为落后一方加油”“为领先一方欢呼”的原则，忙忙碌碌的完成应援。
　　孤爪研磨有些无语的看向十夜：“……同时给两个队伍应援，不累吗？”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只为一边加油的话良心会痛。”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那你的良心还挺脆弱的。”
　　他表情淡定，选择了两边都不加油，另一种意义上的平等对待。
　　日向翔阳一脸紧张，拳头握得紧紧的：“木兔前辈……”
　　月岛萤若有所思道：“别突然变消极就好。”
　　这个超级麻烦的性格，如果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出现消极模式，枭谷可真是“前院有强敌，后院在起火”了。
　　日向翔阳想了想：“完全专注于比赛的木兔前辈，应该没有时间去消极吧。”
　　星野十夜认同般点点头：“木兔前辈现在，脑袋里大概只有‘如何完成下一次进攻’这样的想法。”
　　枭谷的局面还没有轻松到，让木兔前辈可以沉浸式回顾失误的程度。
　　北信介披着稻荷崎队服外套，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平静的看向赛场：
　　“两支队伍都有可靠的王牌，接下来会是很精彩的比赛。”
　　星野十夜转头，观察了北前辈片刻后，小声问道：“北前辈，为什么要披着外套而不是穿上呢？”
　　北信介微愣：“你怎么和阿兰一样，也很在意这个？”
　　星野十夜连连摆手：“倒也不是在意，就是总觉得会掉下来……好吧，确实有一点在意。”
　　用肩膀挂着外套的话，稍不留神或者动作大一点就会掉下来吧？
　　衣服掉到地上会脏，也不知道北前辈带了多少换洗的衣服……
　　酒店应该是提供洗衣服务的……
　　星野十夜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才终于忍不住出声，一脸的操心相。
　　孤爪研磨将脸埋在领口里，耸肩叹气。
　　啊，就是这个，操心的十夜。
　　在夜久学长的言传身教下，一旦周围没有操心役，十夜就会自动上任，关心周围的每一个好友。
　　夜久学长再也不担心自己毕业后没人照顾后辈了，这是独属于音驹的操心役传承！
　　北信介轻笑一声：“连担心的理由也和阿兰很像……或许星野你会是音驹的吐槽预备役哦。”
　　在星野迷茫的眼神中，北信介解释道：“冬天时，手臂伸到袖子里，会啪叽啪叽的响。”
　　星野十夜：“……啪叽啪叽？”
　　月岛萤：“啪叽啪叽啊。”
　　山口忠：“诶？啪叽……啪叽？”
　　星海光来将自己的手臂从袖子里拿出来，又穿进去：“原来是静电。”
　　昼神幸郎：“光来，你的行动力我一向很敬佩。”
　　日向翔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还以为会是‘这样穿更帅’的理由，没想到是静电……不过静电确实很讨厌。”
　　影山飞雄补充道：“而且这样穿确实很帅。”
　　宫侑宫治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超级骄傲的表情：
　　没错，这就是我们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可爱的北队！
　　他的弱点是——静电！
　　北信介一脸淡定：完全没有将这个当做弱点。
　　孤爪研磨在一边默默点头：静电就是很讨厌。
　　不止会让狐狸抗拒，也会让猫猫炸毛。
　　场下是北队弱点大放送，场上是猫头鹰和雪鼬球场激战。
　　赤苇京治甩了甩手，眼神冷静自持，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态。
　　“我来！”小见春树接发球，稳定的一传出现在赤苇头顶上方，是到位一传。
　　赤苇京治抬头，看着这一球。
　　在木兔学长的带动下，枭谷全员都像是加了增益buff一样，每个人都拿出了超常的发挥。
　　像影山那样精准完美的托球、或者是像宫侑那样契合攻手的托球，他都很难做到。
　　赤苇京治很清醒，明白自己的实力上限——这就是他最强的天赋。
　　“赤苇也有赤苇的力量啊。”木兔学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100%不够。”
　　要为木兔学长贡献出自己的120%。
　　托球出手，在排球离开手指的瞬间，赤苇京治就意识到——这一球，木兔学长绝对能得分！
　　木兔光太郎看着这个托球飞向空中时，眼睛顿时大亮。
　　猫头鹰王牌，张开了他的翅膀。
　　以背影，激励队友！
　　高高跃起的木兔光太郎，瞄准了佐久早圣臣的指尖，不给他收手的时机，一个漂亮的打手出界，成功拿下1分。
　　“Hey！Hey！Hey！！”落地后的木兔光太郎双手握拳向空中挥舞，落后的局势并没有让他低头，骄傲的猫头鹰所散发的光芒，明媚得让灯光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为我欢呼！！”
　　观众席像是被他身上的王牌气势所感动，一波又一波的掌声像海浪一样响起。
　　这一刻，没人能从木兔光太郎的身上移开视线，即使是对手也不能。
　　“赤苇！”木兔光太郎回头，对着他竖起大拇指：“托得漂亮！”
　　赤苇京治缓缓露出浅笑：“木兔学长，扣得漂亮。”
　　这就是当初那个，只用一场比赛就让他义无反顾报考枭谷的木兔学长。
　　只要木兔学长站在球场上，就是永远闪闪发光的明星。
　　振奋士气的一球，将枭谷的气势再一次推向高峰。
　　半决赛第二局，枭谷以28:26的比分拿下胜利。
　　双方战至1:1平。
　　场下，星野十夜在原地走来走去：“好紧张……”
　　感觉佐久早前辈还在预热的状态，井闼山整体也没有如枭谷一样火热的竞技状态……
　　“因为一林。”孤爪研磨叹了口气：“BO3的3局比赛全部打满，每局比赛都拉长至30分以上的比分，每一球都要过网四五次才能出结果……”
　　况且井闼山对战一林时，已经是当天的第二场比赛了。
　　这样的体力消耗，真的是一个晚上就能重置完成的吗？
　　“现在的井闼山，一分体力掰成两半用。”宫侑叹气：“企图将节能模式发挥到极致。”
　　至于同样在昨天经历两场比赛打进半决赛的枭谷，虽然对手狢坂也是强敌，但由于枭谷和狢坂都是进攻型队伍，比赛过程也比较干脆，三局比赛结束，耗时远低于井闼山对战一林。
　　星野十夜闻言更加担忧，小声给井闼山打气：“佐久早前辈是技术型王牌，体力省省也是够用的……大概。”
　　宫治挑眉：“我在合宿时听说，佐久早似乎是音驹黑名单榜首？”
　　星野和佐久早原来关系很好吗？
　　孤爪研磨平静修正：“现在是榜二了，榜首给甲斐凉晴。”
　　宫治有些惊讶的看向研磨，对甲斐的称呼竟然是全称……甲斐你到底对星野做了什么？
　　星野十夜也听前辈们提起过这个音驹黑名单，闻言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已经是过去式了……佐久早前辈教会了我很多。”
　　虽然大家都玩笑似的将佐久早前辈放进“黑名单”，但佐久早前辈每次想要对他说点什么的时候，音驹从来没人阻止。
　　一是音驹的大家从不会限制他的社交，二是佐久早前辈每次都是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没有恶意的期待他能够尽快纠正。
　　这是很珍贵的提醒，星野十夜一直很感谢佐久早前辈。
　　北信介看向星野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赞叹：“你很擅长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或许这就是佐久早喜欢教星野的原因吧——即使是听上去有些犀利的词，星野也能很快理解其中的含义，不会产生任何误解。
　　星野十夜听到这样的评价有些愣神，随即露出自然的笑容：“从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星野十夜，凡事都往最坏的方向想，事情还没开始前便先预料了失败，在想要拥有前会先感受到失去的恐惧，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就能让他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惶恐不安。
　　是敏感又脆弱，只能生活在阴暗角落里，和潮湿腐朽空气共存的蘑菇。
　　排球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运动。
　　他通过排球认识了太多真诚的好友，他们毫无保留的用爱浇灌他，细致入微的引导他成长，从不嫌弃他的愚笨，永远对他抱有信心……
　　在排球上，期待于他而言不再是沉重的枷锁，而是为他提供前进动力的燃料。
　　一想到音驹的大家在期待着他的成长，心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暖暖的，又酸又软。
　　他从学着接受爱，再到学着传递爱，直到如今他可以轻松的表达爱——现在，他已经学会爱自己了。
　　苦难才会让人心生警惕，幸福让他更相信温柔和阳光。
　　“从雪之丘到帝光再到音驹……我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收获了幸福的结果。”
　　星野十夜笑容灿烂：“我真的是很幸运的人。”
　　北信介缓缓眨眼，还没等他出声，安静的孤爪研磨低声道：
　　“我们也很幸运。”
　　音驹这个大家庭，少了谁都不行。
　　他们在最好的时间相遇，是恰到好处的幸运。
　　北信介笑道：“是幸运的猫猫啊。”
　　将这份幸运传递下去，让所有人都能收获幸福吧。
　　……
　　赛场上，佐久早圣臣慢慢转动着手腕，动作带着漫不经心的闲适。
　　古森元也看着他轻松的动作，嘴角上扬。
　　木兔，你确实很强。
　　但你打不进全国前三。
　　“佐久早！”饭纲掌托球出手，像是读取到了佐久早的内心一样，一个完全符合佐久早心意的托球，就这样出现在空中。
　　佐久早圣臣的表情始终那么平静，不疾不徐的完成助跑，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产生紧张的情绪——如果有，也会是卫生方面。
　　他完成起跳，滞空时大脑异常平静，条理清晰的完成球路选择，手臂挥舞下，手腕扭动。
　　小见春树早有预料佐久早会选择斜线球，可即使他端正的站在球路上，面对飞驰而来的排球，他也会有种被逼到角落束手无策的感觉。
　　佐久早圣臣的球就是种魔力，即使你全心全意的防备着，也未必能完成对他的封锁。
　　技巧型的主攻手，在力量上没有过人的天赋，但那柔韧的手腕，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排球砸在小见春树的手臂上，诡异的旋转让排球在刚一接触障碍物后便毫无预兆的突然弹开，在枭谷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排球落地。
　　实况解说席正在解说：
　　“佐久早选手用斜线球再次为井闼山拿下1分！”
　　“不愧是全国高中生排名前三的主攻手中，唯一的一位二年级选手！”
　　“没有绝对的力量，也不是制霸全场的身高，但他的进攻，无人能挡！”
　　木兔光太郎也是叉着腰感叹：“真不愧是佐久早啊。”
　　刁钻的球路，烦人的旋转球进攻……
　　赤苇京治点点头：“毕竟是全国前三呢。”
　　木兔光太郎警觉：“赤苇，感觉你在点我。”
　　赤苇京治一本正经：“没有。”
　　木兔光太郎犹豫着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佐久早圣臣：
　　“无论是全国前三也好，还是全国第一也罢，这样的名号不会让他们在赛场上突然变身成超级赛亚人。”
　　木兔光太郎扬起笑容：“如果全国前五打败了全国前三，那么接下来——”
　　木叶秋纪提醒：“接下来你就毕业了，而他才二年级，他还是全国前三……对了，全国前三的另外两个也要毕业了，他现在成全国第一了。”
　　木兔光太郎：……
　　“赤苇！你看木叶！”木兔光太郎找不出反驳的角度，果断看向赤苇，寻求帮助。
　　赤苇京治果断出声：“打败了全国第一的佐久早，木兔学长就是全国第一了！”
　　木兔光太郎瞬间燃了起来：“没错！打赢了佐久早，我就是全国第一主攻手了！”
　　另一边小见春树对着木叶秋纪低声道：“你说你没事招惹木兔干嘛？他难得状态这么好！”
　　木叶秋纪有些心虚的小声回应：“就是因为木兔今天状态太好了，所以我有些松懈……”
　　咳咳，逗木兔也太好玩了，差点忘了还在赛场上呢。
　　幸好赤苇力挽狂澜，否则木兔真被他打击到消极，他就该哭了。
　　枭谷众人转头，齐刷刷的看向井闼山。
　　为了全国第一而战！


第165章
　　第三局, 井闼山完全向众人展示出了何为王者风范。
　　比分22:25，井闼山拿下第三局比赛的胜利。
　　整场比赛的比分来到1:2，井闼山手握两个赛点。
　　观众席上, 黑尾铁朗托着下巴：“木兔这下可麻烦了。”
　　他没有出现在无障碍区外近距离观看, 是因为观众席上的角度，能更好的将两支队伍的战术发挥尽收眼底。
　　这两支队伍赢的那一方, 就是音驹接下来的总决赛对手。
　　“毕竟对手是井闼山啊。”夜久卫辅感叹道：“正式比赛上, 我们音驹对上井闼山的胜率是零。”
　　即使是练习赛, 音驹打赢井闼山的次数, 也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而且音驹每次都是在井闼山上了替补的情况下获得胜利。
　　一想到决赛可能要面对井闼山, 夜久卫辅在兴奋之余也清楚的意识到：音驹对上井闼山, 胜率并不高。
　　不过音驹对上枭谷也是输多赢少, 所以他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谁赢都行。
　　“正式比赛的话, 我们音驹对上枭谷的胜率也是零。”黑尾铁朗声音很轻, 长睫压下眼底的坏笑, 修长的手指规律的敲着膝盖, 稳稳的动作昭示着他内心的平静：
　　“所以, 无论决赛对上谁, 都是我们音驹修改胜率的时刻。”
　　还有一步, 他们就能捧起冠军的奖杯。
　　就算对手是哥斯拉, 他们也会化身奥特曼, 暴打小怪兽！
　　……
　　第四局，木兔光太郎的进攻开始步步受限。
　　古森元也再一次垫起木兔光太郎的直线球, 身形灵活的避开队友的进攻路线，同时大声提醒道：“饭纲学长！”
　　三局比赛, 足够古森元也渐渐熟悉木兔的进攻思路，然后抓住时机，堵在木兔的进攻路线上。
　　早一步会被木兔避开，晚一步会来不及接球——全国高中第一自由人的实力，在一个个安静的一传中悄然绽放。
　　饭纲掌敛起锋利的视线，温文尔雅的少年，在托球时也不会让锋芒外露，只有在托球出手的瞬间，才能稍稍被外界窥见。
　　佐久早圣臣经常会有一种被饭纲学长完全看透的错觉，每当他心里想要打某种战术球时，还没等他表现出来，符合心意的托球已经飞向了空中。
　　打过饭纲学长托球的攻手都知道，那种被托球解读的感觉，既让人兴奋，又让人恐惧。
　　佐久早圣臣在网前起跳，“读心托球”正正好好的出现在眼前，分毫不差。
　　全力挥臂，手腕翻动。
　　“好漂亮的小斜线……这样刁钻的角度……”星野十夜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还是摇头叹气：“我不行。”
　　这个球完全在天赋的范畴了，或许未来的他有可能在天时地利人和下打出来，但绝不会是现在。
　　“不愧是在我之前的高中第一二传手。”宫侑啧啧两声：“这球托得可真漂亮。”
　　宫治木着脸：“是啊，IH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托球给我们稻荷崎以全国第二的成绩送回兵库县的。”
　　宫侑顿时回想起了被井闼山支配的记忆，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可恶，枭谷下来，让我们稻荷崎来！”
　　新仇旧怨涌上心头，宫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和井闼山大战三百回合。
　　北信介默默叹了口气，缓缓抬头后出声道：“今年的IH，我会看你们的比赛。”
　　他轻笑一声：“要打败井闼山啊。”
　　宫侑宫治顿时站直身体，一脸严肃：“是，北学长！”
　　在北信介面前超乖的宫双子，终于能老实下来看比赛。
　　昼神幸郎收回落在北信介身上的余光。
　　对于稻荷崎一定能在今年的IH冲破县内封锁、走向全国这件事，北前辈还真是笃定啊。
　　大狐狸非常信任小狐狸们呢。
　　……
　　虽然井闼山将每一球都处理得非常细腻，可孤爪研磨断言过的体力问题确实困扰着他们。
　　比赛打到第四局，双方都有明显的疲惫感，但井闼山的状态显然更差些。
　　第四局最终被枭谷以31:29的比分拿下胜利，双方进入决胜局。
　　“此时，对于井闼山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BO5的决胜局是15分制……”孤爪研磨对于井闼山的体力危机感同身受，半张脸都埋在竖领里的他声音闷闷的：
　　“木兔的表现太出色了。”
　　在被强敌激发出斗志的木兔光太郎面前，所谓的“全国高中生主攻手排行榜”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的木兔光太郎所绽放出的光辉，比起任何人来说都毫不逊色。
　　沉默了许久的星野十夜慢慢出声：“木兔前辈的王牌心得，很像是小红的全员Zone。”
　　“Zone？”一直没出声的月岛萤微微皱眉：“区域？”
　　听到英语单词的影山飞雄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哈欠——困意已经上涌了。
　　星野十夜解释道：“不是英语单词，是篮球的术语——一种少数天才可以使用的能力，开启后可以将自己的各项能力都100%的发挥出来……”
　　他轻咳一声：“月岛，不要用‘你这家伙竟然是个中二少年’的眼神看着我，这个确实是真的。”
　　月岛萤信了一半：“所以，你认为木兔前辈此刻正处于Zone的状态？”
　　星野十夜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更深层次的使用，小红的能力是用天帝之眼强制队友开拟Zone……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我。”
　　月岛萤推了推眼镜：“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少年漫设定？玄幻分类的吧？
　　孤爪研磨慢慢出声：“换个名称就很好理解了，领导力……或者向心力之类的。”
　　他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重新复述了一遍：“王牌的向心力可以让队伍受到他的状态影响，王牌发挥出色，队伍就会更加积极进攻，王牌状态低迷，则队伍也会束手束脚。”
　　孤爪研磨说到这，嘴角突然上扬，藏在领口里的笑意，没有任何人看见：
　　“枭谷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们只受王牌好状态的影响。”
　　至于木兔的消极状态？枭谷众人见得太多了，完全不会因此慌乱。
　　他们甚至早就有一套专门的“木兔消极模式应对手册”，一边哄木兔一边打排球，双线同时进行，哪边都不耽误。
　　众人都是和枭谷打过比赛的，闻言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月岛萤也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这样说的话就科学多了。
　　星野十夜小声嘟囔：“Zone很难理解吗？”
　　超帅的啊。
　　孤爪研磨双手插兜，淡定安抚道：“很正常，排球和篮球之间有壁的。”
　　星野十夜也不深究，闻言只是继续道：“总之，木兔前辈的背影，是能够激励队友的存在。”
　　能够不受木兔前辈影响的人，大概没有吧。
　　阳光菇对大太阳心生向往。
　　他想要成为这样的王牌。
　　孤爪研磨余光瞥见十夜渴望的眼神，眼睫下暗金色的光华流转，随即再次抬眼，专注的看向赛场。
　　高达太有上进心了，驾驶员很有压力啊。
　　虽然是抱怨似的想法，可孤爪研磨的嘴角却下意识的翘起，藏在领口里的笑容带着一点点骄傲和得意。
　　没办法，这么有趣的升级过程他也欲罢不能。
　　所以，稍微努力一点也没问题。
　　……绝对不是什么毅力或者是斗志一类的，绝对不是！
　　……
　　最终，仿佛开了全员Zone一样的枭谷以19:17的比分赢下决胜局，3:2打进春高决赛。
　　井闼山此时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疲惫和不甘卡住了他们的咽喉，他们只能盯着地板上溅起的水花，说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宫侑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啧，井闼山竟然输了。”
　　宫治无语的看向他：“真输了你又不开心。”
　　宫侑理直气壮：“我只是心情很复杂，才没有不开心！”
　　赛场上，木兔光太郎突然抬头，和观众席前排的黑尾铁朗对上视线。
　　他伸出拳头，在看到黑尾同样伸出拳头，和他隔空碰拳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枭谷和音驹，总决赛见。
　　——
　　返回到酒店的星野十夜，在房间里紧张的走来走去。
　　灰羽列夫不解：“这是你新的锻炼方式吗？”
　　星野十夜老实摇头：“不是，只是有点紧张。”
　　一想到明天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春高总决赛，他就没办法安安稳稳的坐在原地，总想给自己找些事干。
　　手白球彦叹气：“如果被夜久学长发现你在房间里无意义的浪费体力，会被训哦。”
　　星野十夜满屋乱晃的身形一僵，芝山优生趁此机会，一把拽住星野的手臂，和犬冈一起合力将他摁在榻榻米上。
　　“你可是明天决赛的进攻主力，要注意保存体力啊。”芝山优生戳了戳星野的脑门：“今天也要早早睡觉，不要熬夜。”
　　星野一到大赛前就会紧张失眠的毛病已经改善了不少，不过看星野现在的紧张状态，芝山优生担心星野又会失眠。
　　芝山优生站起身：“我去给你们热杯牛奶。”
　　喝了热乎乎的牛奶，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犬冈走笑着站起身：“我来帮你吧，也给学长们热一杯。”
　　十分钟后，两人将学长们的牛奶都送过去，然后才端着温热的牛奶返回房间。
　　看到星野、手白、列夫三人都老老实实的在榻榻米上坐着，芝山优生欣慰的笑笑：“热牛奶来了。”
　　音驹一年级组捧着热乎乎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
　　“明天就是春高的决赛了……”芝山优生小声道：“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灰羽列夫眼睛一亮：“要不要我来掐你一下？”
　　芝山优生面无表情的直拒：“不必了，谢谢。”
　　原本和牛奶的氤氲热气一同升起的伤感，在列夫的介入下瞬间烟消云散。
　　在列夫面前，没人能保持十秒以上的忧伤。
　　手白球彦摩挲着杯子外壁，低声道：“这场比赛结束后，学长们就要毕业了。”
　　原本还在安静喝牛奶的星野十夜顿时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犬冈走连忙递上纸巾，接过星野手中的杯子，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星野你是小孩子吗？喝牛奶也会呛？”
　　星野十夜咳了许久，嗓子有些沙哑：“毕业？”
　　他一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被手白提醒后才想起，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春高总决赛，将是三年级前辈们的最后一场高中比赛。
　　星野十夜重新接过自己的牛奶杯子，整个人都蔫巴下来。
　　怎么又是毕业……
　　灰羽列夫揉了揉眼睛：“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怎么感觉星野头顶上的猫耳朵耷拉着？”
　　手白球彦眨眨眼：“尾巴也垂下来了。”
　　看上去超级不开心啊，星野。
　　星野十夜将脸埋进曲起的膝盖里，双臂抱着双腿，小声道：“其实留级也可以吧……”
　　芝山优生有些头痛的扶额：“三年级的学长们没有人成绩差到需要留级。”
　　星野十夜更失落了，头顶聚起小小的阴云，此刻开始啪嗒啪嗒的下起小雨。
　　一年级众：具象化的难过啊……
　　在星野头顶长出小蘑菇前，犬冈走拍了拍星野的后背：“就算学长们都毕业了，还有我们陪着你呢。”
　　一年级众：出现了！是抚慰犬！
　　星野十夜勉强打起精神：“犬冈说得对……”
　　不行，还是很不开心。
　　一想到要和学长们分开了，就很不开心。
　　手白球彦良心有点痛，早知道就不开启这个话题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星野有音驹依赖症，但没想到只是提起即将到来的毕业，星野都会一脸“再说下去我就要碎了”的表情。
　　灰羽列夫伸手，将星野头顶上的阴云挥散，开朗出声：“用全国冠军的奖杯当作学长们的毕业礼物吧！”
　　众人看向灰发碧眼的少年，在房间暖色的灯光下，他那张精致漂亮的混血脸庞美好得在发光：
　　“没有比这更好的毕业礼物了！”
　　星野十夜缓缓坐直身体，双眼反光，整个人都燃起了熊熊斗志，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冲进排球场连发一百个发球：
　　“列夫说得对！”
　　众人：完全被说服了……或者说星野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明天的决赛上。
　　是话题转移大法！
　　列夫这家伙，突然聪明得可怕啊！
　　众人很快就续上了这个话题：“明天一定要拿下枭谷！”
　　“拿下枭谷！全国称霸！”
　　“全国称霸！”
　　“打一场让学长们每次回想起来都会笑出声的比赛吧！”
　　“全国大赛的总决赛优胜，就是最好的毕业典礼！”
　　门外，音驹三年级组端着宵夜，听着门内的后辈们，斗志昂扬的想要用春高的冠军给他们当作毕业礼物。
　　“我们音驹的后辈们，都是一群很好的孩子呢。”夜久卫辅偷偷抹眼泪。
　　黑尾铁朗看着门口溢出的暖色灯光，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是啊，都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海信行等房间渐渐安静下来，才笑着敲敲门：“夜宵时间到——”
　　两秒后，门被打开，灰羽列夫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学长们：“太好了！正感觉肚子饿呢！”
　　三人将带来的夜宵给五个后辈们分一分，等他们吃完后，将餐盒都收好。
　　离开前，夜久卫辅叮嘱道：“刷过牙再睡。”
　　黑尾铁朗笑他：“夜久，你是妈妈吗？”
　　夜久卫辅飞起一脚，黑尾铁朗超灵活闪避，miss！
　　海信行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打闹，对眼前这一幕习以为常。
　　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留下的音驹一年级们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明天，一定要赢啊。”
　　“当然了。”
　　——
　　春高第五天，也是最后一天。
　　天气依旧寒冷，呼出的气是白雾的形状，很快就融入空气中。
　　音驹和枭谷在东京体育馆门口相遇时，气氛称得上和谐。
　　“决赛的对手是你，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啊。”黑尾铁朗看向木兔，语气带着感慨。
　　木兔光太郎叉腰，骄傲的猫头鹰王牌笑声爽朗：“Hey！Hey！Hey！！黑尾，又要领教你那烦人的拦网了！”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年龄相仿，学校离得又不远，从高一到高三，两所学校之间不知道打过多少练习赛。
　　一颗排球维系起来的关系，最终在契合的三观和性格中发酵成深厚的友谊。
　　东京姐妹花，顶峰相见！
　　赤苇京治看向星野，微微一笑：“要在决赛上碰面了，星野。”
　　第一次见到星野时，还是在杜中学的体育馆——那时候的星野，正试探着迈出走向排球世界的第一步。
　　只是借用一下毛巾，却偏要说自己身上有失败者的霉味的星野，会将洗好的毛巾送到保安室的星野……
　　已经长成可靠的样子了。
　　星野十夜对上小红前辈的笑脸，恍惚间想起，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六对六排球比赛，就是和赤苇学长在杜中学打的那场练习赛。
　　兜兜转转几年过去，他们这一次，要在东京体育馆的中央球场隔网相见了。
　　“我真的很幸运呢。”星野十夜感慨似的出声：“就算不用看晨间占卜，我也知道，我的幸运物就是排球。”
　　从接触到排球起，他的人生一直有好事发生。
　　赤苇京治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不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失败者腐朽倒霉的霉味了？”
　　星野十夜回想起他和小红前辈第一次的厕所“私聊”，整个人都害羞到爆红，头顶更是像炸开一样升起腾腾热气。
　　“小小小小红前辈！”他结结巴巴道：“忘记吧！快忘记！”
　　赤苇京治笑容更盛，逗星野这个游戏无论什么时候玩都很有趣！
　　“霉味？”孤爪研磨疑惑歪头，猫猫好奇：“是什么意思？”
　　赤苇京治笑得眉眼弯弯，难得的情绪外露：“赛后告诉你。”
　　说起来，他和星野之间的友情，是从一条运动毛巾开始的呢。
　　孤爪研磨眨眨眼：“好吧。”
　　感觉会是很有趣的故事。
　　两支队伍在东京体育馆门前回忆了一下曾经，最终还是夜久卫辅担心道：
　　“就算要聊天，也进去聊吧，在外面待太久，感冒了怎么办？”
　　木兔光太郎感慨：“真不愧是夜久。”
　　操心猫猫名不虚传。
　　两队快步走进体育馆，感受馆内温暖。
　　“那么，赛场上见。”黑尾铁朗笑眯眯的对着木兔摆摆手。
　　“赛场上见。”木兔光太郎回以摆手。
　　两支队伍转身，背对着离开，前往自己的休息室。
　　换好衣服，做完最后的战术安排，音驹众人推开休息室的门，前往他们的赛场。
　　赛前的热身环节，星野十夜靠坐在场边的墙角搓了许久的手，可还是暖不起来。
　　“十夜。”
　　星野十夜抬头，就见研磨站在他身前，低头看着他。
　　“给你这个。”孤爪研磨递给他一个橘色的热水袋。
　　星野十夜接过来，热腾腾的热水袋落入手中，温度很快从掌心蔓延开，将手上的凉意缓缓驱散。
　　“你怎么知道……”星野十夜张张嘴，想问为什么研磨会知道他过于紧张时会手冷。
　　孤爪研磨没等他说完，便淡淡的出声回答：“我什么都知道。”
　　理所当然的声音，冷静理智的声线。
　　被智慧之神墨提斯偏爱的少年，逆着光垂头，帅气得不可思议。
　　星野十夜了然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研磨无所不能。
　　……
　　“接下来进行的是春季高中排球联赛、全国排球高等学校选手权大会，男子决赛。”
　　“东京音驹高校对战东京枭谷学园，比赛即将开始。”
　　星野十夜站在赛场上，安静的听着播报的声音。
　　直到全场响起他的名字。
　　“10号，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跑步上前，和猫又教练与直井教练依次击掌。
　　他站在队伍中，赛前沸腾到无法压抑的情绪，如今却平静得像是无风的海面。
　　平静之下，是更加激烈汹涌的暗潮，他的力量与信念，即将全部释放在这片赛场上。
　　冰凉的手早就被热水袋捂热，十根手指灵活的动了动，仿佛在期待着接下来的比赛。
　　双方站在网前，即使是简单的视线接触，也带着浓浓的硝烟味道。
　　观众席上，音驹和枭谷的拉拉队分别站在两端，有来有回的加油声，此起彼伏的节奏下，竟让人升起一种和谐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他们可是接下来的对手，场上的选手在战斗，场下的应援同样有自己的排场。
　　春高决赛BO5第一局，正式开始。


第166章
　　音驹首发站位：S研磨、WS福永、MB黑尾、WS星野、WS山本、MB灰羽（Li夜久）。
　　枭谷首发站位：WS猿杙、MB尾长、S赤苇、WS木兔、MB鹫尾（Li小见）、WS木叶。
　　音驹率先发球。
　　孤爪研磨的发球一如既往的普通, 即使是很刁钻的落点，对于小见春树来说也不是很难接的发球。
　　“赤苇！”小见春树大声提醒。
　　赤苇京治快步来到一传下，第一球毫无疑问——交给王牌！
　　二传手的第一个托球, 为王牌装载炮弹！
　　木兔光太郎半圆型助跑, 起跳的瞬间张开翅膀，那双眼睛亮得像是深夜捕猎中的猫头鹰, 积极寻找着猎物的弱点, 准备狠狠啄出一个口子。
　　星野、黑尾、福永同时起跳, 瞬间形成三人拦网。
　　两支队伍之间太熟悉了, 熟悉到音驹前排三人都清楚赤苇一定会将第一个一传到位的托球托给木兔，而赤苇也知道音驹一定无比防备木兔,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将这一球托给了木兔。
　　至于木兔, 也明白自己的第一球一定会面临音驹的三人拦网, 但他还是坚定的跑位左路, 直面高墙, 分毫不让。
　　音驹前排三人防住了大部分的斜线球球路, 木兔光太郎凝神, 直线球的球路果然已经被夜久牢牢把守。
　　木兔光太郎在心中暗暗赞叹一声：不愧是夜久。
　　只要出现在球路上, 就足以杀死攻手。
　　他手臂大幅度翻动, 擦着拦网的最外沿, 打出了一记漂亮的小斜线。
　　落地, 木兔光太郎露出了帅气爽朗的大太阳笑：“Hey！Hey！Hey！！就算是三人拦网, 也拦不住我！”
　　全场为这一球欢呼尖叫, 整个体育馆瞬间被点燃。
　　能够带动全场气氛的王牌，木兔光太郎！
　　黑尾铁朗叉腰：“你这家伙, 还真是难对付。”
　　思绪回到赛前。
　　休息室里，孤爪研磨低声对大家说道：“枭谷习惯将一传到位的第一个托球交给木兔, 一般木兔都能够拿到极振士气的第1分……”
　　“虽然很想说最好拦下这一球，打击枭谷的士气，但这一球很难拦下。”
　　孤爪研磨语气平静，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既然如此，那就逼他打斜线球吧。”
　　收拢回忆，音驹众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按照研磨的剧本进行。
　　枭谷拿下第1分，士气大振，反观音驹却并没有因为这1分陷入失落，个个斗志昂扬的盯着枭谷，像是在打量着应该从哪一边开始，卸下猫头鹰的翅膀。
　　赤苇京治敏锐的看向音驹，他当然没指望木兔学长一球就能让音驹士气萎靡，但音驹的镇定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
　　和研磨目光相接的瞬间，赤苇京治心里突然一惊，视线几乎陷进那双过于冷静理智的眼睛里。
　　他不动声色的率先移开视线，大脑疯狂运转。
　　研磨在打什么主意？
　　孤爪研磨看向避开视线的赤苇，安静的笑了起来。
　　星野十夜一扭头，正好对上研磨那危险到极点、充满了狩猎者压迫感的笑容。
　　他不由自主的一抖，小心翼翼道：“研磨？”
　　孤爪研磨回神，笑容里多了几分温度：“怎么了，十夜？”
　　星野十夜欲言又止，他总不能说自己刚刚被研磨的笑容吓了一跳吧……
　　比赛继续，轮换到一号位的尾长涉发球。
　　作为枭谷唯一一个一年级正选，尾长涉的能力自然十分出色，一个跳发瞄准了音驹后排，落向来山本猛虎和夜久卫辅中间的位置，企图制造接球混乱。
　　然而山本猛虎却毫不犹豫的后撤两步，夜久卫辅在充足的位置空间下，果断迈步，接下这一球。
　　音驹稳定的接发球体系，建立在夜久卫辅的超大防守范围上，除非是前排球或者边缘球，否则所有的发球都由夜久统一“管理”。
　　“接球体系纪律严明的音驹啊……”赤苇京治低声感叹，看向音驹的眼神微动。
　　枭谷有“第一球”的传统，音驹也一样。
　　第一球，是星野吧。
　　星野十夜高高跳起，为他而来的托球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同样是左路进攻，同样面对三人拦网。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的小红前辈、木兔前辈、鹫尾前辈，扣球的动作干脆利落。
　　不是和木兔前辈一样避开拦网的小斜线球，而是直面拦网的直线球！
　　赤苇京治面对星野，没有拦网得分的把握。
　　力量上的差距让他没有选择倒手拦网，而是坚定的防守住斜线球，而直线球——
　　尾长涉接球出界。
　　“抱歉！”尾长涉苦着脸，手臂上还带着接球时被重炮砸中的隐痛。
　　“没关系，下一球！”小见春树上场，将尾长涉换下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尾长涉点点头，前往替补区。
　　“毕竟是——”尾长涉张张嘴，没等他说完就被上前递水瓶的白福雪绘打断。
　　外表漂亮又文静的枭谷经理，出口便是凶狠的威胁：
　　“如果你敢说‘毕竟是星野，接不到也很正常’这样的话，等下比赛结束后我就让木兔带你狠狠加练三个小时。”
　　尾长涉顿时后背一凉，老老实实接过水瓶，表情严肃：“不会这么说的，白福学姐。”
　　将自己的失败归功于对方的强大，这是最没出息的做法。
　　枭谷的选手才不会说这么没出息的话。
　　白福雪绘满意的点点头，等尾长涉喝过水后，她将水瓶收回，放在指定的位置，然后坐回暗路教练的身边。
　　场上，赤苇京治看向星野。
　　星野笃定了尾长一定没办法接起他的直线球，所以即使尾长站在直线球的位置，他也坚决的扣下了那一球。
　　现在的星野，已经建立起了属于王牌的自信。
　　再次对上研磨的目光，赤苇京治的眼里多了惊叹：“你将星野培养得很好。”
　　研磨对星野的培养方向从来不是“音驹需要的主炮”，而是“星野理想中的自己”。
　　他有很多种办法让星野快速进化成最适合音驹的主攻手，将音驹的整体战力快速提升至全国顶尖水平。
　　可孤爪研磨还是选择了最稳的那条路，让星野的心态与排球技术一同成长。
　　孤爪研磨听出了赤苇的言下之意，只是平静的回答他：“极端加点会让角色能力失衡。”
　　赤苇京治：……听不懂，感觉像是游戏术语。
　　两位智型二传隔网对视一眼，同时淡淡的向对方点点头，然后转身前往站位。
　　孤爪研磨：赤苇太敏锐了。
　　赤苇京治：研磨太聪明了。
　　两人心中同时升起相同的念头：好难对付。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十夜，对上那双清澈干净的视线，他低声笑了起来。
　　“扣得漂亮，十夜。”
　　“托得漂亮，研磨。”
　　星野十夜当然知道，研磨经常会将他类比成游戏角色，他的成长路线就像是研磨的养成游戏，升级加点进化……
　　“会不开心吗？被研磨当作游戏。”黑尾铁朗笑着问他。
　　“不开心？”星野十夜回答的格外认真：“这是我的荣幸，黑尾学长。”
　　他声音很轻：“游戏对于研磨来说，是开心的代名词。”
　　所以……
　　“指引我成长的过程，研磨也能感觉到开心吧。”
　　这就足够了。
　　星野十夜才不会因为这种事误会研磨的用心良苦，被喜欢花的人比喻成花，被喜欢树的人比喻成树，这件事本身就代表了喜爱，不是吗？
　　黑尾铁朗笑意吟吟看向对面的木兔，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
　　抱歉，我们音驹的后辈确实太可爱了！
　　木兔光太郎对上黑尾的视线，颇有些摸不到头脑：“黑尾这家伙怎么笑得这么得意？”
　　赤苇京治无奈的耸耸肩。
　　他一直怀疑音驹前辈组是把星野当崽养的。
　　小猫在大猫面前学会一跃三个台阶，于是大猫一脸得意的向世界宣告：快来看，我们家小猫长大了，真不愧是我们家的小猫……
　　嘶——感觉突然拐到了幼儿频道。
　　赤苇京治咋舌，幅度极小的甩了甩脑袋，企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从脑子里甩出去。
　　两支队伍的王牌都向对手亮出利刃，接下来就是各自大展拳脚的时间了。
　　木兔光太郎再一次起跳。
　　面前是黑尾和星野的双人拦网，堵死了直线球的同时，后排的福永和夜久也占住了斜线球的位置，山本卡住了腰线和小斜线。
　　这才第三球，音驹的防守竟然已经快要成型了！
　　木兔光太郎暗道一声“麻烦的群猫”，瞄准了星野十夜的指尖，狠狠扣了上去。
　　“触球！”星野十夜大声提醒。
　　防吊的孤爪研磨跑出去追球，然而这一球力道太大，直接轰出了无障碍区。
　　木兔光太郎有点小骄傲，下巴一扬就是笑：“Hey——”
　　黑尾铁朗龇牙笑：“——Hey！Hey！！”
　　走猫头鹰的路，让猫头鹰无路可走！
　　木兔光太郎果然卡壳，被噎了一下的他扭头就看向了赤苇。
　　赤苇京治有些头疼：平时黑尾前辈就很喜欢逗木兔学长，这下隔网相对，黑尾前辈更是毫不留情了。
　　“黑尾前辈也被木兔学长的帅气感动了呢。”赤苇京治一本正经的说着逻辑不通的话，偏偏这样一句话，就能让木兔光太郎瞬间状态拉满。
　　“原来是这样！”木兔光太郎再次扬起骄傲的小下巴：“黑尾，崇拜我要大声说出来！”
　　黑尾铁朗表情瞬间的扭曲：“我可不是什么爱在心口难开啊混蛋木兔！”
　　赤苇京治：精准掐灭木兔学长的消极前摇，专业猫头鹰饲养员参上。
　　第一局比分来到10:10时，音驹的防守阵型渐渐趋于完美。
　　观众席上，既没有加入音驹应援也没有加入枭谷应援的井闼山三人组站在无障碍区外，近距离观看比赛。
　　“很眼熟啊，这种攻防转换的节奏。”饭纲掌微笑。
　　古森元也看了许久，终于恍然般点点头：“这不是一林的攻防节奏吗？”
　　一支排球队伍是很难做到面面俱到的，大多会选择其中一种去深刻研究，例如乌野专注进攻、伊达工专注拦网、音驹专注地面防守……
　　当然，这并不是直完全放弃其他方面的能力，而是有所取舍的去建设整支队伍。
　　这也是大多强校不会轻易改变原有战术的原因，像乌野那样不管什么技能都要捡起来尝尝的杂食型队伍还是非常少见的——就连杂食如乌野，也会侧重去捡进攻型技能书。
　　但是音驹在星野和列夫加入后，就要面临“进攻和防守”的侧重了。
　　“春高前，音驹是更侧重进攻的。”佐久早圣臣带着口罩低着头，声音有些沉闷：“所有的战术都围绕着星野进行。”
　　在星野加入前，音驹是“以地面防守为核心，辅以快速跟进的拦网，完成得分”这样的模式。
　　在星野加入后，音驹变成了“利用拦网削弱对手进攻，地面防守调整一传，二传完美托球，星野完成得分”这种战术规划。
　　“这样的战术增加了音驹的进攻性，但防守力度也被削弱了。”
　　古森元也继续道：“但是一林这支队伍，将进攻和防守融和的很好。”
　　丝滑流畅的节奏转换，防守和进攻都发挥到极致——这一切，都源于一林的“轴体”衔接战术。
　　饭纲掌笑着点点头：“其实星野是最适合作为轴体的存在了。”
　　以全能衔接队伍的进攻和防守。
　　……
　　赛场上，孤爪研磨平静的在网前踱步，恰如其分的一传出现在他上方的空中。
　　一林的运转模式很有趣，就像是一个变形金刚玩具，无论头部和四肢进行怎样的形态变化，躯干都是纹丝不动的衔接着所有主体零件。
　　只要“躯干”始终稳定，整个队伍的变化就会流畅自如——非常有趣的想法。
　　这本技能书，音驹笑纳了。
　　没有人比十夜更适合作为承接队伍变化的轴体——全能的高达，带领队伍走向新的高度吧。
　　托球出手，中路进攻高球！
　　被黑尾铁朗分散了拦网力量的枭谷，依旧在星野身前组成了双人拦网。
　　星野十夜再一次瞄准了直线球，手臂挥出后，却发现眼前的空隙被一双手死死挡住。
　　木兔前辈和小红前辈换了位置！
　　木兔光太郎嘴角上扬：“直线球打得很顺手嘛！”
　　手臂狠狠下压，排球被挡回音驹方球场。
　　滞空中的星野十夜看着下落中的排球，突然伸出左腿，以一种踢足球的姿态将排球一脚踢起。
　　屏幕前正在看比赛的天童觉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手掌不住的拍在阿工的后背上：“出现了！是足球小子十夜！”
　　被拍得差点背过气去的五色工：……天童学长，或者你可以试试拍大腿？
　　对了，要拍自己的大腿。
　　……
　　场上，星野十夜将这一球用脚勾起后，排球越过拦网。
　　“可恶的脚艺人！”木叶秋纪猛的窜出来，将这一球救起。
　　“救得好！木叶学长！”赤苇京治飞快托出一记调整球。
　　木兔光太郎完成助跑，眼睛晶亮的飞向了天空。
　　面前有一道高高的墙。
　　飞快从进攻模式调整成拦网模式的星野十夜精准卡住了木兔前辈的直线球路线，黑尾铁朗则是堵上了单侧斜线球的角度。
　　木兔光太郎看着音驹后排滴水不漏的地面防守，再一次发出憋屈的感叹：没有扣球的位置啊！
　　既然地面是猫猫的领地……
　　那么天空就是猫头鹰的舞台！
　　变扣为吊！是难以察觉的搓吊球！
　　一直在防备吊球的孤爪研磨向前迈步，像是抻长了身体的猫猫一样，轻盈从容的垫起这一球。
　　星野十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落地后迅速就位，来到一传下，竟是已经开始准备托球了！
　　观众席上，日向翔阳看呆了：“十夜好忙……”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十夜完成了进攻、滞空救球、拦网，接下来又要二传了……
　　偏偏这么忙碌的行动，却丝毫不会显得仓促，他条理清晰的安排着自己的行动，似乎在进攻时就已经想好了时刻准备救球、在救球时就想着拦网了一样，所有行动首尾相接，紧密联系在一起。
　　更厉害的是，音驹全员随着十夜的行动而行动，攻防转换的过程无比丝滑。
　　“没有卡顿感了……”影山飞雄皱着眉，一脸凶悍相——他认真思考时就是这副表情。
　　“从前星野是见缝插针的跟随着队伍的节奏走。”乌养系心解释道：“他穿插在队伍的跑位中，将自己融化进队伍里。”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融入其中”本身就是一种战术。
　　“但是，五个人的行动难免会出现分歧，即使音驹由一个‘大脑’统领，可毕竟不是真的‘共用一个大脑’，就算是研磨也不可能清楚每一个人的想法。”
　　乌养系心道：“这就是音驹‘卡顿感’的来源。”
　　日向翔阳喃喃道：“但是现在卡顿感消失了……”
　　乌养系心指了指星野：“因为他们现在，真正的在‘共用一个大脑’。”
　　由研磨的托球指挥星野，而音驹全员要跟紧星野的脚步，完成了“操控台下达指令——躯干接收信号——四肢随躯干行动”这样的流程。
　　最终完成了“变换形态”的目的。
　　“研磨前辈……真的是很厉害的二传手。”影山飞雄的眼睛亮成了蓝莓灯，如果不是尚有一丝理智，此刻他就要冲进球场了。
　　天才的想法！
　　乌养一系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系心的分析，眼里的骄傲多得几乎要溢出来。
　　但当乌养系心转头看向他时，乌养一系又飞快扭头，藏起眼中的骄傲，小声嘀咕道：“比起我还差的远呢。”
　　乌养系心：……你这个别扭傲娇老头子。
　　球场上，站住二传位的星野十夜原地跳起，目光快速从敌我双方的站位上掠过。
　　枭谷众人盯着星野的动作，思考着他会将球传给谁。
　　是正在跑位左路进攻的猛虎？还是正在跑位快攻的黑尾？
　　手腕轻轻翻动，毫无预兆的二次进攻吊球越过球网，在枭谷众人震惊的视线中，稳稳落地。
　　木兔光太郎震惊到变形：“竟然是二次进攻！！”
　　木叶秋纪嘴角抽动：“不知道你在惊讶什么。”
　　他目光凝重的盯着星野，声音严肃：“星野这家伙，不是一直都这么难对付吗？”
　　全能高达星野十夜。
　　木兔光太郎叉腰，长叹一口气：“你说得对，木叶。”
　　星野十夜，一直都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实况解说席燃起：
　　“是星野选手的二次进攻！真是让人防不胜防的战术啊！”
　　“像是浑身上下都装载了炮筒、枪支和冷兵器一样，灵活切换自己的进攻模式！”
　　“全能王牌星野！”
　　木兔光太郎叹气：“他们刚刚都没这么夸我。”
　　枭谷全员顿时一级戒备，紧张的看着木兔。
　　赤苇京治倒是难得的淡定，他觉得今天木兔学长的状态非常棒，不只是指排球竞技状态，还有木兔学长的心态状态。
　　果然，下一秒的木兔光太郎挺胸抬头，神采飞扬道：“看来要更努力才行！”
　　让世界为他欢呼！
　　枭谷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也始终无法从他们的王牌身上移开。
　　可恶，木兔这家伙真是太帅了！
　　刚刚二次进攻得分的星野十夜受到了音驹众人的表扬。
　　“超阴险的二次进攻！太棒了！”
　　“星野在切换二传手状态时心也会变得脏脏的，真好。”
　　“刚刚小见的表情，超恼火的！嘿嘿~”
　　星野十夜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大家确实是在夸赞他……就是用词犀利了些。
　　“保持这个状态。”孤爪研磨微微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让他可以安心思考：“适应这个节奏。”
　　将六个人的力量彻底拧成一体，然后全力向天空冲锋——直到彻底拽下盘旋在他们头上的猫头鹰！
　　孤爪研磨抬头，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吓得音驹众人背后一凉。
　　“是我的错觉吗……”黑尾铁朗喃喃自语：“感觉研磨自从打完垃圾场对决后，整个人都变得非常积极……”
　　积极到有点可怕了，研磨。
　　“研磨已经找到通关全国大赛的乐趣了吧。”星野十夜正色道：“面对喜欢的事，大家总是会投入更多的精力呢。”
　　研磨也不例外。
　　黑尾铁朗笑起来：“你说得对。”
　　让我们一起，通关春高吧！


第167章
　　春高总决赛第一局, 音驹以27:25的比分拿下胜利。
　　观众席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诶？不是说音驹是个以防守为主的慢热型队伍吗？”
　　“那都是好几个版本前的音驹了，现在的音驹可不缺少决定性的力量！”
　　“是这样啊……感觉是一支很有趣的队伍呢！”
　　“对吧对吧！加入我们喵喵教吧！”
　　“喵……喵教？”
　　“没错！是音驹球迷后援会的名字哦！”
　　“为什么是喵喵教？感觉像是很奇怪的教派啊！”
　　“因为音驹是猫队啊！你不觉得音驹的选手都像是猫一样，安静又谨慎的完成每一局对决吗？”
　　“话是这么说……但为什么是教啊？！”
　　“啊……关于这个,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 信喵喵教者得永生！”
　　“你是被洗脑了吧？我要报警了！”
　　观众席上，宫侑陷入沉思：“音驹的球迷后援会叫喵喵教吗？还真是可爱的名字……就是太不霸气了。”
　　宫侑灵机一动, 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手掌：“那我们稻荷崎的球迷后援会, 就叫稻米教吧！”
　　宫治只听到了“米”字, 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好的, 就叫米饭教！”
　　尾白阿兰一脸头痛的扶额，吐槽道：“首先, 没有什么球迷后援会, 其次, 不要什么都向音驹看齐, 最后——你们两个说得根本不是同一个名字啊！”
　　稻米和米饭虽然师出同源但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角名伦太郎淡定道：“Perfect吐槽。”
　　尾白阿兰看向角名：“拜托, 这个时候就不要给我增加音游音效了！”
　　北信介感慨：“稻荷崎一天都离不开阿兰呢。”
　　槽点满满的稻荷崎离不开阿兰的精准吐槽。
　　宫侑：“留级, 阿兰！”
　　宫治：“北学长也一起！”
　　角名伦太郎录像准备。
　　北信介微笑：“不会留级的。”
　　尾白阿兰撸袖子：“北你还是太温柔了, 笨蛋后辈要靠揍才能老实下来啊！”
　　角名伦太郎：打起来打起来！
　　……
　　关于观众席上的讨论, 音驹当然一无所知。
　　拿下第一局的音驹众稍微放松了些, 但很快精神就再次紧绷起来。
　　枭谷可不是他们能够轻松战胜的队伍。
　　“见招拆招就好。”孤爪研磨一如既往的淡定, 只是眼睛始终亮亮的, 像是被小鱼干吊住的猫猫：“我想, 接下来赤苇应该会有所动作了。”
　　另一边, 枭谷教练席。
　　赤苇京治表情严肃：“木兔学长在上一局几乎没怎么打过直线球。”
　　木兔光太郎听到赤苇如此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喃喃自语：“是哦。”
　　好像直线球的球路一直被音驹封得死死的, 要么就是黑尾和星野的拦网，要么就是夜久的后排防守——总之, 他的直线球视野里，一直都有人。
　　这导致他只能不断的使用斜线球来避开防守，都快打出惯性了！
　　木叶秋纪陷入沉思：“难道研磨是想用这种办法让木兔忘记直线球怎么打？”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春高代表战他们对战音驹的时候，木兔就忘记斜线球怎么打了……
　　鹫尾辰生点点头：“嗯，感觉像是这么回事。”
　　木兔光太郎埋怨似的出声：“这次我可没忘记直线球怎么打……只要有机会，我还是能打出直线球的……大概。”
　　枭谷众：不要突然变得没底气啊木兔！
　　赤苇京治沉思片刻后，摇摇头：“不像是这样简单的计策，木兔学长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忘记直线球怎么打的。”
　　木兔光太郎感动道：“赤苇……”
　　赤苇京治抬头，声音坚定：“研磨一定是瞄准了木兔学长的其他弱点！”
　　木兔光太郎歪头，豆豆眼里满是迷茫：“诶？”
　　木叶秋纪感叹：“这样一个一个筛查起来还真是个大工程呢，毕竟木兔身上那么多弱点。”
　　他们的王牌啊，是个满身弱点的强者。
　　木兔光太郎顿时不乐意了：“木叶你说什么呢？”
　　木叶秋纪笑：“说实话。”
　　木兔光太郎：我要闹了！马上就要闹了！
　　赤苇京治及时打断技能：“见招拆招。”
　　两个二传手，在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说出了同样的战术安排：“研磨接下来要有所动作了。”
　　被岔开话题的木兔光太郎点点头，嘴角带笑：“猫咪的计谋啊……”
　　还真是令人期待。
　　虽然输掉了第一局，但枭谷的士气依旧正盛。
　　他们比谁都清楚，如今的音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善守的音驹”了，现在的音驹，更应该称为“全能的音驹”才对。
　　木兔光太郎高高扬手：“一球入魂！”
　　枭谷众人齐声回应：“战无不胜！”
　　见木兔光太郎脚步轻快的向赛场上走去，木叶秋纪感慨道：“赤苇你说得对。”
　　今天的木兔，一百分！
　　第二局比赛开始，双方上场。
　　音驹的谋算渐渐显露出来。
　　“我来！”夜久卫辅再一次接起木兔的斜线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研磨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看上去难以通过的关卡，只要不断的尝试，收集到足够的信息，就能完成通关。”
　　用拦网和后排防守，逼迫木兔一直打斜线球，打到音驹全员在面对木兔的斜线球时，都能够快速做出应对，成功将其拦网或者接起……
　　研磨的目的，可不是让木兔忘记怎么打直线球，而是让木兔再也打不出顺手的斜线球！
　　木兔光太郎咬牙：“可恶——”
　　这种扣球扣不死的憋屈感，真是让人无比烦躁啊！
　　观众席上，大将优感同身受般扭曲了表情：“真够可怕的，音驹。”
　　杀攻手于无形，压缩对手的进攻空间，将包围圈一步步缩小，逼近对手——直到完成围剿。
　　这群臭猫，强得变态。
　　山架美华眨眨眼，暗暗做下决定：以后就将约会地点定在排球比赛上吧！
　　这样的优实在是太可爱了！
　　而且排球真的超有趣诶！
　　赛场上，陷入群猫围剿的猫头鹰再次落后了比分。
　　“赤苇，这样下去不太行。”木叶秋纪低声道：“就算木兔今天状态再好，久攻不下也很消耗斗志的。”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木兔有什么不对劲，但他和木兔一起打了三年的排球，对木兔还是很了解的。
　　木兔需要一次畅快的进攻，去发泄心中久攻不下的郁闷。
　　赤苇京治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话：“我明白的，木叶学长。”
　　他回身对教练席做出手势，暗路建行叫出暂停。
　　“连续三个斜线球都没得分了……”木兔光太郎有些苦恼的叉腰，精神状态尚且称得上良好：“音驹这帮家伙接我的斜线球接得很顺利啊。”
　　顺利到木兔光太郎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斜线球的威力了。
　　确认了木兔学长的斗志没有被磨灭后，赤苇京治站出一步，平静道：
　　“没关系，就算是音驹，也没法接下木兔学长的每一个斜线球。”
　　木兔光太郎叹气：“话是这样说……”
　　赤苇京治罕见的打断了木兔学长的话：“我没有研磨那样的智慧。”
　　木兔光太郎顿时一脸不赞同的看向赤苇：“哪有！赤苇就是最聪明的！”
　　枭谷众人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一幕，一向擅长哄猫头鹰的赤苇，竟然被木兔哄了！
　　赤苇京治表情纹丝不动：“就算木兔学长你这么说，也不会改变事实。”
　　事实上，从始至终，都是木兔学长在用自己的光照亮他的前路。
　　从枭狢战结束后，赤苇京治就一直在思考。
　　赛场不会留给他犹豫和顾虑的时间，所谓100%执行日常训练，如果没有获胜的话将毫无意义。
　　“但是，我也有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赤苇京治静静的笑了起来：
　　“木兔学长，我会托给你足以击碎地面的托球，请坚持打出最漂亮的斜线球吧。”
　　在春高总决赛的赛场上，所有人都在拼命绽放自己的才华。
　　他不甘于落后，他绝对不会落后。
　　推着木兔光太郎走向世界的万千星光，绝不能缺少他这一点星星之火。
　　他会用自己的托球铺出木兔学长的灿烂星路。
　　木兔光太郎原本严肃的脸慢慢缓和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大太阳式笑容：“帅爆了赤苇！”
　　他笑容明朗，雪白的牙齿整整齐齐的露了出来：“我等着你的托球！”
　　赤苇这家伙，才是真正的强大吧！
　　木兔光太郎转头，看向音驹的方向，脸上笑容未变，只是眼神中多出几分凛然战意：
　　“在此之前，先让我收点利息。”
　　嚣张太久了，音驹。
　　也该轮到他耍帅了！
　　……
　　双方选手再次上场，音驹瞬间感受到了枭谷气势上的改变。
　　孤爪研磨垂头叹气：“赤苇这家伙……”
　　在大部分人都只能看见木兔的骁勇时，孤爪研磨却对赤苇格外警惕。
　　他一直都觉得，赤苇是一位被严重低估了的二传手。
　　赤苇隐藏于木兔过分盛大的光辉下，让众人忽视了木兔所散发出的光辉中，也有赤苇的一部分。
　　作为能够百分百发挥出木兔实力的二传手，赤苇怎么可能是暗淡的影子？
　　“没有野心，就是最大的野心……”孤爪研磨低声道：“赤苇可是枭谷最可怕的野心家。”
　　福永招平歪头，看向身边的研磨，呆呆出声：“啊嘞？”
　　野心家？
　　福永招平一脸求教的表情：“有多野？”
　　孤爪研磨一愣，转头对上福永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大概，是超级野的类型吧。”
　　福永的搞笑基因还是太超前了！
　　小见春树接起一个十分出色的到位一传，赤苇京治冷静的站在网前，大脑快速思考：
　　虽然木兔学长现在状态正佳，但音驹前排都在紧盯着木兔学长的动作，拦网重心和防守重心都放在了木兔学长那边。
　　这是一次绝佳的时机，木兔学长不只在进攻时是王牌级别，在做诱饵时也是王牌级别！
　　不过这一球下去，大概要哄一下木兔学长了。
　　木兔光太郎完成助跑，笑容张扬的起跳，在空中美美等待着属于他的托球，然后一脸迷茫的挥空：“诶？”
　　赤苇京治跳起，抬手，甩臂——吊球。
　　二次进攻！
　　实况解说席激动道：
　　“是赤苇选手的二次进攻！”
　　“两支队伍在战术上你来我往，分毫不让！”
　　“这个回敬的二次进攻太果断了！”
　　“真不愧是枭谷正选中唯一一个二年级！”
　　木兔光太郎落地，双臂还像是张开的翅膀一样向后扬着，脑袋慢慢转向赤苇的方向：“赤苇——”
　　赤苇京治快步上前，将一根高高竖起的大拇指送到木兔学长的眼前：“太帅气了木兔学长！将音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走了！”
　　赤苇京治一个眼神：拜托了，大家！
　　木叶秋纪连忙站出来：“是啊是啊，只有木兔作为诱饵时才会这么厉害！！”
　　猿杙大和点点头：“这就是ACE的力量吧，连音驹也会被木兔骗得团团转！”
　　音驹众人微笑：并没有被骗得团团转，谢谢。
　　一套丝滑小连招，木兔光太郎顿时叉腰骄傲：“真是没办法啊！”
　　木叶秋纪偷偷抹了把汗。
　　轮换站位后，赤苇京治发球。
　　一个轻飘飘的上手发球，落点瞄准了前排的星野。
　　他看了垃圾场对决，其中乌野为了限制星野时使用的种种战术，如今拿出来依旧奏效。
　　比如，强制星野接发球。
　　虽然没办法彻底阻断星野的进攻可能，但至少让星野暂时无法作为轴体承接队伍后续的进攻。
　　孤爪研磨跑位上前，抬头看向空中的排球，余光四下散开。
　　赤苇真是很警惕星野……
　　盯住了星野，可就不能再盯虎了哦。
　　托球出手，山本猛虎左路跳起，挥臂时仿佛下山猛虎，将排球重重扣在鹫尾辰生的手掌上。
　　“触球！”鹫尾辰生大声道。
　　“我来！”小见春树出现在排球下，将排球垫回场内。
　　赤苇京治对上了木兔学长的眼睛。
　　还不给我托球吗——木兔学长的眼睛在对他这样说。
　　赤苇京治猛然回神，托球出手，是中路半高球。
　　木兔光太郎在中路高高跳起，对上星野和猛虎的双人拦网。
　　高高飞翔在天空之上的猫头鹰突然嘴角绷紧，对上星野那双橘色的眼睛时，严厉的眼神像是前辈向后辈递出战书。
　　星野确实很厉害，全能王牌什么的，听上去就很帅气。
　　木兔光太郎这样想着，那双过于专注的眼睛里折射出属于鹰类的冷酷强势。
　　星野十夜在对上木兔前辈的目光时，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猫头鹰啊，一种看上去呆呆萌萌、仿佛有种莫名可爱感的生物。
　　可一旦进入捕猎状态，它就会用锋利的爪和喙告诉所有人——可爱从来不是它的底色，它是于天空之上、向下俯冲着进攻猎物的猛禽。
　　星野十夜被那双散成圆瞳的眼睛盯住时，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阳光可以是温暖的，也可以是炙热的。
　　排球砸在他手臂一侧时，星野十夜还在想：应该倒手拦网吗？
　　不重要了，这一球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机会。
　　夜久学长会接住这一球吗？
　　很难，为了防止木兔前辈打直线球，夜久学长的站位太靠内侧了。
　　排球落地，星野十夜拦网出界。
　　“别落后了。”木兔光太郎站在网前，对着星野露出了一个近乎冷漠的笑容。
　　星野十夜瞳孔蓦然一缩，眼睁睁看着木兔前辈在他面前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好了，下一球！”山本猛虎走上前，仿佛宽慰般拍了一下星野的后背，见星野低头不动，又凑上前去看他的表情。
　　随即，他被吓得猛的后退两步，盯着星野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困惑与不解。
　　星野十夜缓缓抬起头，那双橘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狂热的兴奋。
　　“啊……我就知道。”星野十夜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喃喃自语：“拥有能够带动队友甚至对手的向心力，这样的力量本质上是对自我的绝对认同啊！”
　　山本猛虎呆滞的看向星野，完全听不懂星野在说什么。
　　星野十夜的语速越来越快：“仰望太阳的人不计其数，可真正能与其并驾齐驱的人寥寥无几。”
　　“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他甩在身后，即使是行星也只能追逐在他身边——恒星，这才是真正的恒星！”
　　太阳的本质，就是恒星啊！
　　星野十夜拳头紧握着，努力抑制着自己涌动的心潮，橘色眼睛里跳跃的火焰，正在被他一点一点的压制下来，沉淀成冷静理智的色彩。
　　“落后给他的人，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这才是木兔前辈的底色，他完全专注于自己的理想，以至于只能看到和他灵魂并行的人。
　　他只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沿着他决定的轨迹前进，即使中途有人掉队也并不在意，看上去“脆弱”的木兔前辈，实际上精神内核稳得可怕。
　　星野十夜低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所向往的——稳定的精神内核、不为任何事物动摇的坚定信念、永远对未知抱有探索的勇气、简单而纯粹的强大。
　　“哈哈，竟然是这样啊。”星野十夜低声笑了起来。
　　山本猛虎默默抱紧自己，眼神惊恐的看向研磨：星野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孤爪研磨摇摇头：没事，球迷和偶像之间的精神交流而已。
　　山本猛虎：……更不懂了。
　　孤爪研磨看向木兔。
　　事实上，木兔从未遮掩自己冷酷的一面，他对梦想的追求刻在眼里、写在脸上，是明明白白对变强的渴望。
　　所以他才会觉得，赤苇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是暴晒啊……
　　孤爪研磨突然出声，是没什么情绪的、冷淡的声线：“十夜，去追上他。”
　　星野十夜回头，对上研磨平静的视线。
　　那双猫瞳里，一闪而过的神性光辉点亮了金色。
　　“成为他，然后……”
　　孤爪研磨静静的笑了起来：“超越他。”
　　偶像这个词，听起来就很遥远，带着距离感，难以触碰。
　　去将他当作目标吧，只望着背影的话，就太无趣了。
　　星野十夜想，这就是他们的脊椎、大脑和心脏。
　　研磨从来不会说出压力队友的话，可当他的眼神落下时，无形的压力已经诞生。
　　星野十夜双手扶着膝盖，抬起头，对着枭谷的方向，笑得恐怖又灿烂。
　　排球，真有趣啊。
　　25:26，音驹落后1分，赤苇京治发球。
　　星野十夜接发球，到位一传飞向既定地点。
　　孤爪研磨跑位到前排，托球干脆利落，是列夫的短平快。
　　高挑的灰发少年飞身而起，极高的打点越过了拦网的手。
　　“我来！”小见春树屈膝垫球，将这个超手进攻稳稳垫起。
　　灰羽列夫咬牙，露出烦躁的表情。
　　赤苇京治目光掠过音驹的跑位，最终凝聚在其中的一点。
　　随即，他托球出手。
　　木兔光太郎助跑起跳，直到滞空瞄准时，他才意识到这一个托球的深意。
　　这个角度、这个位置，打大斜线球的话——地面卡位的是列夫！
　　木兔光太郎扬起大大的笑容。
　　赤苇果然给他托了个绝顶好球！
　　全力挥臂，大斜线扣球！
　　灰羽列夫看着排球气势汹汹的向自己飞来，大脑几乎停止转动。
　　为什么脚步动不了？可恶，快点做出反应啊！
　　排球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远远弹飞出去。
　　25:27，春高总决赛第二局，枭谷胜。
　　双方战至1:1平。
　　观众席上，赤司征十郎饶有兴致的看向枭谷：“这个枭谷1号，叫木兔对吧？”
　　绿间真太郎扭头：“真难得，你竟然在关注星野的对手。”
　　赤司征十郎温和的笑笑：“很有趣啊，这样纯粹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因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会犹豫也不会迷茫，每一球都一往无前的为了胜利，即使是背影，也带着冷酷的温柔，仿佛在说：还不追上来吗？那就再见了。”
　　绿间真太郎眼神复杂的看向赤司：“难怪你会对除星野外的排球选手感兴趣。”
　　原来是碰到同类了。
　　黑子哲也双臂架在观众席的前排围栏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你们见过星野君吃饭吗？”
　　众人一愣，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当然。”
　　帝光食堂就那么大，总会碰见的。
　　“能够坚持那样枯燥的用餐习惯，星野君其实是个相当可怕的人呢。”黑子哲也得出结论。
　　青峰大辉嘴角微抽：“总觉得这话说得太失礼了。”
　　黑子哲也低头，看向赛场：“所以，星野君不会一直看着一个人的背影。”
　　坚持到执拗的星野君，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谁都逃不掉。
　　黑子哲也露出轻松的微笑：“我很期待。”


第168章
　　第三局开始前, 孤爪研磨对众人低声道：“我们的‘练级’过程被赤苇发现了。”
　　不断引导木兔打斜线球，直到地面防守适应木兔的斜线球——从第一局直到第二局前半段，音驹都在完美执行这个剧本。
　　但是赤苇很快就找到了破解的办法：地面防守没有漏洞的话, 就创造漏洞。
　　赤苇是个很冷静的人, 所以他能做到即使在托球的前一秒也能分出注意力去观察音驹的站位，然后再完成托球。
　　列夫是赤苇蹲守了许久的机会, 在完成扣球后的列夫只能在左路组成斜线球防守。
　　众所周知, 列夫的接球水平一向是音驹黑洞级别。
　　只要瞄准了列夫, 音驹的地面防守不攻自破。
　　孤爪研磨叹气：“赤苇在‘为王牌开路’这个领域简直是无敌。”
　　再严密的防守, 赤苇都会为木兔撕开进攻的口子。
　　“不过，枭谷似乎并没有限制星野的打算。”黑尾铁朗摸摸下巴, 陷入思考：“只是在走自己的节奏。”
　　从春高开始至今, 星野一直在被各个队伍针对, 猫箱不断更新迭代, 仿佛不关住星野誓不罢休。
　　然而在这场“猫与猫头鹰之战”中, 枭谷几乎没有对星野进行过战术性的限制, 而是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发挥。
　　沉默良久的星野十夜缓缓抬头, 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因为我还不够强。”
　　音驹众人一时失语, 只能看着一反常态的星野自顾自的说着：“如果我拿出足够强的实力, 枭谷就必须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一路被强校锤炼打磨、在春高上大放异彩的星野十夜, 此刻专注得可怕：“研磨, 进攻节奏再快一点也没问题吧？”
　　音驹众人不明所以的看向研磨, 不明白星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孤爪研磨只是淡定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音驹众人：你知道什么了？告诉我们一下啊！我们也想知道！
　　黑尾铁朗隐约明白了这对搭档想做什么, 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啊呀，玩这么大？”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夜久卫辅闻言还是做出回应：“有什么关系嘛，难得打一次全国大赛总决赛, 有什么本事都要尽数使出来才行！”
　　海信行温和出声：“万一失误……”
　　夜久卫辅叉腰，小小一只，大大能量：“丢掉一分，十倍讨回就好！”
　　他陡然挂起凶残的微笑：“有我在，就算是猫头鹰也别想轻易得分！”
　　音驹众人对夜久竖起大拇指：“太帅了！夜久！”
　　自由人，真正的神！
　　第三局开始，双方上场。
　　赤苇京治很快就意识到，音驹的战术跑位越来越“大胆”了。
　　“有种奋力一搏的感觉啊……”赤苇京治微微眯起眼睛，瞄准其中一点，托球出手。
　　木兔光太郎再一次面对双人拦网加严密的地面防守。
　　他盯住星野的手指，全力挥臂。
　　“触球！”星野十夜大声提醒。
　　防吊球的孤爪研磨快步向排球的方向跑去，脑海中的迷雾渐渐散开。
　　他前扑鱼跃救球，然而最终还是救球失败。
　　孤爪研磨一直在想，既然枭谷没有将目标放在十夜身上，那么他们的战术突破口究竟是谁呢？
　　原来，是他啊。
　　“我虽然接球水平高于列夫，但因为力量不够强，所以重扣接起来非常吃力……”孤爪研磨低着头，碎碎念式归纳总结：“于是在站位上，我的位置都是防吊、防打手出界。”
　　吊球一般很难保持扣球力度，而打手出界会经过拦网、空气阻力双重削弱，都是基本不需要卸力就能接起的球。
　　“只要通过远吊球、打手出界这样的球，来让我不断奔波接球……”
　　孤爪研磨嘴角翘起，像是发现了罐罐的三花猫猫：“就能最大限度的消耗我的体力。”
　　是绕过高达、直击指挥部的战术安排。
　　孤爪研磨抬头，盯住了同样在看向他的赤苇。
　　赤苇京治微微一笑。
　　正如他所说的，在智慧上，他应该是不如研磨的。
　　既然这样，那就努力让汗水淹没音驹的大脑，让他无法完全发挥智慧就好。
　　赤苇京治没办法瞬间提升自己的智慧，那就将研磨的智慧拽到和他同一等级。
　　毕竟他们之间是很熟悉的对手了，疲惫下的研磨，是很容易出错的类型。
　　观众席上，影山飞雄表情凝重：“在音驹完善了自己的战术体系后，赤苇前辈再一次找到了音驹的突破口。”
　　日向翔阳似懂非懂：“不就是打手出界吗？”
　　影山飞雄认真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打手出界，这是要累死研磨前辈的打手出界。”
　　日向翔阳大惊：“累死研磨？！福永前辈不是说打排球很少死人的吗？”
　　影山飞雄：……
　　月岛萤在一边听着，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微笑：“单细胞真好啊，大脑都是九点九成新的。”
　　山口忠顺嘴接道：“还以为阿月你会说日向没有脑——”
　　山口忠默默捂住了嘴。
　　乌野有一个毒舌役就够了……
　　日向翔阳看向两人的眼神里满是悲愤。
　　“即使研磨前辈的体力能抗住，这样不断接一传也很影响他作为二传手的发挥。”影山飞雄继续道：“这是赤苇前辈的阳谋。”
　　赤苇前辈仅用了两局的时间就找到了音驹地面防守的漏洞，他对敌方弱点的洞察力实在是太敏锐了。
　　日向翔阳顿时顾不上空气中上升的毒舌浓度，转头一脸担忧的看向赛场：
　　“音驹要怎么应对呢……”
　　场下，两位勾心斗角的二传手隔网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心眼子。
　　“追出界球都交给我吧。”夜久卫辅再一次站出来，眯起眼睛打量着枭谷：“欺负我们大脑可不行。”
　　孤爪研磨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辛苦了。”
　　夜久卫辅双手叉腰，圆圆的猫眼里尽是自信：“我可是音驹的自由人。”
　　当孤爪研磨轮转到前排时，比分来到12:14枭谷领先。
　　轮到星野十夜发球。
　　小见春树一看见星野抱着排球往发球区走，就开始头痛：
　　“这家伙在发球上的进步也太快了。”
　　木叶秋纪笑道：“怎么，怕了？”
　　小见春树挑眉：“我会怕？！”
　　他压低重心，盯着星野的动作。
　　……虽然不会怕，但“星野的发球”这几个字带给自由人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在星野解锁了100%大力跳发后，发球就瞄着自由人打，打到自由人一肚子火气为止。
　　到底是谁教星野发球瞄准自由人搞全队心态的？！
　　远在宫城县看比赛的及川彻吐舌wink：诶嘿～是我！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在哨声响起后助跑、抛球、起跳。
　　蓄力后的手臂隐约传出破空声，手掌重重扣在排球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100%重旋大力跳发眨眼间便出现在小见春树面前，即使小见春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排球砸在他手臂上时，还是让他瞬间扭曲了表情。
　　这和炮弹到底有什么区别？
　　排球被接飞，星野十夜发球得分。
　　“抱歉！”小见春树大声道，随即开始不断调整呼吸。
　　明知对方会瞄准自由人但还是无法顺利接发球的压力，会笼罩在枭谷每一位选手的头上。
　　而小见春树的压力，则是直接×2。
　　观众席上，稻荷崎众人凑成一堆。
　　“性格这么恶劣的发球，感觉像是我在发球一样。”宫侑摸了摸下巴。
　　宫治面无表情：“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星野十夜的下一个发球出手，却是十分意外的瞄准了赤苇京治。
　　赤苇京治没有愣神，所谓“瞄准自由人”只是战术的一种，与之搭配的就应该是“突然转变目标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才对。
　　他勉强接起这一记重炮发球，前排的木叶秋纪果断跑位到一传下，举起双手。
　　不只是音驹能打双二传，枭谷同样能！
　　木叶秋纪的托球出手，猿杙大和前排起跳，对上了灰羽列夫和孤爪研磨的双人拦网。
　　无论孤爪研磨的智慧有多么难缠，那也只是体现在二传手的位置上。
　　在拦网方面，研磨的高度始终是最弱项。
　　一个干脆的超手进攻，夜久卫辅早早等在研磨身后，稳稳接起。
　　“列夫！”孤爪研磨落地后快速组织进攻。
　　灰羽列夫轻松起跳，就已经是普通人全力以赴的高度。
　　一个漂亮的短平快进攻，音驹再一次得分，追平比分。
　　小见春树小声嘀咕：“发球换目标又是跟谁学的坏毛病？”
　　远在宫城县看比赛的及川彻表示：这个可不是我教的。
　　“木叶前辈也是很全能的类型啊！”灰羽列夫一脸感叹的出声道。
　　在他看来，会托球的主攻手都是非常厉害的！
　　夜久卫辅笑着出声：“你没听说过木叶的外号吗？”
　　木叶秋纪脚步一顿，猛的回头看向夜久，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夜久笑着说道：
　　“木叶可是有名的样样通样样松啊！”
　　木叶秋纪恼羞成怒：“说前半段就可以了！”
　　他的排球经历确实丰富，当过二传当过副攻当过自由人，现在做主攻手，也是和二传手对位的接应二传位，哪个位置的基本功他都做得不错。
　　灰羽列夫恍然：“是这样啊。”
　　木叶秋纪愤愤的前往站位，小声嘀咕：“可恶，音驹这帮家伙……”
　　抬眼，对上了木兔哀怨的表情。
　　“怎么不托给我怎么不托给我怎么不托给我……”木兔光太郎满是怨气的围着木叶碎碎念。
　　木叶秋纪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呛死。
　　好忙，既要应对麻烦的音驹，又要应对闹脾气的王牌。
　　木叶秋纪打起精神，真心实意的夸赞了木兔的诱饵功能。
　　因为木兔的光辉太过明亮，所以他在作为诱饵时往往产生奇效。
　　虽然事后要哄一下。
　　终于哄好了木兔后，星野十夜的第三个发球终于被小见春树稳稳接住。
　　赤苇京治托球出手，木叶秋纪网前起跳，晃过音驹的前排拦网后，木兔光太郎从后排三米线处起跳。
　　是梯次进攻！
　　木兔光太郎终于打出了一个畅快的直线球，排球轰在地面上后又高高弹起，像是观众那颗起伏不定的内心。
　　观众席上，山本茜看着场上光芒万丈的木兔，撇撇嘴，努力抑制夸赞对手的冲动：“切，我们音驹才不怕呢。”
　　好不容易扳平的比分，再一次被枭谷打断了得分势头，音驹落后1分。
　　猫又育史叫了暂停。
　　“不要着急。”猫又育史笑着出声：“防守已经成型，你们是一个整体。”
　　在配合形成的瞬间，就像是紧密咬合的齿轮，严丝合缝的运作着。
　　他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在时间沉淀下智慧又温和的猫老头：“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稳定的坚持——你们很擅长这个，对吧？”
　　音驹众人点头，原本有些浮躁的大脑重新变得冷静。
　　猫猫在捕猎时，是非常擅长安静观察、一击毙命的。
　　在众人返回球场前，猫又育史叫住研磨。
　　“研磨，星野就拜托你了。”
　　想要将星野的力量完全释放，只有研磨能做到。
　　孤爪研磨回身，微微点头后，再次转身跟上队伍。
　　“这孩子……”猫又育史笑着道：“将列夫拜托给他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表情。”
　　那时候，研磨的脸都恨不得皱成一团了，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情愿。
　　但轮到星野时，研磨嘴角都是上扬的。
　　“毕竟列夫还在飞速成长的阶段嘛。”直井学笑道：“教起来比较辛苦。”
　　猫又育史笑意加深，微眯着的眼睛慢慢睁起来。
　　他们真是一群很出色的孩子啊。
　　……
　　赛场上，福永招平接出了一个半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看着这个过于近网的一传，在网前原地起跳。
　　猿杙大和目光一凝，二次进攻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打了个转，他毫不犹豫的在孤爪研磨身侧起跳。
　　他看着孤爪研磨的滞空姿势，果然是二次进攻的吊球姿势！
　　孤爪研磨嘴角一勾，手腕翻动，吊球姿势修正为托球姿势，然后任由排球被拦到己方场内。
　　裁判给出判定：猿杙过网击球。
　　猿杙大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了悲愤的表情：“你演的！”
　　看上去是二次吊球，实际上是二次托球，诱导他过网击球！
　　阴险啊！太阴险了研磨！
　　孤爪研磨微笑，并不回答。
　　观众席上，对排球一知半解的紫原敦眨眨眼：“为什么是音驹得分？”
　　他对拦网这个姿势很有好感，毕竟他也是篮下阻止对方进攻得分的位置。
　　在一边观赛的白马芽生很开心能遇到两米组的同类，闻言解释道：“孤爪如果做出的是二次吊球这样进攻性击球姿势，那么猿杙的拦网没问题，是正常的防守。”
　　“但孤爪中途改换了姿势，变成了二次托球的姿势，猿杙收手不及时，在球未过网时触碰到了排球，那么猿杙的拦网就是干扰二传，会算作过网击球。”
　　紫原敦迷迷糊糊的听着，咬了一口美味棒。
　　好复杂。
　　星海光来言简意赅的总结：“猿杙被孤爪骗了。”
　　音驹一脉相承的球场诈骗。
　　场上，孤爪研磨受到了音驹的一致好评。
　　“二传手就是心脏啊！”
　　“是心脏呢。”
　　“智慧的力量，智慧的排球！”
　　反观枭谷那边则是整齐的谴责。
　　“研磨心真脏啊……”
　　“音驹八百个心眼全长研磨身上了吧！”
　　“再分八百个心眼给黑尾，列夫倒欠八百个。”
　　灰羽列夫：……？
　　孤爪研磨用一球让枭谷感受到人心险恶后，比赛继续进行。
　　有夜久卫辅分担了孤爪研磨的接球压力，赤苇的战术仿佛并没有奏效。
　　但只有木兔光太郎清楚，赤苇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夜久为了能第一时间追出界球，防守直线球的他如今站位要偏后一些。
　　木兔光太郎抓住这个空隙，在面对黑尾和星野的双人拦网时，全力挥动手臂，打了一个帅气的贴网扣杀。
　　夜久卫辅因为站位靠后，虽然第一时间鱼跃救球，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排球落地。
　　夜久卫辅恨得捶地，抬头对上了赤苇的视线。
　　赤苇这个阳谋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都知道赤苇在打什么主意，偏偏只能往这个坑里跳。
　　夜久卫辅站起身，转头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微微低头，正在思考解决的对策。
　　“我可以倒手拦网吗？”星野十夜突然出声。
　　孤爪研磨抬头：“你的意思是，你要兼顾二直线和直线两个球路的拦网？”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即使没有拦下的把握，追求一次触球的话应该没问题。”
　　软式拦网垫一下强力的扣杀，也可以缓解后排的防守压力。
　　孤爪研磨做出决定：“好，夜久学长你保持偏后的站位，星野你只要尽可能完成一次触球就好。”
　　边线的位置是很难拦网得分的，稍不留神就会造成拦网出界，所以软式拦网是最好的方式。
　　星野十夜点点头，专注的看向对面。
　　黑尾铁朗看向星野的眼神中满是欣慰。
　　如今的星野，已经不再是只听从于二传手指挥的主攻手了。
　　他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拦网想法，有条理清晰的进攻安排，在防守时也能面面俱到。
　　这样的星野，才能承担起维系队伍的职责，作为重要的躯干和轴体，连接起队伍的进攻和防守。
　　“你很骄傲吧，黑尾。”木兔光太郎隔网出声，笑容爽朗。
　　“是啊，非常骄傲。”黑尾铁朗勾起坏笑，整齐的牙齿露出来：“音驹后继有人。”
　　两人目光相接，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升腾的斗志。
　　未来的事先放在一边，更重要的是眼前这场比赛。
　　比分来到22:23，音驹落后1分。
　　小见春树接起一个到位一传：“赤苇！”
　　赤苇京治极冷静的用余光将信息完全收集，才踩着死线完成托球。
　　木兔光太郎网前跳起时，面前依旧是星野和黑尾的拦网。
　　星野的拦网深得黑尾真传，那种恰到好处的起跳节奏、始终前压丝毫不放松的双臂、以及精准到恶心的取位，都带着黑尾的影子。
　　这才是黑尾认为“后继有人”的原因——星野的拦网，有很大一部分是由黑尾的拦网体系组成的。
　　至于另一部分，则是由天童觉的预判拦网体系组成。
　　在拦网上，星野也做到了全能。
　　木兔光太郎瞄准直线球的球路，想要复刻上一次的直线球得分。
　　在扣球出手的瞬间，原本空荡的直线球球路上突然多出一双手。
　　星野十夜的手被轰飞，他在钝痛之下，露出了笑容：“触球！”
　　“我来！”夜久卫辅跑出界外，将这一球垫回场内。
　　落地后，星野十夜拉开助跑距离，充分的助跑下，他张开双翼，飞向天空。
　　研磨的托球总是会让星野十夜有种空中选择很多的感觉。
　　他的大脑在一刻不停的思考，从助跑开始，直到起跳，然后滞空——他在这样的托球下，已经习惯了在极短的时间做出重要的选择。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他在空中滞空时身形是非常漂亮的，整个人都舒展开，然后再收紧核心，绷成拉开的弓，时刻准备着将排球搭载上弦，狠狠射中对手防守薄弱的点。
　　星野十夜面对木兔前辈和小红前辈的拦网，在众多选择中做出决定，扣球出手。
　　排球砸在木兔光太郎的手上，发出闷响。
　　木兔光太郎当然想将排球压下去，可星野瞄的地方是手指而不是手掌，他没有办法借力，于是只能大声提醒：“触球！”
　　这一球最终还是落在了界外，星野十夜打手出界得分。
　　比分再次扳平。
　　星野十夜落地，目光专注的看向木兔前辈：“我会追上你……然后超越你。”
　　木兔光太郎对上那双橘色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的坚定那么漂亮，让窥见者心旷神怡。
　　“这还差不多。”木兔光太郎满意的点点头。
　　他身姿健硕挺拔，双手叉腰站在网前的样子，像是屹立在粗壮的树杈上俯视猫猫的猫头鹰，那双鹰眼里，满是审视的光芒。
　　随即，他缓缓露出了猛禽类的笑容：
　　“勇气可嘉。”
　　少年眼中的理想非常璀璨，但领先者可不会原地踏步。
　　想超越他，先追上来吧。


第169章
　　第三局, 木兔光太郎用一记无人能挡的斜线球终结了这一局比赛。
　　落地后，体力充沛到可以将全队都轻松练倒的木兔光太郎扶着膝盖，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
　　音驹那弹性十足的地面防守, 让他总有一种将球扣在了弹簧床上的感觉, 无论是多么刁钻的角度都能被他们将球接起，然后开始新一轮的攻防战。
　　所以即使赢了第三局, 木兔光太郎也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太关注对方的地面, 他的打点都因此降低了。
　　“29:31, 真是相当顽强的比分啊……”宇内天满站在观众席上, 紧张得眉毛都皱了起来：“1:2了。”
　　枭谷率先拿到两个赛点，反观音驹这边, 因为没有能够限制木兔发挥的战术, 所以只能任由木兔像个战神一样不断在音驹的防守中得分。
　　即使音驹在尽可能拉长每一球在空中的时长, 但木兔的竞技状态有目共睹, 那个斜线球扣得实在太过出色。
　　“他们可是音驹。”月岛明光双手插兜, 目光落在正在交换球场的两支队伍上, 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对于音驹来说, 逆风翻盘才是常态。”
　　因为有星野的加入, 音驹的攻击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在这届春高上更是经常取得首局的胜利, 似乎彻底摆脱了“慢热型”的标签。
　　但经常和音驹打练习赛的队伍都知道, 音驹最擅长打逆风局。
　　“也是, 毕竟是音驹。”宇内天满眉头舒展开, 留着一头微卷长发的他抬手，将头发在脑后绑了个揪, 随即目不转睛的看向赛场。
　　“陆地是他们的领域，天空也想踏足, 是非常贪心的猫猫们。”
　　……
　　双方选手再度上场，迎来春高总决赛第四局。
　　“预热得如何了？”孤爪研磨微微侧头，低声问道。
　　星野十夜长睫敛下，半遮半掩的橘色光芒溢出来，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仿佛下一秒他的目光就会化成出鞘的剑，直指对手：
　　“已经没问题了。”
　　孤爪研磨嘴角溢出轻笑，像是赞许：“很好，真厉害。”
　　星野十夜不动声色的站直了身体，正气凛然的看向前方，耳根却通红一片。
　　研磨！夸他！真厉害！
　　黑尾铁朗注意到星野脸红，有些担忧的问道：“发烧了吗？”
　　星野十夜一秒冷却，生怕自己被黑尾学长强制换下场：“没有！”
　　声音中气十足，完全听不出任何生病迹象。
　　黑尾铁朗这才安心下来，前往自己的站位。
　　本局轮到枭谷率先发球，猿杙大和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哨声响起，猿杙大和瞄准了后排的孤爪研磨，大力跳发出手。
　　站在研磨身侧的夜久卫辅果断跨步，侧过手臂接下这一球。
　　虽然是侧臂，但因为夜久卫辅的接球面保持得十分平稳，垫起的是一个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早就跑位到前排，音驹四位攻手同时开始助跑！
　　同时多点位进攻！
　　在前排拦网的木兔光太郎顿时露出了头痛的表情，他在拦网时最讨厌这个战术了。
　　好在他身边的是赤苇。
　　赤苇京治目光快速掠过音驹全员，在研磨托球出手的瞬间，同时挪动脚步。
　　木兔光太郎十分自然地跟进拦网，至于同为前排的尾长涉，则是在防备同条托球线路的黑尾铁朗。
　　在看到托球直奔星野而来时，赤苇京治心中暗道：抓到了！
　　他和木兔学长看准了星野的起跳时机，在同一时间起跳拦网。
　　赤苇京治在起跳时，回忆起星野的起跳姿势，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有哪里不对？
　　身形正在垂直上升中的赤苇京治和木兔光太郎眼睛蓦然睁大，紧紧盯着星野动作。
　　和他们同一时间起跳的星野竟然完成了冲跳！
　　正常跑位平拉开的星野十夜，在起跳时没有选择垂直向上，而是借由助跑的冲力向左上方冲跳，在空中完成了一小段向左的位移，刚好避开了赤苇和木兔的双人拦网。
　　孤爪研磨的托球此时已经来到了星野十夜的左前方，他选择了更快的直臂扣球，在枭谷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挥臂将球扣在了地板上。
　　观众席上，月岛萤推了推眼镜：“空间差战术。”
　　利用空中位移躲开拦网，完成扣球的战术，需要攻手和二传手之间拥有心灵感应般的默契配合。
　　影山飞雄神色有些混乱：“这不是副攻手的战术吗？”
　　月岛萤瞥他一眼：“主攻手用又不犯规。”
　　影山飞雄表情复杂：“话是这么说……”
　　但也没有几个主攻手会钻研副攻手的战术吧……
　　月岛萤目光落回赛场上：“这就是‘全能王牌’的含金量啊。”
　　大部分选手的身体都有侧重点，比如跳得高、力气大、手腕灵活、左利手……根据这些特质，来划定他们在球场上的位置，打出适合这些特质的战术。
　　但星野十夜的天赋，是能够灵活支配身体。
　　这样的天赋让星野无论打怎样的战术都如鱼得水，这才是他“全能”名号的来源。
　　“我有预感……”月岛萤靠在身前的围栏上，声音平淡：“接下来就是星野的全能秀了。”
　　……
　　场上，赤苇京治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副攻手战术，盯着星野的目光像是在看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星野的进化极限，究竟在哪儿？
　　星野十夜落地后，便对上了小红前辈的视线。
　　“……小红前辈？”星野十夜歪歪头，有些疑惑。
　　赤苇京治盯着他那双因为过于纯粹而显得有些可怕的眼睛，并不出声。
　　眼前的星野，像是一只正在飞速成长的猛兽，即使外表是柔和的躯壳，但内里已经建设成了铜墙铁壁般的筋骨。
　　或许连星野自己都没有完全弄清楚自己的全部强大吧。
　　在这场视线对峙中，最终以星野十夜狼狈的移开视线为结局。
　　星野十夜弱弱的想：对视还是不行。
　　赤苇京治淡定的想：毕竟是研磨培养出来的猫猫，即使再强也还是会怕人。
　　孤爪研磨平静的想：这可不是我的成果，社恐是写进十夜源代码的属性。
　　星野十夜拿下第四局的第1分后，整个音驹像是打通了进攻的任督二脉一样，攻击力陡然上升一个台阶。
　　黑尾铁朗用一人时间差大骗特骗，骗得木兔直跳脚。
　　山本猛虎状态正佳，面对三人拦网的封锁打出了极限压线球，向天怒吼三秒钟后被夜久卫辅制止。
　　进步飞速的灰羽列夫在关键时刻使出吊球进攻，吊得枭谷全员火气蹭蹭上涨。
　　木叶秋纪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我刚刚是被列夫用吊球耍了吗？”
　　被、列夫、耍！
　　木叶秋纪那不敢相信事实的表情，狠狠刺痛了灰羽列夫的心：“木叶前辈！接受现实吧！”
　　木叶秋纪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灰羽列夫满脸郁闷的转身前往站位，小声嘀咕：“可恶，我用吊球就这么令人惊讶吗？”
　　夜久卫辅如实回答：“就像是单细胞俄蓝突然加载了脑子一样令人惊讶。”
　　灰羽列夫破防：“夜久哥！！”
　　夜久卫辅尝试找补：“不过现在是一只有脑袋的俄蓝了！”
　　灰羽列夫露出了“并没有感觉到被安慰”的表情。
　　而一向低调发挥的福永招平，精彩表现也是接二连三，即使面对枭谷的严密拦网，也能通过自己的灵活应对为音驹拿下宝贵的分值。
　　枭谷众人看着仿佛吃了枪药般的音驹，一时间颇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虽然他们也在积极抢分，王牌木兔的进攻依旧犀利，但是音驹在提升进攻节奏的同时，防守节奏也没有扔到一边，他们的进攻依旧会陷进音驹的地面防守，然后被他们伺机反攻。
　　暗路建行在这样的情况下叫出暂停。
　　“接好每一个球，保证一传到位，二传稳定，让攻手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战力……音驹将‘维系’刻进了整个队伍的运作。”
　　木兔光太郎感慨道：“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稳定的框架做支撑，音驹全员的各显神通才没有变得混乱，而是按照一定的节奏进行，尽可能的发挥出每个人的战力。”
　　这就是音驹，先将排球的基础做到极致，然后在稳固的地基上建造炮塔。
　　“音驹很强。”赤苇京治平静道：“但我们枭谷更强。”
　　他抬头，看向木兔学长：“请愉快的扣球，带领枭谷走上最高领奖台。”
　　赤苇京治抬手，缓缓握拳：“我会为你托球。”
　　木兔光太郎勾起笑容，扬起下巴：“必将不负所望！”
　　双方再次上场，赤苇京治不断思考着“解题”的思路。
　　研磨的体力应该开始见底了吧？就以研磨为突破口吧！
　　正在拖着疲惫步伐向场上走的孤爪研磨突然后背一凉。
　　他不动声色的扭头，看向网对面的赤苇。
　　赤苇京治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孤爪研磨：后背更凉了。
　　“该来的总会来，挡是挡不住的。”孤爪研磨叹气，小声抱怨道：“为什么总是惦记我的体力条？”
　　他脸上刻着“体力废”吗？
　　孤爪研磨气鼓鼓的站在自己的位置。
　　此时比分18:16，音驹领先2分。
　　福永招平发球，小见春树轻松接起。
　　“木兔学长！”赤苇京治在深思熟虑后托球出手，精准的托球出现在木兔面前时，这只腾空的猫头鹰眼睛都亮了。
　　赤苇的托球真棒啊！
　　到位的托球，充分的助跑，完整的蓄力——
　　愉悦的情绪推向巅峰，木兔光太郎全力扣杀，一球入魂！
　　用燃烧的斗志，将全场带向疯狂的天空！
　　“木兔选手，强攻直线球得分！”
　　木兔光太郎举起双臂，拳头握紧，大声道：“Hey！Hey！Hey！！”
　　枭谷全员：“Hey！Hey！Hey！！”
　　黑尾铁朗看着全员猫头鹰化的枭谷，叉腰感慨道：“这帮家伙，真是很难用强攻挫败他们的斗志啊。”
　　孤爪研磨平静道：“枭谷的意志从不建立在王牌身上，但他们的意志却会被王牌的出色发挥推向巅峰。”
　　“即使是比分落后，木兔也只会专注于眼前的这一球，脑子里专心想着怎么把这一球打好，至于未来……”
　　黑尾铁朗淡淡接过：“只要将未来的每一球都打好，就够了。”
　　他笑了起来：“木兔这家伙，就是这样可怕的人。”
　　孤爪研磨和小黑对视一眼，随即转头看向枭谷。
　　关于枭谷的强大，音驹早就领教过了。
　　接下来就请枭谷深刻感受一下，音驹的强大吧！
　　……
　　山本猛虎接发球，位置有些偏，是半到位一传：“研磨，调整一下！”
　　孤爪研磨快步来到前排，抬头看向排球，余光收集信息后，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跑位四号位平拉开，一个干脆利落的直线球，被枭谷的防守中枢小见春树垫起。
　　被砸得后仰的小见春树努力完成卸力，但还是只能无奈的看着一传过网，是音驹的机会球。
　　“我来！”夜久卫辅抬手，目光从枭谷众人的位置快速扫过后，用上手接球接起这一球。
　　令人惊讶的是，被上手接球接起的排球高高越过球网，在枭谷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砸在了五号位的那个直角内。
　　木叶秋纪在排球过网后就意识到不对，快速判断了球的落点后飞奔过去，然而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小见春树表情顿时扭曲：“竟然是自由人推后场……好脏的战术球！”
　　实况解说席也在感叹这一球的阴险：
　　“夜久选手用上手接球将排球推到了枭谷无人防守的五号位夹角！”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直接打懵了枭谷的几位选手。”
　　“毕竟自由人推后场的战术总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场上，木兔光太郎震惊到失语。
　　赤苇京治艰难出声：“你们音驹真的要往变形金刚的方向发展吗？”
　　善守的音驹，如今也开始搞全员进攻那一套了？
　　连自由人都起杀心！你们哪里善守了？你们杀疯了吧！
　　夜久卫辅抹了一把汗，笑容灿烂：“不枉我苦练这一手，能在春高总决赛上用一次，值了！”
　　音驹善守，不只是擅长组织己方的防守，同样擅长观察对方的防守。
　　任何一支队伍，在防守的时候都不会选择平铺开，而是有一定的侧重和取舍。
　　一方加强，必然会导致一方薄弱。
　　他只需要抓住枭谷防守薄弱的那一点，然后出其不意的完成进攻。
　　观众席上，西谷夕和古森元也同时出声：“好阴险！我要练！”
　　乌野和井闼山众人看向这两个自由人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真是很有上进心的自由人呢……
　　在夜久卫辅的大发神威后，枭谷的地面防守站位顿时谨慎起来，尽量在不破坏队伍防守体系的同时加强后排防守。
　　自由人推后排战术不可能经常使用，但只要这个战术成功一次，就足以让对手始终心怀警惕。
　　而这份警惕，会成为音驹的重要突破口。
　　孤爪研磨看向头顶的排球，余光注意到了枭谷偏后的防守站位。
　　嘴角微动，勾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托球出手，是左路强攻。
　　星野十夜跳起，甩臂扣球。
　　贴网扣杀！
　　“后排重兵把手，前排就会疏于防范。”孤爪研磨眼睫垂下，看上去美好得没有棱角的少年，声音却像是从身后悄悄露出利爪的猫猫，让人忍不住后颈发凉：
　　“顾后不顾前可不行。”
　　被研磨激起警惕的赤苇京治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音驹危险的军师啊。
　　孤爪研磨首次在对视中取胜，嘴角的弧度更深。
　　他可不是随口的一句挑衅，而是提醒。
　　下一球，枭谷开始收拢地面防守。
　　孤爪研磨知道，时机成熟，可以使出那一招了！
　　“十夜！”孤爪研磨托球出手，难得的出声提醒。
　　星野十夜闻言，助跑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眼睛亮如星辰。
　　网前起跳，正对上枭谷的三人拦网。
　　赤苇京治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托球，他从二传手的角度来看，这一球有点过于高了。
　　中路高球没必要托得这么高，这样高的托球只会让对手——也就是他们枭谷，有充分的时间组织起拦网和后排防守。
　　赤苇京治眸色沉沉，现在的音驹实在是太难揣测了，他完全想不出音驹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这样高的托球绝不会是研磨的失误，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赤苇京治还在头脑风暴，星野十夜已经果断出手。
　　他摆出了很奇怪的姿势，右臂向下引臂，手掌向上对着排球，左臂则是摆出一个向前的角度，仿佛在指引着右臂的行动。
　　一个预备动作，烧坏了枭谷前排三个拦网的cpu。
　　星野这是干什么？
　　观众席上，黑子哲也表情微愣，随即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很眼熟啊……”赤司征十郎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姿势。”
　　他的眼睛蓦然睁大，随即看向黑子，表情意味深长：“没想到你是最先进攻排球界的人。”
　　黑子哲也十分淡定：“你说过，球类运动都是互通的。”
　　当初赤司征十郎用来忽悠星野的话，到如今只有星野和黑子还记得。
　　绿间真太郎瞥了赤司一眼。
　　他也记得。
　　场上，星野十夜在这样的姿势下，单手将排球推过了拦网。
　　排球高高的飞过去，然后精准落在了枭谷后排的线内。
　　裁判愣了两秒才抬手：界内。
　　星野十夜超远吊球得分。
　　枭谷众人陷入头脑风暴。
　　这算是推后场吗？还是超远吊球？这个高度很像是天花板发球……不对不对，那个姿势怎么想都不对啊！
　　星野十夜落地，在裁判判定是界内后松了口气。
　　在青训结束后，他就跟着黑子学篮球。
　　两人在一起研究幻影投篮在排球上的使用，研究难度简直是地狱级。
　　视线诱导的部分完全省去，毕竟排球有三次触球规则，拦网选手是不可能在对面进攻球员第三次触球时注意到其他攻手的。
　　好在星野十夜对身体的掌控权限极高，许多在其他人看来很别扭的姿势，星野十夜在尝试多次后也能做得有模有样。
　　独特的推手式吊球姿势，导致这一招在使用时会低于正常吊球点，将拦网球员和防守球员的视线都引到他放低的右手上，然后全力推球。
　　急速上升的排球会消失在他们的视野，直到排球升空，到达顶点后下落。
　　将排球推过拦网不难，难的是掌控落点。
　　如果落点在球场偏中央，那么这一球就是送对方的机会球，使用出来除了给对方添个到位一传外，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落点在界外，那更是直接送分，值得被观众大骂间谍的程度。
　　所以这一球，必须要像自由人推后场一样，卡在对方防守最薄弱的位置，让他们即使反应过来，也接不下这一球。
　　他练习了许久，也只能勉强保证排球的大致落点，不出界就是大胜利。
　　至于枭谷的后排防守漏洞，则是源于星野十夜的贴网扣杀。
　　那记贴网扣杀将枭谷的地面防守调到了更偏前排的位置。
　　这个“推吊球”的成功，离不开孤爪研磨和星野十夜环环相扣的设计，少了其中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变成对方的反攻时机。
　　“这一招，就叫‘幻影吊球’吧。”星野十夜认真道。
　　音驹众：这不是你起名的时候啊！
　　“十夜总是能在赛场上使出一些新东西呢。”观众席上，专注看比赛的宫侑笑着出声：“单手传球，‘推吊球’，都是些无厘头又有奇效的战术球。”
　　效果惊人，缺陷也很明显，都是很难在同一场比赛中二次使用的类型。
　　可一旦成功使用出来，这这个成功的案例就会深深扎进对手心里，让对手下意识去紧张、防备。
　　这种情绪波动对球员的精神和队伍的力量分配都是一种无形的消耗。
　　“太厉害了，十夜。”宫侑感叹道。
　　宫治面无表情的捧读：“侑想要，侑抢到，抢不到，侑就闹。”
　　宫侑笑嘻嘻：“讨厌，怎么把我心里话说出来了。”
　　角名伦太郎：……阿侑真是罕见的土匪型人格。
　　伴随着观众席上的讨论，场上的比赛仍在继续，音驹的进攻强度还在不断提升。


第170章
　　第四局比赛, 音驹以29:27的比分拿下胜利，双方正式进入决胜局。
　　山本茜在观众席上低着头，焦虑的走来走去：“还有一局, 就剩一局了……冠军, 一步之遥的冠军……”
　　灰羽爱丽莎惊讶：“小茜？”
　　山本茜豁然抬头，吓得灰羽爱丽莎连忙后退一步。
　　“会赢的, 对吧！”山本茜眼神坚定：“我们可是音驹啊！”
　　灰羽爱丽莎再次上前一步, 拍拍小茜的头顶, 动作很小心的没有弄乱小茜的发型, 声音带着温柔的安抚：
　　“相信他们，一定会赢的。”
　　这么辛苦的一路, 这么拼命的努力, 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们面临过无数的困境, 始终直面困难的少年, 早就积累了足够的力量, 无论是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是无与伦比的智慧, 音驹都具备。
　　无论输赢, 这里都不是他们的终点, 而是故事的新起点。
　　灰羽爱丽莎的声音温柔：“我们要给他们大声加油啊。”
　　山本茜愣愣的看着爱丽莎姐姐的脸, 喃喃道：“爱丽莎姐姐……”
　　灰羽爱丽莎笑着回应：“嗯？”
　　山本茜大声道：“你是天使吗！”
　　灰羽爱丽莎呆住：“……诶？！！”
　　山本茜也不等爱丽莎姐姐回答, 她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爱丽莎姐姐就是天使啊！
　　“音驹音驹向前冲！”
　　“音驹音驹再取胜！”
　　山本茜扬声器在手中握, 向前踏一步的动作气势汹汹, 周身爆发出“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的气势。
　　音驹应援团团长山本茜，参上！
　　要给予球队最热烈的应援和最坚定的信任！
　　“勇往直前是音驹！”
　　“势不可挡是音驹！”
　　……
　　场下, 山本猛虎似有所感的回头看向观众席，正对上妹妹热情洋溢的应援。
　　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前往赛场时，连脚步都轻盈起来。
　　“你笑得嘴角都快扯到耳后了。”孤爪研磨提醒。
　　山本猛虎叉腰，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我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妹妹！”
　　他从妹妹的应援声中听到了属于音驹应援团团长的坚持与信任。
　　灰羽列夫也笑了起来：“我姐姐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姐姐！”
　　黑尾铁朗笑道：“好好好，都厉害。”
　　始终回荡在排球场上的应援声，是音驹最坚实的后盾。
　　星野十夜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应援后盾们。
　　靓丽的彩虹点缀了红色的音驹，乌鸦和海鸥的出现让猫猫堆更加生机盎然。
　　他相信，观众席的角落里还有许许多多正在关注着音驹的人。
　　一定还有更多的人，坐在各种电子设备前，期待着一场精彩的比赛，
　　星野十夜回头，迈向赛场的步伐越发坚定。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全部都在赛场上燃烧殆尽，毫无保留的面对这场比赛。
　　全国称霸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春高总决赛第五局决胜局，正式开始。
　　双方的进攻欲空前强盛，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战意，呼吸中都带着硝烟的味道。
　　观众席上，大将优专注的看着比赛：“真难得……”
　　他对枭谷和音驹一样了解，毕竟同属于东京，也针锋相对多年。
　　山架美华有些疑惑：“什么难得？”
　　大将优低声道：“比赛战至第五局，双方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疲态……”
　　是不累吗？当然不可能。
　　就算是铁人，连续打了四局高强度的比赛，也该累得吐舌头了。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场上的每个人都不敢表现出疲惫。
　　紧绷的肌肉一旦松懈，再想紧张起来难上加难。
　　“不过，有两个人是例外。”大将优仔细观察后，做下定论：“木兔和星野，已经忘记疲惫了。”
　　山架美华大惊：“诶？疲惫也是可以忘记的吗？”
　　大将优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是啊，这两个家伙，大概是怪物吧。”
　　真正的铁人出现了。
　　……
　　场上，星野十夜瞄准了拦网漏洞，一个强力直线球狠狠砸开了面前的双人拦网。
　　枭谷后排的小见春树第一时间上前，险而又险的垫起这一球后翻滚卸力。
　　没有被完全卸力的排球快速弹起，仿佛眨眼间就要越过球网。
　　星野十夜跳起，准备打这一记探头球。
　　一个身影在他面前高高跳起，单手去托起那个飞往音驹的一传。
　　赤苇京治咬着牙，俊秀精致的脸在如此紧张的情绪下也不显得狰狞，而是爆发出了铿锵的帅气：
　　“木兔学长！！”
　　他单手截住这一球，将它传给了正在起跳的木兔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踩出咚的一声高高跳起，看着最终向他飞来的排球，灿烂的笑容中满是嚣张的气焰：
　　他才不管这球是不是要过网，他就要这一球为他而来！
　　在枭谷其他人都在准备防守星野的探头球时，只有木兔光太郎再一次向音驹发起了冲锋。
　　你能做到的，赤苇。
　　你一定可以。
　　为我托球吧。
　　每一步助跑都是一次名为信任的胁迫，赤苇京治在木兔光太郎近乎凶残的信任下，最终让排球飞向了木兔光太郎的手掌。
　　挥臂扣球，木兔光太郎直线球得分。
　　“打赤苇的托球真爽快！”木兔光太郎开心的仰天大笑，愉悦的情绪透过他的骨骼与血肉，渗出皮肤融入空气，感染着赛场上的每一个人。
　　一起在这片赛场上陷入疯狂吧！
　　将自己的每一分力气都榨干吧！
　　打一场绝不回头的比赛！
　　永远抬头！永远向上！
　　木兔光太郎张开双臂，迎着明亮的灯光，拥抱着属于他的排球场。
　　星野十夜着迷的看向光芒万丈的木兔前辈，即使感受到了双眼的刺痛、皮肤的炽热，也不肯挪开视线。
　　太耀眼了，像明星一样闪亮的王牌。
　　天上的太阳，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自顾自的出现，自顾自的发光，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是冰川，还是沙漠……
　　阳光会均匀的撒在大地上。
　　“十夜。”孤爪研磨出声。
　　星野十夜移开了仰慕太阳的视线，专注的看向研磨：“我在。”
　　孤爪研磨抬头，一双猫眼理智又淡漠，暗金色中流动着智慧的光华，像是银河坠落到他的眼里：
　　“准备好了吗？你要超越的，就是这样的强大。”
　　星野十夜笑了起来，对着研磨的伸出手，拳头握紧。
　　这是胜利的暗号，也是发起冲锋的号角。
　　孤爪研磨像是满意般送上拳头，和十夜的拳头轻轻碰了一下。
　　答案只有一个。
　　……
　　第五局比分来到6:6，山本猛虎一传到位。
　　孤爪研磨来到排球下，余光在十夜和小黑的身上打个转，托球出手。
　　黑尾铁朗跑位背飞，面对赤苇和木兔的双人拦网，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吊球。
　　“我来！”木叶秋纪垫起到位一传。
　　赤苇京治出声：“接得漂亮！”随即托球出手。
　　木兔光太郎全力挥臂，排球砸在星野十夜的手指上，弹得很高很远。
　　“触球！”星野十夜大声提醒。
　　他落地，感觉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火焰中，血液沸腾着，在血管中不知疲倦的奔跑、运输氧气。
　　太奇怪了，星野十夜想。
　　完全没有辛苦的感觉，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汗水不断滴落，似乎也带走了他的疲惫，哀嚎的肌肉偃旗息鼓，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更深处传来，大脑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扑通、扑通……
　　是心跳声吗？
　　星野十夜退到足够的助跑距离，然后开始助跑。
　　脚步迈出，耳边仿佛有风吹过。
　　四年如梦似幻的人生，将回忆拆成笼统的拼图，每一块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记忆拼图被一颗排球穿针引线般维系起来，组成了星野十夜最精彩的那段生命。
　　“研磨！！”星野十夜撕开空气，挣脱重力，轻盈的、坚决的、充满力量的妄图飞上天空。
　　贪心的猫猫，不止占领陆地，更要称霸天空！！
　　他开心的扬起笑容，朝气蓬勃的，将所有犹豫和退缩的选项都远远抛在身后，全新的星野十夜，向阳而生。
　　“给我传球！”
　　给我，将你最好的状态给我。
　　将最出色的托球送到我面前。
　　让我打出120%的一球！
　　疲惫的孤爪研磨突然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强大压力，声音钻入耳朵的瞬间，身体的防御机制全线开启，放松的肌肉霎时间紧绷起来，被汗水拖累的大脑被十夜的声线贯穿，智慧再次挣脱了疲惫的泥潭。
　　一股陌生又令人心悸的力量涌上指尖，过于锋利的兴奋感席卷全身，孤爪研磨的眼瞳不知不觉间竖起，纵向的瞳孔快速锁定了目标。
　　排球最终会落入属于星野十夜的星轨。
　　音驹的王牌终于亮起最璀璨的星光。
　　咚声响起，托球如约而至。
　　星野十夜的右臂积蓄着他的雄心壮志，燃烧的斗志为他编织出强壮的翅膀。
　　一切都在星野十夜的眼中慢放，准星完成了调试，光芒照在拦网上。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征服天空的脚步。
　　挥臂。
　　排球在无数惊讶的目光中砸穿了拦网，在木叶和小见鱼跃的身影中落地。
　　木兔光太郎看向星野。
　　“在看什么？”赤苇京治问道。
　　“在看一颗拼命长大的恒星。”木兔光太郎回答。
　　星野十夜落地，跳动的心脏依旧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
　　音驹众人缄默着看向星野十夜，静静的庆贺着音驹王牌的诞生。
　　游戏里那个数据小王冠，终于在此刻端正的戴在了星野十夜的头上。
　　观众席的掌声和欢呼声填补了馆内的每一个角落，星野十夜回头，看向他的队友们。
　　“扣得漂亮。”孤爪研磨微笑。
　　“托得漂亮。”星野十夜回应。
　　替补席上，灰羽列夫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嘴角上扬再上扬。
　　“这就是王牌……”灰羽列夫碧绿色的眼睛里，映着一抹橘色。
　　音驹那颗正在燃烧的恒星，率先照亮了猫猫们的眼睛。
　　星野十夜一记势不可挡的直线球，将本就火热的赛场推向了更加激烈的程度。
　　比分16:15，音驹领先1分，率先拿到赛点。
　　木兔光太郎慢慢活动着手腕，如此紧张的局势下，他的表情却意外的平静。
　　“赤苇，一会儿要给我托个好球啊。”木兔光太郎平静出声。
　　赤苇京治微愣，随即干脆利落的点头：“好。”
　　福永招平发球，小见春树成功接起一个到位一传，赤苇京治托球出手。
　　木兔光太郎瞄准了拦网漏洞，一个大斜线出手，却被山本猛虎勉强接起。
　　“抱歉，救一下！”山本猛虎大声道。
　　不到位的一传被福永招平用垫球做调整，星野十夜在前排起跳，抓住了枭谷地面防守的漏洞，挥臂扣球。
　　木叶秋纪前扑鱼跃，艰难接起这一球：“赤苇！”
　　这是一个质量很差的一传，赤苇京治竭尽全力的调整，但依旧传出了一个坏球。
　　偏低、远网，非常难处理。
　　木兔光太郎起跳，面对这样质量的托球，他毫不犹豫挥臂扣球。
　　排球砸在星野十夜拦网的手上，又反弹回来。
　　“重新来！”木兔光太郎做出决策：“给我托个好球！”
　　被枭谷众人爱戴的王牌，拥有着能够消化队伍失误的实力。
　　无论是感情还是排球，他和枭谷的大家，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小见春树稳稳接下这个反弹球，一传到位后，二传开花。
　　赤苇托出了木兔光太郎想象中的好球。
　　无人能挡的一击，极限压线球！
　　比分再次扳平！
　　枭谷的“老幺王牌”，以长男的姿态接管了比赛！
　　许多和枭谷打过比赛的人，都问过枭谷这样一个问题：
　　“情绪起伏这么大的王牌，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忍受他的？”
　　而每一次，枭谷的回答都是一样：
　　“从来都不是‘忍受’，木兔是独一无二的王牌。”
　　“能够成为木兔光芒的其中一部分，荣幸之至。”
　　此刻，两个同样被队伍珍视爱护的王牌，静静的隔网对视。
　　“现在，你理解王牌的责任了吗？”木兔光太郎问道。
　　“以背影激励队友，突破所有高墙，将每一球扣死。”星野十夜认真回答。
　　木兔光太郎笑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王牌之间的对决了！
　　18:17，音驹领先1分。
　　双方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浸湿队服，晕染出比红更红、比黑更黑的颜色。
　　星野十夜感受到那有如神助般的状态正在渐渐从他身体中退出，疲惫正一点一点侵占他的身体和大脑，让他的脚步变得迟缓、拖沓。
　　地板生出藤蔓，扯着他的脚、攀附着他的双腿，似乎要将他彻底留在地面上。
　　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辛苦，可星野十夜还在奔跑。
　　意志挣脱了重力，毅力斩断了枷锁。
　　必杀的奥义，让他再一次飞向天空。
　　孤爪研磨感受到了指尖粘腻的汗水，排球上同样附着了这种烦人的存在。
　　可这一次，他不会再脱手了。
　　托球飞向星野十夜，最好的时机，分毫不差的角度，这个位置，这个距离——
　　他挥臂，在小红前辈咬牙的表情中，在木兔前辈灼灼的视线中，排球穿过了拦网的缝隙，重重砸在地上。
　　星野十夜的排球人生像是慢放的烟花，在四年前点燃了引线，在四年后的今天，迎来了第一次的绚烂绽放。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春高总决赛，东京音驹对战东京枭谷，音驹以3:2的比分获得比赛的最终胜利。
　　至此，冠军决出。
　　星野十夜再一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安静，他只能看到伙伴们喜极而泣的表情，看到他们嘶吼着发泄心中喜悦的口型，看到观众席在沸腾……
　　他直挺挺的倒下，却并没有感受到疼痛。
　　山本猛虎单手撑着他的身体，然而同样疲惫的手臂完全无法支撑一个少年的重量，他也猛的向后仰。
　　另一边，又一只手臂伸过来，是刚刚跑过来的海信行。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向天花板，灯光有些刺眼，刺得他眼眶湿润。
　　他下意识的问出来：“赢了？”
　　星野十夜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回答：
　　“赢了。”
　　音驹完成了全国称霸的目标。
　　音驹的名字将和优胜紧密相连。
　　终于，来自外界的声音冲破了大脑的自我封锁，无数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音驹是冠军！”
　　热闹的背景音下，只有这一声无比清晰，像是从他的心里中喊出来的一样。
　　期待已久的冠军降临，星野十夜捂着砰砰跳的心口，畅快的笑了出来。
　　开心得要疯掉了。
　　孤爪研磨早就化成了一滩猫，无论小黑怎么用力扶起他，孤爪研磨都像是融化的液体一样粘在了地板上。
　　星野十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冲向了那滩研磨，然后在黑尾铁朗恍惚的表情中，将研磨高高举起，然后开始转圈圈。
　　累得浑身无力的孤爪研磨像是战旗一样被十夜挥动着，在空中柔软的飘荡。
　　猫猫军大捷！！
　　灰羽列夫见状眼睛一亮，反手就将夜久哥举起，音驹可靠的防守中枢被笨蛋后辈气得头晕。
　　福永招平坐在地板上思考人生，绞尽脑汁的想要思考出一个有趣的笑话，可巨大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一时间也没办法发挥自己的幽默基因了。
　　没什么能比现在这一刻更开心了。
　　犬冈走一手芝山一手手白，闷头往排球场上冲，冲向他们的伙伴，冲向勇敢无畏的猫猫。
　　“赢了……”芝山优生哭得稀里哗啦，手白球彦也湿了眼眶。
　　直井学猛男落泪，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猫又育史伸出手，在直井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
　　“要用笑容迎接我们的冠军奖杯啊。”猫又育史笑着说道，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也藏着晶莹的泪。
　　音驹众人互相搀扶着，站成了一排。
　　两支队伍隔网握手。
　　队长和队长握手，二传和二传握手。
　　星野十夜对面站着的，是木叶前辈。
　　“你的全能太耀眼了。”木叶秋纪的表情很平静，但泛红的眼眶和微颤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情。
　　星野十夜顿了顿，才认真回答道：“谢谢。”
　　他开始正视自己，尊重自己的付出和收获的成果。
　　“木叶前辈的样样通也非常厉害。”
　　他一如既往的尊重对手的强大，那些闪闪发光的地方，站在网对面的他都一一见证过。
　　双方分开前，木兔光太郎看向星野：“我在更大的排球场等你。”
　　排球场的标准尺寸是18米×9米，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星野十夜严肃着做出回应：“是，木兔前辈。”
　　他理解木兔前辈所说的那个“更大的赛场”。
　　孤爪研磨看了十夜一眼，恹恹的拖着脚步向场外走。
　　通关了……
　　“研磨！！”
　　孤爪研磨努力抬起头，观众席上的翔阳像个活蹦乱跳的橘色小太阳，被大地和菅原两个人联手摁着，才没真让他跳起来。
　　不管怎么说，在观众席上跳起来也太危险了，尤其翔阳还跳的那么高……
　　孤爪研磨胡乱的想着，大脑正在缓慢转动。
　　整场比赛，他的脑子已经转累了。
　　“IH！！我们IH见！！”被春高决赛彻底点燃的日向翔阳，正在向他期待的对手强调曾经的约定。
　　孤爪研磨再次打起精神。
　　虽然通关了春高，但还有IH，还有永远能带给他惊喜的翔阳，以及一直在进化路上的十夜。
　　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
　　他累得不想说话，只能勉强抬起手，对着翔阳的方向比出了OK的手势。
　　日向翔阳收到手势回应后眼睛一亮，终于老实下来。
　　那一天快点到来吧，他是如此期待着他们约定好的比赛。
　　那一天再晚点到来吧，他还想在相遇前变得更强。
　　音驹众人前往观众席前，向应援团鞠躬致谢。
　　山本茜早就哭得不行，灰羽爱丽莎也在看着弟弟默默掉眼泪。
　　彩虹战队整齐的为他们鼓掌，隐藏在观众席中的狐狸、蛇蛇与雪鼬都上前，和乌鸦与海鸥一起，为音驹的胜利庆贺。
　　星野十夜和大家一起，深深弯下腰：
　　“感谢应援！”
　　宇内天满低头，注视着鞠躬的十夜。
　　“星野十夜的人生，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生。”
　　两支队伍离开场内，他们要去整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准备接下来的颁奖礼。
　　观众席上的山架美华小声问道：“不去安慰一下枭谷吗？”
　　东京四校关系很好吧？
　　大将优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们见证猫猫的荣光，也要避开猫头鹰的遗憾。”
　　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输掉的人要独自咀嚼不甘。
　　“木兔那家伙很骄傲的。”
　　所以，相信他会很快恢复状态，继续向前。
　　……
　　枭谷众人沉默的向外走，在楼梯的拐角处，木兔光太郎突然出声，语气平静：“从今天开始，要成为一个普通的王牌了啊。”
　　第一声啜泣响起，随后就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声。
　　木兔光太郎，也要离开他的猫头鹰窝了。
　　……
　　音驹众人将自己收拾得清爽，顺手把黑尾铁朗推出休息室，让他去应对采访。
　　他们热热闹闹的聊了许多，没什么主题，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感受心中的喜悦。
　　直到被通知前往领奖台，他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春高闭幕式上，星野十夜紧张得手脚冰凉。
　　孤爪研磨看了十夜一眼，低声道：“都提醒你了，带上热水袋。”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这么严肃的时候，怀里抱个热水袋也太不端正了。”
　　孤爪研磨叹气。
　　春季高中排球联赛闭幕式颁奖环节开始。
　　“男子排球赛优胜，东京音驹高校。”
　　“鉴于该队伍在春季高中排球联赛、暨全国高中排球选手权大赛上的优异表现，特此表彰，以资鼓励。”
　　黑尾铁朗双手接过奖状，表情严肃。
　　夜久卫辅接过奖杯，沉甸甸的。
　　每人的胸前都挂着金灿灿的奖牌，在灯光下异常璀璨。
　　星野十夜站在聚光灯下，摸着属于自己的奖牌，他是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被排球俘获了。
　　“研磨。”
　　“嗯？”
　　“我要提前交卷了。”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会打一辈子排球。”
　　打到再也跳不起来，再也无法挥动手臂为止。
　　两秒的沉默……
　　“恭喜你，十夜。”
　　去让世界看看，你究竟有多耀眼。


第171章
　　春高闭幕式结束后, 角名伦太郎送给星野十夜一张照片。
　　全国四强站在球场中央，观众席上全部是熟悉的身影。
　　这张照片是在对面的观众席拍摄的，为了将所有人都放在镜头内, 照片上每张脸都有些模糊。
　　可星野十夜还是能一眼就认出照片上每一个模糊脸分别是谁：“这次角名前辈也在！”
　　他指着照片上那张有些模糊但很有辨识度的脸, 声音里满是惊喜。
　　角名伦太郎嘴角小小的上扬了一下，又快速收敛笑意：“我拜托了其他人来拍。”
　　擅长拍摄的藏狐记者, 偶尔也想入镜一次。
　　星野十夜十分珍惜的将照片放进袋子中：“我会好好爱护它的。”
　　这样大的一张照片, 当然要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音驹众人向大家一一告别, 然后欢天喜地的去吃了一顿大餐。
　　山本茜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偷瞄星野, 眼神里满是敬仰。
　　终于，她按耐不住, 蹑手蹑脚的来到星野前辈身边, 大声道：“星野前辈, 请务必再次给我签名！”
　　正在胡吃海塞的山本猛虎僵住, 动作僵硬的转过头, 就见他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妹妹, 竟然向星野要签名！
　　而且还是再次！说明之前已经要过一次签名了！
　　顶着猛虎学长极度危险的目光, 星野十夜颤颤巍巍的点头：“好、好的！”
　　小茜在音驹的应援中做出了巨大贡献, 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都应该满足！
　　更何况只是签名这样的小事……虽然猛虎学长的视线如芒刺背……
　　星野十夜接过笔, 等小茜拿出签名本。
　　然而小茜最终拿出了一张照片——一张星野十夜起跳后滞空时的照片。
　　星野十夜看着照片上的自己, 滞后的羞耻感瞬间涌上来, 将他淹没。
　　他动作僵硬的在照片上签好自己的名字, 每一个字都在用力克服羞耻。
　　山本茜双手接过签名照, 一脸开心道：“谢谢星野前辈！”
　　然后又掏出一打照片，全部都是音驹选手的高光时刻：“也拜托其他前辈了！”
　　山本猛虎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危险视线。
　　什么啊, 原来是集邮。
　　“小茜小茜，那哥哥的呢？”山本猛虎一脸兴奋的看向妹妹：“是小茜的话, 签多少张哥哥都愿意哦！”
　　山本茜从中拿出一张照片：“当然有哥哥的！”
　　集邮就是，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行！
　　一顿饭吃到最后，连猫又教练和直井教练都向小茜奉上了签名照。
　　灰羽列夫悄悄问姐姐：“难道姐姐不想要大家的签名照吗？”
　　灰羽爱丽莎摸摸弟弟的笨蛋脑袋：“我只想要列夫的签名照。”
　　灰羽列夫眼睛亮成绿宝石，开心得又吃了一大口米饭。
　　今天是音驹的超幸福一天。
　　……
　　第二天，还没有从比赛中回过神的音驹排球部成员，睡眼朦胧的背上书包走出家门，或是步行或是坐上电车，目的地当然是学校。
　　就算是获得了全国优胜，大家也一样要上学的。
　　“疼疼疼……”星野十夜一边向校门口走一边伸了个懒腰，酸痛的肌肉顿时发出尖叫，他的表情也有瞬间的扭曲。
　　连续五天的高强度比赛，就算是星野十夜，在起床时也会对床产生眷恋。
　　他刚一踏进校门，就看见教学楼上挂着横幅：
　　热烈祝贺音驹排球部在春高上取得优胜！
　　星野十夜的脚步微顿，站在校门口长久的注视着属于他们的荣耀。
　　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优胜！
　　……
　　“全国优胜”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上了一天课的星野十夜表示，仿佛一夜之间，全学校的人都认识他了一样。
　　无论他出现在食堂、售卖机、走廊还是体育课上，都会被小范围的议论着。
　　而这个小范围的议论大概率会发展成大范围的议论：
　　“那个就是星野君吧！”
　　“排球部的王牌，拿了全国优胜的那个？”
　　“才一年级，真厉害啊！”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排球部？我跟你讲……”
　　然后就变成了大范围的议论。
　　对于一个社恐来说，这样的知名度着实让他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
　　放学后，星野十夜拖着芝山，一路狂奔向体育馆。
　　芝山优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星野不是腿酸吗？怎么还这么能跑？
　　星野十夜：是社恐的力量！
　　等两人到体育馆时，整个体育馆一个人都没有。
　　星野十夜感受到久违的宁静，不由得松了口气。
　　“大家只是很喜欢你啦。”芝山优生笑着安慰他。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就是太热情了，我有点不适应……”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等音驹排球部全员到齐。
　　十分钟内，音驹排球部齐聚一堂。
　　星野十夜和研磨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压力。
　　社恐之间的惺惺相惜……
　　黑尾铁朗笑着出声：“准备好了吗？”
　　音驹众人齐声回应：“准备好了！”
　　至于要准备什么……
　　音驹排球部全员出现在了猫又教练的办公室，十分郑重的将春高优胜的奖杯放在了玩偶们的身后。
　　他们履行了诺言，既然占据了展示柜中最大的一层，就要用冠军的奖杯来填满。
　　猫又育史笑着看这群令他骄傲的孩子们，眼神里的慈爱如水般流淌出来。
　　众人再次返回体育馆。
　　正在准备升学考试的音驹三年级组同时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完成。
　　音驹一二年级站成一排，看向学长们。
　　“在三年级引退后，队长和副队长的职责，就要交给猛虎和研磨了。”
　　黑尾铁朗笑着宣布这件事。
　　两人的表情都不显得意外，毕竟这种事在宣布前肯定要问过本人的意见。
　　海信行和夜久卫辅分别拿出崭新的队服。
　　山本猛虎表情沉稳的接过1号队服，孤爪研磨有些不情愿的接下2号队服。
　　黑尾铁朗看着虽然动作慢吞吞但还是接过队服的研磨，露出了得意的坏笑。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确定研磨是否会在排球部继续下去。
　　如果是曾经的研磨，三年级的他或许会选择在排球部待到IH结束，但绝对不会留到春高。
　　黑尾铁朗看向了星野，表情意味深长。
　　但是现在嘛……音驹排球部挟星野以令研磨，最终还是将副队长的位置交接给了研磨。
　　孤爪研磨：……
　　如果他想拒绝的话，他有的是办法让小黑开不了口。
　　孤爪研磨看着自己手中的2号队服。
　　排球啊，真是一款很难通关的游戏呢。
　　夜久卫辅看向猛虎和研磨。
　　音驹的“动”与“静”组合，最终会带领音驹走向怎样的高度呢？
　　真是期待啊，音驹排球部的未来。
　　……
　　三月，各校迎来毕业季。
　　刚刚参加完毕业典礼的黑尾、海、夜久三人，胸口别着胸针，身穿音驹的西服款校服，各个身姿挺拔，十分帅气。
　　此刻，帅气的三人组在体育馆寸步难行。
　　星野十夜抱着黑尾学长的左腿，一声不吭的默默掉眼泪，泪水啪嗒啪嗒的砸在地板上，很快就汇聚成了小小的湖泊。
　　另一边，夜久卫辅的腿也被列夫拖住，列夫一边哭一边嚎：“夜久哥你不要走啊！嗝——夜久哥你腿好短——”
　　夜久卫辅怒得整个人都燃起来了：“列——夫——！！”
　　海信行一边拍拍左腿上的猛虎，一边拍拍右腿上的福永，笑得像只和平鸽：“好了好了，我报考的也是东京的大学，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黑尾铁朗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对星野道：“是啊是啊，我报考的也是东京的大学，离得很近！”
　　孤爪研磨默不作声的递上纸巾，黑尾铁朗接过来，抬手的给星野擦眼泪：“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星野十夜大崩溃，滴答滴答的眼泪变成哗啦哗啦的眼泪。
　　他有一种幸福家庭即将要支离破碎的感觉——天都塌了！
　　为什么高中生会毕业！
　　难道不可以永远都在一起吗？
　　孤爪研磨见十夜哭得太惨，终于忍不住上前哄他：“有什么不一样呢？小黑就算上了大学，也还是你的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坚定道：“我一直都是星野的黑尾学长，永远都是。”
　　星野十夜睁着一双哭肿的眼睛看向研磨，就在孤爪研磨认为他已经将十夜哄好时，星野十夜突然分出一只手臂抱住研磨的大腿，哭得更加凄惨了：
　　“呜哇——研磨你也会毕业的！”
　　星野十夜预支了未来的悲伤，哭得山崩地裂，碎成了猫猫碎片。
　　排球场上的帅气王牌，此刻只是一个正在挽回破碎家庭的熊后辈。
　　音驹后辈们的哭声像是交响乐，在音驹第三体育馆此起彼伏的飘荡着。
　　当天所有路过体育馆的音驹学生，在听到这样凄惨的哭声后，都忍不住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史称：音驹排球部泪淹第三体育馆事件。
　　最终，星野十夜还是不得不接受三年组升学的事实——他又不是真的熊。
　　星野十夜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一直留住青春，所有的少年终将长大。
　　蔫哒哒的星野十夜垂头丧气，顶着一双红肿成桃子的眼睛小声道：“给学长们添麻烦了。”
　　音驹的大家陪着他胡闹了许久，才渐渐安抚住他的情绪。
　　“你才不是麻烦。”黑尾铁朗拍了拍星野的头，笑道：“神城说，帝光前辈组毕业的时候，你也哭得稀里哗啦，像是开闸的水龙头。”
　　他说着，表情越发骄傲起来：“帝光前辈组毕业时你只哭了一个小时，音驹前辈组毕业时你哭了两个小时！”
　　黑尾铁朗握拳：“赢了！果然还是我们更会养星野！”
　　星野十夜呆住，他还真没想到，黑尾学长会提前跟神城学长沟通“毕业经验”。
　　孤爪研磨瞥了小黑一眼：“哄了十夜两个小时才哄好，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
　　黑尾铁朗表情一僵：“我不管，我说赢了就是赢了！”
　　孤爪研磨：……小黑的心理年龄也开始直线下降。
　　“走吧，听说星野你还有一个毕业传统？”黑尾铁朗推着星野的肩膀，将他推出了体育馆。
　　夜久卫辅也拖着被他暴揍一顿的列夫向外走。
　　海信行带着音驹的其他后辈组，众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前往音驹校门口。
　　“猫又教练，直井教练！”黑尾铁朗对着校门口的两位教练摆摆手：“久等了！”
　　猫又育史笑笑：“没等多久，我们是在体育馆再也没有哭声后才出发的。”
　　星野十夜脸一红，往研磨的身后躲。
　　孤爪研磨抬头，无奈道：“你觉得我能挡住你吗？”
　　星野十夜小声道：“研磨灵魂高度两米八！”
　　孤爪研磨叹气，心里暗道一声笨蛋。
　　音驹排球部在音驹高校正门，留下了一场人员整齐的合照。
　　是星野十夜独有的毕业传统。
　　……
　　四月，星野十夜荣升为二年级，也是可以被人称为前辈的年级了。
　　“星野！”升上三年级的山本猛虎来到星野的新班级：“呦，手白你也在？”
　　手白球彦淡定道：“新学期，我和星野分到一个班了。”
　　反倒是芝山被分到了另外的班级，芝山因此失落了好久。
　　至于犬冈和列夫，如果他们的学习成绩没有奇迹般提升的话，高中三年大概没有和星野同班的机会了。
　　山本猛虎恍然，随即将一摞宣传单塞给两人：“诺，这是小茜和灰羽姐一起做的宣传单，招生宣传就交给你们吧！”
　　星野十夜石化，反应了许久才一脸震惊的反问道：“招新？我吗？？”
　　他去和新生宣传排球部？
　　猛虎学长对他的社交能力有什么误解吗？
　　星野十夜恍恍惚惚，魂已经没了一半了。
　　山本猛虎拍了拍星野的肩膀，一脸意味深长：“作为新晋的全国高中生排名前三的主攻手，你就是我们音驹排球部的活招牌啊！”
　　社交能力？星野招新完全不需要！
　　星野只需要站在讲台上，展示那头超有辨识度的发色，露出那张标志性的脸，就足够了！
　　山本猛虎：我简直就是个招新天才！
　　直到猛虎学长离开，星野十夜还没回过神。
　　手白球彦看了看他手中宣传单的厚度，缓缓点头：“看来猛虎学长对你的知名度十分信任啊。”
　　星野十夜僵硬着转过头，眼神呆滞：“手白……”
　　手白球彦淡定道：“把你当初面对赛后采访时的状态拿出来就好。”
　　音驹夺冠，虽然当时推了黑尾学长出去面对采访，但在颁奖结束后，音驹排球部全员还是成功被记者堵住，完成了一次全员采访。
　　星野十夜就是在那次采访后，被排球月刊评为“全国高中生排名前三的主攻手”，排名不分先后。
　　星野十夜歪头：“诶？我有参加过赛后采访吗？”
　　手白球彦：……挂机到完全失忆了啊。
　　虽然星野十夜已经紧张到吐魂的程度，但是面对猛虎学长交代的任务，他的态度非常认真。
　　星野十夜看似淡定实则肌肉邦硬的走进一年级的教室，手白在讲台上认真讲解音驹排球部，他在手白的身侧，捧着宣传单和申请表。
　　因为过于紧张而完全失控的面部肌肉呈现出严肃的表情，递出宣传单和申请表时手臂用力得仿佛要给空气一拳。
　　星野十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一年级所有班级的，总之等他再次恢复意识时，手上厚厚一摞的宣传单和申请表已经消失大半了。
　　手白球彦认真道：“辛苦了星野，做得不错。”
　　等两人离开一年级的楼层，走廊里的新生们才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就是排球部的学长吧！”
　　“那个拿了全国大赛优胜的排球部？”
　　“两个学长都好严肃啊……不愧是能拿全国优胜的强豪社团！”
　　“那个橘头发的学长好像是全国前三的主攻手呢！”
　　“主攻手是什么……不管了，无论是什么，做到全国前三的位置都很牛啊！”
　　“真可惜，我不会打排球……”
　　“我就是为星野学长而来的！”
　　……
　　因为音驹在春高上的精彩表现，音驹排球部的新成员多到山本猛虎整整一天都合不拢嘴。
　　“干得漂亮，星野！”山本猛虎拍了拍星野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欣慰：“那么迎新大会上……”
　　星野十夜头摇成拨浪鼓，声音无比坚决：“猛虎学长，我会死的！”
　　声音超严肃。
　　山本猛虎有些遗憾：“好吧……”
　　他转头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扭头：“我不要。”
　　山本猛虎转头看向福永，福永招平眨眨眼：“要我来给新生讲一段漫才吗？虎来做我的搭档。”
　　山本猛虎木着脸：“这个就不必了。”
　　他沉重闭目。
　　自家的副队长和王牌都是社恐，同期是个搞笑役，迎新大会终究还是要由他一力承担吗……
　　“对了，星野……”山本猛虎问道：“你真的不将背号换成4号吗？”
　　星野十夜摇摇头：“我很喜欢10号这个背号。”
　　从帝光时开始延续下来的背号，他还是很希望能一直持有的。
　　况且……
　　星野十夜淡定出声：“即使是10号，也可以成为王牌。”
　　王牌的定义从来不是一个背号。
　　山本猛虎看着周身都沉淀着王牌气势的少年，竖起大拇指：“超帅气！”
　　王牌星野超帅气！
　　招新活动结束后，音驹排球部收获了一批水灵灵的新生。
　　即使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些新成员中可能会有大半的人被排球部繁重的训练量吓跑，可他们还是很开心。
　　排球强校音驹，再一次扬帆起航！
　　——
　　春天，从兵库县远道而来的稻荷崎开启了自己的东京远征。
　　音驹第三体育馆，结束了训练的少年们正前往墙边擦汗喝水。
　　跟这帮体力怪打排球，以至于累得半死的孤爪研磨怏怏不乐的抬眼，有气无力道：“十夜——”
　　星野十夜嘴角微翘，上前将研磨拦腰捞起，搬运到墙角。
　　山本猛虎一脸头疼：“研磨这家伙……这才几步的路啊！”
　　福永招平眨眨眼：“我以为你知道的。”
　　山本猛虎茫然：“知道什么？”
　　福永招平意味深长：“研磨再懒，也不会节省几步的力气。”
　　山本猛虎更疑惑了：“什么意思？”
　　福永招平叹气：“猎人向狐狸开枪，结果死的是猎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山本猛虎：“……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枪毙稻荷崎吗？”
　　就算是抢猫，稻荷崎也罪不至此！
　　福永招平顿了顿，一向呆呆的圆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因为猎人打的是反射狐。”
　　山本猛虎：“……我好冷啊，福永。”
　　你是从北极运来的冷笑话吗？这算什么？北极狐？
　　山本猛虎被自己的想象冷得打了个寒颤。
　　已经荣升为队长的宫侑眯起眼睛，咋舌：“阿治，我也应该有个坐骑。”
　　宫治平静出声：“我是不是很久没有揍你了？”
　　角名伦太郎鼻尖微动，火速就位，举起手机。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两人靠在墙上，对着宫双子大乱斗小声评价：
　　“每次乱斗都是治前辈略胜一筹，但每次挑起战争总是侑前辈……”
　　“我倒是觉得，侑的耐心要比治稍微好一点。”
　　“诶——为什么？”
　　“因为同一个游戏关卡，侑在5分钟的时候会炸毛，治只需要3分钟就爆发了。”
　　“原来是这样！”
　　音驹一年级们看着墙角里正在小声拱火的前辈们，纷纷露出了无力吐槽的表情。
　　关于排球部的两位社恐前辈，一年级们日常收集的槽点可以撑晕一个尾白前辈！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尾白前辈究竟是谁，但他们知道稻荷崎曾经有这样一位传说级吐槽役，以至于毕业后还让各校念念不忘。
　　“休息时间到。”直井学走过来，笑着看向他们：“继续训练。”
　　星野十夜听到“继续训练”时眼睛一亮，率先站起身，随即侧过头，向研磨伸出手：“走吧，研磨。”
　　孤爪研磨看着十夜伸向他的手，愣了一下后，才慢吞吞的将手放在了十夜的手上，借力站起身。
　　星野十夜一边走向排球场，一边说道：
　　“翔阳昨天晚上和我说，明天乌野也会来东京。”
　　“不只乌野。”
　　“诶？”
　　“宫城四校在听说稻荷崎从兵库县跑到了东京后，虎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大家都要来吗？太好了！”
　　星野十夜眼睛里满是对练习赛的渴望和好友再次见面的喜悦。
　　排球让每一个明天都充满了期待。


第172章
　　IH预选赛将至, 各校都开始了更紧张的训练，音驹排球部自然也不例外。
　　已经升级成前辈的星野十夜有点吃腻了食堂，最近喜欢在午休时带着早上准备好的午餐便当, 到教学楼里那个前往天台的楼梯间中享用, 然后在饭后独自整理自己的排球笔记。
　　笔记越来越多，他每天又训练到很晚, 既要完成作业还要保持充足的睡眠, 放学后的时间有些不够用了。
　　至于在教室里整理……排球笔记这种存在对于他而言, 虽然不至于像日记一样见不得光, 但也不是路过的同学都可以随意瞄一眼的存在。
　　星野十夜在这个“秘密基地”整理了三天的排球笔记，直到第四天, 他在楼梯间里和猫猫祟祟打游戏的研磨偶遇了。
　　星野十夜：……我以为在楼梯间里午休是一件很小众的事。
　　等等, 不对。
　　“研磨, 你没吃午饭就跑来玩游戏了？”星野十夜问道。
　　他可是在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宣布下课后就直接飞上来了, 虽然三年级的教室离天台更近, 但研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吃完午饭吧？
　　被质问的孤爪研磨心虚的移开视线, 轻咳一声：“精神粮食也是粮食……”
　　星野十夜：“精神粮食填不饱肚子。”
　　星野十夜站在楼梯中间的台阶, 微微抬起头, 看向坐在楼梯最上端的研磨。
　　研磨身后那扇通往天台的门上有个小小的窗户, 正午的阳光顺着狭窄的窗口挤进来, 形成的灿金色光束刚好打在研磨的身上, 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成为了这个阴暗楼梯间里唯一发光的存在。
　　星野十夜站在阴影里, 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在楼梯间里无声对峙, 最终还是星野十夜叹了口气，又向上迈了几步, 坐在了研磨的身边。
　　“还好今天带的是饭团。”星野十夜打开便当盒，将其中一个饭团递给研磨：“海苔肉松馅的。”
　　孤爪研磨放下游戏机后接过饭团, 慢慢剥开外面的一层保鲜膜，小小的咬了一口。
　　星野十夜也拿起一个饭团吃起来，安静的楼梯间里只有细细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分别消灭了一个饭团。
　　于是星野十夜掏出笔记本和笔，借助窗外投进来的阳光，开始整理自己的排球笔记。
　　孤爪研磨也没说话，将游戏的音效关到最小，继续玩着手中的游戏机。
　　半小时后，星野十夜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扭头刚好看见研磨通关的结算画面。
　　“走吗？”星野十夜低声问道。
　　孤爪研磨点点头。
　　星野十夜站起身，将身边整理好的便当盒拎起来，见研磨还没动身，便向他伸出手。
　　孤爪研磨的目光在十夜的手上轻轻划过，随即递上了自己的手。
　　……
　　当天部活，两人在体能训练环节，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中午每人一个饭团的话还是太少了。
　　山本猛虎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中午都没吃饭吗？难怪黑尾学长会嘱咐我盯着你们两个吃午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杠铃：“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你们两个先歇会儿吧。”
　　自从担任音驹排球部的队长后，非常容易热血上头的山本猛虎也变得沉稳起来，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队长，像曾经的黑尾学长一样，爱护音驹排球部的每一个成员。
　　孤爪研磨看着猛虎的背影，眼神中带着思索。
　　或许这就是小黑选择虎作为继任者的原因——当然，音驹排球部的队长位，可供选择的只有三个人，他是绝对不可能成为队长的。
　　至于福永，虽然他的冷笑话非常有趣，但很多时候他的想法都没有人能搞懂。
　　就比如现在，福永突然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和十夜，让人完全搞不清楚福永在想什么。
　　孤爪研磨默默移开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福永的视线让人压力很大啊……
　　山本猛虎回来时，带着四个热气腾腾的肉包。
　　“去洗手。”山本猛虎催促道。
　　福永招平看着两人前往洗手间的身影，出声：“好有趣。”
　　山本猛虎狐疑的看向他：“又是什么新的冷笑话吗？”
　　福永招平只是摇摇头。
　　山本猛虎：……究竟什么时候能研发出“福永点读机”啊！
　　——
　　第二天，星野十夜带着两个便当盒前往通向天台的楼梯间。
　　研磨果然已经等在那里，手中的游戏机刚刚开机。
　　星野十夜将便当盒递过去，没有疑问，也没有解释。
　　他将这一切都归结于他和研磨之间的默契——他笃定研磨今天一定还会出现在这里。
　　孤爪研磨接过便当盒，嘴角轻轻翘起。
　　他也同样笃定，十夜今天一定会准备他的那一份。
　　便当盒打开，里面有两个饭团、两块玉子烧、四个淋着料汁的炸虾和一小份西兰花，还有一小块苹果派。
　　“……好丰盛。”孤爪研磨有些震惊。
　　昨天十夜的便当盒里，只有两个大大的饭团。
　　星野十夜的便当盒打开，是复制粘贴的午饭。
　　“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些。”星野十夜打开餐具盒。
　　他没有说谎，这些对于他来说，全部做完也只需要十分钟而已。
　　食量偏少的研磨，应该会更喜欢吃种类丰富的饭菜吧。
　　他一边吃着一边思考：明天给研磨做点什么吃呢？
　　孤爪研磨看向他，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明天是周六。”
　　星野十夜恍然：是周六啊。
　　“那研磨周一想吃什么？”星野十夜很轻松的略过了被读心的环节。
　　毕竟是研磨，就算是会读心也很合理。
　　孤爪研磨低头，开始吃便当：“……苹果派。”
　　喜欢苹果派。
　　……
　　和研磨一起午休，体验感非常美好。
　　两个人都喜欢安静，做事也专注，稍微走神时，听一会儿身边传来的清浅呼吸声，又能专心的忙碌自己的事。
　　渐渐的，“和研磨一起午休”这件事成为了星野十夜每天都在期待的放松时光，他准备的午餐也越来越丰盛，荤素搭配营养齐全。
　　或许他就是很期待研磨在打开餐盒时露出的惊讶表情吧，为此连餐盒都使用了保温的款式，在研磨吃下第一口后发现是温热的时，那种惊讶小猫的表情实在太令人愉悦了。
　　“今天有章鱼香肠！”孤爪研磨眼睛一亮，夹起一个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头顶冒出幸福的花花。
　　投喂研磨真的很有成就感！
　　星野十夜看向吃得开心的研磨，嘴角悄悄上扬。
　　吃过午饭的孤爪研磨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抻成了长条，又放松下来，眨眨眼睛，瞥了一眼十夜后才低声道：“困了。”
　　吃饱喝足的人就会想睡觉。
　　星野十夜想了想，将两个餐盒都收拾好，站起身，对着研磨伸出手：“走吧。”
　　孤爪研磨将手递给他：“……去哪儿？”
　　星野十夜看向通往天台的门：“去晒太阳。”
　　孤爪研磨：……？
　　在一起吃了半个月的午餐后，他们终于推开了天台的门。
　　看着十夜轻松将门推开，孤爪研磨惊讶：“你怎么知道这里的门没锁？”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不是没锁，是坏了——上个月有社团在天台排练节目，不小心将锁弄坏了，他们报修过，只是还没来得及处理。”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的看向他：“你的消息很灵通啊……”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班有当事人，他们聊天时我不小心听到的。”
　　门后，眼前的景色和任何一个高校教学楼的天台都差不多，干净平整的光滑水泥地面显然是经常有人清理，四周用水泥垒起了矮矮的围墙，围墙上是牢固的铁网，目测大概有两米高。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孤爪研磨打了个哈欠，感觉更困了。
　　星野十夜靠在围墙边坐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晒着阳光睡午觉的话比较舒服。”
　　这可是他小学时的午觉经验，在天台上盖着校服睡觉，比在教室里睡觉更有安全感。
　　孤爪研磨闻言，果断的在十夜身边坐下。
　　就在星野十夜拍拍自己的肩膀，准备说“我可以将肩膀借给你”时，孤爪研磨侧着身躺下，头枕在了十夜的腿上。
　　他的身形微蜷着，手搭在脸颊一侧，脸对着星野十夜的膝盖，比以前长了些的布丁头散开，刚好挡住了他的脸颊。
　　星野十夜看不清研磨的表情，只觉得研磨此刻像是晒着阳光准备午觉的三花猫，浑身都散发着暖烘烘的幸福感。
　　他的心动了一下，像是人类面对可爱事物时心脏发出的尖叫，又带着没由来的喜悦。
　　星野十夜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了研磨的身上。
　　孤爪研磨自然的扯过校服，盖过了头顶。
　　享受阳光的温暖，又不喜欢被阳光刺眼。
　　星野十夜的左腿在给研磨当枕头，他只好曲起右腿，将排球笔记垫在右腿上，开始了今天的笔记整理。
　　有微风吹起，吹乱了星野十夜的头发。
　　或许不只是头发。
　　……
　　夏天，冲出宫城县的伊达工在炙热的IH上止步十六强，音驹也在半决赛上输给了井闼山，止步四强。
　　IH后的联合大合宿，宫侑手持一条他使用过的运动毛巾，满体育馆的追杀佐久早：“你这家伙强得太不讲理了吧！”
　　佐久早圣臣面色紧绷的逃跑，仿佛宫侑手中拿的不是毛巾，而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离我远点。”
　　宫治，管管你的兄弟行吗？
　　古森元也挡在佐久早身前，隔开宫侑和佐久早两人：“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先把毛巾放下……”
　　鸥台队长星海光来一脸嫌弃：“他们是笨蛋吗？”
　　副队长昼神幸郎笑了笑：“是笨蛋。”
　　白马芽生在一边和列夫比身高：“又长高了不少啊，列夫！”
　　灰羽列夫抬头：“还是没有白马前辈你高！”
　　白马芽生闻言，骄傲叉腰：“我可是两米零四的大型生物！”
　　金田一勇太郎盘腿坐在墙边，单手托着下巴。
　　“在想什么？”国见英平静问道。
　　金田一勇太郎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感觉刚刚及川学长发来的食物照片看上去很不好吃。”
　　国见英：“……所以你是在担心及川学长在阿根廷吃得不好吗？”
　　金田一勇太郎矢口否认：“我才不是……好吧，是有一点。”
　　青城队长矢巾秀无奈：“那照片上的食物有个很响亮的名字，叫‘仰望星空派’，是英国的特色食物。”
　　金田一勇太郎惊讶：“及川学长在阿根廷吃英国特色？”
　　国见英闭了闭眼睛：“有没有一种可能，及川学长是用网图逗你呢？”
　　群里那么多人，只有金田一真心实意的信了。
　　金田一勇太郎反应了一会儿，大惊：“所以及川学长根本没有吃那一堆看上去死得很冤的死鱼头！”
　　国见英：“……及川学长是运动员，怎么可能吃那种一看就营养不均衡的食物。”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骗的金田一：……
　　五色工在一边听着，随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还好天童学长去的是巴黎……”
　　白布贤二郎死鱼眼看向他：“你又在担心什么莫名其妙的事？”
　　五色工一脸严肃：“如果天童学长去的是英国，学的是什么‘看上去死得很冤的死鱼头’料理……天童学长一定会给我们带回来尝尝的，一定。”
　　到时候，就完全跑不掉了啊……
　　被白布学长用“真是个愚蠢的后辈”的眼神看着，五色工更认真了：“这可是很可怕的未来，白布学长！”
　　白布贤二郎移开视线。
　　笨蛋气息太浓郁，有点窒息。
　　按照一贯的传统，伊达工业排球部的三年级选手在IH结束后就会引退，然而这一次的大合宿，熟悉的面孔没有一人缺席。
　　“已经做好拼死打排球的准备了！”二口坚治声音坚定。
　　青根高伸点点头，无声赞同着二口的话。
　　芝山优生和手白球彦对视一眼，小声道：“打排球而已，也不用抱着拼死的觉悟吧……”
　　犬冈走点点头，做出结论：“二口前辈是中二病。”
　　二口坚治：……犬冈你说什么？？？
　　黄金川贯至放松的体验这次合宿——他还没有做好前辈们引退的准备。
　　日向翔阳凑在猫堆里手舞足蹈的聊着天，影山飞雄则是在向星野分享他的排球笔记。
　　“比起记录自己的正确，我更擅长记录自己的错误。”影山飞雄认真道：“已经掌握的正确，我是不会失误的——而错过一次的题，我会通过笔记来提醒自己，不要再错第二次。”
　　星野十夜眼神迸发出敬佩的光：“好帅啊影山！”
　　影山飞雄还没来得及在夸赞中得意，月岛萤凉凉的声音响起：“呵，排球错题集还需要记录，英语错题集就省力很多了，直接将卷子夹进笔记本就好，反正也没几道对的。”
　　恼羞成怒的影山飞雄气得蹦起来：“月岛你这家伙！”
　　山口忠叹气，无奈提醒道：“缘下学长等下要过来了。”
　　缘下力远远出声：“影山、月岛，不要吵架！”
　　山本猛虎感慨：“缘下还真是辛苦。”
　　田中龙之介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头上顶着一根香蕉：“虎也是可靠的队长啊！”
　　日向翔阳看了看头顶一根香蕉的龙前辈，又看了看莫西干头的虎前辈，没绷住，爆笑出声：“这体育馆里有三对双胞胎了！”
　　升为正选自由人的芝山优生一脸好奇的凑过来：“三对？”
　　日向翔阳憋着笑：“宫双子前辈们一对，田中前辈和山本前辈一对……”
　　他十分骄傲：“还有我和十夜！”
　　体育馆内顿时笑成一团。
　　“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向体育馆门口看去，一个黑色刺猬头斜刘海款帅气男大闪亮登场。
　　“黑尾学长！！”星野十夜嗖的蹦起来，连刚刚还在扮演“活人微死”的孤爪研磨都突然大活特活，在墙角滩成一团的他默默坐直了身体。
　　音驹的二三年级看到了前任队长的出现，也都呼啦啦的围过来，一脸惊奇的看着许久不见的黑尾学长。
　　大学的风水养人，本来就就很帅气的黑尾铁朗在褪去了几分青涩后，那种成年人的气质顿时扑面而来。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变成大人的少年们，在对上黑尾铁朗那成年感十足的帅气时，突然发现自己距离大人还有一段距离。
　　虽然许久未见，但黑尾铁朗依旧能和大家打成一片，连没什么交集的一年级们也能轻松混熟。
　　在收获了无数道来自后辈们敬仰的目光后，黑尾铁朗走向星野和研磨：“看上去比IH时又结实了不少。”
　　这一届的IH，黑尾铁朗和海信行当然是场场不落的看完了，远在俄罗斯的夜久卫辅也看了直播，为后辈们加油。
　　星野十夜笑起来：“有好好吃饭。”
　　黑尾铁朗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吐槽：“你是什么出差归来的家长吗？”
　　黑尾铁朗单手捧心，一脸真诚：“是的，熊孩子们，大家长回来了！”
　　孤爪研磨：……
　　笑闹过后，黑尾铁朗看向另一边：“赤苇引退后，尾长很坚强的挑起大梁了。”
　　赤苇京治在打完IH后便引退，开始全力备考准备升学。
　　偶然一次和木叶秋纪在拉面店相遇，木叶对他笑着道：“赤苇这家伙，能打完IH预选赛已经出乎大家预料了。”
　　黑尾铁朗嗦了一口面，擦擦嘴道：“赤苇这家伙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木叶秋纪笑道：“是啊，真是期待他未来会去做什么工作……”
　　……
　　山本猛虎点点头：“尾长一直很能干。”
　　黑尾铁朗转头又看向月岛萤，笑得意味深长：“阿月也长高了，不过看上去还是那么单薄。”
　　月岛萤嘴角微动，仿佛无语般瞥了他一眼，小嘴一张，鸟语花香：
　　“男大版的黑尾前辈在社交属性上有突破性进展，平时在大学里没少传教吧？还没被抓起来吗？”
　　日向翔阳小声吐槽：“月岛对黑尾前辈的尊重全部都体现在称呼上了……”
　　黑尾铁朗听到了熟悉的毒舌，露出了愉悦的表情：“阿月你平时都不舔嘴唇吧？”
　　月岛萤头顶缓缓挤出一个问号。
　　黑尾铁朗笑着解答：“感觉你舔下嘴唇就能把自己毒死。”
　　月岛萤：……
　　月岛萤微笑：“黑尾前辈的嘴也在大学里进修过呢。”
　　星野十夜反应了一会儿，低头问研磨：“这师徒两个在互相毒舌吗？”
　　孤爪研磨慢慢站起身，点点头：“你的判断基本正确。”
　　月岛萤眯起眼睛：我什么时候和黑尾前辈成师徒的？我怎么不知道？
　　黑尾铁朗挑眉，慢条斯理的脱下外套，随手往星野那边一丢：“打一场三对三？”
　　月岛萤冷笑：“乐意奉陪。”
　　星野十夜身手敏捷的接过黑尾学长的外套，低头看到了黑尾学长穿着的排球鞋：“黑尾学长是不是早有准备？”
　　孤爪研磨嘴角上扬：“这次的判断也准确。”
　　星野十夜牵起研磨的手腕：“走吧，去和黑尾学长一起打三对三！”
　　孤爪研磨看着被手掌圈住的手腕，半晌后应声：“好。”
　　另一边，日向翔阳精力充沛的冲向排球场：“和黑尾前辈打三对三？带我一个！”
　　影山飞雄自然不会落后，果断站了出来，坚定道：“也带我一个！”
　　三对三就这么轻易的凑齐了。
　　黑尾铁朗嘴角上扬。
　　果然，只要回到音驹，他就不缺排球打啊……
　　“Hey——”
　　“小黑，串到猫头鹰的频道了。”
　　“咳咳，我们是血液——”
　　“你继续Hey，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要不断的奔腾，为大脑运输氧气！”
　　“十夜！不要突然在这个时候接话！”
　　“研磨，我是不会让任何一句血液神教教义掉地上的！”
　　“星野，这就是漫才的奥义啊！”
　　“福永！你也不要趁机搞笑！”
　　……
　　黑尾铁朗泡在音驹打了许久的排球，直到将自己最后一丝体力都榨干，才意犹未尽的来到一边休息。
　　星野和研磨还在训练——他自从上了大学后就很少有机会打排球，体力已经没办法和一直坚持训练的高中生相比了。
　　“星野身高有一米八七了吧？”黑尾铁朗问道。
　　在一边喝水休息的山本猛虎点点头：“IH后刚量过，正好一米八七。”
　　黑尾铁朗沉思：“对于职业赛场来说，矮了点啊……”
　　山本猛虎眼神死：“如果一个人在排球场上全能到这种程度的同时，再赐予他两米的身高，那么他的人生就是对手的噩梦。”
　　他看向黑尾学长：“人总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全都要……”
　　黑尾铁朗：……好有道理。
　　场上的练习告一段落，黑尾铁朗起身，准备向大家告别。
　　他也要为“降低球网高度”而努力了。


第173章
　　春高, 音驹作为东京二号种子，在二轮和再次打进全国大赛的乌野重现了垃圾场对决，最终败给飞速成长的乌野。
　　而乌野则是在第三轮惜败稻荷崎。
　　宫侑发出暴言：“相当于一口气打赢音驹、乌野两支队伍啊, 我可真厉害！”
　　宫治：“你会被讨厌的, 阿侑。”
　　宫侑：“那咋了！”
　　正在观众席上给两支队伍加油的音驹众露出了超绝嫌弃脸：什么狐狸？不认识啊！
　　那年狐狸站在了最高领奖台，和他们曾经的狐狸队长遥遥相望。
　　北信介站在观众席, 认真道：“他们是我最骄傲的后辈, 可以向世界炫耀的那种。”
　　尾白阿兰感慨道：“阿侑这家伙也有队长的样子了……”
　　然后就见那个他刚刚夸过“有队长样子”的金毛狐狸, 笑容嚣张的抱着奖杯对着他们的方向边跳边招手。
　　尾白阿兰：……打脸来得太快。
　　他咬牙切齿道：“这笨蛋脚上是踩了弹簧吗？颁奖的时候都不老实？”
　　尾白阿兰努力做出“你给我老老实实站好”的手势, 可兴奋到失去理智的宫侑还以为阿兰在对他招手，更加激动的边跳边招手。
　　尾白阿兰：……
　　“北, 有这样的后辈, 你还出去炫耀吗？”
　　“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北, 这是溺爱！”
　　……
　　同年三月, 又是一年的毕业季。
　　星野十夜这一次终于没有幼稚得抱着研磨腿哭, 只是安静的接受了前辈们终将慢慢离开他的这个事实。
　　“星野, 要不你还是哭一下吧。”山本猛虎表情复杂：“你这样冷静, 让我觉得像是输给了前辈们一样。”
　　没道理黑尾学长们离开时星野哭得差点泪淹体育馆, 轮到他们三个毕业时, 星野冷静得像是开了人机模式。
　　难道他们和星野的感情没有学长们深刻吗？！
　　被戳了开关的人机十夜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可恶, 本来想装得成熟一点的……呜呜呜……
　　山本猛虎被他零帧起哭的架势吓到, 慌成了陀螺：“诶？真哭啊？？”
　　目睹了猛虎作死全过程的孤爪研磨磨牙：“真哭了你又不高兴。”
　　山本猛虎心虚的避开了研磨凶残的视线。
　　新晋队长手白球彦上前, 小声道：“后辈们都在看着你呢。”
　　可靠的副队长星野学长要注意形象啊！
　　他低声道：“不是说好了吗？要让前辈们放心毕业。”
　　星野十夜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要成为可靠的前辈, 不能让前辈们担心。
　　福永招平见星野的情绪依旧十分低落，目光微动, 突然开口：“我们是血液！”
　　孤爪研磨：！！！
　　福永！就算要哄十夜也不必先将他祭天吧！
　　福永招平一脸淡定的看向研磨：那就让星野接着哭？
　　孤爪研磨对上福永那平静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你继续。
　　星野十夜已经抬起了头, 红彤彤的眼睛定定的看向前辈们。
　　山本猛虎瞬间福至心灵，坚定出声道：“要不停奔腾，运输氧气。”
　　福永和猛虎同时看向研磨，孤爪研磨叹气，慢慢开口道：“让大脑正常运转。”
　　这是孤爪研磨第一次亲口说出这段血液神教的教义——不管听到多少次，由自己说出来时，还是会感觉很羞耻。
　　算了，哄一下十夜吧。
　　“接下来，也要履行血液的职责。”孤爪研磨忍耐着自己的羞耻心，表情却是如无风深潭般平静：“为大脑运输氧气。”
　　即使音驹的大脑不再是他。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眼底的泪意逼退，认真的点头，向研磨承诺：
　　“我会努力的。”
　　手白球彦在一旁看着，眼神中带着感慨：
　　“我果然没办法战胜研磨学长。”
　　芝山优生有些惊讶的看向手白，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不会输给研磨学长的’这样的话。”
　　看上去安静认真的手白，其实好胜心非常强。
　　犬冈走和灰羽列夫也扭头看向手白。
　　这可不像是一直以超越研磨学长为目标的手白会说出来的话。
　　手白球彦挑眉，看向自己的同期们：“星野对研磨学长的感情，已经完全超越了攻手对二传手的信任，几乎快要到信仰级别了……”
　　他只是想给星野托球、感受用火力覆盖前推阵地的感觉，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但研磨学长对于星野来说，应该是远比二传手更重要的身份吧。
　　他赢不了，世界上任何一个二传手都战胜不了星野心中的研磨学长。
　　手白球彦耸耸肩：“研磨学长将‘给星野做二传手’这件事做到了极致。”
　　什么前人后人，都不会动摇研磨学长的地位。
　　众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但直觉认为手白说的是对的。
　　研磨学长对于星野来说，是不同的。
　　……
　　在音驹校门口拍了合照，孤爪研磨对十夜做出邀请：“可以陪我走走吗？”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没有目的地，只是沿着路慢慢的走着。
　　三月中旬正是樱花盛开的时间，从音驹校门口开始，看不见尽头的樱花树沿着马路两旁，含羞带怯的盛放着。
　　等再过些时间，就是它们下起樱花雨的好时候。
　　他们漫步在粉色的海洋中，阳光穿过树枝和樱花，斑驳的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明与暗的交错间，随着两人的动作，光芒不断跳动。
　　两人踩着树的影子，迎面而来的风将淡淡花香均匀的融进空气中。
　　一段沉默后，孤爪研磨率先出声：“以你的成绩，加上这两年积累下来的大赛成绩，大概春高后就会有学校向你发出邀请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是说，你想在高中毕业后直接加入球队？”
　　星野十夜摇摇头：“我想考早大体育系。”
　　即使他已经做出了“打一辈子排球”的决定，但对于大学生活，他也还是十分向往的。
　　所以他在经过慎重的思考后，在众多排球实力十分强劲的大学中选择了早大。
　　孤爪研磨眼神微动：“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筑大，毕竟筑大的排球队很出名。”
　　星野十夜平静道：“可是筑大在茨城。”
　　孤爪研磨挑眉：“所以？”
　　星野十夜抱怨似的叹气：“这样离研磨就太远了。”
　　孤爪研磨脚步停住：“……不想离我太远吗？”
　　星野十夜有些奇怪的看向突然不走路的研磨：“是啊，而且早大的排球队实力并不比筑大的差，当然要优先选择离研磨更近的大学。”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的眼神有些复杂：“只是这样的原因？”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黑尾学长和海学长也在东京……总之东京猫猫很难离开东京吧！”
　　虽然他是从宫城跑过来的……本质上应该算是外地猫……
　　孤爪研磨瞬间眼神死，失去高光般喃喃自语：“是啊，我就知道，笨蛋怎么会懂呢……”
　　星野十夜：？
　　研磨在念叨些什么？
　　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快步走向十夜的身边，声音坚定：“继续。”
　　星野十夜：只是继续散步而已……为什么研磨看上去那么暴躁？
　　孤爪研磨很快便整理好心情，声音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早大的话，你的学习成绩加上大赛成绩，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一年的文化课不要懈怠。”
　　星野十夜点点头：“好，我知道了……研磨是报了东工吧？”
　　孤爪研磨点头：“嗯，想学编程。”
　　星野十夜露出蚊香眼：“诶……感觉好酷！”
　　孤爪研磨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很普通的专业。”
　　星野十夜托腮：“研磨的话，无论学什么都能学得又快又好。”
　　他理所当然道：“况且，这可是研磨你选择的专业，怎么可能普通！”
　　星野十夜声音异常认真：“研磨就算是扫地，也是扫得最好最干净的！”
　　孤爪研磨加深了笑容——和十夜在一起时，笑容是不受他掌控的。
　　没办法，十夜真的太可爱了。
　　“我应该会参加今年的游戏比赛。”孤爪研磨笑道：“想和厉害的游戏玩家较量一下。”
　　星野十夜眼睛蓦然睁大：“好厉害！要成为职业游戏玩家吗？！”
　　孤爪研磨无奈道：“虽然知道你不会说什么‘打电动就是不务正业’这样的话，但也不至于敬佩到这种程度吧。”
　　星野十夜严肃道：“不不不，这可是很厉害的事。”
　　他抬手，接住了在他眼前降落的樱花：“研磨你正在拥抱梦想！”
　　星野十夜将手中的樱花又吹向了空中，看着挣脱了树枝的樱花在空中自由的飘荡着：
　　“你总是领先我一步。”
　　孤爪研磨看向粉色樱花树下的少年，橘发橘眸的他，此刻就是一个落在人间的太阳。
　　“只领先了一步？”
　　“研磨……重点是这里吗？”
　　孤爪研磨眨眨眼，不说话。
　　星野十夜叹气：“好吧，两步……三步？”
　　他声音里带着拍卖加码般的痛心：“还不够吗？”
　　随即，他小声嘀咕：“跑那么快，我可是会追不上的。”
　　孤爪研磨的心微微提起，就见这笨蛋沮丧的垂下头：
　　“研磨你可是我认定的领路人……难道要偷跑吗……”
　　孤爪研磨：……
　　他面色沉重的闭上眼睛：“十夜，说话不要大喘气。”
　　听得他心脏七上八下的。
　　星野十夜歪头，表情疑惑。
　　孤爪研磨抬手，敲了一下十夜的脑门：“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星野十夜闻言，一脸的不服：“我已经18岁了，18岁！”
　　孤爪研磨死鱼眼：“还没过18岁的生日，不是真正的18岁。”
　　况且，18岁又怎样呢？
　　笨蛋不会因为在法律上成年就变得聪明。
　　星野十夜委屈：“好严格啊研磨。”
　　孤爪研磨：“……总之，给我快点长大！”
　　星野十夜陷入沉思：“就算用命令的语气，我也还要两个月才‘真正18岁’呢。”
　　孤爪研磨：……头好痛。
　　——
　　星野十夜升上三年级后，开始变得更加有前辈的样子。
　　用心的教导后辈，为后辈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以凭借经验为后辈规避风险，真诚赞美后辈的每一次进步……
　　芝山优生感叹道：“如果在音驹排球部中选出最受后辈欢迎的前辈，星野的票数一定遥遥领先。”
　　灰羽列夫闻言，十分不满道：“喂喂，我也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前辈哦！最起码和星野并驾齐驱吧！”
　　手白球彦有些惊讶：“列夫？你竟然正确使用了成语！”
　　灰羽列夫顿时气得跳脚：“手白！我国文还不错的！”
　　芝山优生笑：“是把手白和星野气到血压飙升的不错吗？”
　　灰羽列夫：……
　　犬冈走疑惑：“并驾齐驱？什么意思？”
　　手白球彦指了指犬冈：“这才是列夫会有的反应。”
　　灰羽列夫龇牙：“这完全是对我的刻板印象！”
　　手白球彦看向不远处正在和后辈们一起整理工具间的星野，他轻叹一声：“星野还是很想念学长们。”
　　星野从学长们的身上得到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于是努力的将这种温暖传递给后辈们。
　　手白球彦从前对运动社团会有一些刻板印象，比如苛刻的前后辈制度。
　　但音驹排球部从未让他感受到过这种刻板印象。
　　听说在研磨学长一年级时，音驹的前后辈制度还很严厉，从黑尾学长当上队长开始，音驹就彻底改变了。
　　手白球彦双眼微亮，眸中划过一道坚定的神采。
　　这样的改变还会一直持续下去，代代相传。
　　“别说星野了，我也想夜久哥。”灰羽列夫蔫了：“没有夜久哥揍我，接球的动作很难记住啊。”
　　众人：……列夫你？
　　犬冈走托腮：“我并不是对后辈们有意见，大家都很可爱……我只是觉得，很喜欢有前辈们在的音驹。”
　　芝山优生的情绪也低落下来：“感觉音驹夺冠还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
　　手白球彦叹气，这样好的前辈们，不怀念才很奇怪吧。
　　音驹三年级组同时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走吧。”手白球彦站起身，决定先放下这个话题：“开始今天的训练。”
　　人生总是要向前走的。
　　他们也会毕业。
　　星野十夜回头，就见同伴们向他走来。
　　“今天猫又教练有点事要忙，所以是自主训练。”手白球彦出声道：“星野你先带着一年级出去跑几圈，我带二年级做基础肌肉训练。”
　　人数较多，分批训练比较合理。
　　如今的音驹排球部不再是那个只有四个板凳球员的社团了，现在的排球部已经扩大到了20人的规模，有两位经理保障音驹的后勤运行，渐渐显出强校的底蕴。
　　运动社团一旦打出名次，就会出现正向循环。
　　星野十夜闻言，点点头：“没问题。”
　　他身后的一年级们顿时露出天塌了的表情。
　　星野学长真的很好，性格温和有问必答，虽然偶尔会露出可怕的笑容，但却是一位非常爱护后辈的学长。
　　唯独有一点，让人心生畏惧。
　　星野学长一旦训练起来就会开启沉浸模式，像个不知疲倦的人机一样，每次都能把他们累没半条命。
　　是相当可怕的训练机器人。
　　虽然表情复杂，但音驹一年级全员都没有退缩，而是以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跟在了星野学长身后。
　　舍命陪星野学长锻炼！
　　于是星野十夜带着七个一年级后辈，开始围着音驹慢跑。
　　音驹是一所小学到高中都囊括其中的公立学校，占地面积要远超过普通的高中。
　　在他们跑到第二圈时，就有人开始掉队了。
　　第三圈时，星野十夜完成套圈。
　　他慢慢放缓了脚步，看向累得半死但还在咬牙坚持的后辈们，眼神里带着满意和赞许。
　　即使没办法按照他的配速跑下去，但他的后辈们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再缓慢也坚持前进，直到完成训练项目。
　　星野十夜放慢速度，又陪着后辈们跑了一圈。
　　一年级的三圈训练量完成，瘫在河边的草坪上，像是死掉了一样，躺成一排，一动不动。
　　星野十夜精准搜索出那几个“死”得比较透的，一套缓解疲劳按摩术妙手回春。
　　“星野学长，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学长！”一年级们感动蛋花眼。
　　星野十夜动作一顿，嘴角勾起，平静的眼睛里泛起涟漪般的温暖：“不，我的学长才是全天下最好的学长。”
　　后辈们七嘴八舌的犟嘴：“我们的学长最好！”
　　星野十夜固执己见：“我的学长最好。”
　　“我的最好！”
　　“我的才最好！”
　　等手白几人带着二年级们出来进行跑步训练时，路过河边的草坪，就听见如此幼稚的争执。
　　灰羽列夫毫不犹豫的加入其中：“当然是我的学长最好了！”
　　一年级们茫然的看向列夫学长，小声道：“连超级自信的列夫学长都觉得之前的学长们更好吗？”
　　真的假的？
　　灰羽列夫这才回神：“诶？你们在比什么？”
　　星野十夜解释道：“比谁的学长才是世界第一好。”
　　灰羽列夫看向一年级们：“你们的学长……不就是我们吗？”
　　一年级们诚恳点头：“是啊，所以我们完全没想到，列夫学长你竟然也认输了！”
　　灰羽列夫闻言却没有改口，只是犹豫了一下才出声道：“那我勉强承认你的学长和我的学长一样好。”
　　音驹众：……也不必这么勉强。
　　一年级们坐在草坪上，脸上写满好奇：“所以学长们的学长是什么样的啊？”
　　连二年级们也在草坪上坐好，满脸期待的看向学长们。
　　芝山优生吐槽：“你们看上去像是想听睡前故事的小朋友。”
　　在音驹严重缺少吐槽役的情况下，芝山优生终于主动进化成了吐槽役。
　　吐槽归吐槽，三年级组最终还是坐下来，给后辈们讲他们和学长的故事。
　　从第一次的宫城县八校大合宿开始，讲到那个烤肉味的夏天，IH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败于稻荷崎，再到重振旗鼓，合宿规模再次扩大，加入了鸥台和稻荷崎……
　　“黑尾学长会每天追着研磨学长和星野给他们加餐……”
　　“夜久学长通过暴揍列夫来活动筋骨……”
　　灰羽列夫连忙插话：“喂喂，这个就不必详细说了！”
　　“海学长是音驹和平鸽，当时没有经理的音驹，后勤工作全部都是由海学长完成的。”
　　“研磨学长，是音驹的大脑、脊椎和心脏。”
　　“猛虎学长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王牌，而且发型非常帅气。”
　　二年级举手：“没错！猛虎学长的发型非常帅气！”
　　“福永学长，是音驹最棒的搞笑役！”
　　……
　　然后就是春高，音驹的第一次夺冠。
　　星野十夜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能用全国称霸作为学长们的毕业典礼，真是太好了。”
　　一年级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出向往。
　　这就是音驹，没落后又崛起的东京老牌强校，拥有全国冠军奖杯的强豪。
　　接下来的故事，将由他们书写。
　　——
　　三年级的星野十夜，再次带领音驹打进了IH，终于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战胜井闼山，获得了IH的冠军。
　　第二年的春天，他们的最后一次春高，音驹在四分之一决赛输给了鸥台，乌野则是在半决赛输给了井闼山。
　　“确定了。”为乌野加油的音驹三年级组表示：“井闼山每个版本都强得离谱啊。”
　　音驹三年级组身边还站着乌野的毕业前辈组，能来的几乎都来了，实在无法赶来的也都守在电视前，看着他们的后辈在全国大赛上全力奔跑。
　　来看比赛的孤爪研磨托着下巴：“还能再削弱。”
　　他的头发已经长到可以随意在脑后束起，因为不想进理发店，布丁头已经成为了他的标志。
　　现在的孤爪研磨，是游戏圈十分有名气的职业玩家，经营的视频账号粉丝量庞大，成为了知名度很高的网络主播“爪爪”。
　　游戏梦想扬帆起航的同时，孤爪研磨也没忘记生活，他还兼任着股票操盘手，半年前刚刚注册了自己的公司，是Bouncing Ball股份有限公司的代表董事。
　　孤爪研磨从高中生的身份转变到成功人士的身份，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
　　星野十夜在听到研磨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他在这一年里的生活时，表情已经震惊到麻木。
　　他当然知道研磨很厉害，但这也厉害得太超前了吧！
　　“还是专心提升自己的强度吧。”星野十夜叹气：“不过，这也是我的最后一次春高了。”
　　接下来，要全力备战升学。


第174章
　　星野十夜五人组毕业的那天, 音驹第三体育馆哭声震天。
　　“学长们不要毕业啊！！！”后辈们抱着腿不松手：“留级！请务必留级！”
　　灰羽列夫低头，看向后辈们的眼神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良久后才出声道：“我的腿比夜久学长的腿长好多！”
　　犬冈走满头大汗的哄着后辈们, 听到列夫如此说, 顿时满头黑线：“你真是没有一顿揍是白挨的。”
　　夜久学长！快从俄罗斯飞回来揍列夫吧！他的发言实在是太气人了！
　　不过前两天列夫似乎说过，他家要举家搬到俄罗斯了, 到时候夜久学长也能近距离揍列夫了。
　　这样一想, 离别的伤感都少了不少。
　　芝山优生低头, 看着抱他大腿的两位后辈。
　　他们都是自由人, 平时跟在他身后，整天“芝山学长”的叫着, 像是跟随大猫的笨蛋小猫。
　　音驹的未来, 就要交给他们了。
　　他突然理解了前辈们离开音驹时的心情。
　　担心、不舍、期待……
　　他出声, 是比平时还要唠叨的样子：“我们是维系的音驹, 是善守的音驹, 自由人是防守中枢, 最后的防线——”
　　两个抱着芝山学长大腿的自由人后辈一边哭一边嚎：“自由人不能只看球, 我们要在地板上奔跑、匍匐、滚动, 我们的视野要广阔遥远, 合格的一传才是进攻的起点！”
　　他们哽咽着出声：“呜哇——我们都记得！”
　　芝山优生扭头, 偷偷抹眼泪。
　　夜久学长教给他的话, 他有好好传达给后辈们了。
　　星野十夜看着这一幕, 眼底也有些湿润。
　　他是音驹的王牌, 可似乎并没有为后辈们留下什么……
　　后辈们看到了星野学长湿润的眼眶。
　　最终继承了猛虎学长4号球服的少年红着眼眶：“以背影激励队友，突破所有高墙, 将每一球扣死，还有——永远相信自己的力量。”
　　他的头高高扬起, 语调哽咽，可声音却是坚定：“我永远会记得星野学长的教导！”
　　而继承了星野十夜10号球服的少年哭得快要缺氧——他不仅仅是继承了球服，也继承了星野爱哭的性格。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很坚定的大喊出声：“王牌的意义从来不是背号，能够为队伍带来胜利的人，就是真正的王牌！”
　　星野十夜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不肯在后辈面前掉眼泪。
　　他为后辈们留下了王牌的意志。
　　手白球彦是唯一没有被后辈抱着大腿哭的前辈，表情总是很严肃的他，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依旧在向他挑选的继任者嘱咐着关于队长的职责。
　　“我相信你的能力。”手白球彦的手掌落到继任者的肩膀上：“你会带领音驹走得更远。”
　　从来都冷静沉稳的后辈，在手白学长的手落在肩膀上的那一刻——
　　泪，炸了出来。
　　面无表情飙眼泪的音驹新任队长认真向手白队长承诺：“我、一定、嗝、会努力的！”
　　手白球彦：……后辈们真是太可爱了。
　　——
　　星野十夜在婉拒了几个球队的邀请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考试。
　　走出考场时，星野十夜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将会成为早大的学生。
　　“十夜。”孤爪研磨站在不远处，戴着几乎遮了半张脸的墨镜，手中捧着一束向日葵，见十夜出来，主动上前两步：“想吃点什么？”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小跑着过去接过花束，闻言认真的想了想：“拉面吧！”
　　孤爪研磨点头：“好，那就拉面。”
　　两人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拉面店，热气腾腾的拉面端上餐桌时，模糊了两人的表情。
　　孤爪研磨没问十夜考试发挥的如何，他太了解十夜，十夜从来不会在重要时刻出差错，在赛场是“大心脏”选手，在考场上也一样。
　　两人一边吃一边小声聊着天，虽然孤爪研磨在这一年里高强度的搞梦想搞事业，但他和十夜的聊天从来没有断过，即使很久不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会变得生疏。
　　“大学的食堂也还不错，但果然还是十夜做的午餐便当最好吃。”孤爪研磨随意的说着，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突然想起，便顺口就说了出来。
　　星野十夜闻言也只是轻松回答道：“想吃的时候直接来我家就好。”
　　孤爪研磨嘴角翘起：“随时吗？”
　　星野十夜笑道：“当然了。”
　　话音刚落，星野十夜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身侧的研磨似乎散发着愉悦的气息，虽然表情上不显，但眼角溢出的笑意还是暴露了研磨此刻的心情。
　　星野十夜见状，也高高扬起了嘴角，慢慢品尝着拉面的味道。
　　“十夜。”
　　“嗯？”
　　“月末有我的比赛，我给你留了票。”
　　“嘶——”
　　正埋头吃面的孤爪研磨：？
　　这反应，不对啊？
　　他惊讶转头，就见星野十夜捂着嘴，眼角飙出生理性的泪水。
　　孤爪研磨一秒了悟：“咬舌头了？”
　　星野十夜满眼泪花的连连点头。
　　孤爪研磨叹气：“只是给你留张票，激动什么……给。”
　　他将矿泉水瓶递给十夜：“漱漱口。”
　　星野十夜用水漱口后就好多了——也没多用力，只是咬舌头时痛感比较突然，他没有防备才疼得飙泪。
　　“我一定会到场的！”星野十夜郑重道。
　　孤爪研磨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一定要来。”
　　——
　　不久后，星野十夜如愿收到了早大的通知书。
　　他向朋友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又过了几天，就是研磨的游戏比赛。
　　不知道为什么，他格外的紧张。
　　比赛当天，星野十夜还没等闹铃响起，就早早的起床洗漱。
　　原定是要和黑尾学长一起去的，只是黑尾学长临时有些事，要晚一点到，所以只能他先去了。
　　星野十夜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头发，总觉得头发似乎又长了些。
　　“好像有点遮眼睛……”星野十夜拨动着刘海自言自语，随即突然笑了起来：“这可是我从前最满意的刘海长度。”
　　没想到如今却是嫌长了。
　　他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变化之大甚至会让他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将些许的感慨挥散，星野十夜将头发吹干，干爽后变得蓬松起来的头发没有打湿时那么长，每根发丝都很乖顺的待在它应该待的位置。
　　然后，便是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他平时很少买衣服，几件私服翻来覆去的穿，最潮流的那件反而是音驹校服……
　　星野十夜看着有些空荡的衣柜，平生第一次主动升起想要逛街买衣服的冲动。
　　当然，也只是冲动而已。
　　最终，星野十夜只能从私服中挑出一件看上去比较正式的……休闲装。
　　白色的针织毛衣，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浅灰色外套，搭配一条深灰色的休闲款长裤，外加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他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虽然还是不太满意，但这已经是他的穿搭极限了。
　　犹豫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没有戴上鸭舌帽和口罩。
　　背上书包，星野十夜直奔车站。
　　等他赶到时，检票处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星野十夜有些紧张，没戴鸭舌帽和口罩出门，总是让人很不安心。
　　终于轮到他，星野十夜将自己的门票递过去。
　　“您的位置在第一排的1号位……”检票员笑着提醒道。
　　身后排队的人发出小声的惊叹，星野十夜接回票根，嘴角忍不住翘起。
　　这可是研磨专门给他留的座位，很厉害吧！
　　不必羡慕，毕竟这可是研磨送给他的票！
　　星野十夜脚步轻飘飘的向馆内走去。
　　身后，正在排队的人小声议论道：“爪爪在昨天直播时是不是提起过他留了两张前排票？说是要留给很重要的人？”
　　“看来这个就是其中之一了。”
　　“看着很眼熟的样子……”
　　“是偶像一类的吗？”
　　“应该不是吧，虽然确实很帅气，但哪有偶像就这么光明正大出门的？”
　　“也是，起码帽子、墨镜、口罩总得配上一个吧！”
　　……
　　星野十夜并不知道自己差点成为偶像，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才意识到这个位置的深意。
　　这个绝佳的观赏位，不只正对研磨战队的位置，而且还是人类密度最稀疏的地方。
　　等下黑尾学长到了之后，坐在2号位置，几乎隔绝了他身边的陌生人。
　　星野十夜感动的露出了蛋花眼。
　　研磨，超懂社恐的！
　　他掏出手机，给研磨发消息：
　　「十夜：我已经到了，期待今天的比赛！」
　　很快的，手机振动，是研磨的消息回复。
　　「研磨：比赛结束后，等我一下。」
　　「研磨：我有话想对你说。」
　　星野十夜看到研磨的消息，心情突然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只需要打字，并不需要说话。
　　他手指翻动，很快做出回复：
　　「十夜：好，我会等你。」
　　“孤爪……真难得，你竟然会笑得这么开心。”队友发出感叹：“还是对着手机。”而不是游戏机。
　　孤爪研磨抬起头，嘴角依旧保持着浅淡但清晰的弧度：“看到了令人开心的事。”
　　收起手机，他活动了一下手指，还带着残存温度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静智慧的光芒：“今天的比赛——”
　　队友们齐声回答：“也要赢！”
　　战队教练探头进休息室：“要上场了，准备一下。”
　　“是！”
　　……
　　比赛开始前1分钟，黑尾铁朗终于匆匆赶来，在星野身边坐下时还不断的深呼吸，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太好了，幸好赶上了，还以为会错过开场……”黑尾铁朗扭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星野的穿搭后，小声对星野道：“感觉你今天穿得很——有活人气？”
　　虽然是很简单的穿着，却硬是给黑尾铁朗一种孔雀开屏的感觉。
　　可想而知，星野平时的私服穿搭有多么灾难。
　　星野十夜：？？
　　活人气？什么意思？平时他穿私服像是死掉了一样吗？
　　黑尾铁朗想了想：“你连运动服都是灰黑配色，难得穿一件白色的，就格外亮眼。”
　　说来也是有趣，音驹排球部队服大概是星野衣柜里颜色最鲜艳的衣服了。
　　星野十夜小声抱怨：“活人气这个形容也太奇怪了。”
　　总不能说你像是进入了求偶期啊……黑尾铁朗笑道：“抱歉抱歉——啊，开始了。”
　　主持人介绍两支队伍的选手。
　　星野十夜一眼就发现了刚出场的研磨，穿着印有各种赞助商logo的队服，有些长的布丁头在脑后绑成一个小揪，出场后便看向了他和黑尾学长的方向。
　　星野十夜从包里拿出了应援横幅，举在胸前，上面红底黑字写着：
　　爪爪放心飞！爪迷永相随！
　　孤爪研磨表情一僵，随即慢慢的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黑尾铁朗对星野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星野！”
　　被夸赞的星野十夜更加坚定的举着横幅。
　　介绍选手后，两支队伍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戴好耳机。
　　星野和黑尾虽然在游戏上并不擅长，但他们经常会陪研磨玩这款游戏，所以对玩法还算了解，比赛的进展也能看得很明白。
　　孤爪研磨带队，各种战术层出不穷，以碾压之势拿到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星野十夜手掌都拍红了，目光完全无法从研磨身上离开。
　　打游戏时的研磨，戴着黑色的耳麦，嘴唇微动着布下一个又一个战术，眼睛是闪闪发光的金色，非常非常耀眼。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星野。”黑尾铁朗若有所思的看向星野十夜：“你在看比赛吗？”
　　怎么感觉星野一直在盯着研磨看？
　　星野十夜认真道：“在看啊，研磨好帅！”
　　黑尾铁朗：……我是说比赛，比赛！
　　比赛结束后，黑尾铁朗还有事要忙，只能早早离开。
　　星野十夜在不远处的咖啡店等研磨“下班”。
　　孤爪研磨推开咖啡店的门时，身上还没换下队服。
　　“等很久了吗？”孤爪研磨坐在了十夜对面。
　　星野十夜摇摇头：“没有很久。”
　　他在咖啡店点了两杯不含咖啡因的热牛奶，此时正用来暖他的手心。
　　太奇怪了，星野十夜想，今天一整天都很紧张，手指凉凉的。
　　“研磨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星野十夜问道。
　　孤爪研磨握着热牛奶的杯子，刚刚敲过键盘的指尖，此刻正一下一下的敲在杯子上，杯子里的牛奶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和往常并没有区别。
　　星野十夜有些奇怪的看向沉默的研磨，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研磨手腕处传来“滴滴”的响声。
　　两人同时看向研磨的手腕，上面是一个手环——一个可以检测心跳的智能手环。
　　比赛时佩戴，能够检测选手的身体健康状态。
　　此刻，那个手环的屏幕上显现出一个跳动的心形图案，上面的数值已经超过了120。
　　孤爪研磨打团战时心跳都没超过80。
　　他默不作声抬手，遮住了手腕上的智能手环。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毕竟是被评价为“大心脏军师型选手”，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让他的表情露出破绽。
　　只是被头发遮盖的耳根，已经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星野十夜有些担心道：“你身体还好吗？刚刚那是警报的声音吧？”
　　孤爪研磨开口：“没事——”声音哑得连他自己都有些震惊，轻咳了两声才勉强恢复成平静的声线：
　　“我确实有事想和你说。”
　　星野十夜见研磨端正了表情，连忙坐直身体，严肃道：“请说吧，研磨。”
　　孤爪研磨捂着手腕的手指已经用力到泛白，可他还是竭力保持镇定，脊背挺得笔直，因为各种logo而显得有些花哨的队服，愣是被他穿出一种西装革履般的矜贵感。
　　他表情始终从容，双眼是如深潭般宁静，被他注视的人，会无声无息的沉溺在其中。
　　只有兢兢业业发出警报的智能手环稍稍倾泻出他此刻真实的心情。
　　孤爪研磨轻咳一声，才轻声道：
　　“我……能有幸拥有十夜家的钥匙吗？”
　　说出来了。
　　孤爪研磨的手环发出比刚才更加频繁的滴滴声，他暗暗咬牙，羞怒之下直接将手环拆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叫叫叫，叫什么叫！
　　星野十夜目瞪口呆的看着研磨动作流畅的将手坏摘下来，随意的揣进衣兜里，滴滴的警报声也随之消失。
　　“那个……”
　　孤爪研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暗金色的眼里是压也压不下去的期待。
　　星野十夜从包里掏出自己家的钥匙，将研磨的手拽过来，放进他的手心：“只是要个钥匙而已，怎么紧张到心律不齐了？”
　　他认真道：“我的家，随时欢迎你。”
　　这下轮到孤爪研磨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钥匙发呆了。
　　成功了？
　　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手中的钥匙，又抬头看向十夜，和十夜那双迷茫的眼睛对上时，他终于确信：
　　十夜，根本没听懂他的告白。
　　孤爪研磨低头，死死盯着手中的钥匙，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自我怀疑：人，怎么可以迟钝到这种程度？
　　星野十夜茫然的看着研磨突然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瞪向手中的钥匙，有些不明所以。
　　“研磨？”星野十夜歪头：“你还好吗？”
　　孤爪研磨有气无力道：“很好，我棒极了。”
　　星野十夜：可听上去不像这么回事……
　　他低头喝了口牛奶，随即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只有这一把钥匙。
　　星野十夜瞟了一眼正在盯着钥匙自我怀疑的研磨，小声道：“那个……研磨，你想要钥匙的话，我明天再送你一把？”
　　他有些苦恼的出声：“这把钥匙给你的话，我就没办法回家了。”
　　孤爪研磨将钥匙还给十夜时，向来清醒的脑子乱成了一团：
　　他的告白十夜没听懂，刚到手的钥匙又被十夜要了回去，除了只会怦怦跳的心脏和尖锐爆鸣的智能手环外，这一次的行动没收获任何成果。
　　大失败。
　　第二天，星野十夜早早起床，到附近配了一把钥匙，第一时间将钥匙送给了研磨。
　　孤爪研磨看着自己手中的钥匙，表情复杂。
　　怎么说呢，虽然钥匙到手了，但却不是他想象中的场景。
　　他看了看初升的太阳，又看向坐了许久的电车才将钥匙送过来的十夜，最终还是叹气：
　　“走吧，我请你吃早饭。”
　　没办法，毕竟是笨蛋呢。
　　星野十夜开开心心的和研磨一起吃了早饭，又乘坐电车返回家中——他要开学了，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手机突然震动，他伸手拿起来，解锁手机。
　　是翔阳发来的消息。
　　「翔阳：我下个月就出发前往巴西了！」
　　星野十夜想了许久，心中升起的想法顿时被许多的顾虑摁下，他认真回复：
　　「十夜：加油啊，翔阳！」
　　手机放下，星野十夜收拾行李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眼神中透出了明显思索的意味。
　　巴西啊……
　　——
　　四月初，开学季。
　　星野十夜在完成新生报到后，第一时间去办理了退宿。
　　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喜欢住宿的环境。
　　他在前往班级时，一路上手持体育系新生简章，不断的翻阅着。
　　直到看到了“海外交流项目”的交换生计划时，他突然停住脚步。
　　在众多计划内的国家中，巴西的名字在星野十夜的眼里格外清晰。
　　……
　　开学几天后，星野十夜坐在教室里，看着桌面上的排球社申请表，脑海中的那个想法始终挥之不去。
　　“星野同学，填好了吗？”早大排球部成员一脸温柔的看向星野。
　　他很难不温柔。
　　这可是在高中时被评价为全国前三的主攻手，三年内连续六次带领音驹打进全国，拿过冠军拿过四强——这履历，几乎锁定了V1球队的席位。
　　再大胆一点猜测，这很有可能是未来国家队的苗子。
　　说不准已经收到国青队的邀请了……
　　他乱七八糟的想着，就听到在他眼中闪闪发光的王牌出声道：
　　“抱歉，我需要一点时间。”
　　排球队成员呆住，反应了许久后才歪头：“诶？”
　　需要一点时间？
　　他要考虑什么？
　　难道高中三年都在和排球死磕的高中全国前三的主攻手，上了大学后要改学其他运动了？
　　不可能的吧！
　　星野十夜看着面前的入社申请表，郑重点头：“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决定。”
　　究竟是加入排球社，还是……前往巴西。
　　排球队成员瞳孔地震。
　　竟然真的在考虑是否加入排球社！！
　　到底！是谁！在和他抢人！
　　……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星野十夜乘坐电车回到家，推开门就发现研磨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我回来了。”星野十夜下意识开口。
　　孤爪研磨侧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欢迎回家。”
　　星野十夜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从未期待过有所回应的话，如今真的被回应时，心脏瞬间被温暖填满，整个人都像是被塞进了香甜柔软的棉花糖里一样幸福。
　　他下意识的扬起笑容，所有的烦恼都尽数抛到一边，他几乎是跑向了研磨，又在距离研磨三两步时突然理智回笼，停住了脚步。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不可思议：我刚刚在做什么？
　　孤爪研磨眼神一暗，对着十夜招招手：“过来。”
　　星野十夜的脑袋还没转过弯来，人已经十分老实的走过去，在沙发上坐好。
　　孤爪研磨随手将游戏机塞进十夜的手里，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开始操作游戏，孤爪研磨掏出手机：
　　“想吃点什么？”
　　星野十夜满脸紧张的操作着手中的游戏机，闻言头也不抬的出声道：“家里还有两块牛排……”
　　孤爪研磨轻声打断了他的话：“偶尔也放松一下。”
　　他在外卖app上下单了两人的晚餐，然后凑过去看十夜的操作。
　　虽然操作得乱七八糟，但好在闪避意识出色，躲避了Boss大部分的攻击，血条维持的很健康。
　　孤爪研磨满意的点点头，直到十夜操作着角色丝血通关，他才将游戏机拿了回来。
　　烫手的游戏机终于被研磨拿走，星野十夜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慢慢放松，他小声抱怨道：“打Boss这样重要的时刻，不要突然让我中途接手啊……”
　　他在研磨耳边碎碎念：“万一没通关的话，会浪费体力值的！”
　　孤爪研磨存档后关机，见十夜还在喋喋不休，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是十夜的话，就算是半路接手也一定能通关的。”
　　他说完，对上十夜疑惑的视线，孤爪研磨的大脑顿时嗡的一声，理智从脑袋里钻出来，飞了个干干净净。
　　他竟然就这样用手将十夜的嘴堵上了？？
　　孤爪研磨想到这，手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又微微用力。
　　柔软触碰到他的掌心时，烫得他几乎惊慌的收回手。
　　星野十夜感受着研磨掌心留下的触感，不动声色的舔了舔嘴唇。
　　努力冷却大脑的孤爪研磨在看到十夜的动作时，呼吸再次停滞。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对方。
　　“研磨的掌心，有茧。”星野十夜突然出声。
　　孤爪研磨有些不自在的回答道：“我从小学时就开始打排球。”
　　手上有茧再正常不过。
　　星野十夜点点头：“指尖的茧会更硬一点。”
　　摁在他的脸上时，能感受到不太明显的区别。
　　孤爪研磨见十夜是真的在用心钻研他手上的茧，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我是二传手。”孤爪研磨道：“二传手指尖的茧要更厚些。”
　　即使他为了玩游戏，很小心的保养手指，但还是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茧。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从小就练习托球的缘故，他的手指要格外有力，在打游戏敲键盘时还是很有优势的。
　　星野十夜点点头：“我的话，手掌的茧要比指尖的茧厚一点。”
　　他作为主攻手，要不停的扣球。
　　星野十夜突然拽过研磨的手，让研磨的指尖摁在他的掌心。
　　研磨指尖的茧触碰到他手掌上的茧，痒意从掌心顺着脉络钻进心里。
　　星野十夜放开研磨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手上的茧比研磨的茧厚。”
　　他慢慢合拢手掌，仿佛要留住那让他心动的痒。
　　孤爪研磨盯着他的动作，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后突然绷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啊，突然就扯到排球上了。”孤爪研磨笑着看向十夜：“你这家伙还真是个纯正的排球脑。”
　　星野十夜也笑：“排球的话，一旦提起，就很难不聊下去呢。”
　　两人笑够了，孤爪研磨慢慢收敛起笑意，轻声问道：“你在苦恼些什么？和排球有关吗？”
　　星野十夜动作一顿，随即垂头丧气道：“感觉什么事都瞒不过研磨。”
　　他像从前在音驹时那样，一五一十的说出自己的烦恼：“我想打沙排。”
　　孤爪研磨表情微动，就见十夜继续说道：
　　“像我这样全面发展型的排球选手，沙排是很适合我打磨排球技巧的运动……”
　　星野十夜表情带着明显的为难：“不过早大排球队的训练也同样是经过考验、全面有效的训练方式。”
　　他在经济上没有压力，又对沙排很感兴趣，当翔阳第一次和他提起巴西时，他就有些心动。
　　只是他在此之前就已经做出了报考早大的决定，所以他还是坚持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可当他看到早大新生简章上的交换生计划时，被压下的兴趣还是再次升起，愈演愈烈。
　　孤爪研磨沉吟片刻，出声道：“你应该知道，虽然在规则上很相似，但室内排球和沙排之间的差距绝对不仅仅是名字。”
　　星野十夜点点头：“这个我当然清楚。”
　　想要打沙排，就要修改很多打室内排球的习惯，再想从沙排转回室内时，同样要适应很长时间。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沙排很感兴趣——16米×8米的沙排场地，网的一边只有两个人配合作战，这需要两个人的反应力和协调作战能力都有很高的水平才可以。
　　阳光、沙滩、排球。
　　孤爪研磨看着十夜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笑起来：“那就去吧。”
　　星野十夜眨眨眼：“这么干脆？”
　　孤爪研磨靠在沙发上，像只懒洋洋的三花猫：“你提起沙排时，眼睛在发光。”
　　他相信，即使没有他的建议，十夜在权衡过后，也会选择巴西。
　　毕竟十夜这家伙，可是个敢独自一人从宫城跑到东京求学的社恐啊！
　　十夜的决策力和行动力，从很早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星野十夜在得到了研磨的支持后，也果断的做出了决定：“从明天开始学习葡萄牙语！”
　　孤爪研磨笑容更深。
　　连去巴西该说什么语言都研究好了，偏偏要自我纠结一下，然后再做出唯一的决定。
　　他轻飘飘的抬起下巴，霸总风范尽显：“要赞助吗？”
　　已经赞助一个小太阳去留学了，送另外一个过去也不是难事。
　　星野十夜眨眨眼，惊叹出声：“研磨你好帅啊！”
　　浑身散发着金钱的光辉！
　　“不过应该不用。”星野十夜解释道：“早大有对巴西的交换生计划，我仔细看过，一年下来花销并不大。”
　　孤爪研磨挑眉，任何时候出国留学这种事都是很昂贵的，就算是十夜成绩优越也是一样。
　　十夜的小金库有种源源不断的感觉。
　　于是孤爪研磨很直白的问了出来。
　　星野十夜对研磨比了个手势：“我的银行卡里每月都会到账这个数的生活费……成年后也没断过。”
　　孤爪研磨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毕竟国中时期的十夜就能在东京这样的地方全款拿下一套公寓，平时消费也没有丝毫理财观念，很显然是不缺钱的。
　　“只是去了巴西后，离研磨就很远了……”星野十夜又有些失落，垂头丧气道：“亏我还专门选了早大。”
　　孤爪研磨认真道：“如果你选择了其他的学校，就有可能失去交换生计划，想要到巴西打沙排只能选择停学或者放弃学业……十夜，你的每个选择都做数。”
　　星野十夜回神，重新打起精神：“我明白了，研磨！”
　　孤爪研磨：……其实十夜也不是想他，只是更恋家吧。
　　他垮下脸，闷闷不乐的别过头：“啧，长不大。”
　　星野十夜疑惑：“我已经长大了……19岁了！”
　　孤爪研磨：“笨蛋就是长不大。”
　　星野十夜：“不是笨蛋！”
　　“是笨蛋。”
　　“不是笨蛋……”
　　“是笨蛋。”
　　“好、好吧……”
　　门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幼稚对话。
　　是他们的晚饭到了。
　　……
　　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联系了早大排球部的部长。
　　“很抱歉，”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决定留学。”
　　部长原本已经准备好听到诸如“我要跑箱根驿传”“我要打网球”“我要成为世界第一前锋”这样的话了，在听到星野只是想留学时，他竟然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想留学……等等，你不会是要去美国学篮球吧？？”
　　部长脑洞大开，排球天才在万众瞩目之时远赴他国，再次归来时已经成为国际有名的篮球明星……
　　听上去好酷！
　　星野十夜连忙摆手，看向部长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我是打排球的，怎么会出国去学篮球？”
　　这位部长前辈到底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呢？
　　星野十夜解释道：“我想去巴西打沙排，初步计划是一年的时间。”
　　为此拒绝了国青队的邀请。
　　国青队总教练火烧呼太郎在电话里反复询问了三次“你还会回国吗”这样的问题。
　　星野十夜当然是坚定的表示：“一年后一定会回国的。”
　　至于回国之后还会不会跑掉……世事无常，他不会做过于遥远的人生计划。
　　部长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还好还好，我们排球还是很有魅力的。”
　　星野十夜：真是思维好跳跃的一个前辈……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期待你回国后的表现！”部长洒脱的笑笑，送上了祝福。
　　星野十夜认真回应：“谢谢你，前辈。”
　　他当天就向学校提交了交换生申请，因为各项要求都很符合，所以申请很快就批了下来。
　　在申请批下来的当天，星野十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翔阳。
　　消息刚发出三秒，一个语音通话就弹了过来。
　　星野十夜吓得手一抖，差点将手机丢出去。
　　接通电话，翔阳那阳光般的温暖声线从手机听筒中传出来，激动的情绪几乎要化为实质：“十夜！！是真的吗！！”
　　日向翔阳在家乐得上蹿下跳：“十夜你真的要去巴西打沙排吗！！”
　　日向夏看向猴子附体的哥哥，无语道：“哥哥你不要把沙发当作蹦蹦床！会踩塌的！”
　　星野十夜在听到翔阳的声音时只是笑，在听到小夏的声音时，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翔阳，听小夏的话，不要受伤了。”
　　日向翔阳立刻盘腿坐在沙发上，日向夏见哥哥冷静下来，也开心的凑上前，脆生生的喊道：“十夜哥哥！”
　　星野十夜被小夏喊得心都化了：“小夏最近还在做垫球练习吗？”
　　日向夏认真回答：“每天都在练习，完全没有松懈！”
　　日向翔阳就算再激动，也按耐着情绪，等妹妹说过话后，才又问了一遍：“十夜，你也要去巴西吗？”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我的巴西留学申请已经下来了，不过要比你晚半个月过去。”
　　他还得处理一下签证的问题。
　　他笑着出声道：“可能要辛苦你先去里约解决一下我们未来的住宿。”
　　日向翔阳毫不犹豫道：“放心交给我吧！”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留学的各项事宜，日向翔阳才意犹未尽的挂断了电话。
　　他开心的靠在沙发上，像是幸福到融化的太阳：“太好了……”
　　日向翔阳在决定前往巴西时，就已经做好了孤独面对异国的准备。
　　他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切，但当惊喜降临时，他还是会发出感慨：
　　“有十夜在，突然感觉非常安心。”
　　日向夏坐在哥哥身边，小大人一样严肃点头：“十夜哥哥一直都很可靠呢。”
　　她的两个哥哥，都是超级厉害的哥哥！
　　……
　　在日向翔阳飞往巴西的半个月后，星野十夜也拎着行李箱，走出家门。
　　门外，孤爪研磨靠在车旁，低头玩着游戏机。
　　星野十夜快步走过去：“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孤爪研磨抬眼，慢吞吞道：“就算告诉你车牌号，你也要反复确认四五遍，然后发消息问我是不是这辆车。”
　　所以他干脆在车外等，将中间的过程全部省略。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跟着研磨一起上了车。
　　孤爪研磨看向刚一坐进副驾驶就闭上眼准备进入睡眠状态的十夜，轻笑着出声：
　　“还是非常晕车啊。”
　　星野十夜闭着眼睛小声回答：“晕车这种事又不会因为长大了就消失。”
　　闭着眼睛的星野十夜没有看到，孤爪研磨的手指就悬在他脸侧的位置，再向前一厘米，就能将十夜的脸戳出个酒窝。
　　孤爪研磨叹气，收回手。
　　启动车子，前往机场。
　　一路上，星野十夜的眼睛都紧紧闭着，所以从未发现每一次红灯时，研磨看向他的视线，安静又专注。
　　直到车停在了机场，孤爪研磨再次抬起手，手指终于碰到了十夜：“醒醒，已经到了。”
　　被戳脸的星野十夜睁开眼，很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状态要比平时坐车后要好一些。
　　他回忆了一下乘车体验，随即满脸崇拜的看向研磨：“研磨你开车好稳啊！”
　　没有急刹，没有突然加速，也没有快速启动，一路平平稳稳的来到了机场！
　　孤爪研磨嘴角翘起：“因为我——”
　　星野十夜抢答：“无所不能！”
　　孤爪研磨动作微顿，随即矜持的点点头：“没错。”
　　其实是认真练习过驾驶技巧，一路上又很小心的注意车速。
　　星野十夜从后备箱中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和双肩包，两人一同到取票口取票。
　　他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机票，陷入沉思：“研磨，晕车的人，会晕机吗？”
　　孤爪研磨思考片刻后道：“不好说，不过你应该不恐高？”
　　他们在音驹教学楼的天台上吃了近一年的午饭，应该不存在恐高的问题。
　　星野十夜摇摇头：“不恐高。”
　　他深吸一口气，一副英勇的姿态：“上了！”
　　孤爪研磨：……十夜在燃什么？
　　虽然不懂十夜的燃点，但孤爪研磨还是点点头：“去吧，十夜。”
　　去抓住你的梦想。
　　星野十夜对着研磨摆摆手，随即拎着行李箱前往安检口。
　　直到十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孤爪研磨才转身离开。
　　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后，原本已经走远的星野十夜再次回头，远远的看着研磨离开的身影，表情有些不舍，随即又变成了坚定：
　　“我一定会追上你的，研磨。”
　　他不想再追逐研磨了。
　　他想和研磨并肩前行。
　　……
　　走出机场的孤爪研磨坐上车，手机振动，是福永的消息。
　　「福永：说了吗？」
　　孤爪研磨表情平静的回复：
　　「研磨：没有。」
　　「福永：也不意外。」
　　孤爪研磨失语。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心思呢？
　　大概是在小黑毕业时，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有一天十夜有了新的领路人，他会非常、特别、极其的不开心。
　　比还差一步就要通关的游戏账号当着他的面被格式化还要不开心，比游戏通关后的空虚时间还要不开心。
　　总之，一想到十夜心中有比他更重要的人，就不爽。
　　孤爪研磨启动车子，目光平静的看向前方。
　　既然这样，那就让自己成为十夜心中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好——如果无法独占赛道，那么就开辟出新的赛道。
　　他很擅长这个。
　　不过，没想到最先看出来的竟然是福永，该说不愧是敏锐的电波系吗……
　　孤爪研磨专心开车，心里已经计划着怎么挤出假期去巴西度假了。
　　他没办法在十夜出国追求梦想前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他是十夜的领路人，任何有可能牵绊住十夜前进脚步的事，他都不会做。
　　“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啊，这个不开伞的笨蛋蘑菇……”
　　……
　　星野十夜走出机舱时，脚步都是软的。
　　他并不晕机，也没有恐高——但是32小时的机程，足够让他变得无比憔悴了。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空气……
　　他取走行李后，努力用手机上的翻译软件以及各种英文注释来分辨方向——语言这种东西，很难速成，毕竟他只准备了一个多月。
　　“十夜！”
　　在周围葡萄牙语、英语交替的声音中，这声日语是如此的亲切熟悉。
　　星野十夜蛋花眼看向声源处：
　　“翔阳！！”
　　正在高举接机牌的日向翔阳对着十夜连连招手。
　　巴西橘子兄弟组合，正式集结！


第175章
　　星野十夜拎着行李箱冲向翔阳：“诶, 感觉你好像变暗了？不过气场变亮了！”
　　日向翔阳开心的表情一滞，有些迷茫道：“变暗了？气场变亮了？”
　　他思考许久才恍然：“你是想说我变黑了吧！”
　　日向翔阳来里约只有半个月，所以黑得并不明显, 在十夜看来就是“变暗了”。
　　日向翔阳嘿嘿一笑：“你也会晒黑的！”
　　里约的太阳太炙热了。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道：“就算是黑成碳也没问题！”
　　他是为了研习沙排而来的, 肤色变化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日向翔阳想象了一下“碳烤十夜”，随即被自己的脑内画面吓到, 连忙摇摇头：“不不不, 黑成碳还是算了, 防晒还是要涂的。”
　　星野十夜一路跟着翔阳走, 听他喋喋不休的讲着这边的衣食住行，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兴奋。
　　他不由自主的被翔阳的情绪感染, 嘴角始终上扬。
　　“我是不是太啰嗦了？”日向翔阳后知后觉的发现, 一直都是自己在碎碎念。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感觉很久没有用日语说过这么多话了, 有点激动。”
　　在前往巴西前, 鹫匠教练向他推荐了加藤教练, 日向翔阳在这边的一切生活起居和训练项目都是在加藤教练指导下完成的。
　　加藤教练为了锻炼他的葡萄牙语, 平时都很少用日语和他交流。
　　星野十夜摇摇头：“完全不会觉得啰嗦。”
　　他声音里添上笑意：“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翔阳。”
　　日向翔阳顿时有种肩负重担的感觉：“放心交给我吧！”
　　日向翔阳提前租了车, 将行李箱和书包放到后备箱后, 两人上车。
　　星野十夜果断闭眼。
　　日向翔阳见他一脸难受的样子, 叹气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 可千万不要坐车啊。”
　　远在异国他乡, 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的话, 很危险的。
　　星野十夜闭着眼睛小声道：“我知道了。”
　　对于星野十夜来说，腿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等到了日向翔阳现在的住所后, 星野十夜晃晃悠悠的下车。
　　在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紧接着又是远距离出租车,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脆弱。
　　日向翔阳也不急着让十夜认门，以后总有时间带十夜摸清楚附近的情况，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让十夜先好好休息一下。
　　星野十夜勉强打起精神，打量了一下翔阳租的房子。
　　是个布局很合理的两居室，有一个小小的客厅和厨房，整体看上去十分整洁，显然是提前打扫过。
　　他走进那个属于他的房间，蓬松柔软的被子和枕头瞬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床单被罩都是新的，我提前洗过，被子也晒过了……”日向翔阳声音越来越小，呆滞的看着一路飘向被窝的十夜。
　　看来是真的困了。
　　日向翔阳看着直接扑进被子里的十夜，上扬的嘴角始终高高翘起。
　　他的沙排搭档，终于来了！
　　日向翔阳小心的将房间门关好。
　　先睡个好觉吧！
　　……
　　等星野十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他伸了个懒腰，扭头打量了一下陌生的环境，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
　　这里是巴西的里约热内卢。
　　星野十夜起床，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衣服，将他身上这套皱巴巴的衣服换下。
　　随即，他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了包得十分严实的相框。
　　他一共带了两个，一个是音驹拿到春高冠军时的大合照，向角名前辈要了源文件后等比例缩小，另一个是他一年级时的音驹全家福。
　　将照片在床头摆好，星野十夜整理完行李后，走出了卧室门。
　　门外，刚刚晨练归来的日向翔阳带着两人份的早餐，见十夜脸上还带着几分迷茫，便笑着出声：“先去洗漱吧，等下吃完早点，我带你到附近逛逛。”
　　星野十夜就像是刚开机还没完全启动的机器人，一步一个指令的开始行动。
　　早饭吃到一半，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我昨天直接倒头就睡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日向翔阳忍笑：“是啊，看到床后直接就飞扑过去了。”
　　星野十夜捂脸：“我很抱歉……”
　　日向翔阳摆摆手：“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和车，是该好好休息一下的……”
　　“糟了！”
　　日向翔阳疑惑的看向突然站起身的十夜：“怎、怎么了？”
　　星野十夜匆忙返回房间去找手机：“我忘记和研磨报备行程了！”
　　研磨联系不到他，一定会很担心的！
　　日向翔阳抬手：“那个……我已经和研磨说过了……”
　　星野十夜第一时间回复了研磨的消息，然后抬头：“诶？已经回复了吗？真是多亏你了，翔阳。”
　　日向翔阳若有所思的看向十夜：“以研磨的智慧，如果联系不上你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我的。”
　　他打量着十夜的表情：“所以你刚刚在紧张什么？”
　　星野十夜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是哦，研磨可以联系你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刚只想着联系不上我的话研磨会担心……”
　　完全忘记了研磨其实世界第一聪明的事实。
　　日向翔阳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词：关心则乱。
　　……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来着？
　　日向翔阳甩了甩脑袋：“现在可以坐下来吃早饭了吧？”
　　星野十夜稳稳坐下，认真品尝着早饭。
　　早饭过后，日向翔阳带着星野十夜到大学报到，然后又带十夜四处逛了逛，至少要搞清楚附近都有些什么，这样出门采买时也不会迷路。
　　星野十夜在记路方面很擅长，很快就在脑内形成了地图。
　　“这里的食材超市在哪儿？”星野十夜问道：“我们可以在家做饭。”
　　虽然早上的早餐味道不错，但长期居住的话，星野十夜还是觉得自己做饭更符合他和翔阳的口味。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相比于里约当地的美食，他当然更喜欢家乡的味道。
　　他带着十夜来到食材超市，认真道：“以后我来负责采买食材，十夜只需要下厨就可以了——洗碗的工作也务必交给我！”
　　星野十夜笑着搓了搓他的头：“这种事，谁有时间谁来做就好。”
　　随即，不等翔阳回答，星野十夜又指出了几个地点，让翔阳带他四处逛。
　　一天下来，星野十夜的脑内地图彻底加载完成，翔阳的送外卖事业也被他叫停了。
　　“我这样的社恐在里约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就会悄悄枯萎的所以请务必让我负责全部的生活开支和娱乐支出而翔阳你负责给我充分的日照……”星野十夜围着翔阳无标点式碎碎念。
　　日向翔阳：我没听错吧？十夜想要充分的日照？
　　星野十夜：为了让翔阳专心于排球，就算是被晒成蘑菇干也没问题！
　　日向翔阳被十夜流利的碎碎念念得蚊香眼，最终只好同意。
　　“很好，现在可以开始训练了。”星野十夜说道。
　　日向翔阳有些惊讶：“真的可以了吗？很多地方你只逛了一次吧……”
　　星野十夜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完全没问题。”
　　他对陌生的环境适应能力非常强，当然，仅限于环境，他对陌生人的适应能力就很差了。
　　于是很快的，星野十夜就开始了自己的沙排训练。
　　和当初音驹在海边训练时有着明显的不同——那时候的沙排训练，完全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打室内排球，所以很多规则都保持了室内排球的状态。
　　但加藤教练的训练则是完全的沙排式训练，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在沙滩上灵活行动、高高起跳。
　　在训练初期，星野十夜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已经适应了半个月的日向翔阳看着瘫在沙滩上喘粗气的十夜，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只是最不起眼的困难。
　　想要在排球这条路上走得更快更远，这些都是必须克服的小麻烦。
　　果然，简单休息过后，星野十夜站起身：“再来！”
　　加藤教练眼神中带着欣赏。
　　星野在沙滩上的灵活性不如日向，但是全能选手的魅力很好的补足了这一点。
　　况且他们远赴巴西，踩上了沙滩，不就是为了培养灵活性吗？
　　“练习继续！”
　　……
　　星野十夜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适应了沙排。
　　对身体有着极高控制力的星野十夜，又用了一周的时间，让自己在沙滩上可以发挥大部分排球技巧。
　　加藤教练见状，果断甩出一张报名表：“去参加这个沙排比赛。”
　　沙排球龄半个月的星野十夜和沙排球龄1个月的日向翔阳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张报名表，随即便是狂喜。
　　“可以打比赛了！！”星野十夜举起手掌。
　　“打比赛！！”日向翔阳和十夜击掌。
　　加藤教练看着这两个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排球脑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去接受来自沙排的毒打吧！
　　加藤教练让他们参加的，是级别很高的职业比赛。
　　前期许多沙排组合之间不断的比赛，累计积分，直到三个月的常规赛程结束，积分榜上的前八支队伍将进入下一轮淘汰赛。
　　一周后，比赛开始。
　　星日组合被当地职业沙排选手揍得抬不起头。
　　以往室内排球的经验反而成为了他们行动的桎梏，只有两人的配合让己方球场漏洞百出。
　　他们习惯了六个人各司其职，习惯了队伍的默契配合。
　　进攻型队伍乌野出身的日向翔阳还好些，维系型队伍音驹出身的星野十夜在打沙排时简直一头乱麻。
　　在星野十夜看来，整个沙排的己方场地全是防守漏洞，他恨不得学会影分身，变出四个星野来查缺补漏。
　　他作为音驹的王牌，对防守漏洞是十分敏感的，往往在他刚察觉到防守漏洞时，脚步就已经下意识的迈过去了。
　　然而网的一边只有两个人，他的每一步动作都会扯出防守的缺口，再加上他和翔阳刚刚组合不到一个月，默契水平远没到心灵感应的程度，这缺口自然就变成了对方的突破口。
　　对面的两个选手目测都超过了一米九，身上肌肉扎实，皮肤是阳光晒出的焦糖色。
　　他们戏谑的看着网对面的少年，在他们眼中，星野和日向不过是业余水平——还是未成年的那种。
　　“你们不应该报职业赛，应该去报业余赛或者未成年组。”对手用葡萄牙语说着。
　　星野十夜只能听懂几个词语，但并不影响他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他咬着牙站起来，表情冷淡，是少见的严肃神色：“被小瞧了啊，翔阳。”
　　日向翔阳同样无障碍理解了对手的挑衅，笑容灿烂得近乎凶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星海前辈那么喜欢‘被小瞧后用实力打对方脸’的流程了。”
　　因为这个过程，真！的！很！爽！
　　事实证明，斗志无法让他们爆发出超越认知外的实力。
　　他们还是输得很惨，积分榜垫底。
　　可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没有一个人气馁，拜托加藤教练为他们的比赛录像后，每天除了训练、比赛，就是窝在家里研究录像。
　　渐渐的，他们输掉的比赛开始缩小了比分差距。
　　再后来，他们终于赢下了第一场比赛。
　　然后就是第二场，第三场……
　　他们的皮肤在变黑，即使每天兢兢业业涂抹防晒，也只是防止皮肤晒伤。
　　在适应了灼热的阳光后，小麦色的皮肤加深成了蜜色。
　　“星日兄弟”的积分排名每经历一场比赛都会有所上升，很快就攀爬到了中下游。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前期的赛程中输了太多场，以他们直线攀升的胜场数，他们本可以有更多的积分。
　　两人并不只是参加这一个比赛，在训练和比赛之外的空闲时间里，他们还会参加海边的“野球赛”。
　　用加藤教练的话来说，就是两个“拼命橘子头”在沙滩完成“暴晒蜕变”。
　　星野十夜的全能在沙滩上大放异彩，日向翔阳的全能也在沙滩上渐渐成型。
　　两人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很快就成了里约热内卢海岸线的一抹靓丽风景。
　　沙排的双人组合是有主次之分的，虽然要求两个人都要发传接扣拦五项全能，但依旧会有主要负责进攻和主要负责防守的划分，才能更好的完成配合。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一般会轮换，上一场主攻的人下一场就主守，全面修炼他们的个人能力。
　　以星野为主攻时两人组合更偏向于强攻，以日向为主攻时两人组合更偏向于快攻。
　　随着默契逐渐上升，他们开始尝试在比赛时交换职责，新的战术在连输两场后，又连胜了五场。
　　加藤教练看着眼前的两个蜜色太阳，表情复杂：“你们进步的速度，远超我的想象。”
　　一开始，他为两人报名这个比赛，是想让他们被职业沙排选手锤炼一番，然后沉下心来稳定提升实力。
　　他们前期确实是被狠狠锤炼，也确实沉下心来提升实力了。
　　但是这实力上升的速度，是坐了火箭吗？
　　现在两人站在这里，哪有半分室内排球选手的样子？
　　星野十夜笑笑，这几个月以来，不只是沙排实力在飞速提升，他的葡萄牙语水平也直线上升：“这就是我们来里约的目的。”
　　如果沙排不能让他们有超出继续打室内排球的升级速度，他们就没有必要远赴巴西打沙排了。
　　加藤教练一脸不可思议：“你们难道不会累吗？”
　　两人除了必要的课程要到学校学习，剩下的时间全部都放在了沙排上。
　　“从弱到强的过程，永远都不会厌倦，更不会觉得累。”日向翔阳认真回答道：“而且，我们都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两人都在自学营养学，早中晚三餐科学搭配，剧烈运动过后会互相按摩，平时也十分注意身体状态。
　　只有拥有一副好的身体，才有未来的无限可能。
　　他们要打一辈子排球，可不会为了眼前的一时得失而放弃未来的发展。
　　加藤教练嘴角微动，无奈的笑笑：“两个被排球塞满了大脑的家伙。”
　　排球脑袋们击掌。
　　……
　　两人很快在沙滩上打出了名声，星野十夜被称作“恶鬼十夜”，而日向翔阳则是被称为“忍者翔阳”。
　　日向翔阳某一次听到观众喊“恶鬼十夜”时，在比赛后笑了整整半个小时。
　　星野十夜则是自闭了半个小时：“为什么是恶鬼呢……怎么会是恶鬼呢……”
　　日向翔阳忍着笑哄他：“恶鬼很帅气啊，一听就让人闻风丧胆！”
　　星野十夜一脸幽怨的看向翔阳：“明明是忍者更帅气一点。”
　　恶鬼，听上去完全是个反派角色啊！
　　然而当星野十夜发现这件事时，“恶鬼十夜”已经声名远扬，再无转圜的可能了。
　　“你们两个，别纠结名字的问题了。”加藤教练摆摆手：“准备下一场比赛！”
　　两人点头，一边前往下一场比赛现场，一边聊着天。
　　“研磨说他今天会到里约吧？”日向翔阳问道。
　　星野十夜点点头：“我们打完比赛去接研磨，刚好来得及。”
　　日向翔阳伸了个懒腰，眼睛里满是期待：“好久没见研磨了。”
　　星野十夜笑笑，目光里藏着思念：“我也很想他。”
　　日向翔阳动作一顿，直觉认为，他和十夜的思念好像不是一回事。
　　“总之，先打赢这场比赛，然后和研磨一起去吃晚饭！”日向翔阳踩进赛场，脚微微陷进柔软的沙滩，但砂砾已经无法影响到他的行动：“我想吃烤肉！”
　　星野十夜嘴角翘起：“好，那今天就吃烤肉。”
　　今天以翔阳为主导。
　　两人抬头看向对手。
　　“又是那两个未成年小鬼？”其中一个叹气，声音多了些不悦：“到底是谁给他们报的职业组？”
　　自从上次他们打赢了这对来自远东的“未成年组合”后，他们便没有再关注这个积分榜底层组合。
　　他们将目光放到了更高更强的对手上，自然忽略了他们口中那对“未成年组合”在积分榜上逆风起势，扶摇直上。
　　星野十夜眉头微皱，随即露出了“影山教学款”微笑。
　　他不擅长吵架，但星日组合因为身材和身高的问题，总是会在赛场上被小瞧。
　　直到有一次，星野十夜露出了这个“影山教学款”笑容后，全场禁言。
　　从那时开始，他就学会了善用笑容解决麻烦。
　　网对面的两人呼吸一滞，周围的观众也小声惊呼：
　　“快看！恶鬼十夜的标准笑容！”
　　“恶鬼微笑！”
　　“对面一定会被星日组合耍得团团转！”
　　“今天似乎轮到了忍者翔阳做主导？哦，天呐，我已经开始同情他们了！”
　　两人不明所以的看看四周。
　　恶鬼十夜？是谁？忍者翔阳？又是谁？
　　日向翔阳看向十夜，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来。
　　这就是你被称为恶鬼的原因啊，十夜。
　　很快，他们便没心情理会周围观众的喧嚣声，比赛正式开始。
　　沙排场地16米×8米，球网高度和室内排球高度相同，为2米43厘米，比赛实行三局两胜制，前两局为21分制，第三局为15分制，超过对手两分即为胜利。
　　拦网也被计入三次触球的一次，同时不允许使用指腹进攻，吊球时只能用指尖或者手指骨节。
　　沙排前期最让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难以习惯的，是沙排非常严苛的托球判定，两只手如果先后触球的时机不同，也会算作连续触球犯规。
　　有很长一段时间，星野十夜只敢用单手传球，
　　但是这一切的规则，早就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被他们完全吃进肚子，认真消化吸收，最后变成肌肉本能的一部分。
　　又一次进攻得分，星日组合领先四分，
　　日向翔阳站在网前，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语脱口而出：“一米九的空战菜鸟。”
　　星海光来，附体！
　　小巨人尊严不容侵犯！
　　再嘲笑他们未成年一下试试看呢！
　　日向翔阳叉腰站在网前，抬起头，十分骄傲的和眼前的对手对峙。
　　星野十夜安静的站在翔阳身后，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们的对手隔着网，低头看着两人，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真是很厉害的橘色兄弟。”
　　“我为我的冒犯道歉。”
　　“我也是，非常抱歉。”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用实力赢得了对手的尊重。
　　因为乘坐了超速航班所以提前到达的孤爪研磨，刚赶到加藤教练所说的位置，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推了推脸上宽大的墨镜，嘴角扬起不明显的笑意。
　　橘子兄弟就算是到了炙热的巴西，身上的光辉也没有被沙滩掩埋呢。
　　无论走到哪里，他们总是聚光灯般的存在。
　　他脸上满是骄傲。
　　“忍者翔阳！！！”
　　人群中响起葡萄牙语的欢呼。
　　耳朵上带着同声翻译器的孤爪研磨点点头：忍者吗？真是适合翔阳的称呼。
　　随后，他平静猫猫脸碎裂，一脸惊愕的看向声源处。
　　“恶鬼十夜！！！”
　　孤爪研磨：恶鬼？谁？他家十夜吗？
　　你再用放大镜看看呢？十夜哪里像恶鬼了！
　　孤爪研磨一转头，就见十夜用师承影山的笑容对网对面的对手进行精神攻击。
　　孤爪研磨：……啧。
　　影山飞雄你坏事做尽。
　　远在国青队指定训练馆进行练习的影山飞雄突然打了个喷嚏。
　　周围人光速散开。
　　“影山，身体不舒服吗？”火烧呼太郎问道。
　　影山飞雄摇摇头：“没事，只是刚刚鼻子有些痒。”
　　感觉有人在背后念叨他，是错觉吗？


第176章
　　比赛结束, 星日组合再一次取得胜利。
　　一个月前还能轻松战胜他们的组合，如今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星野十夜在沙滩上缓了几分钟，便站起身：“走吧, 去接研磨。”
　　日向翔阳点点头, 刚要说点什么，就听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日语：
　　“不用接了, 我已经到了。”
　　孤爪研磨摘下墨镜, 对着两人温和一笑：“比赛很精彩, 多谢款待”
　　星野十夜愣愣的看向研磨的方向，看着那个在阳光下一身黑色休闲装的俊秀青年。
　　他们似乎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孤爪研磨见十夜在那里沉默的站着, 表面上不动声色, 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起来：是他今天衣服颜色选择的太沉闷了吗？果然应该听小黑的话, 换成红色之类的, 虽然看上去很像是孔雀开屏……
　　红色没准还能让十夜回忆起两人的校园时光什么的……
　　日向翔阳看看研磨又看看十夜, 感觉有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
　　“研磨, 好久不见。”星野十夜轻咳一声：“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孤爪研磨走近两步：“因为飞机超速, 所以就提前抵达了。”
　　星野十夜震惊：“飞机……超速？”
　　飞行员也飙机吗？
　　孤爪研磨掠过了这个话题, 仔细打量着两人。
　　嗯, 黑了。
　　星野十夜读心成功, 看向研磨的目光里带了点委屈：在太阳下暴晒几个月, 晒黑也很正常吧！
　　孤爪研磨挑眉, 眼里笑意丝毫不加掩饰：我又没说什么，十夜黑了也很帅气啊。
　　星野十夜读取到满意的回答, 得意的微微抬起下巴。
　　“喂喂，研磨, 十夜——”日向翔阳一脸平静：“我感觉我在发光。”
　　星野十夜懵：“发光？”
　　他思考片刻，恍然道：“因为你是太阳嘛，太阳就是会发光的！”
　　日向翔阳：……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孤爪研磨将话题扯回来：“你们一会儿还有比赛吗？”
　　星野十夜摆摆手：“没有了。”
　　孤爪研磨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星野十夜果断道：“翔阳，烤肉等明天再吃吧，先带研磨回去休息一下。”
　　日向翔阳点点头：“好。”
　　两人带着研磨，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家中。
　　进门后，孤爪研磨看着两个卧室门上的小贴纸：一个是小太阳，一个是小星星。
　　于是孤爪研磨主动向小星星的房间走了两步。
　　星野十夜将自己卧室的门打开，让研磨进去：“你先睡一会儿，等下饭做好了再叫你。”
　　孤爪研磨十分淡定的走进了十夜的卧室，随后对着站在门口的十夜笑道：“辛苦了，十夜。”
　　星野十夜将卧室的门关上，双眼晕晕乎乎的，里面转着蚊香。
　　日向翔阳有些奇怪：“怎么了？”
　　星野十夜小声道：“感觉研磨穿着黑色休闲装时笑起来好帅气啊……”
　　日向翔阳呆滞：“你这关注点太奇怪了！”
　　星野十夜脸一红，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后，才小声说道：“研磨还睡了我的床！”
　　日向翔阳木着脸：“这是什么值得脸红的事吗？”
　　他见十夜还想说些奇奇怪怪的事，连忙头痛的推他去浴室：“你先冲澡！”
　　比赛刚结束，他们身上全都是汗味。
　　星野十夜脸色一变，冲进了浴室。
　　日向翔阳感觉今天的十夜和研磨都很奇怪。
　　房间里，孤爪研磨脱下了外套，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
　　“果然带了这两张。”孤爪研磨抬手，戳了戳照片上的十夜。
　　上面笑容美好的少年，永远停留在了音驹的猫窝里。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圈起，对着十夜的脑门轻轻弹了一下：“笨蛋。”
　　随即又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照片里的十夜，像是安慰。
　　孤爪研磨确实有些困了，他为了这次的巴西度假，将所有工作都集中完成，已经连轴转了几天，精神一直紧绷着。
　　十夜房间里带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和东京那个房子使用的是同款。
　　他闻着熟悉的味道，安全感瞬间包裹住他的心脏。
　　孤爪研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了十夜的被窝里。
　　他以为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然而下一秒他就模糊了意识。
　　十夜这家伙……有令人安心的魔力呢……
　　孤爪研磨沉沉睡去。
　　等星野十夜冲澡出来，日向翔阳也进浴室冲洗。
　　清爽款星野十夜开始整理冰箱里的食材。
　　因为提前得知了研磨会来，所以他早早就买好了一冰箱的食物，此刻随意的拿出几种食材，就能完成一顿美食。
　　他并不急着做饭，刚下飞机没多久的研磨一定很累，他想让研磨多休息一会儿。
　　星野十夜有些坐立难安，在发现他没办法安坐在沙发上时，果断从沙发上弹射起身，开始蹑手蹑脚的打扫客厅。
　　又不是第一次见研磨……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星野十夜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情绪起伏不定，他将整个客厅翻新抛光后，终于得出结论：
　　血液和大脑久别重逢后，就是容易沸腾起来，这很正常。
　　星野十夜成功说服自己，看着干净到反光的客厅，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日向翔阳擦着头发走出浴室，随即擦头的动作僵住，眼神茫然的看着窗明几净的客厅：
　　他记得刚刚进浴室前，客厅的清洁程度只是整洁啊？
　　现在连地面上的瓷砖都在反光了！
　　日向翔阳将毛巾挂在脖子上，一脸感慨似的看着客厅：“十夜你怎么又开启家政小精灵模式了？”
　　星野十夜诚实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很兴奋，心脏一直在怦怦跳，所以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日向翔阳挑眉：“因为研磨？”
　　星野十夜点点头：“因为研磨。”
　　两人对视一眼，日向翔阳恍然：“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吧——社恐的超谨慎待客模式！”
　　星野十夜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
　　虽然他对研磨已经很久没有开启“待客模式”了，不过翔阳说得很有道理嘛，他和研磨确实很久没见了，突然开启“待客模式”也很合理！
　　两个没开窍的排球脑袋露出了大彻大悟的表情。
　　刚睡醒的孤爪研磨，顺着门缝看向客厅里的两个橘脑袋，然后面无表情的听完了他们的“推理”。
　　嗯，刚要开窍的橘脑袋，被翔阳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孤爪研磨门一关，气得倒头就睡。
　　等孤爪研磨再次醒来时，门缝处已经飘来了饭菜的香气。
　　星野十夜轻轻敲了两下门：“醒了吗？”
　　孤爪研磨起身，刚睡醒的嗓子还有些干涩，低声道：“醒了，等下就出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就见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食。
　　孤爪研磨看到了苹果派，眼睛一亮，心情愉悦的在桌前坐下。
　　三人吃了一顿热闹的晚饭，大部分时候都是星野和日向在聊他们打沙排的事，以及他们两个一边看研磨直播一边做瑜伽的美好体验。
　　孤爪研磨：“……所以为什么是做瑜伽的时候看直播？”
　　星野十夜喝了口果汁：“研磨你直播的时间有点晚，正好是睡前瑜伽的时间。”
　　日向翔阳点赞：“每次看完都能睡个好觉，超棒的。”
　　孤爪研磨：“……所以我变成你们两个的助眠博主了？”
　　星野和日向对视一眼，同时点头：“研磨超有效！”
　　孤爪研磨无奈的看了这两个家伙一眼，嘴角悄悄上扬。
　　吃过晚饭，考虑到研磨需要休息，他们三个也没出门，而是窝在沙发上，将今天的比赛录像投屏到电视上，反复观看。
　　孤爪研磨虽然知道两人的沙排修行进展顺利，但真正看到他们的比赛时，他才意识到——两个橘脑袋在沙滩上有着怎样的魅力。
　　“翔阳你这里起跳慢了，还可以再快一点。”
　　“十夜你这里的拦网还是下意识倒手了，卡了后排防守的位置。”
　　两人一直都是这样互相观察对方，避免“大脑将自己行为合理化”这种可能性。
　　他们之间的沟通也简单直接高效，打得好的地方就提醒对方继续努力，打得不好的地方就直言不讳的指出来让他改正。
　　星野和日向都是要在排球上走很远很远的人，他们渴望进步和成长，所以他们能毫无顾忌的指出对方问题所在。
　　孤爪研磨看向两人，目光带着赞叹。
　　被搭档指出缺点是一件需要拥有强大的心理才能直面的事，而两人竟然将这种事形成一种模式，简直……强悍。
　　他很自然的加入讨论，虽然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怎么打过排球，但他对排球的理解依旧独特精准。
　　尤其是他对这两个排球脑袋都很熟悉。
　　孤爪研磨指出两人的问题，同时还能附赠一个解决办法，原本需要两个小时才能结束的复盘环节，三人在一个半小时内就解决了。
　　星野十夜端来了切好的水果，三人就坐在沙发里聊着天。
　　“研磨已经住别墅了吗？！”日向翔阳惊叹道。
　　孤爪研磨摆摆手：“算不上别墅，只是面积很大的平房，也不是市区，因为周围人很少的缘故，那里并不算贵。”
　　日向翔阳感慨：“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东京的大房子啊……”
　　听上去就超级贵！
　　星野十夜闻言，却并不开心。
　　研磨的生活水平上升当然是好事，他为研磨感到高兴……只是想到研磨住到了远离市区的大房子后，或许以后就很少来他家了。
　　他眼睫微垂，压住眼底的失落。
　　三人聊天聊到深夜，星野十夜看了下时间后出声道：“早点休息吧。”
　　日向翔阳点头，看向研磨：“研磨你——”
　　孤爪研磨十分平静：“时间有点晚了，这里似乎不太好打车。”
　　他的行李都放在了酒店，酒店距离这里还有十五分钟的车程。
　　星野十夜轻松道：“那今天就先睡在我这里吧。”
　　孤爪研磨：计划通。
　　好在床是标准的双人床，睡两个成年人也问题不大。
　　两人躺在床的两侧，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清晰可闻。
　　星野十夜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强有力的跳动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面对研磨时总是难以克制自己的心跳，似乎是在天台吹风时，或者更早。
　　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什么感情，温柔的、热烈的，在友情中悄然诞生，又似乎和友情并不相同。
　　心脏失去了休止符，而他不断深入的探索这种情愫，带着如野草般的孤勇。
　　他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他会对这独特的心跳如此向往。
　　……
　　孤爪研磨躺在床上，手掌抵在心口。
　　没有人能在身边躺着意中人时还能保持镇定，他也不例外。
　　他喜欢十夜，是心头升起的、无法用理智熄灭的火。
　　十夜于他而言太过独特，那是倾注了他心血与爱的生命，他精心雕刻着这颗星星，却不是艺术家于之作品，带着完全主观的审视和创造者的占有。
　　他永远欣赏十夜不屈服的灵魂，独立而自由，只要稍稍将灰尘擦拭，就会绽放出璀璨的光彩。
　　当这样一颗璀璨的星星降落在自己的手心中，亲眼见证他从暗淡到灿烂，直至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去照亮更多的人——没有人能不爱他。
　　孤爪研磨冷眼看着自己失控，毫无作为的任由自己沉沦。
　　他要成为十夜的独一无二。
　　……
　　各怀心事的两人却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参加过那么多次合宿，十几个人在地上打地铺也是经常的事，并不会因为身边有个人就睡不着。
　　况且，是那么熟悉的呼吸声。
　　星野十夜起床时，研磨还在睡着。
　　他专注的看着研磨，视线一点点从研磨的眉眼瞄到下颌，熟悉的五官，却总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星野十夜发觉，他似乎在以一种全新的视角观察着研磨，所以视觉带来的反馈也和从前截然不同。
　　好奇怪，又忍不住想凑近去看。
　　星野十夜是个行动力超强的家伙，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脸慢慢的凑近，他专心的观察着在他眼中仿佛变得不同的研磨，带着满满的好奇和期待。
　　想得到怎样的回应呢？星野十夜在心中自问自答：他想让研磨也这样专心的看着他。
　　随着轻浅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孤爪研磨再也没办法装作假睡的样子，眼睫微动，似乎要睁开眼睛。
　　他想给十夜些缓冲的时间，让十夜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撤回自己的身体和视线。
　　可呼吸声未变，依旧维持在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孤爪研磨无奈的想：我给过他机会了。
　　他睁眼，星野十夜只觉得暗淡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抹暗金色的光。
　　星野十夜凑得太近，几乎能看到研磨骤然一缩的瞳孔，随即那暗金色的瞳孔又竖起，像是发现了目标的三花猫，眼瞳里面是清凌凌的理智和冷静，还有一触即发的攻击欲。
　　孤爪研磨没想到十夜凑得这么近，两人之间只有半截手臂的距离，这完全突破了社交界限，再进一步就称得上亲密。
　　星野十夜突然向后一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即认真道：“研磨，你的睫毛好长啊。”
　　孤爪研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木着脸道：“嗯，你的睫毛也很长。”
　　两人就着睫毛长度的话题展开讨论，究竟是卷翘型比较棒还是扇子型比较棒。
　　孤爪研磨：……所以，为什么要讨论这个？
　　不过，就算是很无聊的话题，和十夜在一起的话，也会莫名其妙变得有趣呢。
　　“啊，差不多到做早饭的时间了。”星野十夜看了眼时间，顺手将研磨从被窝里捞出来，将他稳稳放在地上。
　　孤爪研磨也习以为常，穿上拖鞋后开门，正好对上门口准备敲门的翔阳。
　　“早上好。”孤爪研磨淡定道。
　　“早上好。”日向翔阳下意识回应。
　　孤爪研磨转身前往浴室洗漱，留下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面面相觑。
　　“感觉研磨似乎很开心。”日向翔阳摸不着头脑：“你们刚刚在聊有趣的事吗？”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在聊睫毛是扇子型比较好还是卷翘型比较好。”
　　日向翔阳：……莫名其妙的话题。
　　“所以结论呢？”日向翔阳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星野十夜笑道：“我和研磨觉得各有各的好。”
　　日向翔阳：……我也是闲的。
　　“菜已经洗好了哦。”日向翔阳提醒道。
　　星野十夜伸了个懒腰：“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三人吃过早饭后，星野和日向开始了平平无奇的一天。
　　原本两人也是打算休息两天，陪研磨四处玩玩的，但研磨对旅游打卡这件事兴趣不大，反而对他们的沙排训练很感兴趣，于是他们的行程就变成了“星日组合的日常”。
　　阳光下，两个身形精悍的少年在沙滩上不断奔跑着，用葡萄牙语邀请野球赛，打赢了很开心，打输了也不沮丧，简单的休息后，便再次投入到下一场野球赛。
　　“他们是很出色的沙排选手。”加藤路西欧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孤爪研磨身边，笑着道：“这样的默契，也很适合打沙排。”
　　沙滩上的橘色兄弟，已经在这片区域非常出名了。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能教他们的了。”
　　他虽然旅居巴西，但毕竟是室内排球教练，虽然对沙排同样了解，但并没有真正的沙排教练擅长教学。
　　好在有高桥教练的帮忙，不至于让星野和日向的沙排进度止步不前。
　　孤爪研磨侧头，看向身边的教练。
　　他对翔阳的赞助有一部分是通过加藤教练来完成的，所以两人一直都有联系，来里约时也多亏加藤教练的指路，才能找到十夜和翔阳。
　　“他们会打回室内排球的。”孤爪研磨声音很淡，阳光下的暗金色双眼呈现出浅金色的光晕：“那里有他们割舍不下的天空。”
　　坚硬的地板才是推他们飞向天空的手。
　　加藤路西欧叹气，有些遗憾道：“你说得对。”
　　孤爪研磨笑道：“不过他们很喜欢沙排，以后应该会经常回来的。”
　　加藤路西欧嘴硬：“我也不是舍不得他们……再说打室内正好，正好转我的俱乐部来。”
　　孤爪研磨看着加藤教练，突然灵光一闪：“您是毕业于白鸟泽吧，当时的教练是鹫匠教练？”
　　加藤路西欧点点头，疑惑道：“怎么了？”
　　孤爪研磨但笑不语。
　　原来是师承鹫匠教练的嘴硬啊。
　　星野和日向训练之余，也会拽上在一边旁观的研磨一起打排球。
　　日向翔阳有些意外的看向研磨：“我还以为你上了大学后就没有打排球了。”
　　如今来看，研磨的排球水平并没有退步，体能也保持得很好。
　　星野十夜闻言，十分骄傲的表示：“研磨经常回音驹打排球。”
　　这才是孤爪研磨被称为时间管理大师的原因——游戏、股票、公司、排球四手抓，竟然能将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好。
　　日向翔阳忍不住感叹道：“真厉害啊，研磨。”
　　孤爪研磨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水，但笑不语。
　　肌肉还是保持下去比较好。
　　当天下午，他们去吃了翔阳心心念念的巴西烤肉。
　　孤爪研磨：一般，没有十夜烤的好吃。
　　……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孤爪研磨的假期结束，必须返回东京。
　　星野十夜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无精打采的，直到这一天来临，他像是失去水分的橘子，整个人都透着沧桑感。
　　因为每一天他们都聊到很晚的缘故，第三天时孤爪研磨就干脆将行李箱取回来，退掉了酒店。
　　此刻，孤爪研磨正在十夜的房间里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星野十夜没去帮忙，小小的行李箱由两人整理的话反而会很混乱。
　　他坐在沙发上，眼神不断瞟向房间里那个正在忙碌的身影。
　　“翔阳，到底怎样才能让两个人一直都在一起呢？”星野十夜蔫嗒嗒的询问道。
　　日向翔阳想了想，有些苦恼道：“一直都在一起吗……”
　　朋友？队友？家人？
　　他脑海中掠过爸爸妈妈的身影。
　　“我知道了！”日向翔阳恍然大悟，看向十夜，小声道：“好像只要结婚，两个人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那种。
　　星野十夜了然：“原来这么简单啊。”
　　日向翔阳伸出手指晃了晃，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不不不，结婚可不是简单的事。”
　　他认真道：“必须得确认对方同样想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才能结婚。”
　　星野十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如果他想和研磨结婚，得先确认研磨也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才行。
　　“聊什么呢？”沉浸式整理箱子的孤爪研磨拎着行李箱走出来：“我约的车到了。”
　　星野和日向对视一眼，和研磨一起下楼，准备送研磨去机场。
　　孤爪研磨本想让十夜送到楼下就好，见十夜非要上车，他只能叹气道：“你晕车那么严重……”
　　星野十夜上车后就开始紧闭双眼，嘴里小声嘀咕：“拼死也要送研磨去机场！”
　　孤爪研磨：……也不必拼死。
　　他从不强迫十夜去修改自己做出的决定，即使他知道，如果他要求十夜留在家里，十夜就算再不情愿，也会乖乖听话。
　　这是十夜赋予他的权力，是信任，也是责任。
　　孤爪研磨看着双眼紧闭的十夜，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吐出声音：
　　“笨蛋。”
　　他亲手丢掉可以操控十夜的遥控器电池，像巨龙看守自己的宝物。
　　不使用，也不许他人染指。


第177章
　　从机场回来时, 星野十夜显得有些沉默。
　　日向翔阳疑惑的看着他：“在想什么？”
　　星野十夜一脸严肃：“在想结婚。”
　　日向翔阳：？？？
　　星野十夜则是再次陷入沉思。
　　如果想和研磨结婚的话，首先要让研磨愿意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翔阳，你说得对。”星野十夜认真道：“结婚可不是简单的事。”
　　日向翔阳：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和十夜讨论结婚？十夜这家伙难道不是单身吗？！！
　　他连一秒钟都没思考过十夜背着他偷偷谈恋爱这个可能性——时间表满到连洗澡都要精确到分钟的十夜, 是绝无可能谈恋爱的！
　　如果非要让日向翔阳想出一种可能……
　　“十夜, 你不会是要和排球结婚吧？”
　　“诶？原来和排球结婚也是可以的吗？我们国家的法律果然很超前呢……那我想打一辈子排球！排球也很想让我打一辈子！”
　　星野十夜陷入思考：话说之前是不是有和电饭锅结婚的家伙来着……对了，那个好像是印尼……真是自由的国度啊……
　　日向翔阳头痛道：“不不不, 这个明显不可以吧！婚姻申请表填另一方是排球吗？最起码得是个人类啊！还有, 你想打排球我可以理解, 你是怎么知道排球想被你打一辈子的？这句话槽点也太多了！！”
　　星野十夜震惊的看向翔阳：“翔阳你——”
　　日向翔阳说了一长串话, 此刻正在调整呼吸。
　　“——原来是吐槽役！”星野十夜得出结论。
　　日向翔阳顿时被一口气噎住，像猩猩一样猛捶胸口。
　　阿兰前辈, 原来吐槽役的生活如此心累。
　　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了。
　　星野十夜一边拍翔阳的后背给他顺气, 一边思考着和研磨与排球同时结婚的可能性。
　　“翔阳。”他突然严肃起来。
　　好不容易顺过气的日向翔阳惊恐的看向十夜：“怎、怎么了？”
　　十夜你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了？！
　　星野十夜认真道：“那如果我有两个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研磨和排球, 他都想要与其共度一生。
　　日向翔阳被十夜一句话呛到咳嗽, 果断打断了他的发言：“咳咳、两个、绝对、不可以、咳咳咳……”
　　他盯着十夜的眼神, 复杂到了极点：“十夜, 不行！”
　　两个不行！他是绝不会允许自己最好的朋友做渣男的, 绝不！！
　　星野十夜表情更纠结了。
　　他有些失落道：“那好吧……”
　　那婚姻申请表就只能挑选带排球的样式了……
　　日向翔阳已经顾不上十夜失落的情绪了, 他满脑子都是“成功拯救好友于道德败坏之中”的成就感。
　　他语重心长, 努力加深十夜的道德法律教育：“一定要做一个专一的人啊, 十夜。”
　　婚, 只能和一个人结。
　　恋爱, 只能和一个人谈！
　　不可以同时进行, 多线发展！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我知道了，翔阳, 我会认真考虑的。”
　　日向翔阳欣慰的笑笑：“我相信你，十夜。”
　　他的好友, 才不是那种脚踩两条船的坏蛋呢。
　　……
　　回到家里，由于星野十夜晕车后精神状态明显低迷，两人决定先休息一会儿再去沙滩上训练。
　　日向翔阳躺在自己的床上，抱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
　　「日向：我今天做了一件超棒的事！」
　　很快的，群名为“海豹型乌鸦”的对话框出现新消息。
　　「山口：什么超棒的事？扶老人过马路了吗？」
　　日向翔阳笑着打字：
　　「日向：是比帮助老人还要棒的事！」
　　一向很少在群里出没的月岛萤难得出声：
　　「月岛：呵，小不点给老人家当拐棍，高度正好。」
　　日向翔阳：……
　　「日向：月！岛！」
　　「月岛：你急了。」
　　「影山：超棒的事？是打比赛了吗？对手是谁？沙排还是室内？星野上场了吗？」
　　「谷地：我想应该不是给老人当拐棍和排球比赛的事吧……话说提起超棒的事，影山你只能想到排球比赛吗……」
　　「影山：难道还有比打排球比赛更棒的事？」
　　「月岛：排球脑子。」
　　「山口：确实很排球脑呢……」
　　「谷地：很难不赞同……」
　　日向翔阳果断回答：
　　「日向：打排球当然是最棒的事！」
　　话题突然歪了。
　　他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连忙打字：
　　「日向：但这次不是打排球的事。」
　　「日向：我刚刚纠正了十夜的婚恋观哦！十夜想当渣男，被我很严厉的制止了！」
　　群里寂静十秒……
　　「山口：诶？你纠正十夜的婚恋观？十夜想当渣男？？？」
　　图书馆里的山口忠捧着手机，双眼圆睁，一脸不可置信的突然站起身，又在其他人充满压力的视线中缓缓坐下。
　　他被日向的消息吓得头上的呆毛像天线一样高高竖起，好半天才回过神。
　　不可能的吧……
　　「日向：没错！我很厉害吧！」
　　正在前往大学排球部的月岛萤一脸复杂的看着手机：
　　「月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我，绝对不是日向说的这么回事。」
　　训练间隙休息中的影山飞雄皱眉：
　　「影山：什么是婚恋观？」
　　刚下课的谷地仁花盯着手机屏幕，大脑打成死结：
　　「谷地：槽点太多了……」
　　日向翔阳得意的向大家解释：
　　「日向：十夜问我怎样才能让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我告诉他结婚就可以，十夜又说他有两个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我非常坚定的告诉他不行！」
　　「日向：幸好我反应迅速，成功挽回了十夜的婚恋观！」
　　月岛萤看着屏幕里的字，单拎出来每个都认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后就这么难以理解呢？
　　同时结两个婚？其中一个肯定是孤爪前辈，另一个是谁？黑尾前辈吗？
　　黑尾前辈应该属于孤爪前辈的婚前财产吧……不对，他想到哪里去了！
　　月岛萤慎重的打字：
　　「月岛：所以，星野要和孤爪前辈结婚了吗？」
　　一句话，成功让群聊再次陷入沉默。
　　「日向：诶？！！！！」
　　「影山：什么结婚？」
　　「山口：和谁结婚？」
　　「谷地：我头好痛……好像要长脑子了……」
　　月岛萤盯着群里这帮超钝感笨蛋，面无表情的收起手机，懒得理会群聊里的腥风血雨。
　　看上去也不像是星野要和孤爪前辈结婚了……日向这家伙标题党。
　　没意思，训练去了。
　　——
　　在群里一通兵荒马乱后，日向翔阳表情复杂的收起手机，来到客厅。
　　他眼神不断瞟向那个贴着星星的门，心情复杂。
　　所以，十夜和研磨？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月岛发出的那条消息时，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怪他觉得自己亮，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电灯泡啊……
　　等星野十夜休息好后走出卧室，就见翔阳表情复杂的坐在客厅，眉毛纠结得快要打结了。
　　日向翔阳见他出来，很直白的询问道：“你想要结婚的对象，是研磨？”
　　星野十夜摇摇头，在日向翔阳迷茫的视线中，他坚定道：“不只是研磨，还有排球。”
　　他已经决定了，婚姻申请表选择带排球的款式！
　　或许他也可以抱着排球和研磨结婚……
　　日向翔阳缓缓抱住头：“糟糕，我也要长脑子了。”
　　所以十夜想要的两条船分别是研磨和排球？那这样的话确实没有法律和道德层面的问题……
　　日向翔阳猛的站起身：“但是不对吧，你们什么时候——”
　　他一时语塞。
　　日向翔阳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十夜和研磨之间的关系确实远远超过了朋友的界限。
　　他在音驹打练习赛时，经常会看到累得半死的研磨靠在十夜身上浅寐，也经常会看到昏昏欲睡的十夜将头枕在研磨的肩膀。
　　当时还以为是感天动地兄弟情，现在仔细琢磨一下，怎么想都不对劲。
　　你们两个不对劲，从很早以前就不对劲。
　　星野十夜一脸坦然：“你怎么这个表情？我还没有问过研磨愿不愿意呢。”
　　日向翔阳茫然：“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进度？”
　　星野十夜疑惑：“不是你说的吗？结婚需要两个人都愿意一直在一起才行，我还没问过研磨，所以没办法结婚。”
　　他的家庭结构特殊，又从小就不合群，连扮家家酒都没玩过，小学开始死磕运动，国中开始死磕排球，总结起来一句话：
　　恋爱细胞为零。
　　平时除了排球外也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运动款少年外也没交到什么朋友，仅有的一点恋爱认知全部来源于大将前辈和山架前辈，也仅限于知道他们是恋人关系。
　　但恋人究竟是什么？星野十夜不理解。
　　他将自己的心动直接翻译成了：想要和研磨一辈子在一起。
　　于是他问翔阳，得到了一个办法：结婚。
　　星野十夜认真表示：“我想和研磨结婚。”
　　日向翔阳陷入沉默。
　　所以，是正在准备求婚的恋人阶段？
　　他很快就从震惊中回神，单细胞拥有独特的理解方式，在快速消化了这个令人震惊又理所当然的事实后，日向翔阳一脸认真：
　　“祝福你们，十夜。”
　　既然已经到了结婚的环节，那么一定是恋人没错！
　　这次绝对不会再弄错了！
　　星野十夜虽然听不懂，但还是点点头：“谢谢你，翔阳。”
　　两人的认知出现了巨大差异，但谁都没有察觉。
　　日向翔阳起身：“走吧，打排球！”
　　星野十夜将复杂的事情抛到脑后：“打排球！”
　　于是很轻松的切换成排球脑了。
　　……
　　在积分赛后期，星日组合的积分终于摸到了八强的尾巴，只要接下来保持全胜的战绩，就可以锁定八强的席位。
　　此时参加比赛的选手已经没有人会小瞧他们了。
　　而他们也不负众望，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果然保持了全胜记录，成功在积分赛末挤进八强。
　　加藤教练笑着看向两人：“已经有不少俱乐部向我询问你们是否愿意转会了。”
　　其中有不少排球俱乐部都是在巴西十分有名的，旗下培养出许多出色沙排选手，进国家队的也不止一个。
　　虽然这样问，但加藤教练知道他们的回答。
　　果然，星野十夜摇摇头：“我还要回国。”
　　日向翔阳也出声：“我还是会回去打室内排球。”
　　加藤教练虽然遗憾，但还是点点头：“我会都推掉的。”
　　他的表情转而变得严肃：“接下来就是淘汰赛了，准备好了吗？”
　　两人同时抬头，眼中是无数胜利堆砌出来的骄傲：“当然。”
　　时刻准备着。
　　……
　　星日组合第一次参加沙排职业比赛就取得了冠军的消息，从这片沙滩传到了另一片沙滩。
　　远东而来的橘子兄弟征服了沙滩——这个消息让许多沙排选手都坐不住了。
　　原本已经和这片沙滩上的排球选手们都混熟了的星野和日向，在夺冠后突然发现，沙滩上多了许多新面孔。
　　不需要他们主动邀约野球赛，那群人在发现他们出现后，纷纷主动上来，想要打一场比赛。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对视一眼，当然是欣然同意。
　　从另一片沙滩赶来的沙排选手们都是十分出色的职业选手，原本胜率极高的星日组合，在新鲜对手的注入后，这段时间的野球赛都是胜负参半。
　　星野十夜每天都累到浑身挤不出一丝力气，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果然，只要他们站的足够高，他们就能和更厉害的人隔网相对，打更有趣的沙排。
　　“翔阳，排球真好玩啊。”
　　“当然了。”
　　……
　　他们在里约待了半年，每天风雨无阻的前往沙滩。
　　无论是炙热的阳光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只要不是影响到安全的天气，沙排比赛都不会中途停止。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中旬，里约热内卢的最高气温依旧能达到27℃左右，沙滩上依旧有沙排选手在不断的跳跃，奔跑。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难得没有去打比赛，而是躺在沙滩上，看着蓝天与大海的交界。
　　“越是打沙排，越是能理解到沙排和室内排球的不同。”星野十夜感慨道：“沙排真是一项很有趣的排球运动。”
　　日向翔阳认同道：“是啊，踩在沙子上的感觉，和踩在地板上的感觉，可完全不一样——仔细想想，我已经快半年多没有在坚硬的地面上全力起跳了。”
　　会怀念更高的天空吗？会的。
　　但沙排却有一种神奇的魅力：无论局面是紧张还是轻松，他都会有着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队伍中只有两个人的沙排，是一定会将排球传递到他手中的。
　　这种确定感会让室内排球选手着迷——毕竟室内排球网的一边六个人，很有可能在决定胜负的一球已经决出时，队伍中还有人没碰到过球。
　　“明年四月初，要一起回去吗？”星野十夜扭头看向翔阳：“然后参加四月末的黑鹫旗大会。”
　　黑鹫旗大会是V1联赛后的重要排球比赛，男子比赛的参赛范围是V1联赛前八名，V2联赛前四名，大学排球比赛前四名。
　　早大并没有打进全国前四，所以星野十夜打算回国后加入一个俱乐部。
　　日向翔阳看着自己晒黑的皮肤，笑道：“好啊。”
　　也是时候，验证一下自己的修行成果了。
　　……
　　新年的前两天，星野和日向两人第一次回国。
　　“爸爸妈妈小夏都很想你……”日向翔阳依依不舍：“今年就回家过年嘛！”
　　星野十夜一脸歉疚：“等年后我会到日向家拜访的，我也很想念叔叔阿姨和小夏，但我已经答应了研磨，今年到他家过年……”
　　每年新年前星野十夜都会收到大家的过年邀约，但他毕竟不是影分身，况且新年的时候还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度过比较好，于是他都一一婉拒了。
　　为此，列夫还曾一脸幽怨的说他偏心橘毛乌鸦，是溺爱弟弟的笨蛋长男。
　　还是研磨站出来为他解围：“你也说了，十夜是长男。”
　　对于星野十夜来说，日向家和朋友家还是有所不同的。
　　至于为什么这次会同意研磨的邀请……
　　“我爸妈要去新年旅游……”孤爪研磨低声道：“今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又带着若有似无的失落，星野十夜瞬间幻视出一个独守空房的可怜三花猫，在沙发上蜷成柔软的一团，冷淡理智的圆眼睛透过窗户看万家灯火。
　　星野十夜感同身受，非常果断的应下邀约。
　　怎么可以让研磨的新年独自度过！
　　孤爪研磨：给爸妈出资让他们出去旅游放松，真是个绝好的主意。
　　谢谢你，小黑。
　　日向翔阳见十夜已经打定了主意，只好遗憾道：“那你年后一定要来哦，我们都很期待你回家。”
　　不是做客，是回家。
　　星野十夜心里一暖，认真点头。
　　将翔阳送上返回宫城县的新干线，星野十夜先是回到家里，将许久没有居住过的房子彻头彻尾的打扫一下。
　　在打扫游戏柜时，星野十夜看着一摞摞的游戏，陷入思考：“得多准备一些新的游戏才行。”
　　这样等研磨再来他家时，他们可以一起玩。
　　随即，星野十夜突然想起，现在的研磨已经搬到远离市中心的房子里了。
　　来一次要好远，再加上研磨的超宅属性……
　　星野十夜情绪低落。
　　得尽快结婚才行，结婚就能住在一起了！
　　他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将房间都整理好后，又塞了几件衣服到行李箱中，以及给大家带的各种礼物。
　　星野十夜看了看时间，距离他和研磨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坐了长途飞机的疲惫再次涌上来，他迷迷糊糊的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所以不是三花蜷在沙发上，是他蜷在沙发上……
　　孤爪研磨到楼下时，给十夜发了消息。
　　等了两分钟没有收到回信，孤爪研磨果断上楼，掏出钥匙，直接开门。
　　十夜交给他的钥匙，他一直都有好好保存，随身安置。
　　虽然由于房主不在的缘故，他在十夜出国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但十夜赋予了他随时走进这间房子的权利。
　　门一推开，孤爪研磨看着沙发上蜷着的身影，眼睛里染上无奈，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果然……”
　　他将门轻轻关好，像个业务不娴熟的小偷一样，猫猫祟祟的打开卧室门找了张毯子，蹑手蹑脚的给十夜盖好。
　　多休息一会儿吧。
　　……
　　星野十夜慢慢睁眼，入目便是一颗世界第一棒的布丁头。
　　是研磨啊。
　　他的视线下移，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了一条毯子。
　　星野十夜动作迟缓的坐起身，眼神中还带着初醒的困倦：“研磨？”
　　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打游戏的孤爪研磨头也不抬：“睡得还好吗？”
　　星野十夜下意识回答：“还不错，做了个美梦。”
　　孤爪研磨来了兴趣：“是什么美梦。”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随即陷入沉默。
　　他梦到他和研磨身穿白色西装，在蓝天之下宣誓，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的怀里，还抱着颗排球。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含糊道：“就是一个得偿所愿的美梦。”
　　孤爪研磨眼睛微眯，暗金色的光芒一闪。
　　从十夜的反应上来看，这个梦绝对和他有关。
　　孤爪研磨也没追问，他很有耐心，他们之间有足够长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向彼此靠近。
　　两句话的时间，星野十夜倒是完全清醒过来，将身上的毯子掀开，看了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这个时间的食材不是最佳的状态，看来只能明天再准备新年时的食材了。”
　　孤爪研磨虽然不懂，但完全信任十夜的判断，闻言只是应声：“好，那就明天买。”
　　他对十夜伸出手：“走吧，跟我回家。”
　　星野十夜看着研磨对他伸出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是排球赛场上为攻手托球的手，也是游戏比赛时在键盘上灵活跳跃的手。
　　他将手搭上去。
　　“好。”
　　……
　　孤爪研磨驱车，带着十夜前往孤爪宅。
　　“还以为研磨你会选择在郊区那个房子过年……”
　　星野十夜站在一户建的门口，借着月色和明亮的路灯，他看清了门旁围墙上挂着的牌子：孤爪。
　　孤爪研磨解释道：“那个房子虽然很大，但堆放了很多东西，整理起来很麻烦。”
　　选择孤爪宅，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星野十夜看着门口的孤爪名牌，莫名的有些拘谨。
　　孤爪研磨将门推开，做出邀请的姿势：“进来吧。”
　　星野十夜挺胸抬头，十分严肃的走了进来。
　　穿过前院，孤爪研磨掏出钥匙开锁。
　　他率先进门，找出早就准备好的拖鞋，放在十夜的面前。
　　“打扰了。”即使星野十夜知道孤爪宅并没有人，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换上室内拖鞋，星野十夜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
　　刚一进门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再往深走就是研磨家的客厅。
　　很温馨的日式装修，房子的空间很大，通铺的浅色木制地板看上去很干净，客厅是榻榻米式，用浅棕色推拉门来做隔断，摆件并不多，但都很精巧。
　　孤爪研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家的布局，随即将他带向二楼。
　　“这里是我的房间，那个是我爸爸妈妈的。”孤爪研磨指了指楼上的两间卧室——其实是三间，还有一间客房，被他无视了。
　　星野十夜也很自然的将自己的小行李箱放在研磨的房间，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你家好漂亮！”
　　不像是他家里的样板间装修，虽然看上去干净整洁，但并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但研磨家就很不一样，就像是日向家给人的感觉，房子的每一个细节设计都彰显了主人家用心生活的态度。
　　孤爪研磨瞥了十夜一眼，慢悠悠道：“是吗？”
　　未来他和十夜的家也会很漂亮。
　　——
　　远在异国旅游的孤爪爸妈，此时正互相依偎的站在高层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街上的皑皑白雪，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孤爪爸爸推了推眼镜，感慨道：“好久以前就想和你一起出国旅游了。”
　　孤爪妈妈抬手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温声道：“是啊，研磨终于长大了。”
　　安静片刻后，房间里再次响起两人的交谈声：
　　“孩儿他妈，你说……研磨真的能追到那个叫十夜的孩子吗？”
　　“孩儿他爸，咱儿子打排球拿过全国冠军，打游戏也是全国顶尖，大一开公司玩股票，没有一个赔钱的，他一个社恐开直播，粉丝直接破百万……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话是这么说……但你对这件事接受得也太快了吧？”
　　孤爪妈妈动作一顿，看向窗外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般柔软：“我才不在乎研磨他喜欢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他愿意，就算是跟猫咪结婚也没关系。”
　　孤爪爸爸大惊：“不……跟猫咪结婚的话我好像不太能接受……对了，游戏机也不行……”
　　孤爪妈妈白他一眼，温声道：“我只希望他能开心的过好这一生。”
　　能遇到喜欢的人，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如果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他，这就是幸福的开始。
　　“独身也好，结伴也罢，目的都是获得幸福。”
　　希望她的孩子，所愿皆所得。


第178章
　　研磨的房间很宽敞, 地面通铺藏青色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
　　房间内的摆设也很简洁，衣柜、书桌、收纳柜都摆在一侧, 而靠窗那边则是一张宽敞的床, 床对面是个书柜，里面放着漫画、杂志和碟片, 柜子上面则是放着电视机和游戏机。
　　星野十夜看到这样布置, 下意识道：“研磨你从前是睁开眼就在玩游戏吗？”
　　这样的布局, 除了方便研磨“起床后就能摸到游戏手柄”外, 星野十夜想不到任何别的可能。
　　孤爪研磨十分淡定道：“当然。”
　　让电视直对着床，当然是为了躺在床上就能玩游戏啊！
　　星野十夜感叹道：“研磨真是很喜欢游戏呢。”
　　孤爪研磨笑笑：“游戏很有趣。”
　　努力的升级, 用智慧和操作通关一道又一道关卡, 和游戏制作者隔空较量的过程, 让人非常愉悦。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 转头对十夜说道：“等明天再带你参观这里, 时间很晚了, 还是先睡觉吧。”
　　星野十夜点点头, 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睡衣, 然后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孤爪研磨见他毫不犹豫的动作, 眼神有些无奈, 随即果断转过身, 不再看他。
　　星野十夜将外套挂起来, 转头就见研磨正在“面壁思过”。
　　他有些疑惑的歪头。
　　在巴西时就是这样, 研磨总是在他换衣服时移开视线。
　　明明在音驹更衣室时大家都坦诚相见过了。
　　星野十夜一头雾水的换好睡衣。
　　孤爪研磨面对着墙壁，沉重闭目。
　　他也想表现得很坦然, 毕竟高中时也没人会避讳这种事，那种朦胧的心动被训练的疲惫压制着, 他自然也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但是现在，他很确定自己的心意，自然不能仗着十夜什么都不懂就占便宜——该死的，巴西的沙滩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锤炼出这么完美的身体！
　　孤爪研磨开始默念清心咒。
　　换好睡衣的星野十夜拍了拍研磨的肩膀：“好了好了，转过来吧。”
　　他小声嘟囔：“高中时都看过多少回了……突然计较起来了……”
　　孤爪研磨：……十夜这家伙倒是轻松，笨蛋排球脑袋。
　　他叹气，从衣柜里找出睡衣，动作利落的换上。
　　星野十夜原本还是一副“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大家不都是一样吗”的理直气壮表情，随着衣服减少，在研磨劲瘦的腰线出现前，他耳根通红的别过头，不敢再看。
　　还、还是很不一样的……
　　可恶，好像突然懂了研磨为什么会面壁。
　　星野十夜耳朵发烫，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到掐手。
　　他可是刚从巴西回来，沙滩上各种各样的肌肉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实在是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被研磨还没暴露在空气中的腰勾得面红耳赤。
　　孤爪研磨微微侧头，看着十夜不自在的避开视线，和灯光下格外明显的脸红，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微笑。
　　不枉他每天都挤出时间健身。
　　“咳，我有点渴。”星野十夜目光慌乱，但连余光都不敢往研磨的方向瞟，又不知道研磨的换睡衣进度，只能胡乱的没话找话。
　　孤爪研磨走上前，头发在换衣服时弄得有些散乱，那张过于美好的脸凑近，瞳孔悄无声息的竖起，嘴角勾起的笑容藏匿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有点渴啊……”
　　明明研磨已经穿好了衣服，可星野十夜还是不敢看向他，眼神飘忽着：“嗯……很渴，想喝凉水。”
　　他重点强调了凉水。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压下眸中过于锋利的侵略性，抬手敲他脑门：“大半夜的喝什么凉水。”
　　随即转身下楼，给十夜准备水。
　　等研磨的身影消失，星野十夜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刚刚的研磨压迫感太强了，偏偏又带着蛊惑人心的气势，感觉稍不留神就会掉进研磨的掌心，再也无法逃脱。
　　他靠着墙垂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思索。
　　逃脱？为什么要逃脱。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橘色的眼睛明明灭灭，里面翻动着奇异的神采。
　　再也无法逃脱，换个说法，不就是永远都在一起吗？
　　孤爪研磨刚从楼梯上来，就见十夜倚着墙坏笑。
　　孤爪研磨：……？
　　“给。”孤爪研磨将杯子递过去：“常温的，已经很凉了。”
　　星野十夜伸手接过水杯，触及杯壁微凉的温度，他嘴角加深了弧度。
　　还是准备了一杯偏凉的水啊，但又很坚持的没有加冰。
　　星野十夜喝完水，和研磨轮番洗漱过后，在床边略坐了一会儿，困意上涌。
　　孤爪研磨看出他的困倦，轻声道：“睡吧。”
　　星野十夜钻进被窝，小声道：“晚安，研磨。”
　　“晚安，十夜。”
　　……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早早起床。
　　星野十夜跟着研磨来到厨房，看着空荡荡的冰箱，他眼神呆滞：“诶？”
　　竟然什么都没有？
　　孤爪研磨想了想：“应该是爸妈离开前收拾了冰箱。”
　　毕竟他是个完全不会下厨房的人，爸妈一次性将年假都拿了出来，所以还要在外面玩很久，冰箱里堆放太多食材会变质。
　　星野十夜恍然的点点头：“那我们先去超市采购吧！”
　　反正也是要准备除夜饭，干脆一起买回来就好。
　　孤爪研磨慎重的点点头：“好。”
　　两个社恐，一个戴上毛茸茸的帽子和口罩，一个戴上能够挡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猫猫祟祟的走出了家门。
　　这样的“偷感气质”让两人反而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星野十夜努力忽视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在社恐方面的成长，大概就是他可以做到表面无视陌生人的注视吧。
　　孤爪研磨戴上墨镜后显得很是自如——他只是不喜欢和人有目光接触。
　　两人顶着各种各样打量的视线，终于来到了超市。
　　进到超市，星野十夜明显放松了许多。
　　这里的人目光都只放在货架上，只有售货员警惕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售货员：感觉是两个很帅气的小偷，不确定，再看看。
　　星野十夜大手一挥：“研磨，我们推车！”
　　购物筐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他，必须是购物车才可以！
　　然后就是精准的扫货。
　　星野十夜购物的效率极高，从前他重度社恐时，恨不得一键采购所有需求，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人群，也因此练就出了快速挑选食材的本领。
　　两人快速完成结账，售货员才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售货员：看来只是两个很帅的怪人。
　　别问为什么能从口罩的防护下认定那个橘毛也是帅哥，这是直觉。
　　……
　　两人拎着满满的食材往回走。
　　“我第一次打排球，就是在这里。”孤爪研磨指了指那片草坪：“当时我打得好烂。”
　　星野十夜好奇道：“是和黑尾学长吗？”
　　孤爪研磨笑着点头：“是他教我打排球，结果排球还掉到了水坑里。”
　　星野十夜想了想：“只掉进了水坑里吗？我第一次打排球的时候，因为踩到了排球，直接摔成了德式拱桥背摔哦。”
　　孤爪研磨惊：“德式拱桥背摔？？”
　　星野十夜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是啊，那次是和宇内前辈的第一次见面呢。”
　　两人打开了话匣，开始聊起他们未相遇前的趣事。
　　“第一次打排球时胳膊被砸到内出血，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非常吓人。”
　　“我也是！当时还在想，排球选手可真伟大啊，竟然能用胳膊接这样的球。”
　　“在室外打排球也很容易弄脏衣服。”
　　“像是在泥里打过滚一样。”
　　……
　　两人聊了一路，无论是多无聊的事，只要是从对方口中说出来，都是那么的鲜活。
　　孤爪研磨将自己童年时的主要活动范围都指给十夜看，因为从小就不喜欢交朋友的缘故，他的活动范围很狭窄，都是后来和小黑做朋友后，小黑带着他四处跑的。
　　小黑的社恐，只社恐了极短暂的时间。
　　星野十夜在研磨的描述中，慢慢了解到了一个不太合群的小朋友的童年。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黑色中分妹妹头的研磨，对排球从无聊到感兴趣，再到为了好友而坚持，最终喜欢上排球的全过程。
　　星野十夜也能笑着讲出他童年时的经历，然后惊讶的发现，如今的他也能风轻云淡的面对那些过往。
　　“我很理解当时的星野十夜，那时的我正在课堂上开始探索这个世界，越是意识到世界有多辽阔，我就越是恐惧孤独。”
　　星野十夜声音温和：“‘我难道一生都要自己一个人度过吗’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太可怕了。”
　　所以才会努力的尝试着融入集体当中，妄图做出一些改变。
　　他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会渴望和朋友一起玩耍。
　　星野十夜很开心道：“幸好当初一直有在努力。”
　　他轻松掠过了所有辛苦，只在意幸福的结果。
　　孤爪研磨看着在晨光下那双熠熠生辉的橘色眼睛，美好得不可思议。
　　“‘努力’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孤爪研磨收回视线，眼神平静：“世界会按照你的努力程度为你分配收获。”
　　两人视线接触，会心一笑。
　　孤爪研磨带十夜回到孤爪宅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十夜分享他们未曾交集的人生。
　　他们刚走到门口，隔壁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毛躁斜刘海刺刺头伸了出来，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研磨，星野，早上好。”
　　戴墨镜的研磨，和戴帽子墨镜口罩的星野……星野是不是戴得太多了？
　　孤爪研磨摆摆手：“早上好，小黑。”
　　星野十夜也跟着摆手：“早上好，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又对他们摆摆手后，嗖的一下钻回房间里，关上窗户。
　　他的困意被风一起带走，眼神也渐渐清明。
　　“研磨？星野？”
　　黑尾铁朗蹭的一下站直身体，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兴奋：“研磨终于把星野领回家了？！！”
　　他忍不住原地蹦起，口中念念有词：“研磨！给我打直球！不要钥匙，就要登堂入室！”
　　黑尾铁朗掏出手机，点开名为“猫猫家长群”的群聊，激情打字：
　　「黑尾：研磨今年一定能告白成功！我赌十碗拉面！」
　　十秒后，群里出现新消息：
　　「夜久：笑死，你知道距离新的一年还有几天了吗？」
　　「夜久：以星野脑袋的木头程度，就算研磨掏出个戒指戴他手上，这家伙也会义正言辞的表示“排球选手不能戴首饰”吧！」
　　「夜久：我赌二十碗拉面，今年研磨的告白也会大失败！」
　　黑尾铁朗抱着手机陷入沉默。
　　糟糕，这个真的很星野。
　　「海：那我来坐庄吧[笑脸][笑脸]」
　　「黑尾：好！海你来坐庄！」
　　「夜久：绝对不会输给黑尾的！」
　　……
　　到家后，星野十夜在厨房将食材分门别类的在冰箱里放好，孤爪研磨则是拎着吸尘器在客厅打扫卫生。
　　等早饭做好后，孤爪研磨已经按照十夜的卫生标准将客厅抛光了。
　　新年前要除尘迎新。
　　星野十夜将早餐放在暖桌上：“等下我也一起。”
　　孤爪研磨也没推辞：“好。”
　　星野十夜的早餐做得很简单，但还是尽可能做得营养丰盛：两个饭团、一碗热气腾腾的味增汤、两块秋刀鱼、一碟蔬菜沙拉以及两个煎蛋卷火腿。
　　孤爪研磨看着一桌子的精致饭菜，头顶缓缓挤出一个问号：“哪里简单了？”
　　星野十夜将腿伸进暖烘烘的被炉里盘腿而坐，眨眨眼：“十几分钟就全部做完了。”
　　对于他来说，确实是简餐。
　　两人面对面，同时举起手，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
　　孤爪研磨吃得眼睛一亮又一亮。
　　他平时工作很忙，时间管理非常精确，留给用餐时间少得可怜，平时都是依靠外卖或者速食产品来解决。
　　在久违的“十夜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时，孤爪研磨的猫猫眼直接亮成了四角星：“好吃！”
　　星野十夜看着研磨愉悦的表情，眼里满是餍足。
　　厨房MVP结算画面。
　　吃过早饭后，两人开始对房子进行大扫除。
　　孤爪研磨见过十夜打扫房间，那完全是对房子内部进行的整体清洁重组，细致到不会无视任何一个缝隙。
　　他有样学样，和十夜一起完成新年前的除尘。
　　看上去工作量极大，实际上全部完成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孤爪研磨看着亮了好几个度的房间，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感慨：“做家务真是很辛苦。”
　　星野十夜颇有成就感的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笑道：“就算是我也不会天天都这样打扫的，大扫除一次能维持很久的时间。”
　　每天只要完成基础的家务，就能保持许久这样的明亮感。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已经开始思考等未来两人住在一起后，要购置些什么设备了。
　　扫地机器人是很有必要的！
　　翻新结束，两人窝在被炉里，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茶，还有正在播放比赛回放的笔记本电脑。
　　“宇内前辈的状态越来越好了。”星野十夜摸着下巴仔细研究着比赛回放：“明年的V2联赛的四强位置，或许会有仙台FROGS。”
　　在他高二时，宇内前辈和月岛前辈便一起打包转会到V2球队仙台FROGS，同年便开始征战V2联赛。
　　孤爪研磨语气若有所思：“这就是宇内前辈漫画断更的原因吗？”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赛季期间漫画更新就会受到一点点的影响嘛……”
　　孤爪研磨幽幽道：“果然还是宇内前辈现在的编辑先生催稿强度太低了吧。”
　　宇内前辈，你的球迷固然火热，可漫画迷也不是死掉了。
　　好好平衡一下你的工作啊，小巨人。
　　孤爪研磨满脸幽怨。
　　星野十夜作为宇内前辈的漫画迷加球迷，倒是很好的调节了自己的心态：“等赛季过去，宇内前辈一定会复刊的！”
　　漫画不更新的日子里，他还可以看排球比赛。
　　赚麻了。
　　“等下小黑要过来送新出炉的大福。”孤爪研磨打了个哈欠：“正好配茶吃，还能一起看比赛。”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大福？！”
　　说小黑，小黑到。
　　孤爪研磨艰难的从被炉中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飞到门口，打开门后冷风直直的迎面打上来，他冻得整个人一激灵，头发猛的炸开。
　　他像是受惊的猫一样直接弹起，光速跑回客厅，远离门口的冷风。
　　站在门口的黑尾铁朗：……跑什么，他是来送助攻的！
　　黑尾铁朗拎着大福推门进来时，就见这两个家伙像是抱团取暖的两个团子一样缩在被炉里，一脸认真的捧着茶杯看比赛。
　　被冷风吹了一脸的孤爪研磨，在钻进被炉后整个人都舒展开，脸上写满的愉悦。
　　凑近之后，黑尾铁朗才意识到——什么戴墨镜，星野这家伙根本就是晒黑了啊！
　　好在没有真的黑到墨镜级别，只是健康的蜜色，打几个月的室内排球就能白回来了。
　　“黑尾学长！”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大福！”
　　孤爪研磨同样看过去：“小黑，大福！”
　　黑尾铁朗嘴角无意识上扬，低声道：“你们是笨蛋馋猫吗？”
　　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将大福分成三份摆好，黑尾铁朗又自动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同样钻进被炉里，和他们一起看排球比赛。
　　黑尾铁朗：呵，夜久的二十碗拉面我吃定了！
　　他一边看比赛，一边故作不经意的提起话题：“星野，沙排好玩吗？”
　　黑尾铁朗本意是想随便开启一个话题，然后再慢慢引导到恋爱话题上去……
　　但对于星野来说，排球这个话题一旦开始，就别想有终点！
　　星野十夜双眼大亮，炯炯有神的看向黑尾学长：“好玩！非常好玩！”
　　不善言辞的星野十夜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小时的沙排，关于沙排究竟有哪里好玩，有多好玩这个话题，他能讲上三天三夜！
　　沙排话题开始的五分钟，黑尾铁朗：是时候将话题引到恋爱上了！
　　沙排话题开始的十分钟，黑尾铁朗：沙排听上去和室内排球有很多不同啊……
　　沙排话题开始的半小时后，黑尾铁朗：现在，立刻，好想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沙排！
　　一个小时后……
　　“年后要到宫城县吗？带我一个！我们约球赛吧！”
　　“好啊！研磨也要去呢，这样就有三个人了！”
　　孤爪研磨托腮。
　　他大概能猜出小黑来的目的，对眼前这一幕也早有预料。
　　要他相信一个单身排球脑的助攻，还不如让他相信十夜下一秒开窍然后化身顶级恋爱大师。
　　孤爪研磨嘴角上扬：不过聊聊排球也不错。
　　吃着大福喝着茶，好友与意中人就在身边，围着被炉聊着天，无论聊些什么，都是很美好的事。
　　幸福得快要融化了。
　　黑尾铁朗离开时笑容满面，门一打开，冷风扑面而来。
　　……原来刚刚研磨就是这种感觉。
　　黑尾铁朗离开时，脑子里闪过瞬间的不对劲：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直到人已经坐在家里，躺在床上，翻出手机后，黑尾铁朗猛的坐直身体，狠狠拍了下大腿：
　　“诶？！我不是去送助攻的吗？怎么光聊排球了？！！”
　　群聊里，聊天记录嘲讽拉满：
　　「海：黑尾就住在研磨家隔壁吧，或许黑尾会给研磨出个好主意？」
　　「夜久：呵，就他？」
　　黑尾铁朗看着那个“呵”，沉重闭目。
　　无力反驳。
　　……
　　新年前两天，采购了足够多食材的两个人窝在被炉里，要么看排球比赛，要么打游戏，时不时还有隔壁黑尾送来的投喂，生活那叫一个惬意。
　　星野十夜有每天的基础训练要完成，这时候孤爪研磨就会作为他的陪练对象，练习垫球。
　　除夜当天，星野十夜戴上围裙，拿起锅铲，目光坚毅如电：
　　“准备好了吗，研磨？”
　　同样身穿围裙的研磨将头发规整的绑好，端起洗菜盆，满脸无奈的陪他一起燃：“准备好了。”
　　只是做个除夜饭，紧张得像是围观火箭发射一样……
　　星野十夜扬起笑容：“我要做出让研磨美味到哭出来的料理！”
　　孤爪研磨：“……那还真是辛苦了。”
　　星野十夜嘴角的笑容更深。


第179章
　　星野十夜在厨房里会有无敌buff加成。
　　或许是他本身就有一些料理天赋, 或许是熟能生巧，星野十夜在厨房时很难有人能插上手。
　　孤爪研磨本想上前帮忙，结果只能领到洗菜的工作。
　　他刚要伸手碰刀, 星野十夜就连忙一脸紧张的表示：“研磨的手是打游戏敲代码的手！”
　　孤爪研磨尝试坚持：“你的手也一样是打排球的手。”
　　星野十夜一脸无辜的看向研磨, 手里的菜刀轻松打了个转：“我能操控它。”
　　孤爪研磨：……
　　随后孤爪研磨又去尝试靠近油锅、平底锅、烤箱……
　　星野十夜见他实在是没办法闲下来，最终选择将他领到汤锅前, 嘱咐他道：“看好这个就可以了。”
　　孤爪研磨：……
　　没办法, 在这个领域, 孤爪研磨实在做不了领路人, 十夜遥遥领先。
　　最终四菜一汤加上两碗面出现在餐桌上时，距离零点还有两个小时。
　　孤爪研磨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荞麦面, 恍惚间以为自己已经和十夜度过了很多很多个这样的深夜。
　　“十夜总是这样呢。”他突然笑了起来, 声音温和：“安静又温柔的给予身边人满溢的幸福。”
　　星野十夜闻言微愣, 两颊被热气熏得有些红：“是研磨和大家教会我的。”
　　从前学着做料理, 是因为必须要吃饭, 而他并不想和陌生人接触, 无论是点外卖还是去餐厅他都非常抗拒。
　　这只是不得不维持生活的技能, 他对食物的要求也并不高, 按部就班的做, 菜谱上如何写的, 他就如何完成。
　　从宫城县第一次合宿时开始, 他才意识到, 原来这项技能也可以让大家露出满足的笑脸。
　　好友们由衷的赞叹着美味的烤肉, 也会将他们烤的肉分享给自己。
　　星野十夜学会了“分享”。
　　再然后，他的料理技能越发精进, 加入了兴趣和愉悦的料理开始显现出别样的味道，算不上精致, 但足够美味。
　　星野十夜收获了很多的笑脸，却并不是一味的付出，每个人都带给了他更多的回馈，让他沉浸其中。
　　“或许厨师最开心的时刻，就是看到用餐的人露出真心的笑脸吧。”
　　所以这样的心情融入进料理中，让吃的人也会感到开心和幸福。
　　孤爪研磨轻轻叹气。
　　他说的，可不仅仅是厨艺。
　　算了，这笨蛋。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吃过除夜饭，距离敲响零点的钟声还有一个半小时。
　　孤爪研磨晃了晃车钥匙：“要不要去看烟花？”
　　星野十夜撇撇嘴，小声道：“东京塔吗？人太多了……”
　　孤爪研磨笑起来：“当然不是。”
　　他也很讨厌人多的地方。
　　星野十夜闻言，倒是很果断的点头。
　　既然不是人群聚集的地方，那么就和研磨一起去看烟花吧！
　　孤爪研磨开车，带着十夜来到了一个很僻静的河岸。
　　两人没有下车，毕竟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车里还可以吹吹空调。
　　从车窗向外看去，这里的人很少，只有零星几个，分布在这个小小的土坡上。
　　“我小时候也不喜欢人群，偏偏又很好奇新年烟花有什么不同。”孤爪研磨双臂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闲适：“然后，爸妈推荐了这里。”
　　事实上，那天他和爸妈在这里冻了许久，最终远远的望着那点亮夜空的烟花，和夏日烟火大会上的没什么不同，而且夏日烟火大会时也不会这么冷。
　　“新年烟花啊……”星野十夜努力想了想，还是遗憾的摇摇头：“我很少会专门去看。”
　　孤爪研磨侧头，轻笑道：“烟花一直以来都是浪漫的代名词呢。”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是啊，所以我很少去看。”
　　毕竟他曾经的人生算不上浪漫，而接触了排球后的人生中，有对于星野十夜来说比烟花更浪漫的事。
　　那就是打排球时，大家的笑脸。
　　孤爪研磨扶额：“果然从小就是浪漫绝缘体的体质吗……”
　　星野十夜歪头：“不是啊，音驹的大家笑起来时，比烟花要浪漫得多。”
　　是更伟大更珍贵的，值得收藏进记忆宫殿里的美好。
　　烟火会点亮夜空，伙伴们的笑容会点亮星野十夜的世界。
　　孤爪研磨靠在方向盘上，下巴垫在手上，侧头看向十夜时，鬓角的长发滑落：“嗯嗯，我们十夜是最浪漫的人。”
　　十夜只是对浪漫的定义不一样而已。
　　星野十夜闻言，嘴角高高扬起。
　　研磨说他是最浪漫的人哦！
　　孤爪研磨想，十夜对浪漫的定义或许更加正确。
　　他由衷的觉得，十夜的笑容要比烟火更浪漫。
　　他们在车里聊着天，有着说不完的话。
　　直到距离零点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孤爪研磨示意十夜下车。
　　推开车门，干燥的冷空气打在脸上。
　　星野十夜不自觉的拢了拢围巾，想了想后，又把围巾系成了蝴蝶结。
　　长长的围巾在脖子上松松垮垮的绕了两圈后，又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可想而知这个围巾原本的长度有多么令人震撼。
　　孤爪研磨看着他那乱七八糟的蝴蝶结，轻笑出声后上前两步，勉强整理成了可爱的样子：“这样好多了。”
　　星野十夜看了下时间：“还有半分钟。”
　　他们并肩而立，安静的站在坡上，遥望着天空。
　　不远处同样有几个人在期待着新年的烟火，不知道是谁起头开始倒计时，随即稀稀落落的声音逐渐变得整齐。
　　星野十夜不由自主的开口：“6。”
　　声音溢出的瞬间，白雾也升腾着，然后融化在寒冷的空气中。
　　“5。”孤爪研磨默契的接上倒计时。
　　“4。”
　　“3。”
　　“2。”
　　孤爪研磨慢慢吐出最后一个数字：“1。”
　　霎时间，河对岸的烟火从地面窜向天空，伴随着火药摩擦空气的尖锐鸣响，在夜空中炸成灿烂的烟火。
　　星野十夜看向天空，那么明亮又耀眼的花朵在黑暗中燃起，它们会短暂的停留几秒种又消失，然后迎接下一朵。
　　这是最美丽又无情的花了，只给予旁观者短暂的美好，却不愿意让世界多欣赏它们几秒。
　　完成倒计时的孤爪研磨微微侧头，烟火点亮天空的瞬间，他在心上人的眼中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烟花。
　　烟火只是短暂的美丽，可被点亮的橘色眼眸，是十夜带给世界长久的温柔。
　　“请跟我结婚吧。”
　　星野十夜的声音很清晰，即使是和烟花同时绽放，可由于他们的观看地点格外遥远，所以反而是星野十夜的声音，盖过了烟花盛开的声音。
　　孤爪研磨瞳孔一缩，大脑霎时间空白一片。
　　只有十夜的声音不断的回荡，一句比一句清晰，振聋发聩。
　　等下，十夜刚刚是在说结婚吗？
　　是结婚的发音吧？
　　星野十夜声音坚定的询问着研磨的意见：“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血液奔流沸腾，向大脑运输氧气。
　　可孤爪研磨还是觉得，大脑的运转在停滞，世界完全陷入静止。
　　只有十夜的声音在不断响起，盖过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声音。
　　“一直、一直，永远都不会分开的那种。”
　　孤爪研磨迟钝的大脑艰难闪过一个想法：蘑菇的开窍就是这么简单而热烈吗？
　　虽然对于他们之间是互相喜欢这件事他毫无疑问，但直接跨步到结婚是不是太突然了？
　　“毕业不可以将我们分开。”星野十夜转过头，认真而又专注的目光，落在了研磨被烟火点亮的眼睛里：“长大也不可以将我们分开。”
　　“距离不行，国度不行，统统不可以。”
　　一直，永远。
　　“那个……”孤爪研磨张张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是过家家，绝对不是。”星野十夜声音有些急切，怕没有传达自己的心情，怕没有收到心怡的答案：“我已经完全长大了。”
　　他追溯到了心动的源头，是在漫长时间里萌芽的心情，独一无二的悸动。
　　星野十夜后撤一步，微微弯下腰，对着研磨伸出了右手：
　　“请让我交给你我的一生。”
　　孤爪研磨看着紧张到手都在抖的十夜，最终只是沉默的将手交到十夜手中。
　　“笨蛋。”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要从交往开始啊。”
　　结婚这种事，要从交往开始。
　　星野十夜抬头，疑惑：“不可以直接结婚吗？”
　　孤爪研磨微笑：“不可以哦，十夜。”
　　星野十夜蔫嗒嗒的垂头：“那好吧……”
　　孤爪研磨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但是交往之后就可以结婚了。”
　　一句话，重新唤醒十夜失落的心脏。
　　“所以，是同意了吗？”星野十夜满眼期待的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叹气，晃了晃他们交握的手掌，十指紧密的纠缠着：“朋友是不可以这样握手的。”
　　他轻声道：“恋人才可以，”
　　星野十夜有些迟疑：“所以……我们现在，是恋人？”
　　孤爪研磨点头，认真教导这个直接跳跃到结婚的笨蛋：“我们要先谈恋爱，然后才可以结婚……咳，直接结也可以。”
　　完全抵挡不了和十夜结婚的诱惑，中间跳过一些步骤也没问题。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来：“不，还是听研磨的。”
　　他眼睛里是朝圣般的信任：“研磨说的一定是正确的。”
　　既然研磨说要谈恋爱后才能结婚，那他们就先谈恋爱。
　　孤爪研磨有些遗憾，但还是点点头：“好，那就听我的。”
　　其实这个时候，十夜你也可以再坚持一下。
　　他们看向天空，紧紧握着手，像是在履行永远不分开的约定。
　　“诶？烟花结束了？”星野十夜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孤爪研磨望着天空：“星星出来的时候。”
　　和破开云层的满天星辰相比，烟花也黯然失色。
　　——
　　回去的路上，孤爪研磨专心开车，星野十夜则是闭着眼睛，心情愉悦的哼着歌。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多一秒~”
　　孤爪研磨嘴角上扬：“是《恋歌与雨天》？”
　　星野十夜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笑意：“不知道，只是高中时路过街头艺人的表演，就记下了这一句。”
　　后面那句是：即使不是永远我也满足。
　　星野十夜想，才不会满足。
　　他要和研磨在一起，比永远多一秒。
　　两人到家，平时生活规律的星野十夜已经开始困了。
　　星野十夜换睡衣时，孤爪研磨终于没有再避开视线，而是欣赏着男朋友的漂亮肌肉。
　　嗯，很均匀的蜜色，里约的阳光很识趣啊。
　　星野十夜回头，就对上研磨的眼神。
　　“怎么不面壁了？”星野十夜下意识问道。
　　孤爪研磨挑眉，慢条斯理的出声道：“因为现在是我的了。”
　　星野十夜警觉的噤声，犹豫的看了研磨一眼，总觉得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会拐向另一个很危险的话题。
　　他颇有些不自在的快速换好睡衣——平时他可完全不会在意这种事！
　　话说研磨还满意他看到的吗……救命，他在想些什么虎狼之词！
　　星野十夜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漱了”之后便落荒而逃，只留下孤爪研磨站在原地，意味深长的看着十夜的背影。
　　等星野十夜再回来时，研磨已经换好了睡衣。
　　他有些遗憾，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只是顺着心意问出口：“这么快就换好睡衣了？”
　　声音刚落，星野十夜就意识到不对：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像他在埋怨研磨换衣服不等他一样！！
　　孤爪研磨挑眉，显然也听出了言外之意，眼睛微眯，嘴角勾起：“还不是因为怕某人太害羞。”
　　星野十夜的脑袋像个蒸汽机一样冒着热气，脸红得可以cos苹果：“我我我我才没有害羞！”
　　他动作迅速的钻进被窝里，背过身不理研磨。
　　太坏了研磨。
　　孤爪研磨终于压不住嘴角的笑容，前往浴室的背影都写满了意气风发。
　　他惦记了许久的蘑菇，终于栽进他的猫窝了。
　　等孤爪研磨回来时，星野十夜已经安静的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年少时的经历让十夜很没有安全感，明明是高挑的男生，睡觉时却总是将自己团起来，仿佛只要这样，就没有任何存在会伤害他。
　　孤爪研磨将十夜的被子盖好，又扯过自己的被子，躺在了十夜的身边。
　　总有一天，他会让十夜在他前面做回肆无忌惮的猫霸王，可以放心的在睡觉时露出自己柔软的肚子，挺胸抬头的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们来日方长。
　　孤爪研磨抬手熄灯后，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中，一个念头飞速闪过。
　　孤爪研磨猛的惊醒，几乎是弹射起身坐在床上，双眼亮如划开黑暗的闪电：不对！
　　被“十夜求婚事件”冲击到空白的大脑终于回过神，孤爪研磨发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他原本计划着要在零点烟花告白的！！！
　　竟然被迟钝蘑菇抢先了，可恶啊！
　　被慢了一步的自己气炸了的孤爪研磨，在深夜变成了毛茸三花。
　　炸毛的孤爪研磨单手抵着头，低低叹气。
　　能将他的计划搞得一团糟的，也只有十夜了。
　　“研磨？”半睡半醒的星野十夜隐约看到身边有个坐起来的身影，迷迷糊糊的伸出手：“不要熬夜玩游戏嘛。”
　　孤爪研磨：……所以他在十夜心里的形象是个会半夜偷偷爬起来熬夜玩游戏的家伙吗？
　　他才不是。
　　他会选择早起玩。
　　孤爪研磨还是递出了自己的手，像从前那样，轻轻回握住：“好，这就睡。”
　　重新躺下时，他们的手也没有分开，就像是在烟花下小心翼翼贴在一起的两颗心，一旦互相触碰后，便再也无法分离。
　　孤爪研磨小心的将两个被子交叠起来盖着，像是一张双倍大的被子一样，覆盖在两人的身上。
　　也盖住了他们交握的手。
　　“晚安，十夜。”
　　星野十夜在困倦中将自己的手和研磨十指紧扣——他还记得，研磨说过，只有恋人才可以这样握手。
　　“晚安，研磨。”
　　……
　　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艰难的睁开眼，手中还紧紧握着研磨的手。
　　孤爪研磨早早就醒了，此时正靠在床头单手玩手机，而左手则是任由十夜握着，完全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星野十夜下意识握得更紧了：“早安，研磨，新年快乐。”
　　孤爪研磨在十夜加重力道时便看向十夜，闻言笑着回答：“早安，十夜，新年快乐。”
　　星野十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和研磨已经成为恋人了。
　　他的脸蓦然一红，但手却完全舍不得松开，只是稍微放松了些力量。
　　星野十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研磨的表情，在确认了研磨默认了他的行为后，很开心将研磨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
　　捏捏指尖，捏捏掌心，比过大小后又用两只手将研磨的手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的样子像是得到了猫主子的赏赐，于是心花怒放的摸摸爪子揉揉肉垫，恨不得亲上一口来表达喜爱。
　　孤爪研磨却只觉得眼睛亮晶晶的十夜就像是发现了毛线球的猫猫一样，两只爪子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新奇的玩具，简直是世界第一可爱。
　　他想做点什么，于是他放下手机，微微侧身——
　　用右手捏了捏十夜的脸。
　　星野十夜呆住了，愣愣的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十分愉悦的又轻轻捏了两下，才松开手，风轻云淡道：“抱歉，太可爱了。”
　　被可爱到失去思考的能力。
　　两人赖床了整整半个小时，对过于温暖的被窝依依不舍。
　　星野十夜捏着研磨的小手指，拉长音：“研——磨——”
　　孤爪研磨想，就算不起床也没关系。
　　最终两人还是起床，因为要准备御节料理。
　　忙碌了二十分钟后，两份御节料理摆在了暖桌上。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对视一眼，随即鬼鬼祟祟的异口同声道：
　　“我先去趟洗手间！”
　　沉默片刻后，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你先去吧！”
　　长达五秒的安静后，孤爪研磨别过头，努力抑制自己的笑声：“好吧，我先去。”
　　五分钟后，他们终于完成了各自的事。
　　两人刚刚坐好，便整齐划一的从兜里翻出红包，递给对方。
　　星野十夜：……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无奈：“不管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一岁吧？年玉应该是前辈给后辈的零用钱才对。”
　　星野十夜绞尽脑汁的思考着他的年玉合理性，随即灵机一动：“但是我们现在是恋人了吧！”
　　他的声音逐渐理直气壮起来：“是恋人的话就不应该遵守前后辈的关系了！”
　　孤爪研磨看着他突然硬气起来的样子，最终还是无奈的收下了十夜送给他的年玉。
　　两人都当着对方的面拆开，然后看着手中的银行卡陷入沉思。
　　孤爪研磨发出灵魂质疑：“十夜，你在和我共用一个大脑吗？”
　　星野十夜小声嘀咕：“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可是你亲手培养的后辈。”
　　孤爪研磨：这个时候突然就愿意承认是后辈了……
　　星野十夜率先解释起来：“这是一张空的银行卡。”
　　他认真道：“也会是我未来的工资卡。”
　　结婚的话，就是组建家庭吧！
　　星野十夜第一次做出两年以上的长远决定，关于自己未来的收入，关于自己人生的计划，在巴西的无数个日夜里，他都在思考着他和研磨的未来。
　　一想到研磨有可能不同意他的求婚，星野十夜就会在深夜里焦虑得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求婚成功，这个红包里就会放着他关于未来的计划，一张空的银行卡。
　　求婚失败，他会将这个红包塞得满满的，塞到再也放不下他的悲伤为止。
　　孤爪研磨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银行卡，即使它现在只是一张空卡，可他依旧觉得重逾千金。
　　星野十夜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卡：“所以这个呢？”
　　孤爪研磨将这张空的银行卡仔细收好，随即抬头，语气轻松道：“啊，那个只是我的副卡。”
　　“不限额，随便刷。”
　　星野十夜震惊：“……诶？？？”
　　孤爪研磨见他震惊的样子，反而笑了出来：“很惊讶？”
　　他笑眯眯的看向十夜，一字一顿：“我赚钱，十夜花钱。”
　　“我们天生一对。”


第180章
　　交换年玉后, 两人吃了早饭。
　　孤爪研磨看了看时间：“今年爸妈不在家，我要代替他们到隔壁拜访。”
　　星野十夜惊讶：“黑尾学长家吗？”
　　孤爪研磨点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星野十夜只给黑尾学长准备了巴西的特色伴手礼, 闻言有些犹豫道：“我准备的礼物是不是太简单了？”
　　孤爪研磨笑笑：“没关系。”
　　他们穿戴整齐, 拎着礼物前往隔壁。
　　刚刚摁响门铃，黑尾铁朗就像是守在门口一样猛的打开门, 笑容灿烂的对着两人道：“新年快乐！研磨, 星野！”
　　“新年快乐, 小黑。”
　　“新年快乐, 黑尾学长。”
　　随即，黑尾铁朗看到了两人交握的手。
　　星野和研磨都带着厚厚的手套, 可还是不难看出他们关系上的变化。
　　黑尾铁朗眼睛蓦然睁大, 脱口而出道：“我的拉面！”
　　孤爪研磨：……？
　　星野十夜：“……拉面？”
　　黑尾铁朗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 轻咳一声后道：“咳, 没什么, 请进。”
　　星野和研磨同时出声：“我们打扰了。”
　　随即迈步而入。
　　在两人进门后, 他们也见到了黑尾铁朗的家人。
　　“欢迎你们, 新年快乐。”黑尾爸爸和蔼的端上热茶。
　　孤爪研磨在面对邻居家的长辈时, 会稍微显得放松些, 将礼物递上：“爸妈今年都在国外度假, 所以由我上门拜访, 新年快乐, 黑尾叔叔。”
　　星野十夜有些紧张, 声线紧绷，好在还算流利的说了出来：“我是黑尾学长的后辈星野十夜,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黑尾叔叔新年顺利。”
　　黑尾爸爸笑着回应道：“星野是吧，铁朗经常提起你呢。”
　　站在一边的黑尾铁朗笑眯眯道：“毕竟是个超级能干的后辈啊。”
　　星野十夜顿时脸红得头顶冒蒸汽。
　　寒暄过后，孤爪研磨带着十夜起身告辞。
　　他们刚走到研磨家门口，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星野十夜回头，是追出来的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见两人停住脚步，便快步上前，绕过他们后，一脸闲适的倚靠在孤爪宅的正门前，笑而不语。
　　那张帅气的脸上写满了：速速交待，否则开门禁止。
　　孤爪研磨神态轻松：“就是小黑你想的那样。”
　　黑尾铁朗眼睛骤然大亮，叉着腰，一脸嚣张：“哈！我就知道！”
　　他追问道：“什么时候？昨天？前天？”
　　二十碗拉面，他黑尾铁朗吃定了！
　　孤爪研磨刚想开口，星野十夜抢答道：“零点。”
　　烟花绽放的那一刻，他们在一起。
　　星野十夜坚定认为，从他求婚那一刻开始，他和研磨就已经成为恋人了。
　　黑尾铁朗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零点？”
　　星野十夜坚定道：“零点。”
　　黑尾铁朗迷迷糊糊的回到家。
　　他钻进自己的卧室，掏出手机，点开群聊。
　　「黑尾：好消息，研磨和星野牵手成功。」
　　「夜久：！！！」
　　「夜久：星野那家伙竟然开窍了吗？蘑菇也有开伞的一天？难道研磨每天都会敲两下蘑菇伞吗？？」
　　「夜久：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恭喜了！」
　　「夜久：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黑尾铁朗一脸苦恼的开始打字：
　　「黑尾：是零点。」
　　「夜久：……零点？」
　　「黑尾：零点应该算是去年的最后一秒没错吧！」
　　「夜久：零点明明是新年的第一秒！」
　　「黑尾：00:01才是新年的第一秒！」
　　「夜久：00:00是新年！」
　　「黑尾：00:00是旧年！」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以“零点到底归属于去年还是今年”为主题开始拉锯战。
　　最终，海信行站了出来。
　　「海：庄家通吃。」
　　「海：三十碗拉面，感谢款待。」
　　「海：应该没有人会耍赖吧？」
　　「夜久：哼，我才不会像黑尾一样耍赖！」
　　被“庄家通吃”这几个字镇住的黑尾铁朗顿时不服气：
　　「黑尾：谁说我要耍赖了？我才欠海十碗拉面而已，你欠了二十碗！」
　　「夜久：区区二十碗拉面！」
　　于是黑尾和夜久打赌，海信行成最后赢家。
　　海信行：和平鸽微笑.jpg
　　黑尾铁朗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屏幕弹出一个聊天框：
　　「研磨：要一起去新年参拜吗？」
　　黑尾铁朗果断回复：
　　「黑尾：要去！」
　　一小时后，三人出现在了神社。
　　新年参拜的人很多，他们又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终于轮到他们抽签。
　　三人娴熟的完成流程，摇晃签桶后，按照掉出来的签上的数字，去拿相应的签文。
　　“研磨是大吉！”星野十夜看了一眼研磨手中的签，很开心：“今年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孤爪研磨看着手中的签文，在“遇珍需得宝”那里打了个转，微微一笑。
　　确实是得到了最珍贵的宝物。
　　“十夜是吉呢。”孤爪研磨看了一眼他的签文：“乘船便得风，也是寓意顺利的签文。”
　　他们又看向黑尾的签文。
　　“也是吉。”黑尾铁朗笑着道：“得箭降青霄，是指我可以一次考公上岸吗？”
　　星野十夜认真道：“黑尾学长一定会一次上岸的！”
　　黑尾铁朗刚想说声谢谢，就见星野十夜陷入沉思：“所以为什么称为‘上岸’呢？”
　　孤爪研磨笑笑：“或许是鲤鱼跃龙门的故事。”
　　星野十夜恍然大悟：“原来黑尾学长是鲤鱼！”
　　黑尾铁朗：……并不是鲤鱼。
　　“黑尾学长一定要上岸啊！”星野十夜认真道：“降低球网！”
　　让更多的人可以接触到排球、爱上这项运动……听上去实在是太伟大了。
　　黑尾学长永远都在做帅气的事呢！
　　黑尾铁朗勾起笑容：“当然！”
　　三人选择将签文留在神社，又买了三个御守放进钱包里。
　　新年第一天，一切皆顺利。
　　……
　　新年第二天，孤爪研磨开车带着十夜、小黑前往宫城县。
　　“自己跑完全程太辛苦了。”黑尾铁朗出声道：“我们换着开吧。”
　　孤爪研磨瞥了一眼身侧已经敢稍稍睁开眼睛顺着窗外看风景的十夜，笑了笑后道：“没关系。”
　　黑尾铁朗顿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嗯嗯，还真是甘之如饴呢。”
　　平时恨不得连门都不出的研磨，却专门练出了一手极好的车技……
　　啧啧。
　　等到了日向家，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日向一家热情的欢迎了大家的到来。
　　“黑了，也高了。”日向妈妈十分心疼的摸摸十夜的头，星野十夜也顺从的低下头，任由日向妈妈给他顺毛。
　　日向爸爸则是满脸骄傲：“这是长大了呢！”
　　孤爪研磨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
　　生怕给别人添麻烦的十夜，却愿意在新年这样阖家欢乐的节日里参加日向家的庆祝，就足以证明日向家在十夜心中的份量。
　　日向家是真的在将十夜当作自己家中的一份子来疼爱的。
　　“十夜哥哥！”日向夏发起沙糖桔弹射冲击，穿的圆滚滚的她直接撞到了星野十夜的怀里。
　　星野十夜开心的将她举起来：“小夏长高很多呢！”
　　日向夏咯咯的笑起来，被放下后转头看向帅气的布丁头哥哥和帅气的鸡窝头哥哥。
　　日向翔阳给妹妹介绍道：“他们都是十夜的学长，要叫研磨哥哥和黑尾哥哥。”
　　日向夏大大方方的站在两人身前，声音清脆：“研磨哥哥，黑尾哥哥，新年快乐！”
　　两人的眼神顿时软下来，这样活泼可爱有礼貌又行事利落的孩子，真的很让人喜欢。
　　“新年快乐，小夏。”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掏出年玉。
　　日向夏转头看向爸爸妈妈和哥哥，在他们点头后才开开心心接过来：“谢谢！”
　　星野十夜也拿出自己准备的年玉，递给了小夏和翔阳。
　　日向翔阳懵：“小夏有也就算了，我怎么也有？”
　　星野十夜眼神里带着狡黠，这次他可是做了功课的：“我的生日比你大了一个多月，所以我是哥哥！”
　　日向翔阳陷入沉思：是哦，十夜确实大了一个月。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自己才是长男的感觉呢？
　　日向翔阳最终还是收下了年玉。
　　而日向爸妈同样也准备了年玉，翔阳和小夏的已经提前给过，剩下的三份十夜、研磨、黑尾一人一个。
　　“不要在门口吹风了，快进来吧。”日向妈妈笑道：“我给你们准备了点心哦。”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是饼干吗？”
　　日向妈妈眨眨眼：“怎么会少了十夜最喜欢吃的饼干呢？”
　　星野十夜开心道：“好耶！”
　　跟在众人身后走进日向宅的黑尾铁朗低声道：“星野很喜欢日向家。”
　　孤爪研磨点头，低声回应：“这样温柔又真诚的家庭，难怪能养出翔阳这样的孩子。”
　　面对任何困难都不退缩、直面未知的勇气，这些都是一个开明而温暖的家庭能给孩子的最大后盾。
　　吃过点心，又聊了许久的天，擅长社交的黑尾铁朗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让日向爸妈对着他笑容满面的称呼铁朗。
　　孤爪研磨看向小黑的眼神中带着敬佩。
　　这就是社交强者小黑的实力！
　　“研磨，很感谢你能赞助翔阳前往巴西。”日向爸爸温声道。
　　日向家只是普通的家庭，如果不是研磨的赞助，翔阳在巴西的生活大概会很辛苦。
　　孤爪研磨认真回答：“翔阳的排球很有趣。”
　　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是翔阳足够出色。
　　日向爸爸眼神温柔。
　　他的孩子们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聊天过后，几个人就带着小夏出门玩了。
　　“去打排球吧！”日向夏举手提议道：“十夜哥哥和哥哥一定变得超级厉害了！”
　　几个男生对视一眼，一拍即合：“那就排球！”
　　孤爪研磨看向小夏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小排球脑袋。
　　排球脑的首要表现形式，就是万物皆可排球。
　　黑尾铁朗也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社交属性，掏出电话开始按列表“骚扰”。
　　半个小时后，仙台体育馆聚集了猫猫、乌鸦、白鹫、铁壁、和大树。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十夜，翔阳，你们这肤色……”
　　“咳咳，宇内前辈，我们可是在风吹日晒的打沙排啊！”
　　“没错没错，等回国打一段时间室内排球会白回来的！”
　　“好久不见。”
　　“你竟然回国了，真意外。”
　　“再忙也不至于连新年的几天都挤不出来。”
　　“黑尾这家伙跟我说有国际级排球巨星来仙台打排球了……”
　　“啊，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所以国际级排球巨星是？”
　　众人将视线移到黑尾铁朗身上，灼灼的视线仿佛要将人看穿。
　　如果是星野或者研磨被这样注视，这时候早就开始四处寻找掩体了。
　　但站在这里的是黑尾铁朗，拥有帅气黑色刺猬头斜刘海的男人。
　　他理直气壮的叉腰，挺胸抬头道：“及川刚从阿根廷回来，岩泉刚从美国回来，天童刚从法国回来，星野和日向刚从巴西回来……”
　　黑尾铁朗的声音铿锵有力：“都是和国际接轨的排球巨星啊！”
　　岩泉一死鱼眼：“其他人也就算了，我是去拜师准备当教练的……”
　　天童觉笑眯眯的举起手：“我是去学甜品的。”
　　一棵树一只白鹫，用从未有过的默契齐声道：“我们可不是什么排球明星！”
　　黑尾铁朗自有一套说辞：“你们负责接轨国际。”
　　他笑眯眯的指了指其他人：“他们负责排球巨星。”
　　然后又指了指影山：“这家伙可是代表国青队出战世界级比赛了，称一句新生巨星完全不为过。”
　　影山飞雄表情平静：“我还差得很远。”
　　面无表情的谦虚，听上去更像是风轻云淡的嚣张。
　　影山飞雄转头看向日向和星野，面色一沉：“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今年！”
　　影山飞雄眼睛里的蓝莓灯微亮，轻轻颔首：“我等你们。”
　　及川彻酸溜溜的在一边阴阳怪气：“我~等~你~们~”
　　岩泉一看都不看，岩拳自动导航：“别出怪动静。”
　　及川彻抱着头，忍气吞声。
　　影山飞雄转头看向及川彻：“及川前辈，我一定会赢你。”
　　及川彻眉头微挑，他在国外奋斗多年，却依旧没有磨平他身上洒脱张扬的少年气：“这么自信啊，小飞雄。”
　　这两个纠葛多年的前后辈，目光在空中交接的瞬间爆发出激战，干燥的空气中隐约出现噼啪作响的静电声。
　　岩泉一面无表情的出现在目光战场中心：“天干物燥。”
　　不许胡闹。
　　天童觉在一边默默竖起大拇指：“太好了，是战斗役。”
　　牛岛若利语气平静：“我们有救了？”
　　五色工一脸头痛：“这个时候就不要玩梗了……还有为什么是疑问句啊？难道我们没救了吗？”
　　泽村大地笑眯眯的上前，两掌拍在影山的后背上，直接将影山的杀气拍散：“好了好了，攒着斗志去排球场上和他较量吧。”
　　影山飞雄被两记铁砂掌拍得差点断气，老实巴交的点点头。
　　及川彻见状，顿时像是赢了一样，十分开心的对着影山做鬼脸。
　　岩泉一举起了拳头。
　　二口坚治叉腰，看着热闹的一幕：“可恶，感觉这群家伙未来都是大明星级别，自己变得暗淡了啊，暗淡了！”
　　青根高伸一脸严肃的摇摇头。
　　二口坚治感慨道：“就算青根你这么说……”
　　黄金川贯至一脸无奈：“青根前辈根本就没有说话……”
　　月岛萤站在哥哥身边，看着面前的热闹一幕。
　　“他们，都是笨蛋吧。”月岛萤感觉在浪费自己珍贵的假期，一脸无语道：“这么久没见，为什么他们的大脑还能像在高中时那样构造简单？”
　　山口忠认真回答：“或许是度过发育期了吧。”
　　宇内天满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两人，这两个后辈怎么能用“今天吃什么”的随意语气说出这么毒舌的话呢？？
　　月岛明光无奈道：“小忠你也不要什么都顺着萤说啊。”
　　“听说你收到了仙台FROGS的邀请？”
　　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因为语气的声音，显得有点凶狠。
　　月岛萤转头，是青城出身京谷贤太郎。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月岛萤平静道。
　　京谷贤太郎点点头，意外的有礼貌：“我今年会加入仙台FROGS，请多指教。”
　　月岛萤：……感觉和高中时给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了，这个人。
　　“请多指教。”月岛萤平静道。
　　京谷贤太郎又看向宇内前辈和月岛前辈，这两位就是他未来的队友了。
　　宇内天满笑容很和善：“京谷君对吧？”
　　京谷贤太郎一脸凶狠的点点头：“宇内前辈，月岛前辈。”
　　月岛明光：……简直就是用最凶狠的表情说着最老实的话啊！
　　黄金川贯至窜出来，一脸兴奋道：“仙台FROGS！我也收到邀请了！”
　　月岛萤：……很好，眼前四个人都是未来的队友。
　　东峰旭小声道：“月岛怎么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菅原孝支感叹道：“毕竟未来队友是‘亲哥’‘小巨人’‘大个二传’和‘失控狂犬’，这种阵容，也难怪月岛沉默了。”
　　另一边，西谷夕一脸复杂的看着田中：“龙，你真是好福气。”
　　田中龙之介一脸深沉：“我知道，请祝福我吧，西谷。”
　　西谷夕一手抵着额头，做思考状，一手指着田中，用超大声道：“要给清水学姐幸福啊！你这个幸福的混蛋家伙！”
　　田中龙之介超级严肃：“我一定会的！”
　　清水洁子表情平静：……笨蛋。
　　许久未见的大家彼此寒暄着。
　　正在办公室补觉的管理员打着哈欠来开门，一边开门一边小声嘀咕：“还真有人大过年的来打球啊。”
　　怪不得每年都安排值班……
　　排球脑袋们满脸无辜。
　　乌野两位前经理此刻正一脸感慨的看着日向和星野：
　　“黑了不少啊。”
　　“确实呢。”
　　星野十夜：……
　　日向翔阳：……
　　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围着两人转了两圈，然后开始小声交谈，最后给两人分别定制了晒后修复方案。
　　星日组合自然是开开心心的笑纳了两人的建议，掏出手机火速下单。
　　经理就是天使！
　　随即，两个女生的注意力放在可爱满分的小夏身上。
　　“我叫日向夏，是日向翔阳的妹妹！”
　　布灵——小小阳光绽放！
　　清水洁子一把抱住可爱的小橘毛妹妹，向来文静清冷的美丽脸庞悄无声息的升起粉红：“……可爱。”
　　谷地仁花更是喜欢得无声尖叫，手又轻又柔的落在小夏的头上：“摸到了！”
　　摸到阳光的感觉了！暖暖的，软软的！
　　超卡哇伊的小夏瞬间成为了人群焦点。
　　“可恶！日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哈？影山你是在羡慕吗？”
　　“日向、小夏妹妹和星野，你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橘了。”
　　“对了！小不点你把手搭在小夏的肩膀上！”
　　“诶？为什么？好吧……如果你坚持。”
　　“星酱，你把手搭在小不点的肩膀上。”
　　星野十夜照做，三人从低到高站成竖排，从正面看过去，刚好是三个橘脑袋排列整齐。
　　几乎是下意识的，全员掏出手机，对着三人拍拍拍。
　　橘子糖葫芦串完全体！
　　孤爪研磨更是表情淡定的抬手N连拍。
　　可爱炸了。
　　日向夏歪歪头，虽然有些不理解现在的状况，但她还是乖乖巧巧的站在这里。
　　等到大家从“萌物竟在我眼前”的状态中脱身，排球脑迅速占领高地。
　　“打排球打排球！”
　　男生们吆喝着排球就上场了。
　　日向夏站在清水姐姐身边，专注的看着大哥哥们打排球。
　　“小夏也喜欢排球吗？”谷地仁花有些好奇道。
　　日向夏认真点头：“喜欢！”
　　恍惚间，谷地仁花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坐在她桌前，满脸憧憬的向她形容小巨人的日向。
　　每一个日向对排球的喜欢都直白而纯粹，丝毫不加掩饰。
　　真不愧是兄妹啊。
　　场上排球比赛如火如荼，场下大家观战聊天气氛轻松。
　　“洁子，要喝水吗？”田中龙之介去采购饮料，回来后率先递给女友。
　　清水洁子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你，龙。”
　　田中龙之介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来。
　　日向夏懵懂的看了看田中哥哥，又扭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场外观赛的研磨哥哥。
　　她的小脑瓜飞速旋转，主动起身，噔噔噔的跑向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很快注意到了小夏的动作，侧身后微微低头，低声道：“小夏，怎么了？”
　　日向夏凑到研磨哥哥耳边，小声询问道：
　　“研磨哥哥和十夜哥哥，在谈恋爱吗？”


第181章
　　孤爪研磨身形一滞, 随即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小夏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日向夏扭捏了一下，小声道：“眼睛。”
　　孤爪研磨疑惑：“眼睛？”
　　日向夏认真点头：“研磨哥哥看向十夜哥哥的眼神，和田中哥哥看向清水姐姐的眼神一样！”
　　就是那种, 感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没有任何办法去遮掩，只能任由爱意从各种细枝末节中流淌出来, 被世界察觉的眼神。
　　孤爪研磨下意识摸了摸眼角, 不语。
　　原来, 他的爱意这么明显, 连第一次见面的小夏都可以看出来。
　　“是哦。”孤爪研磨认真回答道：“我和十夜在谈恋爱。”
　　以结婚为目的，终极目标是永远都在一起, 是这样的恋爱。
　　日向夏眼中透出几分狡黠：“我就知道！”
　　孤爪研磨笑着看向眼前古灵精怪的女孩, 打趣她：“小夏很懂恋爱嘛！”
　　日向夏十分得意的叉腰：“当然了, 我可是超受欢迎哦！”
　　孤爪研磨眼神顿时一变, 认真道：“小夏可不要被那帮臭小子骗了, 都是些坏家伙呢。”
　　翔阳, 一定要保护小夏啊！
　　小夏周围有坏人！
　　日向夏疑惑道：“什么臭小子？我是说班里的女孩子最喜欢和我聊恋爱话题了！”
　　她虽然大多都听不懂, 但每次都会适时的送上惊叹和夸赞, 情绪价值足足的, 每次都能将朋友们哄得超级开心。
　　然后获得“小夏你虽然完全不懂恋爱但是你超懂我们”的评价。
　　而日向夏只记住了“小夏你超懂”的评价省略版。
　　孤爪研磨提起的心又稍微放了下来。
　　嗯嗯, 这样就很合理了。
　　两个哥哥都是单细胞笨蛋木头, 没道理小夏对恋爱超擅长。
　　目送小夏美滋滋的跑向姐姐们,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在排球场上不断奔跑的十夜。
　　十夜穿的衣服并不适合打排球, 鞋子也只是普通的运动鞋，但他依旧玩得很开心。
　　似乎只要碰到排球, 他就能从排球上汲取到源源不断的快乐能量。
　　孤爪研磨无意识的扬起笑容，目光倾泻而出, 比月光还要皎洁温柔。
　　排球场上，大家没有遵循各自的位置，而是默契的打起了不擅长的位置——月岛萤用一米九的身高打起了自由人，牛岛若利当上了二传手，扣球的竟然是及川彻。
　　星野十夜更是完全发挥自己的全能优势，各个位置轮番上任。
　　日向翔阳也过上了给影山托球的好日子。
　　总之，排球场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他们默认了今天只是娱乐，真正的较量要到正式赛场上，在万众瞩目下开始。
　　日向夏看得津津有味，眼前的人有些是国青队选手，有些是V1球队正选，有些是V2球队正选，还有在阿根廷混得风生水起的二传手，也有在巴西打遍沙滩的沙排选手……
　　即使是不打自己原本的位置，他们出色的排球基础也让日向夏感到受益匪浅。
　　换下场的选手还会主动教小夏打排球。
　　“诶？不用软排吗？”天童觉笑眯眯的询问道。
　　日向夏叉腰，很骄傲的样子：“我从很久前就开始使用硬排练习了！”
　　天童觉恰到好处的称赞道：“原来是经验者吗？真厉害啊，小夏。”
　　日向夏：这个红头发的天童哥哥，喜欢！
　　天童觉在教日向夏时意外的有耐心，当然也有日向夏乖巧听话、又非常擅长运动的原因。
　　在日向夏垫出一个绝好的一传后，天童觉惊叹道：“真不愧是日向。”
　　现在可以确定了，这兄妹二人都是很有排球天赋的类型。
　　黑尾铁朗见状，也兴致勃勃的加入教学。
　　他想降低球网高度，可不是真的指要改变排球比赛标准，而是指让更多的人去接触排球，喜欢排球，加入排球。
　　小孩子的身体无法超越球网，那就稍稍降低些球网的高度，让他们先体验过排球扣球的快乐，这就是兴趣的开始。
　　再然后是研磨……及川……岩泉……
　　最终，所有人都参与进了小夏的排球教学中。
　　“什么你的妹妹，现在是大家的妹妹了。”西谷夕站在日向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认真道：“小夏妹妹真的很可爱。”
　　在场的人都是些十分纯正的排球脑袋，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打定主意要和排球死磕一辈子的。
　　他们对排球少女抱有善意，但真正让他们升起教学兴致的，却是女孩眼中的认真和专注。
　　尤其是那双手臂——上面还带着没散去的淤青，显然在此之前也有每天认真训练。
　　“小夏她啊，从小就很擅长运动。”日向翔阳眼中满满的都是骄傲：“整天活蹦乱跳的，非常健康。”
　　他虽然很喜欢排球，但从未要求过妹妹也要喜欢排球。
　　或许是在他的影响下，妹妹还是慢慢的喜欢上了排球，练习的软排也换成了硬排，和他打跨国视频电话时，也会兴奋的表示今天又突破了垫球数量记录。
　　“她会成为比我还要厉害的排球选手哦！”日向翔阳认真道：“不过就算是突然有一天不喜欢了也没关系，那只能说明对于小夏来说，有了比排球更重要的事。”
　　一旁的影山飞雄微愣，想起了关于姐姐的记忆。
　　“对于我们来说，排球就是全部。”影山飞雄平静道：“但排球在别人的生命中，可能只是一段经历。”
　　“日向，你是个很好的哥哥。”
　　日向翔阳警觉的看了影山一眼，摆出防御的手势：“你竟然会夸我？你真的是影山吗？”
　　想到了某种可能，日向翔阳的表情更严肃了：“不管你是谁，赶紧从影山的身上下来！”
　　影山飞雄：……
　　周围人：……
　　月岛萤扭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都说了，这两个家伙是笨蛋。
　　“日！向！”影山飞雄怒气值直线上升：“boke！！”
　　谷地仁花十分淡定的伸出手，将小夏的耳朵轻轻捂住：“不理那些笨蛋哦。”
　　日向夏一脸单纯的点点头。
　　星野十夜努力成为和平鸽，横在中间：“那个，小夏还在，不要打架嘛……”
　　日向翔阳躲在十夜身后，认真点头：“这个暴躁霸王龙才是影山！”
　　影山飞雄：一点好脸都不能给你是吗？
　　众人欢笑声打闹声不绝于耳，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宫城合宿的时光。
　　运动了许久，又高强度聊天，众人很快就感受到了饥饿。
　　“我们去吃饭吧！”
　　“拉面还是猪排饭？”
　　“不要提起拉面……我输了整整十碗……十碗啊……”
　　“鳗鱼饭怎么样？”
　　“烤肉！烤肉！”
　　“这么多想吃的……那就自助吧！比谁吃掉的肉最多怎么样？”
　　“好耶！吃自助！！”
　　众人七嘴八舌的决定了他们的晚饭。
　　来到一家价格实惠的自助餐厅，二十几个人一进来，将整个小店都坐满了。
　　后厨开始了火热的备菜行动。
　　各种各样的菜品上桌，及川和岩泉这两个留子开始大快朵颐，看呆了在国内发展的各位。
　　“你们两个平时都吃不饱的吗？”泽村大地发出了灵魂质疑。
　　及川彻一脸满足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家乡的饭更香啊！”
　　岩泉一也赞同：“这个味道我做梦都在怀念。”
　　众人：……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牛岛若利平静的指了指星野和日向：“但是他们就没问题。”
　　及川彻嘴角微动：“你是没吃过星酱做的饭吗？你是觉得小不点跟着星酱还能饿到是吗？？”
　　牛岛若利：……好有道理。
　　及川彻愤愤：“星酱你怎么不来阿根廷打排球啊！”
　　岩泉一也举手：“美国的排球水平也不错，好歹是排球的发源地。”
　　日向翔阳顿时警觉起来，一脸警惕的盯着两人：“十夜的沙排训练还没结束呢！”
　　不是吧，拐猫行动在高中毕业后就应该停止了才对，怎么都毕业了还在拐啊！
　　及川彻：你个小不点懂什么？就是毕业了才可以拐啊！
　　转学很麻烦，可转会就很简单了！
　　球员可是流动的！
　　最终“食肉大比拼”比赛中，留子岩泉一稳夺第一。
　　岩泉一摸着肚子感慨道：“除了回家的当天外，这是我第二次感觉到撑。”
　　目睹了他究竟如何风卷残云后，众人的目光已经满是敬佩了。
　　岩泉，好强！
　　……
　　晚饭过后，当然是各回各家。
　　分别前，及川彻拜托路人给他们拍了照。
　　“哼哼，我要发到ins上，再单独发给蠢狐狸一份！”及川彻美滋滋的摆弄着照片，将照片每人一份发过去。
　　星野十夜：几乎能想象到侑前辈会有多愤怒了……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复侑前辈的消息，手机便突然开始振动。
　　星野十夜条件反射般看向及川前辈，就见及川前辈嘴角勾起邪恶的笑容，手指正在噼里啪啦的打字。
　　随着及川前辈的打字强度越高，星野十夜的手机振动频率也越高。
　　星野十夜：……
　　他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手机，十几条未读消息向他全方位展示了侑前辈的抓狂。
　　「侑：为什么不邀请我！」
　　「侑：我们兵库县的孩子又被你们这群家伙孤立了！」
　　「侑：可恶啊他们都在！」
　　「侑：等下，不只是我被孤立了，我们黑狼都被孤立了！」
　　「侑：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
　　「侑：你看看这像话吗？我们黑狼一个都没去！」
　　「侑：不带我们黑狼玩我是真的会生气！」
　　「侑：狐狸尖叫.jpg」
　　……
　　星野十夜只觉得耳边仿佛有一万只金毛狐狸在谴责他。
　　这边的星野十夜正在努力组织语言让炸成海胆的金毛狐狸冷静下来，另一边的及川彻开心得手指在屏幕上敲出了火星，疯狂拱火。
　　狠狠赢了宫侑一次！
　　最终，星野十夜在保证下次一定后，宫侑终于十分委屈的选择了原谅，转而集中火力谴责及川的混蛋行为。
　　及川彻表示：“能让这家伙酸成这样，这波是我大获全胜！”
　　岩泉一：“……及川你可真混蛋啊。”
　　及川彻：“嘻嘻。”
　　离开时，星野十夜顺手牵起研磨的手，十分兴奋的向大家挥手告别：“再见！”
　　然后星野、研磨、黑尾三人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怎么像是小孩子一样，不牵手就不会走路吗？十夜这家伙，怎么完全长不大……”宇内天满声音中带着来自前辈的宠溺，一转头，就见众人表情各异的面面相觑。
　　宇内天满：？
　　日向翔阳爽朗道：“十夜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和研磨是恋人关系！”
　　虽然他并不知道十夜求婚事件，但他早就默认了两人是情侣，如今解释起来也大大方方，十分磊落：
　　“他们已经打算结婚了！”
　　众人：？！！！
　　让我们说日语！！
　　……
　　很快的，星野、研磨、黑尾三人的手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消息轰炸。
　　星野十夜：是的，我和研磨恋爱了。
　　孤爪研磨：是的，我们准备结婚了。
　　黑尾铁朗：是的，我输了十碗拉面。
　　宫城众：……这时候就不要在意你那十碗拉面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赶回东京。
　　接下来几天的假期里，白天的时候孤爪研磨在客厅的暖桌上工作，星野十夜则是和他一起窝在被炉里，吃着果盘和从日向家带回来的饼干，安逸的享受着假期。
　　晚上，两人则是手牵着手，将被子交叠成大被子，小脸通红的互相依偎着进入梦乡。
　　直到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星野十夜看了眼自己订好的机票，磨磨蹭蹭的溜到研磨身边，抱着研磨的腰，一脸委屈的小声嘀咕：“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正在专心工作的孤爪研磨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低头就见一只毛茸茸的橘脑袋正在往他怀里拱。
　　孤爪研磨：天杀的，这太可爱了。
　　被十夜的无意识撒娇迷到失去理智的孤爪研磨顿时鼠标一丢，右手专心致志的抚摸着十夜柔软又蓬松的发丝。
　　橘色的光从手掌掠过，丝丝缕缕的痒意从掌心蔓延到心里。
　　“四月初就会回来了。”孤爪研磨低声安抚着十夜：“到时候就搬到我家住吧。”
　　不是指孤爪宅，而是东京郊区那套房子。
　　星野十夜又收紧了手臂，小声道：“好。”
　　自从成为恋人后，他就一刻都不想和研磨分开。
　　不过虽然他有着“重度研磨依赖症”，但好在他也同时拥有“重度排球饥渴症”，两症对冲，擅长纠结的星野十夜反而变得果决起来。
　　等从巴西回来后，他就搬到研磨的家里！
　　橘色猫猫登堂入室！
　　星野十夜这样想着，温暖的被炉和研磨的怀抱让他意识渐渐模糊。
　　头上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轻柔又规律的抚摸着，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星野十夜轻轻合上双眼。
　　孤爪研磨看着在他怀里睡着的十夜，手再拿到桌面上工作时，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得买个无声鼠标和静音键盘了。
　　……
　　星野十夜返回巴西的当天，枯萎得像是风干的蘑菇，垂头丧气的收拾着行李。
　　孤爪研磨见他实在很不开心的样子，干脆将他的脸双手捧起来，认真道：“只是三个月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
　　星野十夜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一脸不服的小声嘀咕：“三个月，才没有很快。”
　　孤爪研磨心里却很清楚，等十夜飞机落地睡上一觉后，跑到沙滩上摸到了排球，什么分离焦虑都能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就只剩下排球了。
　　星野十夜实在是个很纯粹的人，谈恋爱时脑袋里只有恋爱，打排球时脑袋里只有排球，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简单直白的可怕。
　　孤爪研磨一想到这家伙现在这么不舍，等到了沙滩后又是另一副排球嘴脸时，就有种无奈又无语的感觉。
　　和排球脑袋谈恋爱就是这样的。
　　想到这，孤爪研磨的手微微用力，将十夜的脸捏成包子：“你啊……”
　　星野十夜定定的看着研磨，突然一个飞扑抱过去，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研磨身上，碎碎念道：“怎么办，心脏跳得好快。”
　　“一看到研磨，心脏就开心得要跳出来一样。”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好奇怪。”
　　“真是的，像是得了可爱侵略症。”
　　“就没有什么办法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吗？”
　　“这种情况该看哪本书比较好……恋爱小说？还是有专门的课程？”
　　“或者我应该先去问问大将前辈……”
　　星野十夜的手臂越抱越紧，仿佛要将研磨融进他的身体里。
　　亲密的、无法分离的……以及更深更险恶的想法。
　　孤爪研磨愣住，他以为十夜是很迟钝的木头，要一点一点将十夜的感情引导出来，才能让十夜真正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不同。
　　不是的，十夜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明明……是非常非常的喜欢。
　　“十夜。”
　　星野十夜停住动作，将脸埋进研磨的颈窝，低低的应了一声：“嗯，我在。”
　　“你可真是个……”
　　孤爪研磨微一用力，十夜便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臂。
　　他伸手勾着十夜的后颈，带着薄茧的手用力下压。
　　然后在十夜震惊的目光中，轻轻印上了他的嘴唇。
　　“……笨蛋。”
　　如果没有办法用语言来描述心情，那就用行动啊。
　　你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秒钟，又或许是漫长到没办法计量的时间，孤爪研磨松开了摁着十夜的手。
　　星野十夜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随后僵硬的、缓缓的向后倒去。
　　他的眼睛还转着蚊香，整个人都红得像是煮熟的螃蟹，头顶还冒着蒸汽，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缺氧的人在拼命呼吸，向空气汲取氧气。
　　星野十夜迷迷糊糊道：“研、研磨……我好像不会呼吸了……”
　　孤爪研磨淡定的帮他收拾行李，嘴角高高扬起，显然心情十分愉悦：“十夜，这就是恋爱。”
　　星野十夜舔了下嘴唇，小声道：“恋爱也太……”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十夜。
　　星野十夜嘀咕：“……太令人窒息了。”
　　孤爪研磨：……
　　星野十夜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虽然刚刚整个人都僵住，但手脚却十分无力。
　　星野十夜得出结论：“恋爱还使人四肢无力。”
　　孤爪研磨：……
　　星野十夜嗖的凑近，星星眼看向研磨：“再来一次！”
　　“……”
　　“再再来一次！！”
　　“……”
　　“再再再一次！！！”
　　“……”
　　半个小时后，星野十夜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起研磨：“走吧。”
　　他也要奔赴他的梦想。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的目光中带着清晰的欣赏。
　　摇摆不定的心情，坚定不移的选择。
　　所以，就算是异国恋，也没关系。
　　——
　　“研磨！”刚落地的星野十夜掏出手机就开始打视频：“我好想你！”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呆了日向翔阳。
　　日向翔阳：诶？？
　　孤爪研磨看着视频另一边垂头丧气的十夜，心中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中间隔着12小时的时差和1.69万千米，果然还是太远了。
　　分别的孤独令人难以忍受。
　　……
　　二月初，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在沙滩上认识了卢卡斯·山托斯和卡洛斯·卡瓦里欧。
　　他们打了一场野球赛，星日组合以1:2的比分落败。
　　“你们也参加了沙排竞技大赛？”37岁的卢卡斯眼睛一亮：“我和卡洛斯也参加了！”
　　19岁的卡洛斯围着他们转个不停：“这可真是太厉害了！矮小的身体跳起来时像是插上了翅膀，修长的身体竟然能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
　　他扶了扶头顶的帽子，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恶鬼十夜和忍者翔阳，名不虚传！”
　　星野十夜动作一滞，恶鬼十夜这个名号对他的杀伤力依旧存在。
　　他们找了个很适合看海的地方，四个人坐在沙滩上，迎着海风。
　　卢卡斯很欣赏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他已经不是最佳竞技年龄，身体素质在逐年下降，比赛时更多使用技巧与对手周旋。
　　他喜欢年轻人的活力，也忍不住升起过来人的忧虑：“你们跳跃时太拼命了。”
　　这兄弟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非常渴望天空的类型。
　　他们踩在沙滩上时，往往带着一飞冲天的气势，和拼命向上攀登的勇气。
　　但对于运动员来说，适当的“节能”才是延长职业生涯的秘密武器。
　　“太拼命？”星野十夜疑惑道。
　　卢卡斯的声音里满是岁月沉淀的智慧，作为一个能够将职业生涯延长到37岁的沙排选手，他在这方面确实颇有心得：
　　“运动员的身体就像是兵器，不断的打磨固然能让其变得锋利，但锋利如刀片却也一折就断。”
　　“你们得了解自己的身体，像是鱼了解水那样。”
　　卡洛斯无奈的耸耸肩：“这已经是我第六次听到这句话了，连比喻句也是还是那个。”
　　“卡洛斯。”卢卡斯温和道：“我最希望你记住。”
　　卡洛斯连忙点头：“当然，我已经倒背如流了。”
　　卢卡斯转头看向橘子兄弟：“适当的节能就像是淬火，让你们的身体在被打磨前变得坚韧、柔软，易于塑形。”
　　“一直被敲打的兵器，就算是最好的材料，也会出现暗伤。”
　　“要学会节能啊，你们两个。”


第182章
　　卢卡斯的话就像是重锤。
　　星野十夜被砸得眼冒金星, 但眼神依旧迷茫。
　　节能？
　　日向翔阳也是拼命派，闻言也是恍惚了许久。
　　两人对视一眼，脑海中几个名字飞速划过。
　　“非常感谢。”星野十夜认真道谢, 他听得出卢卡斯的真诚：“我们会认真思考关于节能的。”
　　日向翔阳也认真表示感谢。
　　四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迫不及待的离开沙滩。
　　他们要找朋友们问个清楚。
　　卡洛斯眨眨眼：“他们竟然真的听进去了，你那套节能理论。”
　　这可真是很少见, 像他们这样喜欢拼命奔跑跳跃的人, 少流一滴汗都会感觉自己在偷懒的超燃型, 竟然也会认真思考节能。
　　卢卡斯劝过很多年轻人不要过度消耗身体, 可真正能听进去的人没几个。
　　卢卡斯瞥了卡洛斯一眼：“没听进去的家伙是谁呢？”
　　卡洛斯有些脸红：“总之不会是我。”
　　卢卡斯看向海面：“他们是很厉害的人。”
　　不管不顾的向前冲是很勇敢的品质，但能够在冲刺中学会停下来的人, 才是真正厉害的家伙。
　　“他们会是我们在沙排竞技大赛上的劲敌, 卡洛斯。”
　　“卢卡斯, 你知道的, 这并不会让我畏惧。”
　　19岁的少年一身勇敢, 从不畏惧对手的强大。
　　他只怕对手不够强。
　　“今天还要休息吗, 卢卡斯？”
　　“不了, 今天稍微努力一点。”
　　年轻人的活力啊, 偶尔也会让慢节奏的老家伙站起身。
　　“别总说自己是老家伙。”
　　“我没说话, 卡洛斯。”
　　……
　　回到家, 星野十夜先是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下午四点。”
　　按照12个小时的时差来换算, 此时东京应该是凌晨四点。
　　他和翔阳不得不耐下性子, 观看今天的比赛录像。
　　看着看着, 两人就入了迷。
　　“卢卡斯的跑位真漂亮！”
　　“是啊，看上去慢吞吞的动作, 可每一步都精准卡住了位置！”
　　“跳跃也是，精简的助跑、并不高的跳跃, 可因为起跳时机恰到好处，这样的高度依旧能拿下一分！”
　　“还有这个指节吊球！”
　　“当时我完全被他的假动作骗了。”
　　“我也是，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打一人时间差。”
　　……
　　两人将比赛录像翻来覆去的看，不断的拉动进度条、慢放，称赞着卢卡斯将每一球都处理得十分简练精妙。
　　技术像是融进了卢卡斯的骨肉里，不需要思考也能轻易使出，轻松拿捏着力量和分寸，是成熟职排选手的从容。
　　直到时针划过晚上八点，他们终于拨通了第一个视频电话。
　　“早上好，研磨。”星野十夜看着屏幕里帅得依旧的男友，嘴角翘起。
　　“早上好，十夜，翔阳。”孤爪研磨正在吃着自己的早餐，平板电脑架在餐桌上和他们维持视频通话，另一边则是架着笔记本电脑，上面是红红绿绿的股票界面。
　　今天是休息日，他穿着宽松的休闲装，表情闲适：“遇到困难了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算是。”
　　他将自己的困惑说出来：“今天我们遇到了一个打了十八年职业沙排的选手。”
　　孤爪研磨微微坐直身体：“十八年？”
　　如果按照高中毕业就打职业的标准来算，这位选手今年应该有37岁。
　　37岁，这对于职业沙排赛场来说，可是个很令人惊讶的年龄。
　　星野十夜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今天对我们说，我们打排球太拼命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会认为这句“拼命”是夸赞，但孤爪研磨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言下之意：“他认为你们的这份拼命会缩短你们职业生涯的长度？”
　　星野十夜点点头：“卢卡斯告诉我们，要学会节能。”
　　日向翔阳在一旁，脑海中始终在回放着卢卡斯在赛场上的精彩表现。
　　动作在脑海中被不断分解，他正在试着思考，可始终无法摸清“节能”和“偷懒”之间的界限。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的放下装着牛奶的杯子，半晌后才笑着道：“你们遇到了很好的人呢。”
　　这位卢卡斯一定是个在沙排上不断深造钻研的人，所以才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点醒这两个拼命笨蛋。
　　“节能是一门学问。”孤爪研磨道：“如何用最小的力量换取最多的成果，这就是节能。”
　　日向翔阳蓦然抬头：“换取的是成果，而不是结果？”
　　他刚刚似乎钻进了牛角尖。
　　日向翔阳一直在思考，如何用最小的力气跳出最高的跳跃，跑出最快的速度……这完全是伪命题。
　　只有全力才能跳到最高、跑得最快，这是毋庸置疑的。
　　没有任何一种节能会在结果上超过全力以赴。
　　但节能的目的不是结果，而是成果。
　　跳得更高，这是结果。
　　得到1分，这是成果。
　　“有些时候，不必全力起跳也可以拿到1分，而节省下来的力气，可以让你在最需要全力以赴时，拿下1分。”
　　孤爪研磨声音很淡，嘴角若有似无的勾着笑，一如既往的指引着他的高达和好友：“这就是节能。”
　　视频通话挂断时，星野十夜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思索。
　　日向翔阳看向十夜，声音坚定：“下一个。”
　　下一个节能型。
　　在接到日向的视频通话邀请时，月岛萤有些意外。
　　镜片后那双平静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兴味。
　　真难得。
　　视频通话接通，手机屏幕里出现了日向和星野。
　　“你们两个最好不是因为‘闲得无聊’这种原因给我打视频电话。”月岛萤面无表情道。
　　“谁会因为这种事给你打视频电话啊！”日向翔阳无语，可有求于人，他还是放低了态度，将自己今天的经历全盘托出：“……所以，想向你请教一下关于节能的想法。”
　　月岛萤有些惊奇的看着屏幕里的两个人，这两个家伙在高中时都是出了名的高燃热血型，如今竟然也会询问关于节能的方法。
　　“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在想什么，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并不是热血上头的猛冲就代表全力以赴。”
　　月岛萤上来就是一套毒舌连招：“那只是没脑子的单细胞生物对于自己无能的一种心理安慰，以为把力气全都一口气用光就是努力了，实际上笨得没眼看。”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被毒舌得抬不起头。
　　月岛萤话锋一转：“但是，这并不代表热血无法节能使用。”
　　两人同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屏幕。
　　月岛萤一脸嫌弃的将手机拿远了些：“你们是看见肉骨头的小狗吗？”
　　虽然这样吐槽着，但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想法：“斗志也是有时效的，如何合理高效的作用，需要掌握时机。”
　　月岛萤平静道：“将比赛的节奏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让渡出一部分权力的同时，必定要再下一回合夺回更多的权力。”
　　他眼镜下的双眼里静静流淌着智慧：“不只要思考眼前的得失，更要把握整场比赛的胜负。”
　　热血的家伙最麻烦的一点就是只着眼于眼前，可排球从来不是一球的胜负，而是几十个球的积累。
　　“至少要想清楚这个，才算初步掌握了节能。”
　　视频通话挂断。
　　星野和日向两人沉默了许久。
　　星野十夜主动拿过手机，找到了国见的联系方式。
　　简单用短讯询问了是否方便视频通话后，第三通视频电话正式接通。
　　“所以，是什么事？”国见英慢吞吞的出声，连眼皮都懒得抬。
　　如果不是知道星野这家伙没有要紧事绝对不会打视频的话，这通视频电话他是绝对不会接的。
　　星野十夜再次复述了一边。
　　“哈？拼命？这个评价也太适合你们了。”
　　国见英对此表示赞同。
　　星野和日向：……你们节能组说话真是够有攻击力的。
　　“时刻拼命并不等于认真。”
　　国见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不顾一切什么的，听上去就让人火大。”
　　星野十夜：老实ing……
　　日向翔阳：乖巧ing……
　　“不顾一切的时候，就是最无法冷静思考的时刻，而排球，是需要思考的运动。”
　　国见英还是认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虽然眼前这两个就是他很讨厌的拼命款。
　　“高效率的运转，节省使用体力，这些孤爪前辈和月岛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他声音平淡：“那么如何使用节省下来的力气，需要一个足够冷静的脑袋。”
　　“去分析对手的状态，在他们状态大幅下滑时，就是你们节省下来的力气使用的时候。”
　　“命得拼在关键时刻。”
　　视频通话挂断。
　　星野和日向对视一眼，找到了最后一个。
　　角名前辈。
　　“真少见。”角名伦太郎眯起眼：“有事？”
　　他们重复了第四遍，加入了前三位节能组成员的说辞。
　　角名伦太郎藏狐无语脸：“留我到最后一个，有给我发挥的空间吗？”
　　该说的，前面三位都说完了吧！
　　但对上两人眼巴巴的目光，角名伦太郎还是斟酌着用词，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节能的途径不只有技术，还有队伍结构。”
　　就算沙排网的一边只有两个人，那也应该称为队伍，有自己的运行结构。
　　“相信你们在默契上应该没问题。”角名伦太郎单手撑着脸，眼睫垂着，一副将睡未睡的状态：“可以想想在队伍结构上还有什么改进的空间。”
　　前面几个节能组已经讲得非常全面了，角名伦太郎难得找到新的角度，简单提出后并没有深挖——这种事，还是选手本人去实践才能出真知。
　　视频通话挂断。
　　星野和日向的脑子里塞满了知识，干货堵塞了大脑，噎得他们不自觉的猛灌一瓶水来缓解干渴。
　　星野十夜看了眼翔阳，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只能明天再去沙滩上实验了。”
　　日向翔阳也颇有些遗憾的点点头，这种知识溢出却没有办法实践的感觉，憋得他格外急躁：“……要不，在客厅练习一下垫球？”
　　星野十夜像是就在等这句话一样，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排球脑上线，不摸排球他们一晚上都睡不好觉。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天天去缠着卢卡斯和卡洛斯打野球赛。
　　卢卡斯露出了沧桑的表情：“你们应该记得，我已经37岁了。”
　　虽然尚且称得上是青年，但对于职业排球场来说，他可是个实打实的夕阳选手。
　　哪有精力和这帮年轻力壮的家伙们连续打沙排。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道：“和卢卡斯打比赛的时候，很容易就忘记你已经37岁了……”
　　在他的眼中，卢卡斯就是一个动作精炼到极点、技术成熟又多变的排球强敌，年龄什么的，一不小心就被星野十夜抛在脑后了。
　　卢卡斯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笑：“你们这帮年轻人……”
　　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在和星日组合一起打沙排时，也会下意识忽略自己的年纪，全身心的投入到比赛当中，甚至会燃起“必须要如何如何”的热血激情。
　　这对于卢卡斯来说太令人惊讶了，他已经很久——至少有半年那么久，对自己的职业生涯稍微有些迷茫。
　　卢卡斯提起这件事时，卡洛斯非常意外：“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迷茫，你从来都那么坚定，像是在按照计划表上的规划来完成人生一样。”
　　卢卡斯无奈的笑笑：“怎么可能，我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事了。”
　　他声音一顿：“不如说，随着我的年龄增长，我的困惑就越来越多。”
　　卢卡斯笑着看了卡洛斯一眼：“倒是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一样勇敢无畏，只管向前。”
　　卡洛斯：“……卢卡斯，你是想说我大脑空空吧！我听出来了！”
　　卢卡斯笑而不语，转头看向正在低声交流的星野和日向。
　　或许，他们需要的是暂停，而他自己，需要的是冲刺。
　　在职业生涯的末段，再一次像年轻时那样，热烈的打一次排球。
　　卢卡斯小声道：“当然，我的关节和骨头可不允许我太疯狂……小小的，只是一瞬间的爆发也好。”
　　他的双眼明亮：“真是期待啊，和这两个家伙在正式赛场上打一场比赛。”
　　没有再来一次的那种。
　　卡洛斯扭头看向卢卡斯，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喜欢他们，卢卡斯。”
　　卢卡斯认真回答：“没有人会讨厌对梦想赤诚的人。”
　　……
　　三月中旬，沙排竞技大赛男子组决赛。
　　星日组合终于和卢卡斯、卡洛斯顶峰相见。
　　“我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刻……”卢卡斯看着对面的两位橘发青年，硬朗的络腮胡微动，带着运动墨镜的他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还记得上次见面时你们说过，打完这场比赛后，你们就要准备回国了。”
　　星野十夜同样带着运动墨镜，闻言认真点点头：“我们在国内，也有约定的比赛。”
　　日向翔阳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递给工作人员——今天是个阴天，不需要棒球帽来遮阳：“他们还在赛场上等着我们呢。”
　　卡洛斯调整了一下运动墨镜，随即露出了阳光开朗的笑容：“既然这样的话，这场比赛可不能留下遗憾啊，卢卡斯。”
　　卢卡斯温和的笑笑，收敛的战意藏在了墨镜之下：“当然了。”
　　不会留下遗憾的。
　　沙排比赛现场是一个露天的体育馆，体育馆中心全部用竞赛专用沙覆盖，四周是阶梯式观众席，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沙排是不允许教练指挥的，教练只能在看台上保持沉默，一切都看选手发挥。
　　同样的，沙排也没有替补选手，如果其中一个选手受到无法继续进行比赛的伤势，那么比赛将按照受伤方本场弃权处理。
　　教练就位，选手就位，沙排竞技大赛男子组决赛正式开始。
　　率先发球的是星野十夜。
　　在看到星野抱着球前往发球区时，卢卡斯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星野的发球在沙滩上可是相当有名，随意调节的旋转和超强的力量控制，还有那丰富多变的发球种类，诡异灵活的发球让他的恶鬼名号更上一层楼。
　　星野十夜站定，深吸一口气。
　　哨声响起后，他开始助跑。
　　柔软的沙子随着他的跑动被脚掌扬起，星野十夜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沙滩上的奔跑、跳跃。
　　今天算不上是个好天气，阴沉沉的天空，仿佛随时要给人类一个小小的教训。
　　星野十夜起跳。
　　在沙子上起跳时，助跑后接的不是冲跳，而是下蹲起跳。
　　脚掌和沙子之间的摩擦力很小，如果进行冲跳的话，很容易让脚掌打滑，起跳时的力量转换大打折扣。
　　而直上直下的起跳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脚掌打滑的可能，让选手能够在沙滩上跳出更好的跳跃。
　　星野十夜身体微微带了一些曲度，挥臂时手臂划开空气，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
　　发球出手，是瞄准了左路边角的重旋转大力跳发。
　　“卡洛斯！”卢卡斯跳跃扑球，勉强将这一球救回。
　　又是这种烦人的发球！旋转的切入点太诡异，实在难接！
　　卡洛斯稳稳的在沙滩上挪动着脚步，抬头盯着空中的排球：“这一传可不好托啊……”
　　嘴上这样说着，但卡洛斯最终还是托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中路高球。
　　卢卡斯快速起身，三步助跑起跳。
　　星野十夜看准时机，在卢卡斯起跳时一同起跳拦网。
　　沙排是几乎不可能出现双人拦网的，除非是两人出现沟通上的失误。
　　在沙排上，一旦两人同时起跳拦网，那么后排将是一片没有任何防守的空荡领域，随便一个指节吊球就能轻松得分。
　　卢卡斯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单人拦网，星野的拦网高度一直十分难对付，拦网起跳时机也精准得可怕，想要甩开他的拦网是很难做到的事。
　　日向的后场防守重心在右路。
　　卢卡斯大脑飞速转动，右臂全力挥动，瞄准左路后场的防守空档，选择了轻拍打点。
　　排球和拦网交错而过，但星野十夜的表情并没有紧张。
　　拦网是一个系统，即使是两个人的队伍，也能完成结构性的防守。
　　将默契最大限度的发挥，将己方阵地防守到滴水不漏。
　　他和翔阳在防守上做出调整后，果然更加省力精准了。
　　一个橘色的小巧身影从他的身后快速掠过，在沙子上滑出一长段距离，才将将接起这一球。
　　“十夜！”日向翔阳提醒道。
　　星野十夜落地后快速确认排球的位置，随即高高跳起，右臂高抬，单手完成快攻托球。
　　日向翔阳在沙滩上跑动，像是橘色的旋风，眨眼间便完成了助跑蹲跳。
　　他的手臂牵引向上，将助跑全部的动力转化为向上的冲力，像是狠狠扇动翅膀的乌鸦，瞄准目标，一飞冲天。
　　直上直下的跳跃，依旧跳出了让观众为之欢呼的高度。
　　日向翔阳直面着卡洛斯的拦网。
　　卡洛斯有着一米九一的身高，在沙滩上起跳时却意外的轻盈，手臂挡在日向翔阳身前，像是一面随时会移动的反弹盾牌。
　　日向翔阳目光微动，手臂挥出，排球砸在了卡洛斯的指尖。
　　“触球！”卡洛斯大声提醒着卢卡斯，心中暗道一声狡猾。
　　空战的忍者翔阳，在空中时的魅力无人能挡。
　　日向翔阳在瞄准时有意控制了角度，触到卡洛斯的指尖后飞快向左路飞去，而卢卡斯正在右路进行防守。
　　最终，第1分被星日组合拿下。
　　“狡猾的忍者翔阳。”卡洛斯无奈的摇摇头。
　　卢卡斯也叹气：“难对付的年轻人。”
　　日向翔阳笑容灿烂，露出了闪亮整齐的牙齿：“嘿嘿。”
　　全场爆发出欢呼，这个远东小个子在沙滩上的人气超级火爆：“忍者翔阳！忍者翔阳！”
　　星野十夜同样赞叹着这一球的出色：“很巧妙的时机和角度！”
　　卢卡斯可是超级擅长接球的沙排选手，一般的打手出界可拿他没办法，他总能用看上去并不快的速度刚好出现在排球下。
　　日向翔阳对着十夜眨眨眼：“也是时候让对方看看你的厉害了。”
　　虽然今天穿着1号球服的是日向翔阳，但星野十夜的厉害可不仅仅在于进攻。
　　星野十夜笑了起来：“当然。”
　　卢卡斯很快就找回了这1分，一个精妙的指节吊球恰到好处的落在了防守死角。
　　卢卡斯笑眯眯道：“空战，我也不会输。”
　　一来一回的攻防战，赛场上双方隔网针锋相对，气势汹汹。
　　双方比分合计为7分时，两队交换场地。
　　风势渐起，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卢卡斯抬手，仿佛在感受着流动的风。
　　“起风了。”卢卡斯轻笑。
　　看来，运气站在他们这一边。


第183章
　　星野十夜也感受到了风势的变化。
　　“情况有些不妙啊。”日向翔阳叹气。
　　星野十夜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他们经常和卢卡斯和卡洛斯打比赛, 输赢参半。
　　而绝大多数输掉的比赛中，都有风的影子。
　　“精于算计的仙人卢卡斯……”星野十夜低语：“风也会成为他的助力。”
　　日向翔阳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嘛, 有什么关系呢？”
　　他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这就是沙排的魅力啊。”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 阳光、风向——所有大自然赋予的，都将成为他们战斗的一部分。
　　星野十夜压低重心, 扶着膝盖, 同样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你说得对。”
　　这就是沙排的魅力。
　　此时星日组合领先1分, 比分来到4:3。
　　卡洛斯发球。
　　跳飘球带着摇摆不定的飘度向星野十夜飞来, 星野十夜冷静的寻找着最佳接球时机。
　　最适合接跳飘球的方式是上手接球，但在沙排中是不允许用上手接球的动作接发球的, 星野十夜只能凭借经验去判断这个发球的落点。
　　排球过网后微晃, 突然向左侧飘去。
　　星野十夜果断跳跃扑球, 将这一球垫起。
　　“翔阳！给我托个好球！”星野十夜高声道。
　　日向翔阳双手抬起, 他几乎能感受到裁判落在他手上、凝成实质的视线。
　　然而他依旧没有丝毫犹豫, 动作干脆利落的完成了托球, 出球线路和双肩的连线垂直, 是非常标准的沙排托球动作。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 完整的助跑起跳让他高高飞向天空。
　　肌肉紧绷的右臂全力挥出, 面对卡洛斯的拦网, 星野十夜在触球的前一刻, 变扣为吊。
　　食指和中指曲起, 用第二段指节顶在排球上, 出其不意的瞄准了右路空档。
　　卢卡斯脸色一变，心里无奈的暗道一声狡猾, 以最快的速度飞扑过去，勉强垫起这一球。
　　非常差的一传, 最高点甚至没有网高。
　　卡洛斯意识到等待卢卡斯起身进攻已经来不及了，果断选择了将球高高的垫过网，给卢卡斯调整身形的机会。
　　“机会球！”日向翔阳垫出了一个稳定的一传，然后开始拉距离准备助跑。
　　星野十夜站好位置，双臂高举，同样用标准的上手传球动作将排球托出。
　　观众席响起讨论声。
　　“这就是星日组合的可怕之处，两人都是五项全能的类型，无论出现多么紧急的情况，他们都可以提供高效稳定的托球，和强有力的进攻。”
　　“发传垫扣拦……上帝啊，他们的强大没有任何死角！”
　　“我说了，只要看过他们的比赛，迷上他们只是一瞬间的事。”
　　“亲兄弟就要打沙排！”
　　……
　　日向翔阳高高跳起。
　　卡洛斯的拦网取位卡住了日向的右手，他知道这是日向的惯用手。
　　于是当日向翔阳举起左手时，卡洛斯的大脑瞬间宕机了。
　　等下？左手？？？
　　连在后场做防守的卢卡斯都愣了一瞬，就是这短暂的空档被日向翔阳抓住机会，扣球得分。
　　“等下等下等下……”卡洛斯大脑打结：“你不是右撇子吗？？”
　　虽然在这场比赛前，他们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在一起打排球了，但一个人总不可能用半个月的时间就成功开发出左臂的力量吧？
　　日向翔阳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在对左手进行练习……只是最近才能勉强使用。”
　　对比右臂来说，左臂的扣球还是不够顺畅，但用来偷袭的话已经足够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和十夜每天都在思考着关于“节能”的想法，最终总结出来的就是：丰富自己的进攻技巧。
　　要有面对任何球都能完成进攻的意识，以及要适当的学会使用“巧劲”。
　　强攻和快攻只是进攻手段之一，拼命起跳的目的也是获取胜利。
　　命只有一条，要拼在刀刃上，其他时间则是不断积攒和对手拼命的资本，体力、耐力、智慧……一点一点累积出的优势，会成为一场比赛的胜负手。
　　“排球是需要思考的运动，真正的笨蛋是没办法打好排球的。”星野十夜认真道：“还要多谢你，卢卡斯。”
　　他和翔阳在打沙排时，总是带着“初学者”的兴奋，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过分沉浸其中了。
　　以至于他们变回了最开始那个学习室内排球时不管不顾的热血少年，那个时候的他们，只知道向高处跳，向远方冲，要快，要高，才算认真。
　　可排球从来不是只要足够热血就能打好的运动，流动的智慧和默契的配合，同样是胜负的关键点。
　　卢卡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样的话我和很多人说过，可只有你们听进去了。”
　　卡洛斯不满道：“喂喂，卢卡斯，我也听进去了！”
　　卢卡斯瞥了搭档一眼，笑道：“在我说了六遍以后？”
　　卡洛斯认真道：“不，是第三遍的时候，我就认真记下了。”
　　卢卡斯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卡洛斯骄傲抬头。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对视一眼，同时伸出右臂，拍向对方的肩膀，异口同声道：
　　“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卢卡斯和卡洛斯隔网看向两人：
　　“卡洛斯，他们在进行闭环加油吗？”
　　“算是？毕竟加油的手臂已经组成一个封闭的环了。”
　　“这就是亲兄弟的默契啊。”
　　在裁判掏牌前，两支队伍分开，前往各自的位置。
　　卡洛斯感受着场内的风：“卢卡斯，幸运站在我们这一边。”
　　卢卡斯笑笑：“我知道。”
　　轮到日向翔阳发球。
　　日向翔阳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普通发球”的少年了，如今的他经过了高中的磨练，经过了阳光的炙烤，早已将这项能力从短板提升为了长处。
　　变幻莫测的跳飘球出手，成功打乱了卢卡斯的一传状态。
　　卡洛斯的二传没有很好的托出适合卢卡斯发挥的高球，被日向翔阳后排防守成功。
　　星野十夜垫传完成，日向翔阳在沙滩上一跃而起，脚掌微微带起一些沙粒。
　　“我可不会这么轻松让你得分……”卡洛斯瞄准了日向扣球的线路，倒手拦网成功。
　　排球飞速下落，然而星野十夜从远处滑铲飞来，将这一球成功用脚垫起。
　　“铲得漂亮！”日向翔阳下意识称赞道。
　　真是一记绝好的滑铲。
　　星野十夜来不及回应，果断起身准备进攻。
　　日向翔阳抬起双臂，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再一次使用指节吊球，却被卢卡斯成功识破。
　　“卡洛斯！”接起一传的卢卡斯拉开助跑距离。
　　卡洛斯了然，垫出的二传又高又柔和。
　　卢卡斯完成起跳。
　　星野十夜网前起跳拦网，一阵风恰好吹过。
　　卢卡斯轻拍排球，很轻的力道。
　　日向翔阳紧盯着这一球，稳稳的上前一步，想要将其接起。
　　风起，排球的落点顿时发生了较大的偏移，和日向翔阳的手臂交错而过。
　　卢卡斯得分。
　　日向翔阳无奈的站起身，看向卢卡斯：“又是风。”
　　卢卡斯笑笑：“没错，又是风。”
　　精于算计的仙人卢卡斯，是可以借助自然的力量获取胜利的成熟沙排选手。
　　这是只有沙排才能完成的进攻技巧，室内排球可没有这样恰到好处的风。
　　“我喜欢沙排，就是喜欢这份不确定性。”
　　卢卡斯感受着耳畔的风声，嘴角高高扬起：“借助一切能借助的力量，直到获得胜利。”
　　星野十夜抹去下颌的汗水，眼神清冽：“我承认，这就是沙排的魅力。”
　　他也曾尝试过借助风的力量，可沙排场内的风并不是单向的、自由的风，而是被阶梯式观众席困在这沙排场上，按照自己的规律盘旋的风。
　　这样的风，只有职业生涯长达十八年的卢卡斯才有办法借用、操控。
　　“但比赛的魅力，就是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究竟谁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星野十夜露出恶鬼般恐怖的笑容，这几乎成为了他的标志：“接下来，让我们各凭本事吧。”
　　你来我往的较量，分毫不让的攻防战，智慧、高度、力量的多重比拼……
　　双方战至1:1平，来到决胜局。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沙排就是这样一个需要满场奔跑的运动，体力和耐力是沙排选手最重要的特质。
　　就连他和翔阳这样体力怪物型选手，在沙排选手中也只是偏上的水平，算不上顶尖体力怪。
　　一滴水掉落到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燥热的脸稍稍降下温度。
　　随即，就是淅淅沥沥的雨水倾泻而下。
　　裁判经过短暂的判断后，宣布比赛继续。
　　“虽然很讨厌在雨天打沙排，但不得不说，这可真是场及时雨。”星野十夜感叹道。
　　日向翔阳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现在，幸运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雨水降低了他们的体温，同样缓和了他们疲惫的肌肉。
　　被疲劳入侵的大脑重新恢复清明，智慧再次占领高地。
　　令他们烦不胜烦的风，也终于停止。
　　细细的小雨为他们带来了胜利的转机。
　　仙人卢卡斯对雨水的利用同样精妙，状态并没有因为突然的降雨而下滑。
　　令他和卡洛斯感到意外的是，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也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
　　星野十夜快速跑动至网前，看着翔阳垫出的稳定一传，他高高举起双臂。
　　研磨很讨厌汗水。
　　湿哒哒的球服黏在身上，头发也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最麻烦的是——汗水会减小手和排球之间的摩擦力，让他的控球能力大大降低。
　　“可是打排球总是会出很多汗。”星野十夜为此也很苦恼：“排球上沾的汗水加上手心的汗水，扣球时的手感好差。”
　　他也同样讨厌影响他发挥的汗水。
　　孤爪研磨看向皱着眉冥思苦想的十夜，轻声道：“那就将汗水也纳入你的扣球计划中吧。”
　　越是到比赛后期，这些细微的影响对于比赛胜负的决定性就越强。
　　这也是为什么排球选手在比赛后期失误率总会直线上升的原因——手掌和排球间不经意的打滑、酸痛的肌肉某一瞬罢工、地板上堪称无声陷阱的汗水……
　　这些在选手们体力充沛状态良好时，只是烦人但不难解决的小麻烦，可对于比赛后期筋疲力尽的选手们来说，这是相当大的困扰。
　　“越是疲惫的时候，越要面面俱到的思考。”孤爪研磨平静道：“这就是你和对手拉开差距的时刻。”
　　……
　　星野十夜看着头顶的排球，托球的动作依旧干脆果决，精简高效：“这就是决胜负的时刻。”
　　比对手更谨慎一点，比对手多思考一点……一点点的积累，最终都是天平上下压的砝码。
　　整场比赛都在遵循节能高效的星野十夜，在这一刻托出了极限高球。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足够的助跑距离下，他再一次插上了人工的翅膀。
　　极限的托球，极限的跳跃。
　　他们都知道，拼命的时刻到了。
　　接下来，就是速度与高度的赛场！
　　日向翔阳扣球出手，大幅度提升的力量让排球以极快的速度垂直下落，是贴网扣杀！
　　观众席在这一瞬间，声音静止。
　　想想吧，一个一米七出头的小个子，在两米四三的球网上，以绝对的高度优势，在面对一米九一的拦网时，打出了干脆利落的贴网扣杀。
　　帅得心脏都被攥住，无法尖叫出声。
　　而打出这样扣杀的日向翔阳，却是第一时间飞奔向十夜：“太强了！你的托球！”
　　他蹦蹦跳跳的来到十夜身前，双手举起，整个人跳起来，用力和十夜击掌：“十夜果然是最厉害的！”
　　星野十夜笑着举起手臂，和兴奋的翔阳重重击掌。
　　他知道，刚刚那个托球，他的确发挥出色。
　　考虑到了手指和排球之间的雨水、排球在雨天下抛物线的弧度、翔阳在这样的体力消耗和天气情况下的极限跳跃状态……那一瞬间，他仿佛研磨附体，大脑一刻不停的运作着。
　　然后托出了这精心算计后，恰到好处的托球。
　　全场大半的观众高呼着恶鬼十夜和忍者翔阳的名字，而卢卡斯和卡洛斯的支持者也不甘示弱，大声对抗着汹涌的声浪。
　　“你们像是沙滩的奇迹。”卢卡斯满眼都是欣赏，可欣赏背后，却是澎湃的战意。
　　已经无法克制了，想要再燃烧起来的心情。
　　将年龄什么的丢在一边吧，他首先是一个职业沙排选手，一个热爱沙排、想要一直一直在沙滩上奔跑的男人。
　　如果人生不再热血沸腾，那么胜利也将寡淡无趣。
　　“卡洛斯！”卢卡斯总是温和的、成熟的声线中，带着无法隐藏的雀跃和活力：“给我托个好球！”
　　卡洛斯畅快一笑，年轻的面庞在阴雨天也闪耀明亮：“你早就该这么说了！”
　　他认可卢卡斯的排球，甚至将卢卡斯当做自己的目标，可极偶尔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卢卡斯太过冷静了。
　　稍微热血沸腾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不努力拼一把，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呢！
　　星野十夜很快就发现了对手的改变。
　　卢卡斯总是擅长十分力气留一分，然后用各种各样的技巧将九分力打出十分力的效果。
　　当卢卡斯全力施展时，他会强到什么程度呢？
　　卢卡斯爆发前，双方比分是13:10，星日组合领先3分。
　　卢卡斯爆发后，双方比分是15:15。
　　卡洛斯都看呆了：“救命，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帅过……当然之前也很帅，但是今天太帅了……”
　　卢卡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急速消耗的体力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放过、我这个、可怜的……老家伙吧。”
　　帅这一次就够了。
　　星野十夜同样疲惫到了极点，卢卡斯突然的爆发让他慌乱了片刻，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对方进攻的节奏，防守出现了些许脱节。
　　“卢卡斯他哪里老了？”星野十夜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他这身体素质，和二十多岁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吧？”
　　日向翔阳也忍不住吐槽道：“这家伙对自己的认知有问题，有大问题！”
　　仙人卢卡斯，名不虚传。
　　星野十夜的脸上混合着汗水和雨水，他毫不在意的擦去，明亮的眼睛被墨镜遮挡——运动墨镜真是伟大的发明，既可以避免阳光对眼睛的刺激，也可以在雨天避免雨水滴进眼睛。
　　不挂水珠的墨镜值得一个大拇指推荐。
　　“虽然卢卡斯的爆发令人感动，但我们向往胜利的心情可不会因此消磨分毫。”
　　星野十夜声音很轻，像是柔软但锋利的刀：“节能的最终目的……是释放啊。”
　　攒下来的能量，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一股脑的使用出来才行。
　　日向翔阳墨镜下的眼睛已经是笑眯眯的样子：“你说得对，十夜。”
　　卡洛斯发球，被日向翔阳稳稳接起。
　　雨水打湿的沙滩有点涩，不复干爽沙滩的顺滑，却意外的给人一种坚实的感觉。
　　星野十夜迎着细密的雨，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春高决赛最后一局的决胜球。
　　研磨托给他的那个托球，就是在体力耗尽、汗水打湿排球和手指的情况下，为他托出的。
　　那称不上是研磨状态最好的一球，但却是研磨比赛后期托出的最稳的托球。
　　将一切都纳入托球的计算中，为攻手托出最恰到好处的托球。
　　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去追求攻手的极限。
　　托球出手。
　　日向翔阳起跳时带着奋不顾身的勇敢，像是从树上一跃而下的乌鸦，如果不张开翅膀，就要直直坠落。
　　他对天空的追求，带着不计后果的狂热。
　　对上卡洛斯的拦网，日向翔阳用优于对方的滞空性悬停在空中，比卡洛斯多停留了短暂的一瞬。
　　随即，就是瞄准了卡洛斯指节的反弹球。
　　排球弹回星日组合的场地，越过了后场线。
　　卡洛斯拦网出界。
　　原本还想冲进对方场地追球的卢卡斯无奈的止住脚步：“这两个家伙……”
　　他们看准了他体力告罄，这种球他已经无法再追回了。
　　卢卡斯小声嘀咕：“这就是年龄差距，他们还可以一直燃，我却是燃不动了。”
　　卡洛斯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你又要搬出你的年龄了，看开点，卢卡斯。”
　　卢卡斯：“……我也没有看不开。”
　　他们再一次隔网相对，剑拔弩张。
　　要打一场没有遗憾的比赛！
　　……
　　最终，星日组合以18:16的比分拿下决胜局比赛的胜利，获得了沙排竞技大赛男子组的冠军。
　　赢下比赛时，星野十夜脚步一个踉跄，长舒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喜悦。
　　“果然，任何时候都很想赢啊……”星野十夜双手撑着膝盖，不让自己脱力倒地。
　　日向翔阳早就笑成了太阳花，闻言一脸灿烂道：“想赢从来不需要理由啊！”
　　像是本能的欲望，只要迈进赛场上的那一刻，目标就随之出现。
　　想赢。
　　“真是厉害的年轻人。”卢卡斯累得坐在了地上，不断调整着呼吸。
　　卡洛斯去扶他：“每天都将年轻人挂在嘴边，明明才37岁。”
　　他啧了一声：“你还年轻着呢，但再这么心理暗示下去，身体还没老，心就已经老了。”
　　卢卡斯被搀扶起来，目光惊异的看向卡洛斯：“真让人意外，你竟然说出了这么有道理的话。”
　　卡洛斯：“……够了，卢卡斯。”
　　双方握手。
　　“我们还会在沙滩上见面的。”卢卡斯声音笃定：“你们放不下这里。”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对视一眼，随即默契的笑了起来：“期待我们的下一场比赛。”
　　……
　　距离回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星野和日向开始为转回室内排球做准备，每天跟着加藤教练的队伍打室内排球。
　　已经养成的沙排习惯，再想重新做出调整非常艰难，星野十夜根本记不清自己犯了多少个对于室内排球来说十分低级错误，日向翔阳也是一样。
　　在又一次的失误后，星野十夜苦恼的看着双手：“喂喂，肌肉记忆也太强大了吧……”
　　“星酱？小不点？”
　　星野十夜：这熟悉的声音……
　　日向翔阳：这熟悉的称呼……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身穿CA队服的及川彻。
　　“及川前辈！”
　　“大王！！”


第184章
　　及川彻先是跟队友笑着说了两句话, 才从远处一路小跑着过来，笑眯眯的和两人打招呼：
　　“几个月不见，你们两个怎么又黑了？”
　　迎头就是重锤暴击的星野和日向顿时脑袋一懵。
　　及川彻摸了摸下巴,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个蜜色橘子：“还有, 刚刚那个失误也太搞笑了吧，星酱你认真的？”
　　那个失误的低级程度, 别说是在星酱身上出现, 就算是在普通的高中生经验者身上, 也是很少见的。
　　星野十夜顿时露出大红脸, 别开头羞愧道：“虽然很抱歉但确实是我认真打出来的操作……”
　　沙排留下的肌肉记忆太深刻，他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来调整。
　　及川彻看向日向, 日向翔阳也红着脸别开头, 小声嘀咕：“打了这么久的沙排, 我们也需要点过渡的时间啊……”
　　及川彻：……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无奈的摇摇头：“你们两个心虚什么。”
　　星野和日向面面相觑。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就像是在异乡被前辈逮到的后辈一样, 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
　　及川彻指了指另外一边排球场的方向：“我这几天都会在巴西打比赛, 等下我们去吃个晚饭。”
　　星野和日向两人老老实实点头, 将“出国留学但被前辈发现成绩似乎并不理想”的笨蛋后辈演绎得淋漓尽致。
　　及川彻被他们逗笑, 临走前再次强调了一遍：“一定要等我啊, 你们两个。”
　　然后才跑向了他的队友们。
　　“CA圣胡安的及川彻？”加藤教练走过来, 挑眉看着那个背影：“看来你们认识。”
　　星野十夜点点头：“及川前辈毕业于宫城县青叶城西高校。”
　　加藤教练恍然：“原来是青城的……我只知道他是阿根廷少有的日排选手出身, 而且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成功晋级正选的位置, 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二传手。”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 才低声道：“总觉得及川前辈有些困扰……是错觉吗？”
　　他转头，就见翔阳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加藤教练！”星野十夜突然抬头, 认真道：“我和翔阳能请个假吗？”
　　加藤教练点头：“当然，我早就想让你们休息一下了……想去看CA圣胡安的比赛吗？”
　　两人郑重点头。
　　加藤教练大手一挥：“去吧。”
　　观看比赛也是一种修行。
　　得到教练的首肯, 两人迫不及待的跑向主馆。
　　这似乎是一次远征练习，双方选手的状态都比较松弛。
　　星野十夜带着翔阳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蹲好。
　　日向翔阳打量了一下这个角落，小声道：“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看比赛吗？”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小声回答：“习惯了。”
　　日向翔阳：……
　　于是两个发光体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注视着场上的选手们。
　　一场三局两胜的比赛，及川彻在第二局时才被换上场，第三局后又被换了下来。
　　“我好像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了……”日向翔阳陷入沉思：“大王的状态，有点紧绷啊。”
　　星野十夜微微点头：“如果岩泉前辈在的话，这时候就会给及川前辈一拳，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但是岩泉前辈不在，及川前辈就只能自己独自一人苦恼了。
　　“话说一会儿带及川前辈吃点什么呢？巴西特色美食吗？”
　　“或者带大王回家！我们给他露一手！”
　　“我选择第二个！”
　　星野和日向抬头，就见及川彻正微微弯着腰，垂头笑着看他们两个：“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拜托了。”
　　于是两人直接将CA圣胡安正选二传给拐走了。
　　及川彻来到这个两居室小屋时满眼惊叹：“这里可真不错。”
　　星野十夜十分骄傲：“是吧！我和翔阳都很勤快的打扫房间呢！”
　　日向翔阳已经开始翻冰箱了，这一年来他跟十夜也学了些厨艺，虽然没能夺下十夜的掌勺权，但总算能在十夜做饭的时候插上手了。
　　他将一个手臂长的大龙虾从冰箱里拿出来：“十夜！吃这个！”
　　星野十夜果断点头：“好，就吃这个！”
　　及川彻一脸震惊：“那钳子比我手都大！”
　　星野十夜笑笑：“这里是海边嘛。”
　　随即，他将及川前辈摁在沙发上，转头和翔阳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及川彻愣了片刻，随即抬手对着开放式厨房拍了张照片。
　　顺手发给研磨：
　　「及川：（图片）」
　　「及川：你家王牌也太能干了！」
　　及川彻本以为研磨不会回复——里约和东京有12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是下午五点，东京那边就是凌晨五点。
　　凌晨五点，谁没事会这个时间起床？
　　孤爪研磨可以。
　　正在起早打游戏的孤爪研磨随手捞过手机，上面显示及川发来了消息。
　　及川？
　　孤爪研磨点开，入目便是他家十夜在厨房里兢兢业业，翔阳在一边熟练备菜。
　　在看到“你家王牌”这个称呼时，孤爪研磨满意的点点头。
　　不愧是及川，超会聊天的。
　　「研磨：你去巴西了？」
　　及川彻挑眉，手指摁在屏幕上：
　　「及川：如果我说星酱和小不点来阿根廷了呢？」
　　孤爪研磨轻笑一声，脸上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研磨：十夜和翔阳在巴西的住所，我去过。」
　　及川彻：……啧，你们小情侣又明戳戳的秀恩爱！
　　他和研磨只聊了一会儿的功夫，另一边饭菜已经上桌。
　　及川彻看了看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对两人招招手：“来，我们拍个照。”
　　三人在摄像头中摆出搞怪的表情，背景是一桌子美味的饭菜。
　　及川彻开始编辑文案：
　　在里约见面了！和大小橘子成功会晤！
　　配图：「三人合照」
　　随即，及川彻手机往桌面上一扣。
　　开始享受美食！
　　——
　　东京时间，凌晨6点。
　　影山飞雄揉了揉眼睛，在床上缓了片刻后才起身。
　　简单的洗漱，用餐。
　　他打着哈欠，前往训练基地的换衣间。
　　“早。”星海光来抬头瞥了影山一眼，随即继续低头系鞋带。
　　“早上好，星海前辈。”影山飞雄来到自己的更衣位置，准备在训练前最后看一眼手机。
　　他点开ins，沉默。
　　并随即抓取了路过的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看了眼手机，沉默。
　　星海光来一抬头，就见影山和牛岛面面相觑。
　　他顿时升起好奇心：“在看什么？”
　　影山飞雄将手机递过去。
　　星海光来看着屏幕上三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沉默。
　　“哈？！！”星海光来指了指手机，凑近影山：“及川这家伙去里约了？！”
　　影山飞雄木着脸，点点头。
　　看样子是的。
　　星海光来盯着屏幕里的嚣张及川，以及他身后桌子上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怒：“这菜一看就是星野做的！”
　　影山飞雄：……重点是这个？
　　牛岛若利：……确实是星野的手艺。
　　星海光来气得跳脚：“可恶，我都很久没有吃到星野做的饭了！”
　　及川这家伙还真是——嚣张！很嚣张！
　　影山飞雄和牛岛若利对视一眼。
　　好馋——馋美食，馋排球。
　　……
　　BJ俱乐部更衣室传出了一声狐狸尖叫：
　　“及川！！你这个好运的混蛋家伙！我也要去里约啊可恶！！发出这样的照片是要馋死谁吗？我才不会上当呢！话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晒得太充分了？”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他们的伙食好棒！”
　　佐久早圣臣心累的抬起手，捂住耳朵。
　　吵闹的一天又开始了……
　　——
　　里约，吃饱喝足的及川彻瘫在沙发上：“好久没有吃得这么开心了……”
　　一旦满足了口腹之欲后，人的八卦心理就开始占领高地：
　　“所以星酱和研磨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星野十夜简单描述了他的求婚全过程。
　　及川彻嘴角微动：“好想吐槽，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只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和研磨还真是天生一对。”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没错，我们天生一对！”
　　日向翔阳瞳孔地震：“什么？！竟然是新年时才在一起的吗？！！”
　　他还以为十夜和研磨在一起好久了！有好几年那么久！
　　及川彻：……小不点在震惊什么？？当初明明是小不点在向大家解释研磨和星酱的关系啊！
　　日向翔阳对上大王的视线，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我以为十夜和研磨在一起很久了……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才告白啊……”
　　及川彻：所以你为什么会在他们在一起之前就坚定的认为他们是情侣啊？！
　　日向翔阳：这说来话长，总之都是十夜的错！
　　三人聊了会儿关于十夜和研磨的恋情八卦后，日向翔阳看着吃得有些撑的大王，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打沙排消消食吧！”
　　及川彻眼睛一亮：“我还没打过沙排，走！”
　　于是三个排球脑袋一拍即合，直接前往沙滩场地。
　　三人刚到沙滩上，就见卢卡斯和卡洛斯一脸苦恼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沙滩，见星野和日向过来时，眼睛大亮：
　　“我们刚刚研究出了新的战术，正缺练习的对手呢！”
　　日向翔阳主动向卢卡斯和卡洛斯介绍了大王：“及川前辈是CA圣胡安的二传手！”
　　及川彻听不懂葡萄牙语，只能保持微笑。
　　卢卡斯倒是懂英语，用英文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卢卡斯——你应该会英语？”
　　及川彻伸出手，笑道：“能交流真是太好了，你好，我是及川彻。”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的英语还不错，应付日常交流没什么问题，五人便丝滑切换了英语模式。
　　四个沙排选手先是给及川做了简单的沙排示范，随即由及川彻和日向翔阳组队，对战卢卡斯和卡洛斯，星野十夜来做裁判。
　　沙排初学者及川彻在对战中称得上是错漏百出，作为裁判的星野十夜都不忍心吹及川前辈了。
　　及川彻：然而还是很严格的在吹他犯规！
　　日向翔阳：突然有了巨大的优越感！
　　及川彻看到翔阳的表情，顿时气急败坏：“喂喂，沙排和室内排球完全是两种运动项目好吗！我作为一个沙排新手，打得已经很不错了！”
　　星野十夜笑着说道：“明明及川前辈不久前还嘲笑我们在室内排球上犯低级错误呢。”
　　及川彻白他一眼：“这是来自前辈的鞭策，懂吗？是鞭策！”
　　他站起身，抹掉额头上的汗水：“不过，沙排也挺有趣的嘛。”
　　虽然和室内排球有很多不同，但排球的趣味之处是共通的。
　　星野十夜的表情十分得意：“当然了，排球都是很好玩的！”
　　及川彻忍不住笑起来：“你这家伙还真是够博爱的，只要是排球都喜欢。”
　　卢卡斯看着网对面那个帅气的沙排新手，表情中带着几分感慨：“你应该是室内排球中很出色的二传手。”
　　及川彻表情微愣，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谦虚的：“过誉了。”
　　卢卡斯笑笑：“你们总是很擅长谦虚，明明确实很出色。”
　　被追着夸的及川彻想起自己刚刚在沙滩上摔来摔去的样子，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但在沙排上就完全是笨蛋一个了。”
　　卢卡斯随手掀起球网，来到对面，语气意味深长：“但你玩得很开心。”
　　及川彻看着眼前的男人，陷入沉默。
　　“对了，你今年有20岁吗？”卢卡斯有些好奇。
　　及川彻挑眉：“当然，我看着像那边两个笨蛋后辈一样幼稚吗？我今年21岁。”过了七月，他就22岁了。
　　日向翔阳无语：“及川前辈，我听得懂英语。”
　　星野十夜也小声：“我也能听懂……”
　　及川彻笑得开心：“能听懂啊？那我再大声点。”
　　星野、日向：……
　　卢卡斯笑道：“21岁吗？真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年纪。”
　　卡洛斯在一边小声嘀咕：“21岁？长得像是十八九的样子……亚洲人也太显年轻了……”
　　及川彻笑容微敛，定定的看着卢卡斯。
　　卢卡斯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年长者的豁达：“真期待啊，未来的你会打出怎样的排球……”
　　及川彻突然出声：“你呢，卢卡斯？”
　　卢卡斯挑眉：“我？”
　　及川彻表情平静：“打了这么久的排球……”
　　卢卡斯接上他的话：“也依旧觉得排球很有趣。”
　　在漫长的时光里，偶尔也会觉得米饭突然变得不太可口。
　　正在征服山峰的人，也会选择在山腰处歇一歇。
　　只要对未来的期待依旧存在，短暂的停下脚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卢卡斯狡黠的眨眨眼：这也是节能的一环。
　　……
　　几天后，及川彻离开了里约。
　　临行前，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送他离开。
　　“虽然有时也会觉得排球太过严厉了。”及川彻拎着行李箱，表情一如高中时洒脱帅气：“严厉得我偶尔也会忘记喜欢它。”
　　星野十夜想了想，口出暴言：“及川前辈也会和排球闹脾气吗？好幼稚哦。”
　　及川彻顿时破防：“我才没有和排球闹脾气！”
　　日向翔阳在一边小声补充：“明明就有，还不承认。”
　　及川彻：……这两个家伙日照太过充足了，充足得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总之，能够重新想起‘打排球真的很快乐’这件事，还真是开心得想要跳起来。”
　　及川彻转过身，对他们挥了挥手：“半个月后，给我回国狠狠揍那帮得意忘形的家伙啊！这里特指小飞雄和混球侑！”
　　星野、日向：……及川前辈真是好坚定的在讨厌影山和侑前辈啊。
　　“那你呢，及川前辈？”星野十夜认真问道。
　　及川彻脚步一顿，突然回头，目光锐利坚定，是挥去了所有迷雾、明亮如刀锋般的眼神：
　　“我会和你们所有人，在最大的赛场上相见。”
　　他会在漫长的疲惫失望中，一次又一次的爱上排球。
　　义无反顾，绝不退缩。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会打败你！”
　　及川彻微笑：“那就放马过来吧！”
　　……
　　四月初，是开学季。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拎着行李箱走出东京机场。
　　“好久不见。”孤爪研磨身穿黑色修身西装，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他比例良好的挺拔身姿，曾经那个走路时会低头弯腰的少年，如今也变成了仪态出众的帅气霸总。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拎着行李箱就飞奔过去：“研磨！！”
　　日向翔阳只觉得身侧唰一下就空了，再眨眼，十夜就已经飞到了研磨身前。
　　孤爪研磨笑着牵过十夜的手：“我又不会突然消失，这么着急做什么？”
　　星野十夜回握住研磨的手，小声嘀咕：“怎么不会突然消失……每次做梦梦到研磨，研磨都会趁我不注意消失掉。”
　　“太坏了，明明我那么想你。”
　　孤爪研磨呼吸一滞，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突然攥住，酸酸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柔和了眉眼：
　　“以后都不会突然消失掉了。”
　　日向翔阳眨眨眼，小声嘀咕：“我在发光啊喂……”
　　坚持了两个多月异国恋爱的恋人，终于想起了他们共同的挚友。
　　孤爪研磨看向翔阳：“先在东京住一天调整一下状态，明天我送你去黑狼。”
　　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拒绝，就听孤爪研磨声音平静：“房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日向翔阳还没出口的拒绝顿时咽了回去，心里升起感动：
　　研磨真是非常贴心的朋友呜呜呜……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十夜，眼神温柔：“你搬过来和我住吧。”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啊！”
　　他要和研磨天天在一起！
　　日向翔阳：……我好亮啊！
　　孤爪研磨开车，带着两个蜜皮橘子回到家里。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站在院子里，同时发出感叹：“研磨，你家房子好大！”
　　孤爪研磨微笑：“租的。”
　　拎着行李走进这个占地面积广阔且环境清幽的房子，星野和日向一路感叹：
　　“十夜！快看！这个灯好漂亮！”
　　“好像是水晶灯！”
　　“走廊也好长！”
　　“感觉每个房间都很大的样子……”
　　“装修风格很老派，像是很神秘的古建筑呢！”
　　“我猜客厅会是榻榻米风格！”
　　“我也觉得！”
　　孤爪研磨走在两人身后，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
　　“这是翔阳的房间。”孤爪研磨指了指其中一个：“提前收拾过，拎包入住就可以。”
　　日向翔阳一脸惊叹的看着这个大房间：“真厉害啊！”
　　用光了赞美词汇的日向翔阳只能大声道：“研磨你真厉害！”
　　星野十夜在一边，像是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研磨最厉害！世界第一厉害！宇宙无敌！”
　　孤爪研磨：……怎么突然就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留下翔阳在这里收拾行李，孤爪研磨带十夜来到他们的房间：“欢迎回家，十夜。”
　　星野十夜眨眨眼：“我是不是应该说‘我回来了’？”
　　孤爪研磨挑眉：“当然。”
　　“不过在此之前……”
　　孤爪研磨伸手，食指勾着十夜的衣领，不需要多么用力，就足以让十夜心甘情愿的为他低头：
　　“我得告诉你……”
　　剩下的话，全部消失在一个温柔绵长的吻里。
　　孤爪研磨要告诉星野十夜，他有多么想念他。
　　……
　　第二天，孤爪研磨开始为排球俱乐部派送巴西归来的甜橘子。
　　他先是将十夜送到了更近的施怀登·阿德勒排球俱乐部，简称AD队。
　　虽然很想和十夜再多待一会儿，但孤爪研磨还是不想让十夜在车上待太久。
　　“加油，十夜。”孤爪研磨笑着摆摆手：“结束后我们去吃寿喜烧。”
　　星野十夜开心道：“好！”
　　然后，孤爪研磨开始为黑色狐狼排球俱乐部派送翔阳。
　　“我还以为你们会选择同一个队伍。”路上，孤爪研磨笑着问道：“是有什么新的约定吗？”
　　日向翔阳点头，笑道：“恶鬼十夜和忍者翔阳，也要分出胜负！”
　　他们是最好的搭档，也会是最棒的对手！
　　孤爪研磨闻言，轻笑一声：“真期待啊，你们隔网相见的比赛。”
　　日向翔阳看向前方，语气坚定：“我也期待着。”
　　……
　　星野十夜推开AD俱乐部的大门，双眼亮若星辰：
　　“朱雀教练你好，我是预约了今日考核的星野十夜，请多指教！”
　　经历了一年的磨砺与沉淀，将皮肤晒成了蜜色的他终于再次站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星野十夜，正式归来！


第185章
　　“施怀登欢迎你的到来。”朱雀万丈微笑着, 转身对着二楼比了个手势。
　　平和岛登志郎摁着星海的手更加用力，昼神福郎一手影山一手牛岛，拽了两下发现他们的身形纹丝不动后, 连忙转头看向索库洛夫尊人, 小声道：“快来帮忙！”
　　影山和牛岛的劲儿太大了！
　　事实上完全没有用力的影山飞雄和牛岛若利茫然的看着被抓住的手臂：……昼神前辈这是在干什么？
　　索库洛夫尊人对此也非常困惑：“昼神，你在干什么？”
　　昼神福郎眨眨眼：“诶？朱雀教练的意思难道不是‘摁住他们, 别让他们乱跑’的意思吗？”
　　星海光来在一边努力挣扎：“我要去一楼看！让我去一楼看！”
　　索库洛夫尊人指了指星海：“这个才是最需要摁住的家伙。”
　　他又指了指那两个一动不动的：“影山和牛岛, 站在这里稳当得像是两个门神一样, 有什么好摁的？”
　　门神影山和门神牛岛：……索库洛夫前辈, 你太失礼了。
　　昼神福郎试探着松开手，发现影山和牛岛确实没有下楼的兴趣, 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有些奇怪道：
　　“听说橘色头发在你们那一届人缘非常好, 和各个高校的选手都保持着友善的联络, 为什么你们两个看见老朋友时一点都不激动？”
　　昼神福郎指了指张牙舞爪的星海：“看看小羽毛球, 他都要起飞了。”
　　影山飞雄靠着围栏, 目光深沉的向下看去, 星野已经站在了排球场上：“我和星野是朋友没错。”
　　他深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彩：“但就算是朋友, 我也不会允许他原地踏步。”
　　影山飞雄一脸认真的看着星野拿起排球, 目光专注：“如果他用一年的时间来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我会冲下去狠狠给他一拳。”
　　星野十夜原本是可以进入国青队代表国家出战世界级赛事的。
　　为了沙排, 星野十夜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国青队有年龄限制, 星野十夜再也没有机会在19岁时就能体验世界级赛场。
　　在影山飞雄看来, 星野错过的，不仅仅是一个和世界级选手交锋的机会, 更是错过了一个天才集中培训营。
　　昼神福郎目光惊异的看向影山，喃喃道：“和你做朋友还真是危险啊……”
　　随时都有可能吃上一记重拳……影山平时也没有这么暴力啊？这都是跟谁学的？
　　远在美国的岩泉一：应该不是跟我学的。
　　影山飞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最好是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才对得起他放弃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的看向那个一飞冲天的橘色青年。
　　星野十夜的肤色对比高中时候的他来说，黑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星野十夜的跳跃，更是甩出了高中时的自己一大截。
　　那么轻松的飞上天空，仿佛重力从来都不存在，他轻盈得像是一片树叶，一根羽毛，悄无声息的离开地面，无视地心引力对他的挽留。
　　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要拥抱天空。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星野十夜用最漂亮的姿势，投入了球网的怀抱。
　　挂在球网上的星野十夜挣扎了一下，随后整个球网架也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倒塌。
　　AD众：……
　　朱雀万丈：……
　　星野十夜：……咳，好久没有在地板上全力起跳，兴奋过头了。
　　星野十夜将自己从网上摘下来，对着朱雀教练诚恳道：“抱歉，可以重来一次吗？”
　　朱雀万丈回想起刚刚那震撼人心的跳跃，微笑着点点头：“当然。”
　　被所有排球俱乐部期待着的少年，离开了Ｖ联盟的视线后，再次归来的他依旧可以轻松掠夺所有人的目光。
　　……但是为什么，人确实跳得更高了，却也更笨了？
　　二楼的牛岛若利像是头痛一般扶着额头：“……星野他，是笨蛋吗？”
　　星海光来也不挣扎了，只是震惊的看向牛岛：“牛岛！你是在吐槽吗？！”
　　一个槽点满满的左撇子重炮，刚刚是在吐槽吗？？？
　　牛岛若利认真点头，沉声道：“如果这算是吐槽的话，那我应该是在吐槽。”
　　星海光来震惊的表情瞬间变为无语，喃喃自语道：“这种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在吐槽，看上去槽点反而更多了……”
　　昼神福郎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家弟弟的挚友：“星海，你的槽点贡献量没输给AD任何一个人。”
　　平和岛登志郎叹气：“我真心觉得，这集槽点有些超标了，你们觉得呢？”
　　索库洛夫尊人指了指一楼：“我们是来看新人试炼的，不是来制造槽点的！”
　　众人在聊天时，目光也没有离开场下的橘发蜜色青年。
　　这一轮，测试的是发球。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随着哨声响起，星野十夜向朱雀教练全方位立体式展示了何为“发球机”。
　　滑动变阻器式的发球，灵活多变的球路，在人均一手发球绝技的AD，星野十夜的发球水平也是遥遥领先。
　　朱雀万丈看过星野十夜在全国大赛上的所有比赛视频，在星野十夜高中毕业时还递出过橄榄枝，最终被星野十夜婉拒时，他十分遗憾。
　　星野十夜的变速发球，在以“发球＆拦网”体系为主的AD，可以得到最好的发展。
　　后来在得知星野出国前往巴西打沙排时，他也由衷的觉得，就算星野转职到沙排，也会是让沙排界震惊瞩目的优秀选手。
　　所以在星野十夜向AD递出考核申请时，即使4月并不是AD的考核期，他也还是破例同意了这个申请。
　　他期待着星野十夜的进化，然后意外的发现，星野十夜的进化远远超出他的期待。
　　当初那个尚且带着几分稚嫩的变速发球，如今已经彻底进化成强悍的战略性武器了。
　　星野十夜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认真问道：“朱雀教练，接下来的考核内容是什么？”
　　朱雀万丈微微一笑：“拦网。”
　　影山飞雄眼睛亮起蓝莓灯，里面藏满了小星星：高达进化归来！要开高达了！
　　什么？谁要给高达一拳？他影山飞雄不允许！
　　——
　　另一边，日向翔阳同样震撼了整个BJ俱乐部。
　　“那个小个子……”BJ队长明暗修吾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楼训练中心场内。
　　他一手还拎着兴奋不已的木兔，有些无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那是你徒弟了，等下考核结束后再叙旧，现在，不要打扰到桑松教练的判断！”
　　宫侑被阿德利亚摁着，只能假装老实的趴在围栏上，小声嘀咕道：“真是的，就不能两个橘子一起来吗？在巴西做了一年的搭档，回国了就分道扬镳，这像话吗！”
　　唯一老实人佐久早圣臣一脸沉思的看向场内，从日向的成长上看，想必星野也一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宫侑还在小声碎碎念：“两个橘子，我要两个橘子……”
　　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的出声：“可以，出门打车直奔AD，去将星野抢过来就好……我记得你很擅长这个。”
　　宫侑眼睛一亮：“臣臣要和我一起吗？”
　　佐久早圣臣微笑：“婉拒了哈，还有，不要叫我臣臣。”
　　宫侑撇撇嘴，切了一声：“明明你也很想和十夜翔阳一起打排球……”
　　佐久早圣臣倒也不否认这个，只是表情平静：“但是他们已经做出选择了。”
　　宫侑愤愤的托着下巴：“我当然知道……”
　　随即，他又兴奋起来：“以后翔阳就是我的攻手了，哼哼，带着翔阳揍飞雄，这感觉也太酷了！”
　　佐久早圣臣：……这家伙的爱恨实在是太鲜明了。
　　随即，一个橘色的小太阳在BJ训练中心高高飞起，众人瞬间噤声。
　　他们的全部心神都被这样的跳跃掠夺，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另一个橘子的事了。
　　日向翔阳站在球场上，看向桑松教练的视线里满是灿烂的阳光：“接下来是什么？”
　　桑松·佛斯特微笑道：“是进攻。”
　　“侑，别在楼上吵了，下来给翔阳做搭档。”
　　宫侑扶着围栏，眼睛里满是势在必得的张扬笑意：“我来了！”
　　不愧是他高中时就看中的攻手！
　　明暗修吾一脸无奈的拖住宫侑：“别告诉我你下楼不想走楼梯！”
　　宫侑叉腰：“我又不是笨蛋！”
　　BJ众：你不是笨蛋？？
　　宫侑对上众人的视线，顿时恼羞成怒：“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BJ众异口同声道：“看笨蛋的眼神！”
　　宫侑轻哼一声：“切，随便你们。”
　　然后啪嗒啪嗒的跑下楼，一脸灿烂的笑容：“翔阳～”
　　木兔光太郎抬手做眺望状：“是波浪线呢。”
　　佐久早圣臣点点头，沉声道：“是波浪线。”
　　明暗修吾面无表情的吐槽道：“总觉得你们这届选手有大问题。”
　　妖怪的世代啊……
　　——
　　星野十夜在完成一系列的考核内容后，朱雀万丈果断拍板：“走，去签合同！”
　　在签合同的环节，星野十夜在签约费上做出了部分让利，并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只签一年。”
　　朱雀万丈微微眯起眼睛：“如果你同意签署三年以上的合约，我可以在职权范围内给你最优的待遇。”
　　星野十夜摇摇头，对这一点十分坚持。
　　朱雀万丈用笔轻敲了两下桌面，沉吟片刻后出声询问道：“为什么不愿意签署长期合约呢？”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出来：“我未来想转位置……虽然只是一种想法，或者说是可能性，但我不想因为合同的原因，没办法去打我想打的排球。”
　　关于转位置这个想法，他也考虑了很久。
　　他喜欢排球，不仅仅局限于扣球时的畅快、拦网时的计算……星野十夜想探索排球更多的可能性，想知道自己的极限，更想知道排球的世界究竟有多广阔。
　　星野十夜想起了和研磨说起这件事时，研磨那样笃定的态度。
　　“你当初毅然决然的选择沙排时，我就意识到了。”孤爪研磨轻笑一声：“你这家伙，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排球的。”
　　对于十夜来说，排球的一切都令他着迷。
　　“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
　　思绪回笼，星野十夜声音坚定：“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很坚持。”
　　朱雀万丈叹气，露出了一个颇有些无奈的笑容：“那还真是没办法啊……”
　　像星野这样出色的球员，完全有资格和球队进行谈判。
　　朱雀万丈最终伸出手，认真道：“欢迎加入AD……事先确认一下，我们AD应该拥有你的优先续约权吧？”
　　星野十夜被朱雀教练的果断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后才连忙伸出手，回握住他的手：“当然。”
　　还以为要经历漫长的谈判拉扯……
　　他现在对AD的好感已经upup到爆表了！
　　朱雀万丈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像这样不缺钱不缺名声、一门心思只有排球的球员，当然要优先打出感情牌。
　　“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未来的队友们吧！”朱雀万丈笑着说道：“他们可是非常期待着你的加入呢。”
　　星野十夜微微欠身以示尊敬，转头便十分雀跃的跑出门了。
　　“影山！星海！牛岛前辈！”
　　他站在好友们面前，认真宣告：
　　“未来请多指教！”
　　星野十夜，正式加入施怀登·阿德勒排球俱乐部！
　　影山飞雄看似淡定，然而身侧翘起又放下的手泄露了他愉悦的心情。
　　开高达开高达～
　　昼神福郎打量着影山那双像小翅膀一样扑腾的手，意有所指的点点头：“再开心点就能原地起飞了。”
　　牛岛若利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平静的点点头：“欢迎你，星野。”
　　他声音微顿，又出声道：“要去训练吗？”
　　星海光来也上前，帅气叉腰：“训练的话，带我一个！”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果断点头：“训练！”
　　昼神福郎看着这几个后辈，语气感慨：“又来了个训练狂魔。”
　　才刚签完合同，下一步就是进队训练？
　　星野十夜表示：训练这种事，一秒都不能耽误！
　　昼神福郎只能看着这几个排球脑袋乐颠颠的跑去训练中心了。
　　索库洛夫尊人眨眨眼：“真好啊。”
　　是超单纯的排球脑袋。
　　事实上，虽然星野十夜在里约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去调整他的竞技状态，但有些沙排习惯早就已经根植在了肌肉中，即使他在努力做出纠正，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现翻天覆地的成效。
　　就像星野十夜刚到里约时接二连三的迎来失败一样，在和AD的二队三队进行练习时，星野十夜就像是一队最大的破绽。
　　他有些不适应身侧有这么多队友，对面有这么多对手。
　　化繁为简和化简为繁都是很难的过程。
　　某些在沙排上堪称优良的排球习惯，在室内排球上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对星野的情况早有预料的朱雀万丈只是淡定的安排了下一场练习赛。
　　“你被沙排腌入味了。”影山飞雄直言不讳道：“很多动作，在室内排球中都没有必要。”
　　比如鱼跃，沙排是在沙滩上打排球，鱼跃的动作对于沙排选手来说损伤较小，动作当然可以大胆一些。
　　但室内排球是木制地板，鱼跃时如果动作不够标准，就算再坚硬的骨头，狠狠在地板上砸一下，也是会痛到面部肌肉扭曲的。
　　这一场练习赛，影山飞雄几次看见星野鱼跃时没有任何防备的砸在地上，表情疼得都扭曲了，还在兢兢业业的接球。
　　偏偏星野因为习惯了在沙滩上滑行的缘故，他对接球点的位置也会错误预估，几个原本有机会救起的球，都因为鱼跃取位失误而没有接起来。
　　星海光来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这里不是高中校园里的体育馆，对队友带着无限的包容，友情和热血是少年永恒的主旋律。
　　现在的他们身处于职业排球的俱乐部之中，每天都在开发自己的身体极限，没有进步就是在后退——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这里是很残酷的竞技场。
　　影山的语气已经是非常温和了，事实上对于星野目前这种拖后腿的状态，作为队长的昼神福郎都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昼神福郎只是委婉的说了句：“尽快调整一下。”
　　星野十夜闻言，没有露出任何沮丧或是消沉的神色。
　　他很清楚，自己正处于沙排和室内排球的过渡阶段，如果不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黑鹫旗大会他是绝无可能上场的。
　　此时距离黑鹫旗大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要尽快适应室内排球，并且打出他应该有的水平。
　　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他和翔阳的约定。
　　“我知道了。”星野十夜认真道：“我会尽快找回状态。”
　　牛岛若利看着这一幕，只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当初那个被三言两语就能打击到蔫巴巴的蘑菇猫，如今的精神世界已经修炼得非常强大了。
　　星野十夜再次站在排球场上，一脸认真的看向网对面的二队。
　　影山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上嘲讽，他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他在巴西听到过更多，被路过沙滩的观众指点、被网对面的对手小瞧，凭借零星几个熟悉的单词和他们的表情来猜测，想必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影山，给我托个好球！”
　　即使刚刚的表现非常糟糕，他依旧要大声的向二传手要球！
　　在沙排上，队伍只有两个人。
　　一旦其中一个竞技状态低迷，那么比赛必输无疑。
　　他从翔阳身上学到的最宝贵的品质，就是不在任何时候低头！
　　影山飞雄终于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笑容：“这才是我认识的星野。”
　　正视自己的不足，然后快速做出改变。
　　AD众：真是超级不友善的笑容啊……
　　星野十夜回以恶鬼微笑：“我会继续努力的。”
　　AD众：……不对！！！
　　昼神福郎转头看向牛岛，一脸严肃的出声道：“牛岛，笑一个？”
　　牛岛若利不解，但还是露出了影山教学款微笑。
　　昼神福郎扶着头，叠声碎碎念道：“完了完了，我们AD的未来算是完了……”
　　这样的笑容竟然有三个！！消掉吧，三个恶鬼笑就应该直接消掉啊！
　　星海光来疑惑歪头：“我觉得，福郎哥应该更为对手的未来感到忧虑吧。”
　　他们三个笑得再恐怖，作为队友的他们都不会直面——反而是对手，要直面这样危险的笑容啊！
　　昼神福郎恍然大悟，对着星海竖起大拇指：“很有道理啊星海！”
　　AD的未来光辉灿烂，对手的未来危机四伏！
　　太好了，V联盟，准备迎接来自AD的笑容暴击吧！
　　……
　　一天的训练结束，孤爪研磨准时准点的来接男友下班。
　　星野十夜走出AD俱乐部时看上去斗志勃勃，直到上车后，他才突然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研磨——”
　　他无意识的拉长音，没有抱怨的想法，却还是想从研磨身上得到安慰。
　　孤爪研磨没急着启动车，而是自然而然的伸手摸了摸十夜的侧脸：“怎么，不开心吗？”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茫然，用脸蹭了蹭研磨的手心，才小声道：“我主动申请调到二队了。”
　　孤爪研磨没问为什么，他大概能猜到今天发生了什么情况。
　　刚从里约回来的十夜，身上还深深烙印着沙排的习惯，更正需要时间，需要一场又一场的练习赛，需要队友的帮助。
　　星野十夜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结束训练后他洗过澡，此时身上还带着沐浴露清爽的味道。
　　第二场练习赛时，星野十夜就意识到了现在的自己跟不上一队的节奏，于是在一队选手产生不满前，毫不犹豫的找到朱雀教练，主动调到二队。
　　“半个月后，我会证明我有作为正选上场比赛的资格。”星野十夜坚定的对朱雀教练说道：“我不希望队伍迁就我的状态，我会自己跟上队伍的节奏。”
　　他深深鞠躬：“拜托了。”
　　朱雀万丈眼神中带着几分惊叹，他定定的看着星野，沉声道：“一队出去很容易，再想进来就很难了。”
　　星野十夜站直身体，认真道：“我知道，朱雀教练是基于我过往的比赛成绩以及考核时的表现才决定让我进入一队的。”
　　他在里约调整了半个月，这段时间他只能将每个单项都练出成果，可以应对考核，但到了比赛的时候，每项能力都没办法连贯使用。
　　星野十夜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明明还可以跳得更高，跑得很快，动作更加流畅……可就是差了一点点节奏。
　　星野十夜沉声道：“任何时候，决定一个选手能否上场比赛的原则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实力能否在队伍中完全发挥。”
　　他背挺得笔直，橘色的眼睛中满是骄傲：“我会用实力证明，我有进入一队的资格！”
　　“如果——”
　　“没有如果。”
　　星野十夜认真道：“体育竞技，就是这样的。”
　　公平公正，实力为尊。


第186章
　　孤爪研磨笑笑, 手指圈起，瞄着十夜的脑门，弹了个力道很轻的脑瓜崩：“已经决定好的事, 为什么要苦恼呢？”
　　星野十夜捂着脑门, 看向研磨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控诉：“只是有些焦虑而已……”
　　孤爪研磨挑眉：“因为调整进度太慢了？”
　　星野十夜小声道：“我好歹是影山、星海的朋友，也是牛岛前辈很看重的后辈……”
　　在洗手间里, 他听到了三队的小声议论。
　　“还以为牛岛那么期待的后辈会有多厉害呢……”
　　“几天前星海就一直在念叨着星野星野, 影山也是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 如果只是这种水平的话……”
　　“双星之间的差距有点大啊, 这真的是一年前的全国高中生前三的王牌主攻吗？”
　　“虽然跳得确实很高，跑得也很快, 但排球又不是跳得高跑得快就能打好……”
　　“我觉得降到三队也可以……”
　　声音渐行渐远, 星野十夜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洗手间。
　　在接下来的练习赛中,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依旧认真、仔细的调整自己的状态, 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
　　“虽然我并不在意他们的评价, 但总觉得自己好像给朋友们丢脸了……”星野十夜叹气：“很奇怪的心理, 对吧？”
　　孤爪研磨挑眉, 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 而是降下了副驾驶一侧的车窗。
　　星野十夜有些茫然, 就见一个白色的袋子突然从窗外飞进来, 正中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袋子, 打开。
　　扑鼻的香味散开, 里面是六个圆滚滚的包子，热气腾腾的, 看上去便十分美味。
　　“不住宿真是太遗憾了。”影山飞雄面无表情的站在车外，微微侧下身, 低声道：“食堂的包子非常好吃。”
　　星野十夜茫然道：“谢谢？”
　　影山飞雄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想了片刻后又出声：“尽快升上一队。”
　　他身后，星海光来也对车里的星野招招手：“一起参加黑鹫旗大会吧，星野！”
　　牛岛若利沉声道：“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不要为此困扰——”
　　他话锋一转：“但是，尽快追上来，我们不会等你。”
　　星野十夜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我知道了。”
　　来自大家的期待，不再会让他苦恼，只会让他更加勇敢。
　　等三人都离开后，孤爪研磨将车窗升上来一些，但没有完全升上去。
　　流动的空气可以减少十夜晕车的症状。
　　“或许寿喜烧配肉包也别有一番风味。”孤爪研磨看着十夜怀里的肉包，笑着说道。
　　星野十夜低头，盯着怀里的肉包，沉默了许久，才突然出声道：“研磨，我好幸福啊！”
　　孤爪研磨有些惊讶，随即忍俊不禁道：“十夜你总是能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感受呢。”
　　星野十夜小心的将袋子绑好，眉眼间的焦虑早已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愉悦的心情。
　　“翔阳今天回家吗？”
　　“回家，不过以后就要住BJ的宿舍了，今天回家主要是收拾行李。”
　　“我就知道翔阳一定可以！今天的寿喜烧多准备一些肉吧！”
　　“听你的。”
　　车子开出十分钟后，星野十夜突然出声：
　　“研磨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子，是在等影山他们吗？”
　　“嗯，他们提前在手机上跟我说过，稍微等他们一下，他们有东西要给你。”
　　“果然呢……”
　　“什么？”
　　“我果然超级幸福！”
　　……
　　星野十夜先到超市准备了寿喜烧需要的各种食材和调料，一路哼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曲调，到家后就开始准备寿喜烧。
　　等孤爪研磨又接了翔阳回来时，矮桌上已经摆好了加热电磁炉，一大锅寿喜烧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星野十夜正在布置碗筷。
　　“我回来了，十夜。”
　　“欢迎回家，研磨。”
　　“看上去好好吃啊！”日向翔阳眼睛一亮，咻的一下飞到矮桌附近，用力嗅了一下空中的香气，才晕晕乎乎的前往洗手间洗手。
　　孤爪研磨看着一桌子美食，有些抱歉的看着他：“辛苦了。”
　　他原本是想在十夜和翔阳下班后带他们去餐厅吃的，只是没想到影山要送的是AD食堂热气腾腾的包子，而那家寿喜烧餐厅又不允许外带食物，所以约定的寿喜烧只能在家里吃了。
　　星野十夜笑笑：“不辛苦，我很喜欢做这些。”
　　对于他而言，食物早就不是为了维持生存的必需品了，吃饭是和爱人朋友一起分享快乐的时刻。
　　等刚到家的两人都洗过手后，三人围着矮桌，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
　　六个包子，每人刚好分到两个。
　　日向翔阳刚吃一口，顿时惊为天人：“好好吃！这是在哪个便利店买的？”
　　星野十夜笑道：“这是影山从AD食堂拿出来送给我的，说是很好吃。”
　　他咬了一口，肉汁浸入到了包子皮中，轻轻在嘴里抿开，唇齿留香。
　　果然很好吃。
　　孤爪研磨也表示肯定：“AD的食堂不错。”这下他也能放心了。
　　三人一边吃着寿喜烧配包子，一边随意的闲聊着。
　　“今天的练习赛，我表现得超级糟糕啊！”日向翔阳一脸哀怨，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总是忍不住将室内排球当作沙排打……”
　　星野十夜也表情戚戚：“我也一样，总是下意识的将地板当作沙滩，不敢随意冲跳，和影山的托球也配合不上……”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我们黑鹫旗大会见。”
　　“黑鹫旗大会见。”
　　……
　　第二天，星野十夜比住宿的选手更早到达训练中心。
　　他对墙练习了十分钟的垫球后，影山飞雄、星海光来和牛岛若利也到了。
　　“就知道你这家伙一定早早就来了。”影山飞雄单手托着排球，露出了锋利的笑容：“要托球吗？”
　　星海光来也高举双臂，笑容爽朗：“要拦网吗？”
　　牛岛若利见两人如此说，想了一下才道：“要对手吗？”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要！！”
　　他的朋友们，嘴上说着不会在原地等他，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所有人都向他伸出了手。
　　星野十夜眼神蓦然沉静下来，橘色的双眼中满是坚定的神采。
　　他会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队友们的身边去。
　　影山飞雄给星野十夜托了三个球，仔细观察着星野的身体状态。
　　“星野，你不敢全力助跑？”影山飞雄若有所思的问道。
　　星野十夜闻言，下意识回答道：“沙子太滑了——”
　　他猛然噤声，穿着排球鞋的他在地板上蹭了蹭。
　　摩擦力带来的阻力让他的动作非常艰涩。
　　星野十夜抬手，对着朋友们道：“请等我一下。”
　　然后围着训练中心的场地，开始了热身跑。
　　第一圈还是很慢的速度，第二圈便开始突然加速了，速度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轻盈。
　　星野十夜跑完三圈后，双手扶着膝盖，陷入沉思。
　　影山三人沉默的看着星野的动作。
　　“可以继续练习了。”星野十夜调整好呼吸后，再次出声。
　　三圈的热身跑，已经可以让他记住鞋底和地板的摩擦力了。
　　影山飞雄点点头，再一次为星野托出了一个中路高球。
　　星野十夜迈步。
　　这一次，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星野的改变。
　　星野十夜原本谨慎的动作突然放开，起跳时全力蹬地，咚的一声响起，影山飞雄就知道，这个扣球成了。
　　星海光来起跳，牛岛若利做后排防守。
　　高高跳起的星野十夜，正在努力适应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高度。
　　原来，他已经可以跳得这么高了。
　　坚硬的地板啊……
　　凝固的时间，活跃的思维。
　　星野十夜在滞空的短暂时间里，翻动手臂。
　　一个角度刁钻的小斜线球，在三人的注视下狠狠砸在地上，又高高弹起。
　　星野十夜落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牛岛若利难得露出微笑，点点头：“就是这样。”
　　当初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意气风发的音驹王牌，就是这个样子的。
　　星海光来狠狠拍了一下星野的后背，露出了一个张扬的笑容：“现在轮到你走流程了。”
　　“被所有人小瞧，然后再用实力让他们大吃一惊吧！”
　　接下来，请享受星海式标准化震惊流程！
　　……
　　上午八点，AD所有选手准时在训练中心集结。
　　朱雀万丈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项训练：“体能训练加专项训练结束后，下午安排队内练习赛。”
　　众人齐声应答：“是！”
　　星野十夜昨天没有体验到AD的体能训练，闻言顿时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AD的体能训练……会是怎样的呢？
　　二队的二传手见他一脸好奇的表情，主动给他解释道：“我们俱乐部的体能训练是分级式，会根据你第一次训练的水平安排不同等级的体能训练，一会儿你只需要正常听从安排就好。”
　　从昨天到现在，这还是第一个向他表示友好的陌生队友，星野十夜有些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真诚道：“谢谢你。”
　　二队的二传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也没什么……”
　　二队的二传手心中感慨：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蜜皮星野面无表情时看上去实在是太凶悍了，大家都以为这是个相当不好相处的角色，尤其是星野十夜在排球打得乱七八糟的情况下空降一队，所有人对他的表现都很不服气。
　　虽然后来星野十夜主动降到了二队，但糟糕的第一印象难以扭转，以至于昨天一整天都没有人主动和他搭话。
　　如今稍微近距离接触一下，倒是意外的好相处啊……
　　二队的二传手陷入沉思。
　　影山飞雄警觉的看了一眼二队二传，眼神中带着凝重。
　　二队二传手这么快就发现了星野的优秀之处了吗？
　　星海光来一脸无语的看了影山一眼：“你在警惕什么？星野早晚是要升到一队来的。”
　　影山飞雄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他微微抬起下巴，王者蔑视：“他抢不过我。”
　　星海光来沉重闭目：“你这家伙是笨蛋吗？”
　　没有人和你抢攻手！
　　体能训练正式开始。
　　星野十夜用自己强大的体能水平，将昨天丢失的颜面尽数找了回来。
　　“这家伙是怪物吗？？”
　　“竟然还在坚持？”
　　“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力量型啊……为什么这么强？！”
　　“体能水平已经接近牛岛了吧！”
　　“虽然力量稍稍逊色于牛岛，但是灵活性上更胜牛岛一筹！”
　　“难怪这家伙入队就是一队……虽然排球技术烂了一点……”
　　星海光来神出鬼没的出现，冷笑一声：“星野的排球技术烂？”
　　正在小声嘀咕的几人噤声，其中一个有些不服气的犟嘴道：“昨天星野的表现，难道还不够糟糕吗？”
　　星海光来平静道：“我不否认，昨天的星野打得确实不够出色。”
　　他瞥了一眼众人：“但你们心里也清楚，他的表现绝对称不上‘烂’。”
　　如果真的是“烂”的级别，朱雀教练会主动将星野降到二队的，根本不需要星野来提出。
　　众人一时失语。
　　是的，星野十夜的表现虽然不够好，但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糟糕，只是他们对星野的第一印象不好，所以对他的表现格外挑剔，言辞也过于苛刻了。
　　“我很抱歉。”那人第一时间道歉，为自己的刻薄。
　　星海光来轻嗤一声：“就算道歉，也不应该对着我。”
　　白发青年的身形并不高大，但气场足以震慑远比他高大的人：“他会用实力赢得你们的尊重，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准备面对这个事实。”
　　星海光来转身，侧头看向这帮面色羞愧的家伙：“顺便一提，星野这家伙半个月前还在巴西打沙排。”
　　星野还在过渡期，你们别太嚣张了。
　　……
　　星野十夜用怪物一样的体能喜提最高级别体能训练表。
　　被星海一通输出的AD众，也终于开始不带任何偏见的观察着星野。
　　一旦抛开糟糕的第一印象滤镜，他们很快就意识到，星野十夜能够空降到一队，确实有其实力资本。
　　怪物一样的体力、突然解放的弹跳、非人的速度以及天才般的球感……
　　“星海说，他半个月前还在巴西打沙排是吧……”
　　“所以现在是沙排转室内的过渡期？”
　　“等渡过期结束，这家伙会强到什么程度……”
　　星野十夜只觉得大家慢慢变得友善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件好事。
　　随着他的训练进度快速推进，他和室内排球之间的“隔阂”也渐渐消失。
　　——
　　一周后。
　　“樱田！给我托个好球！”星野十夜扬手，向他的现任二传手要球。
　　二队二传手樱田看着空中的不到位一传，心里苦笑一声：又来了。
　　这家伙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无论多糟糕的一传状态，他都能理直气壮的向二传手要球？
　　完全被优秀的二传手惯坏了啊！
　　黑川俊介：你到底懂不懂星野主动要球的含金量？星野只是要个球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孤爪研磨：就算十夜要天上的星星也没问题。
　　手白球彦：高达要球能不给？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日向翔阳：不知道啊，十夜要球的话，不管一传是什么状态，都要给十夜托个好球才行！
　　最终，樱田还是给星野十夜托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高球。
　　星野十夜瞄着高球的轨迹，开始助跑。
　　第三节奏进攻！
　　当星野十夜挣脱重力的束缚、高高飞向天空的时候，众人情不自禁的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抡圆的手臂、不再曲起的手指、没有收敛的力量……
　　拦网的星海、牛岛和昼神心口蓦然一紧，看向星野的目光更加谨慎仔细。
　　星海光来观察着星野的每一个动作，拦网的手臂又向前伸了伸，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面对宛如铁壁的拦网，星野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星野十夜打了一年的沙排，从未面对过双人及以上的拦网。
　　所以他在AD的练习赛上，总是想要用吊球或者轻拍球避开拦网。
　　但室内排球是六个人，拦网身后还有更多的地面防守，被防备的吊球和轻拍球很难得分，这也显得星野十夜的进攻非常软绵无力。
　　“不要刻意去注意自己的一些沙排习惯，越是在意越是难以修改。”孤爪研磨说道：“去努力回忆在音驹时的感觉。”
　　“回忆身边有五个队友、对面有六个对手的感觉。”
　　“只要记起这件事，一些习惯会自然而然修正的。”
　　星野十夜目光一凝，挥出的手臂带着极凶悍的力量。
　　这是室内排球，是十二人的战场。
　　在这里，他可以更放心的去扣球，身后总会有队友为他做扣球防守。
　　星野十夜只需要思考一件事——如何打破眼前这面高墙！
　　抽刀式扣球完成，蓄力后的手臂重重挥出排球，砸在了星海光来的手上，将星海的手臂砸出了大幅度偏移，远远向后方飞去。
　　“触球！”星海光来顾不上手掌传来的灼热痛感，大声提醒着身后的队友。
　　平和岛登志郎拼尽全力的追球，最终还是没能将这一球追回。
　　星野十夜面对AD一队的三人拦网，打出了一记格外畅快的打手出界。
　　整场鸦雀无声。
　　“欢迎回来，王牌星野。”影山飞雄露出了一抹强势的王者微笑。
　　星野十夜握拳，双眼明亮：“我回来了。”
　　和朱雀教练约定的半月之期还没到，星野十夜就通过队内抢位赛，再一次回归AD一队。
　　被成功回归王牌状态的星野十夜挨个轰炸的二队三队选手，露出了心有戚戚的表情。
　　原来是被沙排习惯封印的超级大boss啊……一旦解开封印，立刻就将他们轰得一声不吭了。
　　三队选手揉着自己被轰得红肿的手臂和手掌，站在星野十夜面前，认真道歉：“很抱歉，因为你空降一队的缘故，之前我一直对你有偏见。”
　　另一个人也默默抱着自己差点被轰断的手臂，真诚道：“仅仅因为第一印象就对你整个人做出判断，非常对不起。”
　　星野十夜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而且一开始我的表现确实没有留在一队的资格，你们只是说出了事实……”
　　三队选手鞠躬：“但是我们一开始对你确实很有偏见，这也是事实，对不起！”
　　星野十夜鞠回去：“我、我原谅你们！”
　　一队二队众看着双方互相鞠躬，顿时没有绷住脸上的表情，纷纷露出了笑容。
　　星野十夜用实力赢得了尊重，而三队的选手也为自己的偏见道歉，happy ending ！
　　朱雀万丈微笑着点点头。
　　虽说各个俱乐部的内部竞争同样残酷，但大家都是刚从高中或大学中走出来，即使已经成年，身上也带着明显的少年意气，相处起来自然也没有多麻烦。
　　就算有刺儿头，训练量×2后也能老实下来。
　　朱雀万丈深藏功与名。
　　“星野，尽快和一队完成磨合。”朱雀万丈出声道：“即使你的个人实力再强，如果无法融入队伍体系的话，我也不会让你上场。”
　　星野十夜面色顿时严肃起来：“是，朱雀教练！”
　　他最擅长的，从来不是单打独斗。
　　音驹出身的人，最不怕的两个字，就是配合。
　　星野十夜双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彩。
　　他会用自己的力量，维系整个队伍！
　　……
　　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逝，黑鹫旗大会如约而至。
　　黑鹫旗大会男子小组赛的开始时间是4月30日。
　　星野十夜所在AD被分到了A组，同组的队伍还有宇内天满带领的V2球队仙台FROGS，而日向翔阳所在的BJ则是被分到了B组，同组的还有桐生八和五色工所在的V1球队碧色火箭。
　　鹫尾、古森和角名所在的V1球队EJP则是和饭纲、甲斐所在的V1球队DESEO HORNETS在C组相遇。
　　至于阿兰、白马所在的V1球队立花Rad falcons则是被分到了D组，同组的还有理石平介和千鹿谷荣吉所在的V1球队VC神奈川。
　　4月29日，黑鹫旗大会开幕式正式开始。
　　所有参赛队伍前往大阪府立体育馆，参与本届黑鹫旗大会开幕式。
　　星野十夜站在AD正选队伍中，看向BJ正选队伍中的翔阳。
　　刚好，日向翔阳也在看向他。
　　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要再次隔网相对了。


第187章
　　开幕式结束后, 星野十夜跟随AD众人前往下榻的酒店。
　　“十夜。”
　　星野十夜回头，宇内前辈站在台阶上，笑着看他。
　　“宇内前辈——”星野十夜转身, 想走向宇内前辈的方向。
　　宇内天满摆摆手, 只是轻笑一声：“我们还从来没有隔网相见呢。”
　　星野十夜表情顿时变得认真起来：“那就这次吧。”
　　宇内天满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在耳后：“好，就这次。”
　　见十夜的背影越来越远, 宇内天满转头, 想寻找他的伙伴们, 就见一个小橘脑袋正躲在门后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宇内天满歪头：“翔阳？”
　　日向翔阳幽幽出声：“小巨人前辈, 我们也会在赛场上相见的，对吧？”
　　宇内天满后背一凉, 轻咳一声后点头：“当然, 我会努力把你们通通打败的。”
　　日向翔阳笑起来：“不, 是我会完成下克上！”
　　“诶？？要尊重前辈啊翔阳！”
　　“对小巨人前辈最好的尊重就是在赛场上全力以赴！”
　　“好样的！那就做好全力以赴后被我击败的准备吧！”
　　“我是不会输给小巨人前辈的！”
　　“我也不会输给我的后辈！”
　　数不清的约定, 将在这片赛场上, 一一兑现。
　　……
　　黑鹫旗大会小组赛, 每个小组共有两个出线名额。
　　5月2日, 已经分别战胜了电铁、筑大的AD, 将于下午16:00开始对战仙台FROGS。
　　AD和仙台FROGS同样是手握两场胜利, 无论本场比赛是输是赢, 两支队伍都锁定了出线名额。
　　比赛开始前, 双方队长握手。
　　昼神福郎对V2联赛的小巨人宇内天满早有耳闻, 如今能够隔网相见也是一脸感慨：“去年这个时候, 我一直很遗憾没能和你打上一场。”
　　去年AD和仙台FROGS并没有分到一组，而仙台FROGS并没有出线小组赛, 所以他们也无缘在赛场上相见。
　　宇内天满笑笑：“今年我们仙台FROGS可是加入了许多厉害的家伙。”
　　小萤、黄金川、京谷三人的加入，让原本拦网力量欠缺的仙台FROGS瞬间补全了网上拦网强度。
　　仙台FROGS力量空前强盛, 兴奋的管理层在和教练以及选手商议后，决定在今年参加升级赛，向V1联赛发起冲锋。
　　升级赛就在黑鹫旗大会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正好赶上今年的V1联赛。
　　听出宇内声音中的强大自信，昼神福郎露出笑容：“正巧，我们AD也加入了一个厉害的家伙。”
　　两人交握的手同时发力，脸上的也挤出看似友善的假笑。
　　随后，两人同时松手，转身向各自队伍走去。
　　“宇内，真是个难对付的小个子。”昼神福郎活动了一下手指，面色凝重。
　　星海光来早就已经兴奋得直转圈，嘴里忍不住碎碎念道：“该用什么跟宇内前辈打招呼呢？直线球？小斜线？”
　　昼神福郎：……自家的小个子笨蛋完全没在听。
　　他转头看向AD的另一颗星星，就见星野更是掰着手指头算技能树：“这一年又学了好多新技能，先给宇内前辈看哪一样呢……”
　　昼神福郎：OK，又一个小巨人迷弟。
　　影山飞雄一脸平静：“就算你们这么说，我也只会根据赛场情况托球的。”
　　星海光来顿时怒发冲冠，小羽毛球气得跳起来：“哈？你说什么？”
　　星野十夜一手摁住星海，转头看向影山，小声道：“是影山的话，一定可以托出攻手最想要的托球吧？”
　　影山飞雄被突然的捧了一下，脑袋还没转过来，嘴已经十分严肃的出声：“当然。”
　　星野十夜小小的笑了一下：“我就知道影山是超级厉害的二传手！”
　　影山飞雄表情不显，下巴却已经悄悄的抬起来了。
　　哼哼，被攻手夸赞什么的，小意思啦小意思！
　　星海光来看看星野，又看看影山，随即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来影山吃这套啊……
　　星海光来转身就给星野送上一个闪亮大拇指：不愧是星野，轻轻松松拿下犟种二传手！
　　星野十夜回给星海一个闪亮大拇指：二传手还是要顺毛捋啊！
　　牛岛若利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天童对星野的评价：
　　“十夜是那种二传系统全面好评型攻手。”
　　牛岛若利如今算是深刻理解这个评价了。
　　两支队伍热身结束后，隔网站好。
　　AD首发站位：S影山、OH星野、MB昼神、OP牛岛、OH星海、MB索库洛夫（Li平和岛）。
　　仙台FROGS首发站位：S黄金川、OH京谷、MB月岛萤、OP月岛明光、OH宇内、MB藤冈（Li原）。
　　比赛正式开始。
　　发球方是AD，影山飞雄手持排球，前往发球区。
　　此时，观众席上的AD球迷正在小声嘀咕：
　　“那个橘色头发背号是10号的家伙，就是官网最新公布的一队选手吧？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刚进队就能成为正选？”
　　“你今天才来吧？前两天的小组赛他就有上场——这家伙超强的！”
　　“星野十夜……名字有点耳熟，发色也很眼熟……但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橘发蜜皮的选手……”
　　“诶诶诶？你竟然不知道星野十夜吗？他可是音驹出身啊！”
　　“音驹出身？哪个音驹？近几年拿过全国冠军的那个音驹？”
　　“对啊！星野十夜，音驹高校的王牌主攻手，三年中连续六次带领音驹打进全国，被排球月刊评为全国高中生前三主攻手的那个！”
　　“我想起来了！话说这家伙原先有这么黑吗？”
　　“星野和影山应该是同期选手吧？为什么这么出色的成绩，却没有加入国青队呢？”
　　“不知道，似乎是毕业后没有加入任何球队，黑鹫旗大会是他沉寂一年后的首次复出。”
　　“这样说的话，我有点期待了。”
　　孤爪研磨站在最前排，听到身后的议论声，低声道：“有点期待吗？”
　　今天过后，你会也被他征服的。
　　他的十夜，将以全能高达形式出击！
　　……
　　场上，影山飞雄瞄准了网对面一号位的黄金川，超强大力跳发出手！
　　解说员的声音适时响起：
　　“影山选手的发球得分率目前稳居V联盟第一的位置！面对这样强力的跳发，仙台FROGS的选手该如何应对呢？”
　　“黄金川选手接球失误！影山选手凭借自己的强力发球率先为队伍拿下1分！”
　　黄金川贯至一脸苦恼的看着手臂，大声道：“抱歉！”
　　虽然在宫城县内和乌野针锋相对了三年，但黄金川贯至依旧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应对影山的发球。
　　他在接球方面始终稍有逊色。
　　“没关系，手平面稳一点，用身体正面去迎接发球。”宇内天满适时的为黄金川提供教导。
　　他对这个新加入的后辈格外宽容，大约是这孩子看上去太可爱了吧，有种质朴的老实感。
　　黄金川贯至认真道：“是，宇内前辈，我回去后会接一百个发球谢罪的！”
　　月岛萤面无表情道：“这次倒是选择了正确的训练方式。”
　　黄金川贯至眼睛一亮：“谢谢夸奖！”
　　月岛萤：……没在夸你。
　　虽然对方发球得分，但仙台FROGS并没有因此被打击士气。
　　影山飞雄再次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影山，发个好球！”昼神福郎抱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虽然很信任影山的发球技术，但必要的防备还是要做的。
　　被砸一下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影山飞雄再一次大力跳发出手，依旧是瞄准了黄金川贯至。
　　仙台FROGS自由人原快步来到黄金川身前，艰难接下这一记发球：“抱歉，救一下！”
　　这记发球球速太快，他来不及调整接球状态，只能侧身接球，并没有完全卸力。
　　是非常糟糕的不到位一传。
　　黄金川贯至快步跑向排球，来不及感谢原的帮助——刚刚那一球，如果要他来接的话，恐怕连不到位一传都很难接出。
　　他双臂抬起，瞄准场内方向，全力推臂！
　　是超远距离长传！
　　京谷贤太郎看着这一球，果断开始助跑。
　　他是个慢热型选手，在赛场上需要长时间预热才能爆发出战力。
　　虽然最近有对这一点进行针对性训练，但效果并不理想。
　　京谷贤太郎屏住呼吸，脑海中是岩泉前辈曾经的教导：
　　“你这家伙总是横冲直撞，身边的队友总是会被你无视个彻底——眼神、声音、肢体动作，随便哪个都好，在助跑前给队友一个信号。”
　　岩泉一的声音总是很沉稳：“网的一边有六个人，这是团队运动，你必须和队友完成配合。”
　　“如果你还想打排球的话。”
　　京谷贤太郎尝试过用眼神交流，不过他的天生全包眼线让他的眼神总是很凶狠，沟通效果并不理想。
　　于是他选择了——
　　“我来扣球！！”
　　他一边助跑，一边完成和队友的沟通。
　　月岛萤快速让出身位，嘴角微抽，眼神里满是无语。
　　这与其说是沟通，不如说是通知吧！
　　算了……好歹是出声了……
　　京谷贤太郎全力起跳，强韧的背肌和腹肌紧绷着，在跃起的过程中积蓄着足够扣开所有拦网的力量。
　　他对上了一面严密的高墙。
　　星野、昼神、牛岛三人，在京谷起跳后跟进起跳，三双手臂堵死了京谷大半的进攻路线。
　　京谷贤太郎的超强滞空能力为他争取到了短暂的思考间隙，但他很快就意识到——眼前三人起跳拦网的时机实在是太出色了。
　　他完全没办法凭借滞空和拦网打出高度差。
　　昼神福郎将手臂又向下压了压，平日里总是温和稳重的队长，在赛场上拦网时压迫感极强。
　　被称为“蜘蛛手”的他，在网上带给攻手的压力是非常可怕的。
　　京谷贤太郎在经过短暂的抉择后，最终选择了瞄准拦网指尖，制造打手出界。
　　然而就在他扣出排球的瞬间，被他瞄准的昼神福郎突然收手，排球顺着拦网缺口直直的飞过球场。
　　在收手的同时，昼神福郎大声提醒着队友：“出界！”
　　平和岛登志郎依旧迈步追球，不是不信任昼神的判断，而是作为出界球的保险。
　　排球落地，裁判给出判定：出界。
　　京谷贤太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可恶！”
　　这回是月岛明光笑着出声道：“别在意别在意，下一球！”
　　他脑海中各种念头交替划过，最终定格。
　　被V联盟评价为“常胜球队”的AD队，果然强得太突出了。
　　京谷贤太郎被安抚下来，老老实实的转头前往站位。
　　昼神福郎露出核善的微笑。
　　将他作为三人拦网中的突破口，京谷这后辈还真是勇敢得可爱啊！
　　星海光来瞥见昼神队长的微笑，顿时打了个寒颤：“昼神前辈，我们AD的笑容恶霸已经够多了！”
　　不要再出现新的可怕笑容了！
　　昼神福郎闻言，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我和那三个笑容恶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吧！”
　　星海光来：那三个是直白的可怕，你是阴险的可怕，虽然看上去区别很大，但实际上杀伤力都差不多。
　　影山飞雄再一次前往发球区。
　　这就是AD的可怕之处，用强大的发球打乱对手的进攻节奏，随后快速组织起铁壁般的三人拦网对进攻进行拦截，“发球&拦网”这个简单直接但强大的战术，被AD发挥得淋漓尽致。
　　观众纷纷猜测AD能在影山发球环节一口气拿多少分。
　　结果很快出现，是4分。
　　第五球，原终于接出了合格的一传，高个子二传手黄金川托出了一个绝好的球，前排的月岛萤利用一人时间差成功拿下1分。
　　观众席上，前来观赛的黑尾铁朗满意的点点头：“阿月真是越来越阴险了。”
　　山口忠呆住：“黑尾前辈……这听上去不太像夸赞？”
　　黑尾铁朗挑眉，随即坚定的忽悠着后辈：“当然是夸赞，夸阿月聪明呢！”
　　山口忠恍然，随即坚定道：“阿月确实最聪明了！”
　　一旁的孤爪研磨：……山口还是太单纯了。
　　场上，成功渡过影山发球轮次的仙台FROGS众松了口气。
　　月岛萤盯着星野，轻声道：“别放松的太早。”
　　AD下一个发球的选手，是星野。
　　众人看着AD的站位，心再次提起。
　　月岛明光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要担心还没发生的事。”
　　月岛萤对上哥哥过分灿烂的笑容，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稍微有点危机意识啊！
　　不过，AD的选手每个发球都很强，也确实没必要过于担心。
　　京谷贤太郎带着球前往发球区，站定。
　　他深吸一口气，在哨声响起后抛球，助跑。
　　一个大力跳发出手，同样瞄准了二传手。
　　影山飞雄表情未动，前跨一步后下沉重心，稳稳接起这一记发球。
　　京谷贤太郎眼睛微亮：二传手一触！
　　月岛萤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AD现在，是双二传手阵容。
　　果然，星野十夜干脆利落的接过二传的接力棒，双手高举，跳托出手。
　　一个非常出色的平拉开托球，牛岛若利眼睛顿时一亮。
　　天童说的对，但是不够全面。
　　星野不止是二传系统零差评，在攻手系统一样好评如潮。
　　牛岛若利助跑起跳，伟岸的身形腾空而起，滞空的瞬间带给对手满满的压迫感。
　　托球是非常趁手的弧度，星野托球时甚至考虑到了他是左利手。
　　好评！
　　面前是双月组合的拦网，相似的长相，不同的气质。
　　但两人在拦网默契上，是毫无疑问的强大。
　　被双月拦网卡住进攻路线的牛岛若利表情平静，左臂挥出时隐约能听到破空声。
　　是抽刀式扣球！
　　牛岛若利也掌握这项可以将扣球威力再次提升的扣球方式！
　　直线球避过拦网，以可怕的速度和力量飞向对方场地。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扣球落点。
　　宇内天满的长卷发被他紧紧绑在脑后，零星的几缕头发散着，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飘动。
　　他像是被排球吸引过来的一样，恰到好处的出现，仿佛预知了排球的落点。
　　他也确实知道，排球会出现在这里。
　　重炮重重轰在他的手臂上，宇内天满甚至来不及露出什么表情，这一球便弹飞了。
　　而他自己，也被排球砸得一个趔趄。
　　左撇子的旋转，果然非同一般。
　　黄金川贯至鱼跃飞扑，将这一球救下来：“宇内前辈！最后一下！”
　　宇内天满三步助跑，果断起跳。
　　昼神福郎拦网时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能够站在职业赛场上的小个子，果然一个比一个能跳。
　　宇内天满面对昼神福郎和星野十夜的双人拦网，十分冷静的审视了拦网的状态，然后果断挥臂出手，一个角度刁钻的斜线球成功避开拦网。
　　平和岛登志郎鱼跃救球，最终没能将这一球救起。
　　仙台FROGS连续得分。
　　“你的拦网还和以前一样讨厌。”牛岛若利平静的看向月岛萤。
　　月岛萤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逼迫牛岛不得不扣直线球，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轻车熟路。
　　双方各有精彩表现，观众席一时间热闹非凡。
　　比分来到5:2AD队领先时，AD拿回发球权。
　　星野十夜手持排球，前往发球区。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排球的手不断做出转球的动作。
　　第一次看星野比赛的观众有些不解：
　　“他在干什么？发球前转球？”
　　“不知道，这似乎是他的习惯——之前他在高中时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正在观众席上看比赛的宫侑憋笑：“你们橘脑袋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在室内排球里转沙啊？”
　　日向翔阳脸一红：“这是习惯啦……”
　　打沙排时，排球表面会附着很多沙粒，发球选手在发球前会选择用双手转动排球，将排球表面的沙子转掉。
　　室内排球当然不用，但是他和十夜都已经习惯发球前转沙了。
　　宫侑挑眉：“这也不是你发球超时的理由，翔阳。”
　　日向翔阳脸更红了。
　　场上，星野十夜在八秒的发球时间内成功完成转沙并发球，一出手便是他目前最强力的发球类型——全力重旋转大力跳发！
　　京谷贤太郎人还没反应过来，排球已经从他身侧快速飞过。
　　星野十夜，发球无触得分！
　　AD的应援团在观众席上发出欢呼，不知是谁起头，他们开始大声呼唤星野十夜的名字：
　　“恶鬼十夜你最强！”
　　“恶鬼十夜你最棒！”
　　星野十夜前往发球区的脚步顿时一个踉跄，眼神都变得迷茫了。
　　他还在国内吗？
　　为什么他偷偷摸摸的回国，他的外号也鬼鬼祟祟的跟上来了？？
　　恶鬼十夜这个名号像鬼一样缠着他啊！
　　星野十夜面色惨淡的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开始转沙。
　　他凭借自己的变速发球，再次为AD连拿3分。
　　强发球队伍的特点就是能在比赛之初便快速累积出比分优势。
　　然而仙台FROGS也不甘示弱，双月的默契配合加上宇内天满灵活多变的空战，以及黄金川的强大拦网能力和京谷贤太郎预热完成后的超强进攻，AD一时间也没能将比分差距进一步拉大。
　　比分来到18:14时，星海光来发球。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对面一号位的宇内前辈身上。
　　哨声响起后，星海光来抛球。
　　他精悍小巧的身形在地板上奔跑着，四步的助跑，利落的起跳。
　　浑身的筋骨都调动到了极限，肌肉紧绷着，仿佛随时会撕裂出爆发性的力量。
　　星海光来全力挥臂，强大的核心力量让他手臂挥出时身体反弓，排球和空气摩擦出鸣响，狠狠轰向对面，砸向宇内天满。
　　宇内天满想，他们真的很像。
　　他迈动脚步，稳固重心，双手抱住，双臂形成稳定的垫球面，正面迎向发球。
　　力道极重的排球砸在他的手臂上，宇内天满有条不紊的卸力、垫起。
　　星海光来看着被宇内前辈从容垫起的发球，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愧是宇内前辈。
　　黄金川贯至那双总是显得过于清澈的双眼中闪过思索，在网前高高跳起的他高举双手，托球出手。
　　月岛明光后排三米线起跳，瞄准了星野拦网的手，全力挥出！
　　“触球！”星野十夜的大声道。
　　平和岛登志郎快步追球，成功垫起一传：“影山！”
　　影山飞雄的坐标系再一次铺开，深蓝色的双眼精密计算着队友和对手的每一次移动。
　　“右路！！”
　　星野十夜高高举起手，同时开始助跑。
　　在他起跳的瞬间，托球也向他飞来。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
　　带着强烈影山风格的托球分毫不差的出现在他的打点上，展翅起飞的星野十夜隔网俯瞰着球场，面前的黄金川和京谷的双人拦网很高，但还不够高。
　　黄金川贯至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愕：星野竟然能跳得这么高！
　　收紧核心，空中二次发力！
　　星野十夜用自己的强滞空为自己多争取了一个瞬间。
　　在黄金川和京谷的拦网高度开始下降时，星野十夜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拦网后移。
　　全力扣球，排球重重砸在黄金川的手上，身形下落后被迫后移的手臂没办法借用肩膀的力量。
　　排球落地，星野十夜得分。
　　轰开拦网的进攻，势不可挡的空战强者。
　　“恶鬼十夜！统治空战！”
　　沸腾的观众席，激动的解说台。
　　星野十夜想，什么恶鬼啊统治啊……越来越像反派了。


第188章
　　“从巴西回来后, 你变得更可怕了。”鱼跃救球的宇内天满慢慢从地板上站起身，眼神中带着赞赏：
　　“离开前你只是全能星野，归来后你变成了恶鬼十夜。”
　　宇内天满仔细品了一下这个名号, 还认同般点点头：“真是响亮的名字。”
　　星野十夜表情复杂：“宇内前辈, 你也知道这名字吗？”
　　宇内天满挑眉，声音铿锵：“当然, 我也是会看沙排比赛转播的。”
　　大概这个名号就是被十夜新增的国内支持者, 从网上挖掘出来的吧。
　　“你是我最出色的徒弟。”
　　星野十夜顿时警觉, 小声道：“你还有多少个徒弟呢？”
　　宇内天满哭笑不得：“你是笨蛋吗？当然只有你一个。”
　　星野十夜露出了得意的小表情, 看上去颇有些炫耀的感觉。
　　宇内天满认真道：“不过，我可不打算就这样认输。”
　　星野十夜收敛笑意, 严肃道：“我会努力打败宇内前辈的！”
　　两人转身, 前往各自的站位, 一步比一步坚定。
　　这是他们第一次隔网相见, 但他们相信, 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们还要打很久的排球, 还要在相同的赛场上战斗许久。
　　今天, 只是一个起点。
　　一个V1联赛常胜球队, 一个V2联赛不败新星, 两支队伍都贡献出了足够精彩的表现。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两支队伍在实力上确实有所差距, 但他们对胜利的渴望没有高下之分。
　　24:20, AD拿到本局比赛的局点。
　　星海光来轮转到前排, 和宇内前辈对位。
　　星野十夜那诡异莫测的发球被京谷贤太郎艰难接起，是半到位一传。
　　“黄金川！”京谷贤太郎大声道：“调整一下！”
　　黄金川贯至的托球技术已经趋于成熟, 高个子二传手慢慢摸索出了属于自己的托球体系。
　　在触球的瞬间完成对一传的调整，黄金川贯至托球出手。
　　比一般二传手要高的托球点让他能够更轻松的完成托球定位, 平拉开的传球更稳更平，弧度更适合攻手发挥。
　　宇内天满完成助跑，为自己插上人工的翅膀。
　　小个子飞向天空时，旁观者的心中总会升起没来由的感动。
　　像是小小的乌鸦振翅高飞，穿过遮天蔽日的树木，俯瞰着郁郁葱葱的巨人森林。
　　星海光来的拦网起跳时机堪称完美。
　　星海光来了解宇内天满，就像是了解自己。
　　他们都将天空视为自己的领地，分毫不让的驱赶着来自对面的入侵者。
　　解说席激动的声音实时为观众讲解比赛：
　　“仙台FROGS的小巨人和施怀登·阿德勒的小巨人在网上相遇！”
　　“天空是他们的战场！”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天空之子！”
　　天空之子，真是中二到顶点的称呼。
　　宇内天满的目光快速从眼前的星海、昼神双人拦网中扫过。
　　他们的拦网高度几乎没有区别，星海在拦网前完成了三步助跑。
　　宇内天满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星海的身上。
　　这是小巨人的战斗，大个子先放在一边吧。
　　昼神福郎罕见的在拦网时被忽视，在宇内天满视线移开的瞬间，他差点被气笑了。
　　你们小巨人真是个顶个的骄傲啊，只能看到自己的同类吗？
　　宇内天满挥臂。
　　他有很多种办法避开拦网，吊球、打手出界、反弹球……
　　但地面上虎视眈眈的十夜、影山、牛岛和平和岛，将地板防守得水泄不通。
　　所以，必须正面应对拦网，才有可能在这样严密的防守中拿下这1分。
　　星海光来盯着宇内前辈的动作，专注得连宇内前辈的表情都不放过。
　　他的拦网状态难得如此出色，将对手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都看得无比清晰，尽收眼底。
　　如果这时候，他选择倒手拦网，或许能一口气拦网得分。
　　星海光来这样想着，手臂却纹丝不动，死死防守着单线。
　　宇内天满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即眼里迸发出满溢的赞赏。
　　他原本以为会激得星海倒手拦网，破坏拦防系统，他也能借此机会找到拦网的破绽，一举拿下1分。
　　没想到星海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选择了维系拦网体系，相信身后的队友。
　　直线球出手，宇内天满同样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星野十夜悄无声息的出现，轻盈得像是一只灵活从容的猫。
　　屏住呼吸、重心下沉、双手抱紧……卸力垫起。
　　他是音驹毕业的排球选手，他的身上永远带着音驹排球部的烙印。
　　同样关注着这场比赛的猫又育史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这轻盈的一次接球，脸上尽是骄傲与欣慰。
　　这是他们音驹出身的孩子。
　　场上，被星野十夜化解的进攻变成了AD反攻的号角。
　　到位的一传下，影山飞雄的托球精准得可怕。
　　星野十夜垫起一传后就开始助跑。
　　仙台FROGS全员戒备，紧张的看着星野十夜的动作。
　　是星野十夜的后排进攻？
　　看着分别从左路、右路开始助跑的牛岛和星海，月岛萤有些头痛。
　　AD的强力进攻点多到可怕，而影山这家伙刚好是那种能够将托球时机压缩到最后一刻的极限二传手，想要完成精准拦防，难度简直是地狱级。
　　他的眼神和哥哥交汇。
　　随即，仙台FROGS双月组合同时动身。
　　同一时间，影山飞雄托球出手。
　　他和月岛这家伙当了三年的队友，虽然一直都非常不对付，相处起来也是吵吵闹闹，但影山飞雄对月岛这家伙的拦网实力非常清楚——月岛的拦网系统，可以悄无声息的对攻手完成捕杀。
　　月岛萤在影山托球出手的瞬间，立刻调转脚步，拦向了星海光来。
　　果然，影山想将他调到牛岛那一边，然后通过背传让星海空网得分。
　　怎么可能让你的算计轻易得逞！
　　月岛萤快速闪身到星海光来身前，找准时机，果断起跳。
　　影山飞雄见月岛的动作如此干脆，气得咬牙。
　　被他骗一下又能怎样！
　　在排球场上冷静到冷酷的月岛萤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和哥哥并成双人拦网。
　　他承认影山在排球场上时勉强算得上聪明，那也只是单细胞的智慧而已。
　　想要骗走他的拦网，想得美！
　　星海光来看着面前闪现而出的金发高个眼镜仔，眼睛里只有一句话：大个子空战菜鸟。
　　月岛萤和他的视线相接，顿时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个子小小，心眼坏坏。
　　月岛萤更谨慎的观察着星海光来的动作，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就让你这个小巨人看看，高个子是如何统治拦网吧！
　　然而星海光来的扣球动作非常普通，平平无奇的斜线球，球路几乎是迎面撞向了月岛萤拦网的手。
　　月岛萤眸光一闪，拦网的手臂再次向前极限压下。
　　不管星海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他坚持将这一球送到他的拦网上，就别怪他笑纳了。
　　即便如此，月岛萤也依旧注视着星海扣球的那只手臂，一旦对方想要打手出界，他会第一时间收手。
　　星海光来嘴角微动，笑容中充满了风雨欲来的危险。
　　月岛萤心头警铃大作，却不知道星海到底想要做什么。
　　星海光来扣球出手，力量却并不大。
　　他的扣球水平十分高超，排球刚好打在月岛萤不太好借力的手指。
　　恰逢月岛萤无法保持滞空身形下落，他极限前压的手臂不得不收回，没有保持前压的角度，他的拦网强度也被迫下降。
　　这一球，精密算计到了极致，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打一个反弹球吗？
　　月岛萤的视野中猛地窜进一道橘色的光。
　　影山飞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排球下，面对这个反弹球，他迈出弓步、压低重心，一传上手托球。
　　星野十夜三米线起跳，和影山配合出中路后排二次进攻。
　　面对被星海和牛岛联合晃出的空网，星野十夜没有跳出极致的高，但却做到了极致的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完成了扣球。
　　25:20，AD拿下了第一局比赛的胜利。
　　这个环环相扣的一球看呆了观众席，也看呆了仙台FROGS众人。
　　“AD双星戏法！”
　　“是我们AD的星星们啊！”
　　“双星战双月！”
　　“我们AD有自己的星星兄弟！”
　　观众席上，为AD应援的观众已经开始为选手的精彩表现而鼓掌。
　　宇内天满眼中满是困惑，他有些不解的喃喃道：“AD竟然是一个……在战术上这么细腻的球队吗？”
　　倒不是说AD的战术体系差，而是AD的风格是很典型的传统简约派，一直都以“发球&拦网”为基础，再由此延伸出各种战术。
　　是一支看中个人实力多过队伍战术的球队。
　　月岛萤目光幽幽的看向AD双星：“这恐怕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战术吧。”
　　星海光来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竟然成功了！”
　　昼神福郎露出头痛的表情：“连自己都没办法确定是否能成功吗？”
　　星海光来叉腰，一脸理所当然道：“打反弹球可是很危险的，不过一旦成功——”
　　星海光来看向影山和星野，眼神意味深长道：“影山和星野就一定会完成接下来的进攻环节。”
　　这不只是双星的配合，其中还有影的衔接，牛岛重炮的火力吸引。
　　影山飞雄平静道：“我是不会失误的。”
　　星野十夜同样认真表示：“已经掌握的能力，我不会在赛场上出错。”
　　过渡期是例外，在过渡期时他必须选择放弃所掌握的能力，并重新捡起曾经被他放下的技能。
　　星海光来耸耸肩：“所以这套战术，难点在我。”
　　他嘴角扬起笑容。
　　星海光来完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虽然这1分并不是他亲手获得，但其中的成就感并不逊色于亲手拿到1分。
　　星海光来转头，隔网看向宇内前辈。
　　宇内天满对着星海竖起一个大拇指。
　　星海光来眼睛一亮，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被偶像夸赞了！
　　两队交换场地，第二局比赛正式开始。
　　仙台FROGS在站位上做出了调整，星野十夜对位的选手变成了宇内前辈。
　　星野十夜顿时有些紧张——上一局比赛，由于站位的缘故，他极少能和宇内前辈在网前相遇。
　　“很紧张？”双方队伍上场时，宇内天满笑着问道。
　　星野十夜老实点头：“很紧张。”
　　不想让宇内前辈失望。
　　宇内天满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期待：
　　“我说过的吧，十夜你啊，是个大心脏选手呢。”
　　星野十夜脚步微顿，扭头看向宇内前辈：“我还记得。”
　　宇内前辈说，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紧张，所以早就学会了和紧张相处。
　　宇内天满眨眨眼，嘴角上扬：“像以前一样，带给我惊喜吧。”
　　星野十夜是被排球不断捶打铸就的伟大奇迹。
　　你的生命，生而不凡。
　　星野十夜呼吸一滞，张张嘴，下意识挺起的胸膛就是答案。
　　是的，他已经学不会低头了。
　　排球是永远向上看的运动。
　　星野十夜是永远抬头的排球选手。
　　“请期待吧。”星野十夜声音很轻：“我会成为青出于蓝的学生。”
　　双方站定。
　　月岛萤率先发球，他的发球早已不是曾经普普通通的上手发球，哨声响起后助跑起跳，一个漂亮的跳飘球飞过球网。
　　星海光来快步上前，用上手接球接出了稳定的到位一传。
　　擅长发球的AD队，在接发球上的训练也是非常严格的。
　　影山飞雄看着坐标系上移动的各个点，大脑飞速运转。
　　“影山！”
　　星野十夜高高扬起手，目光坚定：“右路！”
　　影山飞雄表情微动，一传缓缓下落，他选定了目标，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助跑。
　　这里不是沙滩，他不是二传手的唯一选择。
　　可他每一次都会专心的完成助跑，然后在坚硬的地板上全力起跳。
　　二传手不会给没有进攻欲望的攻手托球。
　　星野十夜踩住制动步，起跳的瞬间，在地板上踏出“咚”的一声。
　　距离地球最近的恒星想要被人类看见，其光芒也要走4.2年。
　　星野十夜义无反顾的跳向天空，他的光芒穿过浩瀚的宇宙、穿过层层叠叠的云层……一步一步，拼命的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大阪府立体育馆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为他镀上朦胧的光芒。
　　然而他已经足够耀眼，不需要借助任何额外的力量，就能被看见。
　　观众席上，孤爪研磨专注的看着十夜，目光一刻都不曾挪开。
　　多么美丽的星星啊。
　　这个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个滞空的身影吸引，闪闪发光的、明亮灿烂的……
　　冲破云层的星星。
　　星野十夜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眼前的排球、对面的对手，以及身后的队友。
　　他真的真的，非常喜欢排球。
　　像天空于之飞鸟，水源于之游鱼。
　　身前是宇内前辈和黄金川的拦网。
　　星野十夜全力挥臂时，脑袋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轰开面前的高墙。
　　他要看看高墙之后的景色。
　　那一定是——
　　重炮轰出，瞄准了宇内天满和黄金川贯至双人拦网中间没来得及并拢的空隙。
　　排球穿过拦网，路过自由人鱼跃救球的手臂，砸在地板上后又高高弹起，发出“砰”的声响。
　　星野十夜落地，目光始终追随着排球的起落。
　　——非常美丽的景色。
　　星野十夜对着宇内前辈露出了很轻的笑容，并不扭曲的、和善的笑：“谢谢你，宇内前辈。”
　　在很久很久以前，用整整一年的时间，保护了他刚刚萌芽的梦想。
　　宇内天满扬起笑容，那张帅气的脸上，是同样的意气风发：“谢谢你，十夜。”
　　唤醒了他对排球的不甘，让他能够再次燃起勇气，重新踏上这片赛场。
　　……
　　第二局比赛，AD以25:23的比分战胜仙台FROGS，以小组第一的成绩晋级八强。
　　仙台FROGS则是以小组第二的成绩晋级八强。
　　月岛萤有些疲惫的擦了擦汗，听身边的哥哥感慨出声：“我们仙台FROGS和V联盟的常胜球队还是有一定的实力差距啊。”
　　月岛萤无语：“你猜AD为什么被称为常胜球队？”
　　当然是因为他们强得不讲道理啊。
　　月岛明光挑眉：“你不会又要说什么‘常胜球队’就是很难战胜这种话吧？太消极了！”
　　月岛萤平静道：“这是事实。”
　　京谷贤太郎皱皱眉，没等他出声，月岛萤便继续说道：
　　“很难战胜，又不是无法战胜。”
　　月岛萤低着头，毛巾挡着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是可以一直赢下去的。”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毫无破绽的强大。”
　　话落，周围一片安静。
　　月岛萤有些奇怪的抬起头，就见众人正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月岛萤：“……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月岛明光一脸感动的飞扑向弟弟：“呜呜呜萤你真是太帅了！世界上最帅的MB！！”
　　月岛萤急忙躲避哥哥的飞扑：“喂喂——你身上都是汗！”
　　“你身上不也是！”
　　“我对两种不同汗水的融合没有兴趣！”
　　宇内天满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幕，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他喜欢排球，除了场上的战斗，还有场下的温暖。
　　“好了，两个月先别闹了，先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吧！”
　　宇内天满认真道：“接下来，就是八强了！”
　　“是！”
　　……
　　星野十夜和AD众人一起返回酒店，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参加黑鹫旗大会的队伍由主办方提供住宿，男子组全部十六支队伍都住在同一个酒店，和其他队伍选手偶遇的概率非常大。
　　星野十夜想，这个概率也没有很大，至少他在这里住了三天，一次都没遇上过其他队伍的熟人。
　　也可能是因为酒店每个房间独立卫浴的原因吧……失去了卫生间这个随机刷新点，他偶遇到熟人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完全没有考虑过可能是因为他太宅的缘故。
　　今天下午全部八强决出后，各队队长完成了抽签，AD明天八进四的对手是立花Rad Falcons。
　　星野十夜随手抛着手机，目光带着沉思：“尾白前辈和白马前辈啊……”
　　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还在房间里忆往昔峥嵘岁月，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他差点蹦起来。
　　星野十夜看了下时间，现在刚刚晚上七点。
　　这个时间，谁会来找他？难道是影山又有什么新战术想法吗？
　　星野十夜疑惑的打开门，就见一只笑容灿烂的金毛狐狸正对他摆手：“嗨～好久不见！”
　　在酒店走廊游荡了三天的宫侑表示：既然没办法假装偶遇，那就只能强行偶遇了！
　　星野十夜震惊：“侑前辈？！！”
　　……
　　十分钟后，星野十夜坐在BJ窝窝里，坐立难安。
　　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好像侑前辈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关西腔一旦说得很快就有些难以辨认，他迷迷糊糊的跟着侑前辈的语气助词点头，然后侑前辈眼睛一亮，问了一句“真的？”然后就将他带过来了……
　　星野十夜露出宇宙猫猫头表情，大脑疯狂加载关西腔，企图回忆起侑前辈刚刚说了什么。
　　日向翔阳一脸震惊：“侑前辈你竟然真的将十夜拐过来了？！”
　　宫侑帅气摆poss：这就是，侑前辈的实力！
　　木兔光太郎一脸惊奇的捏了捏星野手臂上的肌肉：“看上去一点都不夸张啊……为什么能扣出那么可怕的扣球……你小子背着我们偷偷长大啊……”
　　猫头鹰好奇脸.jpg
　　星野十夜下意识回答：“因为很注重体脂……木兔前辈变得好壮！”
　　他有些羡慕的看着木兔前辈的肌肉——虽然平时也关注木兔前辈的比赛，但从屏幕上看和在现实中看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完美的饱满肌肉……壮而不腻……看上去超级健康的强壮啊……
　　星野十夜露出敬佩的表情：“不愧是木兔前辈！”
　　以他的身体条件，是很难练出这样的肌肉的。
　　木兔前辈的肌肉完全是天赋异禀啊！
　　木兔光太郎眼睛一亮，得意的摆出健美先生造型，猫头鹰眼睛亮亮的：“Hey！Hey！Hey！！是超帅气的肌肉哦！”
　　戴着口罩的佐久早圣臣一脸无语的别过头：“又夸……”
　　随时随地变身夸夸机和一旦被夸直接上头型猫头鹰同处在一个空间中，空气中的吵闹因子含量就会立刻直线上升。
　　至于什么是吵闹因子——对，没错，就是那个让人非常想吐槽的HeyHeyHey。
　　赤苇京治还是太全面了，竟然能完全掌握木兔的使用手册！
　　星野十夜还在夸：“超帅气的！”
　　木兔光太郎骄傲抬头，一副神气的样子。
　　宫侑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点点头：“果然，十夜和我们BJ也很适配啊！”
　　虽然现在抢人已经来不及了……
　　宫侑露出神秘微笑。
　　球员嘛，到期之后就自由啦！
　　现在先培养一下感情！


第189章
　　星野十夜回忆了很久, 终于想起侑前辈对他说的是：要不要来BJ和大太阳小太阳叙叙旧我们BJ阳光普照可以让你享受到充分的阳光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现在就出发怎么样？
　　于是星野十夜就来感受“阳光浴”了。
　　事实证明，侑前辈确实没有虚假宣传，BJ的阳光过于充裕。
　　晒得佐久早前辈恨不得躲进桌子底下, 甚至比星野十夜还要坐立难安。
　　阴暗厌光型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热闹交流的景象, 猜测着还要多久AD会上门前来要人。
　　按照之前音驹的反应速度来推算，最多再过二十分钟, AD就要发现他们家橘脑袋不见了。
　　果然, 还没到十分钟, 星野十夜的手机开始振动。
　　星野十夜笑着拿起手机, 是星海发来的消息。
　　「星海：没在房间吗？」
　　星野十夜手指飞快摁键：
　　「星野：我在BJ这里，体验阳光浴。」
　　星海光来握着手机, 脑门上缓缓挤出一个问号。
　　BJ？阳光浴？
　　他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人影：侑！
　　星海光来恍然大悟：“偷猫偷到我们AD身上了！！”
　　他手指在屏幕上摁出残影, 先是问出星野具体在哪个房间, 然后又开始集结AD全员。
　　「星海：天杀的, 我们AD被偷家了！」
　　星野十夜在向星海解释了自己的位置后, 再一次陷入阳光中。
　　木兔前辈和翔阳在一起的时候, 空气都暖烘烘的！
　　某只由蘑菇进化成猫的家伙一脸惬意的享受着BJ阳光浴, 毕竟没有哪只猫猫会讨厌暖暖的阳光。
　　“原来沙排这么有趣啊！”木兔光太郎感叹。
　　虽然他已经听日向说了一遍关于沙排的故事, 但由星野以不同的视角再次讲述一遍时, 他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不一样的趣味。
　　星野十夜忙不迭的点头, 和翔阳对视一眼后, 笑了出来。
　　他们两个作为“沙排宣传大使”, 势必要让所有对沙排感兴趣的人了解到这是一项多么有趣的运动, 和室内排球虽然很像，但又完全不同。
　　宫侑笑眯眯的看着这和谐的一幕, 像只狡黠的狐狸计谋得逞，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AD和BJ一直都是V1联赛针锋相对的对手, 同样是站在V联盟顶峰的队伍，人员流动当然格外谨慎。
　　只是人往高处走，AD和BJ作为V联盟顶尖球队，两队之间互相跳槽的次数也不少。
　　毕竟同样都是顶级，除非球员有意向到国外发展，否则运动员总不能向下跳槽，大多还是会选择在V1级别球队之间流通——竞技状态下滑严重的球员除外。
　　宫侑：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佐久早圣臣：拐猫已经是这家伙的执念了，不必理会。
　　房间里气氛正热闹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宫侑的表情颇有些遗憾，小声嘟囔道：“竟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门推开，影山、牛岛、星海三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
　　见识过宫侑在青训时零帧起手捞起猫就跑的精彩画面，星海光来对这家伙的狐品十分质疑。
　　星海光来微笑：“大家都在啊……叙旧的话，带上我们一起怎么样？”
　　宫侑假笑：“当然可以，大家都是老朋友嘛。”
　　他侧身让开，牛岛若利沉声道：“打扰了。”
　　影山飞雄紧随其后：“打扰了。”
　　宫侑笑容更假了：“不打扰。”
　　可恶，飞雄一来，翔阳就危险了！
　　拐猫计划无缝衔接小太阳保卫战！
　　影山飞雄刚一进门，目光自动锁定日向，脸色一沉：“好久不见。”
　　日向翔阳：你的表情完全没有旧日队友重逢的喜悦啊，战意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好久不见。”日向翔阳同样勾起战意凛然的笑容：“这一次，终于有机会打败你了。”
　　从国中输掉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排球比赛开始，打败王者影山就成了日向翔阳排球路上的目标之一。
　　虽然后来两人阴差阳错的成为了队友，但他对“打败影山”这个目标始终没有丝毫动摇。
　　他们终于，可以站在网的两边了。
　　影山和日向针锋相对，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两只乌鸦狭路相逢，纷纷露出自己的尖喙和利爪，张开强有力的翅膀。
　　“啊呀啊呀～在我们的地盘，对我的攻手下战书啊……”
　　宫侑坚决的加入其中，手臂搭在翔阳的肩膀上，意味深长道：“下战书的话，也带我一个吧。”
　　“不要凶我们家的攻手啊，飞雄。”
　　影山飞雄面无表情：“我没有凶他。”
　　“还有——”
　　影山飞雄一把捞过看热闹的星野，指着那张因为突然移动而显得异常茫然的脸，对着宫侑认真说道：
　　“你把我们的攻手拐来这里的时候，也稍微考虑一下他是我们AD家的，侑前辈。”
　　宫侑面对影山的控诉，表情理直气壮：“那咋啦！我们又没有凶十夜！叫来说说话也不行？你们也太小气了吧！”
　　他的脸上写满了“只许狐狸放火，不许乌鸦点灯”的嚣张。
　　不善于沟通的影山飞雄一时语塞，几次开口又闭上，表情复杂。
　　牛岛若利站了出来——虽然星海光来对牛岛的社交能力并不抱有希望，但牛岛还是站出来了。
　　“侑，拐猫是坏文明。”牛岛若利一脸严肃的出声，像是在普及一种很旧的知识：“这是不对的。”
　　星海光来一脸沉重的闭上眼睛：果然，牛岛这家伙超不擅长吵架的。
　　宫侑挑眉，AD这帮家伙，一个能吵的都没有：“坏文明？所以呢？”
　　牛岛若利认真道：“我会告诉北和治——在明天的比赛，我还会告诉尾白。”
　　宫侑表情一僵，眼里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你这是……告家长？？”
　　牛岛若利点头：“这样认为也没错。”
　　宫侑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应对这招“奥义必杀”。
　　刚刚还在职业频道，现在直接拐到幼稚园吵架了……
　　牛岛若利转头看向星海，眼神意思很明显：我赢了。
　　星海光来抓了抓比以前短了不少的头发，心情复杂：“赢了，但又有点不光彩……”
　　成年人的世界，吵个架还要牵扯到监护人什么的……
　　佐久早圣臣在“人类繁殖阶段”就溜到一边了，就算人群中有若利，他也很难突破心理防线，闷头往人堆里扎。
　　见他们将小小的房间堵得水泄不通，他想跑都没有离开的通道，佐久早圣臣沉沉叹气，又往角落里缩了缩，阴沉念咒：
　　“我就应该随身携带整包的一次性口罩，在这种情况下每人发一个……”
　　听到佐久早碎碎念的宫侑刚想吐槽，另一边木兔光太郎还一脸阳光普照：“侑侑！你上次不是说过‘区区十夜，直接抢过来’吗？！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开始抢了！”
　　宫侑吐魂：从你这话说出口开始，这十夜就难抢了！！
　　还有！不要叫他侑侑啊！！
　　星野十夜被牛岛前辈拎到了身后，闻言一脸好奇的看向木兔前辈和侑前辈的方向，于是看到了一脸活力满满的木兔前辈和一脸惨淡失去颜色的侑前辈。
　　“侑前辈……好像在吐魂？”星野十夜大惊失色。
　　星海光来却是一脸的感同身受：“这就是吐槽役缺失的苦恼，大量槽点无人处理，会憋得血液不畅通的。”
　　星野十夜顿时严肃起来：“血液不畅通？那可是大麻烦啊！绝对不可以！”
　　血液要永远奔流不息，为大脑运输氧气！
　　星野十夜一脸愤愤：“堵塞血管……这哪里是槽点，这分明是血栓！”
　　星海光来：……很好，奇怪的槽点增加了。
　　你这个血液神教的狂热信徒！
　　……
　　远在俄罗斯的灰羽列夫突然打了个喷嚏，化妆师顿时满脸担忧：“列夫？你还好吗？”
　　灰羽列夫揉了揉鼻子：“没事，请继续你的工作吧。”
　　一会儿还有拍摄的工作……怎么感觉有人在很遥远的地方提起他？
　　是错觉吧。
　　……
　　最终，槽点满满的一堆人终于散开。
　　看着AD众人领着十夜离去的身影，宫侑眯起眼睛：“虽然很想将十夜拐过来……”
　　他声音轻飘飘的，关西腔压低后泛着凉意：“但至少现在，我们是对手。”
　　BJ众人面面相觑，表情认真又严肃。
　　“常胜球队这个位置，也该换我们BJ坐坐了。”
　　……
　　八强赛，AD对战立花Red Falcons。
　　比分2:1，AD手握两个赛点，双方进入第四局。
　　尾白阿兰喘着气，目光带上几分凝重：“星野这家伙，变化还真是大啊。”
　　他对AD其他选手都很熟悉，毕竟在去年的V1联赛例行赛期间，双方打了多场比赛，彼此之间都很了解。
　　但刚刚回国的星野，是以完全未知的形态出现在黑鹫旗大会上的。
　　在小组赛时，星野十夜掀开自己强大的一角，便足以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的全能以一种恐怖的形式全面提升，各项能力都大幅度进步。
　　和高中时期的星野完全不同了啊。
　　白马芽生瞄准了旧日队友星海，目光专注得可怕：“还有36局。”
　　尾白阿兰有些疑惑：“什么36局？”
　　白马芽生握拳：“从高中时期的队内练习赛开始，到现在的职业联赛，我还需要赢星海36局，才能将胜负抹平。”
　　尾白阿兰：“……白马，你有这份记录的毅力，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白马芽生骄傲叉腰：“谢谢夸奖！”
　　尾白阿兰：“其实没在夸你。”
　　白马芽生：“那也谢谢了！”
　　尾白阿兰：“……不客气。”
　　今天的尾白阿兰也有澎湃的吐槽欲！
　　AD的双星戏法在比赛中逐渐成熟，星野十夜和星海光来的默契也直线上升。
　　两人在队伍的站位中是对角，又都是全能型选手，一旦成功开始联动模式，其战力简直是翻倍增长。
　　就比如现在——后排星野十夜一传托球，前排影山和星海兵分两路助跑。
　　无论排球飞向任何一边，都有可能变成托球接力或者直接二次进攻，因为影山和星海都有出色的托球技巧和进攻能力。
　　AD金三角，由此形成。
　　果然，星野十夜的一传托球最终飞向了影山飞雄，影山飞雄看着面前的单人拦网，果断选择二次进攻，全力扣球。
　　将拦网强度压在了星海身上的白马芽生和尾白阿兰大为头痛。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战术了……简直就是在戏耍拦网。”立花Red Falcons队长叉腰叹气：“AD以前也是浓眉大眼的老派球队啊！”
　　发球&拦网，多么质朴的战术风格！多么古典的强队标配！
　　用个人实力碾压对手，发球扰乱、拦网跟进、成功得分——AD原本是走这个流派的！
　　为什么在这个橘毛加入后，AD变得变化莫测、难以捉摸了呢？
　　曾经和高中时期的星野对战过的尾白阿兰表示：“这就是星野的正常发挥。”
　　白马芽生也点头同意：“在星野升学到音驹前，音驹也是一个注重地面防守、缺少强力进攻的高校。”
　　在星野加入后，配合上孤爪这样诡计多端的二传手，整个音驹都变得灵活起来，各种稀奇古怪的战术层出不穷。
　　尾白阿兰总结：“星野这样的攻手，可以解放二传手所有关于战术的设想。”
　　他全能又灵活，听话的同时还有自己的主见，极少在赛场上失误，一旦掌握了某种能力后，就可以在赛场上分毫不差的使用出来……
　　随便一个二传手，在操作一会儿星野高达后，都能喜得眉开眼笑，这就是星野十夜的魅力。
　　“最可怕的是……”白马芽生凝重道：“不管听上去多么离谱的战术，只要理论上可行，星野十夜都会付出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尝试。”
　　这种三角形托球战术，正常队伍谁会拿到赛场上用？排球比赛，一回合只能进行三次击球，在以暴力扣球为主的男排赛场上，哪会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机会球让星野十夜一传托球？
　　但星野十夜对战术的执行力就是这么恐怖，没有机会球，他也能创造出机会球。
　　尾白阿兰和白马芽生对视一眼，确定道：“星野，就是一款可以改变队伍结构的战略性武器。”
　　第四局比赛最终以25:21结束，AD3:1打进四强。
　　两队握手时，尾白阿兰看着对面的星野，感慨道：“你的变化真的很大。”
　　星野十夜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有些庆幸：“还好，也没有太大。”
　　他还是比尾白前辈浅很多的。
　　尾白阿兰满头黑线：“我不是指肤色！你是笨蛋吗！”
　　星野十夜一脸感动：“是尾白前辈的吐槽……”
　　尾白阿兰咬牙闭目：“也不要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感动成大笨蛋！”
　　牛岛若利在一旁履行了昨夜的诺言，对着尾白说道：“侑又偷猫，你也稍微管管。”
　　尾白阿兰：？？？
　　都已经毕业这么久了，怎么还会被不省心的后辈制裁？？
　　侑你怎么回事？！
　　另一边，白马芽生苦大仇深的盯着星海，咬牙切齿道：“37局。”
　　星海光来陷入沉思：“真的只有37局吗？感觉你偷偷省略了很多。”
　　白马芽生顿时气得跳脚：“我才不会做这种事！你个记忆力超差的小型生物！”
　　星海光来犀利还击：“你这个超小心眼的傻大个！”
　　一场唇枪舌战即将开始，昼神福郎眼疾手快的将星海捞走：“好了好了，怎么老是和白马吵架？你不是已经习惯白马的挑衅了吗？”
　　两支队伍就此分开，各自收拾东西。
　　星海光来愤愤别过头，小声嘀咕：“太久没在一支队伍里了，现在有点不习惯。”
　　傻大个的挑衅果然还是需要长期适应才行。
　　昼神福郎一脸无语的看向星海，转头又一脸欣慰的看着牛岛：“还是你比较让人省心啊，牛岛。”
　　虽然是个擅长告状的后辈。
　　牛岛若利一脸平静。
　　被当做对照组的星海光来先是不服，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的幸灾乐祸：“真的省心吗？只不过是这家伙的宿敌在国外而已。”
　　昼神福郎挑眉：“宿敌？”
　　牛岛若利的成长经历太透明了，从国中时起就是备受瞩目的左撇子主攻手，一路在闪光灯和笔杆子下长大，就算是大了他们几岁的昼神福郎都听说过天才牛岛的故事。
　　这样的家伙，哪里来的宿敌？
　　“牛岛是宫城县出身吧？”昼神福郎想了想：“难道是影山？可这不满足出国条件……”
　　“是及川彻。”牛岛若利平静道：“一个始终站在我网对面的家伙。”
　　昼神福郎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个名字。
　　“青叶城西及川彻。”星野十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字句清晰的说道：
　　“县内第一二传手，连续六年成为牛岛前辈的最强敌人，现阿根廷CA圣胡安正选二传手。”
　　影山飞雄也站出来，提起及川前辈，他眼中顿时燃烧起熊熊战火：“是我想打败的前辈。”
　　昼神福郎压下眼底的惊讶，没想到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记忆中的人，竟然会被他的队友如此推崇。
　　“我记住这个名字了。”昼神福郎认真道：“很期待和他打一场比赛。”
　　阿根廷的选手啊……一定是很厉害的家伙吧。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我也很期待。”
　　及川前辈，请在阿根廷快乐的打排球吧！
　　总有一天，会在赛场上相见。
　　——
　　AD半决赛的对手在同天决出，是碧色火箭。
　　星野十夜遥遥看过去，对着刚结束八进四比赛的五色工挥挥手。
　　五色工眼睛一亮，高高举起手作为回应。
　　两支队伍发现了两人的动作，便渐渐开始拉进距离。
　　走近后，星野十夜开心说道：“比赛结束后，请你吃炖鲽鱼！”
　　五色工眼睛更亮：“星野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当然了！”
　　大前辈们眉眼含笑的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后辈像是小动物一样直白的表达着喜悦。
　　“不对！”五色工突然反应过来：“我才不要你请我吃炖鲽鱼！”
　　星野这家伙，打赢比赛后就喜欢请输掉的一方吃饭！
　　星野十夜眨眨眼，一脸无辜：“诶？真的不吃吗？”
　　五色工偷偷咽了咽口水，随即坚决的摇了摇头。
　　等他打赢了比赛，请星野吃火锅！
　　桐生八：明明很想吃炖鲽鱼……
　　星野十夜一脸遗憾：“那好吧……”
　　牛岛若利隐约记得这个“鲽鱼事件”，那场比赛是白鸟泽输了，五色工含泪吃炖鲽鱼。
　　“五色，加油。”牛岛若利一脸严肃，也不知道是为了炖鲽鱼而加油，还是为了比赛而加油。
　　五色工在牛岛学长面前总是下意识的站直身体，一副认真专注的模样：“是，牛岛学长！”
　　牛岛若利点点头。
　　昼神福郎摸了摸下巴，感慨道：“幸郎说得没错……”
　　星海光来下意识问道：“他说什么了？”
　　昼神福郎笑眯眯的出声：“幸郎说，这是排球妖怪以井喷式爆发的时代。”
　　他的弟弟，一个在排球上非常有天赋，却不喜欢排球的孩子。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弟弟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晰真切。
　　星海光来感慨道：“还真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昼神福郎看了看身侧，又看了看明天的对手们，笑了起来。
　　真好啊，欣欣向荣的V联盟。
　　……
　　转天，率先进行半决赛的，是BJ和仙台FROGS。
　　星野十夜和AD众人在看台上观看这场比赛。
　　“翔阳现在一定超级开心。”星野十夜眨眨眼，十分期待着这场比赛：“能和年少时的偶像一起同台竞技，光是想想都要笑出声了！”
　　星海光来托着下巴：“你看上去比日向还要激动。”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来：“或许是因为，我见过翔阳最初追随小巨人身影时的样子吧。”
　　能够因为一个背影就义无反顾的燃起热爱，无视所有困难和辛苦，专注于在排球场上那一瞬间的精彩——这样的翔阳，他见过。
　　所以他非常清楚，宇内前辈对于翔阳来说，是多么独一无二的存在。
　　“与其说是期待小迷弟和偶像的赛场会晤，我更想看到的是……”
　　星野十夜认真看向赛场：
　　“翔阳心中那个身影，已经是自己的模样了。”
　　日向翔阳不再用小巨人的背影指引自己的方向。
　　他自己就是引路的太阳。
　　“研磨说过，偶像这个词太遥远了。”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目标。
　　可以追赶并超越的目标。


第190章
　　日向翔阳在BJ的位置是OP, 是注重全能发展的位置。
　　而宇内天满的位置则是OH，以边路强攻为主要进攻手段的得分手位置。
　　宇内天满感慨似的出声：“从位置上看，你和我走的就不是同一条路啊。”
　　虽然翔阳说, 是看了他的比赛后才喜欢上排球的, 但宇内天满一直都觉得，他最多只是让翔阳发现了排球的世界而已。
　　从翔阳走进排球大门的那一刻开始, 翔阳就走在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上。
　　日向翔阳一脸认真：“即使是这样, 我依旧非常感谢您, 小巨人前辈。”
　　小巨人对他而言的意义, 从来不是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排球这样一种运动”。
　　而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小巨人”。
　　那天的电视里，换成任何一个高个子的选手, 打出再精彩的扣球, 也没办法带来比小巨人更深的触动。
　　这就是小巨人的力量。
　　两人同时抬手, 拳头轻轻碰上, 发出闷响。
　　“让我们一起告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宇内天满的双眼熠熠生辉：“小巨人和小巨人的不同吧！”
　　在很久以前, 排球场上的小个子只能在自由人的位置上发挥力量。
　　宇内天满的出现, 证明了小个子也能在排球场上打出振奋人心的扣球。
　　星海光来崛起, 用自己的强大正式向高个子宣战, 让所有人明白, 个子矮小只是不利因素, 并不是打不好排球的原因。
　　而日向翔阳, 则是用自己的全能告诉世界：小巨人的路, 也不只有一条。
　　小巨人的世界从来不是一条路走到黑, 他们向各个方向探索、钻研、深造，让小巨人的路变多、变广、变远。
　　这场比赛, 有太多人关注。
　　以速度、灵活、高度为根基，技能树枝繁叶茂的日向翔阳, 在网前和双月拦网不断周旋。
　　虽然月岛萤对日向的了解还停留在高中，但他依旧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死死盯住了日向，拦网一刻不停的调动，对日向展开了穷追不舍的防守。
　　月岛萤太清楚日向的生命力了，那是在混凝土中也能茁壮成长的顽强生命，扎根在巴西的沙滩上整整一年，天知道这家伙究竟进化到何种地步。
　　“唯独你，我真是非常非常的——”
　　月岛萤再一次拦网起跳，运动眼镜下是一双理智到泛着冷意的金色眼睛，像是月亮高高在上的观察着世界：
　　“——想拦下一球！”
　　日向翔阳高高跳起，对比高中时期再次上升一截的打点，深深刻在了月岛萤的眼睛里。
　　扣球出手，是避手线。
　　月岛萤拦网的手，纹丝不动。
　　即使非常想要倒手拦网，将这一球狠狠拦下，欣赏日向这家伙愁眉苦脸的表情，但月岛萤知道，这一球即使他倒手，也拦不下来，反而会影响后排的地面防守。
　　拦网是需要忍耐的技术。
　　他不需要观众的欢呼和掌声，他只期待对手露出憋屈和苦恼的表情。
　　“黄金川，救一下！”宇内天满成功垫起这一球，是半到位一传。
　　日向翔阳咬牙，眼神里满是无奈。
　　月岛这家伙的拦网，真的太强了。
　　永远精准的卡在攻手最难受的位置。
　　黄金川贯至托球出手，月岛明光跑位中路半高球，却被佐久早圣臣拦网得分。
　　佐久早圣臣甩了甩手腕，柔软得像是鞭子一样：“BJ不止有日向。”
　　月岛明光虽然遗憾这一球没有得分，但还是第一时间夸赞了弟弟的拦网：“不愧是萤！”
　　月岛萤表情平静：“果然还是很难拦住日向这家伙。”
　　月岛明光挑眉：“‘我只是想拦下他一球’你又要说这样帅气的话了？”
　　月岛萤面无表情的盯着哥哥：“你觉得‘拦下一球’这种话很帅吗？”
　　超逊的。
　　月岛萤转头，看向日向的方向。
　　他们做了三年的队友，他太清楚日向的强大。
　　月岛萤嘴角上扬，勾出一抹锋利的冷笑：“我想拦住他，不止一球。”
　　不管巴西的沙滩和阳光带给这单细胞怎样的养分，他月岛萤也从来没有原地踏步。
　　月亮的光辉，同样可以照亮黑夜。
　　月岛明光眼睛亮晶晶，发起飞扑：“萤你好帅啊！！”
　　月岛萤娴熟的躲开，一脸平静：“哥哥，你冷静一点。”
　　宇内天满看着双月兄弟，笑得直不起腰，连连拍京谷的后背：“这两个家伙……哈哈哈……怎么这么搞笑……”
　　京谷贤太郎一脸凶相，眼神里却全是迷茫：什么搞笑？哪里搞笑？
　　宇内前辈的笑点是不是太低了啊？
　　宇内天满笑够了，缓缓站直身体：“连省电教资深成员月月都燃了起来，我们也没有理由再保持安静了。”
　　“全力以赴的上吧，大家！”
　　月岛萤刚刚还在维持的帅气表情瞬间扭曲：“宇内前辈，拜托了，别叫我月月。”
　　宇内天满一脸无辜：“但是两个月岛不分开称呼的话，我的大脑会打结。”
　　月岛萤狞笑，努力保持着对前辈的尊重：“不要为自己的恶趣味找借口了，宇内前辈。”
　　宇内天满笑嘻嘻：“既然知道是前辈的恶趣味，也要理解一下前辈的小心思啦～”
　　月岛萤：……理！解！不！了！
　　很快的，宇内天满瞄着翔阳，回敬了一个角度刁钻的小斜线，反应迅速的日向翔阳虽然第一时间上前接球，但排球还是飞出了界外。
　　“下克上还远着呢。”宇内天满站在网前，帅气的小巨人气场两米八：“感受一下来自学长的力量吧！”
　　虽然两人差了好几届，但宇内天满确实是日向翔阳如假包换的亲学长。
　　维持着接球姿势的日向翔阳缓缓站直身体，气场同样强大：“我会努力打败学长的！”
　　宫侑看着斗志燃成火焰的翔阳，眼睛顿时一亮，对着翔阳不断做战术手势：试试这个，试试这个！！
　　日向翔阳认真点点头。
　　木兔光太郎努力分辨侑侑扭成麻花的手势，随即眼神复杂：“感觉自从日向加入BJ后，侑侑的战术手势数量翻倍增加啊。”
　　他都快背不下来了！
　　佐久早圣臣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平静道：“因为日向可以完成侑的很多战术设想。”
　　这也是宫侑觊觎星野的原因——两个全能橘子，能完成多少战术配置？
　　宫侑光是想想就笑出声了。
　　执行力超强的日向翔阳在木兔光太郎接下一传后果断开启了助跑。
　　月岛萤盯着日向的动作，毫不犹豫的选择跟进，大脑高速运转。
　　是怪物快攻？
　　他察觉到了熟悉的战术风格，那是同队三年的队友直觉。
　　果然，日向翔阳向左路跑到极致后，猛的转向右路，脚程快得早有心理准备的月岛萤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月岛萤：那个橘脑袋在我眼前一晃就过去了。
　　反应过来的月岛萤再一次跟进，却发现根本跟不上。
　　月岛萤眼神有些许凝重：日向的速度，还在攀升！
　　日向翔阳跑位到右路，没有用最高的“咚式起跳”，而是用起跳最快的“嗖式起跳”，以冲跳的方式在空中完成一段位移。
　　月岛萤来不及取位拦网，只能咬牙跟着起跳，企图用身高优势缩减日向的进攻选择。
　　日向翔阳在空中，看到了那只拼命挡在他身前的手。
　　奉行节能主义的月岛，在关键时刻从不吝啬自己的力量。
　　日向翔阳缓缓抡起左臂。
　　月岛萤的大脑有瞬间的停转。
　　左臂？
　　右路确实更适合左臂发挥没错……
　　宇内天满在看到翔阳左臂举起时，也有瞬间的怔神。
　　全能到这种程度，翔阳在巴西一定非常努力吧。
　　心中这样想着，他的动作却没有一刻停止，目光随着翔阳的动作而动，身体更是随时准备进行地面防守。
　　日向翔阳左臂翻动，排球无比精准的出现在他的手上。
　　是宫侑的超精准托球！
　　日向翔阳左臂狠狠扣下排球，经过长久锻炼打磨的身体早就不像是高一时那样单薄。
　　如今的他肌肉扎实、臂膀有力，强大的核心让他可以在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排球和月岛萤的手指交错而过，月岛萤牙齿咬紧，转身看过去。
　　宇内天满有些意外，他以为翔阳的左臂是以偷袭为主的战术球，搭配怪物快攻来使用，达成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翔阳的左臂竟然也有如此强横的力量。
　　排球飞快砸在地上，宇内天满鱼跃前伸的手只差一步。
　　BJ得分，宫侑开心的举起双手：“翔阳！”
　　日向翔阳举起手臂和他击掌：“侑前辈！”
　　木兔光太郎看看侑侑，又看看翔阳，开开心心的举起双臂：“徒儿！”
　　日向翔阳跑过去击掌：“师父！”
　　宫侑磨牙：忍耐忍耐，要忍耐，这个时候不要吐槽木兔，会打击到木兔的进攻状态……
　　木兔光太郎又看向宫侑，十分灿烂的高举双臂，像是万岁一样的姿势：“侑侑！”
　　宫侑深吸一口气：侑侑就侑侑，只要这家伙能满分发挥……
　　他努力微笑，和木兔击掌，最终还是忍不住吐槽：“你刚刚和翔阳击掌的时候，手没举这么高！”
　　木兔光太郎猫头鹰无辜脸：“举太高了翔阳要跳起来才能完成击掌，多辛苦啊……”
　　宫侑狞笑：“你可真够贴心的，太阳师父。”
　　木兔光太郎骄傲叉腰，一脸神气：“哼哼，我超贴心的！”
　　宫侑：……阿兰！我真的需要你啊！！
　　佐久早圣臣蹑手蹑脚的前往站位，完全不打算加入他们的幼稚庆祝活动。
　　“臣臣！”木兔光太郎高举双臂，扑腾着就向佐久早圣臣冲过去了。
　　佐久早圣臣瞳孔地震，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左扭、右扭，接一个大跳跃，完美躲开了木兔的袭击：
　　“……不要叫我臣臣。”
　　木兔光太郎坚持：“臣臣很可爱的！你适应一下！”
　　佐久早圣臣：……看你们枭谷惯出来的王牌！这猫头鹰有三岁吗？！
　　自认为已经变成“普通王牌”的木兔光太郎，实际上完、全、不、普、通！
　　观众席上，赤苇京治气定神闲的看比赛：
　　木兔学长一如既往的闪闪发光。
　　转头看向仙台FROGS，他一秒切换严肃脸：
　　宇内老师也应该交稿了。
　　……
　　比赛结束，BJ3:0战胜仙台FROGS。
　　作为一支V2级别的球队来说，能够在黑鹫旗大会这个顶尖排球赛事上打进四强，已经是黑马级别的优秀成绩了。
　　可他们在下场时，眼睛里尽是不甘。
　　月岛萤牙齿咬得很紧。
　　他拦下日向三球……才三球。
　　“自从月月、京谷、黄金川加入以来，我们才磨合了两个月。”宇内天满慢慢出声道：“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厉害了。”
　　去年的黑鹫旗大会，仙台FROGS甚至没能出线小组赛。
　　一阵沉默。
　　宇内天满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道：“接下来还要准备升级赛，可没时间给我们消沉。”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们：“你们应该也想进V1联赛闯一闯吧？”
　　话音刚落，全员的眼神蓦然坚定起来。
　　宇内天满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转回头的瞬间，藏起来的不甘才悄悄露出一些：
　　“走吧，请你们吃大餐。”
　　观众席上，原本还想赛后催稿的赤苇京治，最终还是收起了手机。
　　给宇内老师一点消化比赛的时间吧……两个小时后再催。
　　截稿日近在咫尺，真的不能再拖了。
　　另一边的观众席，AD众人站起身。
　　他们也得回去做赛前准备。
　　5月4日，下午16:00。
　　黑鹫旗大会半决赛，AD对战碧色火箭。
　　实况解说席正在向观众介绍两队的选手：
　　“值得一提的是，碧色火箭的五色选手和AD的牛岛选手同是白鸟泽学园出身，牛岛选手是五色选手的学长。”
　　“这样说来，就是前后辈之战了。”
　　“五色选手是否能完成下克上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隔着球网，五色工一脸认真的看向牛岛学长：“牛岛学长，接下来请多指教！”
　　牛岛若利一如既往的平静点头：“五色，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斜线球吧。”
　　五色工一愣：“牛、牛岛学长怎么知道我的斜线球超级厉害？！”
　　桐生八目移：哪有人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说自己斜线球很厉害啊……五色这家伙的精神状态还是太超前了……
　　牛岛若利认真道：“你高中时期的比赛，我毕业后也有在看。”
　　五色工只觉得脑袋一懵，随即感动的情绪像是迎面拍过来的海浪，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瞬间感动成蛋花眼：“牛岛学长……”
　　看上去超级冷酷无情大魔王的牛岛学长，竟然会默默关注后辈的比赛……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呜呜呜！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的出声：“还有，你的斜线球也没有到超级厉害的程度，还有一定的上升空间。”
　　五色工一秒收回感动，蛋花眼秒变死鱼眼：“……好的，牛岛学长。”
　　牛岛学长，将他的感动还给他！将他的眼泪还给他！
　　桐生八：……比起五色的跳脱，更可怕的明显是牛岛啊！
　　“好久不见，牛岛。”桐生八轻笑。
　　牛岛若利一板一眼：“V1联赛刚结束没多久。”
　　准确的说，他们一个月前就见过。
　　桐生八：……好难沟通。
　　星野十夜还在一边尝试添乱：“炖鲽鱼，真的不吃吗？”
　　五色工：“……星野你真的好执着啊。”
　　五色工非常坚持：“我赢了请你吃火锅！”
　　昼神福郎表情复杂的看着乱七八糟的聊天：“我们AD的选手，感觉都不太会沟通的样子……”
　　这都是什么对话？？
　　影山飞雄虽然一直在保持沉默，可眼神却是无比清澈：沟通？为什么要和对手沟通？和队友沟通已经非常辛苦了！
　　星海光来连忙表示：“我可不像那几个……”
　　昼神福郎转头：“你也是个点雷就炸的。”
　　这么多年了，面对勇敢提出身高问题的记者，星海这家伙还是会像个小地雷一样说炸就炸。
　　星海光来顿时心虚扭头，眼神飘忽：“老揪着我身高提问……”
　　那就别怪他炸毛了！
　　昼神福郎横向对比起来，发现偌大的AD中，竟然是星野这个后辈最擅长沟通。
　　好奇怪，感觉星野应该是最不擅长沟通的类型啊…
　　诶？他为什么会下意识的觉得星野不擅长沟通？是因为星野的社恐气质吗？
　　昼神福郎陷入沉思。
　　虽然混乱，但半决赛还是开始了。
　　五色工一上来就向牛岛学长展示了他的超级厉害斜线球。
　　事实证明，虽然被牛岛若利评价为“还有上升空间”，但五色工的斜线球确实异常犀利，扣球强度和进攻角度都非常出色，时机也掌握得恰到好处。
　　五色工叉腰，眼神不断瞟向牛岛学长，眼角都快抽筋了。
　　牛岛若利没有对上五色的视线，但还是一脸严肃的出声：“不错。”
　　星野十夜恍惚间，好像看见五色头上冒出一朵布灵布灵随风摇弋的小花。
　　五色工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但还是努力做出并不在意的表情：“那、那是当然了！毕竟我可是王牌！”
　　一旁的桐生八：又开始了，这旺盛的自信。
　　牛岛若利却认可：“你一直都是很出色的王牌。”
　　五色工愣住。
　　他一直将牛岛学长视作目标，在白鸟泽时向牛岛学长的王牌位置发起挑战，却是第一次得到牛岛学长明确的认可。
　　五色工的泪，炸了出来。
　　桐生八大惊：“诶？？”
　　这难道是AD的新战术吗？通过感性的话让他家碧色火箭的攻手泪流满面，以至于没办法全力发挥？？
　　桐生八眼神顿时警惕起来：牛岛你也开始搞战术了？
　　五色工蛋花眼：“这还是、第一次、被牛岛学长、认可！”
　　牛岛若利陷入沉思：“是吗？”
　　他一脸严肃：“我一直都认可你的实力啊，五色。”
　　五色工呆住：“诶？”
　　牛岛若利认真道：“我毕业时，对你说‘白鸟泽就交给你了’。”
　　五色工沉默，五色工跳脚：“这怎么能算是认可？！”
　　牛岛若利：“这就是认可。”
　　裁判：盯——
　　两位前后辈再叙旧下去，本裁判可就要请你们吃排球选手最不喜欢吃的黄牌了。
　　双方队伍顿时快速分开站位。
　　五色工摆出接球的姿态。
　　被认可了。
　　要更努力才行。
　　星野十夜看着一脸认真的五色，忍不住嘴角上扬。
　　一直都将牛岛前辈当做目标的五色，其实心里非常尊重牛岛前辈呢。
　　被牛岛前辈夸夸后立刻就控制不住喜悦的心情了。
　　星野十夜活动了一下脚腕，表情严肃起来。
　　为了和翔阳在决赛相见，要打好眼前的每一局比赛才行。
　　……
　　黑鹫旗大会男子组半决赛，AD以3:1的比分战胜碧色火箭，成功晋级决赛。
　　两支队伍网前握手，五色工一脸沮丧的低声道：
　　“……炖鲽鱼。”
　　星野十夜握住他的手，认真道：“当然，请你吃炖鲽鱼。”
　　五色工别过头，偷偷抹眼泪。
　　桐生八和牛岛若利握手，有些感慨道：“你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强。”
　　牛岛若利沉声道：“你也一样。”
　　扣恶球的桐生八，让每一个不到位的托球都有着令人惊讶的进攻强度。
　　两个高中时期就多次交手的旧敌礼貌握手。
　　影山飞雄一脸凝重的碎碎念：“明天要对战BJ……今晚得好好保养手指……抱着排球睡吧……”
　　星野十夜眼睛里闪烁着明晃晃的期待。
　　对战BJ！
　　怀着激动心情的AD众脚步轻快的返回酒店，期待着明天的比赛。
　　……
　　5月5日中午12:00整，黑鹫旗大会男子组决赛，AD对战BJ，正式开始。
　　观众席上，孤爪研磨啃着宫治带来的饭团，听着赤苇京治对宇内天满念经式催稿，黑尾铁朗游走于观众席之间，将所有的熟人都聚集在最佳观赏区。
　　孤爪研磨只能听到耳边响起一阵阵“好久不见”的叙旧开场白。
　　这是十夜和翔阳回国后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也是AD和BJ更改队伍结构后的首次会晤，也难怪受到大家如此关注了，从全国各地赶到大阪，只为看到现场比赛。
　　……但这也不是小黑四处搜罗熟人并往一起聚集的理由。
　　“有什么关系嘛？”黑尾铁朗笑眯眯道：“这样多热闹！”
　　不管是支持AD的，还是支持BJ的，还是两队都支持的，或者是两队都不支持的……
　　大家今天相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见证他们的好朋友，在赛场上发光发亮。


第191章
　　比赛开始, BJ率先发球。
　　宫侑手持排球前往发球区站定，随即高高扬起手，握拳。
　　BJ支持者们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AD的支持者也意外的没有出声。
　　前来观赛的北信介有些惊讶, 低声道：“虽然从电视上看V1联赛决赛时也见过这样全员静默的场面，但果然还是现场版的‘无声应援’更加震撼。”
　　BJ的支持者为了主队二传更好的发挥而保持安静, 这很正常。
　　只是连AD的支持者也愿意为阿侑提供更安静的发球环境……这就让人有些意外了。
　　“这就是V联盟常胜强队的从容。”尾白阿兰坐在他身边, 低声道：
　　“他们并不惧怕对手的出色发挥, 因为他们对自己所支持的主队足够自信。”
　　强者才有保持赛场素质的底气。
　　北信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对。”
　　宫治托下巴, 平静道：“阿侑这家伙，绝对将这个‘静默观众席’当做自己个人魅力的极致体现了。”
　　周围人沉默片刻, 纷纷露出沉重的表情, 艰难点头。
　　感觉宫侑是那种, 会在赛后翘起狐狸尾巴四处嚣张的说“就连对手的应援团也拜倒在侑大人的魅力之下”的家伙。
　　场上, 哨声响起, 宫侑在安静的环境中抛球出手。
　　平和岛登志郎眼神一凝：四步。
　　是跳飘球！
　　宫侑屏气凝神, 助跑起跳, 挥臂出手。
　　果然是球路变幻莫测的跳飘球！
　　排球直奔影山飞雄的方向, 影山飞雄下意识屈膝抬手, 想要用上手接球的方式接下这一球。
　　然而就在排球出现在他头顶上时, 球路再次飘动, 向他身后落去。
　　宫侑发球得分！
　　宫侑握拳, 高高向上挥动：“好！”
　　BJ支持者为他们的妖狐二传手鼓掌。
　　“可恶, 被他帅到了！”星海光来磨牙：“这个嚣张的家伙！”
　　平和岛登志郎心平气和的笑笑：“他本来就是个池面嘛。”
　　星海光来闻言，竞争心理顿时窜上来, 指向一号位那个脑袋还停留在跳飘发球的影山：
　　“这家伙也是个池面啊！他发球时就不会耍帅！”
　　影山的发球，是硬帅！
　　影山飞雄：？？？
　　短暂的交流停止, AD众人全神贯注的准备迎接宫侑的下一个发球。
　　他们在心中默数宫侑的步数：一步、两步……四步。
　　又是四步，又是跳飘球。
　　影山飞雄表情凝重，心里却微微放松下来。
　　他刚刚已经在脑内重新修正了自己的接球姿势，为跳飘球做足了准备。
　　观众席上，宫治眯起眼睛，打量着阿侑的表情：“感觉没那么简单啊……”
　　想起赛前两人的对话，宫治嘴角上扬：“阿侑这家伙，没安好心。”
　　众人听到宫治如此说，更加专注的看向赛场。
　　哨声响起，宫侑开始助跑。
　　AD众人并没有发现侑的发球姿势有细微的变化。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大力跳发已经出手，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直奔AD阵地，瞬间出现在了影山的眼前。
　　影山飞雄原本做足了接跳飘球的准备，没想到向他奔袭而来的是大力跳发。
　　即便是这样慌乱的时刻，影山飞雄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垫球的姿势。
　　只可惜仓促之下，面对这样强力的发球，影山飞雄的接球姿势还是失去了先机。
　　排球弹开，平和岛登志郎尝试鱼跃补救，最终还是没有追回这一球。
　　宫侑连续发球得分！
　　解说员声音激昂：
　　“宫选手用跳飘球的四步助跑打出了大力跳发！”
　　“将双刀合二为一的第三刀！全新的三刀流宫大升级！”
　　“完全是跳飘球的姿势，却打出了强力跳发——真是难以捉摸的妖狐宫！”
　　场上，宫侑张开双臂，迎接为他响起的欢呼和掌声。
　　他的双刀流发球，一直被外界评价为“影山之下的强大”。
　　影山的发球得分率也确实一直以来都压着他一头。
　　宫侑缓缓抬起右手，手指直直的指向影山的方向。
　　“影山之下？”宫侑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直不曾被磨灭半分的骄傲：“这评价我可真是听腻了。”
　　双刀流已经是过去式。
　　所有回忆都已经化成肌肉的养料。
　　无需追忆昨天，未来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他新的起点。
　　被宫侑锁定的影山飞雄表情纹丝不动。
　　如果一定要说出他的变化，大概就是他蓝色眼睛里隐隐闪烁的兴奋——对手的进化，也是他的兴奋剂。
　　宫侑的三刀流发球，为BJ赢下开局4分。
　　被发球针对的影山飞雄终于接出了合格的一传，而星野十夜也不负众望的托出一记漂亮的左路高球。
　　二号位星海光来完成助跑，配合十夜的出色托球，干脆利落的终止了宫侑的发球轮次。
　　“嚣张的狐狸会被海鸥制裁。”星海光来眯起眼，用比宫侑还要嚣张的态度看向宫侑：“三刀流侑啊……”
　　宫侑看着眼前的白毛小个子，又扭头看向身侧的橘毛小个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非常不一样呢。”
　　星海光来本来想拱火宫侑，没想到反被宫侑拱火，气得炸成白毛海胆：“你这家伙什么意思？？”
　　星野十夜连忙摁住星海，一边对着裁判露出歉意的笑容。
　　影山飞雄站出一步，认真道：“请侑前辈不要欺负我家的攻手。”
　　原本已经被星野摁住的星海闻言，顿时更生气了：“我才没有被这家伙欺负！”
　　星野十夜有些头大，小声道：“影山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咳，我猜这话术是影山学了侑前辈的……”
　　宫侑笑眯眯的看向飞雄：“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成为了十夜的二传手。”
　　影山飞雄平静道：“我也没想到，侑前辈还在打星野的主意。”
　　宫侑：“因为只有我才能完全发挥十夜和翔阳的力量。”
　　影山飞雄：“事实上，分别为日向和星野托过球的二传手，是我。”
　　宫侑：“哈？你很得意吗？！”
　　影山飞雄：“我超得意。”
　　影山飞雄成功用面无表情的脸和没有波动的语气，将宫侑气得炸毛，被木兔光太郎和明暗修吾拖着走。
　　昼神福郎对着影山眨眨眼：“没想到影山你在吵架这方面也很在行呢……竟然能吵赢宫！”
　　影山飞雄一边前往站位一边平静道：“这算什么赢。”
　　他脚步站定，转身，目光盯着网对面的对手：“真正的胜负，要在排球上分出。”
　　昼神福郎嘴角上扬，无奈的摇摇头：“排球脑袋。”
　　嘴上这样说着，眼里却满是欣赏和赞许。
　　虽然他们AD的年轻球员们都不擅长交际，槽点也非常多，但他们都有一颗专注于排球的心。
　　昼神福郎转头看向对手，笑意更深。
　　珍惜现在的领先吧，BJ。
　　星海光来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哨声响起后抛球助跑，起跳时仿佛有海鸥的鸣叫声在耳边回荡。
　　大力跳发出手，重重砸向宫侑。
　　针对二传手发球是吧？他们AD更擅长！
　　宫侑还算顺利的接起一传，有些无奈的想：这海鸥也太记仇了吧？
　　日向翔阳理所当然的接起二传重任，在四号位轻松起跳，是跳传：“木兔前辈！”
　　木兔光太郎看着这个高水平托球，顿时眼睛一亮：“来了！”
　　影山飞雄顿时表情一凝，这样出色的二传技术……果然，日向这家伙在巴西也非常努力啊。
　　木兔光太郎起跳时，面前已经集结了星野、牛岛、昼神的三人拦网，精准拿捏着起跳时机，整整齐齐的横在他面前。
　　木兔光太郎跳起。
　　观众席上，木兔的支持者高声道：
　　“木——兔——”
　　离开枭谷后，从此就要做一个普通的王牌了。
　　木兔光太郎的头高高抬着，看向上方的排球，看着对面的拦网。
　　沮丧时，不会有大家围着他大喊：“站起来，ACE！”
　　失落时，不会有人再将他从桌子下挖出来，问他：“要打排球吗？”
　　无厘头的欢呼时，也不会有人随时应和：“Hey！Hey！Hey！！”
　　他的全部任性，到此为止。
　　身体绷住，核心收紧。
　　强韧的背肌蓄力到极致，木兔光太郎瞄准了狭窄的缝隙。
　　既然三面铁壁将他的正面围堵得水泄不通，那就打侧面好了。
　　手臂翻转，扭成夸张的角度，将排球全力挥出。
　　“光——线——！！”
　　排球落地，木兔光太郎超小斜线球得分。
　　“Hey！Hey！Hey！！”
　　他是普通的王牌，也是大明星木兔光太郎！！！
　　赤苇京治霍然站起身，身侧的木叶秋纪同样激动得弹射而起。
　　“大明星木兔！”木叶秋纪踩着观众席最前排的围栏，超大声：
　　“ACE！！！”
　　他一个人的声音，按理说是没办法和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对抗的。
　　可木兔光太郎却瞬间抬头，目光紧紧锁定木叶的方向。
　　他身后，还有一同站起来的赤苇、猿杙、鹫尾、小见。
　　来得很齐全啊。
　　木兔光太郎高高扬手，嘴角上扬，无声的做出口型：
　　看着我。
　　他转头，再次专注于赛场。
　　“这家伙，真是长大了。”木叶秋纪抹泪。
　　赤苇京治目光坚定：“木兔学长一直是这样的。”
　　排球场上的明星，闪闪发光。
　　场上，昼神福郎叹气：“木兔人气一直很高呢。”
　　平和岛登志郎笑道：“毕竟是大明星嘛。”
　　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吸引所有视线的太阳。
　　昼神福郎突然扭头：“我们家也有大明星啊！”
　　“太安静了，大家。”
　　队长昼神的目光像是锋利的电，扫过众人时，大家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让他们听见你们的声音。”
　　影山飞雄压下眼睫，藏下眼底的锋芒。
　　确实安静太久了。
　　BJ再次拿回发球权，木兔光太郎发球。
　　大力跳发出手，再一次砸向了影山。
　　而这一次，平和岛登志郎站了出来，快步上前接下这一球：“目中无自由人啊，你们BJ！”
　　盯着他们家影山砸砸砸！
　　影山飞雄则是快步绕开了平和岛，迅速来到网前，双臂高举。
　　BJ的意图非常明显，通过一传限制他的行动，让星野来完成二传的职责，降低星野的进攻强度。
　　虽然星野确实能暂代二传的职能，但影山飞雄的进攻强度没办法和星野相比，这样就能一次性限制两个人的发挥——很聪明的决策。
　　影山飞雄的托球坐标系铺开，赛场上的一切都尽收眼中。
　　既然对方已经开始出招，他当然也要接招。
　　星野开始助跑，橘色的闪电再一次穿梭在排球场上。
　　“影山！”星野十夜双眼晶亮，在跳起的前一瞬，大声道：“给我托球！”
　　所有的目光，全部被吸引到星野十夜的身上。
　　按耐了许久的、终于解放双翼的跳跃。
　　BJ的前排拦网不由自主的追随着星野，日向翔阳隐约意识到不对，却没能第一时间得出答案。
　　是……十夜吗？
　　日向翔阳也被星野十夜自信，但他的余光却落在了影山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容上。
　　不对！
　　日向翔阳灵光一闪，奔向十夜的脚步猛的踩住，立刻掉头转向：
　　是诱饵！！
　　影山飞雄余光看到那个橘色小不点折返，嘴角笑意更深。
　　猜到了啊，也是，毕竟他们曾经是最默契的搭档，同样的战术用过很多次了。
　　但是这一次，你慢了一步。
　　昼神福郎左路窜出，空网之下，他的快攻轻而易举的拿到1分。
　　排球落地，宫侑眼神震惊，看向影山的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竟然能忍住不给十夜托球？”
　　从开局到现在，十夜除了托球外就没摸过球，即便是这样的情况，十夜也能跳出如此完美的跳跃——而飞雄，竟然将状态完美的十夜当做吸引拦网的诱饵？！
　　宫侑大为震撼：“飞雄，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影山飞雄露出一代恶鬼笑：“你一定想说‘这个位置，这个角度，分毫不差’吧？”
　　作为二传手，几乎没人能抵挡住“完美配合”的诱惑。
　　恰到好处的时机、适合发挥的一传、状态绝佳的攻手……
　　当连对手都认为，这是必然的一球时——就是用诱饵战术戏耍拦网的绝佳时刻。
　　影山飞雄微笑：“扫清攻手面前的障碍，这就是二传手。”
　　英雄主义在他这里从来都行不通，“让憋屈的攻手打出一雪前耻的扣球”这是侑前辈才会产生的想法。
　　在影山飞雄这里，一切的托球调度都是为了胜利。
　　日向翔阳一脸惨淡：“就是这个王者味。”
　　太熟悉了，这种在坐标系中被支配的感觉。
　　王者的风格，支配托球，支配攻手，支配赛场。
　　日向翔阳下意识看向十夜，果然看见十夜一脸轻松的前往站位。
　　宫侑也在看向十夜的方向，小声道：“完全没有失落的感觉啊。”
　　日向翔阳笑着说道：“因为十夜认为自己做出了贡献。”
　　全部的拦网力量、甚至包括后排防守的目光都被他的跳跃吸引，这简直就是诱饵的最高光时刻，即使这一球最终不属于他，但他对这1分的贡献也是百分百的。
　　“十夜他，早就不会因为‘二传手没有给我托球’而陷入内耗了。”日向翔阳的目光落在十夜的身上：
　　“这就是属于王牌的自信。”
　　星野十夜抬手，和影山击掌。
　　“做得不错。”影山飞雄别扭的称赞道。
　　虽然在侑前辈面前表现得十分硬气，但不善于沟通的他还是很担心这一球会不会伤害到主动要球的十夜。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将托球交给十夜也一样能得分，毕竟十夜刚刚的状态确实非常出色——只是十夜作为诱饵的话，效果会更好，对后续的战术安排也会比较顺畅。
　　星野十夜开心道：“托得不错！”
　　影山飞雄对上星野开心的样子，有些迷茫道：“你……”
　　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星野十夜疑惑：“怎么？”
　　影山的这球就是托得很好啊！完全避开了拦网！
　　还是说影山觉得他夸得不够真诚？
　　星野十夜沉吟片刻，郑重道：“影山的托球完全戏耍了对面的拦网，超帅超酷超有型的！”
　　影山飞雄被夸得迷迷糊糊，同手同脚的前往站位。
　　也、也没有星野夸得那么好吧……嘿、嘿嘿……
　　星海光来若有所思的看向影山：“被夸得傻掉了呢。”
　　牛岛若利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在影山飞雄奢侈的使用星野十夜作为诱饵吸引拦网后，BJ在拦网方面顿时变得格外谨慎起来。
　　于是AD在BJ收缩拦网后快速追分，牛岛若利的右路进攻和星野十夜的左路进攻不断为BJ施加压力。
　　由宫侑的发球所领先的比分优势快速被追上，比分来到11:13BJ领先，星野十夜发球。
　　朱雀万丈看着星野十夜手持排球前往发球区，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AD的队名由来源自鸟中之王——鹫，球队以顶点为目标，球员同样追求个人能力的极致。
　　王者之团，常胜之师……外界这样称呼他们。
　　星野作为其中的一员，也一定感受到了来自队友的压力吧。
　　战术对于AD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他们真正强大的，永远是绝对的个人实力。
　　“去让BJ知道，你的变速发球，究竟有多可怕。”
　　三刀流的变化固然厉害，但滑动变阻器式的发球更让人头痛。
　　在发球上，AD是绝对的强大。
　　哨声响起，星野十夜抛球。
　　他的发球是他最早成型的排球技能，也是国中时期专心研究的能力。
　　发球是排球场上唯一一个单打独斗的技能。
　　帝光排球部的实力算不上强，球员能力水平只是中等，能够一路打进全国，他的发球功不可没。
　　星野十夜起跳、挥臂。
　　如今的他早就能够做到全力施展的同时保持精准的控球，发球被打磨成锋利尖锐的矛，一次又一次的打进对手阵地。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全力重旋转跳发！
　　佐久早圣臣只觉得排球仿佛眨眼间便出现在他的眼前，是非常难以应对的追胸球！
　　已经失去后撤步先机的佐久早圣臣只能快速侧身，尝试用单臂接球。
　　随着痛意传来，排球也远远飞出场外。
　　佐久早圣臣揉了揉被砸中的手臂，看向星野的方向。
　　星野的发球，不只是力量上的提升。
　　他还能精准的操控排球落点，让排球打在接发球选手最难受的位置上。
　　星野十夜，发球得分！
　　AD的应援团在这几场比赛中，早就形成了规模不小的“恶鬼支持者”，在星野十夜得分后，第一时间送上热情的应援：
　　“恶鬼必杀！！”
　　星野十夜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脚步无端沉重了许多。
　　恶鬼必杀什么的……太羞耻了……
　　观众席上，福永招平歪歪头：“恶鬼必杀？”感觉是可以拿来写稿子的好梗。
　　“恶鬼？说的不会是星野吧？”手白球彦一脸复杂：“他们认真的？”
　　芝山优生也无语：“星野哪里像恶鬼了？这名号也太凶残了吧！”
　　山本猛虎托腮：“你们回忆一下星野的笑容怎么样？”
　　众人顿时噤声，陷入沉默。
　　海信行对着黑尾伸出手：“还有六碗。”
　　黑尾铁朗无奈道：“今天就吃？”
　　海信行笑眯眯道：“今天就算了，感觉能蹭到星野家的饭。”
　　猫猫们整齐扭头，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淡定点头：“好啊，等比赛结束后，大家来我家吃火锅吧。”
　　“好耶！”犬冈走开心得差点蹦起来：“吃火锅！”
　　观众席上已经敲定了猫猫晚餐，场上星野十夜用发球连续得分。
　　解说员已经燃起来了：
　　“比分追平！星野选手用发球成功抹平了BJ的领先优势！”
　　“成功反超！星野选手的变速发球再一次打乱了BJ的阵型，影山选手拦网得分！”
　　“AD在星野选手的发球轮次一举拿下5分，恶鬼星野成为本场比赛发球连续得分最多的选手！”
　　终于，木兔光太郎用一记直线球，在16:14的比分下，终结了星野的发球轮次。
　　局势逆转，AD领先。
　　星野十夜有些遗憾的前往站位。
　　如果能在自己的发球轮次获得更多的分就好了。
　　星海光来敏锐回头：“你该不会是在想什么‘要是能拿更多分就好了’这样的想法吧？”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星海你会读心吗？？”
　　星海光来死鱼眼：“果然吗……”
　　他转回头，只给星野留下一个帅气后脑勺：
　　“别太贪心了，也给我们留点耍帅的空间吧。”
　　比赛才刚刚开始。


第192章
　　在意识到影山飞雄利用托球分散拦网的意图后, 宫侑也很快做出应对。
　　“和老朋友打个招呼吧，翔阳。”
　　小小的橘色闪电穿过球场，试图跟进日向进行拦网的昼神福郎突然意识到——全面释放速度的日向翔阳, 他根本追不上。
　　甚至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 而是整整两步的距离。
　　日向翔阳高高跳起，坚硬的地板助他一飞冲天。
　　怪物快攻随着日向翔阳的进化, 其进攻强度也变得格外恐怖起来, 已经成为货真价实的“怪物”了。
　　昼神福郎还在思考：日向翔阳已经起跳, 但是托球还未出手……是诱饵吗？
　　但后排的影山飞雄却知道, 这一击，绝不是诱饵！
　　星海光来也见识过影山日向的怪物快攻, 同样见过宫双子的双子快攻, 对于宫侑和日向是否能配合出这样的负节奏快攻, 他毫不质疑。
　　星海光来甚至比昼神福郎还要快一步, 可依旧没有追上日向翔阳那极致的速度。
　　他不得不强行起跳, 试图在空中压缩日向翔阳的进攻路线。
　　而AD后排的选手, 则是紧紧盯住了日向的动作, 不放过丝毫动作信息。
　　星野十夜在完成拦网保护时, 忍不住想：如果是影山, 这时候或许会选择出其不意的背传快攻。
　　但如果是侑前辈的话, 这一球大概率要交到翔阳的手上。
　　没有哪种是更好的, 只是二传风格不同, 所以同样是优秀的二传手, 在面对相同的情况时，也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日向翔阳看着为他而来的托球, 脸上露出了比阳光还要灿烂的表情，像是饥饿的人吃到了最喜欢的食物, 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味道。
　　托球对于日向翔阳来说，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可以满足他在赛场上源源不断的饥渴。
　　他也不是当初那个闭着眼睛胡乱品尝美味的少年了。
　　日向翔阳双眼明亮，滞空的短暂瞬间，他将网对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收缩他进攻路线的手越来越近，AD的地面防守也严密到水泄不通。
　　要将这一记绝好的托球，扣在AD最难受的位置。
　　接球责任区连接点。
　　日向翔阳全力扣球，排球掠过星海光来拦网的手，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星野十夜在翔阳微动的眼神中就意识到了翔阳的想法，只是他的距离太远，即便是第一时间鱼跃前扑，也没能将这一球成功垫起。
　　日向翔阳落地，观众席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忍者翔阳！飞翔的太阳！”
　　那高高飞起的、利落的身姿，像是直插云霄的小金乌，瞬间点亮整片天空。
　　是从巴西吸收了足够的阳光、回到室内发光发亮的忍者翔阳。
　　日向翔阳看向影山，笑容明朗：“好久不见。”
　　这次，才算是真正的打招呼。
　　影山飞雄嘴角勾起，笑容危险：“好久不见。”
　　果然是，大变样。
　　观众席上，菅原孝支握拳，激动道：“日向变得好帅！影山也很棒！”
　　东峰旭温和的笑笑：“后辈做得好，前辈有依靠？”
　　田中龙之介无奈：“旭学长，反了反了！”
　　泽村大地将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发给西谷：“这家伙在哪个海边叉鱼呢？”
　　缘下力想了想：“应该是在意大利捕旗鱼？”
　　谷地仁花大惊：“诶？意大利？”
　　清水洁子轻声道：“西谷的人生，比梦还自由。”
　　山口忠连连点头：“这就是自由人啊。”
　　月岛萤平静道：“……自由人的自由也没有西谷学长自由。”
　　西谷夕很快回了大地学长一张照片，是他在船上抱着鱼的照片。
　　月岛萤凑过去看了一眼，嘴角微动：“那鱼站起来，比西谷学长都高吧？”
　　乌野毕业生们看向月岛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复杂起来：“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小嘴抹了毒一样。
　　场上，互相打了招呼的老搭档，这下彻底火力全开的针锋相对起来。
　　宫侑的战术也成功奏效：真正能大放异彩的诱饵，必须要让对面清楚的意识到他的攻击力。
　　只有这样，对手才会将注意力放在诱饵的身上，解放其他攻手的战斗力。
　　宫侑和影山对诱饵的使用，其根本目的都是为了甩开对手的拦网。
　　两个二传手不断勾心斗角的调整战术，将“声东击西”“抛砖引玉”“调虎离山”等等计谋玩转得炉火纯青。
　　就连专业的解说员也忍不住在工作时间吐槽：
　　“两位二传手的睡前故事，是《三十六计》吧？”
　　“他们对赛场的理解都十分透彻，同时还保有鲜明的个人风格，不愧是V联盟的两位顶尖二传手！”
　　这场比赛，是两位二传的智力对决，战术对轰！
　　最终，第一局被牛岛若利的左手重炮成功攻下，比分29:27，AD胜。
　　日向翔阳感慨似的出声：“AD好强！”
　　极致的个人实力，穿针引线般的精密托球，不愧是被各路媒体评价为“常胜”的顶级球队。
　　宫侑用毛巾胡乱的擦了擦头发，撇撇嘴：“有了十夜的加入，AD才算真正多了‘主轴’。”
　　AD奉行“极简的强大”，由飞雄这样可以无限放大球员个人实力的二传手作为核心，一直以来都是使用“发球&拦网”这种简单高效的战术。
　　战术设置对于AD来说，就是锦上添花一样的存在——可AD真的不需要这朵添上的“花”吗？
　　他们需要，只是曾经的他们做不到。
　　AD看中个人实力甚至多过队伍整体和谐，以碾压流为主的风格就注定了AD没办法精心雕琢队伍战术。
　　但十夜的出现，让各有棱角的AD球员变成了交互运作的齿轮。
　　“不知道AD众人有没有发现，整个队伍的战术重心已经开始向十夜倾斜了。”宫侑也是在第一局比赛后期才意识到，那个没有托给十夜的球，或许不只是飞雄一个人的决定。
　　十夜那一球的跑位太张扬了，张扬得不像是球风安静又危险的音驹十夜，更像是自信又热烈的枭谷木兔。
　　那种“所有人都看向我”的气势，才是让BJ最终将防守重心倾斜向十夜的原因。
　　“十夜在用自己的球风去引导队伍。”最终，宫侑得出结论。
　　BJ全员安静的听着宫侑的分析。
　　“这家伙还真是……”木兔光太郎的眼神中闪烁着鹰类瞄准猎物的光芒：“变得超级可怕了啊。”
　　日向翔阳摸着下巴，他和十夜一起打沙排的时候，处于辅助位时也会经常感觉到被十夜“引导”。
　　不过当他作为主攻位时，这种感觉就完全消失了。
　　进可引导队伍，退可完美辅佐，十夜他真是……
　　“太全能了。”佐久早圣臣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赞叹。
　　明暗修吾无奈：“喂喂，你们几个，不要揪着对面的选手夸了，也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战术吧！”
　　就算把星野十夜夸得天花乱坠，也没办法改变BJ当前落后的局面啊！
　　宫侑诡异一笑：“当然，虽然AD在十夜加入后大变样，但万变不离其宗，十夜才回国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是十夜也绝无可能让AD发生根本上的转变！”
　　明暗修吾面无表情：你小子，还在夸这个十夜！
　　宫侑低声道：“只要让他们时刻处于高强度的紧张状态，AD还是会下意识选择依赖个人力量。”
　　一旦选手产生“凭借自己的能力挽回颓势”的想法，那么再严密的团队战术都会出现裂痕。
　　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断用快节奏的进攻将这个裂痕撕开，露出里面的弱点，然后一击必杀！
　　明暗修吾露出险恶的笑容：“不愧是你啊，妖狐侑。”
　　宫侑一瞬间收敛所有表情：“这个绰号到底是谁起的头？”
　　日向翔阳眨眨眼：“妖狐侑前辈吗？感觉很符合侑前辈的气质呢，强大的狐狸妖怪！”
　　宫侑被翔阳哄得心花怒花，刚刚还臭着的脸顿时放晴：“嗯嗯，妖狐也挺好听的。”
　　BJ众：……看看你那副嘴脸！
　　第二局比赛开始，宫侑一上来便开始提速。
　　整个BJ的进攻节奏登时加快，全员都在高速跑动，攻手更是左一个右一个往天上飞，打得AD措手不及。
　　朱雀万丈抬手叫了暂停。
　　昼神福郎发出灵魂质疑：“第二局就这么玩命？后几局BJ不过了？”
　　职业赛场上的比赛大多是五局三胜，虽然替补席上是整整齐齐的六个人，但像这样国内顶尖赛事的决赛，教练是轻易不会换人，破坏队伍结构的。
　　即使替补体力充沛，但替补选手在赛场上预热的过程已经足够让对手拉开一定的分差了。
　　所以职排选手的功课之一，就是合理分配体力。
　　现在的BJ，给人一种“为了赢下这一局，耗光体力条也没关系”的拼命感。
　　星野十夜观察了许久，随即慎重摇头：“不，他们其实很节约自己的体能。”
　　看似因为全员跑动跳跃而显得非常辛苦，但他们这一手战术意外的奏效，成功打乱了AD的防守节奏。
　　好不容易成型的“轴体齿轮”体系也被撕开口子，再次回到了AD原本的“各自为战”。
　　当然，AD的各自为战也并不是指完全不理会团队配合，只是在保有基础的团队配合上全力发挥个人实力。
　　只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AD和BJ之间渐渐拉开的分差也证明了这一点。
　　星野十夜低声道：“虽然BJ的进攻节奏很快，但得分的过程也很流畅，平均一球的拉扯时间并不长。”
　　“即使要比正常节奏稍微耗费些体力，可BJ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累。”
　　影山飞雄点点头，认可十夜的分析，眼神凝重得近乎凶残：
　　“不能让他们再这样顺利的得分了。”
　　星海光来皱眉：“说得简单，但日向的速度太快了。”
　　稍不留神，日向就会窜到进攻点，起跳进攻。
　　“而且，他左右手都可以扣球。”沉默寡言的牛岛若利也难得出声，表情严肃道：“左路右路他都可以打得很顺手。”
　　左右手能够自由切换，这简直就是天选OP，无论是站在二号位还是四号位，都不影响他的进攻强度。
　　“最重要的是，一旦我们将注意力放在日向身上，侑就会立刻察觉并转而开始为其他攻手托球。”星海光来颇有些头痛：“这家伙，真狡猾啊。”
　　影山飞雄的眼睛里一直闪烁着微光，慢慢出声：
　　“星野，接下来由你来带领队伍，没问题吧？”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
　　AD众人没有异议——赛场上，绝大多数的战术都要由二传手来安排。
　　影山飞雄看向BJ的方向，正好对上侑前辈的视线。
　　宫侑对着飞雄，露出了一个微笑。
　　影山飞雄平静的点点头，随即收回视线。
　　宫侑：……啧，装酷的飞雄就不可爱了！
　　暂停时间到，两支队伍重新返回赛场。
　　星野十夜在和AD相处的这一个月里，早就已经建立了初步的默契。
　　大家都是在赛场上摸爬滚打了许久的职业选手，不需要一步一个指令的去安排战术——一个眼神，一个跑位，就已经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BJ很快就发现了AD突然转变的风格。
　　“梦回高中啊。”宫侑表情复杂：“二传手以十夜为队伍轴心进行托球，其他选手则是被轴体带动着运转……”
　　超级无敌加强版音驹。
　　这套体系或许没有单点位强攻那么强势，但用来应对他们的快节奏进攻正正好好。
　　飞雄这家伙，反应真够快的。
　　好在BJ在第二局前期积累了足够的优势，最终成功拿下第二局的胜利。
　　双方比分1:1战平，局势陷入焦灼。
　　牛岛若利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星野：“有种不知不觉就加入进体系中自然运作的感觉。”
　　战术可以放大队伍的整体实力，但有时也会限制球员个人能力的发挥，一切为队伍服务。
　　所以他在打排球时更倾向一力降十会，对于会限制自己跑动跳跃进攻的战术，他一直不太感兴趣。
　　但星野十夜对队伍的引导却没有“无法全力施展”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全力发挥也被纳入了队伍运转中，成为战术的一环。
　　即使是被当做诱饵使用，也会产生莫大的成就感。
　　很奇妙的感觉。
　　星野十夜笑笑：“个人的强大和队伍的强大从来不是对立的……无论是做加法还是做乘法，球员都是越强越好。”
　　战术从来不只是以弱胜强的利器，由强者来使用，只会更强。
　　“我曾经吃过教科书的亏，所以在这一方面非常小心。”星野十夜认真道：
　　“无论是死板的排球技术，还是生硬的套用战术，都会限制球员的能力发挥。”
　　个人技术和队伍战术，都应该根据个体的不同来进行调整，不需要多复杂多精准，只有调整到适合每个球员发挥的战术，才是好的战术。
　　星野十夜笑笑：“战术就是做乘法，原本能力是10的球员，因为使用者不会两位数的乘法，就强行降到9来使用……这不是很可惜吗？”
　　作为队伍的中心轴，也有让队伍所有选手都全力发挥的义务。
　　AD的正选加替补，全部11个人，都怔怔的看向星野十夜。
　　“星野！”星海光来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掌，在星野背后重重的拍了两下：“太帅了吧！！”
　　让每一个选手都全力发挥什么的……你小子怎么这么帅啊！
　　昼神福郎也忍不住点点头，难怪弟弟提起星野时总是赞不绝口，真是很出色啊，这个后辈。
　　影山飞雄双眼热切，看向星野的眼神，就像是能实现自己全部战术设想的顶级高达。
　　妙哇！妙哇！！
　　乌鸦爆改小猫咪的影山飞雄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翻找各种战术了。
　　点亮点亮统统点亮！战术什么的，星野都可以！
　　星野十夜突然后背一凉，警惕的看向带给他危机感的源头，影山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像是在研究该从哪里开始变形。
　　……他不是真的高达，不会变形啊！！！
　　朱雀万丈看向星野十夜的眼神中满是喜爱。
　　一个全能高达作为AD的战术轴体，加上AD本身球员素质就极高，这样的组合究竟会强到什么程度？
　　可恶，当初就算是连哄带骗，也应该让星野多签几年的！
　　朱雀万丈悔啊！
　　第三局，越打越顺手的AD成功拿下胜利。
　　此时AD以2:1的比分领先BJ，手握两个赛点。
　　佐久早圣臣默不作声的擦去下颌的汗水，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宫侑第一时间注意到佐久早的安静——虽然以前的佐久早也很安静，但在赛场上时，佐久早的安静会体现出不同的竞技状态。
　　“臣臣，还好吗？”宫侑出声。
　　佐久早圣臣被这个称呼噎了一下，懒得再去强调称呼问题，只是用毛巾又搓了搓头，才出声道：
　　“日向和木兔前辈的太阳组合进攻，似乎被星野看出破绽了。”
　　木兔光太郎歪歪头：“诶？太阳组合？好酷的名字！臣臣你超会起绰号的啊！”
　　佐久早圣臣一脸沉重：“重点不是这个吧！”
　　宫侑却意识到了佐久早话中的意思：“星野的拦网确实非常有针对性，甚至几次都选择了倒手拦网……”
　　思索片刻后，宫侑抬头：“果然还是得交给你啊，音驹黑名单选手。”
　　臣臣对十夜有专属伤害加成！
　　佐久早圣臣：……
　　第四局比赛开始，宫侑更侧重给佐久早配球，而佐久早圣臣也开始瞄着星野的拦网打。
　　他们刚好是对位，在网前相遇的轮次非常多。
　　解说员的声音响起：
　　“是佐久早选手的超小斜线扣球！”
　　“手腕扭成了非常夸张的弧度啊！”
　　“柔软如同鞭子一般的手腕让佐久早选手的球路诡异莫测，非常难以防范！”
　　“在上一局获得了非常多拦网得分的星野选手会如何应对呢？”
　　场上，星野十夜一脸苦恼：“佐久早前辈的手腕真厉害啊。”
　　很难从佐久早前辈挥臂扣球的动作去分辨他的球路，因为他的球路主要依靠灵活多变的手腕，直到最后一刻才会揭晓最终答案。
　　佐久早圣臣表情平静的盯着星野：“你也是，很厉害。”
　　星野在面对十分熟悉的日向时会选择倒手来赌球路，十有八九会被他猜中，拦网得分。
　　但面对球路多变的他时，星野又很果断的选择了守死一条球路不变，去压缩他扣球路线的选择。
　　两人在网前目光交锋，星野十夜率先移开了视线：“谢、谢谢！”
　　被佐久早前辈夸赞了！！
　　今天真是超幸运啊！
　　佐久早圣臣：……所以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怕他？他很吓人？？
　　观众席上，古森元也一脸复杂道：“佐久早绝对在想什么‘我很可怕吗’这样的想法。”
　　完全忘记自己打击猫的战绩了吗？
　　饭纲掌思考：“佐久早还是很可爱的啊。”
　　古森元也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可爱，总之确实很可爱。”
　　阴暗型雪鼬也很可爱！
　　场上，牛岛若利盯着佐久早：“你的斜线球一如既往的犀利。”
　　佐久早圣臣面色复杂：“但当初还是输给了你，输得很惨。”
　　他们曾在大学的比赛上相遇，佐久早圣臣大比分输给了牛岛若利。
　　佐久早圣臣声音低沉：“这次，不会再输给你了。”
　　牛岛若利平静道：“赢的会是我。”
　　转头，牛岛若利看向星野，背着佐久早，对星野比出一个战术手势。
　　星野十夜点点头。
　　木兔光太郎发球，强力跳发再一次砸向影山飞雄，却被快步跑位的平和岛登志郎稳稳接下：
　　“毫无新意啊。”
　　盯着他们的二传手就是一阵狂轰乱炸。
　　影山飞雄看着空中的排球，快速跑到前排后，托球出手。
　　牛岛若利在左路高高跳起，左手重炮砸在佐久早圣臣拦网的手上，向后弹了很远。
　　木兔光太郎迅捷如风般追上排球：“侑侑！”
　　宫侑看着被垫回场内的一传，双手高举，托球出手。
　　佐久早圣臣目光扫过对面选手的位置，随即将注意力放在空中的排球上，干脆利落的起跳、挥臂——
　　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若利！
　　这一球开始前，牛岛若利对星野做出的手势是：交换拦网位置。
　　牛岛若利倒手拦网。
　　他对佐久早还算了解，这一球佐久早大概率会选择避手线。
　　排球砸在牛岛若利的手上，他用力下压。
　　日向翔阳鱼跃补救，然而还是只能看着排球落地。
　　牛岛若利，拦网得分。


第193章
　　佐久早圣臣和牛岛若利隔网对视, 剑拔弩张的气势让两边的队友都噤若寒蝉。
　　“下一球，不会让你这么轻松拦下来。”佐久早圣臣慢慢出声。
　　牛岛若利一脸平静：“没有很轻松。”
　　佐久早的扣球是非常难拦网的类型，就算他对佐久早有一定的了解, 那一球也带着赌的成分。
　　两人互相点点头, 随即转身前往站位。
　　宫侑在佐久早身边碎碎念：“臣臣你下次给他来一个超级无敌螺旋炮！看这个牛大炮还嚣不嚣张！”
　　佐久早圣臣眼神多了几分迷茫：“超级无敌……螺旋炮？牛大炮？？”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侑这家伙到底起了多少绰号！
　　宫侑挑眉：“就是那个旋转扣球啦！至于牛大炮……你不觉得很形象吗？左手重炮一类的……”
　　佐久早圣臣想了想, 发现确实很形象。
　　这很若利。
　　下一球, 宫侑再一次选择托球给佐久早, 而佐久早圣臣也如宫侑所预料的那样, 选择了“超级无敌螺旋炮”。
　　在扣球时利用柔软的手腕，为排球施加一个旋转的力, 让球路更加难以捉摸的同时, 后排防守也很难接出到位一传。
　　这一次牛岛若利没有选择倒手拦网, 但正在做后排防守的星海也没能接出合格的一传, 排球飞出球场。
　　佐久早圣臣, 扣球得分。
　　观众席上响起佐久早支持者的欢呼声：
　　“超级无敌螺旋炮！”
　　佐久早圣臣猛的扭头, 盯着宫侑。
　　宫侑心虚目移。
　　咳, 明明是很响亮的技能名嘛！
　　比木兔光线还响亮！
　　“超级无敌螺旋炮吗……”牛岛若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思索。
　　佐久早圣臣转回头, 看向若利。
　　“很形象。”牛岛若利最终点点头：“很厉害。”
　　佐久早圣臣轻咳一声：“还可以吧。”
　　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毕竟若利还有牛大炮这个称呼……噗嗤。
　　很快的, 牛岛若利的反击开始。
　　左手重炮从国中一路轰到职业, 其威力早就被全国排球爱好者看在眼里, 每一次的全力出击都会让观众席上响起层层叠叠的欢呼声。
　　“牛岛的状态非常好。”白布贤二郎专注的看向赛场。
　　医学生能挤出时间来大阪观看这场比赛, 他真的很拼命了。
　　感谢这场比赛发生在刚开学一个月……如果是期中或者是期末，他是绝无可能前来的。
　　“确实, 没有被束缚限制的感觉，牛岛学长在战术中得到了全力施展的机会呢……”五色工托着下巴。
　　濑见英太一边拍照发给天童, 一边感慨：“其实牛岛这家伙的技术一直都很耿直，或者说是质朴？”
　　这也导致牛岛在很多团队战术中，只能处于攻坚手的位置，是队伍的强力炮塔，却不够灵活。
　　但在星野的战术调动下，牛岛就像是炮台安了履带，披上装甲，瞬间变成了战略级坦克，高攻高防的同时还能移动补足队伍缺口。
　　山形隼人也点点头：“星野对于AD来说，真是恰到好处的锦上添花。”
　　大平狮音有些惊讶的看向山形：“成语用对了……”
　　山形隼人哽住：“我的成绩也没有差到需要被你这样担心的程度！”
　　场上，比分已经来到15:13AD领先。
　　宫侑摁了摁太阳穴：“果然，最终的战术还是要落在‘如何限制十夜的发挥’上啊。”
　　十夜这家伙，在这几局比赛里，也没扣出什么天上有地下无的扣球，可他的存在感依旧强大得让人无法忽视，甚至悄无声息的成为了比赛关键胜负手。
　　他真正做到了“六个人强才是真正的强大”，凭一己之力将AD再次提升到新的高度。
　　现在的AD，就是懂战术的莽夫，配合着飞雄脑子里的战术储备，真是谁来都要被邦邦邦的轰上三炮。
　　一直保持着安静的日向翔阳，突然出声：“猫箱。”
　　BJ众人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什么？”
　　猫箱？这可真是有些久远的战术，乌野对战音驹时就曾尝试过将星野关进笼子，可那场比赛最终是音驹获胜。
　　星野十夜突破了为他专门准备的猫箱。
　　同样的战术，真的能限制住如今经过多轮进化、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的星野吗？
　　“接一传，是十夜的本能。”日向翔阳认真道。
　　他们两个做过一年的搭档，在沙排中，最重要的不是进攻，而是接一传。
　　不管多糟糕的一传，只要接起来，队伍就有获胜的可能。
　　日向翔阳认真道：“让十夜为了接一传不断奔波吧——只要将他远远调开，AD就会回到单点进攻的状态。”
　　宫侑挑眉，嘴角上扬：“那就这么办吧。”
　　终于BJ等到了AD的无自由人轮次，一场针对星野的“捕捉计划”悄然开始。
　　星野十夜远远奔向场外，将排球捶回场内时，并没有意识到不对。
　　当自由人下场时，他作为AD防守能力最强的选手，就应该自动肩负起接一传的职责。
　　但很快的，还没等他跑回场内时，BJ防守住了AD的反攻，同时再一次选择了打手出界。
　　星野十夜理所当然的折返，去追排球。
　　这一次，他差点被排球调到了无障碍区外，在距离围栏两米的位置，星野十夜再一次将排球垫回场内。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
　　果然，在他跑回场内时，这一轮次已经结束，明暗修吾拦网得分。
　　“太依赖轴体运转，那么轴体就是队伍的最大破绽。”宫侑双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彩。
　　星野十夜跑回场内。
　　交换发球方，AD的自由人平和岛登志郎再次上场，换下一号位的索库洛夫。
　　“别着急。”场下的平和岛也看出了BJ的谋算，身穿1号背号的可靠自由人，伸手拍了拍星野的肩膀：
　　“我来了。”
　　星野十夜顿时一脸感动：“平和岛前辈！”
　　好帅！！
　　平和岛登志郎的上场，确实极大缓解了星野十夜的接一传压力。
　　但宫侑既然已经放下了猫箱，那么不抓到猫猫，他是绝对不肯罢休的。
　　很快，BJ的进攻重心开始转向星野十夜的防守区域。
　　每个选手都有自己的防守区域，球落在区域中或者偏向防守区域的场外球，都会由这个区域的防守球员来接。
　　至于防守区域连接点的球，接球者会大声喊出“我来”，告诉队友们，这一球由他来接。
　　星野十夜在接了几次的界外球后，顿悟。
　　“BJ打定主意，要用一传限制我的行动了。”星野十夜有些苦恼。
　　影山飞雄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为星野破开猫箱的办法。
　　然而苦恼了短短一瞬的星野十夜，很快就再次振作起来：
　　“虽然一传限制了我的行动，但也同样牵制住了BJ的进攻，有失必有得！”
　　星野十夜眼睛亮亮的：“要趁着这个机会，和BJ进行攻防较量！”
　　AD众人看向星野：竟然完全没有因为被针对而迷茫！球场思路超级清晰啊，星野！
　　星野十夜眨眨眼，情绪非常稳定。
　　就算他因为对手的针对而急得转圈，对于当前的局势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只会被对手抓住心浮气躁的自己，继续穷追猛打。
　　让队友利用自己的个人能力去和对手周旋，而自己则是尽快脱离对手为自己制造的囚笼……这才是面对困难的正确心态。
　　星野十夜盯着侑前辈，大脑同样不断的思考着。
　　该怎么冲破这个专属的猫箱呢？
　　比分来到20:20，AD已经失去了自己本局领先的比分优势。
　　星野十夜依旧稳稳的完成自己的职责，该接一传时就接一传，有进攻机会时便果断前插到网前，无球时则是利用自己的跑位进行地面防守的封锁。
　　即使被关在猫箱里，很难伸出獠牙和利爪，但星野十夜依旧为队伍的运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让队友的每一球都扣得顺畅又安心。
　　“感觉身后有两个自由人。”星海光来忍不住感慨道：“原本还需要考虑的球路，现在也敢放心大胆的扣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有着严密的扣球保护，时刻准备去补救他被拦网下来的球。
　　星野十夜有些腼腆的笑笑：“我还差得远呢。”
　　平和岛登志郎早就将接球能力超强的星野看作了“防守同好”，这位大前辈声音爽朗的笑着说道：
　　“哪里差得远了？完全是顶级职业自由人的水平！”
　　那种“拼死也要救回这一球”的气势，真是太强了！
　　星野十夜被夸得有些害羞。
　　或许是因为沙排只有两个人吧，所以他心里很清楚，每一次救球都没有人能帮忙，他和翔阳必须有一个人站在场内，准备垫二次球。
　　于是他和翔阳被沙滩培养出了这样的救球本能。
　　宫侑这下是真苦恼了，一脸头痛的看着被AD自由人转圈夸夸的十夜：
　　“我给他准备了一个定制猫箱，结果他在里面舒舒服服的发出呼噜声——这像话吗？？”
　　木兔光太郎点点头，谴责道：“太不像话了！”
　　宫侑见木兔应和他，顿时更理直气壮了：“对吧对吧，我就说……”
　　木兔光太郎一副眼馋的表情：“排球比赛为什么光交换赛场呢？也应该开启抢人制度啊！”
　　侑侑光是将星野关进猫箱怎么行？将猫关进猫箱的下一步动作应该是拎起猫箱就跑才对！
　　木兔光太郎大遗憾。
　　BJ众人：……够了，绑架猫的事以后再说。
　　虽然星野十夜的接球水平高超，并且用稳定的一传让影山飞雄托球时眉开眼笑，但BJ的目的最终还是达到了。
　　被接一传限制进攻的星野十夜也一直在思考挣脱猫箱的办法。
　　偏偏在这个时候，日向翔阳再一次站出来，和宫侑配合的怪物快攻开始提速。
　　“日向这家伙……”影山飞雄用手背抹掉汗水，目光凝重：“他的体力条还没有耗光吗？”
　　星野十夜表示：“这种程度，是不会耗光翔阳体力值的。”
　　为什么沙排不使用五局三胜制？
　　因为会累死。
　　沙排对体力的要求更胜于室内排球，星日组合被对手拉长战线针对体力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练出了一副钢筋铁骨出来。
　　影山飞雄目光诡异：“你们两兄弟，怪物吧？”
　　昼神福郎面无表情：“影山你也没资格说别人。”
　　都是怪物，还分大怪小怪吗？
　　此时双方比分来到23:24，BJ拿到了本局的赛点。
　　“我们需要你的进攻，星野。”星海光来突然出声。
　　星野十夜刚想回答，就听星海继续说道：
　　“我们会为你创造时机。”
　　AD和BJ曾多次在顶峰相见，虽然大部分时候是AD占据上风，但两队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大，AD在例行赛上翻车的次数也不少。
　　如今星野和日向分别加入两队，让两队之间的实力差距更加模糊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橘子之间分出胜负！
　　星海光来笑容危险：“我们来为你开路。”
　　不惧风雨、不惧海浪、不惧挑战。
　　海鸥的意志，BJ可要认真的、仔细观察啊！
　　AD众人面面相觑，随即整齐划一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星海，帅！
　　星海光来也并非在说大话，在下一轮次的进攻时，他在后排三米线处起跳，瞄着日向的手，再一次打出了极漂亮的反弹球。
　　这样的球，不会直接得分，甚至有被对手抓准时机拦网得分的风险，但星海光来却从未在黑鹫旗大会上失误过。
　　因为他知道，他这里是三角形进攻最重要的一环，一旦他失误，胜利将拱手相让。
　　解说员激动的大声说道：
　　“在BJ拿到局点的关键时刻，星海选手站了出来！”
　　“危险的反弹球！海啸之上与危机共舞的海鸥！”
　　“AD的小巨人，星海光来！”
　　观众席上，昼神幸郎激动握拳：“这一球真是太大胆了！”
　　白马芽生撇撇嘴，小声嘀咕：“这家伙老是在关键时刻耍个最帅的。”
　　昼神幸郎笑：“所以你还是承认他很帅啊。”
　　白马芽生顿了顿，声音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我勉强承认他是小型生物里面比较讨喜的那个。”
　　昼神幸郎：“……要你承认这件事还真是挺难的。”
　　昼神幸郎低头看向场内，里面不只是有好友，还有从小学时起就一直崇拜敬佩的哥哥。
　　“等下还要看姐姐的比赛呢……”昼神幸郎小声道：“哥哥你可一定要赢啊。”
　　场上，影山飞雄压低重心，看着空中的反弹球——也是星海前辈为星野争取到的机会球。
　　“星野！”他托球出手，恰到好处的时机和角度，分毫不差的位置。
　　星野十夜在右路完成了充分的助跑，不需要接一传的他，此刻也张开了飞向天空的翅膀。
　　同一时间，牛岛若利也在左路完成了助跑。
　　BJ全员开始头脑风暴，排球到星野十夜那里也只是二次触球，他完全有可能达成空中托球接力，在空中将排球托给牛岛若利。
　　一个左路一个右路，根本不给BJ取中间值的机会。
　　拦网的时机转瞬即逝，BJ众人默契的分向两边，无论是前排的拦网，还是后排的拦网保护，都只能被AD这一手双点进攻强行分散。
　　星野十夜看着面前翔阳和明暗修吾的双人拦网，没有选择将排球托出去。
　　他挥出右臂，脑海中是在沙滩上的一幕幕。
　　“沙排不一定要靠全力扣杀来得分，轻拍打点的得分率更高。”
　　“将排球精准的送到对方的防守漏洞上，这是沙排的进攻美学。”
　　“扣杀当然很帅，但轻飘飘的一球终结比赛，这可是智慧与技巧的结晶。”
　　……
　　星野十夜全力挥臂，扣杀的动作像是累积了万钧之力，原本在防守牛岛的佐久早圣臣也下意识的看向星野。
　　至于后排的木兔光太郎，见到这样的星野时更是头皮一紧，面上呈现出凶狠的严肃。
　　宫侑眼神闪动着光芒，思考、抉择、行动……
　　拦网中的日向翔阳对上十夜的视线，心头突然一动。
　　和十夜搭档一年的默契告诉他，十夜的这一球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星野十夜扣球出手。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不够强力的扣球，虽然也有着锋利的气势，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但就是这样的一球，精准的砸中了防守区域连接点，让BJ的后排选手同时迈步又卡住。
　　BJ防守选手同一时间喊出了“我来”，但因为重叠的声音，他们的动作凝固了。
　　星野十夜落地，在海鸥与乌鸦的协助下，白鹫吸引火力，猫猫破笼而出。
　　解说员拍案而起：
　　“星野选手一记轻描淡写的轻拍扣球，精准打在了BJ的防守连接点上！”
　　“本局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碌自家防守星野选手，竟然同时观察着BJ的防守节奏！”
　　“在关键时刻，云淡风轻的完成一击必杀！”
　　“气度从容的强者风范！沉寂一年后于黑鹫旗大会上大放异彩的王牌星野！”
　　观众席上，孤爪研磨双眼里闪过粼粼的色彩。
　　十夜永远奔跑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不断将自己精心雕琢，成为更好的自己。
　　“能够参与进他的人生，未来也会一直陪伴着他继续成长……真是太好了。”孤爪研磨声音慢慢的，像是被阳光晒过后暖烘烘的猫，满足又幸福。
　　黑尾铁朗托着下巴，笑眯眯道：“是啊，真是太好了。”
　　不愧是让研磨进入全沉迷状态的游戏。
　　海信行思索道：“如果将星野比作游戏的话，现在游戏更新的速度已经超过研磨通关的速度了吧？”
　　孤爪研磨挑眉，不置可否。
　　游戏更新的速度越快，玩家越爱。
　　这就是游戏与玩家双向奔赴的力量，海学长。
　　场上，比分再次被星野十夜扳平的两队陷入焦灼中。
　　日向翔阳有一种神奇的魅力，他总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带领队伍突破当下的困境。
　　宫侑托出一个中路高球，日向翔阳面前是星海、昼神、牛岛三人拦网。
　　他毫不畏惧的正面起跳，动作轻盈得像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鸟。
　　日向翔阳注视着面前密不透风的高墙，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和他们正面对抗的办法。
　　是的，他早就不是那个需要避开拦网才能得分的乌野MB日向翔阳了。
　　如今的他，此刻正站在国内顶尖排球赛事的赛场上，和V联盟中最优秀的球队之一正面较量。
　　而他的身后，同样是最优秀的排球选手。
　　日向翔阳收紧核心，全力挥臂，整个人像是绷到极致突然释放的弓，手臂化作弓弦，排球变身利箭，瞄准了星海的指尖，挥出。
　　星海光来尝试收手，但动作慢了一步。
　　感觉到手指传来的痛意，他毫不犹豫的出声：“触球！”
　　排球最终还是砸落在了场外。
　　裁判对星海进行了二次确认。
　　星海光来摩挲了一下带着灼热痛意的指尖，坚定道：“触球。”
　　日向翔阳，打手出界得分。
　　双方比分30:30平。
　　星海光来转身：“我的失误，收手太慢了。”
　　“没事没事，下一球！”昼神福郎招呼道。
　　星野十夜看向翔阳，刚好日向翔阳也在看他。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都在这片赛场上尽情展示着这短短一年的所知所学，打出具有自己风格的排球。
　　这就是他们所期待的——全力以赴后，决出胜负。
　　他们是最好的搭档，也是最棒的对手。
　　猫咪和乌鸦的对决，垃圾场上永恒的战斗。
　　星野十夜在下一轮次，回敬了翔阳一个打手出界。
　　AD再一次拿到局点。
　　观众席上，山本茜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小声道：“好紧张……已经31分了……”
　　如果真打到第五局的话，大家还会有体力吗……
　　她握着拳，目光坚定：“一定要赢啊，星野学长！”
　　场上就这一只猫了！
　　猫猫队激推山本茜为星野学长大声加油。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星海光来发球，排球瞄准了宫侑的方向。
　　宫侑屏气凝神，将这一球成功垫起。
　　AD众人心中微动：二传手接一传！
　　很快的，他们就冷静下来。
　　BJ不只有一个二传手！
　　日向翔阳果断接手二传的职责，和明暗修吾配合出默契的近体快攻。
　　排球避开拦网的手，直直砸向地面。
　　“我来！”星野十夜来不及伸手，便果断屈膝下蹲，伸出伸腿铲起这一球。
　　影山飞雄一边准备托球一边思考：星野的脚上功夫也很好。
　　星野十夜铲起一传后便毫不犹豫的起身开始助跑。
　　“右路！”
　　“左路！”
　　星野十夜和牛岛若利同时扬手要球。
　　BJ再次陷入防守抉择。
　　影山飞雄托出的球十分利落，平拉开的托球横穿球场，弧度又缓又稳。
　　星野十夜和牛岛若利同时起跳，BJ的拦网也再一次被分散。
　　星野十夜挥臂，抽刀式扣球的强大威力再一次轰开了面前的双人拦网。
　　宫侑第一时间飞身追出去，但星野十夜的力量太过强劲，排球飞出了老远，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
　　星野十夜打手出界得分，第四局比赛结束，32:30，AD胜。
　　黑鹫旗大会男子组决赛，AD3:1战胜BJ，获得本次大会优胜。


第194章
　　星野十夜还没回过神, 就被队友亲密的围了起来。
　　喜悦的情绪瞬间充盈在空气中，他眉眼弯弯，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回国后的第一个冠军！
　　观众席上, AD选手们的名字被支持者大声喊出来, 有些混乱，但他们自顾自的发泄着心中的喜悦。
　　星野十夜从众多名字中听到了为自己呐喊的声音, 很清晰, 声声入耳, 句句入心。
　　他作为AD的新鲜血液, 被期待，被关注……最终, 被认可。
　　星野十夜早就发现了, 被期待固然是无法言明的压力, 但同样是他奋斗路上最好的燃料。
　　最重要的是, 他的身后有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他前进的人, 所以他不会再感到畏惧。
　　“我们是冠军！！”
　　星野十夜抬头看向观众席的方向。
　　研磨正站在前排看向他。
　　星野十夜指了指场下的无障碍区外。
　　孤爪研磨了然, 和小黑说了一声后便快步下楼。
　　而星野十夜则是用毛巾将手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孤爪研磨来到赛场边缘的无障碍区外, 看着十夜一路小跑着向他跑过来。
　　“Give me five！”星野十夜开心的举起手。
　　孤爪研磨也笑着举起右手。
　　击掌的声音清脆, 仿佛胜利的喜悦会通过这样庆祝的动作相互传递。
　　星野十夜在和研磨击掌后, 并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手掌, 反而顺势握住研磨的手, 微微用力交握后, 才有些不舍的松开。
　　“晚上, 邀请大家来我们家一起庆祝吧。”孤爪研磨轻声道。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好！”
　　很久没有和朋友们聚在一起了。
　　……
　　两队握手时, 日向翔阳认真同十夜握手：“接下来还有V1联赛。”
　　他们还能打很多场比赛，分出很多次胜负。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好, 我们V1联赛见。”
　　黑鹫旗大会颁奖典礼加闭幕式上，冠军AD和亚军BJ的两位正选二传手互相对视良久。
　　宫侑率先扭头：“切，等V1联赛的！”
　　影山飞雄点点头：“V1联赛见。”
　　佐久早圣臣看向若利，犹豫了片刻后，也选择下战书：“下一次——”
　　牛岛若利一脸平静：“还是我赢。”
　　佐久早圣臣顿时拳头硬了。
　　木兔光太郎猫头鹰沮丧：“回去后要好好整理今天的失误才行……”
　　星海光来同样握拳，一脸认真：“今天的三角形战术发挥得还不够出色，回去要和星野影山继续练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赛后总结。
　　闭幕式结束后，作为冠军的AD众人要面临排球月刊的采访。
　　星野十夜蹑手蹑脚的就想跑，结果却被朱雀教练一把抓住。
　　朱雀万丈微笑，看着手里尝试挣扎的星野：“想要跑去哪里啊？马上就要接受采访了，不要乱跑。”
　　星野十夜苦着脸：“一定要吗？”
　　朱雀万丈笑容更加和煦：“这也是职业选手必须经历的一环啊。”
　　将星野塞给影山，嘱咐影山看住星野不要让他乱跑后，朱雀万丈和记者去沟通采访要提问的问题。
　　见星野实在紧张，一旁路过的牛岛若利想了想，转头看向正在控制星野行动的影山：“你上次教给我的笑容，也教给星野吧。”
　　他不擅长微笑，每一次被采访时都很苦恼。
　　牛岛若利很希望能让球迷们看到他友善的一面，想让球迷们知道，他很感谢大家的支持。
　　于是，超受球迷欢迎的影山教会了他如何在面对镜头时微笑。
　　只是耿直淳朴的牛岛若利并不知道，影山之所以在球迷中大受欢迎，是因为他帅，打排球时尤其帅。
　　这就是池面的世界，和笑容几乎没有关系。
　　影山飞雄恍然，随即看向星野，认真道：“我来教你怎么面对镜头吧。”
　　他超受欢迎的。
　　影山球迷们：虽然影山笑得很怪，但因为是池面，所以宽容！
　　星野十夜眼睛亮亮的：“谢谢你，影山！”
　　影山，大大的好人！
　　于是等记者带着摄影师为AD拍摄“全家福”时，顿时被影山、牛岛、星野复制粘贴式露齿笑惊得说不出话来。
　　记者求助似的看向朱雀教练，不确定这样的照片是否要刊登在月刊上。
　　朱雀万丈无奈的点点头。
　　就这样吧……也算是，AD的特色了。
　　采访结束后，星野十夜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开心的邀请大家来他家做客。
　　“我掌勺。”星野十夜眨眨眼，极具诱惑力的话让原本有些不好意思的几人果断答应下来。
　　星海光来：“可以点餐吗？”
　　牛岛若利：“那么，打扰了。”
　　影山飞雄：“我可以帮忙洗菜。”
　　没有品尝过星野手艺的AD其他人面面相觑，随即也答应下来。
　　昼神福郎表示：“能让他们几个这么期待，星野家的饭到底有多好吃？”
　　牛岛、星海、影山一脸严肃：“超好吃的啊！”
　　星野十夜同样邀请了BJ的好友们。
　　“吃！当然要吃！”宫侑咬牙切齿：“我要把冠军吃穷！”
　　日向翔阳已经在盘算着研磨家接下来要怎样安排这么一大堆人了。
　　将主客厅和主餐厅之间的屏风挪走，应该能装下非常多的人。
　　木兔光太郎大鹏展翅：“Hey！Hey！Hey！！吃星野家的饭！”
　　佐久早圣臣在经历了激烈的抉择后，终于没有抗住美食的诱惑。
　　星野十夜十分熟练道：“会给佐久早前辈安排单独的小饭桌的！”
　　佐久早圣臣眼睛一亮，彻底安心下来。
　　星野，一款贴心的好星星！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孤爪研磨给每个人留下地址后，就带着十夜先回家了。
　　他们作为主人家，要先准备食材果蔬和饮品。
　　乘坐新干线，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回到了东京。
　　孤爪研磨难得玩心大起：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将面临一场巨大的考验——目标是超市地图，任务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挑出最优质的食材。”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准备好了吗？我亲爱的搭档，高达先生？”
　　星野十夜瞬间进入角色：“当然，您的高达时刻准备着，驾驶员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车子停好的瞬间，两人冲进超市。
　　孤爪研磨负责更擅长的饮料水果零食采购，而星野十夜直奔蔬菜肉类的冷柜。
　　半小时后，两个满满当当堆成小山的购物车震惊了收银员。
　　最帅气的刷卡环节，星野十夜得意洋洋的掏出研磨送给他的副卡，在POS机上潇洒划过。
　　动作很快，姿势很帅。
　　然后两人扛着两个大大的麻袋，兴致勃勃的回家。
　　这一次的聚餐，因为地点在东京的缘故，很多需要赶回家的人只能遗憾拒绝。
　　不过目前正在东京居住或者在东京上学工作的人则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大概就是星野美食的力量。
　　星野十夜简单的冲了澡，一身干爽的换了身居家服，穿戴好围裙，一手锅铲一手勺，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要上了，研磨！”
　　孤爪研磨也是全副武装：“准备好了！”
　　两人一同冲进厨房。
　　晚上7点，他们的朋友开始陆陆续续的上门。
　　“打扰了！”
　　“这是伴手礼～”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闻到了……火锅的香气……”
　　音驹的大家，除了两位正在俄罗斯讨生活的两人外全员齐聚。
　　他们时不时的就会选择在研磨家聚餐，对这里的一切都轻车熟路。
　　在厨房看汤锅的孤爪研磨看到福永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福永！杂烩菜饭！”
　　福永招平脚步轻快的走过去：“就交给我吧！”
　　厨房再添一员大将。
　　“翔阳带着大家一起来了。”孤爪研磨抽空看了一眼手机，笑着说道：“小黑，你去帮他们找一下停车的地方吧。”
　　黑尾铁朗起身，摆出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日向翔阳带来的不只是BJ和AD，还有黑鹫旗大会上其他的朋友们。
　　尾白阿兰有些震惊的看着周围的树，即使天色已晚，也能看出附近有着不低的植被覆盖率：
　　“这里竟然可以住人？真的不是什么自然保护景区吗？”
　　宫侑眼睛一亮，对着阿兰竖起大拇指：“nice吐槽！”
　　就是这个阿兰味儿！整个V联盟无人能替代的吐槽役！
　　尾白阿兰听到阿侑的声音，顿时脸一黑：“你要是再说什么‘阿兰阿兰来BJ吧这里吐槽役大缺失’之类的话，我真的会找角名索要你的黑料合集。”
　　宫侑顿时老老实实的选择了闭麦。
　　宫治见他这样老实，顿时乐了：“果然，能让你这家伙吃瘪的只有阿兰的吐槽啊！”
　　角名伦太郎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宫治改口：“还有战地记者角名的储存卡。”
　　北信介正满眼欣赏的看着四周的植被以及脚下肥沃的土壤，感慨道：“这里很适合种地啊。”
　　众人看向北的眼神，像是在看播种粮食的神。
　　白马芽生和星海光来还在争“37局胜负”中的水分，昼神幸郎在两人熟悉的吵闹声中，习以为常的横在其中：
　　“白马说的有道理。”
　　“光来说的也有道理。”
　　“嗯嗯，大家都很有道理。”
　　昼神福郎：……我家弟弟好像很擅长敷衍。
　　五色工小声碎碎念：“炖鲽鱼……炖鲽鱼……”
　　牛岛若利：果然，五色还是很想吃炖鲽鱼。
　　不远处，影山飞雄被月岛萤的嘲讽气得跳脚，偏偏因为嘴太笨拙，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个词，憋屈得当场红温。
　　月岛明光见状，连忙将弟弟捞到一边。
　　他苦口婆心道：“好歹是昔日队友，稍微友善一点嘛，萤。”
　　月岛萤沉默三秒，艰难出声：“我已经很友善了。”
　　月岛明光：……很抱歉，完全没听出来。
　　另一边，宇内天满正在遭受漫画职业生涯的最大危机！
　　赤苇京治：“宇内老师，明天就是截稿日了，稿子呢稿子呢稿子呢……”
　　木兔光太郎有样学样：“宇内老师，稿子呢稿子呢……”
　　宇内天满被两个猫头鹰追着叼，满脸写着“我好想逃”。
　　“赤苇也就算了，木兔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宇内天满尝试点醒木兔。
　　木兔光太郎理所当然道：“赤苇的事就是我的事！宇内老师还是交稿吧！”
　　鹫尾辰生有些震惊的看向木兔：竟然完全没有被带歪思路！
　　他突然感慨：“木兔也长大了啊。”
　　宫侑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身边，幽幽道：“你口中那个‘长大了’的家伙，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
　　无论按照哪国的定义，木兔都是个确确实实的大人！
　　鹫尾辰生有些惊讶的看向宫侑：“你看上去怨气有些大啊。”
　　宫侑的表情扭曲一瞬：“木兔这个‘大明星’性格，怎么想都是你们枭谷的错！”
　　鹫尾辰生：“……哈？”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在人群的末尾。
　　“怎么不到前面去？”饭纲掌也凑过来。
　　佐久早圣臣带着口罩，脸色阴沉沉的出声道：“那帮家伙没戴口罩。”
　　而他随身携带的一次性口罩明显数量不够……星野，你家人太多了！
　　古森元也一脸头痛：“我就知道是因为这个！”
　　一大帮人说说笑笑，走进研磨和星野的家。
　　脚步刚一踏进房门，诱人的香气就飘向了众人的鼻尖。
　　“是火锅的味道！”日向翔阳眼睛一亮，轻车熟路的进门：“研磨！十夜！我们来了！”
　　在日向翔阳的带领下，众人前往研磨家的客厅。
　　星野十夜已经提前将客厅和餐厅所有东西都收起来，此时空旷得刚好可以容纳这些人。
　　因为人比较多的缘故，孤爪研磨干脆没有准备大餐桌，而是准备了很多个小矮桌，错落有致的摆在空旷的客厅里，每个桌子上都有一个正在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鸳鸯锅，以及各种简单精致的菜式。
　　“我是在天堂吗？？”宫侑一脸感动的发出暴言。
　　角名伦太郎举起相机，将“被香迷糊后显得有些愚蠢的阿侑”成功记录后，一脸认真的发声：“天堂可没有这么幸福的火锅。”
　　伴手礼放在客厅门外的走廊上，众人自动自觉的找位置落座。
　　“福永特制杂烩菜饭出锅！”
　　福永招平端着一大锅杂烩菜饭，让本就香气扑鼻的客厅顿时更香了。
　　不知道是谁大声的咽了咽口水。
　　黑鹫旗大会上午便打完了决赛，中午就完成了颁奖，随后众人又收拾了一下行李，退房……
　　在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完成后，众人才赶往研磨家——当然没有时间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饭。
　　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此时闻着满屋的香味，真是恨不得生嚼空气。
　　星野十夜穿着围裙走过来，将一大锅米饭摆好：“大家，准备开饭啦！”
　　众人眼睛大亮，声音整齐又响亮：“我们开动了！！”
　　宫侑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举起手机，将所有人都收入镜头中，摁下快门。
　　一张构图乱七八糟但足够幸福的照片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宫侑一秒都没等，反手就发给了及川——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有好友？
　　当然就是为了这一刻！
　　远在阿根廷的及川彻才刚刚起床，清晨的阳光还没洒进房间，他就看到了来自祖国的暴击。
　　及川彻：大早上的，我酸炸了！
　　宫侑一脸满足的看着瞬间刷出的N条消息，感受到了及川的气急败坏后，他露出了愉悦的狐狸笑。
　　嘻嘻，气到及川就爽了！
　　接下来可以更加全心全意的品尝美食了！
　　星野十夜心情格外愉悦的给大家盛米饭，宫治这个米饭专家刚吃一口，就笃定道：
　　“是北学长种的米！”
　　北信介一愣，轻轻嗅了嗅手中盛着米饭的碗，确实闻到了熟悉的米香。
　　星野十夜一脸骄傲：“北前辈家的米每次刚刚运到超市，就会被我买走！”
　　北前辈种的米，超级香！
　　他眨眨眼：“有好几次大家都蹲点去购买北前辈家的米，不过最终都是我的胜利！”
　　强壮的身体，抢大米也是又快又稳！
　　宫治竖起大拇指：“北学长家的大米就是最棒的！”
　　仔细谨慎做好每一件事的北学长，种出的大米也是米香悠长的好米。
　　北信介想说，他只是做好了份内的事。
　　可还未开口，嘴角却最先上扬。
　　能种出让大家喜欢吃的大米，就是最棒的事，对吧！
　　所有的蔬菜肉类丸子都已经清洗后切好摆盘，饮料是健康美味的果汁。
　　大家涮着火锅，和许久未见的朋友们热热闹闹的聊着天，咕嘟咕嘟的火锅冒着热气，将灯光都晕成朦胧的雾。
　　星野十夜也早就收起了围裙，和研磨坐在其中一个小桌子边。
　　福永学长的杂烩菜饭，非常的好吃！
　　研磨的酱料碟，是星野十夜特调款。
　　星野十夜眼疾手快，在一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用公筷将煮得正好的鱼肉从锅中夹出来，放在研磨的碟子里。
　　在无数视线下，原本最不擅长应对他人目光的星野十夜，如今也能理直气壮的出声：
　　“研磨喜欢吃！”
　　孤爪研磨夹着鱼肉，沾了沾碟子中的酱料，慢条斯理的吃下去，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露出猫猫微笑脸：
　　“好吃。”
　　山本猛虎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你们的恩爱太晃眼，有点秀到我了。”
　　他当初竟然完全没看出这两人的苗头……他的反射弧确实太长了。
　　福永招平努力用筷子夹丸子，在发现无论如何都夹不到的时候，终于选择了用筷子叉丸子：“所以，是谁先告白的呢？”
　　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都静了静，众人目光炯炯的看向房间内唯一一对小情侣。
　　星野十夜原本还十分硬气的想：视线这种存在，怎么可能比研磨想要吃的鱼肉还重要。
　　如今被×10倍的视线盯住，星野十夜还是抓紧了研磨的手。
　　这可不是在比赛时，被多少人注视他都可以不在意，目光完全专注到那颗排球上。
　　孤爪研磨回握住十夜的手，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淡定道：“告白的话，是我先。”
　　在众人露出恍然的表情前，星野十夜先发出诧异的惊呼：“诶？？”
　　大家瞬间意识到这件事的另一个当事人似乎有些异议，顿时更感兴趣了，目光热烈的看着两人。
　　人类的本质，就是猹。
　　星野十夜陷入回忆，倒是忽略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应该是我先告白的吧？”
　　黑尾铁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果汁瓶充当麦克风，举到研磨的面前：
　　“星野先生表示是他先告白的，研磨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吗？”
　　孤爪研磨一头黑线的看向小黑，对上十夜期待的视线，最终还是无奈的配合了下去：
　　“第一次告白，是在咖啡厅。”
　　星野十夜眼神迷茫，努力回忆了一下：“……哪个咖啡厅？”
　　他和研磨去过不少的咖啡厅吧？
　　孤爪研磨叹气：“就知道你这家伙根本没想到那次其实是告白。”
　　随着孤爪研磨的解释，星野十夜露出了和众人一样震惊的表情。
　　宇内天满看向十夜，一脸无语：“十夜，我们是在震惊你这家伙的迟钝，你在震惊什么？”
　　星野十夜喃喃道：“我、我也在震惊我的迟钝……”
　　众人：……
　　他满脸不可思议：“所以研磨你当时一脸郑重的向我要我家的钥匙……其实是告白？？”
　　孤爪研磨表情复杂的看向这木头。
　　就算十夜当时没反应过来，在两人确认了恋爱关系后，这家伙也应该反应过来了啊……
　　就连赤苇京治都忍不住吐槽：“谁会一脸郑重的向朋友索要家门钥匙啊……”
　　这已经很直球了啊，星野！
　　星野十夜大脑打结，脑袋加载了片刻后才猛地抱住身侧的研磨，声音里满是哀怨：“所以我们错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孤爪研磨连忙伸手圈住十夜，以免十夜盘腿坐着扑他会重心不稳：“不到一年的时间。”
　　他告白时是在三月，那时还有满街的樱花。
　　星野十夜小声：“那也错过了很久……”
　　众人：诶嘿嘿～好糖当赏！
　　“所以研磨第一次告白的时候，十夜完全没有听出来？”宫侑发现关键点：“所以第二次是……”
　　星野十夜猛地坐直身体，态度端正道：“当然是我了！”
　　孤爪研磨挑眉，倒也没有反驳，只是笑意吟吟的看向十夜，目光缱绻又温柔。
　　星野十夜十分骄傲的抬起头，一副得意小猫的嚣张样子：“就是今年的零点，我向研磨求婚了！”
　　众人反应了一下：原来是星野向研磨求婚啊……
　　等一下！！！
　　“求婚？？”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四处寻找声源：“我好像听到了夜久学长和列夫的声音？”
　　手白球彦摆摆手：“这里。”
　　他的手上拿着手机，正在和夜久与列夫进行视频通话。
　　此时俄罗斯正是下午，他们两个约好了一起吃饭看国内比赛的直播，听手白说他们晚上聚餐在聊星野和研磨的恋爱故事，两人顿时强烈要求视频通话。
　　京谷贤太郎也默默举手：“其实这里还有及川学长……”
　　及川彻出现在屏幕上，原本满脸都散发着“只能看不能吃”的怨气，在听到星野研磨的恋爱故事后，他顿时怨气全消，听得津津有味。
　　牛岛若利看着屏幕里的天童：“要和星野打个招呼吗？”
　　天童觉笑眯眯的摆摆手：“好久不见，十夜。”
　　同样的视频电话，还炸出了影山手机中意大利的西谷夕。
　　西谷夕鱼都不抓了，津津有味的听着东京猫猫恋爱实录。
　　星野十夜连忙打招呼：“夜久学长、列夫、及川前辈、天童前辈、西谷前辈，好久不见……虽然也不是真的见面……”
　　灰羽列夫急：“打招呼什么的一会儿再说，先讲讲你们的求婚是怎么回事！”
　　夜久卫辅也连连点头：“对对，先讲求婚！”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后说道：“因为想和研磨一辈子在一起，所以就求婚了。”
　　很简单的话，却让众人陷入一阵沉默。
　　说出这样话的星野十夜，有一点点的害羞，可更多的是坦然。
　　至于握着研磨的手，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他的世界简单又纯粹，想要什么就拼命去得到，去向世界大声说出来。
　　“我喜欢研磨哦，非常非常喜欢。”
　　“是比永远多一秒的喜欢。”
　　“绝对绝对不会放手的喜欢。”
　　孤爪研磨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十夜。
　　“说得好大声哦，十夜。”
　　“只有说得超大声，世界才能听到。”
　　星野十夜转头，专注的看向研磨：“这是我的生日愿望。”
　　5月5日，黑鹫旗大会决赛，星野十夜的生日。
　　伟大的神明啊。
　　请听见他的声音。
　　请实现他的愿望。
　　让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比永远多一秒。
　　“这么珍贵的生日愿望……”孤爪研磨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轻轻套在十夜的无名指上：
　　“神明会实现的。”
　　素净的银色戒指套在修长的手指上，分毫不差，正正好好。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大脑变成一团乱麻，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他的神明大人，他的研磨，听到了他的生日愿望。
　　所以，一定会实现。


第195章
　　转位君 “这就是！BJ的！实力！”……
　　两个带着戒指的手紧紧交握, 像是他们交织在一起的人生。
　　“这算是求婚吗？是求婚吧！”日向翔阳突然出声，一脸开心道：“太好了，十夜，研磨, 订婚快乐！”
　　众人如梦初醒, 纷纷送上祝福：“订婚快乐！”
　　“太好了, 十夜和研磨的话, 一定会幸福的！”
　　“毕竟是星野和研磨学长呢！”
　　“可恶啊！星野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吧, 生日当天赢下了黑鹫旗大会的冠军，又被男朋友求婚什么的……”
　　“等等, 感觉少了什么环节, 比如研磨好像还没问星野愿不愿意……”
　　“星野会不愿意？”
　　“星野会不愿意？？”
　　“好吧好吧, 星野看上去超愿意的！”
　　手白球彦的手机屏幕里, 夜久卫辅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刚刚研磨将戒指套到星野手上时，我真是超级担心！”
　　黑尾铁朗有些奇怪：“你担心什么？”
　　夜久卫辅义正辞严道：“我真的很担心星野会说‘排球选手手上不能戴首饰’这样破坏气氛的话啊！”
　　黑尾铁朗：……
　　海信行温和的笑：“其实我刚刚也有在担心来着。”
　　尾白阿兰一脸复杂：“你们对星野的情商到底有多怀疑？”
　　任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破坏气氛的话吧！
　　孤爪研磨似笑非笑的看向十夜。
　　木头十夜, 战绩可查。
　　星野十夜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自从研磨点破咖啡店那次其实是他的第一次告白后, 星野十夜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情商了。
　　人真的可以迟钝到这种程度吗？
　　房间里再次开始了热热闹闹的聚会，只不过这次又多了对星野和研磨的打趣和祝福。
　　至于手机里正在视频通话的几位，也只能一边咽口水一边和大家聊天了。
　　一次热热闹闹的聚餐过后，孤爪研磨为路途遥远的朋友们准备了客房, 而其他人则是告别, 驱车回到自己在东京的居所。
　　如此规模的聚会，在大家都离开后, 客厅餐厅和厨房却远比想象中整洁。
　　离开前，大家专门留出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齐心合力的将房间打扫干净。
　　他们从高中时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无论是合宿时还是到星野家做客，都会在聚会结束后将房间整理好。
　　“人多，干起活来就是快。”孤爪研磨看着干净到反光的地面：“尤其是还有佐久早和北的监工。”
　　佐久早圣臣对干净的要求非常高，打扫卫生时也十分专业，配合认真仔细不留死角的北信介，两人完成了最后的扫尾验收工作。
　　星野十夜点点头：“等下我去把家具都搬回来。”
　　为了留出足够聚餐的场地，他们将客厅和餐厅的家具都清场了。
　　孤爪研磨牵着他回卧室：“那种事不着急。”
　　“一切等明天再说。”
　　——
　　黑鹫旗大会结束后，星野十夜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星星球迷会”，在他的每场公开赛上为他应援。
　　仙台FROGS在宇内天满的带领下，成功通关升级赛，升级为V1球队，将于今年的十月中旬参加V1联赛。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至V1联赛正式开始，9支男子V1球队要在本赛季的例行赛阶段进行4次的循环赛。
　　例行赛的前三名会进入决赛阶段，第二名和第三名将进行半决赛的角逐，胜者将和例行赛的第一名开启决赛。
　　从十月中旬开始，直到第二年的三月，例行赛的前三名终于决出。
　　AD捍卫了自己的常胜球队位置，牢牢占据了例行赛冠军的宝座，在观众席上观看例行赛第二名BJ和例行赛第三名EJP进行决赛名额的角逐。
　　最终BJ以3:1的比分成功拿下胜利，晋级决赛。
　　星野十夜表情凝重：“翔阳他又做出了突破。”
　　原本还有些生疏的左手进攻，经过整整一年的职业赛洗礼，已经变得和惯用手没有区别了。
　　“听说这家伙平时吃饭都是左手筷子右手汤匙……”星海光来感叹道：“这样的毅力，也难怪能将左手练出来了。”
　　昼神福郎调侃似的看向牛岛：“这下你可不是V1级唯一的左手重炮了。”
　　牛岛若利淡定道：“我的强大不仅仅依托于左手。”
　　打排球的选手中，使用左手的人数量虽然不多，但在V联盟挑挑拣拣的话，也是有几个的。
　　但只有他能身处于V1球队，打国内最顶尖的比赛。
　　牛岛若利的强，从来不是阶段性BOSS，而是终极BOSS。
　　影山飞雄平静出声：“对手的进化，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胜利。”
　　无论BJ多强，AD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拿下冠军！
　　朱雀万丈笑着看向众人，抬抬手：“走了，回去准备决赛。”
　　全力备战。
　　……
　　四月，V1联赛男子排球决赛，AD以3:2的比分拿下V1联赛的冠军，再一次站在了V联盟的顶端，捍卫了自己常胜球队的荣耀。
　　站在国内排球最高领奖台上，星野十夜和观众席上的研磨遥遥对视。
　　颁奖开始，队长昼神福郎手持冠军奖杯，而其他队员则是微微垂下头，由颁奖人员为他们戴上奖牌。
　　星野十夜在颁奖典礼开始前，戴上了那枚戒指。
　　于是在所有人都亲吻自己的奖牌时，他抬起手，虔诚的吻了吻自己的无名指。
　　闪光灯静默了一瞬，随即疯狂的闪烁着，对着这一幕拍下了无数的照片。
　　当天还没结束，以《AD星野选手疑似订婚》为标题的各种消息便铺天盖地的出现在网络上。
　　AD的球迷们只是知道星野并非单身，至于他的另一半究竟是谁，他们完全不得而知。
　　因为排球选手要保持对球手感的缘故，星野十夜平时从来不会将戒指戴在手上，以免手指上习惯了戴戒指的感觉，比赛前摘下来会让手指感觉不适。
　　他只能将戒指小心的安置在带锁的箱子里——对，保险箱级别的那种箱子。
　　孤爪研磨对此非常困惑：“找个地方放起来就好，我知道你平时没办法戴戒指。”
　　星野十夜义正言辞道：“戒指那么小，万一丢了怎么办？”
　　孤爪研磨看着充当床头柜的保险箱：“……那也不至于用上这种级别的保险措施吧？”
　　如果真的有小偷出现的话，第一件事就是把保险箱扛走！
　　毕竟谁能想到保险箱里装着的不是金银珠宝房产证，而是一枚铂金镶钻戒指啊？
　　星野十夜非常坚持：“这样我会很安心的！”
　　孤爪研磨见十夜抱着保险箱不撒手的样子，像极了猫猫抱着罐头的倔强。
　　可爱。
　　当星野十夜吻上戒指的那一刻，站在观众席上最前排的孤爪研磨望向领奖台，专注的看向那颗被世界看见的明亮星星，轻轻抬手。
　　他微垂下头，目光留恋着不肯离开十夜，轻如羽毛的吻落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他们的对戒，是在好朋友们的祝福下订婚的见证。
　　宇宙浩瀚，群星璀璨。
　　你是其中最耀眼的星星。
　　……
　　赛后，是记者对参赛队伍的例行采访。
　　记者非常有职业素养，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努力完成所有工作范围内的提问。
　　AD的众位选手尽可能表现得一脸正直，可余光还是在不断瞄向星野。
　　终于，所有关于比赛的问题尽数完成提问，记者终于按耐不住，兴致勃勃的提问：
　　“星野选手，我可以提问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吗？例如您的感情问题？”
　　一般赛后采访也会问一些关于选手们日常生活的问题，但是关于个人感情问题就很少会提问了。
　　研磨的样子在星野十夜的脑海中浮现，原本面对镜头时表情格外僵硬的星野十夜，罕见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记者对上星野十夜那明亮的笑容时，猛的回头看向摄像：“拍下来了吗？拍下来了吗？！！刚刚那张照片要放在星野选手的个人板块！”
　　原来星野选手面对镜头时也能露出正常温暖的笑容啊！
　　见摄像连连点头，记者才回头看向星野选手。
　　光是提起就能露出如此柔软的笑，星野选手真的很爱那位从未露面的伴侣呢。
　　星野十夜伸出手，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笑着说道：“如你所见，我和我的爱人已经订婚了。”
　　他想了想，又笑着说道：“其实一年前就订婚了，只是我的爱人在订婚时送给我这个戒指，我也想为我的爱人送上订婚礼物。”
　　记者激动得差点握不住麦克风：“比如？”
　　星野十夜挑起胸前的奖牌，笑得狡黠：“比如，一个冠军的奖牌？”
　　……
　　记者匆匆回去写稿子，星海光来有些惊讶的看向星野，小声道：“我还以为你要趁着这个机会公开呢。”
　　星野十夜小声道：“我和研磨可不想被媒体捕风捉影。”
　　他们两个，一个是经营的公司业务涵盖职业电竞选手、主播、交易员并且本人红遍世界的总裁兼主播兼职业电竞选手的KODZUKEN。
　　另一个是高中时期就站在了全国高中生顶尖、沉寂一年归国后接连拿下黑鹫旗大会、V1联赛两大全国顶尖赛事冠军的王牌选手，光辉灿烂的职业生涯清晰可见。
　　这样两个人的恋情，绝对会被媒体当成营销素材的！
　　牛岛若利赞同点头：“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
　　影山飞雄在一边状况外：“原来夺冠后不一定非要吻奖牌吗？那我想吻排球——”
　　昼神福郎满头黑线：“影山，我劝你三思。”
　　影山飞雄低头三思后，抬头：“所以可以吗，队长？”
　　昼神福郎深吸一口气：“不可以！”
　　他回去就将“获胜后不许亲排球”写在队规里！
　　影山飞雄一脸遗憾：“那好吧……”
　　AD众：……也不知道你在遗憾什么！
　　……
　　排球月刊发出后，销售量上涨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关于星野十夜那句“为爱人送上冠军的奖牌”则是写进了他的个人板块上，配上星野十夜难得在镜头下露出的温柔笑容，仿佛要将他隐晦又炙热的爱意向世界宣布。
　　“像是情书呢。”
　　“是情书吧。”
　　即使无法将你的名字写进我人生的辉煌时刻，我也要将对你的爱意刻在生命的里程碑中。
　　——
　　四月中旬，AD和BJ先后在官网上发出公告，星野选手和日向选手合约到期，祝球员前程似锦。
　　AD球迷会：我们家星星跑了！
　　BJ球迷会：跟我们家太阳一起跑的！！
　　吃瓜路人感叹：不愧是针锋相对多年的老牌强队，就连削弱都是两队同时各砍一刀。
　　朱雀万丈露出神秘微笑，在一周后再次放出消息：
　　长年为巴西国家队效力、身经百战的世界级王牌尼古拉斯·罗梅罗，正式加入施怀登·阿德勒俱乐部。
　　黑色狐狼俱乐部：不是？？？
　　大家都放橘脑袋走的时候，你们也没说你家挖来了罗梅罗啊！！！
　　朱雀万丈深藏功与名：BJ，你还得练。
　　而在打室内排球这一年时间里，已经养回曾经肤色的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正欢天喜地的拎着行李箱直奔里约。
　　阳光、沙滩、海洋、排球！！！
　　橘子兄弟回来啦！！
　　……
　　重新回到里约的两人，在快速解决了自己的住所后，便兴致勃勃的抱着排球前往沙滩。
　　卢卡斯和卡洛斯两人站在沙滩上，对着他们招手：“你们终于来了！”
　　星野和日向对视一眼。
　　恶鬼和忍者，再次归来！
　　一小时后……
　　卢卡斯戳了戳在沙滩上呈大字型躺倒的两人，耿直道：
　　“你们两个，变得好菜。”
　　星野十夜羞愧：“室内排球打久了，没能及时切换回沙排模式真是抱歉了……”
　　日向翔阳倒是一脸新奇：“感觉这次会很快度过适应期！”
　　虽然没有一下子就恢复到沙排最佳的水平，但比起之前动辄一个月的过渡期，这次他们很快就对沙排上手了。
　　星野十夜感慨：“毕竟我们一年切一次模式，也是时候习惯两种模式了。”
　　卢卡斯盘腿坐在两人身边，笑着说道：
　　“我看了你们两个室内排球的比赛，还真是精彩啊！”
　　虽说室内排球和沙排是两项运动项目，但规则相似之处比较多，卢卡斯还是能看懂的。
　　“还以为你们不会再回到沙排了。”卢卡斯感叹。
　　他从前没有见过两人打室内排球的样子，自从在电视上看到两人的比赛后，卢卡斯才突然意识到：
　　星日组合不只是在沙排上意气风发，在室内排球上也同样有着精彩人生。
　　日向翔阳想了想：“为什么会再次来到这片沙滩呢……”
　　星野十夜慢慢出声：“大概是因为，沙滩是很好的老师吧。”
　　两人转头，相视一笑。
　　他们再一次，前来学习。
　　……
　　一年后，两个蜜皮橘子带着男子沙排公开赛冠军的头衔，再次回国。
　　面对各个排球俱乐部的邀请，星野十夜只是表示：“我要转MB。”
　　一句话，引起V联盟的轩然大波。
　　高中毕业后转位置的选手很常见，发育期的少年没办法对自己飞速成长中的身体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在成年后按照自己的身体条件以及教练的建议来转位置打职业，司空见惯。
　　但星野十夜在OH这个位置上已经打出了知名度，过往战绩足够证明他在这个位置上的出色，这个时候再转位置，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一部分V1球队因此望而却步。
　　其中甚至包括星野十夜的老东家AD。
　　影山飞雄难得主动找到朱雀教练，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不坚持邀请星野？您应该了解他的能力，即使星野转MB，也绝对是V联盟顶尖MB。”
　　朱雀万丈放下茶杯，示意他坐下：“我当然知道星野的能力足以胜任排球场上任何一个位置。”
　　影山飞雄安静的听着朱雀教练的分析。
　　“但是，我们AD并不缺少MB。”
　　任何一支球队，在引进球员前，都要仔细研究队伍当下的结构。
　　朱雀万丈得出的结论就是：新MB的引入可能会导致AD队伍结构出现不可控改变。
　　尤其是像星野这样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队伍的选手，引入更是要谨慎。
　　影山飞雄言简意赅的说出自己的观点：“但AD也不缺OH，可您还是第一时间邀请了刚回国的星野。”
　　朱雀万丈也十分坦然：“我原本的想法是双星轮换。”
　　影山飞雄沉默，随即低声道：“原来从一开始，我们AD的胜算就很低。”
　　在V1球队中炙手可热的星野，会接受和正选OH进行轮换吗？
　　但让AD放弃罗梅罗或者星海？这更是不可能。
　　朱雀万丈点点头：“虽然我恨不得将所有优秀的选手都收揽进AD，但我们都清楚，场上的位置只有六个，而每一个球员都想在排球场上发光。”
　　凭借当初的老东家情谊，将星野绑进AD，然后让他进替补席？
　　他朱雀万丈还做不出这么混蛋的事。
　　影山飞雄鞠躬：“谢谢您的解惑，朱雀教练。”
　　朱雀万丈笑着道：“去训练吧。”
　　接下来，要在赛场上相见了。
　　……
　　星野十夜在回复了“转位置”的消息后，还在坚持邀请的只剩下了四个队伍。
　　其中最熟悉的当然是BJ和仙台FROGS。
　　日向翔阳还是选择了BJ，这是最适合他的队伍。
　　星野十夜想了想，还是率先联系了BJ的教练桑松·佛斯特，约他见面详聊。
　　桑松教练表现得没有过分急切，也没有过分冷淡，而是像许久没见的好友一样，亲切的关心着星野在巴西的生活。
　　有些紧张的星野十夜在桑松教练的态度下慢慢放松下来，两人自然而然的聊到了关于星野十夜未来的职业规划。
　　“我还以为您会问我为什么选择转MB。”星野十夜笑着道。
　　桑松耸耸肩，语气轻松：“排球是一项多么有趣的运动——每一个位置都有着应尽的职责，每一名选手都不可或缺。”
　　“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在有限的职业生涯中感受到每一个位置的快乐，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桑松轻抿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后又说道：“况且，我不觉得你想打的，是普通的MB。”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
　　桑松对上星野的视线，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星野想打的不是MB，而是一种可能性——一种极少会出现在职业赛场上的可能性。
　　“我想，我做出决定了。”
　　“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一定还有其他的V1球队在期待着你的回答吧。”
　　“但只有杂食的BJ才会包容我的排球。”
　　桑松的嘴角上扬，是无法抑制的愉悦。
　　他势在必得的球员，终于到手了。
　　“合作愉快，星野。”
　　“合作愉快，桑松教练。”
　　桑松和星野握手，脑海中突然划过阿侑的脸。
　　两个橘子的加入，这笨狐狸一定乐疯了。
　　……
　　归国蜜橘双双加入BJ的消息瞬间席卷了整个V联盟。
　　BJ官网刚刚贴出公告两小时，整个官网直接卡成了PPT。
　　BJ球迷会的群里更是消息分分钟99＋。
　　【木兔永远大明星】：我们BJ这么有实力吗？两个都抢到手了？！
　　【佐久早今天戴口罩了吗】：橘子兄弟就是要在一起的！
　　【梅干菜饭团】：家人们谁懂啊，我从两年前就盼着这兄弟俩在一个队啊！！
　　【小太阳你好亮】：这！就是！我们BJ！的实力！
　　【是星星不是恶鬼】：大家好，我是BJ球迷会的新成员，接下来会和大家一起努力，为队伍应援！
　　【金毛狐狸又被抢风头了】：诶？你是刚从隔壁AD过来的吗？
　　【是星星不是恶鬼】：没错！我可是星星的资深球迷，星星在哪儿我在哪儿！
　　【明暗带娃攻略】：隔壁群主托我感谢你，退群前竟然将全部应援物的采购账单都整理出来了，就是退群速度太快了，群主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是星星不是恶鬼】：跳槽之前将工作结算是基础啦！
　　BJ球迷会群聊一片欣欣向荣。
　　同一时间，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已经被研磨打包送进BJ了。
　　BJ的主场在大阪，孤爪研磨干脆在BJ训练中心租了一个公寓，方便自己平时来找自家男朋友。
　　等研磨离开后，日向翔阳小声问十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道：“我需要准备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
　　日向翔阳思索片刻，反应过来：“研磨不是已经向你求过婚了吗？”
　　星野十夜超小声：“不一样的。”
　　他要为自己正名，他才不是木头！


第196章
　　星野和日向两人刚一迈进BJ训练中心的大门, 一道金色的光便猛地窜到两人面前。
　　“十夜！翔阳！！”
　　宫侑狐狸扑橘，一把抱住橘子兄弟，十分感动道：“我终于可以同时拥有两个橘子了！”
　　想象一下飞雄的表情，宫侑把自己哄得眉开眼笑。
　　哈哈哈飞雄你怎么不笑了, 是生性不爱笑吗？！
　　随即他动作娴熟的反手掏出手机, 拍照, 先发及川, 后发ins。
　　及川的优先级高得离谱。
　　「宫侑：嘻嘻, 橘子×2了解一下？」
　　及川彻秒回：
　　「及川：你最好明白一件事，橘子是流动的。」
　　昨天在AD, 今天到BJ, 没准明天就让他挖去阿根廷了。
　　宫侑的笑容瞬间收回。
　　及川这家伙, 也是会抢橘子的！
　　橘子一号星野君：“好、好久不见, 侑前辈。”
　　橘子二号日向君：“侑前辈还是那么有趣呢！”
　　木兔光太郎也窜过来，辨识度超高的笑声响起：
　　“Hey！Hey！Hey！！没想到桑松教练真的能将你们两个都抢到手！”
　　星日组合名声在外，刚一回国就引来无数目光, 能在这种情况下全都抢到, 桑松教练果然有两把刷子！
　　佐久早圣臣看向两人，虽然依旧是阴沉平静的表情，但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好久不见——所以星野，转为MB是怎么回事？”
　　佐久早圣臣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瞬间整个训练中心都安静下来。
　　明暗修吾不远不近的打量着这个星野——他们原本只在网对面见过。
　　星野十夜认真道：“就是转MB。”
　　他想了想, 又补充说明：“和所有MB都不一样的MB。”
　　BJ众人打量着这个橘脑袋，和他们的老队友日向是同款的橘色。
　　和所有MB都不一样的MB……是什么？
　　——
　　和上一次回国一样, 他们迎接的第一场职业比赛就是黑鹫旗大会。
　　这一次，BJ和AD在小组赛时就分到了一起。
　　“诶？小组赛第一场就打AD？”星野十夜有些惊讶。
　　明暗修吾看了眼对战表，笑道：“按照每个小组内有且只有两个V1球队的原则, 我们能和AD分到一起的概率也不小。”
　　至于小组内的第一场比赛，能碰到AD也并不意外。
　　星野十夜摸着下巴：“用AD来检验一下新战术的成果，好像也不错。”
　　日向翔阳也出声：“最重要的是……”
　　星野和日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AD有罗梅罗！！”
　　“十夜，等小组赛结束后，向罗梅罗要签名吧！”
　　“诶……突然有点紧张。”
　　“没关系没关系，我带你去！”
　　“那就拜托你了，翔阳！”
　　明暗修吾忍不住感叹：“V联盟到底有多少个罗梅罗的球迷啊……”
　　这个巴西男人要征服V联盟吗？！
　　……
　　小组赛第一天，中午12点整。
　　BJ和AD隔网相见。
　　星野十夜站在一号位，隔网遥遥看向他曾经的队友们。
　　“让我见识一下MB星野的厉害吧。”星海光来低声念道：“坚持要转位置的你，究竟有什么理由？”
　　尼古拉斯·罗梅罗眨眨眼，看向网对面的选手：“他们就是那个，忍者和恶鬼对吧！”
　　队伍中擅长英语的牛岛若利点点头：“如果你说的是忍者翔阳和恶鬼十夜的沙排组合，那么就是他们。”
　　罗梅罗一脸惊喜：“太好了，我儿子非常喜欢他们！尤其是忍者翔阳！”
　　牛岛若利有些惊讶，又了然道：“他们非常厉害。”
　　罗梅罗握拳：“等下比赛结束后，我要带着儿子和他们合影！”
　　影山飞雄面无表情的听着罗梅罗和牛岛聊天，即使他为了和罗梅罗沟通，非常努力的在学习英文，但还是只能应对简单的日常交流，再深入就不行了。
　　……他学英语的速度甚至还没有罗梅罗学日语快！
　　很快，他们就不再聊天，比赛正式开始。
　　BJ优先发球，星野十夜带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AD众人表情凝重，毕竟那可是被V联盟誉为“最难揣测的发球”。
　　星野十夜率先用发球连拿三分，BJ与AD拉开分差。
　　罗梅罗专注的注视着星野的动作。
　　他经常陪儿子看沙排比赛，对于恶鬼十夜的发球也有一些了解。
　　诡异的旋转，莫测的球路。
　　直到真的亲身感受，才能意识到这样的发球有多难接。
　　星野十夜的第四球最终还是被星海光来成功接下，罗梅罗强势出击，用一记无法抵挡的大力扣杀，成功拿下这1分。
　　AD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终于渡过星野的发球轮次了……
　　直到罗梅罗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AD众人才惊讶的发现：
　　星野竟然没有和自由人做交换！
　　对上众人震惊的神色，宫侑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哈哈，震惊吧！
　　这就是MB十夜——一个不会和自由人做交换、始终留在场上的无敌MB！
　　拥有不输于自由人的后排防守能力，又保有后排的进攻强度，同时还能成为场上的备用二传手，拦网高度也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副攻手！
　　星野十夜的全新排球，重新定义MB的位置！
　　星野十夜对上AD众人震惊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在规则之内，去探索排球的无限可能。
　　AD众人也很快就意识到，一个不需要下场和自由人做交换的万能MB，会为队伍带来多么巨大的实力提升。
　　宫侑从上场起，上扬的嘴角就没落下过，每一个托球都洋溢着喜悦。
　　现在的BJ，强得离谱！
　　变革款BJ用眼花缭乱的战术将传统款AD打得头昏脑胀。
　　对面仿佛谁都可以是二传，谁都可以成为自由人，谁都可以化身诱饵，一环套着一环，战术环环相扣。
　　当然，整个BJ并不够默契，经常会出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失误，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依旧敢于在赛场上做出各种战术上的新尝试。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的“兄弟组合”，就是BJ的战术核心，而强力进攻点木兔光太郎和灵活进攻点佐久早圣臣，则是为猛虎插上了翅膀。
　　最终，BJ以3:1的比分战胜AD，拿下黑鹫旗大会的首场胜利。
　　双方握手时，星海光来感叹道：“只有你能打出这样的排球。”
　　影山飞雄也沉声道：“原来，就连位置也无法限制你的发挥。”
　　牛岛若利认真看向星野：“你总是在做出改变。”
　　星野十夜看向好友们，露出明亮的笑容：“如果只是走在既定的人生道路上，那也太浪费这一次重来的机会了。”
　　众人有些疑惑：“重来一次？”
　　星野十夜眨眨眼，狡黠一笑：“这是秘密。”
　　在赛后做拉伸时，罗梅罗带着他的儿子鲁本斯找到了星野和日向。
　　“可以合照吗？我的儿子非常喜欢你们。”罗梅罗露出爽朗太阳笑。
　　他身后，一个小男孩有些害羞的看着两人。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同样释放出阳光：“当然！”
　　星野十夜躲在翔阳的身后，面对从少年时期就很喜欢的球员，他也有些害羞。
　　于是莫名形成了：罗梅罗身后躲着鲁本斯，日向翔阳身后躲着星野十夜。
　　不过星野十夜还是努力的生产阳光：“罗、罗梅罗，等下我和翔阳可以和你一起合照吗？如果能给我们签个名的话就最好了！”
　　罗梅罗有些惊讶于两人竟然很喜欢他，随即果断点头：“当然可以。”
　　无论是星野的“万能MB”，还是日向的“怪物快攻Pro Max版”，都让他印象深刻。
　　日向翔阳的超强社交能力让他很快就和孩子建立起友谊的桥梁，在各自拍了合照后，还请宫侑来帮忙，拍了四人版合照。
　　至于影山飞雄，在日向无缝切换日语、英语、葡萄牙语后，就有些明显的自闭了。
　　日向在语言方面竟然比他有天赋！
　　这一场比赛过后，星野十夜的名字再一次强势闯入所有人的视线。
　　星野十夜会站在聚光灯下，被鲜花掌声围绕，度过花团锦簇的一生。
　　——
　　黑鹫旗大会最终是BJ获得优胜，MB星野和OP日向成为了整个V联盟的研究对象。
　　他们之中，有的想要复刻，有的想要破解，还有的则是在推演更多可能。
　　但星野和日向对此并不在乎，被研究就是强者的宿命。
　　黑鹫旗大会结束的第二天，众人再一次赶往研磨家，吃上一顿热热闹闹的火锅。
　　等到大家都吃饱喝足后，排球脑子再次占领高地。
　　“去打会儿排球消消食吧！”木兔光太郎举手。
　　赤苇京治无奈：“刚吃完饭，不要剧烈运动啊木兔学长……”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那我们就走着去体育馆好了！这样一路上正好消化消化，等走到体育馆后也不算是‘刚吃完饭’了！”
　　宫侑眼睛一亮：“木兔，突然发现你很聪明啊！”
　　木兔光太郎顿时叉腰：“我什么时候笨过？”
　　宫侑瞬间死鱼眼：“你聪明得非常非常非常有限。”
　　木兔光太郎跳脚：“太多非常了！”
　　最终，大家还是全票通过了这个计划。
　　一路上，众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天，直到路过一个有些荒凉的公园。
　　公园里，几个孩子正围在树下，一脸苦恼的看着卡在树杈上的排球。
　　“山崎垫得太大力了！”
　　“明明是后藤你没有接好！”
　　“怎么办，我们只有这一个排球……”
　　几个孩子沮丧的看向排球，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想要尝试爬上树，将排球解救下来。
　　“这么高，万一摔下来……”
　　“可恶，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想打排球！”
　　我想打排球。
　　星野十夜陡然回神，上前两步：“小孩子可不要做上树这样危险的举动。”
　　孤爪研磨随后跟上来，抬头望向排球的位置：“确实有点高。”
　　将尝试爬树的小孩从树干上摘下来，星野十夜开始挽袖子。
　　众人也围过来，打量着排球：
　　“星野，你真的没问题吗？”
　　“这么高，是哪个小朋友的垫球啊？”
　　“力气可真够大的，小版牛岛？”
　　小孩子们看到一帮壮硕的哥哥们突然出现，顿时吓得像小鹌鹑一样一声不吭。
　　刚刚被星野从树上摘下来的小朋友站定，扫视一圈后，呆住。
　　“我是在做梦吗……”小男孩喃喃自语：“V联盟团建？”
　　他转身，看向那个橘色头发的大哥哥。
　　此时那个大哥哥已经在众人的注视下，动作流畅的爬到了排球的位置，将排球打落后，又十分娴熟的爬了下来。
　　一款众所周知的好猴子。
　　小男孩也终于看清楚了橘发大哥哥的脸。
　　“星星！你是星星！！”
　　小男孩等星野落地后，终于忍不住大声道：“BJ的星星！”
　　星野十夜一愣，转身看向只到他腰间的小男孩，然后半蹲下来，努力做出和善的笑容：“你好，你认识我吗？”
　　星野十夜有些紧张，因此笑容也有些生硬。
　　小男孩沉默，星野十夜心中顿时打起退堂鼓。
　　和小朋友沟通，应该交给更擅长的翔阳或者木兔前辈的！
　　小男孩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你的笑容好像鬼哦！”
　　星野十夜心口中箭，但又对此习以为常。
　　毕竟是被称作“恶鬼十夜”的男人嘛……
　　孤爪研磨站在十夜身边，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这个臭小鬼。
　　还没等研磨露出更恶鬼的笑容，小男孩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大声道：
　　“星星笑起来，果然是可爱鬼啦！”
　　怎么会感受不到呢？有些僵硬的笑容下，是超级和善温柔的心啊！
　　星野十夜橘色的眼睛里，像是骤然敛进一束阳光般耀眼又明亮。
　　他的笑容……像可爱鬼吗……
　　黑尾铁朗这个社交达人，在面对小朋友时，连一成功力都没用上，就已经混成孩子王了。
　　“所以你们为什么没去体育馆打排球呢？”黑尾铁朗看了看四周，真是非常偏僻的公园，绿植比娱乐设施还多。
　　将他们全部都认出来的V联盟资深小球迷山崎小声道：“我们太小了。”
　　他努力踮起脚，比出了一个手势：“球网很高，比两个人摞起来还要高。”
　　山崎小大人似的叹气：“体育馆里的大人们说，我们这个年纪去公共体育馆打排球，是很危险的。”
　　他们没有躲避“流弹”的能力，大人们为了不伤害到他们，打得也畏手畏脚，无法全力施展。
　　偏偏今天又不是训练的时间，没有教练的带领，所以他干脆叫上伙伴们来公园玩了。
　　山崎明显是孩子中的小头目，在所有孩子都只敢躲在他身后时，他还能和大人们有条不紊的交流：
　　“我们可不想给大人们添麻烦，所以就只好来这里打排球了。”
　　星野十夜听着，眼神柔软：“山崎是很好的小朋友。”
　　山崎被偶像夸赞，顿时得意的叉起腰，挺起胸膛，十分神气道：
　　“我未来要成为像星星一样的排球选手，所以要从现在开始严格要求自己！”
　　孤爪研磨转头，眼神带笑的看向一脸感动的十夜。
　　这孩子，字字句句都完全戳中了十夜那超软乎乎的内心啊。
　　黑尾铁朗环视一圈，这里聚集了V联盟男子排球中近半数的顶尖球员，此时各个都兴致盎然的瞧着这一幕。
　　尤其是木兔那家伙，眼睛黏在排球上，已经移不开了。
　　“这样吧！”黑尾铁朗勾起大灰狼的笑容，笑眯眯的对着小朋友们说道：
　　“我们来陪你们玩排球，怎么样？”
　　山崎眼睛一亮：“真的吗？！”
　　随即，安全知识教育终于压过兴奋，山崎有些狐疑的盯着眼前这个斜刘海刺猬头：
　　“我妈妈说，不要和陌生大人玩。”
　　黑尾铁朗：刚刚你对着星星可不是这么说的。
　　黑尾铁朗，一款虚假的孩子王。
　　他随手将星野捞过来，淡定道：“我是他的前辈。”
　　山崎小朋友果断点头：“那你一定是个好人。”
　　众人：……太草率了小朋友！
　　在小朋友们同意后，这帮“大孩子”便开开心心的加入小朋友们的排球游乐场了。
　　宇内天满和孤爪研磨站在一边，看着在赛场上暴力扣杀的职排选手们，如今和小孩子一起小心翼翼玩排球的样子，突然很感慨：
　　“我第一次遇到十夜时，也是这样的公园。”
　　不得要领的少年别扭的和排球相处，努力想要和排球成为朋友。
　　“听说还有德式拱桥背摔？”孤爪研磨笑着问道。
　　宇内天满笑：“十夜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他眼神中带着回忆：“同样的公园，同样努力和排球交朋友的孩子们……”
　　孤爪研磨声音很轻：“这或许就是传承吧。”
　　排球的火种会一次又一次落在荒凉的公园，被新的生命捡起，然后完成循环的延续。
　　宇内天满温声道：“排球场上，永远不缺志同道合的人。”
　　排球场上的选手代代更迭，总有一颗永不落地的排球，在空中引导着少年抬头向上。
　　“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小巨人。”
　　“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二传手。”
　　星野十夜主动离开了人群，向研磨的方向走去。
　　孤爪研磨看向他的十夜：“你在羡慕他们？”
　　星野十夜伸出手，将研磨带到角落，和他十指相扣：“一点点。”
　　孤爪研磨回握住他的手：“为什么？”
　　星野十夜看向人群中的孩子们，他们的笑容那么灿烂，即使他们大多都不认识眼前这些人，其实是球场上闪闪发光的球星。
　　他们单纯因为排球而快乐，因为有人陪他们一起玩排球而露出笑容。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排球的世界神秘又精彩，是无限辽阔的美好。”
　　孤爪研磨靠在树干上，微微侧头时，阳光透过枝叶，斑斓的光打在他精致的脸上。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排球不够有趣了吗？”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敛进光束的眼睛里透出茫然，带着困惑：“我以为是这样，可我的心好像并不这样想。”
　　他顿了顿，又恍然：“我似乎，越是了解排球，就越是不了解排球。”
　　很矛盾的话。
　　孤爪研磨抬手，看着太阳的光斑打在手心，将他的手心照亮：“世界是越来越大的。”
　　小时候，世界充满未知，他们所知道的，不过是小小的一隅。
　　他们只在意自己认知内的事：今天晚餐吃什么，明天早起要玩什么游戏……小小的世界，也足够有趣。
　　随着他们慢慢长大，他们知道得越多，他们不知道的也越多，这个世界仿佛终于向他们掀开一角，邀请他们进行探索。
　　人生是无法回档的游戏，他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未来的自己。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十夜，温柔道：“不要担心排球会变得无聊，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得精彩。”
　　星野十夜眼前蒙上的雾霭被研磨挥散。
　　只要有孤爪研磨在，星野十夜就永远都不会迷失方向。
　　“研磨，你就是我的最佳二传手。”
　　是他航行时不灭的灯塔。
　　孤爪研磨蓦然合紧手掌，将阳光攥进手心里。
　　“十夜啊……”
　　“嗯？”
　　“准备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呢？”
　　“等我……诶？！！”
　　星野十夜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像是受到惊吓的猫猫一样，如果不是研磨死死握着他的手，他差点跳起来：“研磨你怎么知道！”
　　孤爪研磨懒懒的眨眨眼，嘴角上扬：“因为——”
　　“我无所不能。”
　　“研磨无所不能！”
　　两人的声音重叠，像是和谐的交响乐。
　　见星野十夜一脸“大惊喜被戳穿”的表情，孤爪研磨声音轻轻，带着笑意：
　　“小心被我抢先喽。”
　　星野十夜还在思考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马脚，闻言顿时一脸紧张的表情，眼神霎时间变得严肃起来。
　　这一次，绝对不要被研磨抢先！
　　孤爪研磨心情愉悦。
　　他热衷于和十夜进行这样的角逐，然后将每一块记忆碎片都小心珍藏在宫殿中。
　　“哦呀！垫球的姿势真标准，很有天赋嘛！”
　　“不错不错……什么？竟然才上小学三年级？！”
　　“这个力气可真了不得……”
　　“可惜这里没有球网，不然还可以练练扣球。”
　　山崎蔫蔫的垂下头，小声道：“有球网也没办法练习扣球，现在的我太矮了，根本没办法跳过网。”
　　不远处的星野十夜闻言，轻轻握了握研磨的手后才松开，向山崎走去。
　　他半蹲在山崎面前，认真道：“已经尝试过了吗？”
　　“偷、偷偷试过了……”
　　星野十夜站起身，在山崎茫然的视线中，从他的身后将他叉起来，高高举起：“这样呢？”
　　山崎只觉得视线突然拔高，他用前所未有的角度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原本和他差不多高的伙伴们，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完全变成了一个个小豆丁。
　　山崎眨眨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等我长到星星哥哥这么高的时候——”山崎握紧小拳头，一脸认真。
　　“等到那时候，你已经错过很多快乐了。”
　　星野十夜将山崎放下来，帮他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襟，认真道：“喜欢就要去尝试，无论多少次……”
　　“乐趣就是在一次次尝试中诞生的。”
　　在山崎若有所思的视线中，黑尾铁朗适时笑着提醒道：“附近有个体育馆……既然现在的你无法越过标准网高，那么就将球网降下来吧。”
　　黑尾铁朗回忆起猫又教练的话，认真道：“先体验过扣球的快乐，再追上标网的高度，怎么样？”
　　山崎闻言，眼神蓦然坚定下来：“我想学扣球！”
　　他郑重弯腰，行礼：“拜托了！”
　　他身边跟随他的伙伴们见状，也认真弯腰请求：“请教山崎扣球吧！”
　　他们或许没有山崎那样喜欢排球，但他们希望最好的朋友得偿所愿。
　　星野十夜站直身体，可靠的大人看向众位：“小朋友的请求，要认真完成啊。”
　　木兔光太郎率先跳起来：“出发！去体育馆吧！”
　　山崎一脸惊喜的抬起头，小孩子的喜悦简单直白，此时已经举起手欢呼了：“好耶！！”
　　其他的小孩子们面面相觑，见山崎这么开心，也纷纷露出笑容。
　　大人们牵着孩子们的手，推开了排球世界的大门。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身高不够的话，就用助跑变成翅膀吧。
　　天赋不够的话，就用汗水浇灌才华吧。
　　球感不够的话，就用努力精心雕琢吧。
　　每一个排球选手，都是这样在排球场上长大的。
　　人生前路未卜，但热爱是指路明灯。


第197章
　　星野十夜正在十分紧张的筹备求婚仪式。
　　自从研磨吓唬他“当心被我抢先求婚”后, 星野十夜的求婚准备顿时加快了许多。
　　孤爪研磨也有自己电竞战队，平时除了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和直播外，就是和自己的战队一起练习，然后参加比赛。
　　可以说, 看似平时忙忙碌碌的人是星野十夜, 实际上孤爪研磨也没闲着, 两人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黑尾铁朗满脸不可思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在同居的情况下保持异地恋的关系？？”
　　将黑尾前辈叫来商量求婚事宜的星野十夜满脸无奈：“没办法, 真的很忙啊。”
　　他在黑鹫旗大会结束后倒是休息了一段时间, 不过也只是休息了不到一个月，接下来就开始为V1联赛做准备了。
　　转位置后, 很多只存在于理论的战术, 也能开始进行尝试。
　　整个BJ都陷入了内卷中无法自拔, 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宫侑。
　　宫侑：两个橘子啊！两个！
　　那么多战术可以用！
　　这一忙, 就忙到了年末。
　　孤爪研磨带领战队打进了世界赛，比星野十夜更早的站在了世界级的赛场上，最终战队成绩止步八强。
　　这已经是足够出色的成绩, 但星野十夜知道, 研磨其实很不甘心。
　　世界赛结束后，研磨带队四处邀约练习赛，临近过年才准备赶回来。
　　黑尾铁朗一脸复杂。
　　两个事业批疯狂搞事业，硬生生将恋爱谈成异地恋——可恶, 谁来吐槽一下啊！
　　他缓缓竖起大拇指：“在这种情况下, 你还能记得求婚，你对研磨真的很爱。”
　　星野十夜认真回以大拇指：“超爱的。”
　　两人在客厅里大声密谋, 孤爪研磨拎着行李箱一脸复杂的站在回廊，定定的注视着两人。
　　“一定要给研磨一个终身难忘的求婚仪式！”
　　孤爪研磨在门外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眼前这个场景已经非常难忘了。
　　“所以到底是排球主题还是皮卡丘主题呢……”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也可以是打排球的皮卡丘。
　　“地点就选在……”
　　星野十夜伸了个懒腰，扭头就看见他超级帅气的男朋友正站在门外的回廊上, 长发被随意的绑在脑后，手上拎着行李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星野十夜大脑轰的一声炸开，将原本清晰的求婚思路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空白。
　　黑尾铁朗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追问道：“地址在哪儿？体育馆还是游戏厅？”
　　他抬头，见星野定定的看向门外，也顺着目光看过去。
　　黑尾铁朗眨眨眼，努力保持镇定：“我想，研磨你一定是刚刚才到，对吧？”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满脸希冀的看向研磨：“研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孤爪研磨对上两人布灵布灵的视线，有些无奈的叹气：“刚刚才到……嗯，什么都没听到。”
　　有些欲盖弥彰的补充说明，却让星野十夜大松一口气。
　　孤爪研磨：十夜，笨蛋。
　　黑尾铁朗对着研磨眨眨眼：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十夜准备了很久呢！
　　孤爪研磨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两个聪明猫猫决定合力忽悠笨蛋猫猫。
　　星野十夜站起身，将行李箱接过来——因为是可以登机的小行李箱，所以拎起来并不沉：“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他原本还准备接机的。
　　孤爪研磨笑笑：“原定的航班取消了，所以我买了今天的机票，想给你个惊喜的。”
　　结果水灵灵的变成惊吓了。
　　星野十夜想起刚刚在和黑尾学长讨论的话题，顿时有些不自在，连忙生硬的转移话题：“饿了吗？我来准备午饭吧！”
　　距离他计划求婚的时间已经近在咫尺，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刻！
　　星野十夜将行李箱放进卧室，顺手把研磨也关进卧室：“研磨你先整理一下行李吧，我去做料理了！”
　　随后，他十分果断的关上门，将一个“心虚的笨蛋”展现得淋漓尽致。
　　孤爪研磨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从刚开始就在抑制的笑意终于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脸上。
　　他捂着肚子，罕见的笑得十分夸张，笑到捶地。
　　“怎么会、这么、可爱……”孤爪研磨努力压低声音，可声音里还是难免带上满满的笑意。
　　简直超级无敌可爱啊，十夜！
　　孤爪研磨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嘴角依旧上扬着，心情十分美妙。
　　真是非常期待啊，十夜为他准备的求婚仪式。
　　……
　　星野十夜鬼鬼祟祟的将黑尾学长拖到厨房，偷感极重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一只三花猫猫出没后，这才小声道：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黑尾铁朗努力忍下笑意，一脸认真的说道：“好！”
　　半个小时后，四菜一汤上桌，星野十夜也像是终于解决了大项目一般，满脸轻松的敲响卧室的门：
　　“研磨，还没整理好吗？先出来吃午饭吧。”
　　已经掏出游戏机打了二十五分钟游戏的孤爪研磨：这两人终于谈完了。
　　那个小行李箱，拿出五分钟的时间整理已经算他干活仔细了，剩下的时间，当然是孤爪研磨留给十夜和小黑大声密谋的时间。
　　等三人整整齐齐坐在餐桌上时，孤爪研磨和小黑交换了一个眼神。
　　孤爪研磨：谈完了？
　　黑尾铁朗：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我已经答应星野要为他保密了。
　　孤爪研磨挑眉：薛定谔的保密？
　　黑尾铁朗：你别管，我有我的节奏。
　　只有星野十夜一脸天真：“我开动了！”
　　真期待啊，研磨惊喜的表情！
　　……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星野十夜今年也在孤爪宅过年。
　　不过今年的孤爪父母终于不再“新年旅行”了。
　　“叔、叔叔，阿姨……”星野十夜十分紧张的送出伴手礼，手指攥着袋子，骨节用力到发白：“除夜快乐！”
　　即使在来之前，研磨对他说了几十遍的“爸爸妈妈早就知道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但星野十夜还是下意识的紧张。
　　这种见家长的感觉……
　　“你的每场比赛我都有看哦。”孤爪爸爸笑着接过伴手礼：“我可是星星球迷会的资深球迷。”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的抬头，就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气质儒雅随和的中年男人正满脸温和的看向他。
　　“果然是很可爱的孩子呢。”孤爪妈妈轻声道：“这下我就有两个帅气的儿子了。”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孤爪妈妈。
　　长度刚好盖过脖颈的短发，十分利落的中分，看上去清爽又干练，是优雅又漂亮的女士。
　　星野十夜乱七八糟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研磨似乎像妈妈多一点。
　　这样想着，他也下意识的说出口：“妈妈……”
　　星野十夜回神，大惊失色的捂住嘴，眼神慌乱的四处寻找地缝，恨不得下一秒就原地消失。
　　他这张不过脑子的嘴！
　　孤爪妈妈有些惊讶，随即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太好了，还以为十夜你要过很久才会接受我们。”
　　她听研磨提起过十夜的家庭，虽然只是模糊一句“从小一个人长大，父母并未参与他的人生”的介绍，但仅凭这一句，也足够让她心疼许久。
　　一个孩子，要怎么独自生活呢？
　　如今虽然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如她所猜想的那样，能被他们儿子喜欢的孩子，真是方方面面都很出色。
　　即使是一个人，也好好的把自己养成优秀的大人了。
　　星野十夜闻言，顿时慌忙摆手：“叔叔阿姨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只是、只是……”
　　他抿抿唇，低声道：“只是很担心你们会不喜欢我。”
　　随即，他很快又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是藏着小星星：“真的，非常感谢！”
　　孤爪的家，是非常好的家。
　　孤爪妈妈和孤爪爸爸对视一眼，同时出声道：“欢迎你的到来，十夜！”
　　孤爪妈妈促狭的笑笑：“不过相比于阿姨，我更想听十夜叫妈妈哦。”
　　孤爪爸爸也笑着点头：“我也很想成为星星的爸爸呢。”
　　星野十夜被两位长辈打趣得帅脸通红，孤爪研磨嘴角上扬：“可饶过十夜吧，他现在的脸大概能煎荷包蛋了。”
　　星野十夜脸更红了。
　　孤爪家的除夜饭是孤爪爸爸和孤爪妈妈齐动手。
　　“早就听研磨说过你的厨艺很好了。”孤爪妈妈不由分说的将两个孩子都摁在电视机前的被炉里：
　　“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品尝你的手艺，除夜这一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星野十夜迷迷糊糊的就钻进被炉里，转头看向研磨，研磨正笑着看他。
　　“今天就让爸妈好好表现一下吧，他们从一周前就开始准备除夜饭的菜单了。”
　　孤爪研磨指了指电视机：“喜欢看歌舞吗？”
　　星野十夜诚实的摇摇头。
　　孤爪研磨早有预料般拿出两个游戏机，分给十夜一个：“玩这个吧。”
　　于是除夜的当晚，星野十夜和研磨玩了许久的游戏机，直到除夜饭做好。
　　星野十夜终于坐不住，动作麻利的从被炉中钻出来，和孤爪爸妈一起端菜。
　　孤爪妈妈见到这样勤快的十夜，眼里的喜欢几乎要溢出来了：“辛苦了，十夜。”
　　“完全不辛苦，是叔叔阿姨辛苦了！”星野十夜认真道。
　　除夜饭上桌，香气扑鼻的荞麦面萦绕在鼻尖，其他的家常菜卖相也非常诱人。
　　一家人坐在一起，围着暖桌，腿盖进被炉，整整齐齐的双手合十：“我们开动了！”
　　星野十夜想，就在这一刻，幸福具象化。
　　吃过除夜饭后，星野十夜紧张的看了眼时间，轻咳一声后提议道：“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不如我们去看烟花吧。”
　　孤爪研磨挑眉，眼底染上笑意：“十夜难得对烟花很感兴趣呢。”
　　星野十夜顿时一阵紧张，生怕研磨发现了什么一样，慌乱的摆摆手：“也、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就是……总之过年的话，最好还是看一下烟花吧？”
　　孤爪妈妈无奈的看了一眼研磨，逗十夜很好玩吗？
　　……好像，是挺好玩的。
　　十夜这孩子，被研磨吃得死死的啊。
　　孤爪爸爸见十夜一脸紧张的样子，连忙帮腔道：“对，过年的话确实要看烟花呢……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星野十夜大松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现在就出发吧！”
　　于是一家人动作迅速的穿戴整齐。
　　孤爪研磨开车，坐在副驾驶的星野十夜紧张到甚至顾不上晕车，只是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复习流程。
　　直到车子开到目的地，星野十夜动作格外迅速的下车。
　　孤爪研磨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就见穿得厚实的十夜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孤爪研磨：……还要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孤爪爸爸和孤爪妈妈也对视一眼，嘴角上翘。
　　“研磨，要伪装得好一点啊！”孤爪妈妈意有所指。
　　孤爪爸爸也笑而不语。
　　孤爪研磨气定神闲道：“已经努力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已经接近零点的时间了。
　　孤爪研磨看着手表，耐心的等待着惊喜降临。
　　在零点的前一分钟，原本空旷的坡地突然亮了起来，无数的星星灯搭建起一条璀璨的星路。
　　孤爪研磨和爸妈一起下车，他一个人走上这条路，即使心里已经对接下来的一切都有所预料，可他还是很期待。
　　在孤爪研磨走到星路尽头的星星灯圈中时，一个皮卡丘突然出现。
　　孤爪研磨：看来十夜最终还是选择了皮卡丘的方案啊。
　　他曾经对十夜说过，宝O梦是他玩的第一款游戏。
　　星野十夜身穿皮卡丘的玩偶服装，头上带着皮卡丘耳朵发箍，表情紧张。
　　在皮卡丘出现的瞬间，音驹全员也到场。
　　夜久卫辅今年回家过年，而灰羽列夫则是专门从俄罗斯回来，只为见证这一刻。
　　海信行手持摄像机，将这一刻的幸福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
　　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一脸谨慎的掐算着时间，随时准备点燃烟花的引线。
　　手白球彦和芝山优生则是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
　　犬冈走跟在黑尾学长身边，作为仪式“总导演”的助手行动。
　　星野十夜有些紧张，深呼吸一口气后仿佛终于壮了胆子，执起研磨的手，在零点的钟声敲响瞬间，大声道：
　　“研磨，请和我结婚吧！”
　　河岸远处，漫天的烟花盛放。
　　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也点燃了引线，让夜空再添上几朵灿烂的烟花。
　　手白球彦默契的送上第一个盒子，星野十夜迎着研磨打开。
　　孤爪研磨想到过很多种可能，但当一颗排球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有点震惊。
　　竟然真的是两个方案结合来使用了。
　　“向排球宣誓，我将永远爱你。”
　　孤爪研磨看着面前的皮卡丘十夜，即使脸上是紧张到极点的僵硬，但他的真诚依旧清晰可见。
　　孤爪研磨反手，将十夜的手握在手中：“我向游戏宣誓，我对你爱意永不消减。”
　　手白球彦将装着排球的盒子抱走。
　　芝山优生及时上前，将自己手中的盒子递给星野。
　　星野十夜再次面对着研磨打开，里面是他在排球上所获得的全部荣誉，金灿灿的奖牌和奖状摆满了整个盒子。
　　“我与你，共享荣耀。”
　　孤爪研磨接过了盒子，始终上扬的嘴角更是加深了弧度：
　　“我的十夜，真是出色。”
　　里面大多是冠军的奖牌，连亚军都少有。
　　星野十夜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吻手礼。
　　他们的好友们一脸激动的看着这一幕，星野十夜虔诚的神色，像是古时向君主效忠的骑士。
　　而孤爪研磨则是缓缓弯下腰，在十夜的额头落下一吻。
　　“我们结婚吧，十夜。”
　　黑尾铁朗手中的相机连闪，将这一幕定格。
　　孤爪爸妈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定可以获得幸福。
　　……
　　求婚过后，孤爪研磨十分淡定的举起手机，打给自己的助理：“婚礼可以开始筹备了。”
　　星野十夜大惊：“诶？？研磨已经准备好婚礼计划了吗？”
　　孤爪研磨想说，早就准备好了，如果不是为了让十夜能完成自己“求婚成功”的执念，现在两人应该在度蜜月。
　　“好了，新年第一天，先和我们说新年快乐。”孤爪妈妈看着客厅里的儿子们，扬了扬手里的红包：
　　“我这里可是准备了丰厚的年玉哦。”
　　孤爪爸爸也笑道：“她塞红包时还避开了我，说是要比比谁的年玉更丰厚。”
　　孤爪妈妈挑眉：“我觉得我赢定了。”
　　孤爪爸爸眨眨眼：“那可未必。”
　　孤爪妈妈微笑：“所以你果然偷偷藏了私房钱对吧？”
　　孤爪爸爸：“……这算是钓鱼执法吗？”
　　清早就看到孤爪爸妈的漫才组合，星野十夜和研磨对视一眼，眼里流出相同的柔软笑意。
　　孤爪研磨伸手：“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爸、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孤爪妈妈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揉揉十夜的脑袋，顺手把年玉拍给两个儿子：“好乖！妈妈赚钱给你花！”
　　孤爪爸爸也很开心：“爸爸也赚钱给你花！”
　　孤爪研磨笑道：“我也赚钱给你花。”
　　星野十夜被孤爪一家围在中心，幸福得灵魂都飘出来了。
　　收了年玉后，星野和研磨一同前往日向家。
　　他早早就和日向爸妈分享了自己的感情生活，日向爸妈虽然很惊讶，但还是第一时间祝福了他们，并且很期待研磨的再一次到来。
　　“叔叔阿姨，新年快乐！”星野十夜和研磨手牵手，向日向爸妈鞠躬。
　　日向妈妈一脸感动：“太好了，我们家十夜要结婚了！”
　　日向爸爸也很开心：“一定要幸福啊，十夜，研磨。”
　　随即递上厚厚的年玉。
　　日向夏戳戳哥哥：“这就是见家长吧！”
　　日向翔阳用力点头：“当然了。”
　　这里就是十夜的家。
　　……
　　婚礼定在六月，在国外一个风景十分漂亮的小岛上举行。
　　参加婚礼的人，都是他们的至交好友和亲人。
　　在一棵年龄远远胜过他们的老树下，他们搭建起了星星之庭。
　　星野和研磨都穿着西装，没有选择常规的黑白色，而是如火般热烈的红，细节用黑色点缀，张扬而明媚。
　　是音驹的红色，他们共同的母校。
　　通往星星之庭的星光路上，两边是他们的亲朋好友。
　　两人同时出现，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本坐在各自位置上的众人突然站起来，分别站在星路的两边，其中一边拿出了排球。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对他安抚的笑笑：“这是大家一起商量出来的惊喜。”
　　手持排球的一边将排球垫过去，另一边再垫回来。
　　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轨迹的排球们，组成了拱形的排球通道。
　　垫球的大家嘴角洋溢着笑，动作却十分谨慎。
　　这个时候，如果垫球失误，砸到了两位新郎……
　　想到这儿，大家的动作更认真了。
　　星野十夜眼底闪烁着泪光，被研磨牵着手，走过由好友们垫起的排球之路。
　　而黑尾铁朗，则是站在树下，笑着看向他们。
　　他今天是研磨和星野的主婚人。
　　大家收起排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黑尾铁朗轻声道：“请你们在亲友的见证下，郑重宣誓。”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拿出誓词卡，那上面写满了他斟酌了许久的话，可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将精心遣词造句的誓言放到一边。
　　他知道，一旦出声，他的声音必定会颤抖，像是湖面被风吹皱就久久不散的波纹。
　　“我宣誓，我将和你一起热爱生命，追逐理想。”
　　“我会时刻向你传达我的心情，在清晨或者日暮，在你每一个需要我的时刻。”
　　“茫茫宇宙，你是我唯一奔赴的锚点。”
　　孤爪研磨抬手，轻轻擦过十夜眼底的泪水。
　　“我宣誓，我将和你共担痛苦，同享喜乐。”
　　“我会每一次都握住你伸向我的手，回应你的全部目光和期待。”
　　“茫茫宇宙，你是我唯一热爱的引力。”
　　同一时间，满天花瓣落下。
　　黑尾铁朗忍住感动，认真出声：“你们愿意和彼此相伴一生，永不分离吗？”
　　星野十夜轻声道：“我愿意。”
　　孤爪研磨坚定道：“我愿意。”
　　日向夏头戴花环，像是可爱的森林精灵，端着两个小盒子走上场。
　　黑尾铁朗笑着道：“请你们交换戒指。”
　　两人打开戒指盒，互相为对方带上戒指。
　　日向夏偷偷抹眼泪，是见证了幸福的泪水。
　　孤爪爸妈和日向爸妈坐在下面，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紧紧交握着的双手。
　　“一定要幸福啊！”
　　不知道是谁率先大声喊出来。
　　随即，无数的祝福像是漫天飞舞的花瓣一样，将这片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星野和研磨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扔捧花了！”黑尾铁朗嘿嘿一笑，掏出了一个——排球。
　　这，就是排人！
　　“所有垫起这个排球的人，都会获得幸福哦！”
　　黑尾铁朗将排球垫给研磨。
　　孤爪研磨将排球垫给十夜。
　　星野十夜看着排球，微微用力，将排球垫到台下。
　　接下来，这颗排球在众人之间不断流动，被一次又一次垫起，像是将幸福传递的桥梁，在空中划过拱形的弧线。
　　网人菊丸英二手忙脚乱的垫起排球，一扭头就见篮人彩虹战队垫球时竟然一个比一个娴熟。
　　彩虹战队：他们之间可是星野用排球502粘起来的！
　　直到最后，日向夏将排球垫给孤爪爸妈。
　　早就认真学习过垫球的两人将排球垫给日向爸妈。
　　家里全是排球脑袋的日向爸妈当然也成功垫起了排球。
　　最后一下，排球回到了黑尾铁朗的手中。
　　幸福在循环。


第198章
　　星野和研磨度蜜月结束后, 正好赶上小夏的首次全国大赛：IH。
　　两人对视一眼，当天便购买了机票，前往本届IH主办地。
　　“回来得正是时候！”日向翔阳笑着来接机：“小夏前几天还念叨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星野十夜拎着行李箱，笑道：“小夏真是很厉害啊, 才高一就能当上新山学园这样排球强校的正选！”
　　日向翔阳十分得意的抬起头, 满脸骄傲：“是吧！”
　　真不愧是小夏, 超级棒！
　　孤爪研磨笑道：“好了, 你们这两个傻哥哥别光顾着笑, 先到预订的酒店休息一下再叙旧吧。”
　　三人很快到了主办体育馆附近的酒店，和前台核对了信息后, 他们拿上房卡找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日向翔阳知道他们刚从国外回来, 需要调整时差, 所以将他们送到酒店后就向两人告别。
　　星野十夜摆摆手：“我和研磨明天一定会准时到场的！”
　　……
　　第二天, 精神饱满的星野和研磨前往体育馆。
　　两人都带着棒球帽和口罩，遮住了过于有辨识度的发色和脸，然后直奔观众席的最前排。
　　起了个大早的两人意外发现, 在新山学园应援团前排, 和他们相同打扮的竟然有好几个。
　　星野十夜一个个仔细辨认过去，从仅剩的特征中一一对号入座：翔阳、佐久早前辈、侑前辈、木兔前辈、影山、牛岛前辈、星海……
　　太好了，BJ和AD都来了。
　　怪不得大家都要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这个阵容出现在IH排球女子组大赛的观众席上, 一时间也不知道场上和场下到底哪个更精彩……
　　“十夜？研磨？”宫侑低声道。
　　星野十夜小小的点点头, 快步凑过去。
　　新山学园应援团团长看着这几个人，努力忍下尖叫的冲动。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帮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家伙是什么坏蛋呢, 警惕的盯了好一会儿后发现鬼祟的家伙越来越多，于是很果断的决定赶人。
　　然后，其中一个对着她拉下口罩：“嘘——我是日向夏的哥哥, 日向翔阳啦！”
　　应援团团长：！！！
　　没有怀疑，那帽子下露出的橘色发色，和小夏完全是同款！
　　她的视线飘向另外几个棒球帽配口罩的家伙，日向翔阳连忙解释道：“他们都是BJ和AD的选手，来给小夏加油的！”
　　应援团团长缓缓转过头，对着重新将口罩戴好的男人，做出口型：BJ和AD？
　　日向翔阳怕被当做变态，忙不迭的点点头：“都是！”
　　不是坏蛋，是排人！
　　应援团团长两眼一翻，软软靠在身边姐妹身上，小声碎碎念：“天呐我是在做梦吗BJ和AD全来看IH了还是为我们新山加油……”
　　于是等星野和研磨来到前排时，就对上了应援团团长火热的视线。
　　应援团团长：看那露出的同款橘色发色，是星星，一定是星星！
　　小夏！你的哥哥团太强了！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眼神询问翔阳。
　　日向翔阳小声道：“我们这个打扮太像坏蛋了，所以我提前和应援团团长解释过……”
　　星野十夜恍然，随即认真向应援团团长点点头：给你添麻烦了。
　　应援团团长：好有礼貌的星星！
　　观众席上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场下选手的热身，日向夏认真的完成每一个热身的动作。
　　哥哥们说过，只有将热身做得足够充分，才会尽量避免在赛场上因为过度运动而受伤。
　　“诶？观众席最前排那帮家伙……”新山队长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观众席的方向：“好奇怪的一群人。”
　　日向夏有些好奇的抬头，就见一群身穿最普通的运动服、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青年们正站在新山应援团左侧的最前排。
　　日向夏：好眼熟……
　　众人见小夏看向他们，纷纷摇摆式招手。
　　日向夏：OK，认出来了！
　　是哥哥们！
　　日向夏更加认真的热身。
　　新山队长若有所思的看向小夏：“突然燃起来了，小夏。”
　　日向夏嘴角上扬：“嗯，燃起来了。”
　　如果不是担心队长在知道观众席成员会惊讶过度，她此刻一定会大声的告诉所有人：
　　她的哥哥们都来给她应援啦！
　　日向夏眼神蓦然坚定下来，完成热身的她缓缓站起身，看向那片排球场。
　　接下来，要全力以赴的面对比赛！
　　……
　　星野十夜专心的观看着小夏的比赛。
　　女排的强度比男排的强度稍低，但是女排的观赏性要更胜于男排。
　　“很细腻的处理方式。”影山飞雄低声赞叹着小夏这一球：“这个一传给了二传手充分的调整时间。”
　　“这个弹跳！”宫侑惊呼：“真不愧是日向啊！”
　　日向家的超级弹跳基因！
　　佐久早圣臣目光深邃：“球路很灵活。”
　　动作上带着日向和星野的影子，显然这两个哥哥平时没少教妹妹打排球。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小夏妹妹好闪亮！”
　　尤其是那橘色的马尾一晃一晃的，简直将青春阳光展现得淋漓尽致。
　　牛岛若利一脸认真：“施怀登·阿德勒俱乐部也有女排队伍。”
　　星海光来闻言，目光惊异的看向牛岛，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现在就挖人？有点早了吧？”
　　宫侑却一脸警惕：“喂喂，小夏的两个哥哥都在黑色狐狼，为什么要去施怀登·阿德勒？？”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因为施怀登·阿德勒强。”
　　宫侑怒：“我们黑色狐狼也不弱好吗！”
　　影山飞雄却做沉思状：“也不早了，高一的话……”
　　星野十夜无奈道：“才高一，还是有点早的……”
　　日向翔阳也连连点头：“也太早了点！”
　　孤爪研磨轻笑一声：“或者我从零开始组建一支球队？”
　　众人整齐看向研磨，眼神中满是震惊：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他们身后的后援团团长：你们不要再吵啦！身份快藏不住了！
　　不过……
　　果然AD和BJ的关系就是相爱相杀吗！
　　后援团团长一边指挥应援，一边吃V联盟顶级球队的瓜。
　　新山是有名的排球强校，第一轮以2:0的比分轻松拿下胜利。
　　在新山的支持者们为胜利欢呼时，众人尝试趁乱离开。
　　人挤人的热闹环境中，星野十夜的帽子被挤掉了。
　　耀眼的橘色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观众席仿佛暂停般静默了一瞬间，随即沸腾起来。
　　正在压低帽檐努力往外走的众人见状，竟然毫不犹豫的将头低下来，脚步更快的向外走去。
　　星野，接下来就拜托你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了！
　　星野十夜：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走时连头也没有回。
　　他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我如果说我不是星野……你们信吗？”
　　众人盯着他，眼神直白：你当我们都是笨蛋吗？
　　最终，星野十夜在观众席签了半个小时的名，才被热情的球迷们放走。
　　如果他出现在其他人员密集的地方也就罢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职排选手。
　　但这里是体育馆，是IH女排比赛的现场。
　　排球浓度超高的。
　　星野十夜终于走出体育馆，就见扔下他就跑的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在附近，见他出来连忙凑上前，捞起他就跑到了一边。
　　“没事吧？”宫侑眨眨眼，一副关心的样子。
　　星野十夜笑笑：“没什么事，只是签了几个名。”
　　日向翔阳计算了一下时间，咋舌：“肯定不是几个。”
　　星野十夜摆摆手：“你们平安出来就好。”
　　只有他一个还好，如果全员暴露身份……
　　星野十夜摇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太可怕了，这个念头。
　　孤爪研磨沉思：“明天的话，不能再这身装扮去看比赛了。”
　　众人思考片刻，也反应过来。
　　再这身装扮出现在观众席上，简直就是在提醒别人：猜猜我是哪个球队的球员？
　　日向翔阳有些遗憾：“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已经是最严密的装扮了。”
　　孤爪研磨看了看几人的头发，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听说过一句话吗？”
　　排球脑袋们歪歪头：“什么？”
　　孤爪研磨笑：“发型决定颜值？”
　　排球脑袋们突然感觉头皮一麻。
　　……
　　第二天，观众席上多了几位……不良。
　　鸡窝一样颜色各异的头发，将脸遮住大半的墨镜，露出的部分脸涂着奇怪的彩绘，外套的衣领拉到最上面，刚好挡住鼻子以下的脸……很古早的那款不良。
　　白毛星野十夜感觉身边很多视线都在假装不经意的路过他，带着好奇的打量。
　　“有种文艺复兴的感觉。”日向翔阳有些不适的摸了摸自己紫色的鸡窝头，又扯了扯身上的锁链：“不过确实不会有人认出我们了。”
　　说实话，他站在镜子前，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佐久早圣臣眼神幽怨。
　　他是一头蓝色的爆炸头，墨镜的两边还带着让人无力吐槽的锁链。
　　戴着口罩的他倒是没有在脸上涂奇奇怪怪的彩绘，但这一身依旧让他非常不适：“如果不是为了看小夏的比赛……”
　　宫侑倒是对自己的一头红毛适应良好，甚至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合照：“不错嘛！就算是红发也很帅！”
　　影山飞雄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金毛，表情复杂。
　　总有一种月岛附体的感觉……太可怕了，这个想象真是太可怕了……
　　影山飞雄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星海光来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披肩发”，声音幽幽：“为什么我的就是长发？”
　　颜色倒是很正常，就是很普通的黑色。
　　孤爪研磨托腮：“这不是你自己挑的？”
　　星海光来顿时一噎。
　　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假发中，他当然一眼就挑中了那顶黑色的，朴实无华，还不炸毛。
　　然而当他从假发中将它拿出来时，才发现这顶黑色假发竟然是款长发！
　　假发刺客！！
　　星海光来黑着脸，咬牙切齿道：“确实是我选的……”
　　他转头看向牛岛，一头帅气的灰色妹妹头衬得他硬朗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为什么这家伙顶着这样的发型都很帅啊？”星海光来满脸写着不服。
　　牛岛若利一脸淡定：“谢谢夸奖。”
　　星海光来再次噎住。
　　木兔光太郎则是戴了一个茶棕色的假发，意外的正常且帅气。
　　他对着手机屏幕左看右看，最终得出结论：“不愧是我！Hey——”
　　日向翔阳吓了一跳，连忙跳步上前捂住了木兔前辈的嘴：“不要Hey啊木兔前辈！”
　　木兔前辈的“HeyHeyHey”简直是堪比身份证明一样的辨识度！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老实点头。
　　至于孤爪研磨，则是戴了一头深棕色的妹妹头短发，看上去依旧帅得突出，但却和平时的样子大为不同。
　　这个“不良团体”果然只是得到了短暂的注目，观众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比赛上。
　　他们看着小夏从第一轮打到四强，最终止步半决赛。
　　……
　　日向夏拳头抵在心口，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不是她第一次输掉比赛。
　　在国中时她就加入了排球部，在二年级时成为正选，然后就是训练、比赛。
　　有赢有输，总的来说赢的次数比较多。
　　她以为上了高中的自己已经可以很平静的面对输掉比赛这件事了。
　　原来，无论是国中的她，现在的她，还是未来的她……
　　在输掉比赛时，都是会不甘的。
　　“小夏！！”
　　日向夏抬头，目光触及哥哥们过于复古的装扮，她难过的心情猛的一滞。
　　日向翔阳大声道：“非常帅气哦！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小夏，在发光！”
　　星野十夜也努力大声：“我们都看到了！小夏的扣球！”
　　那真是，非常耀眼的小夏。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喊着，试图让小夏打起精神。
　　日向夏堵在心中的那口气突然散了些，或许是因为哥哥们奇特的造型，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哥哥们的肯定……
　　“大家，抬起头吧！”
　　日向夏握拳，大声道：“排球是向上看的！”
　　新山众人原本正在抹眼泪，闻言一愣，随即努力挺胸抬头，眼眶红红的，也不影响她们眼中的斗志。
　　不甘和难过，就让它们短暂的在心中停留吧。
　　要继续努力才行。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眼中的骄傲。
　　这就是小夏，永远积极阳光、抬头向上的日向夏！
　　“总感觉这几个人的声音很耳熟啊……”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划过众人耳朵，“不良团体”身形骤然一僵，开始默不作声的移动 。
　　“确实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可恶，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啊！”
　　“而且这个造型……也太小众了吧！”
　　“如果我曾经见过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忘记的……绝对！”
　　直到他们离开了观众席，观众们也没回想起来，到底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白毛星野松了口气：“果然，发型决定至少一半以上的记忆点呢。”
　　星海光来一把抓下自己的“黑长直披肩发”，将头顶的发网也摘下来，用力甩了甩头，努力让头发重新变得蓬松起来：
　　“戴着这个东西也太热了。”
　　众人点头，很是赞同。
　　和戴个帽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诶？星海哥哥怎么把假发摘下来了？”
　　众人转头，背着运动包的小夏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星海光来一手黑长直一手发网，沉默片刻后，勉强道：“你喜欢黑长直款哥哥？”
　　他一脸嫌弃，语气中却透着“如果小夏说喜欢的话他就戴回去”的宠溺。
　　日向夏笑眯眯道：“星海哥什么样子都很帅气啦！”
　　她转头，对着队友们说了一声后，才向哥哥们跑过去。
　　早就听说“小夏最强应援团”就藏在新山应援团当中，但众人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
　　……离近看，他们这身装扮的槽点更多了。
　　星海光来看着跑过来的小夏，撇撇嘴，压下得意的声线：“还是小夏你比较有眼光。”
　　不远处，新山选手们看向他们的方向，表情凝重，小声道：
　　“那个是AD的星海吧！”
　　“紫色鸡窝头是BJ的日向？”
　　“你怎么认出来的？”
　　“和小夏长得很像啊……而且身高和星海差不多。”
　　“要素齐全。”
　　“那个白毛，好像是星星？”
　　“应该是星星没错，他们日向一家长得都很像。”
　　随后，她们艰难的对号入座，勉强将“不良团体”的真实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诶？那个和星海日向身高差不多的人呢？他是V联盟里的哪个？”
　　“他好像不是V联盟里的人吧……是爪爪！爪爪啊！！”
　　“爪爪？那个游戏主播爪爪？！”
　　孤爪研磨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他默不作声靠近十夜，企图让十夜将他挡住。
　　然而研磨这个举动瞬间触发了星野十夜的被动技能——蘑菇瞬移！
　　星野十夜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躲到了研磨的身后。
　　身体的本能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星野十夜躲在研磨身后时，脑袋还是空白的。
　　发生了什么？？
　　孤爪研磨：……
　　这笨蛋！
　　完全暴露在新山选手众人面前的孤爪研磨，只能笑着对她们摆摆手：“你们好，比赛很精彩，大家辛苦了。”
　　日向夏也对着伙伴们招手：“刚刚不是还说想要签名吗？”
　　新山众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坚定。
　　虽然她们的偶像都是V联盟中的女排选手，但能够要到V联盟明星球员的签名，也没有人会拒绝吧！
　　她们一拥而上，动作整齐划一，掏出了签名本：“请为我们签名吧！”
　　众人当然不会拒绝，很快就将名字签好。
　　新山众人一一对应名字和本人，发现竟然有两个猜错了！
　　“原来金发的是AD影山，蓝发的是BJ佐久早……”
　　“这个造型，就算是铁杆球迷也会猜错吧！”
　　“不过离近看就能分辨出来了，两人长得很不一样……佐久早还有痣……”
　　她们小声说道。
　　“走吧，请你们吃饭。”日向翔阳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
　　“真的？”日向夏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伙伴们：“大家，火锅可以吗？”
　　新山众人当然是果断点头，比赛刚结束，她们饿得不行。
　　新山队长找到教练，将小夏哥哥请吃饭的事说明。
　　“去吧。”教练声音温和：“要好好长肌肉。”
　　新山队长认真道：“是！”
　　回酒店简单冲了澡换身衣服，十分钟后大家在一楼大厅集合。
　　日向翔阳已经找到了一家评分很不错的火锅店，众人一同前往。
　　等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餐桌时，骨汤汤底翻滚着，熏红了少女们的眼睛。
　　“吃吧，要好好长肌肉。”日向翔阳声音温和。
　　少女们忍着眼泪，认真吃肉。
　　星野十夜想了想，和大家彼此交换一个坚定的眼神后，出声道：“吃过午饭后，下午要训练吗？”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好友们：“我们或许有一些很实用的技巧教给你们。”
　　新山众人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难过也被冲淡了：“要训练！”
　　能够被V联盟顶尖球员教导，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日向夏倒是比较习惯了，国中假期时她经常会跑到大阪去找哥哥们，哥哥们训练之余也会拎着她训练——她的很多排球技巧，就是那个时候学到的。
　　星野十夜笑着说道：“好。”
　　等吃过饭，新山众人又回到酒店休息了一会儿后，再次出现在排球场上。
　　她们的临时教练，则是V联盟男排的明星球员。
　　星野十夜抬手：“练习正式开始。”
　　……
　　等新山少女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时，脑子里已经很难再想起输掉比赛的不甘了。
　　“小夏，你一直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吗？”新山队长又是羡慕又是恐惧。
　　日向夏眨眨眼：“也不是一直，哥哥和十夜哥哥去巴西打沙排的时候，我的假期就会轻松一点。”
　　并不是她偷懒，而是视频通话时能教的东西有限，两个哥哥也不允许她在家偷偷练习，担心她训练过度练伤身体。
　　像今天这种逼近身体极限的练习方式，只有在哥哥们的看护下才可以进行。
　　“真厉害……”新山队长看着小夏，就像是在看一颗冉冉升起的小太阳。
　　这就是她们新山学园未来的王牌，主攻手日向夏。
　　她将带领新山学园走向新的高度，像是不落的太阳。
　　“我已经开始期待春高了。”
　　……
　　众人回去后，宫侑将他们的合照发到了ins上。
　　各家球迷们陷入沉默。
　　“也、也挺可爱吧！”球迷们闭上双眼，大声夸赞道：“不良也很棒！”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错觉。


第199章
　　“研磨, 星野，打扰了！”
　　“我带了清酒！”
　　“我带了寿司！”
　　“还有布丁！”
　　……
　　大家穿过回廊，轻车熟路的找到研磨家的客厅，而星野和研磨也只是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见到他们来, 连游戏手柄都舍不得放下：
　　“东西放在吧台就好。”
　　今天是音驹全员大聚餐, 就连夜久卫辅和灰羽列夫也因为工作原因, 要在国内待上一段时间, 所以人员非常齐全，一个不落。
　　星野和研磨通关后才放下游戏手柄, 福永招平已经熟练的戴好围裙——他在研磨家, 甚至有专属的围裙。
　　“今天也是我们的战斗！”星野十夜也将围裙戴好, 和福永学长轻轻碰拳。
　　福永招平眨眨眼：“让我们‘漫才组合’为料理添加笑料吧！”
　　众人闻言, 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福永！”黑尾铁朗笑得肚子疼：“这就是专业搞笑役的强度吗！”
　　福永招平一手锅一手铲，闻言坚定的点点头：“没有梗我会枯萎的！”
　　这就是搞笑役的执着！
　　众人再次笑成一团。
　　等饭菜上桌后，平时从不喝酒的星野、研磨、夜久、猛虎和芝山也浅尝了一口犬冈走带来的清酒。
　　他们有的是运动员, 有的是电竞职业选手, 都是被禁止过量饮酒的职业，偶尔尝一次倒是没关系，只是他们平时都很自律。
　　大家推杯换盏，聊着现在的生活和曾经的回忆, 客厅里一时间分外热闹。
　　星野十夜和大家聊着, 口渴了就抿一口酒，很快就觉得天旋地转。
　　他毫无抵抗力的睡过去, 表情安详。
　　星野十夜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有一个像素小人问他：
　　“十夜，如果给你一个机会, 你愿意在更早的时候遇到你的伙伴们吗？”
　　梦中的星野十夜有些疑惑，但他还是毫不犹豫道：
　　“当然愿意。”
　　像素小人微微一笑——如果那称得上是笑的话：
　　“感谢您对本游戏的大力支持。”
　　星野十夜：……？
　　……
　　不知道过了多久，孤爪研磨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扶着昏昏沉沉的头。
　　他从来不喝酒，自然不知道自己酒量竟然差到几口就醉倒的程度。
　　“十夜？”清醒过来的孤爪研磨看着东倒西歪的朋友们，这其中并没有十夜的身影。
　　他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无论是卧室还是厨房又或者是健身房和书房，都没有十夜的身影。
　　孤爪研磨压下涌上心头的慌乱，再次回到客厅时，发现大家都开始慢慢转醒了。
　　“奇怪，我只喝了一杯，也喝醉了吗？”黑尾铁朗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他的酒量还是不错的，至少绝不是一杯倒的程度。
　　其他人也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面面相觑：
　　“星野呢？”
　　孤爪研磨一脸阴沉，努力维持冷静的头脑：“我刚醒时就发现他不见了，发消息也没有回，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这下，所有人都清醒了。
　　还没等他们起身寻找星野，客厅里原本关着的电视毫无预兆的开机，众人皱眉看过去，75寸的大电视一阵雪花乱码后，突然变成了像素风格的游戏界面。
　　夜久卫辅凑过去，一字一顿的读出来：
　　“欢迎音驹玩家参与《蘑菇世界角色扮演》游戏内测，请确认是否开始游戏。”
　　下面有两个按键，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立刻开始。
　　灰羽列夫嘴角微动：“‘开始’和‘立刻开始’有什么区别吗？强买强卖啊，这游戏。”
　　他看向研磨：“研磨学长，这个游戏是你玩过的吗？”
　　孤爪研磨已经走上前，近距离打量着这个游戏界面：“不，我很确定，我从来没有玩过这款游戏，家里也从来没有买过这样的游戏。”
　　他看着那个在游戏界面中四处乱蹦的橘色蘑菇，陷入了沉思。
　　手白球彦也盯着那个蘑菇，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型。
　　他和研磨学长对视一眼，两个音驹智慧型二传此时成功对接脑回路。
　　“你们还记得十夜家那个‘一旦达成聚会成就就会凭空出现的游戏’吗？”孤爪研磨盯着电视屏幕：“这个像素画风，这个强买强卖的节奏……”
　　众人恍然：“原来是那个突破次元壁的游戏！”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勾出一抹冷笑，目光锋利的看向游戏界面：“我合理怀疑，十夜被这游戏吃了。”
　　游戏界面明显的抖动了一下，像是被孤爪研磨冷酷无情的视线吓到了一样。
　　众人：……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啊！
　　游戏努力抖了抖两个选项，像是默认了它将十夜“吃了”这件事。
　　孤爪研磨盯了屏幕片刻，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摁向了屏幕上的那个“开始”键。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屏幕骤然闪过一道白光，将孤爪研磨吸进了电视当中。
　　而刚刚那个游戏界面也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变化，正中间用可爱的字体标注上：
　　游戏参与者：2/6
　　黑尾铁朗在最初的震惊后，立刻快步来到电视前面，神色危险：
　　“参与者2？十夜果然被你吃了！”
　　游戏界面又抖了抖，那种又怂又犟的感觉顿时给黑尾气笑了。
　　“或许这是个组队游戏。”夜久卫辅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毫不犹豫的将手摁在了“开始”键上。
　　又是一道白光，参与者变成了3/6。
　　黑尾铁朗见状，转头看向众人：“我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他也嗖的一下消失了。
　　游戏参与者：4/6
　　海信行刚上前一步，就被山本猛虎死死拖住：“等下等下，海学长你等下！”
　　海信行微笑道：“感觉这个游戏不吃够足够人数的话，游戏是不会开始的。”
　　手白球彦也抬手，冷静道：“游戏界面上写了‘音驹玩家’，名称是‘角色扮演’，人数上限又是6，这很有可能是组队游戏。”
　　他摁了摁太阳穴，对于游戏他实在是称不上了解，但更擅长游戏的研磨学长已经因为星野的消失而无法保持冷静了，现在只有他能勉强猜测道：
　　“或许只有补上最后两个人，游戏才能正式开始……芝山，麻烦你联系一下其他学校的几个人，看看他们身边的电子设备中有没有这样一款游戏。”
　　手白球彦有条不紊的声音让众人勉强平静下来，芝山优生在一边联系各校的人，而剩下这两个人的人选，大家产生了分歧。
　　海信行的声音温和但坚定：“我去。”
　　他不确定另一边的情况，这款奇奇怪怪的游戏善恶难辨，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强买强卖，实在是令人不安。
　　所以，不能让后辈冒险。
　　山本猛虎见状，心知自己没办法打消海学长的念头，便坚定出声：“再加上我一个。”
　　然后两人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双双奔向电视。
　　犬冈走伸出手：“那个——”
　　白光连闪，两人消失。
　　被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焦躁的等待着。
　　屏幕上出现6/6的字样，随后像是终于解锁了一样，画面一转。
　　手白几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一个……正在睡觉的小孩子。
　　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睡觉时姿势很乖，小小的蜷成一个团子。
　　手白球彦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茫然道：“这是……星野吗？”
　　灰羽列夫盘腿坐在地毯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小孩：“头上面有名字——星野十夜（幼崽期）？”
　　“这个是小星野……”手白球彦头脑风暴：“那星野呢？星野在哪儿？”
　　星野十夜到底去哪儿了呢？
　　屏幕里，一朵跳跃的橘色蘑菇在橘毛小孩的身边活蹦乱跳。
　　没错，这个蘑菇，就是醉酒后神秘失踪的星野十夜。
　　蘑菇十夜气得四处乱跳：“你这是绑架！游戏君你太坏了！”
　　在梦里回答了像素小人的问题后，等他再次醒来，他就变成了游戏中的一朵小蘑菇。
　　蘑菇十夜看着大家为了救他一个又一个跳进游戏中，气得蘑菇都开伞了。
　　“强盗协议！混蛋逻辑！都是坏蛋！”
　　他才没有支持这个游戏绑架他的朋友们和研磨！
　　然而没有人能听懂一朵蘑菇的声音，他四处跳脚半天后，只能脱力的倒在一边，像个摊开的蘑菇饼。
　　蘑菇十夜扭着蘑菇伞四处看了看，这个环境……
　　怎么感觉像是他小时候的寄宿制幼儿园？
　　终于冷静下来的蘑菇十夜立起来，蹦蹦跳跳的跑到小孩子身边，打量着这个同款调色小橘毛。
　　……怎么感觉像是小时候的他？
　　蘑菇十夜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恶意。
　　……
　　黑尾铁朗被光晃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就是个很普通的办公室，而自己则是坐在其中一个工位上，桌面上摆着一摞文件。
　　黑尾铁朗需要信息，于是他打开了那个封面印着“星星班成员信息表”的文件。
　　入目第一页，就让他目光骤然一凝。
　　上面赫然写着：星野十夜，四岁。
　　还没等他仔细看完上面的信息，一个声音响起：
　　“黑户老师？你怎么还在这儿？小朋友们的午睡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哦。”
　　黑尾铁朗纹丝不动，他又不姓黑户。
　　那声音有些惊讶，脚步声响起，黑尾铁朗感觉自己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黑户老师？”
　　黑尾铁朗指了指自己：“我？”
　　他转头，就见一个年轻女士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你了，黑户老师你刚刚是午休时睡糊涂了吗？”
　　黑尾铁朗发现自己胸前有一个工作牌，他摘下来，上面印着一张和他有些神似但又大为不同的脸。
　　上面写着：黑户，月亮班老师。
　　黑尾铁朗有些恍然：这里，是剧本杀吧？
　　在他认领了自己的角色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关于黑户老师的平生，类似百科介绍一样生硬。
　　黑尾铁朗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任务：扮演黑户老师，直到完成自己的剧情。
　　“好，我这就来。”黑尾铁朗站起身，随即又转头看了一眼星野资料。
　　四岁，星星班……
　　不是他所带领的班级啊……
　　……
　　夜久卫辅掉进游戏中后，很快就摸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一家幼儿园的儿科医生。
　　夜久卫辅看着自己的工作牌，有些抓狂：
　　“我可只懂一些跌打损伤的应急处理，你这游戏最好不要给我真的安排生病的小孩子！”
　　就算是在游戏里，他也很难对着生病受伤的小孩子胡说八道啊！
　　于是游戏很贴心的为他安排了垫球游戏医疗系统——顾名思义，只要垫球垫够系统要求的数量，小孩子就能痊愈。
　　夜久卫辅：……好胡闹的游戏。
　　他只能惴惴不安的坐在自己的岗位上，祈祷着赶紧下班，这样他就能出去找其他伙伴们了。
　　……
　　海信行坐在宽敞的办公室，笑眯眯的翻阅着星系幼儿园中所有教职工的信息。
　　幼儿园园长这个身份确实很便利，他能以最快的速度确认其他伙伴们的身份。
　　“这个黑户应该就是黑尾，这个夜夕医生就是夜久吧，那这个山木大概就是山本了。”
　　海信行又翻阅了一下学生信息，一个一个仔细看过后，他陷入沉默。
　　“为什么只有星野的名字没有变化？还有……”
　　研磨这家伙哪去了？
　　……
　　山本猛虎作为幼儿园的体育老师，此刻正表情复杂的看着时间。
　　按照他办公室中的工作时间表，马上就是孩子们午睡结束后的娱乐时间，他要带孩子们一起玩。
　　“这到底是什么破游戏？幼儿园模拟器吗？”山本猛虎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努力拿出耐心，等待着小朋友们结束他们的午睡。
　　等到下班后，自然就能出去一探究竟了。
　　……
　　屏幕外的人，只能看到小星野的视角，对于其他伙伴们的现状一无所知。
　　终于，小星野的午睡时间结束了。
　　小星野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的坐起身，一头很短但是质地柔软的橘色头发早已炸毛，此时这个小橘毛海胆正满眼懵的看向镜头。
　　屏幕外的人遭受到了萌崽暴击，不约而同的捂住了心口。
　　手白球彦一脸复杂道：“没想到星野小时候竟然这么可爱。”
　　灰羽列夫默默点头：“太超标了，人类幼崽时期的星野萌度太超标了……”
　　犬冈走闭目：“突然很想进入游戏……”
　　芝山优生看着没有任何消息能成功发出的手机，又看了看屏幕里软软乎乎的小星野，决定先将这件事放在一边。
　　可爱，太可爱了！
　　福永招平眨眨眼，作为唯一留下的前辈，他有义务保护后辈的安全。
　　在听到犬冈竟然想要进入游戏时，他果断出手，抓住犬冈：“再等等。”
　　犬冈走：我倒也没那么着急。
　　众人目不转睛的跟随着小星野的视角，看着他自己乖巧的爬出被窝，然后伸出小短胳膊，开始吃力的整理被子。
　　芝山优生没来由的火大：“让一个小朋友自己整理被子吗？？”
　　手白球彦脸也黑下来，但还是低声道：“再看看，或许是培养孩子自立性的幼儿园。”
　　小星野的动作很慢，但动作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将小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形状。
　　“星野，这次又是自己整理了被子吗？真厉害！”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屏幕里也终于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是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青年，衣服上别着工作牌：星星班老师，中村。
　　被夸赞的小星野脸一红，认真点头：“是、是的！”
　　屏幕外，手白球彦有些惊讶：“竟然意外的……”
　　他想了半天，斟酌着道：“开朗。”
　　手白球彦对刚升上音驹的星野还有印象，听说国中时期的星野会更加社恐，不擅长社交。
　　但幼崽时期的小星野，看上去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孩子……
　　灰羽列夫托着下巴：“再看看吧。”
　　屏幕里，十个小朋友都起床后，迷迷糊糊的排着队，和老师一起向房间外走去。
　　蘑菇十夜也跟着小星野，一路向外蹦。
　　他倒是不太记得四岁时的事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清晰的记得四岁时的记忆。
　　蘑菇十夜看着自己的身影，有些疑惑的歪歪蘑菇伞。
　　他小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性格吗？
　　等小朋友们坐在教室里听完一个绘本故事后，终于到了户外活动的时间。
　　山本猛虎站在院子中心，手里抱着一个小皮球。
　　是小孩子玩的那种，非常轻。
　　他一眼就从小朋友中发现了那个小橘毛，原本他还不太敢认，但游戏系统贴心的在小橘毛头顶标注了名字：
　　星野十夜（幼崽版）。
　　山本猛虎眼睛一亮：“星野！”
　　屏幕外，众人也第一时间认出了猛虎。
　　无他，虽然长相有所变化，但那头莫西干头还是牢牢的焊在他的头顶，比脸还有辨识度。
　　“山木老师，接下来孩子们就交给你了。”星星班男老师笑笑，却也并没有走远，而是和星星班女老师一起，在一边站着，随时待命。
　　山本猛虎反应了一下，他还有点不适应这个新名字：“……哦哦，没问题。”
　　他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小朋友们，在球场上如同真正的猛虎那般强势果敢的男人，在面对这帮小豆丁的时候，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咳，那我们今天就玩小皮球吧。”山本猛虎努力放柔声音，但还是显得有些凶悍。
　　但小朋友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山木老师的声音，很开心的奔向他：“小皮球好耶！我们最喜欢山木老师啦！”
　　小星野站在一边，有些羡慕的看着其他小朋友们将山木老师围起来。
　　“星野。”山本猛虎却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橘毛的身上：“你也过来玩啊。”
　　他还没有转变自己的态度，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熟稔——就算是缩小版的星野，那也是星野。
　　是他出色的后辈，并肩作战的队友。
　　小星野眼睛一亮，重重的点头。
　　其他小孩子却互相看了看，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山本猛虎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这帮小孩会是这种表情。
　　很快的，山本猛虎就明白了为什么小孩们会在小星野走过来时不开心。
　　小星野一脸紧张的看着慢慢滚向他的小皮球，传球的小孩并没用多大的力道，应该说是很贴心的想要让小星野接下这一球。
　　他深吸一口气，小脸绷得紧紧的，小拳头也紧握着，仿佛全身都在用力。
　　小星野短腿一扬，瞄准了小皮球，踢出——没踢中。
　　反而是他自己，原地摔了个屁墩。
　　小星野被自己摔懵了，怔怔的坐在原地。
　　有个小孩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又是这样，星野好笨哦。”
　　这话像是摁下了抱怨的开关，又有几个小孩嘟囔道：“每次到星野那里都要等他好久。”
　　“小皮球都不好玩了。”
　　“就是就是！”
　　小星野的头慢慢低下去。
　　他刚从保育园转到幼儿园没多久，还不太会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玩游戏。
　　在保育园，一般是一个保育员看护一到两个小朋友，0到3岁的孩子都可以在那里，这样就可以让家长安心工作了。
　　他不需要回家，所以一般都是两个保育员轮流看护他，他平时都是和保育员一起玩的。
　　山本猛虎见状，几次想张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憋得他脸都红了。
　　他一向是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性格，并且很奉行“孩子之间的事交给孩子自己处理”这套理论，因为他小时候就很讨厌大人插手他和其他小朋友之间的事。
　　当被这样对待的是星野时，山本猛虎顿时就心疼了。
　　这帮小屁孩，给他稍微对星野多点耐心啊！
　　小星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认真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小声道：“对不起呀，我可以再试试吗？”
　　小孩子们停声，看向小星野，最开始出声的那个小男孩眨眨眼：“那你再试试吧。”
　　小星野认真点头，被所有人期待注视着，他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瞄准了小皮球，这一次，他踢得更加用力了。
　　可小孩子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总是很差，小星野越是用力，就越是难以控制身体。
　　这一次，脚离小皮球更远了，而小星野也摔了个更严重的屁墩。
　　小星野感觉屁股有点痛，可当他抬头时，突然就感觉不到屁股痛了。
　　他不知道大家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但他模糊的想，他们大概再也不想和他一起玩了。
　　山本猛虎咬牙，他对一帮小孩说不出重话，只能黑着脸将小星野抱起来，转头对着另一边的随班老师说道：
　　“抱歉，你们先带他们玩吧，我带星野去医务室看看，我担心他摔伤。”
　　两位老师闻言，脸色也是一肃：“山木老师你快去吧。”
　　山本猛虎抱着小星野，一路前往医务室。
　　屏幕外，五人一时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猛虎很生气。”福永招平出声。
　　灰羽列夫黑着脸：“我也很生气。”
　　手白球彦深吸一口气：“生气很正常，因为我们是家长。”
　　没有哪个家长看到这一幕会不生气的，即使他们都知道，他们只是四岁的孩子，他们并不会用委婉的说法表达心情。
　　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代表这群孩子是坏孩子。
　　“猛虎学长一定会安慰星野的。”芝山优生重新打起精神。
　　犬冈走也连连点头：“没错，交给猛虎学长吧！”
　　屏幕里，山本猛虎抱着小小软软的一团，完全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小星野弄伤了。
　　小星野将脑袋埋在山木老师的怀里，也不吭声。
　　蘑菇十夜在旁边一蹦一跳的跟上两人——他早就测试过了，没有人能看见他。
　　他小时候经历过这一遭吗？好像有印象，又好像没有。
　　毕竟这和很多次被排斥时的情景都差不多，而小孩子的攻击力在记忆中算是最温和的类型了。
　　蘑菇十夜蹦着走，不知道这次游戏什么时候会结束。
　　“不开心吗？”
　　蘑菇十夜抬起蘑菇伞，听到猛虎学长这样问。
　　蘑菇十夜突然很好奇自己的回答，用超强弹跳一下子跳到了猛虎学长的莫西干头上。
　　“嗯，不开心。”小星野声音闷闷的：“山木老师，我是不是很笨啊？”
　　山本猛虎在小星野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声音却是努力放得柔软：
　　“当然不是，星野很聪明。”
　　小星野没吭声。
　　虽然他年纪还很小，但他已经学会看事实说话了。
　　就算山木老师说他很聪明，可聪明的小朋友是不会踢不到皮球的。
　　山本猛虎努力从脑子中挤出安慰的话：“只要努力，即使是一开始踢不到的小皮球，未来也一定能够踢到。”
　　小星野在他怀里动了动，一双橘色的大眼睛偷看向他。
　　山本猛虎感觉自己快被怀里的小星野萌化了，挑眉道：“星野相信老师吗？”
　　小星野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
　　山本猛虎嘴角上扬：“要拿出毅力来啊，星野。”
　　未来的你，会成为璀璨耀眼的恒星，高高飞在排球场上。
　　可别被这小小的困难打倒了。


第200章
　　山本猛虎和夜久卫辅在医务室面面相觑。
　　夜久卫辅咳了一声, 开始走流程：“小朋友哪里不舒服？”
　　山本猛虎试探着问道：“夜、夜夕医生，你能治？”
　　夜久卫辅磨牙：“这个医务室也没有别的医生了。”
　　不管他能不能治，这个时候他也只能上了！
　　山本猛虎将怀里的小星野放下来。
　　夜久卫辅的眼睛蓦然睁大：“星野？？”
　　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小橘毛头顶的名字标识。
　　山本猛虎认真的点点头：“刚刚摔了一下，摔了个屁墩。”
　　夜久卫辅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星野, 你的屁股还痛吗？”
　　小星野诚实的摇摇头：“不疼了。”
　　夜久卫辅想了想, 在“扒裤子检查”和“相信小星野自己的判断”中, 艰难的选择了后者。
　　旁边的蘑菇十夜也松了口气。
　　就算现在他是蘑菇十夜, 让他旁观幼年时期的自己被前辈扒裤子检查屁股什么的, 还是有点难为情。
　　夜久卫辅见小星野的脸上确实没有勉强的神色，也安心下来。
　　随即, 他对上一双清澈的橘色眼睛。
　　夜久卫辅默默移开视线, 捂脸：“救命, 这也太可爱了。”
　　乖得像娃娃一样的漂亮小孩,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你……
　　夜久卫辅一把捞起小星野抱在怀里，亲昵的揉了揉小脑袋：“星野呀星野，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小星野迷茫的被夜夕医生抱住, 头发也被揉得乱乱的, 看上去格外潦草。
　　是一个可爱的潦草小孩。
　　山本猛虎对夜久学长比口型：手下留崽！
　　夜久卫辅颇有些遗憾的放下搓头的手，低声道：“你还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吗？”
　　山本猛虎严肃的摇摇头：“我不——”
　　“医生？医生？？”
　　黑尾铁朗假模假样的捂着肚子进来：“我肚子——诶？”
　　黑尾铁朗原本只是找个借口溜出来，和同事换班后找到幼儿园的户外娱乐区域，却听星星班的老师说星野受伤去医务室了。
　　他顿时急了, 一路飞奔到医务室, 还想找借口进来，结果发现医生是夜久, 体育老师是猛虎。
　　至于为什么能认出来……大家虽然长得不一样了，但是发型都没变，包括他的发型。
　　三人对视一眼, 黑尾铁朗的视线落在夜久怀里的小星野。
　　小星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很安静，在医生的怀里一动不动。
　　“星野？”黑尾铁朗试探的问道。
　　夜久卫辅点点头，这时的他才意识到，小星野似乎有些乖巧过头了。
　　小星野也点头，小声道：“老师好。”
　　他没见过这个老师，自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不过叫老师的话一定没错！
　　黑尾铁朗笑笑：“我是月亮班的老师黑户，星野受伤了吗？”
　　小星野摇摇头：“摔倒了，但是已经不痛了。”
　　黑尾铁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小声对夜久和猛虎道：“现在还剩下海和研磨……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身份。”
　　海信行走进来：“我是园长。”
　　他作为全园最大职务，行动当然比较自由，即使是上班时间随意乱逛，也没有哪个老师会追问他的行踪。
　　海信行选择了几位好友中位置最固定的夜久作为突破口，没想到大家都已经聚齐了。
　　对上黑尾的视线，海信行摇摇头，比出口型：我也不知道研磨的身份。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没想到身为园长的海都不知道研磨的身份，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研磨并不在幼儿园。
　　小星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掰着自己的手指，想着小皮球。
　　如果努力的话……
　　他们几人小声交换了一下信息，随即就由山本猛虎再将小星野带回去。
　　小星野也没有理会大人之间的小秘密，他小小的脑瓜里装满了小皮球。
　　等山本猛虎带着小星野回去时，小孩子们已经在两位老师的带领下玩其他的游戏了。
　　“星野没事吧？”老师十分担忧。
　　山本猛虎摇摇头：“没事。”
　　小星野被放下，他看了看凑在一起玩游戏的大家，想了想后还是没有选择上前，而是捡起一旁无人在意的小皮球。
　　他找了个小角落，开始练习踢小皮球。
　　山本猛虎看似在和两位老师对话，实则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星野身上。
　　见小星野超有骨气的自己一个人练习小皮球，他脸上满是自豪。
　　看！他们星野就是很厉害的小孩！
　　但山本猛虎还是走过去，低声问道：“不和大家一起玩游戏吗？他们现在不玩皮球了。”
　　小星野很坚定的摇摇头，认真道：“我要先学会小皮球。”
　　他的固执和要强从很小的时候就显现出来，在没有做出大家期待的成绩前，他并不愿意凭借大人的力量强行融入其他小朋友的游戏圈。
　　这是耍赖。
　　小星野小声道：“我被保育员姐姐要求吃我不喜欢吃的青菜时，我也会不开心。”
　　虽然也会选择皱着眉吃下去，不让大人为难。
　　其他小朋友们也是一样的，如果被老师要求和不喜欢的人玩，他们也会不开心。
　　山本猛虎捧心，喃喃自语：“怎么会从小就这么懂事这么乖啊……都给我和小星野做朋友啊可恶的臭小鬼们……”
　　小星野没有听到山木老师的碎碎念，而是专心致志的踢小皮球。
　　等他学会了小皮球，大家一定很愿意和他玩的！
　　……
　　等到放学的时候，小朋友们和老师们说再见。
　　已经下班的黑尾、山本和夜久以及全园最高职位的海躲在角落里看着小星野。
　　“我们小星野真可爱！”
　　“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呢！”
　　“像个甜甜的橘子蛋糕~”
　　他们是准备尾随到星野家的，虽然他们从来没见过星野的父母，但在星野这么小的时候，应该还是有父母在的吧。
　　是什么时候星野的父母不陪在他身边了呢……
　　蘑菇十夜在学长们身边蹦跶，蘑菇伞上升起两团红晕：也、也没有那么可爱吧……
　　很快的，小朋友们都被家长接走，只剩下了小星野。
　　即使幼儿园是寄宿制，可真正将孩子放在幼儿园寄宿的，也只有小星野了。
　　星星班老师抱起小星野：“送走同学们，星野也要回去睡觉啦。”
　　小星野神色暗淡，即使他知道他不会被接走，可他还是每次都坚持等到最后。
　　万一会有爸爸妈妈来接他走呢？
　　“下午的时候你不是提交了请假申请吗？我通过了。”
　　海信行走出来，努力温和的笑笑：“星野交给我吧。”
　　一向性格平和的海信行，笑容中难得带着杀气。
　　可恶，竟然真的让星野这么小的时候就寄宿！
　　角落里的众人也是拳头梆硬，气得表情扭曲。
　　一拳捶爆地球！
　　星星班老师眼睛一亮。
　　虽然星星班工资最高，但因为小星野要寄宿的缘故，星星班的老师也最辛苦，平时请假很少被批准。
　　他倒是没有迁怒小星野，但心情难免有些不开心。
　　“真的吗？谢谢园长。”星星班的老师开开心心的去约会了。
　　小星野换了个怀抱，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被大人们不断传来传去，他已经习惯这件事了。
　　“我们的星野不开心吗？”海信行轻声问道。
　　小星野抿抿嘴，小声道：“有一点。”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又连忙摆手：“我不要闹脾气哦，爸爸妈妈赚钱一定很辛苦！”
　　小星野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是乖孩子，乖孩子是不会给大人添麻烦的。”
　　然而整个人还是变得蔫哒哒的了。
　　海信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才四岁，星野才四岁！
　　他压下心口窜出的怒火，放轻声音：“星野还是小孩子，小孩子的事是不会让大人感到麻烦的。”
　　海信行哄他：“大人是很厉害的，能处理星野所有的事哦。”
　　小星野眼睛一亮，小声道：“大人可真厉害，我也要变成大人。”
　　四岁的小孩子没办法说出更加有逻辑的话，只能按照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去表达：
　　“要给自己浇水吗？”
　　他看过园艺师为花园浇水，刚种下去的花苗，随着园艺师精心的照顾，一点点变高变大，然后开出漂亮的花。
　　小星野想，变成大人大概就是这样一回事吧。
　　海信行被小星野的话逗笑，心里的愤怒也因此消减了些：
　　“小孩子长大是不需要浇水的。”
　　树木医生兼园艺师的海信行认真道：“花草树木想要长大，需要阳光、雨露、肥沃的土地供给营养，还要为它捉虫，避免它生病。”
　　“小孩子想要长大，需要爱、知识、认真吃饭长身体，还要摒弃自己的坏习惯，远离让自己生病受伤的危险源。”
　　海信行的声音像是温柔的泉水，安抚着小星野孤独的内心。
　　“爱？”小星野歪歪头：“什么是爱？”
　　海信行沉默。
　　“星野会知道的哦。”夜久卫辅早就走了过来，轻轻摸了摸小星野的头：“以后会有很多人爱你。”
　　小星野是个非常敏锐的孩子，闻言认真思索片刻后，又抬头：“像你们一样吗？”
　　他不知道爱是什么，但他感受到了来自他们的温柔，像是炎热夏日凉爽的风，寒冷冬天里温暖的火炉，是恰到好处的、让他留恋的感情。
　　众人互相对视后，重重点头：“没错，像我们一样爱你。”
　　你的未来会有音驹，会有排球，会有数不清的朋友，还会有宣誓相伴一生的爱人。
　　你会敞开怀抱，拥抱这个世界。
　　小星野开心的举起手：“太好啦！”
　　他喜欢他们，他们是好可爱的大人！
　　蘑菇十夜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心中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
　　这里，真的只是游戏吗？
　　为什么……那么熟悉呢？
　　——
　　掉落地点为“十夜成长基金会总部”的孤爪研磨，看着自己面前的任务面板陷入沉思。
　　“什么叫……我就是十夜的父母？”
　　孤爪研磨表情有一阵扭曲：“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眼神中蔓延开危险的情绪：
　　“这么有趣的游戏，源代码也一定很有趣吧。”
　　他的公司也有开发游戏的业务，而他刚好是程序员出身呢。
　　任务面板又抖了抖，颤颤巍巍的蹦出了几个字：
　　「你真的是十夜的“父母”」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
　　是错觉吗？感觉这个游戏格外怕他。
　　他的大脑不断运转，很快就从记忆中拼凑出真相。
　　孤爪研磨陷入沉默。
　　游戏见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小的松了口气，并送上“游戏财富系统”。
　　「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为十夜尽可能的创造足够多的财富，目前十夜成长基金余额为：200W」
　　孤爪研磨想起十夜的消费水平，挑眉：“美金？”
　　「日元」
　　孤爪研磨：……
　　他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坐在椅子上，伸手摸向了鼠标和键盘。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一款模拟经营类型的游戏。
　　按照游戏君的说法，游戏币可以1:1兑换成日元。
　　这兑换单位真是够令人沉默的。
　　但谁让他是孤爪研磨呢？
　　简单的摸清楚游戏规则后，孤爪研磨嘴角微微上扬，自信又危险：
　　“三天时间，我会赚出十夜的自由人生。”
　　在任何情况下，十夜都不必为金钱发愁。
　　他可以尽情追逐自己想要的未来。
　　……
　　小星野是在黑户老师的摇篮曲中入睡的。
　　看着熟睡中的小星野，夜久几人对着黑尾竖起大拇指，做出口型：没想到你还有这才艺。
　　黑尾铁朗挑眉，做口型回应：我可是黑尾。
　　小星野的房间很大，有专门留给看护人员的床位，毕竟他的年纪还太小了，没办法一个人生活。
　　黑尾几人在门外简单交换了一下任务，随即走进门，在小十夜房间的地上打了地铺，有些困倦的打着哈欠。
　　屏幕外的人像是看了场时长一小时的电影，呆呆的看着屏幕黑下来，缓缓浮出过场动画般的字：
　　一周后……
　　犬冈走一头问号：“这就一周后了？游戏里的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手白球彦沉思片刻，出声道：“大概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我们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看完了游戏里一下午发生的事……但黑尾学长他们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
　　他们“观影”的主视角是小星野，所以很多小星野独处或沉默时，时间流速就会突然加快。
　　芝山优生喃喃道：“真是厉害的游戏啊……”
　　灰羽列夫咋舌：“‘游戏吃人事件’已经足够说明这款游戏的厉害了。”
　　福永招平默默记梗：游戏吃人事件……好梗。
　　他们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着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这个游戏并不会伤害他们。
　　随着“一周后”的时光大法，众人再次跟随着小星野的视角打开观影。
　　小星野正在对墙练习踢皮球。
　　能够看出，他在周围没有人时，是可以很好的踢到皮球的。
　　虽然算不上“指哪踢哪”，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
　　小星野在确定了自己已经可以踢到皮球后，很开心的翘起嘴角。
　　他迈着小短腿上前，将小皮球抱起来。
　　蘑菇十夜晃了晃蘑菇伞。
　　小时候的自己为了融入集体，也非常的努力嘛！
　　很好很好！
　　蘑菇十夜很满意。
　　小星野就这样抱着小皮球，有些紧张的走向星星班的小朋友们。
　　他们正在玩滑滑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
　　“那、那个……”小星野声音很小的出声。
　　其中一个正在排队玩滑梯的小男孩转头：“你有什么事吗？”
　　小星野有些紧张，他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小皮球，声音很小，但很勇敢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我已经学会了怎么踢小皮球，可以和我一起玩小皮球吗？”
　　小男孩疑惑的歪头，随即摆摆手：“可是我们要玩滑梯，已经不想玩小皮球了。”
　　听到小星野声音的其他小朋友也摇摇头：“小皮球好无聊。”
　　“是啊，没有滑梯好玩。”
　　“还有沙子城堡！”
　　“要不我们去玩沙子城堡吧？”
　　“好啊好啊！”
　　于是刚刚还在排队的小朋友们一哄而散，去玩其他的游戏了。
　　刚刚和小星野对话的小男孩有些为难，小声道：“要不，你和我们一起玩沙子城堡吧？或者滑梯也可以。”
　　小星野抱紧了手中的小皮球，有些失落，但还是努力打起精神，小声道：“谢谢你，不过不用了，你去和他们玩吧。”
　　小男孩离开了。
　　小星野抱着小皮球，来到刚刚练习小皮球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安静的玩小皮球。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任何事都是有时效的。
　　错过了这个时间，再如何努力也来不及了。
　　黑尾铁朗几人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各归各位。
　　各自刷新回“出生点”的他们浪费了一些时间集合，刚来到户外娱乐场地，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几人咬牙切齿的躲在角落，气得扣墙。
　　在一边看护孩子们的老师们看着这几个人：
　　如果这几个人不是园长、老师、医生的话，他们真的会报警。
　　“园长？”星星班老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这是……？”
　　海信行轻咳一声，低声道：“没什么，只是对这个孩子比较好奇。”
　　随即，他摆摆手：“请继续你的工作吧。”
　　星星班老师只好闭嘴。
　　海信行使用“园长的力量”解决掉老师的询问，然后和大家一起，来到小星野的身边。
　　“刚刚那个孩子邀请你去玩沙子城堡，怎么不和他一起去玩呢？”黑尾铁朗蹲下来，和小星野平等交流。
　　小星野抱起皮球——和别人对话时要专心，这是礼貌：
　　“因为我喜欢小皮球。”小星野的橘色眼睛清澈见底，倒映出大人的影子：
　　“用沙子堆城堡也很好玩，但我最喜欢小皮球。”
　　如果大家一起玩的不是小皮球，那他就不玩了。
　　即使很想融入大家，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黑尾铁朗有些惊讶，随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星野很帅气。”
　　如果不是志同道合的伙伴，那么宁缺毋滥——这个年纪的星野，已经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世界秩序。
　　夜久卫辅轻声道：“自己一个人玩的话，不会感觉孤单吗？”
　　小星野想了想，点点头：“有一点点……不过没关系。”
　　他认真道：“我一定会碰到像我一样喜欢小皮球的人，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踢小皮球了。”
　　夜久卫辅沉默，突然明白为什么星野能坚持等到帝光，等到音驹。
　　他一直在寻找“同类”，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山本猛虎赞叹：“真厉害，星野。”
　　你最终遇到了很多同类，你们会在一起并肩作战，会在一起愉快的聚餐，会在迷茫中坚定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大人。
　　小星野认真道：“山木老师，这就是毅力，对吧？”
　　山本猛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对，这就是毅力。”
　　小星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像是必杀技一样帅气呢！”
　　海信行在一边听着，眼神柔软。
　　小星野的想法竟然和研磨的想法不谋而合，或许这就是他们默契的来源吧。
　　“河园长！”星星班老师快步走过来，凑在园长耳边轻声道：“一个自称星野家长的男人在外面。”
　　海信行的眼睛蓦然睁大，随即咬牙切齿道：“总算等到了！”
　　将星野托付给老师，海信行带着众人直奔幼儿园门口。
　　他们倒是要看看，能狠下心将小星野放在幼儿园不管不顾的家长到底长什么样！
　　等他们回到现实世界之后一定要全球通缉！通缉！！
　　几分钟后，众人和幼儿园门外的研磨面面相觑。
　　“你就是……星野的家长？”黑尾铁朗精神恍惚：“爱人爆改亲人？”
　　夜久卫辅张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山本猛虎倒是口直心快：“难不成接下来你们两个要各论各的？”
　　海信行嘴角微动：“所以你现在姓星野，还是……？”
　　孤爪研磨无语，选择先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我现在，姓孤瓜。”
　　“……噗呲。”


第201章
　　黑尾铁朗努力憋笑。
　　孤瓜……真是个天才的名字！
　　孤爪研磨表情平静。
　　“还有, 我不是十夜的爸爸……也不是任何一个直系亲属。”
　　孤爪研磨缓缓出声：“我是他的资助人，或者说是监护人。”
　　众人原本憋笑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一个四岁的孩子，监护人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那么十夜的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了。
　　孤爪研磨垂下眼睫, 低声道：“十夜有一笔成长基金, 不过也只能支撑到他下个月的学费。”
　　寄宿制幼儿园, 相对应的学费也是非常昂贵, 但四岁的孩子又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他只能在昂贵的幼儿园生活。
　　所以在成长基金耗尽后，小星野的去处也只有一个。
　　黑尾铁朗表情严肃：“所以你这段时间……”
　　孤爪研磨点点头：“我在整理十夜的成长基金。”
　　如果是实操的话, 将200W日元翻到足够支付十夜从小到大的生活, 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用模拟经营游戏来敛财的话, 他三天不到就能将十夜成长基金做大做强。
　　至于剩下的时间里, 他一边办理回国的签证，一边将一小部分成长基金拿出来进行短期投资，在回国前又为十夜赚了不少钱。
　　孤爪研磨叹气：“就是这样。”
　　众人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们不知道这个游戏是否对应真实的世界, 只能按照系统给出的剧本进行扮演。
　　至少直到现在, 游戏的自由度都还很高。
　　他们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
　　蘑菇十夜亦步亦趋的跟在小星野身后。
　　他只能在小星野身边活动，在学长们都离开后，蘑菇十夜的蘑菇伞都耷拉下来。
　　“他们以后都是学长们哦。”蘑菇十夜自己一只菇对着小星野碎碎念：“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星野, 在玩小皮球吗？”星星班老师走过来, 笑着说道：“园长叔叔找你有些事，可以跟老师一起去园长叔叔的办公室吗？”
　　小星野停住动作, 点点头，软软的应声：“好。”
　　蘑菇十夜跟在两人身后，憋着笑。
　　园长叔叔……海学长的辈分直线上升。
　　蘑菇十夜跟着两人一起前往园长办公室, 门一开，他的视线瞬间被布丁头吸引了注意力。
　　“研磨！！”蘑菇十夜瞬间飙泪，橘色的蘑菇瞄准了研磨的怀抱，一个正义蘑菇飞跃，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有着超强弹跳的蘑菇精准无误的跳到了研磨的肩膀上，一脸幸福的用蘑菇伞蹭蹭研磨的侧脸：“研磨~研磨~”
　　虽然只是一会儿不见，但总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
　　孤爪研磨只觉得侧脸有一点痒痒的，不过尚且还在忍受的范围。
　　他的目光被小十夜牢牢的吸引，完全移不开视线。
　　好可爱，幼崽十夜好可爱……
　　小星野疑惑的歪歪头：“园长叔叔，有什么事吗？”
　　海信行沉重的捂住心口。
　　叔叔什么的……
　　“这是你……”海信行示意小十夜看向研磨的方向：“你父母的朋友。”
　　这是大家提前定好的说辞——十夜还这么小，大概很难接受自己的父母并不存在这个事实。
　　正在用蘑菇伞拱研磨侧脸的蘑菇十夜一僵，僵硬的看向研磨——研磨的长相和他本人并不一样，或者说大家的“游戏角色”长相都是非常普通的类型，除了头发外没有任何记忆点。
　　他父母的……朋友？
　　在小学六年级时就被剧透了人生的星野十夜当然清楚，他从来就没有父母。
　　虽然他并不清楚每个月准时到账的生活费来源究竟是哪里，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父母”是不存在的。
　　他在成年后也查过自己的银行卡流水，生活费都是从一个神秘机构发出的，至于这个机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星野十夜将这件事归为“未设定bug”，总之是这笔钱将他平平安安的养到成年了。
　　然而现在，研磨竟然成了他“父母”的朋友？
　　蘑菇十夜转念一想，又很快理解了。
　　只是一个游戏身份而已，设定成什么都很合理啦。
　　小星野在听到“父母”时眼睛一亮，又听到是父母的朋友后瞬间失落起来。
　　孤爪研磨忍耐住心口的刺痛，蹲下来看着小星野：“我是受你父母的委托，来看看你的生活。”
　　他对着年幼的爱人，撒下弥天大谎。
　　对于现在的小十夜来说，一对“遥远的父母”总好过没有，小十夜还能心存期待，直到这个谎言被戳破的那天。
　　孤爪研磨握起小十夜的手：“有好好吃饭吗？”
　　小星野看着眼前的大人，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和父母有关的人，表现得拘谨又郑重：
　　“请、请叔叔告诉爸爸妈妈，十夜生活的很好，有好好吃饭，也有乖乖睡觉……”
　　小星野小声道：“请他们努力工作，认真生活。”
　　他还有很多想问的。
　　他是不被期待的孩子吗？
　　如果他一直都表现得很乖，会有一天见到他们吗？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只要不问出来，他就可以自己填上问题的答案。
　　蘑菇十夜深深地看了小星野一眼。
　　他很奇妙的知道小星野在想些什么。
　　长成大人的蘑菇十夜可以认真回答小星野的问题：
　　星野十夜是在期待中诞生的。
　　即使是漫画的世界，他也一定是在期待中诞生，被赋予了美好的品质，一步一步走出属于自己的故事。
　　小星野小小的笑了一下：“就是这些啦。”
　　孤爪研磨将他抱起来，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一闪而逝的泪光。
　　小星野却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小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大人不要哭鼻子。
　　……
　　屏幕外，灰羽列夫已经哭光了一包纸抽：“呜呜呜小星野……”
　　芝山优生也抹眼泪：“真是的……”
　　犬冈走仰天长哭：“呜哇——小星野真是好乖的孩子！”
　　手白球彦有些沉默的为他们递上纸巾。
　　就连福永招平也难得没有从生活中取材，而是目光专注的看着小星野。
　　是了不起的小孩子。
　　……
　　孤爪研磨缓了缓情绪，然后将小十夜放下来，认真道：“叫哥哥。”
　　叫什么叔叔？？
　　小星野眼神迷茫了一瞬。
　　是爸爸妈妈的朋友……应该是叔叔没错啊？
　　黑尾铁朗扭头，努力憋住笑意。
　　研磨果然很在意这个称呼！
　　小星野虽然不理解，但他很听话，于是乖乖出声：“哥哥。”
　　孤爪研磨嘴角上扬，连头发丝都洋溢着愉悦。
　　蘑菇十夜若有所思的盯着研磨看。
　　研磨似乎很喜欢被叫哥哥……
　　蘑菇十夜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既然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凑齐，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搞清楚这个游戏的主线任务了。
　　“《蘑菇世界角色扮演》……这个蘑菇显然是指十夜。”
　　孤爪研磨看向正在园长办公桌上玩积木的小十夜，用小十夜无法听到的音量说道：
　　“我们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也不可以让小十夜的人生轨迹发生偏移。”
　　他声音平静：“那么大十夜去哪了？”
　　众人一惊，研磨一上来就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游戏，一共有六个人参加。
　　他们最开始是要进来找星野的，在看到小星野的时候，下意识的将小星野和大星野划上等号。
　　但小星野明显没有成年人的心智，而且也没有改名字，应该是这个“蘑菇世界”的原住民才对。
　　那么大星野哪去了？
　　蘑菇十夜弱弱的晃了晃蘑菇伞：我在这里……
　　孤爪研磨敏锐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或许十夜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看不到他。”
　　一秒切换到灵异频道的众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黑尾铁朗小心翼翼道：“你是说，星野变成鬼了吗？”
　　蘑菇十夜：不是鬼，是蘑菇啊！
　　孤爪研磨摇摇头：“大概是因为不能同时出现两个十夜，所以十夜没办法被大家察觉。”
　　虽然是推测，但直觉告诉他，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蘑菇十夜开心得蹦起来：研磨真聪明！世界第一聪明！
　　孤爪研磨继续道：“你们的任务，应该都是‘完成自己的剧情’吧？”
　　众人点点头。
　　孤爪研磨托着下巴：“你们每个人的身份都和幼儿园有关，大概等到小十夜幼儿园毕业后，你们的剧情就结束了。”
　　听到这，黑尾铁朗露出了几分遗憾的表情：“诶——”
　　这里的时间流速明显有问题，睡一觉直接跳到七天后什么的……这很游戏。
　　所以他真的以为大家能陪着小星野慢慢长大。
　　海信行也有点不舍：“只是到幼儿园毕业就结束吗？我现在将幼儿园拓展成小学还来得及吗？”
　　夜久卫辅撇撇嘴：“我也可以去小学应聘校医……体育老师也行。”
　　山本猛虎握拳：“星野成绩那么好，上的一定是很好的小学，或许我也得努力，应聘上小学体育老师！”
　　孤爪研磨无奈道：“大家还是冷静一点，你们都不出去的话，十夜也出不去。”
　　一句话，成功让众人开始冷却大脑。
　　蘑菇十夜却感动得不断掉小珍珠：呜呜呜学长们和研磨真是太好了！竟然愿意为了陪他长大而留在游戏中！
　　他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蘑菇！
　　孤爪研磨思索道：“倒是我的身份，‘十夜监护人’这个身份怎样才算通关呢……”
　　众人闻言，也跟着陷入沉思。
　　蘑菇十夜也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嘛，车到山前必有路。”黑尾铁朗随意的摆摆手：“到时候就知道怎么退出游戏了。”
　　超松弛款黑尾铁朗！
　　孤爪研磨闻言，也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众人转头，看向还在专心玩积木的小星野。
　　接下来，就由他们陪伴小星野的幼儿园生活吧！
　　……
　　时间像是摁了加速器，游戏中的人每一次醒来都可能度过以周或者月为单位的时间。
　　他们看着小星野慢慢长大，升到月亮班，又升到太阳班。
　　小星野慢慢变得更加独立，可以很快的将自己的被子叠好，不再挑食。
　　同样的，他开始习惯自己一个人。
　　“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小星野已经有以后大星野的影子了？”黑尾铁朗躲在角落里，若有所思的看向正在树下玩皮球的小星野。
　　孤爪研磨点点头，可眉头却是微微蹙着。
　　才6岁的孩子，本来应该是随意玩闹尽情调皮的年纪，而小十夜却乖得不可思议。
　　夜久卫辅叹气：“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懂事也是必然的。”
　　他们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小星野身边，往往一觉醒来，时间就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们也尝试熬夜不休息，可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他们就像是自动关机了一样，毫无预兆的陷入睡眠。
　　醒来又是水灵灵的过去了一个月，小星野也又长高了一点。
　　海信行叹气：“再过一个月，小星野就要毕业了。”
　　按照研磨的推断，小星野毕业时，就是他们退出游戏的时间。
　　孤爪研磨把玩着手中的银行卡，陷入沉思。
　　“至少这一个月，别让我们一次性睡过去吧！”山本猛虎戳了戳面前的任务面板，警告游戏系统：
　　“知道我身边这个人是谁吗？是游戏大佬爪爪！”
　　游戏面板沉默片刻后，缓缓跳出一个符号：？
　　山本猛虎茫然的看向学长们：“这个系统是在挑衅我吗？”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回答道：“也可能是在对你的狐假虎威表示无语。”
　　山本猛虎急了：“我才不是狐狸，我是老虎！”
　　孤爪研磨死鱼眼看向猛虎：“你这家伙的毕业考试到底是怎么通过的？”狐假虎威是这么翻译的吗？
　　山本猛虎眨眨眼：“三短一长选最长。”
　　孤爪研磨：……好运的家伙。
　　或许是游戏系统真的认可了山本猛虎的威胁，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每次睡觉都只会睡过去一周。
　　直到小星野毕业的那天。
　　6周岁的小孩子们站在幼儿园小礼堂的讲台上，胸前别着小红花，整齐的站成一排。
　　海信行作为园长，当然是要为他们每个人颁发“毕业证书”，虽然幼儿园阶段称不上“学历”。
　　台下，孤爪研磨坐在家长席，为小十夜鼓掌。
　　随着幼儿园毕业典礼结束，孤爪研磨再看向小黑几人时，就发现他们的眼神已经变得陌生。
　　看来，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剧情，离开这款游戏了。
　　屏幕外，被游戏吐出来的四人经过一阵头晕目眩后，站在了研磨家的客厅中。
　　而正在观影的几人被突然出现的学长们吓了一天，随即一拥而上的开始捏捏胳膊捏捏腿，做一些简单的检查。
　　“真的没事吗？”灰羽列夫非常担心。
　　黑尾铁朗摆摆手：“完全没问题。”
　　就是有种进滚筒洗衣机转了一圈的感觉，晕乎乎的。
　　随即，夜久卫辅看向电视屏幕上的小星野：“你们一直在观看我们的游戏内容吗？”
　　手白球彦点点头：“我们可以跟随小星野的视角去看你们都发生了什么事。”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放心，现实世界中只度过了三个小时。”
　　大概就是一个大电影的时间。
　　夜久卫辅松了口气。
　　如果外界真的过去三年，那他的职业生涯可真是变天了。
　　“研磨和星野还没出来。”海信行有些担忧的看向屏幕。
　　山本猛虎闻言，也随意的坐在的地毯上，目不转睛的开始观影。
　　他们所有人的剧情都走完了，研磨和星野的剧情要怎样才算结束呢？
　　屏幕里，小星野还在看着自己手中的“毕业证书”。
　　“在想什么？”孤爪研磨上前，握起小十夜的手。
　　小星野小声道：“我……舍不得这里。”
　　孤爪研磨动作一顿。
　　这家幼儿园只是履行了基本的职责，让小十夜不至于无人看护而已。
　　他们只能在这个基础上又添了些项目让小十夜的幼儿园生活更加舒适丰富，但也实在没什么值得不舍的地方。
　　“我舍不得园长叔叔、黑户老师、山木老师和夜夕医生……”小星野垂头丧气的向前走，声音越来越小：
　　“我喜欢他们。”
　　屏幕外，四人抱头痛哭。
　　“呜哇……小星野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
　　“黑户老师也舍不得你呜呜呜以后要叫黑尾学长！”
　　“这倒霉游戏的起名水平太差劲了，什么山木啊呜呜呜……”
　　“我明明是海为什么给我起名叫河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我这个夜夕医生也垫了三年的球，让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健康茁壮的成长了呜呜呜……”
　　一直在观影的几人：沉浸式游戏体验真是让人难以自拔啊。
　　屏幕里，孤爪研磨轻声道：“他们也喜欢你，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
　　小星野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孤瓜哥哥招招手。
　　孤爪研磨有些奇怪，但还是顺着小星野的意思弯下腰，将耳朵凑过去。
　　“哥哥，他们是不是走了啊？”
　　孤爪研磨眼睛蓦然睁大，眼底藏着压不住的震惊。
　　他转过头，对上小十夜的目光，一时语塞。
　　小十夜他，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
　　他们作为玩家，时间的流逝和小十夜是完全不同的。
　　在他们“睡”过去的时间里，小十夜都在认真生活，面对突然变得“陌生”的大人们。
　　所以，他们被发现了。
　　蘑菇十夜在一边，微微晃动着蘑菇伞。
　　小时候的他对大人的情绪是非常敏锐的，黑尾和黑户的区别，小星野大概十分清楚。
　　他想起了很多事，关于幼年时“若即若离的大人们”的故事。
　　时而温暖时而疏离，让他摸不到头脑的大人世界。
　　而那份温暖，支撑他渡过了很漫长的时光。
　　从故事的一开始，就是他们。
　　蘑菇十夜由衷的在心中感叹：谢谢你，游戏君。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相遇了。
　　孤爪研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小星野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关于这个问题，孤爪研磨无比笃定：“会再见的。”
　　孤爪研磨专注的看着小十夜：“只要你一直一直的……坚持。”
　　这个词，真的太辛苦了。
　　小星野却认真点头：“我会努力的。”
　　即使他不明白，这句坚持的重量。
　　屏幕外，众人也一时失语。
　　“虽然游戏君的强买强卖值得一个投诉，但还是谢谢了。”黑尾铁朗低声道：“谢谢你让我们能够参与进小星野的人生。”
　　屏幕上出现一小行字：感谢星野先生和音驹各位对本游戏的大力支持。
　　是星野十夜，想早早的遇见你们。
　　孤爪研磨陪着小十夜寻找合适的寄宿小学，帮小十夜办好所有的入学手续。
　　然后，他拿出一张银行卡。
　　“以后你的生活费和学费都会打到这张卡上。”孤爪研磨将银行卡交给小十夜，认真嘱咐他关于这张银行卡的密码：
　　“弄丢也不用担心，带着身份证明找银行补办就可以。”
　　小星野握着手中的银行卡，小声道：“你也要走了吗？”
　　孤爪研磨点点头。
　　他在大家离开游戏后，也意识到了自己退出游戏的时机——送小十夜上小学。
　　在小十夜进入寄宿制小学后，监护人存在的意义就比较薄弱了。
　　小星野沉默片刻后，小声道：“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对吧？”
　　孤爪研磨认真承诺：“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蘑菇十夜在一边，盯着小星野手中的那张银行卡，陷入沉思。
　　果然，卡号和他那张银行卡一模一样。
　　屏幕定格在孤爪研磨伸手摸向小星野头顶的那一幕，随即浮现出大大几个字：
　　幼儿园剧情结束。
　　屏幕白光一闪，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同时被弹出来。
　　星野十夜跌坐在地毯上，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大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很好，不是菌杆，是腿。
　　“终于出来了……”他松了口气，就见众人都围过来，盯着他看。
　　星野十夜表情一僵，小声道：“我……”
　　刚一出声，他就被大家团团抱住。
　　黑尾铁朗甚至还贴心的将研磨推到星野面前，然后将两人一起抱住。
　　“呜呜呜星野！我们最终还是相遇了！”
　　“相遇了！”
　　“果然成功坚持下来了，星野你就是最棒的！”
　　“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小孩！”
　　星野十夜：……
　　他惊讶的表情慢慢变得柔软，声音很轻：“是啊，我们最终相遇了。”
　　大家都是很好的大人，没有说谎。
　　……
　　星野十夜向大家解释了自己在游戏中的存在形式，并表示自己一直跟在小十夜的身边。
　　“蘑菇？”夜久卫辅感叹：“一定超萌。”
　　星野十夜脸一红，催促他们快回客房休息。
　　孤爪研磨看向电视屏幕。
　　此时电视屏幕已经恢复黑屏的状态，但他心里清楚，这个强买强卖制的游戏指不定哪天就会再次突然出现，为他们的生活加上一点玄幻元素。
　　客厅早就已经收拾整洁，星野十夜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
　　“先回房间吧。”星野十夜说道。
　　孤爪研磨点点头。
　　两人回到房间，简单的洗漱后在床上躺好。
　　游戏消耗了他们大量的精力，很快他们的意识都模糊起来。
　　“十夜，我说谎了。”
　　“我知道。”
　　“……”
　　“谢谢你，研磨哥哥。”
　　“……十夜，我不困了。”
　　“诶？等等——”
　　等不了了。


第202章
　　孤爪研磨再一次带领战队参加FPS世界大赛, 最终获得了四强的成绩。
　　他在享受到了游戏的乐趣后，选择了退役。
　　网上哭声一片，游戏迷们对他的选择十分惋惜。
　　“25岁正是闯世界的好年纪啊爪爪！”
　　“这个年纪你怎么能退役，这个年纪你躺在床上怎么睡得着！”
　　“给我起来再一次征战世界赛啊！上次八强这次四强, 下一次就是冠军啊冠军！”
　　“求你了, 拿个冠军再退役吧！”
　　在网上一众的哀嚎声下, 孤爪研磨不得不在一个美好的早晨离开温暖的被窝, 前往工作间直播, 解释目前他对人生的规划。
　　这并不是他平常开直播的时间，然而有引发激烈讨论的战队公告在, 他刚一上播, 在线观看人数便开始直线飙升, 弹幕飞快飘过。
　　他甚至来不及看到完整的一条, 然后就被迅速顶上去了。
　　孤爪研磨对着镜头，平静解释道：“虽然很抱歉，但我会坚持我的选择。”
　　他声音很轻, 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充分享受了赛场能够带给我的愉悦, 偶尔在直播时玩玩游戏，这样就很好。”
　　孤爪研磨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对于他来说少见的温和笑容：“放轻松的享受游戏——这会是我未来生活的主旋律。”
　　弹幕从“不要退役啊”变成了“只要爪爪开心就好”。
　　即便如此，弹幕量依旧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只能艰难的从中分辨出几个来作为回答：
　　“直播频率太低了吗？我会酌情增加的, 不过每天都播还是很难做到，毕竟我还要工作和生活啊。”
　　“接下来会播什么类型的游戏？我或许更偏向于恐怖向游戏, 感觉会很有趣。”
　　“想要应聘我的公司吗？这个要向HR投递简历才可以，直播时是不会进行‘老板直聘’的。”
　　“猫派还是狗派？毫无疑问的猫派，我家院子里有专门为猫猫们准备的‘宿舍’。”
　　“和伴侣的感情状况？关于这个, 已经结婚了。”
　　弹幕似乎短暂的停滞了一瞬，随即以一众恐怖的频率开始不断滚动。
　　孤爪研磨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分辨着弹幕的问题，在一群“啊啊啊啊”和“终于结婚了恭喜恭喜”以及各种语气助词中，找出了自己想看到的问题：
　　“我的爱人并不擅长游戏，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个很出色的人。”
　　弹幕这下完全炸了。
　　“他？！！！”
　　“刚刚爪爪是说了“他”吗？”
　　“不是口误吧？应该不是？”
　　“天呐！原来爪爪的伴侣一直都是男生！”
　　孤爪研磨表情平静，嘴角还微微上扬着：“嗯，是他。”
　　他和十夜在婚后曾经考虑过公开的事，毕竟他们虽然不想被各路媒体窥视，但更不想无法光明正大的在外面牵手、拥抱。
　　于是他们做了约定，在婚后一点点的向外放出消息，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
　　孤爪研磨想，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退役的消息和他已婚并且结婚对象是个男生的消息，说不清哪个影响力更大，总之两个消息互相牵扯一下网友们的注意力最好了。
　　爪迷们：早起的爪迷有瓜吃！
　　星野十夜刚刚出去喂附近的小流浪们，回来时发现研磨不在卧室时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而是动作迅速的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才直奔书房。
　　抬手敲了敲门，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了“请进”的声音。
　　他推开门，探个头进去，出声道：“吃早饭了哦，研磨。”
　　在研磨对他点点头后，星野十夜又将门关好。
　　这不是研磨一贯的直播时间，星野十夜还以为研磨又早早起来玩游戏，所以声音也没有掩饰。
　　此刻，孤爪研磨的直播间里已经彻底炸锅了。
　　“哇！很好听的声音！”
　　“爪爪，你有本事公开，你有本事直播恋爱日常啊！”
　　“可恶，听声音感觉像是帅哥！”
　　“为什么我不会听声辨人的本事？感觉是非常耳熟的声音啊！”
　　“吃~早~饭~了~哦~爪爪你在过什么神仙日子！”
　　孤爪研磨挑眉，目光精准锁定这条弹幕，笑眯眯的出声道：“我要去吃早饭了，再见。”
　　无视爪迷们的挽留，孤爪研磨光速下播，心情愉悦的前往餐厅：“我来了，十夜。”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饭，连煎蛋上的番茄酱都是爱心的形状。
　　星野十夜笑着道：“快过来，趁热吃。”
　　“我开动了！”
　　孤爪研磨吃着爱心早点，语气随意道：“刚刚我在直播，宣布一下我退役的消息，顺便公开一下已婚的身份。”
　　星野十夜点点头，很淡定道：“那我也——诶？你刚刚在直播？”
　　孤爪研磨眨眨眼：“是啊。”
　　星野十夜喝了一口牛奶压压惊：“那我刚刚……”
　　孤爪研磨笑：“大家夸你声音很好听，一定是个帅哥。”
　　星野十夜脸上升起两团红晕，又故作随意的喝了口牛奶，小声道：“那、那是当然了！”
　　声音明显没什么底气。
　　孤爪研磨笑而不语。
　　十夜的帅气，整个V联盟都知道。
　　……
　　隔了一段时间后，星野十夜也在某次采访上表明自己已婚的身份，并再次亮出了婚戒。
　　官网上的个人介绍，也改成了已婚。
　　各路媒体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销量更高的标题：
　　《国内最具价值排球选手星星已婚，对方竟是他！！》
　　当天报纸的销量再次冲向峰值，而网民也十分活跃在吃瓜一线。
　　他们将整个V联盟翻来覆去看个遍后，也没看出谁“疑似星星伴侣”。
　　直到一档综艺的播出。
　　……
　　这天，星野十夜刚结束今天的训练，想起研磨似乎很久没有吃苹果派了，商业街有一家苹果派他和研磨都很喜欢吃，便决定绕路到商业街，买了两份苹果派。
　　“您好，我是《跟你回家》节目组——星星？”
　　记者有些惊讶，随即就是惊喜。
　　星野十夜带着口罩，离远看很难辨认，但离近后，凭借那非常有辨识度的发色和瞳色，即使戴着口罩，也成功被记者认了出来。
　　星野十夜眼神迷茫，他很少看综艺节目，在听到记者叫他“星星”时，他下意识露出影山教学笑——只能说幸好有口罩。
　　“你好……所以请问有什么事吗？”星野十夜问道。
　　记者毫不犹豫的出声：“请为我签名——咳咳，是请问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差点忘了节目正常流程了！
　　星野十夜还没反应过来，点点头：“可以签名的……所以跟我回家是指？”
　　记者连忙介绍了一下他们节目组，十分娴熟的拿出各种证件，证明他们节目的真实性。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是这样，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综艺节目吗……抱歉，我得打电话问问我家先生。”
　　他第一反应其实是拒绝——陌生人来到家里什么的，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但一想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公开机会，星野十夜又有些犹豫，于是选择了交给研磨来决定。
　　记者眼睛一亮，还以为会被直接拒绝掉，没想到竟然有希望！
　　星星的神秘先生……难道要借他们节目之手公之于众吗？！
　　记者几乎可以预料到这一期节目的收视率和播放量会有多么惊人！
　　在记者和摄像师目光火热的注视下，星野十夜拨通了研磨的电话。
　　“是这样的，我现在正在被《跟我回家》节目组采访，他们想要来我们家参观一下，你方便吗？”
　　星野十夜笑着问道。
　　言下之意，现在是我们公开的好时候吗？
　　电话里传来了研磨含笑的声音：“当然可以——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蘑菇，今晚我们喝蘑菇汤怎么样？”
　　星野十夜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我买了苹果派，那么今天就喝蘑菇汤配苹果派吧！”
　　记者：听上去超级幸福的日常对话啊！
　　感觉今天会拍出很好的一期！
　　在征得研磨的同意后，星野十夜欣然邀请节目组的人前往他和研磨的家。
　　“请务必由我们来支付车费！”记者对于这一点很坚持。
　　星野十夜原本想要骑行一小时回家的想法顿时落空。
　　在街边打到出租车后，托司机稳定的开车技术，晕车严重的星野十夜并没有很强烈的不适。
　　记者也没有在车上过多的追问——星星晕车是写进了个人百科上的，他作为资深星迷当然十分清楚。
　　车子越开越荒凉，记者眼神逐渐变得呆滞，终于忍不住出声：“星星你……是住在森林里吗？”
　　星野十夜闻言，有些无奈：“住在森林里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只是住得比较偏远而已。”
　　他笑着解释道：“我和我的先生都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
　　记者听着，语气中带着感慨：“听上去，你和你的爱人在生活上很合拍呢。”
　　星野十夜十分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当然了！”
　　对于这一点，毫无疑问！
　　车子终于开到一个小路附近，几人下车。
　　因为是从市区到郊区，车费贵得离谱。
　　星野十夜在前面带路，将工作人员带到前院。
　　记者这才看到这个房子的全貌，坐落在“森林”中的平房，看上去占地面积非常辽阔，扑面而来的古朴感让他们有些望而却步。
　　很老派，也很贵气。
　　星野十夜认真道：“欢迎你们前来做客。”
　　走过一段长长的木制回廊，脚步声在黑夜中清晰可闻。
　　他来到直通客厅的正门，门并没有锁。
　　将门推开，宽敞的客厅落入记者眼中和镜头下。
　　“我回来了。”星野十夜笑着说道。
　　一个令人格外眼熟的布丁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十夜的声音，他回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欢迎回来。”
　　记者大脑宕机。
　　是爪爪。
　　星星的先生，是爪爪。
　　他的大脑正艰难的转动着。
　　其实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他们在先后几个月的时间里承认自己已婚，并且都表示自己的爱人是和自己一样的男生……
　　星星的比赛上，导播几次发现观众席上有爪爪的身影。
　　爪爪的比赛上，星星也经常会出现在镜头中。
　　原来，他们这对小两口从来都没藏着掖着，可他们网友只看到了兄弟情！
　　“那个，你还好吗？”星野十夜试探着将手放在记者眼前晃了晃。
　　记者猛地点头：“我非常好——棒极了！”
　　体育界和游戏界的强强联合，这夫夫两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做到了顶端啊！
　　这就是强者之间的爱情吗？！
　　记者回过神，开始按照节目流程询问一些问题：“虽然早就知道星星已婚的消息，但还是没想到星星的爱人就是爪爪呢。”
　　“可以讲讲你们之间的恋爱故事吗？”
　　星野十夜先是将苹果派放在桌子上，随后动作娴熟的穿上围裙，一边前往厨房一边说道：
　　“关于我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吗？那可要从高中时期开始说起了。”
　　孤爪研磨也将游戏手柄放到一边，将餐桌上装着苹果派的袋子打开，把苹果派放在微波炉稍微加热一下。
　　听到十夜说“要从高中时期开始”，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你确定你那个时候真有恋爱这根弦吗？”
　　星野十夜脸一红，小声抗议道：“我可是只给研磨你一个人带午饭！”
　　孤爪研磨挑眉，手臂搭在吧台上，看着嘴硬的十夜，笑着道：“所以十夜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我……”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有些心虚道：“虽然那时候不太明白，但这就是偏爱啊偏爱！”
　　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显然已经说服了自己。
　　孤爪研磨嘴角笑意更深：“当然是偏爱。”
　　他在十夜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时，就已经十分确定了，自己在十夜心中，一定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爱是藏不住的，会从各种细枝末节中透露出来，让被爱者感受到。
　　即使是木头的爱，也一样。
　　记者目光火热，恨不得将话筒怼在两人面前，让他们再说点。
　　青春、校园、恋爱！
　　收视率upup！！
　　星野十夜看着吧台上已经处理得很干净的各类蘑菇，无奈道：“其实等我回家后再处理也可以。”
　　孤爪研磨叹气，比出了暂停的手势：“好了，我们不争论电竞选手和排球选手的手到底哪个更珍贵……话说我都退役了诶。”
　　星野十夜看向研磨，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退役了，研磨的手也很珍贵！
　　记者：原来星星和爪爪在家是抢着干活的，好可爱……糟糕，再这样下去，要变成cp粉了！
　　虽然有些跑题，但星野十夜还是很快就重新将话题带回恋爱上：
　　“研磨是一个很好的前辈，无论是生活还是排球上，都教会了我很多。”
　　星野十夜将研磨早就已经清洗好的蘑菇下锅，在提起他和研磨之间的回忆时，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喜欢上研磨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侧头，看向记者和摄影师，话锋一转：“或许你们会喜欢咖喱饭？”
　　记者听出了言外之意，有些惊喜道：“非常喜欢，那就麻烦了。”
　　摄影师也很感动，晃了晃摄影机表示点头。
　　于是星野十夜炖了一些咖喱，蒸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
　　蘑菇汤和咖喱都是需要煮一会儿的食物，记者见状连忙出声：“请问我们可以参观一下爪爪的工作室吗？”
　　孤爪研磨很干脆的点头：“没问题。”
　　社恐研磨早就已经进化成了霸总研磨，对于和陌生人交流这件事完全习以为常。
　　不如说他一直都只是不喜欢和陌生人社交，而不是不会社交。
　　星野十夜也摘下围裙，和他们一起来到了研磨的工作室。
　　将门推开，宽敞的房间映入眼底。
　　记者是有心理准备的。
　　毕竟他经常看爪爪的直播，对于他的直播背景十分熟悉。
　　然而当门打开的瞬间，记者突然觉得，自己做的心里准备还是太少了。
　　和门相对的那个墙角，一边书架摆着漫画，一边书架摆着书，两个书架中间的夹角里则是放满了各种游戏。
　　视线向右看，则是一个宽敞的电竞桌，桌面增高架上，放了上下两个横屏，旁还竖着放了一块屏幕。
　　透明的机箱没有没有放在桌面上，而是放在了桌子下，最大限度的保证了桌面的宽敞。
　　游戏手柄和各类键盘整整齐齐的放在支架上，按照一定的颜色顺序摆放，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最吸引人的还是鼠标旁的零食柜，透明柜里满满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零食饮料，最上层还用小碟子放着几块曲奇，一看就是手工制作。
　　不用想，一定是星星给他准备的！
　　这哪里是工作室，这是爪爪的快乐小窝！
　　记者终于忍不住控诉：“爪爪，你平时直播的背景可是干净得可怕啊！”
　　这一切的配置，全部都避开了直播摄像头！
　　孤爪研磨微微一笑：“因为想给大家看到我认真工作的一面。”
　　记者幽幽出声：“一周只直播三次，你真的有在认真工作吗？”
　　孤爪研磨指了指这样的房间，挑眉看向记者：“当你走进这样的房间时，还能想起工作吗？”
　　记者：……好像不能。
　　随即，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这里没有为星星准备电脑？”
　　孤爪研磨轻咳一声：“我和十夜有专门的电竞房。”
　　记者又在两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的电竞房。
　　配置都差不多，只是电竞桌大了一倍，多了一台设备而已。
　　记者感慨：“真是朴实无华的有钱人生活啊。”
　　孤爪研磨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这个房子已经被他买了下来，因为住得很舒服，空间很大就代表可改造的地方比较多。
　　看上去是很古朴的建筑，其实内部空间的分配都很合理，而且建筑材料都是很新的，只是卖家喜欢这个装修风格而已。
　　他们又到星野十夜的健身房转了一圈，各类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墙面的置物架上还摆放了各种牌子的排球。
　　“这上面好像有签名？”记者在两人的允许下，带着摄影师凑近去看，有些惊讶道：“AD、BJ、RF、EJP、AP……”
　　V联盟各个球队的选手签名排球，摆满了整面墙。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自己的收藏放在镜头下，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原本喜欢收集相片，这两年开始热衷于收集朋友们的签名排球，至于相片则是被他好好安置在相册中了。
　　记者感叹：“星星的人缘真是超好啊！”
　　朋友遍布大半个V联盟！
　　星野十夜心道：其实还遍布海外……比如夜久学长和及川前辈，也送来了签名排球。
　　国际快递，加急送来的。
　　在参观了几个房间后，星野十夜看了看时间：“汤和咖喱应该都好了，先吃饭吧。”
　　他和研磨一起将晚餐都盛出来，摆在餐桌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记者早就听说过星星的厨艺，如今满怀期待的品尝了第一口，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呜呜呜好好吃！”
　　摄影师也满怀感激的吃下第一口咖喱，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幸福了。
　　猫猫之家的小饭桌，可以搞定所有人！
　　……
　　《跟你回家》节目播出后，收视率达到了历史新高。
　　嘉宾室的几位嘉宾一开始还能勉强像往期一样做出一些评价，到后来便开始逐渐亢奋起来：
　　“虽然很意外，但他们之间的相处真是意外的默契和谐呢。”
　　“没有理所当然的将制作料理的工作全部交给星星，而是承担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份部分，爪爪真是很贴心。”
　　“这样的工作间，到底哪里适合工作啊？最适合我玩物丧志啊！”
　　“满墙的签名排球？！星星是要征服V联盟吗？”
　　“一想到这样的饭我竟然吃不到，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
　　“记者和摄影师吃得好开心……完全顾不上提问了……”
　　“诶？这就没了？不再看看卧室什么的吗？”
　　“你这家伙到底是想看些什么啊！”
　　“就是卧室的一些……我的意思是说……咳，难道你不想看星星和爪爪的卧室吗？”
　　“当然想！”
　　网上对这一期的《跟你回家》同样讨论激烈。
　　除了“原来是星星的爪爪先生”和“啊啊啊双厨的结婚联动”以外，一群早就发现一丝端倪的“爪星cp”粉直接大开香槟。
　　「爪星世界第一：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的产品是真的吧！」
　　「驾驶员不会放手高达：（路过）（看一眼）（原来是他们啊）（故作不经意）他们啊，我知道，老夫老夫了。」
　　「猫猫的大橘子：当我知道爪爪曾经是星星的二传手时，我就知道这对是一定要结婚的！」
　　「高强度读书人：所以到底是《霸总的心尖宠：排球小子哪里逃》还是《排球巨星放光芒，霸道总裁爱上我》？」
　　「染上排球就跑不掉了：楼上，你确实高强度读书……」
　　节目播出后，星野和研磨那些守口如瓶的朋友们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社交账号光明正大的祝福两人了。
　　网络上陷入了“到底谁的祝福文案写得最好”的内卷。
　　胜利者，宇内天满！
　　“专门画个短篇漫画来祝福他们是不是太超纲了！”
　　“降维打击啊！”
　　“宇内老师，有时间画短篇小漫画的话，稿子一定也画了吧？”
　　赤苇责编，在线催稿。
　　宇内天满连忙将手机扣在桌子上，假装没有看见。
　　他的桌面上，还放着那个短篇小漫画的最后一页。
　　是三花猫猫和橘色猫猫互相依偎着看日出的画面。


第203章
　　一个平平无奇的凌晨, 游戏君偷偷完成了更新。
　　颤抖吧，排少们！
　　——
　　星野十夜睡眼惺忪的醒过来时，脑袋还是钝钝的。
　　他揉了揉莫名酸痛的脖子，迟钝的扭头看向四周。
　　随即, 他眼睛蓦然睁大, 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他似乎……在一个电影院里。
　　“……十夜？”孤爪研磨揉了揉眼睛, 眼神从困顿转换成清明, 声音也沉下来：“电影院？”
　　他的目光扫视一周, 身后的椅子上七扭八歪的坐着许多人。
　　除了他和十夜外，席上还有乌野全员。
　　所以这次的游戏, 是乌野主场？
　　很快的, 众人都慢慢醒过来, 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时, 一时间都有些懵。
　　孤爪研磨转头盯着巨大的荧幕，皱眉冷声道：“又是你，游戏君。”
　　话音刚落, 荧幕突然大亮, 依旧是熟悉的像素风，依旧是熟悉的强买强卖味道。
　　「欢迎来到游戏君的观影间，祝各位观影愉快」
　　乌野众人渐渐回神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很快就聚集在一起。
　　乌野全员整齐到什么程度呢？
　　连毕业多年的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都一头雾水的出现在这里, 甚至大乌养和小乌养也刚刚转醒，至于两位经理, 当然也没有放过。
　　“游戏君的观影直播间？”乌养系心眯起眼睛，打量着大屏幕上的字：“知道绑架要判几年吗？”
　　「游戏君只需要遵守代码守则，不需要遵守人类法律制度」
　　乌养系心冷笑一声, 做出定义：“法外狂徒。”
　　「……」
　　乌养一系缓缓站起身：“这是要把我们乌野一窝端？”
　　他站起来后，才发现身前的椅子上坐的是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
　　乌养一系：……？
　　难道不是只抓乌鸦吗？怎么连猫都抓？
　　既然抓猫的话，怎么不顺便把猫又那个老头子抓过来？
　　读取到乌养老教练内心OS的游戏君：……真、真不愧是凶残的老乌鸦。
　　孤爪研磨见大家表情凝重，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他将上一次音驹聚餐时发生的“游戏事故”简单描述了一下：
　　“所以这次应该又是那个闲不住的游戏君搞出来的超自然现象。”
　　日向翔阳眼神有瞬间的迷茫，随即小声道：“研磨，你又熬夜玩游戏了？”
　　不然怎么会讲出这么离奇的故事？
　　孤爪研磨噎住，出门在外是研总，面对好友时就会化身研喵喵的研磨顿时变成了气鼓鼓小猫：“爱信不信。”
　　日向翔阳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十夜：救救救！
　　星野十夜一边熟练哄猫，一边为翔阳解释道：“确实是这样一回事，你还记得高中时那次聚会，我家里出现的那个像素小游戏吗？”
　　那个游戏也是明显突破了次元壁的存在。
　　日向翔阳回忆起那个“聚会限定像素游戏”，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抱歉研磨，是我误会你了。”
　　孤爪研磨轻哼一声，算是做出了原谅的回应。
　　乌野众人难得聚得这么齐全，很快便热闹的聊起近况。
　　毕竟大家毕业这么久了，平时也很难有机会聚在一起。
　　虽然眼下的情况有些莫名其妙，似乎还带了些玄幻色彩，但能够和旧友重逢本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还是月岛萤抓住了核心问题：“既然是观影，那我们看什么？”
　　大荧幕再一次亮起：
　　「问得好！」
　　月岛萤眯起眼睛：“你好像很激动。”
　　游戏君被月岛的声音吓得一抖，随后又重新变得坚强：
　　「敬请观看《蘑菇的平行世界》」
　　蘑菇的……平行世界？
　　在看到蘑菇这个词时，众人下意识将视线落在了星野十夜的身上。
　　星野十夜僵住，随即挺直了腰板，仿佛在像所有人证明，他才不是蘑菇。
　　他心里还在暗暗埋怨游戏君：就算要用一些模糊的代称，但为什么总是用蘑菇？
　　然而再怎么在心中埋怨，眼前的荧幕已经亮起，影片正式开始。
　　一个飞翔的身影瞬间吸引了众人全部的注意力。
　　动作轻盈利落，宛如冲天而上的飞鸟，踩着借力点，一跃而上二楼的橘发少年，身穿黑色的制服，上面印着“日脚高校”。
　　此时他单手抓着二楼的围栏，正垂头看向地面。
　　是星野十夜！日脚高校……校服的款式看上去和乌野的校服没什么区别。
　　谷地仁花感叹道：“好漂亮的跳跃。”
　　众人对这个评价十分认可。
　　孤爪研磨一脸复杂的看向正在看电影的星野：没想到你跳跃直达二楼已经是惯犯了。
　　星野十夜避开研磨的视线：我不是我没有……
　　随即，他转头看向这一幕，陷入了沉思。
　　好眼熟……似乎是他那本腰斩漫画的故事？
　　想到这儿，他顿时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一个“平行世界”。
　　镜头下移，影山飞雄的脸出现在荧幕上。
　　影山飞雄对于屏幕中竟然会出现自己的脸这件事明显有些惊讶。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影山飞雄表情复杂：“我可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事。”
　　“来和我打排球吧！”荧幕里的影山飞雄对着星野十夜大声喊道。
　　影山飞雄大脑宕机。
　　诶？？？
　　泽村大地笑眯眯道：“‘来和我打排球吧’，啧啧啧……很像是经典漫画开篇呢。”
　　菅原孝支狡黠一笑：“比如说‘来和我一起拯救世界吧’‘来和我一起做出世界上最美味的料理吧’……之类的。”
　　影山飞雄被两位学长调侃得帅脸通红，磨牙道：“我可是完全不记得这种事啊！”
　　这个影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蘑菇的平行世界，顾名思义，就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啦！”日向翔阳脑子转得意外的快：“或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十夜和影山就是这样相遇的。”
　　众人恍然，对着日向竖起大拇指：“有道理！”
　　月岛萤眼神中也带着明显的意外：“单细胞生物也有大脑？”
　　日向翔阳笑容一僵，怒视着月岛：“你这家伙！”
　　月岛萤挑眉，一脸的“你能奈我何”。
　　孤爪研磨却是率先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十夜。
　　十夜的表情比任何人都平静，仿佛穿着神似乌野校服、直接飞上二楼的人并不是他的平行时空同位体一样。
　　“你早就知道这个平行世界的‘剧情’。”孤爪研磨声音很低，但语气笃定。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子，点点头：“……等影片结束，我再告诉你。”
　　孤爪研磨点点头：“好。”
　　众人已经将这个影片当做“平行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来看待了，甚至开始期待着自己的出场。
　　星野十夜的跳跃就像是灰姑娘遗留下的水晶鞋，让影山飞雄念念不忘。
　　于是当放学后的影山飞雄一路飞奔到星野十夜的班级，将一脸茫然的星野十夜直接拎走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诶诶诶？？”星野十夜大惊失色，努力挣扎却发现完全无济于事：“你是谁啊？！！”
　　影山飞雄一脸挖到宝的兴奋：“我是谁不重要，来一起打排球吧！”
　　屏幕外，众人看向影山的眼神瞬间变了。
　　孤爪研磨意味深长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影山……”
　　影山飞雄后背一凉，忙不迭的摆摆手：“这不是平行时空吗？我只是……我……”
　　影山飞雄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能像个人贩子一样捞起人就跑。
　　或许他真的很缺一个趁手的主攻手吧……影山飞雄有些心虚的想。
　　乌野众人却很快发现了“平行世界影山”和影山之间的性格差距。
　　“意外的直爽？”泽村大地指了指荧幕：“行动力超强啊，看中了什么直接就扛走。”
　　菅原孝支托腮：“还很擅长夸人，比如‘你很有天赋’‘能够操控身体的天分’之类的……”
　　东峰旭也连连点头：“不过强势的性格底色倒是一点都没变，果然是刻在灵魂里的东西吗……”
　　影山飞雄被学长们打趣，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小声道：
　　“平行世界的我只是将‘拐猫’付之行动了而已……侑型人格！没错，就是侑型人格！”
　　正在熟睡中的宫侑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随即他一脸懵的从床上坐起来，又困又茫然道：
　　“……睡觉时也会打喷嚏？”
　　他摸到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凌晨三点。
　　宫侑倒头就睡。
　　观影间内，影山飞雄已经完全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平行世界里的自己，一定是染上了侑型人格！所以才会抢猫的！
　　不对，平行世界里，星野十夜已经不是猫了，是乌鸦！
　　这样一想，他突然就释怀了。
　　抢猫很有罪恶感，但抢乌鸦的话就没事了。
　　就这样，“侑型人格”影山飞雄将星野十夜带到了体育馆。
　　体育馆内的众人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是我！”泽村大地连连点头：“嗯嗯，看来还是前辈呢！”
　　田中龙之介摸摸下巴：“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和尚头了，还挺不习惯的。”
　　菅原孝支有些意外：“平行时空里似乎没有我呢……”
　　准确的说，乌野众人中，在影片内露出正脸的只有三个人：影山、泽村、田中。
　　至于体育馆内其他的选手，则是被虚化处理或者背对处理了。
　　西谷夕靠在靠背上：“看来平行世界的乌野——或者说日脚高校，还没有凑齐一支正选队伍啊。”
　　菅原孝支想了想：“或许在平行世界里也发生了‘教导主任的假发’事件，西谷你还有阿旭还没出场吧。”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竖起猫猫耳朵：什么教导主任假发事件？
　　东峰旭和西谷夕却是很清楚，并不是什么教导主任假发事件，而是“铁壁”事件。
　　西谷夕点点头：“很有可能。”
　　他们正聊得火热，然而一道声音响起，让他们瞬间噤声。
　　“我、我叫日向翔阳！”
　　日向……翔阳？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星野和日向的身上。
　　星野十夜叹气，他就知道。
　　日向翔阳也懵了：“十夜是日向翔阳？那我是谁？”
　　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一点：“不对不对，如果平行世界里的日向翔阳和十夜长得一样的话……”
　　日向翔阳的单细胞大脑得出一个结论：“十夜，就是平行世界的日向翔阳？”
　　星野十夜很淡定的认可了翔阳的猜测：“猜对了！”
　　日向翔阳表情复杂：“不要用这种‘解密成功，欢迎开启下一关’的语气说出‘猜对了’这样的话啊！”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野十夜陷入沉思：“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日向翔阳认真道：“从能将这件事讲清楚的地方开始说起。”
　　星野十夜想了想，解释道：“我是那个世界的日向翔阳。”
　　他指了指屏幕，又道：“但是在这个世界生活。”
　　星野十夜笑着说道：“因为一个世界里不能出现两个日向翔阳，所以我就改名字啦。”
　　非常轻松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吃拉面”一样平常。
　　乌野众人的大脑宕机了片刻，还是乌养一系这位老教练率先冷静下来，认真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星野十夜回答道：“小学六年级。”
　　那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世界的真相，也算是那个时候完成了“穿越”吧。
　　乌养一系严肃道：“辛苦了，星野。”
　　星野十夜眨眨眼：“也没有很辛苦。”
　　乌养系心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爷爷你……接受得还挺快。”
　　乌养一系挑眉：“这种事很难理解吗？连平行世界都出现了，穿越什么的也不足为奇吧。”
　　他看着孙子，淡淡的吐出一句：“古板。”
　　乌养系心：……竟然被爷爷说古板？！
　　有两位教练的对话，乌野众人也回过神。
　　宇内天满一脸感叹的说道：“我突然有新漫画的灵感了……”
　　月岛明光一脸头痛：“等下，新漫画灵感？你现在正在连载的这本都画不完！赤苇都把木叶给你揪来当漫画助手了，你好歹也体谅一下赤苇的工作啊！”
　　宇内天满有些心虚的扭过头：“漫、漫画家就是这样啦！灵感什么的指不定会从哪里冒出来……”
　　月岛明光叹气：“那你就努力让灵感从正在连载的漫画中冒出来啊喂！”
　　山口忠抹了把脸：“我说真的……平行时空同位体什么的，其实接受起来也没有那么难。”
　　他指了指屏幕上一脸忧郁胆怯的“日向翔阳”，又指了指他们面前的这个日向翔阳：“这两个日向的性格差距也太大了……”
　　无论是平行时空里的影山还是大地学长田中学长，他们的性格底色几乎没有变化。
　　影山依旧强势，大地学长依旧沉稳可靠，田中学长依旧有着暴脾气。
　　只有“日向”，似乎性格变化非常大。
　　山口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捂着嘴，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星野和日向。
　　性格变化大吗？表面上似乎是这样的。
　　但两人的性格底色，却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用植物大战僵尸来做比较的话，大概就是一个是向日葵，一个是阳光菇，本质上都是产阳光的植物，只不过或多或少的区别而已。
　　山口忠恍然道：“星野一定是日向的同位体！”
　　乌野众人：山口成功将自己说服了。
　　星野十夜笑了笑：“大家不用在意这种事啦，无论我叫星野还是叫日向，我就是我。”
　　他一脸坦然：“你们对我的认知，和我的名字没有关系，不是吗？”
　　月岛萤平静出声：“没错，你和日向那家伙还是很不同的，你有一颗珍贵的脑子。”
　　日向翔阳龇牙：“月岛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没有脑子？？”
　　月岛萤故作惊讶：“被单细胞听出来了，好意外。”
　　日向翔阳怒：“月！岛！”
　　几句话的时间里，众人已经接受了“星野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日向”这个设定。
　　毕竟他们一直都将星野和日向当做亲兄弟看待，只是在这个基础上又亲密了一层而已。
　　清水洁子轻声道：“这下，你们真的成为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没错没错，这下我们就是真正的亲兄弟了！”
　　星野十夜闻言，也扬起嘴角。
　　世界是一本漫画——这件事，就成为他的秘密吧。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握着他的手，对他做口型：我等你的解释。
　　星野十夜想，他和研磨之间，没有秘密。
　　众人再次将视线放在荧幕上，此时的“日向翔阳”已经开始全方位展示自己初学者身份了。
　　理所当然的表现不佳。
　　即使“日向翔阳”有着十分优秀的身体素质，但排球不是身体条件优越就能打好的运动。
　　对于田中龙之介的质疑，影山飞雄丝毫不相让的反击回去。
　　日向翔阳有些惊讶，小声问影山：“这个平行世界的你竟然敢和田中学长吵架诶！”
　　影山飞雄一本正经道：“就算是田中学长也应该讲道理——”
　　田中龙之介恶人笑：“喂喂喂，影山你说什么？”
　　影山飞雄话锋一转：“——但话又说回来，田中学长讲的也不无道理。”
　　月岛萤挑眉：“啊，反应还挺快。”
　　有点意外，毕竟影山并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影山飞雄：直觉疯狂预警，再说下去会有危险！
　　而影片里的“日向翔阳”和星野十夜的经历也非常相似——也是，毕竟是同一个人。
　　“‘没自信的十夜’，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宇内天满看着屏幕里满脸沮丧失落的“日向翔阳”，叹气：“真想钻进屏幕敲醒这孩子。”
　　然后，就听到“日向翔阳”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被这样肯定。”
　　虽然是像强盗一样的冲出来称赞了他，但他还是心怀感激，长长的睫毛下，是盛满的阳光：
　　“所以，还想试试。”
　　宇内天满沉默片刻，突然暴起，抓住十夜的肩膀猛猛摇晃：“为什么平行时空的你这么好哄啊！我夸了你那么久你也没有这么硬气的说想要试试！”
　　星野十夜被晃得眼冒金星，只能艰难的做出回答：“我也有说想要试试啊……我我我也坚持下来了……”
　　那时候的他，被“是腰斩漫画的男主角”这件事打击到，认为“这样的日向翔阳是不受欢迎的”，所以才有些消极啦……
　　况且那个时候他才国一，和这个高一的“日向翔阳”有所区别也很正常嘛！
　　宇内天满回忆了一下，发现十夜确实有说过“这样的发球，我也想试试”这样的话，这才放过他。
　　星野十夜晕晕乎乎的：“宇内前辈你别晃……”
　　宇内天满轻咳一声，在研磨的注视下跳回自己的座位。
　　随后，他们又见证了“一手包办的影山”“曾经想要成为主攻手的影山”“闭眼扣球的‘日向”……
　　日向翔阳表情复杂道：“怎么说呢，在看到‘一手包办’时，竟然完全不意外。”
　　影山飞雄扭曲的笑道：“日向你——”
　　日向翔阳随后道：“但是你竟然想成为主攻手？”
　　他可还记得，影山一脸凶残的对他说“二传手是司令塔，是最帅的”这样的话。
　　影山飞雄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是他，我是我！”
　　他一脸理直气壮：“二传手就是最帅的！”
　　还没等他们吵起来，荧幕上缓缓浮出几个字：
　　「未完待续……」
　　“诶？这就结束了？”菅原孝支有些遗憾：“都没等到旭和西谷出场……”
　　西谷夕也一脸不爽：“菅原学长还没出场呢！”
　　然而再如何遗憾，游戏君也没有再出现，而是将他们送回了来时的地方。
　　星野十夜迷茫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凌晨三点半。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孤爪研磨也坐起身，披散的头发被他随意的用发夹夹住，零星几缕头发落下来，带着慵懒的帅气。
　　星野十夜盘腿做好，腰背挺得笔直，一副认真的态度：“如果我说……我们的世界，其实是一本漫画……”
　　不用他继续说下去，孤爪研磨眸光一闪，面上就带了几分了然：“所以，你的漫画被腰斩了吗？”
　　卡在那个位置未完待续、和十夜长得一模一样却叫翔阳、神秘消失的父母……
　　星野十夜笑：“研磨好聪明。”
　　他声音很轻：“我是小学六年级知道的，所以才报考了雪之丘中学。”
　　孤爪研磨抬手，摸了摸十夜柔软的头发：“真厉害。”
　　在12岁的年纪，就能接受这样颠覆世界观的事实，然后独自一人做出决定……很厉害，很勇敢。
　　星野十夜扑在研磨的身上：“研磨也厉害！”
　　嗖的一下就推断出来了！
　　孤爪研磨笑：“好，我们都厉害。”
　　真期待啊，十夜原本的故事。
　　如果那本漫画能继续就好了。


第204章
　　距离日脚排球部的第一场正式比赛还有一个月。
　　日向翔阳结束部活后, 回家时路过一家体育用品商店。
　　他犹豫了片刻，上前两步后推开门，探个头进去四处张望了一下。
　　“欢迎光临本商店！”
　　一个人影突然窜出来，手里拿着的鸡毛掸子正在四处挥舞, 吓得日向翔阳猛地后退一步。
　　他摆出防御的手势后, 颤颤巍巍的出声道：“你你你好！”
　　店长挑眉, 坏笑道：“这家店只有我一个人, 没有‘你你你’这么多个人。”
　　日向翔阳顿时满脸抱歉：“对不起……”
　　店长啧了一声：“为什么道歉……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店长十分骄傲的拍拍胸口：“本店的体育用品种类丰富,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本店做不到！”
　　日向翔阳顿时满眼崇拜：“真、真厉害！”
　　店长闻言, 顿时对日向竖起大拇指：“好小子, 有眼光, 给你打十折！”
　　日向翔阳眼神变得茫然：……十折？那就是没有打折的意思吧？
　　虽然如此想着, 但日向翔阳还是满怀感激的道谢：“谢谢你，店长。”
　　店长：突然感觉良心有点痛。
　　在店长的盛情邀请下，日向翔阳还是走进了这家体育用品店。
　　他路过一众琳琅满目的体育用品, 认真对店长说出自己需要的物品：“一个排球。”
　　听到排球, 店长愣了一下，笑容更加灿烂道：“我们这里各个品牌的排球都有——你要的应该是硬排吧？”
　　日向翔阳愣了一下：“硬排？难道还有软排吗？”
　　店长科普道：“当然，排球分为硬排、软排、气排，一般男生都是打硬排的。”
　　日向翔阳连连点头：“那我要一个硬排。”
　　店长带着他前往排球展示区, 熟练的和客人拉家常：“看来你是一个排球新人啊。”
　　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才认真接触排球这项运动, 从前只是在体育课上简单了解过……”
　　店长站定，示意日向看展示架上的几种排球：“新人的话, 我并不推荐你买比较便宜的排球，这不利于手感的培养。”
　　他笑笑：“当然，任何事都要量力而行, 盲目追求价格昂贵也不会对你的排球技术有所提升。”
　　店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排球练技术，最重要的不是球啊。”
　　日向翔阳觉得店长似乎话中有话，但他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小声说着自己的需求：“请推荐一款您认为手感较好的排球吧，价格不必在意。”
　　店长眼睛一亮，笑眯眯的选择了众多排球中价格中等偏上的那一款排球：“我推荐这个！”
　　他手指摁在排球上时，下意识的摩挲了两下，眼神中带着喜爱：“它会是你练习时的好搭档。”
　　日向翔阳毫不犹豫的定下这个。
　　店长很喜欢这个有点内向的少年，笑着为他推荐了一些护具：
　　“作为新手的话，难免会在地板上摔摔打打的，有护具在，会尽量避免你受伤——对了，你有排球鞋吗？”
　　日向翔阳非常感激店长的建议，双手奉上钱包：“谢谢您！请您务必为我选择全部的用品！”
　　店长：……明明我只是在赚钱，但莫名其妙的被尊敬了。
　　他最终还是给日向翔阳打了最大的折扣。
　　日向翔阳有些意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贵？”
　　店长：……真是个有钱的小少爷。
　　要知道搞运动可是非常烧钱的。
　　走进体育用品店时，日向翔阳只背了一个书包。
　　走出体育用品店时，日向翔阳多背了一个巨大的运动包。
　　里面装着排球、运动护具、排球鞋、运动毛巾、运动水瓶……
　　总之，店长将能想到的必需品，全部都给日向翔阳选好了。
　　日向翔阳：碰到好心人了！
　　店长：碰到财神爷了！
　　……
　　第二天放学后，日向翔阳拎着自己的运动包，兴致冲冲的跑向了体育馆。
　　然后发现体育馆空无一人。
　　“来得好早！”泽村大地有些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日向翔阳，笑着说道：“刚打下课铃就跑过来了吗？”
　　日向翔阳回头，看向泽村学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想早早过来练习……毕竟我完全是个菜鸟嘛。”
　　泽村大地对着日向竖起大拇指：“能有这份心态，你可是个了不起的菜鸟！”
　　日向翔阳脸一红，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他们在体育馆内稍微等了片刻，很快体育馆内就开始热闹起来。
　　影山飞雄刚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拎着日向去训练，眼神火热得可怕：“昨天那个闭眼扣球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泽村大地一手薅住影山的后脖颈，声音危险：“给我、先去、热身！”
　　影山飞雄身形一僵，老老实实的将日向翔阳放下来，跟在泽村学长身后去站队。
　　日向翔阳看向泽村学长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敬佩：泽村学长，好强的男人！
　　热身结束后，开始了正式的练习。
　　田中龙之介在一旁双臂环抱在胸前，轻哼一声：“影山这家伙，就是仗着日向脾气好。”
　　这种“再高一点”“再快一点”的抽象指示，也只有日向翔阳能认真贯彻执行。
　　又一次的闭眼扣球成功，负节奏快攻的震撼让田中龙之介瞬间噤声。
　　就算他再讨厌影山那目中无人的混蛋性格，田中龙之介也无法否认影山飞雄的强大。
　　那家伙是真正的天才二传手，球感好得不可思议。
　　也因此，不能理解攻手为什么达不到他的要求。
　　成功和日向配合出负节奏快攻的影山飞雄神采飞扬，心情愉悦道了极点，毫不吝啬对日向的夸赞：
　　“你果然有打排球的天赋！跳得又高、速度又快，对身体的操控非常精准！”
　　被影山飞雄夸夸的日向翔阳害羞的挠挠头，扭捏道：“也没有这么厉害吧……嘿嘿……”
　　影山飞雄却很坚定这一点：“只要一直一直练习下去……”
　　“你会变得很强，日向。”
　　日向翔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随即重重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随即，他又心虚的扭头，小声道：“不过我可能达不到你的要求……”
　　影山飞雄眼神中带着思索：果然，越是要求这家伙，这家伙便越是容易退缩。
　　“无所谓。”影山飞雄扬起下巴，声音中带着庞大的自信：“我的托球会指引你。”
　　能够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的托球，并且毫不犹豫起跳的攻手……
　　这样的攻手，太珍贵了。
　　日向翔阳突然想起泽村学长对影山的评价：
　　“影山他对自己严格，对队友也同样严格。”
　　“但他并不是个坏家伙，他只是太喜欢排球了。”
　　“想赢的心情，死死的攥着他的心脏，让他为此不断焦虑着。”
　　泽村大地笑笑：“日向你的存在，让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影山的注意力从“我要怎么做才能赢”转移到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日向这家伙成为能够和我并肩作战的队友”。
　　“希望你能喜欢上排球，日向。”
　　日向翔阳想，影山他，真是个好人啊。
　　“日向！你在发什么呆？”影山飞雄皱眉，表情凶悍的戳他脑袋：“给我记住刚刚扣球时的感觉！”
　　日向翔阳顿时后背一紧，站直了身体，大声道：“是！”
　　好人，但微凶。
　　……
　　影山的训练强度在日脚排球部是出了名的强悍，令大家意外的是，日向竟然完全能跟上影山的训练强度。
　　虽然是个菜鸟，但是个相当有劲的菜鸟。
　　影山飞雄很满意，看向日向的目光又和善了不少。
　　田中龙之介指了指影山，小声对泽村学长道：“看看这个控制欲超级强的王者眼神？超满意啊！”
　　目光里写满了“我要把这个家伙变成完全适配我的王牌攻手”这样的话。
　　田中龙之介发出暴言：“变态。”
　　泽村大地下意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后，给了田中一掌：“喂喂，给我好好和后辈相处。”
　　怎么可以说后辈是变态呢！
　　田中龙之介一脸幽怨的看向泽村学长，小声嘀咕：“泽村学长你明明也是这么想的……”
　　泽村大地瞪了田中一眼，随即大声道：“集合！”
　　简单的总结了今天的练习后，又重点表扬了新人日向的出色表现，然后便打发大家去换衣服了。
　　当他们拎着运动包说说笑笑的走出校门时，一个人影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少年们噤声，看了看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的橘发男人，又看了看身侧的橘发少年。
　　星野十夜笑着摆摆手：“弟，老哥来接你放学啦！”
　　因为故作爽朗所以显得笑容很僵硬的星野十夜，心中泪流满面：面部肌肉快听我号令啊！不要吓到翔阳！
　　日向翔阳大震撼：“什么？！！”
　　老哥？他哪来的哥？！
　　但对上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日向翔阳沉默了。
　　感觉对方就是成年版的自己……难道他真的有个亲哥？
　　日向翔阳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了。
　　星野十夜看着曾经“未完待续”的日向翔阳，眼中带着无限的感慨。
　　他们那么的相似，却又那么的不同。
　　最终，日向翔阳还是相信了这个男人——两人都像成这个样子了，遇到骗子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日向翔阳向众人告别后，就跟在了星野十夜的身边。
　　他还是有些怀疑，谨慎道：“你叫什么名字？”
　　星野十夜侧头，回答道：“星野十夜。”
　　日向翔阳抿抿嘴，低声道：“可我姓日向。”
　　星野十夜挑眉：“我随妈妈出嫁前的姓。”
　　日向翔阳恍然。
　　星野十夜见他真的相信，顿时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虽然同样没有补齐家庭设定，但是日向翔阳是确定自己有一个远在国外的父母的，并且会经常进行通话。
　　好消息是，这个通话的频率不会高到戳破他的谎言。
　　对不起了，这个世界的爸妈，凭空出现了一个长子。
　　“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啊……”日向翔阳有些激动，随即又小声抱怨道：“老爸老妈打电话时也不说一声……”
　　星野十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随意：“我是爸妈偷偷给你生的惊喜哥哥……怎么样，惊喜吗？”
　　偷偷生的……惊喜哥哥？
　　日向翔阳木着脸：“很惊喜。”
　　日向翔阳：这个老哥是槽点制造机吗？
　　星野十夜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日向宅，十分自然的拿出了钥匙，当着日向的面将门打开，反客为主：
　　“晚上想吃点什么？哥哥给你做。”
　　日向翔阳：确定了，连钥匙都有，是亲哥。
　　日向翔阳突然变得有些拘谨，小声道：“那个，都、都可以，我不挑食……”
　　他实在是没什么和亲人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否让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感到满意。
　　星野十夜笑着揉了揉翔阳的脑袋：“跟我客气什么。”
　　他将翔阳推进房间：“去洗漱，然后做作业，等作业写完后就有晚饭吃了。”
　　日向翔阳抱着书包，迷迷糊糊的被推进房间，眼神还懵着。
　　老爸老妈在国外工作，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独自生活，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亲人近距离的关心。
　　有个哥哥，也不错。
　　……
　　星野十夜穿着西装戴着围裙，一边哼着歌一边做晚饭，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半小时后，星野十夜敲响了翔阳的房门：“翔阳，出来吃饭了。”
　　门被打开，日向翔阳的鼻子微动，眼睛顿时一亮。
　　星野十夜嘴角微微上扬：“尝尝我的手艺吧。”
　　日向翔阳在部活时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此刻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即便是如此，日向翔阳也很有礼貌的让星野先落座：“哥、哥哥，辛苦了。”
　　星野十夜顿时感动成蛋花眼，小小的碎碎念：“这就是当哥哥的感觉？也太棒了吧！”
　　他从未将眼前的日向翔阳当做曾经的自己，他们因为经历不同，早已塑造出了不同的人格——星野十夜就是星野十夜，日向翔阳就是日向翔阳。
　　但他还是很开心，在翔阳吃下第一口他做的食物时，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就好像心底某块始终缺失的一角悄无声息的被填补。
　　星野十夜双手拄着下巴，眼神柔软，倾注着温柔：“多吃一点，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日向翔阳的用餐规律和星野十夜一样，一口菜一口饭一口汤，有种人机的呆感。
　　两人如同复制粘贴一样的用餐动作，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日向翔阳也终于对两人是“亲兄弟”这件事有了实感。
　　这样相似度的脸，这样复制粘贴的生活习惯……亲的，一定是亲的！
　　星野十夜一边吃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开启话题：“今天和你一起出来的人，身上穿着日脚排球部的队服呢。”
　　日向翔阳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小声道：“我、我加入了排球部……虽然还没有获得队服……毕竟我是个新手，打得很差劲……”
　　说着说着，他不由自主的向更消极的方向说去。
　　日向翔阳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发言一点都不积极，连忙闭上嘴，橘色的眼睛不断瞟向哥哥。
　　这样消极的弟弟……就算是哥哥也很难接受吧……
　　日向翔阳眼神一暗，还没等更消极的念头从心头冒出来，就听哥哥惊讶出声：
　　“诶？加入了排球部啊！”
　　日向翔阳抬头看向哥哥，就见那个相较于他来说明显更加阳光开朗的青年笑着说道：“我也在打排球哦。”
　　星野十夜眨眨眼，很认真的表情：“怎么样，要哥哥教你打排球吗？”
　　日向翔阳想，他似乎有一个和自己超级合拍的哥哥。
　　长得一样、习惯一样、就连排球也……
　　虽然他对排球的态度尚且还处于“影山竟然这么肯定我的天赋，我一定要好好努力，完成影山的期待”这样的状态，但当他发现自己身上和哥哥还有更多相同点时，他不由自主的对排球又多了几分好感。
　　日向翔阳最近的好心情，全部都是由排球带给他的。
　　“真的可以吗？”日向翔阳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我是说，我是完全的新手，教我的话或许会很辛苦……”
　　就算是影山，也在教导他的过程中几次气得跳脚。
　　星野十夜笑道：“当然，哥哥说话算话。”
　　日向翔阳闻言，鼓起勇气的点头：“好，接下来就辛苦哥哥了。”
　　他想从排球上获得更多的快乐。
　　他想通过排球了解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哥哥。
　　吃过晚饭，星野十夜将餐桌收拾干净，然后在日向翔阳期待的目光中，对他伸出手：
　　“翔阳，作业给我看看。”
　　履行哥哥的职责，检查作业！
　　日向翔阳动作僵硬的回到房间去取作业本。
　　这和他想象中的有一点点不对……难道不应该是兄弟二人拿着排球，然后气氛愉快的前往院子中练习排球吗？
　　但是……这种被家长检查作业的感觉，也不赖吧！
　　星野十夜飞快的检查完翔阳的作业，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很棒！”
　　语气中满是“我家孩子真优秀”的骄傲。
　　日向翔阳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开心。
　　被哥哥夸赞了！
　　合上作业本，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排球教学环节了。
　　星野十夜手持排球，站在院子中间：“你知道排球最基础的技术是什么吗？”
　　日向翔阳端正态度，回忆着泽村学长的话：“是垫球。”
　　星野十夜点点头，将排球抛起，然后轻松的进行垫球练习。
　　他的动作并不标准，显得有些随意，但难以操控的排球在他双臂上却无比乖顺。
　　日向翔阳眼睛骤然睁大，即使是垫球技术最好的泽村学长，也没办法这么轻松随意的完成垫球。
　　星野十夜一边垫球，一边对着翔阳说道：“垫球这门技术，初期是一定要按照标准动作进行练习的。”
　　他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成标准的垫球姿势，在这个过程中，排球始终非常听话的被垫起，连高度都几乎没有变化。
　　日向翔阳的视线已经完全移不开了。
　　星野十夜将排球垫给翔阳，看着翔阳手忙脚乱的垫起时，嘴角上扬：“现在，我们开始垫球的教学吧！”
　　日向翔阳看着只被自己垫了一下就落地的排球，露出了坚定的表情：“是！”
　　他一定会努力的！
　　……
　　第二天，日向翔阳走进教室。
　　他的同学刚要打招呼，就见日向一脸枯萎的表情走进来，行尸走肉般飘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日、日向，你没事吧？”
　　“我没事……”
　　日向翔阳：只是稍微有点死了，没关系的。
　　他的担心太多余了，哥哥完全没有因为他的笨拙而不耐烦，反而对“排球教学”这件事充满了他理解不了的热情。
　　星野十夜：我可是被列夫考验过的排球老师！
　　日向翔阳回想起昨晚的练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教学过程中，他身体的每一处细微错误都会被揪出修正，有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哥哥对他身体的掌控太清晰了，清晰的像是在审视自己的身体一样。
　　……但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收获却是无比巨大的。
　　日向翔阳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神坚毅。
　　绝不辜负哥哥的教导！
　　同学们：日向变得好奇怪……
　　……
　　放学后的部活，影山飞雄一脸复杂的看着突然像是开窍了一样的日向，喃喃自语道：“昨天的时候还没办法垫得这么轻松……”
　　日向翔阳一脸严肃的垫球。
　　这就是哥哥的力量！
　　“你是说，你哥哥是排球选手？”田中龙之介一脸惊讶，回忆起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感慨道：“你哥哥的身材比例确实非常好。”
　　虽然穿的是西装，但剪裁合体的衣服已经勾勒出了一具充满爆发力的身体。
　　日向翔阳小小的点了点头，语气中流露出不自觉的骄傲：“嗯，他很厉害，昨天晚上还教我垫球。”
　　泽村大地和田中龙之介对视一眼。
　　能够用一晚上的时间将日向的垫球技术调整到这个水平，日向哥哥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排球选手。
　　影山飞雄陷入沉思。
　　日向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为什么自己才刚刚接触排球呢？
　　“继续练习。”休息时间结束，泽村大地出声道。
　　距离IH预选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必须争分夺秒的训练！


第205章
　　日向翔阳这几天的生活幸福得冒泡。
　　自从哥哥出现后, 每天早上他都能吃到营养又美味的早餐，中午也不用吃食堂，而是吃哥哥为他精心准备的午餐便当。
　　下午放学后，他按时参加部活, 认真完成每日的训练任务, 走出校门时, 哥哥就站在校门口, 手里拎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 给全排球部的人简单加餐。
　　然后他会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跟着哥哥一起回家。
　　泽村大地忍不住感慨道：“日向哥哥真是又帅又温柔, 明明每次只要准备日向的那份加餐就好, 但他总是会给所有人都带份。”
　　原本要忍耐着回家路上的饥肠辘辘, 如今却是每次都能让胃暖洋洋的回家。
　　田中龙之介对日向哥哥的印象也非常好, 闻言连连点头：“虽然是完全一样的脸，只是一个成熟一个青涩的区别，但就是给人感觉很不一样。”
　　日向翔阳总是不敢抬头, 眼底的神色带着几分不自信, 连带着那张非常帅气的脸也时刻笼罩着忧郁，看上去性格软软的。
　　但日向哥哥却总是抬着头，那双灿烂的橘色眼睛始终泛着明媚的光，仿佛任何事情他都可以轻易处理, 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影山飞雄嘴唇微动, 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为什么亲兄弟之间的气质会差得这么大？
　　这个问题, 或许总有一天会有答案。
　　……
　　日向翔阳脚步雀跃的跟随着哥哥回到家中，第一次见面时的生疏早就已经消散得干净，他再一次向厨房伸出了手：
　　“哥哥我来帮你吧！”
　　这个称呼他也叫得十分流畅了。
　　星野十夜像往常一样将他推进房间：“快洗漱, 写作业，高中生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
　　日向翔阳小小的抱怨，像是在撒娇：“作业很简单啦，而且我可以帮上哥哥的忙！”
　　他自己独居的时间也很长，对于厨房很熟悉。
　　星野十夜挑眉，看着已经可以对他亲昵撒娇的少年，他语气不容置疑：“嗯嗯，我知道翔阳最厉害了，所以要认真写作业哦！”
　　日向翔阳最终还是拗不过成年男子的力量，被成功塞进了房间。
　　星野十夜干脆利落的将门一关，转头开始制作料理。
　　他没办法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所以想在有限的时间里给翔阳最多的宠爱。
　　兄弟二人吃过晚饭后，又开始了例行的检查作业、排球教学。
　　日向翔阳垫球动作，在星野十夜的火眼金睛下已经变得非常规范了，接下来只需要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哥哥，我们下周要和其他学校进行一次练习赛。”日向翔阳边垫球边说话：“泽村学长想让我作为首发上场。”
　　他嘴上说着，手臂垫着，眼神还不断瞄向星野十夜，动作自然而然的开始变形。
　　星野十夜挑眉：“双臂夹紧，稳住重心，保持垫球面。”
　　日向翔阳连忙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排球上。
　　星野十夜笑着说道：“想让我去给你加油吗？”
　　日向翔阳闻言，直接将球垫飞了。
　　他满脸紧张的去捡球，又快步跑回来，小眼神不断瞄向哥哥，小声道：“可、可以吗？”
　　虽然很害羞，但他还是向哥哥发出了邀请。
　　他想让哥哥见证他的成长。
　　星野十夜看着一脸忐忑的翔阳，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好啊。”
　　就算翔阳不提，他很想看翔阳的练习赛。
　　日向翔阳开心得蹦起来：“好耶！”
　　接下来，要非常非常努力的练习！
　　……
　　第二天的部活，日向翔阳心情愉悦得让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开心。
　　“你这家伙笑得太可怕了……”影山飞雄嘴角微抽：“到底什么事这么开心？”
　　田中龙之介在一边默默吐槽：“还说日向笑得可怕，你的笑容又好到哪里去了？”
　　大哥别说二哥，影山也别说日向了。
　　日向翔阳声音中都带着雀跃：“哥哥说，他会去看我们的练习赛。”
　　泽村大地闻言也很开心：“原来是日向大哥要来看比赛啊！”
　　这几天他们每天都能吃到日向大哥送来的部活后加餐补给，好感值早就被刷得超高了。
　　日向翔阳认真点头：“所以我想更努力一点。”
　　一定，要赢下练习赛！
　　泽村大地对上日向充满战意的眼神，十分满意的点头。
　　虽然日向是个非常好的后辈，性格温和有礼，训练认真上进，天赋也十分出色，简直就是每个前辈心中的完美后辈。
　　可这个后辈因为曾经“越是努力越会失败”的经历，他总是显得很没自信，对于胜负的态度也过于柔软了。
　　但这次，日向对胜利显然升起了更加深刻的执着。
　　这是件很好的事。
　　“很好！”田中龙之介也很满意日向的眼神，随即转头看向泽村学长，低声道：“他们也是时候回归了吧？”
　　泽村大地叹气，表情复杂：“他们几个……”
　　田中龙之介露出了凶悍的表情：“队里来了两个天才后辈，作为前辈的他们难道就这样躲懒吗？”
　　泽村大地闻言，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放心，就算是绑，我也会将他们绑回来的！”
　　田中龙之介意味深长的看向泽村学长。
　　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但关键时刻总是凶残又可靠呢。
　　这就是他们日脚排球部的部长，泽村大地！
　　……
　　接下来的几天里，日脚排球部按部就班的训练着。
　　直到练习赛的前两天，日脚排球部成员一如既往的在放学后前往体育馆进行部活。
　　令人意外的是，一向来得很早的泽村大地，今天竟然迟到了五分钟。
　　就在田中龙之介准备给泽村学长打电话时，体育馆的大门被打开了。
　　泽村大地握着三根绳索，笑容温和的向日向影山打招呼：“今天你们来的也很早呢。”
　　他身后，是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的三个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生无可恋。
　　田中龙之介逆着光，在看清了三人的脸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泽村学长，竟然真的将三人绑回来了！
　　还以为是夸张，没想到是写实！
　　泽村大地一脸自然的向两位一年级介绍：“他们是你们的学长，分别是三年级的菅原孝支、东峰旭，二年级的西谷夕。”
　　他露出了明朗的笑容：“他们三个可是我们日脚排球部的骨干力量。”
　　影山飞雄心中默默吐槽：骨干力量，但是半个月没参加部活……
　　菅原孝支眨眨眼：“大地……我就没有必要绑着了吧？”
　　他和那两个可不一样，他没办法参加部活的原因是训练时意外扭伤了脚。
　　就算大地不绑着他，他今天也会正常参加部活的——已经痊愈了！
　　泽村大地淡定的解开菅原身上的绳子：“为了显得很整齐嘛。”
　　日向翔阳呆滞的看着这一幕：我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槽点太多了……
　　东峰旭别过头，一脸弱气的小声道：“没有办法为队伍带来胜利的王牌，也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吧……”
　　西谷夕原本还很平静的被绑着，闻言顿时大怒，看向东峰旭的眼神中满是受伤和失望：
　　“旭学长，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他气得原地直跺脚——因为他被捆得像粽子，只有脚能动。
　　“被大家寄予厚望的你，最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西谷夕的个子小小，但气场完全压制了一米八几的东峰旭：
　　“无论任何时候，你都应该抬头挺胸，大声告诉所有人：你会带领大家获得胜利！”
　　“排球，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运动！”
　　东峰旭被西谷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老实得像是垂头丧气的大乌鸦。
　　他知道啊……他一直都知道，排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他的每一次进攻，身后都有可靠的队友在守护着他的背后。
　　他扣下的每一个托球，都是二传手全神贯注为他准备的托球。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原谅自己。
　　他本应该带领大家获得胜利……这是王牌的职责啊！
　　“东、东峰学长，西谷学长……”日向翔阳吓得脸都白了，但还是在努力发声：“不要吵架了……”
　　他虽然没有听懂两人吵架的内容，但他似乎明白了东峰学长对排球场的恐惧——更准确的说，是对“辜负了队友的期待”的恐惧。
　　他曾经，也是这样畏惧着。
　　日向翔阳想起影山对他天赋的肯定，想起月色下，哥哥温柔的表情。
　　“翔阳很勇敢。”哥哥对他说道：“即使被伤害过很多次，也依旧能向人群迈出第一步。”
　　为了一句肯定，为了一次改变现状的机会，于是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了。
　　“像勇者一样。”
　　日向翔阳看着这两位第一次见面的前辈，语气十分小心，但眼神却是无比郑重：
　　“东峰学长一定是个很厉害的王牌吧……”
　　被西谷凶了一顿的东峰旭，温和的看向声源处。
　　他看着这个橘毛后辈被他们吵架吓得小心翼翼，连忙出声道：“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其实我只是……”
　　只是一个普通的、软弱的、面对高墙时手足无措的家伙罢了。
　　日向翔阳小声道：“因为你长得比影山还凶……”
　　在他对这个排球部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长得越凶的家伙似乎越厉害。
　　这里点名影山。
　　影山飞雄顿时大怒：“哈？！日向你这家伙敢再说一遍吗？”
　　日向翔阳老实巴交：“不敢。”
　　影山飞雄：……
　　东峰旭也有点无奈：“不是长得凶的人就厉害，大地还天天笑呢……”
　　泽村大地微笑：“旭你想说什么？”
　　东峰旭噤声，恨不得缩起来。
　　“被期待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日向翔阳再次出声：“一旦没有达到重要的人的期待，就会变得痛苦。”
　　东峰旭动作一顿，低下头，神色黯淡。
　　他想完成大家的期待，想和大家一起赢下比赛——他可是，被大家信赖的王牌啊！
　　日向翔阳小声道：“东峰学长顶着这样的压力，一次又一次站在赛场上，很了不起。”
　　东峰旭眼神有一闪而过的痛苦：“可是我想逃了——”
　　日向翔阳低声道：“如果逃跑很开心的话，我是不会站在这里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逃跑的狼狈，将曾经无比重要的伙伴和爱好远远甩在身后——没有比这更令人难过的事了。
　　东峰旭沉重的闭上眼睛。
　　没错，他逃跑了，可他一点都不开心。
　　开学至今，浑浑噩噩的上学放学，走出教室门时下意识向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在走廊上和最亲近的好友偶遇时，慌乱的逃跑后又忍不住转头回望，直到好友的身影彻底消失。
　　“你连逃开热爱的勇气都有……”日向翔阳补上最后一击：“却没有勇气面对世界上最棒的队友吗？”
　　东峰旭大破防，吼了出声：“我不会再逃了！”
　　他是王牌，是被大家依靠信赖的王牌！
　　即使是越不过的高墙，也打不垮他！
　　日向翔阳见东峰学长的眼睛亮起来，小小的松了口气，拳头握得紧紧的，有些开心。
　　即使东峰学长回归后，他可能会从正选的位置上退下来，他也还是很开心。
　　只是有些遗憾，哥哥没办法看到他在赛场上的样子了……
　　影山飞雄淡定道：“东峰学长也是想回来的吧，不然也不会被泽村学长绑住了。”
　　东峰学长那么大一只，泽村学长虽然偶尔会很凶，但体型看上去和东峰学长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东峰旭一脸震惊的看向影山，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你到底对大地有什么误解啊？”
　　这可是战力最强的男人！
　　泽村大地笑眯眯的出声道：“好了好了，既然大家对于三人的回归没什么意见，接下来就好好训练吧。”
　　西谷夕也是光速变脸，这个爽朗的小个子男生被解绑后，笑着拍了拍旭学长的肩膀：“这才是我认识的旭学长！”
　　东峰旭弱气道：“西谷，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什么误解？”
　　西谷夕表情有些许扭曲：“旭学长，再多帅一会儿可以吗？”
　　东峰旭：“我、我努力？”
　　西谷夕抓狂：“这种时候就不要用疑问句了！”
　　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日脚排球部，日向翔阳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太好了！
　　泽村大地出声：“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我来公布一下后天练习赛上场的队伍配置。”
　　日向翔阳已经在考虑该如何跟哥哥说，接下来练习赛他不会上场的事了。
　　“影山、旭、成田、我、田中、日向、西谷。”
　　泽村大地流畅说出首发名单。
　　日向翔阳迷茫：排球部还有第二个姓日向的人吗？
　　好像没有了。
　　“我？”日向翔阳指了指自己：“排球部那么多经验者，我只是个新手……”
　　在学长们回来前，他虽然是个新手，但因为可以和影山配合出快攻，勉强还算是对队伍有所贡献。
　　但在学长们回来后，应该会有更优的队伍配置吧？
　　泽村大地挑眉：“你是副攻手，和旭、菅原和西谷又不撞位置，他们回来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他转头，对着影山道：“前段时间菅原受伤，这段时间没有和队伍进行磨合，所以这次首发是你，下次你们就要竞争上岗了。”
　　影山飞雄严肃道：“没问题！”
　　菅原孝支笑笑：“不必那么紧张啦。”
　　他听大地说过影山这个名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二传手呢。
　　有了新鲜血液的注入，日脚排球部一定会越来越好！
　　很快的，练习赛如约而至。
　　星野十夜看着兴奋到两眼顶着黑眼圈的翔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兴奋，没睡好？”
　　日向翔阳脸一红，埋怨道：“哥哥，有时候不戳破事实也是一种善良。”
　　星野十夜挑眉：“戳破事实也是一种真诚嘛。”
　　兄弟二人热热闹闹的吃过早饭，随即出发前往日脚高校。
　　“早上好。”
　　“日向哥哥也来了啊，早上好。”
　　星野十夜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东峰旭几人这两天也吃到了日向哥哥的补给，虽然没有其他人那么熟稔，但也是很开心的笑着打招呼。
　　星野十夜眨眨眼：“我很期待今天的比赛。”
　　没过多久，日脚的练习赛对手也赶到了日脚高校体育馆。
　　星野十夜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看到青城或者白鸟泽伊达工……
　　日向翔阳敏锐的察觉到了哥哥的情绪，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星野十夜笑：“没事，只是好像听说过这个高中。”
　　日向翔阳小声道：“听说是很厉害的高中哦！是去年的县内八强呢！”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县内八强啊，那确实是很厉害。”
　　条善寺……真是很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合宿时听山口提起过。
　　照岛游儿笑眯眯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泽村前辈！”
　　他的目光一转，看向那个在体育馆也坚持穿西装的那个青年——虽然他承认这家伙穿西装很帅，但也不至于在体育馆里也穿西装吧！
　　星野十夜：为了在翔阳面前营造一个成熟大哥哥的形象，我付出了太多！
　　“这是你们的新教练吗？”照岛游儿指了指那个橘发青年，小声问泽村大地。
　　泽村大地摇摇头：“日向大哥是日向的哥哥，就是那个——”
　　他指了指日向：“我们的新成员。”
　　照岛游儿这才发现那个少年橘毛，随即感叹道：“两人长得可真像啊！”
　　泽村大地一脸骄傲：“是吧！”
　　照岛游儿：……说那兄弟俩长得很像，你一脸骄傲做什么？
　　好像这两人像是和你有直接关系似的……
　　影山飞雄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日向哥哥”。
　　竟然能用短短几天的时间将日向的状态调整到这个种程度，这个日向哥哥绝对是很厉害的排球选手。
　　真想向他请教一下排球技术啊……
　　还没等他将想法付之行动，泽村大地已经开始在招呼大家进行热身了。
　　经过认真的热身运动后，本次练习赛正式开始。
　　星野十夜被拜托成为裁判。
　　坐在高高的裁判椅上，他表情有些惊奇。
　　平时倒是很少从这个视角观察赛场——视野意外的好啊！
　　回去之后，再考个裁判证吧！
　　两支队伍似乎都在磨合期，在哥哥的注视下，日向翔阳顶着巨大的压力，又一次完美完成了怪物快攻。
　　即使很紧张，但已经掌握的技能，他日向翔阳绝对不会失误！
　　星野十夜的眼中溢出赞许，是一次时机恰到好处的怪物快攻。
　　照岛游儿大惊失色：“喂喂喂，刚刚你这家伙，是闭着眼吧！”
　　他一脸震惊的手舞足蹈，尝试比划：“托球嗖的一下过来，你这家伙闭着眼睛就打到了！”
　　二岐丈春也窜出来：“这托球可真了不起啊！竟然这么精准的就送到了最高点！”
　　照岛游儿：“真厉害！”
　　二岐丈春：“真帅啊！”
　　被两人贴网夸赞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一个害羞到恨不得遁地，一个嚣张到恨不得上天。
　　照岛游儿：……是超反差型搭档！
　　下一轮次，照岛游儿竟然也尝试了闭眼扣球！
　　至于二岐丈春，也是毫不犹豫的托球出手！
　　当然，结果必然是照岛游儿当场上网，二岐丈春的托球飞出界外。
　　星野十夜张张嘴，眼神有些迷茫。
　　尝试怪物快攻的有很多，比如宫双子前辈，但他们都是尝试睁眼版。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尝试闭眼版——而且这家伙真的毫不犹豫闭眼起飞啊！
　　照岛游儿在网上挣扎了一下，他身后的队友才见怪不怪的将他从网上摘了下来。
　　“刚刚我看到那个闭眼扣球时，就知道这家伙一定要尝试一下。”
　　“是啊，完全没有犹豫的冲出去了呢！”
　　“挂网游儿……哈哈哈！”
　　泽村大地四处看了看，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恍然道：“我说怎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条善寺的经理没来！”
　　唯一能勉强管住条善寺选手的人没来，难怪照岛游儿这么欢脱。
　　快乐至上的条善寺，今天大约要玩耍到底了。
　　体育馆门外，路过的两人看向不断发出排球落地声音的体育馆。
　　“阿月，似乎里面在打排球比赛诶！”
　　“……走吧，去看看。”


第206章
　　最终, 这场练习赛以日脚排球部2:1拿下胜利。
　　照岛游儿不服：“再来一场！”
　　条善寺2:1赢。
　　影山飞雄不服：“再来！”
　　日脚2:0赢。
　　照岛游儿扶着膝盖，累得半死不活，但还是非常坚持：“再来！”
　　东峰旭早就已经摊在了地板上，闻言惊坐起：“哈？！”
　　影山飞雄咬着牙, 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再来就再来——”
　　泽村大地一把将犟种后辈拽到身后：“别再来了！这样下去永远都没完啊！”
　　影山飞雄气鼓鼓。
　　星野十夜忍不住笑了笑, 从裁判椅上下来：“就算想再来, 也多休息一会儿吧。”
　　他的声音温和, 热血上头的少年们也冷静下来。
　　他们现在的身体状态, 确实站起来都难。
　　星野十夜将毛巾扣在翔阳的头上：“先擦擦汗喝口水，我给你按摩。”
　　日向翔阳乖乖点头, 跟在哥哥身后来到角落, 享受哥哥的超神按摩技术。
　　泽村大地满眼羡慕：“日向这家伙, 有个超级好的哥哥啊！”
　　众人连连点头, 十分赞同。
　　一个情绪稳定性格温柔的老哥，会在弟弟落后时大声鼓励，也会在弟弟打出出色一击时高声赞扬, 赛后还会给弟弟按摩……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世界欠我一个温柔老哥。
　　日向翔阳被妙手回春按摩术按过后, 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星野十夜对着另一边的少年们招招手，笑着道：“大家都很累了吧？都过来按摩一下放松放松肌肉吧！”
　　众人：日向哥哥的光芒照耀到了他们的身上！
　　最后，就连条善寺的选手也享受到了日向哥哥的按摩手艺。
　　条善寺众人：体验感很好，下次还来日脚高校打练习赛！
　　星野十夜：端水端习惯了。
　　在给所有人都完成了减压按摩后,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翔阳：“接球时反应还是不够及时, 脚步启动得太慢了。”
　　“虽然你们的负节奏快攻很厉害，但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你总不能一直都闭眼扣球。”
　　“副攻手位置也不仅仅是通过快攻来得分, 同时还需要精准的拦网。”
　　星野十夜言简意赅的将翔阳在赛场上出现的问题都指出来，然后带着翔阳一步一步改正。
　　日脚排球部和条善寺排球部的选手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精准的指出了问题……”
　　“而且改正的方法也说得简单易懂……”
　　“等等，原来这个是错误的做法吗？”
　　“日向哥哥好厉害……”
　　星野十夜没有注意到少年们的窃窃私语, 他在教导翔阳时是非常专注的。
　　“好了，剩下的等日后慢慢改正就好，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星野十夜拍拍翔阳头。
　　日向翔阳乖乖应声：“好！”
　　日脚排球部众人看着这一幕，眼神欣慰。
　　“在哥哥面前，会变得活泼一点呢。”
　　“是很乖的弟弟嘛。”
　　影山飞雄碎碎念：“不知道日向大哥的托球技术怎么样……上了！”
　　日脚众人只能满眼震惊的看着影山直爽上前，一脸认真道：“日向大哥，你会托球吗？”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但还是认真回答道：“会的——”
　　话音刚落，他就见眼前的少年眼睛一亮，一个九十度鞠躬吓得星野十夜后退了半步。
　　“请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托球吧！”
　　听到这，众人对日向哥哥的排球水平已经非常好奇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星野十夜接过排球，眨眨眼：“好啊。”
　　体育馆的角落，两人正靠着墙看着这一幕。
　　“阿月，原来那个人不是教练啊……”山口忠感叹道：“我还以为穿得这么正式，一定是教练呢。”
　　月岛萤目光幽深的看着那两个发色如出一辙的兄弟，轻嗤一声：“是哥哥。”
　　一个溺爱弟弟的哥哥。
　　星野十夜脚上穿着皮鞋，身上穿着西装，出现在排球场上时，会给人一种十分割裂的感觉。
　　然而当他转起手中的排球时，那种因为穿着而显得和排球场格格不入的别扭感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无论他穿着什么，只要站在排球场上，手持排球，他就是天生属于排球场的男人。
　　星野十夜有些为难，转头看向少年们：“来几个攻手？”
　　毕竟是演示托球，没有攻手很难做演示。
　　少年们对视一眼，东峰旭、田中龙之介、照岛游儿三人同时上前一步。
　　星野十夜看向翔阳：“翔阳，来试试？”
　　日向翔阳这才动身，也站了出来。
　　影山飞雄接过排球。
　　“按照自己的扣球习惯助跑。”星野十夜不自觉的带入教练视角，严肃道：
　　“影山你将排球车推过来，只要保证‘一传’的高度足够就好。”
　　影山飞雄点点头，将排球车推过来。
　　演示开始，影山飞雄抛球。
　　排球从星野十夜的头顶落下，他的余光扫过快速助跑的身影。
　　第一个是照岛游儿。
　　风格非常跳脱的攻手，而且助跑也过于自由了，听说是通过二对二练习出来的个人能力？
　　他这样想着，在照岛游儿起跳瞬间，托球出手。
　　是第一节奏的托球。
　　照岛游儿原本还在想：就算是再厉害的二传手，也不可能一次都不磨合，就托出让攻手感到精准又舒适的托球吧？
　　日向哥哥可以。
　　照岛游儿扣球时，眼神都恍惚了。
　　太顺手了，顺手得就像是和他配合了许久、对他的所有扣球习惯都了如指掌一样。
　　照岛游儿下场，下一个就是东峰旭。
　　一个高且近网的托球差点让东峰旭打出自信了。
　　“感觉能和铁壁较量一下……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来的也太突然了？”东峰旭百思不得其解。
　　田中龙之介扣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斜线球，顿时仰天长啸：“吼——”
　　泽村大地给了他一掌：“不许吼！”
　　田中龙之介把吼声憋了回去。
　　最后一个，日向翔阳。
　　他有些紧张，至少到现在为止，他的最强进攻能力还是来源于闭目扣球的“怪物快攻”，睁眼扣球时经常会出现配合失误。
　　日向翔阳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始助跑。
　　影山飞雄将球抛给日向哥哥，眼睛已经亮得可怕。
　　好厉害……面对三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攻手，都能托出恰到好处的托球！
　　而且这可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配合！如果在磨合之后呢？是不是更强？
　　影山飞雄盯着日向哥哥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十分专注。
　　星野十夜的大脑不断推测着翔阳的助跑速度、起跳时机，以及他的最高点，和摆臂动作。
　　在日向翔阳起跳的瞬间，星野十夜托球出手。
　　日向翔阳看着哥哥托球为他而来。
　　托球并不温和，即使没有影山那么强的引导性，但依旧带着支配的气势。
　　但就是这刚刚好的强势，让他的手仿佛被吸引过去一样，全力挥出。
　　砰——
　　体育馆内，有一瞬间的静止。
　　“真是……好大一声……”泽川大地有些惊讶，没想到日向竟然有这么大力气。
　　平时完全看不出来……
　　日向翔阳看着自己的手，眼神中也带着几分茫然。
　　刚刚那一球，竟然是他扣出来的吗？
　　星野十夜鼓掌，这个掌声就是翔阳的专属了：“扣得漂亮，翔阳。”
　　日向翔阳红了脸，眼睛却亮晶晶的。
　　星野十夜展示了自己的托球技术后，就准备去给大家接运动饮料了。
　　“好强，第一次配合就能托出这么好的球！”照岛游儿夸赞道。
　　星野十夜笑：“我在作为裁判时，可是一直在观察你们啊。”
　　就算是他，如果没有连续三场比赛的观察，也没办法托出适合攻手的托球。
　　“日向大哥！”
　　影山飞雄突然出声，坚定道：“请教我托球吧！”
　　还没等星野十夜反应过来，一旁的泽村大地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上前，郑重请求：
　　“虽然这个请求很失礼，但拜托了——如果方便的话，请担任我们的临时教练吧！”
　　日向虽然说过他哥哥是排球选手，但从他的观察来看，日向哥哥目前似乎没有要紧的工作……
　　“当然，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泽村大地连忙摆手，表示他们并不是想要强人所难。
　　“好啊。”星野十夜很轻松的应下。
　　众人顿时懵了。
　　东峰旭眨眨眼：“就、就这么答应了？”
　　星野十夜耸耸肩：“最近又没什么事做，况且我也要每天教翔阳，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嘛。”
　　众人：好随意……但是好酷！
　　星野十夜笑眯眯对着翔阳眨眨眼：这下就能教你更久的时间了。
　　感受到被偏爱的日向翔阳得意的翘起下巴：哼哼，哥哥是为了我才答应下来的呢！
　　照岛游儿连连鼓掌：“太好了！”
　　虽然对于条善寺来说，日脚加入一个强大的教练，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排球，就是开心就好啊！
　　“我们也会更加努力的！”条善寺众人离开前，照岛游儿对着日脚众人摆摆手：“这次没有分出胜负，我们IH预选赛上见！”
　　影山飞雄一脸耿直：“三场比赛，我们日脚赢了两场，胜负已分。”
　　照岛游儿二话不说，扭头就要往体育馆里冲：“再来一场！”
　　二岐丈春死命拽住照岛游儿：“不能再来了！”
　　影山飞雄张嘴：“就算再来一场，也是日脚赢——”
　　泽村大地一把拽住影山，抬手捂上他的嘴：“你老实一点，影山！”
　　不要再拱火了！
　　最终是条善寺选手齐上阵，将照岛游儿拖走。
　　而日脚这边也是牢牢摁着影山，尤其是不让他再说话。
　　日向翔阳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一幕，又看了看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的哥哥，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星野十夜转头，就看到他的“弟弟”在软呼呼的傻笑。
　　像是可爱的小动物向窝窝里的伙伴们迈出了一步，试探的小脚踩了踩窝边边，发现窝窝十分柔软温暖，伙伴们还对他张开了翅膀。
　　于是他很开心的一头扎进去。
　　星野十夜：我的弟弟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默。
　　总感觉这个说法很自恋，是错觉吗？
　　“日向大哥！”影山飞雄在前辈堆堆中挣扎：“托球训练！”
　　众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脑子里除了排球以外还有别的事吗？”
　　影山飞雄理所当然道：“脑袋里塞一个排球就够了，如果一定要再装点什么——那就装多多的排球！”
　　众人：……无敌的排球脑袋！
　　“呵，单细胞的世界真是纯粹啊。”
　　一声冷嘲从角落里传出，众人看过去，两人从角落中缓缓走出。
　　月岛萤挑眉，看着表情很凶的影山飞雄：“原本我以为就算上了高中也很无聊……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转头看向泽村大地：“泽村学长，我是一年级的月岛萤，副攻手经验者。”
　　山口忠举手：“我是一年级的山口忠！主攻副攻都打过！”
　　“我们申请加入排球部。”
　　泽村大地歪头：“诶？”
　　天降教练也就算了，怎么还天降队友呢？
　　田中龙之介磨牙：“我说你们一个两个的，就不能好好填了申请表后走一下流程吗？！”
　　日向这家伙是被影山直接拖过来的也就算了，这两个更是从体育馆角落里自己长出来的——这届后辈，太奇怪了吧！
　　泽村大地上前一步，挡住碎碎念的田中，微笑道：“欢迎你们的加入。”
　　这个金毛！是大大高个！
　　那个绿毛！也是大高个！
　　日脚排球部大丰收！
　　……
　　星野十夜自从担任了日脚排球部的临时教练后，便根据每位选手的优劣势制定了不同的训练计划。
　　整个日脚排球部进入了水深火热的训练期，日向翔阳的“行尸走肉”状态开始蔓延到整个排球部。
　　星野十夜深谙劳逸结合之道，按摩加餐一日不落。
　　直到IH宫城县预选赛正式开始，他们捏了捏自己身上扎实了不少的肌肉，才意识到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究竟成长了多少。
　　“要一起上了，大家。”星野十夜握拳，高高举起手。
　　“日脚，必胜！”
　　……
　　当乌鸦飞出宫城县时，星野十夜坐在教练席上，看着获得县内冠军、拿到出战IH名额的少年们，心中十分清楚，要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冠军是，宫城县立日脚高校！”
　　结束了颁奖仪式，星野十夜请大家吃了一顿大餐。
　　经历了一场将BO5打满的决赛，在冠军的喜悦下，饿得眼冒金星的少年们胃口大开，如风卷残云般将桌子上的美食清扫一空。
　　日向翔阳坐在哥哥的身边，像是有了某种预感一般，转头看向哥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起身向外走去。
　　“要走了吗？”日向翔阳小声问道。
　　星野十夜努力微笑：“嗯，毕竟还是要工作的。”
　　日向翔阳努力控制着情绪，可脸上还是带上了明显的失落。
　　他和哥哥在一起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完全是被宠爱着生活。
　　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家人的温暖，那是没有任何道理的爱，他不需要出色，不需要懂事，不需要达成任何被爱的条件。
　　他的哥哥，无条件的爱他。
　　“我——”日向翔阳已经竭力在忍耐了，可当声音出口的瞬间，还是带着难以克制的颤抖：“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他的人生中，出现了太多走了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的人。
　　日向翔阳好像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留不住。
　　星野十夜的声音响起，无比坚定：“会哦。”
　　他看向翔阳，他的弟弟：“我们当然还会再见，我只是去工作，不是消失掉了。”
　　星野十夜的手摁在翔阳的头上，用力揉了揉：“你的手机里有我的电话，我们可以经常通话，等到我放假，我还会回来的。”
　　“笨小孩，想什么呢？哥哥难道会不要你吗？”
　　大不了回去后让研磨再威胁一下游戏君嘛，游戏君超怕研磨的！
　　星野十夜声音非常笃定：“只要你需要我，翔阳。”
　　只要你需要我，无论何时我都会在。
　　这就是哥哥的力量！
　　日向翔阳抹眼泪，他一点都不想在哥哥面前哭，可眼泪决堤，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反而越来越多。
　　他平生第一次任性，不管不顾的向哥哥索要承诺：“你答应我了，你一定会回来看我的……你答应我了，就不能说话不算话。”
　　星野十夜眼睛涩涩的，仿佛有什么要溢出来：“嗯，哥哥答应你了，绝对会回来看你。”
　　“下一次，哥哥会给你带独一无二的伴手礼，你一定会喜欢的。”
　　日向翔阳重重点头，哭得更惨了。
　　星野十夜陪着他，帮他慢慢消化情绪。
　　餐厅门不知从何时起，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缝隙，外面日向哭，餐厅内大家一起哭。
　　“呜呜呜……”田中龙之介很小声的哭：“日向大哥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泽村大地抹眼泪：“可恶，我可是前辈！”
　　东峰旭一边哭一边发放纸巾：“我们一定要在IH上努力拿冠军啊！”
　　西谷夕握拳，眼泪哗哗淌：“没错！这样才不辜负日向大哥的教导！”
　　菅原孝支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真是感动的兄弟情……”
　　影山飞雄也难得的沉默。
　　月岛萤嘴角微动，刚想说“日向大哥只是去工作，哭得这么惨就好像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但他想起了每一次的部活后按摩，想起了精确到呼吸节奏的指导，想到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美味的饭团，明显和周围所有便利店的味道都不一样。
　　是日向大哥自己做好了，再带到学校加热的。
　　带毒的话突然说不出口，月岛萤只能抿抿嘴唇，接过旭学长递来的纸巾，全部塞给山口。
　　山口忠已经快哭到缺水了。
　　等日向翔阳终于冷静下来，和哥哥一起打开餐厅的门时，就见大家顶着一双和日向同样红肿的眼睛，看着两人。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呜哇——”
　　原本已经哭累了的众人，再次绷不住了。
　　日向翔阳也再次红了眼眶。
　　星野十夜有些手足无措的被大家包围着，小声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在不久的将来。
　　……
　　星野十夜离开后，日脚排球部再一次面临没有教练的窘境。
　　IH在即，他们只能按照日向大哥留下的训练表进行训练，却不再会有细致入微的调整和按摩，还有超级好吃的包子和饭团。
　　“请问哪个是队长？”
　　一个男人逆着光出现在体育馆门口，金黄的头发十分有个性的被发箍梳到脑后。
　　乌养系心看着眼前的少年们，嘴角微微勾起：“有人拜托我成为你们的教练。”
　　准备接受来自乌养的制裁吧，小鬼们！
　　日向翔阳眼神呆滞，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店长？！！”
　　这不是那家体育用品店的店长吗？！
　　……
　　日脚高校教导主任办公室。
　　“小武啊，排球部就交给你了，这可是刚刚获得了参加全国大赛资格的优秀社团呢！”
　　“好的主任，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为孩子们的梦想保驾护航！”
　　社团指导教师武田一铁，正式上岗！
　　……
　　“清水同学，今天也很漂亮！”
　　“完全被无视了！”
　　无视了田中和西谷的清水洁子一脸平静：“这是今天的训练表，辛苦了，大地。”
　　泽村大地接过来：“放心交给我吧！”
　　一切都步入正轨。
　　……
　　IH排球男子组比赛，日脚高校止步全国四强。
　　他们表情紧绷着离场，却听到阴影里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众人猛地转头看向拐角处，熟悉的橘色出现。
　　星野十夜笑着对他们摆摆手：“好久不见——给你们带了礼物哦。”
　　少年们奔向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靠谱的大人回来了！
　　星野十夜将自己带来的玩偶送给大家，连乌养和武田也有份。
　　重逢的喜悦勉强冲淡了输掉比赛的难过。
　　日向翔阳红着眼睛，凑到哥哥耳边小声抱怨：“说好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现在大家都有了，你这个端水大师！
　　星野十夜凑到翔阳的耳边，小声道：“我是从家里赶过来的，现在家里有满满一屋子的、独一无二的伴手礼哦。”
　　他弟弟的礼物，当然是最最最独一无二的！
　　日向翔阳开心得笑起来。
　　就知道哥哥对他最好了！


第207章
　　“翔阳, 要迟到了哦！”
　　“哥哥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日向十夜在玄关处穿好鞋子，拎起手边的书包，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
　　他和翔阳一起从雪之丘升学到乌野高校，因为乌野离家较远的缘故, 他们必须要比平时起得更早一些才行。
　　随着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日向翔阳飞奔下楼, 像个橘色的小太阳一样直直冲向玄关。
　　日向十夜大惊, 连忙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抵消部分冲击力：“翔阳，时间还没有紧张到需要起飞的程度啊！”
　　日向翔阳被哥哥强行摁住, 抬头对着哥哥嘿嘿一笑：“上学第一天, 不能迟到嘛。”
　　日向十夜无奈：“那下次要记得早点起床。”
　　小小一只的日向夏刚刚起床, 穿着可爱的睡裙, 顶着一头爆炸头，迷迷瞪瞪的看向门口的两个哥哥：
　　“……早上好，大哥, 二哥。”
　　日向十夜和日向翔阳对视一眼, 齐声道：“早上好，小夏！”
　　和两个哥哥挥挥手告别后，日向夏才打着哈欠前往卫生间洗漱。
　　“为什么偏偏要去隔壁镇的乌野高校上学……明明家附近就有高中的。”洗漱后的日向夏总算精神了些，坐在餐桌旁, 小大人般叹气：
　　“以后天天都要起这么早, 好辛苦的。”
　　日向妈妈闻言，爱怜的摸了摸小夏的头：“小夏是心疼哥哥们吗？”
　　日向夏吨吨吨的喝着牛奶, 小声嘀咕：“一点点心疼。”
　　笨蛋哥哥们，以后可不能赖床了！
　　日向十夜和日向翔阳蹬着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前往乌野高校。
　　他们上学的路程, 需要越过一座山。
　　“乌野！”日向翔阳一路上都十分兴奋，笑容比朝阳更灿烂：“我们来啦！”
　　日向十夜看着弟弟开心的表情，也忍不住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自从看到了小巨人的比赛后，翔阳对乌野就念念不忘呢。
　　他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期待。
　　乌野排球部——他要从这里开始，实现他的排球梦想！
　　……
　　半小时的车程，兄弟二人险而又险的成功参加了新生开学典礼，结束后向宣传社团的学长索要了入部申请表，认真填写。
　　日向十夜和翔阳没有分到一个班，因此有些遗憾。
　　他们是双胞胎，因为比翔阳先出生5分钟，所以他是哥哥。
　　说实话，日向十夜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用5分钟，奠定日向家长男的位置！
　　作为长男，他从小就懂得要以身作则，为弟弟妹妹树立良好的榜样。
　　无论是功课还是运动，他都要努力做到最好，然后迎接弟弟妹妹崇拜的目光。
　　“哥哥就是最棒的！”
　　“大哥好帅气哦！”
　　“哥哥又考了满分诶！”
　　“这就是日向家的长男！”
　　日向十夜觉得，没有比这更令人愉悦的事了。
　　直到有一天，翔阳在街边电器店里的电视上，看到了飞翔的小巨人。
　　那一天，日向家长男感受到了被小巨人支配的恐惧。
　　“哥哥哥哥，我们一起玩排球吧！”
　　于是日向十夜拼命收集关于排球的各种知识，夜以继日的观看排球比赛碟片，只为了在弟弟提出关于排球的提问时，能够故作轻松的解答。
　　“哥哥哥哥，我们组建雪之丘男子排球部吧！”
　　于是日向十夜火速制定计划，带着翔阳四处登门拜访，在一周之内集齐了教练、指导教师，成功和翔阳一起组建出了一个最低人数标准的社团——教练加老师加学生，一共四个人。
　　当然，社交这样的重任还是交给翔阳来做的，翔阳更加擅长。
　　“哥哥哥哥，我们参加比赛吧！”
　　直到站在赛场上的前一秒钟，日向十夜对排球这项运动的想法还处于“完全迷住了弟弟的团队型球类运动”的状态。
　　他既没有感受到排球的乐趣，也没有因为排球的入门难度而却步，只是普通的玩着排球。
　　值得开心的是，他似乎在排球上有些天赋，至少不会被弟弟甩开，失去作为哥哥的榜样形象。
　　再加上他比弟弟更擅长进行系统的知识学习，在排球各项知识的储备中，他遥遥领先于利用直觉和天赋打排球的弟弟。
　　直到他站在赛场上，面对着宫城县内的强校北川第一，日向十夜扣出了人生中在赛场上的第一个球。
　　飞在天空上时豁然开朗的视野，对手拦网时咬牙切齿的表情，对面后排防守无力又不甘的鱼跃，最后排球砸在地板上后，那一声闷响。
　　砰——
　　在那一瞬间，日向十夜想，排球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有趣。
　　“翔阳，我们一起考乌野吧！”
　　“好耶！！”
　　他第一次主动想要做点什么。
　　收回思绪，日向十夜看着手中的申请表，又看了一下时间——距离放学还有五分钟。
　　最后这五分钟，完全是度日如年。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日向十夜猛的弹起身，飞出了教室外。
　　然后正好和翔阳撞上。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就是日向双子的默契！”
　　话音刚落，两人笑了起来。
　　“走吧，去第三体育馆。”
　　“要加入乌野排球部喽！”
　　几分钟后，日向双子站在第三体育馆门口外，眼神呆滞的看着体育馆内那个正在练习发球的家伙。
　　“王者？！！”
　　“日向双子？？”
　　日向十夜张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雪之丘排球部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就遇到了强敌北川第一，最终以2:0的比分输掉了比赛。
　　那是非常“惨烈”的一场比赛，即使他和翔阳拼命想要挽回颓势，但他们的队伍组成是“篮球专项二传手”和“足球专项主攻手”以及刚刚升学到国中的国一新生。
　　面对强敌，他们这群业余级选手当然是被揍得稀里哗啦，毫无还手之力。
　　影山飞雄抱着排球走过来，眼神凶狠：“不要这样叫我。”
　　日向双子被吓得噤声，眼神不自觉的飘远。
　　好凶！这个王者好凶！
　　影山飞雄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用一句话吓住了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的继续瞪着两人。
　　场面完全僵持住了。
　　还是日向翔阳打破了僵局，主动问出影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么强的王者，应该会去更厉害的学校吧。
　　“哈哈哈哈原来你是学渣！”日向翔阳指着影山，笑得不行：“明明看上去像个学霸啊！”
　　影山飞雄恼羞成怒：“哈？难道你学习很好吗？”
　　日向翔阳声音坚定：“我学习超差的！”
　　影山飞雄磨牙：“学习超差就不要用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来了！”
　　日向翔阳露出了帅气的表情：“我不一样，我看上去就很像学渣。”
　　而你，是一个会用学霸外表诈骗世界的学渣。
　　影山飞雄：……这个小个子，是笨蛋吧？
　　日向十夜看似淡定的站在弟弟身边，实际上人已经被槽点压垮了。
　　好想吐槽……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起……总是就是心情很复杂。
　　“哦？没想到你们都来乌野了……”
　　泽村大地眼睛一亮，两个橘子加一个蓝莓的组合，乌野大丰收啊大丰收！
　　于是当教导主任的假发飞到他的头顶上时，泽村大地眼里的光消失了。
　　就知道幸运不会无缘无故的降临到乌野的头上！
　　和幸运一起掉下来的，还有假发！
　　日向十夜静静的看着一切发展，直到弟弟和影山被关在门外。
　　“我以为你会制止……至少会为他们求情。”菅原孝支笑着看向日向十夜。
　　日向十夜小声道：“翔阳没有向我求助，就说明他想独自处理这件事。”
　　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剪断弟弟的羽翼，只让他在庇护下成长。
　　他的弟弟是闪耀的小金乌，是可以高高飞翔在天空之上的太阳。
　　菅原孝支眼神微动，嘴角慢慢扬起柔和的弧度：“真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呢。”
　　日向十夜有些害羞的笑笑，随即又露出了几分担心的神色：
　　“学长们不会真的不让他们入部吧……”
　　菅原孝支笑得眉眼弯弯：“什么嘛，果然还是很担心……放心吧，大地很有分寸的。”
　　随即，他脸色一变，温柔俊秀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但是，如果他们始终无法和平相处，大地也绝对会说到做到。”
　　只要三年级还在，这两个家伙就别想上场比赛。
　　菅原孝支声音很轻：“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啊。”
　　如果他们始终敌视着场上的队友，那么就算他们是再强大的选手，大地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舍弃。
　　内部的过激斗争，远远胜过面对强大的敌人。
　　日向十夜沉默片刻，轻声道：“乌野，真是来对了。”
　　他的成绩足够上县内最好的私立高中白鸟泽，虽然弟弟的成绩较差，但他也有信心将弟弟培养到踩线进入白鸟泽。
　　但他们最终选择了小巨人的母校乌野——除了翔阳的坚持外，还有他自己对乌野莫名的向往。
　　“没落的强豪。”
　　“飞不起来的乌鸦。”
　　日向十夜仿佛看到了一个在垃圾场中蛰伏的乌鸦，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所有向他投来冷言冷语的动物们，耐心的、聪明的，伺机而动。
　　一定会飞起来的。
　　泽村大地看向十夜，沉稳老练的大鸦缓缓勾起嘴角。
　　乌野可不会让你们这群小乌鸦失望。
　　……
　　日向十夜在结束了部活后，便去了翔阳和影山训练的场地，等翔阳结束训练后一起回家。
　　为了提高他们的训练效率，日向十夜主动担任两人的捡球员，让他们可以不必担心四处乱飞的排球会拉低他们的练习效率。
　　“谢、谢谢你，十夜。”影山飞雄有些别扭的道谢。
　　他又不是翔阳，可以理直气壮的享受哥哥的温柔。
　　日向十夜笑着道：“没关系，捡球也很有趣。”
　　路过的月岛萤眯起眼睛，轻声道：“这就是排球部新加入的日向双子？”
　　山口忠点点头，感慨道：“虽然是双胞胎，但身高差距很大呢。”
　　不像是双胞胎，更像是上高中的哥哥和上国中的弟弟。
　　月岛萤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真有趣。”
　　他带着山口上前，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时，用自己的超强毒舌天赋，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
　　“小不点。”
　　“王者。”
　　“要不要让让你们？”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气得龇牙咧嘴，日向十夜皱着眉拽住两人，看向月岛萤：“这位——月岛同学，太失礼了。”
　　月岛萤微笑：“多谢夸奖。”
　　日向十夜：……这人，攻击强度高，攻击范围也好广，战斗型人格？
　　月岛萤：……这个高个日向，冷静又理智，和弟弟完全不一样。
　　“只是来打个招呼。”月岛萤垂下眼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周末队内赛见。”
　　山口忠笑着摆摆手：“队内赛见～”
　　两人仿佛只是过来毒舌一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那个戴眼镜的金毛……”日向翔阳小声嘟囔。
　　日向十夜不轻不重的拍了拍翔阳毛茸茸的脑袋：“是月岛同学。”
　　日向翔阳叹气：“那个月岛，真是太嚣张了！”
　　影山飞雄脸色阴得可怕，他最讨厌的王者称呼被人贴脸输出，此时的心情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日向十夜面色有些忧虑。
　　本来翔阳和影山就是因为不和才导致无法加入排球部，如今又多出了一个月岛……
　　乌野排球部，未来真是一片鸦飞鸦跳的热闹景象啊……
　　——
　　周末的3对3队内赛开始，日向十夜被前辈们强行摁在了“观赛区”。
　　菅原孝支笑眯眯道：“为了公平起见，双方各配一个前辈——乌野可没有第六个一年级了。”
　　日向十夜只能被迫观赛，一脸紧张的攥着手。
　　他想和翔阳一起打比赛，想在乌野排球部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一定要赢啊，翔阳。
　　当日向翔阳闭着眼睛飞向天空时，整个体育馆都陷入了沉默。
　　“诶？”日向十夜张张嘴，表情迷茫：“刚刚翔阳是闭眼睛了吗？”
　　菅原孝支嘴角微动：“好、好像是……”
　　泽村大地咽了咽口水：“原来十加十也可以等于一百……”
　　月岛萤看着网对面那对超令人不爽的搭档，惊讶过后就是一股不服气涌上心头。
　　天才……是吧。
　　最终，创造出“怪物快攻”的两人获得了这场三对三的胜利。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向泽村学长低头，交上自己的入部申请表。
　　日向十夜在这个时候，才拿出自己那份叠得整齐的入部申请表。
　　菅原孝支想起自己和十夜闲聊时，十夜虽然笑着，但声音却十分认真：“如果翔阳没办法加入乌野排球部的话，我也会慎重考虑的。”
　　“这对双子……”菅原孝支看着眼前的三个后辈，无奈的笑笑：“还真是够团结的。”
　　月岛萤在泽村学长收下了三人的入部申请表后，才幽幽的出声拱火：“他们两个，也就配色很像双胞胎了。”
　　长相并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似，身高更是天差地别，性格完全南辕北辙……话说他们真的是双胞胎吗？
　　真的不是日向十夜为了和弟弟一起上学，故意留级三年吗？
　　日向十夜和日向翔阳整齐转头，看向月岛，同时出声：“我们就是双胞胎，如假包换！”
　　月岛萤：……这个默契程度，倒是很像双胞胎了。
　　至此，乌野排球部完成了招新工作。
　　日向十夜和日向翔阳也正式成为了乌野排球部的一员。
　　回家的路上，日向十夜骑着单车，眼神中却满是思索的神色。
　　“在想什么？”日向翔阳察觉到哥哥的异常，出声问道。
　　日向十夜回神，笑着对翔阳道：“只是觉得很奇怪啊……乌野排球部目前缺少了太多重要的位置了。”
　　引领队伍的王牌、守护队伍的自由人、制定训练计划和队伍战术的教练……
　　小武老师显然是对排球并不了解的，肯定没有办法从专业的角度上对他们进行指导。
　　日向翔阳停住车，单脚踩在地上，歪歪头：“你是说，现在的乌野排球部并不是完全体？”
　　日向十夜也停住车，点点头：“从目前来看，确实缺少了重要的成员。”
　　日向翔阳重新蹬上脚蹬，神采飞扬道：“会有办法的！”
　　他回头，对着哥哥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哥哥不要担心啦，前辈们会解决好的！”
　　日向十夜闻言，也释怀般笑了笑：“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多想呢……”
　　他放松下来，重新蹬起自行车，心情愉快的重新踏上回家的路程：“妈妈今天一定做了超好吃的胡麻酱烧牛肉！”
　　日向翔阳咽了咽口水：“我好饿啊——”
　　要吃多多的肉！
　　……
　　乌野的第一场练习赛是对战青城——常年县内四强的那个青城。
　　日向十夜是作为自由人上场的。
　　及川彻姗姗来迟，边热身边观察着小飞雄的新队伍，很快眼神就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教练，那个一米八的大个子是自由人？那个一米六的小不点是副攻手？”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入畑伸照直到现在还经常会认错日向兄弟中到底哪个是副攻手，哪个是自由人：“是啊……这种奇怪的配置……”
　　直到日向翔阳的怪物快攻出手，两人顿时噤声。
　　及川彻反应了片刻，才缓缓出声：“现在我稍微明白些了。”
　　这个小不点，还真是很厉害呢。
　　及川彻在第二局的末尾上场，一个大力跳发当做见面礼，直接将乌野完全砸懵了。
　　日向十夜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垂头不语。
　　这样的大力跳发……
　　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想学。
　　又是一个大力跳发，日向十夜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一球。
　　雪之丘排球部的教练是县内女子排球队的队长，是日向翔阳请求了许久，她才答应在休息时间来教他们打排球。
　　和更加注重暴力扣杀的男排不同，女排在技术上的要求更加细致，在接球上尤其严格。
　　虽然教练教导他们的时间并不长，但依旧给他们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日向十夜的垫球，是被教练称赞过的出色。
　　及川彻的第二球，日向十夜虽然没能接出像样的一传，但可以看出他在慢慢适应及川彻的大力跳发。
　　及川彻饶有兴致的挑挑眉。
　　在排球中，唯一一个无法速成的技术，就是垫球。
　　日向十夜，一个刚刚升入高中的一年级，竟然有如此成熟的垫球技术。
　　要知道在雪之丘对战北川第一那场比赛上，日向十夜的垫球还没有这么出色。
　　及川彻眸色渐深，眼神中透出了骄傲的神采。
　　天才啊……他揍的就是天才！
　　又一个自带BGM的大力跳发轰过去，而这一次，日向十夜精准的踏出一步，稳稳沉下重心，用垫球面迎上排球，又顺势卸力。
　　一个非常舒适的一传飞向影山飞雄的头顶，让影山飞雄严肃的表情都舒缓了不少。
　　他高高举起手臂，再一次将球托向了翔阳。
　　怪物快攻露出了獠牙，狠狠攻进青城的防守。
　　哨声响起，乌野胜利。
　　日向十夜松了口气，揉了揉手臂上的淤青，愉悦的情绪从眼角眉梢溢出来，让他的表情格外柔和。
　　随即，他看向了网对面那个用三个发球就掌控了场上气势的少年——如果一开始上场的二传手就是这个人的话，乌野大概会输得很惨。
　　乌野众人收拾东西，武田一铁和入畑教练告别。
　　在青城的校门口，及川彻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乌鸦，轻松的摆摆手，同他的天才后辈打招呼。
　　“对了，那个小不点和——大不点。”及川彻眸光微暗，眼神中带着不明显的欣赏和警惕：“打得不错。”
　　日向翔阳指了指自己：“小不点？”
　　日向十夜更是疑惑：“我是大……不点？”
　　及川彻自顾自的给两人起了绰号后，又再次挥挥手：“IH预选赛见……你们应该能撑到和我见面的时候，对吧？”
　　田中龙之介狞笑着撸袖子：“你这个家伙真是太嚣张了——”
　　泽村大地一把将他薅到身后，假笑道：“我们会的。”
　　及川彻看着乌野众人离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现在的乌野，不容小觑。”
　　岩泉一有些意外的看向及川：“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看我怎么将小飞雄揍得抬不起头’之类的。”
　　及川彻眼睛一亮：“岩酱你很懂我嘛！”
　　岩泉一：……并不是很想懂你。


第208章
　　既然和青城做下了IH预选赛的约定, 乌野排球部自然要开始着手将那些重要的位置补上。
　　例如教练。
　　小武老师用和音驹打练习赛的诱饵，钓到了名将乌养的孙子，乌养系心。
　　“啧……事先说明，我只教到和音驹的练习赛……可恶, 这次绝对不会再输了！”乌养系心一边磨牙一边召集伙伴们, 来给臭小子们上一课。
　　武田一铁松了口气。
　　就知道乌野排球部出身的人是不会放过和音驹的练习赛的！
　　至于乌养系心接下来会不会继续担任乌野排球部的教练……
　　武田一铁眼神坚毅。
　　只要乌养能看到那群少年们, 就一定会被他们打动的！
　　唯独这一点, 他无比确信！
　　……
　　在教练上任前, 乌野一年级们也听菅原学长讲了一个故事。
　　日向十夜恍然：“难怪我一直觉得……”
　　乌野在球队配置上有一定的问题，原来是王牌和自由人离队了。
　　菅原孝支表情有些失落：“我相信旭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虽然这样说着, 但他这几天每天都在尝试和旭联系, 无论是聊升学还是聊考试都没问题, 一旦提起排球, 旭就会用一种格外抗拒的眼神看向他。
　　菅原孝支实在做不到在好友的伤口上撒盐，只能将这件事向后辈们倾诉。
　　日向翔阳听到这，便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要去找旭学长！”
　　影山飞雄在任何事上都不甘落后, 闻言顿时出声：“我也去！”
　　日向十夜不擅长这种事, 动作干脆的向菅原学长身后一躲，小声道：“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日向翔阳对哥哥的性格十分了解，闻言只是笑着摆摆手，然后就和影山一起离开了。
　　菅原孝支看着躲在他身后的十夜, 有些无奈的笑笑：“十夜你啊……明明看上去是很阳光的人啊！”
　　虽然相较于性格开朗的弟弟, 哥哥确实更加安静内敛，行为处事也更加冷静谨慎, 但总体上还是一个积极向上阳光开朗的好后辈。
　　唯独在“与陌生人社交”这一点上，日向十夜格外不擅长。
　　日向十夜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菅原学长的身后离开, 小声道：“我和翔阳之间只需要有一个擅长社交的就好。”
　　菅原孝支对此有些不解，但还是尊重了双子间的不同。
　　“我先去准备升学意向书了，你也回教室吧。”菅原孝支笑道。
　　日向十夜点点头，目送菅原学长离开后，他有些担忧的看向翔阳和影山离开的方向。
　　“喂！二楼那个橘头发的同学！”
　　日向十夜站在走廊的窗边，有些茫然的看向楼下，指了指自己：“我？”
　　教导主任语气笃定：“对，就是你，下来把花浇了！”
　　日向十夜老实点头：“好。”
　　同样在走廊上、却因为发色比较普通而没有被教导主任注意到的学生们，看向日向十夜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超软绵绵的小动物。
　　“喂喂，他这就去了？”
　　“甚至没有反问一句‘为什么是我’之类的……”
　　“话说那个小花园有专门的社团负责把……教导主任又在莫名其妙的给学生找事干。”
　　非常好脾气的日向十夜来到楼下，拎起水壶直接开干，没有半句废话。
　　教导主任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
　　等教导主任离开后，西谷夕才蹑手蹑脚的上前，咋舌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听话。”
　　他刚刚在一边目睹了全程，因为在上学期和旭吵架时惹怒了教导主任，导致他被停了许久的社团活动，所以教导主任在这里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
　　日向十夜见有陌生同学来搭话，眼神顿时锁定在了小花园上，尽量避免和他有视线上的接触：
　　“那个……应该只是因为我看到过他假发飞起来的样子，所以他看见我就不开心吧。”
　　浇个花又不是什么麻烦事，教导主任也并不是想通过这个行为惩罚他，大概就是在找学生下来浇花时，刚好看到他。
　　西谷夕眼睛一亮：“你也看到了教导主任的假发？你上去掀了吗？！”
　　日向十夜顿时一脸惊恐的看向这个小个子少年：“怎么可能——你不会真的掀过吧？”
　　西谷夕连连摆手：“当然不是……”
　　两人用教导主任的假发打开了话题，接下来的聊天便十分愉悦了。
　　“诶？你是排球部的一年级吗？”西谷夕有些惊讶。
　　日向十夜点点头。
　　西谷夕一脸得意的指了指自己：“我是排球部的西谷夕！”
　　日向十夜眼睛蓦然睁大：“西谷夕……西谷学长！你是乌野守护神西谷学长！”
　　“乌、乌野守护神什么的……”西谷夕脸一红，故作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至于啦……”
　　日向十夜一脸认真道：“西谷学长能被前辈们称为守护神，一定是非常厉害的自由人！”
　　西谷夕顿时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哪有那么厉害……嘿、嘿嘿……”
　　日向家的夸夸基因十分强大，两分钟后，西谷夕已经一口一个“十夜”了。
　　“西谷？”刚刚被两个后辈揪住，被输出了半天的东峰旭决定下楼透透气，没想到刚下楼就碰见了重要的后辈。
　　东峰旭对上西谷燃烧着的眼神，忍住转头就跑的冲动，颤颤巍巍道：“好、好久不见……”
　　西谷夕磨牙，眼神中的火烧得更旺了：“是啊，旭学长故意躲着我的话，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呢。”
　　东峰旭目光慌乱的四处寻找逃跑路线，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西谷夕便快速上前两步，抓住了旭学长的手臂，目光炯炯有神：
　　“旭学长，还想逃避吗？！”
　　东峰旭垂下头，声音中带着痛苦：“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再扣球了……只要一想到我无法突破那面铁壁……”
　　西谷夕气得火冒三丈：“只是一时的无法突破，又不是永远无法突破！”
　　从小西谷夕接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果不尝试一下就放弃的话，就太遗憾了”这样的信念。
　　他不明白旭学长为什么会对一次的失败耿耿于怀，那只是一场比赛，是人生中众多比赛的其中一次。
　　这场比赛既不会决定他们的人生，也不会砍断他们的未来。
　　是旭学长自己，偏偏要选择“自我了断”。
　　日向十夜一脸慌张的看着见面就吵起来的两个，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着，生怕有老师跳出来惩罚他们。
　　“西谷学长，旭学长……”日向十夜拎着水壶上前提醒：“不要在这里吵架啊……”
　　西谷夕扭头，脸上余怒未消，但却在努力安抚后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吓到你。
　　日向十夜却继续说道：“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吵吧，这里太危险了。”
　　感觉随时都会有教导主任出没诶！
　　西谷夕噎住。
　　原以为十夜是来制止争吵的，没想到是来提醒他们换地方的。
　　东峰旭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担心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上次就因为吵架才导致被禁止参加部活……”
　　日向十夜和东峰旭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弱气。
　　确认过眼神，都是性格软绵绵的人。
　　西谷夕嘴角上扬，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原来你也害怕被禁部活啊，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在！意！呢！”
　　被西谷步步紧逼的东峰旭慌乱的看向四周：“总、总之先换个地方……”
　　最终三人还是换了个隐秘的地方，只是这样折腾一顿后，东峰旭和西谷夕也没有了吵架的兴致。
　　东峰旭想起刚刚来找他的那个坦率后辈，有些惊奇的看向日向十夜：“你和日向是什么关系？你们长得好像……”
　　日向十夜笑笑：“我也是日向，日向十夜——是翔阳的双胞胎哥哥。”
　　东峰旭恍然，随即眼神中带了几分感叹：“你们性格差距很大呢。”
　　那个小个子日向性格风风火火的，看上去充满了活力又格外的热烈。
　　这个大个子日向性格安安静静的，虽然会突然说出一些令人惊讶的话，但应该是个内敛温柔的人。
　　西谷夕靠在墙上，定定的看着旭学长——他现在可没心情去追问关于后辈的事：
　　“旭学长，那是一面多么可怕的高墙呢？能让你放弃和大家一起约定好了的梦想？”
　　东峰旭沉默。
　　那是一面多么可怕的高墙呢？
　　直到现在，他再次回想起来，也会感觉到绝望。
　　他看不见对面的任何景色，拦网的手臂挡住了所有美好的风景。
　　东峰旭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想象出自己突破了高墙的样子。
　　“那真是……”他喃喃自语：“太可怕了……”
　　西谷夕闻言，眼神一暗，脸上是无法遮掩的失望。
　　还是不行吗？旭学长还是无法摆脱那被拦网的阴影吗……
　　“这样轻易就退缩的自己，真是太可怕了。”东峰旭突然抬头，那张总是被大家调侃成“留级生”的成熟脸庞，突然闪过一抹坚定：
　　“那场比赛到最后，我没有再向阿菅要球。”
　　这才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他的王牌信念，他的王牌自尊，在那一场比赛里，被铁壁完全击溃了。
　　意识到这件事，东峰旭便再也没办法直面排球。
　　西谷夕第一次更深刻的了解到旭学长的心理阴影。
　　从来不是一场比赛的输赢，是东峰旭对自己的力量产生了动摇。
　　“原来是这样啊……”日向十夜恍然大悟的声音将两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东峰旭和西谷夕不由自主的看向这个后辈，虽然大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莫名其妙的对他交付了信任。
　　大约是日向十夜身上那种安静的气质会让人心情平静下来吧。
　　日向十夜托腮，是认真思考的样子：“这样的话，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整理心情呢。”
　　西谷夕张张嘴，却并没有反驳。
　　日向十夜继续道：“越是逃跑，越会感觉到排球的重要吧，旭学长？”
　　西谷夕又看向旭学长，东峰旭沉默的点点头。
　　这段时间，他过得也并不开心。
　　午夜梦回时，也会梦到他和大家一起，站在排球上场，肆意挥洒汗水的快乐。
　　然后嘴角带笑的醒过来，想起现实中的一切，慢慢抹平了嘴角的弧度。
　　日向十夜笑笑：“逃跑是很轻松的事，但代价却最为沉重。”
　　“旭学长，现在还来得及。”
　　“你们之间的羁绊，在排球场上大声喊出的约定，还有机会实现。”
　　日向十夜骄傲的抬起下巴，在这个阴暗的角落，他的橘色双眼是唯一的光源：
　　“你们会有最棒的后辈。”
　　东峰旭想，刚刚他的想法实在是太草率了。
　　无论是小个子日向还是大个子日向，都是日向。
　　那样暖的阳光，会平等的照在每一个人身上。
　　三人离开这个角落时，气氛融洽到了极点。
　　“十夜，你这家伙为什么一直拎着浇花的水壶啊？”西谷夕有些好奇的问道。
　　日向十夜一脸无辜的举起手中的水壶：“我担心你们真的打起来，准备拿来给你们灭火的。”
　　东峰旭表情格外复杂：“所以……你是打算在我和西谷打起来后，用水壶浇我们一身吗？”
　　日向十夜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我的运动包里有备用毛巾和运动服。”
　　话外音：就连浇湿后的善后处理他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西谷夕嘴角微动，最终没有出声。
　　这就是……他们最棒的后辈吗？
　　好微妙……
　　——
　　日向翔阳白天上课时还一脸苦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劝说旭学长，然后就在下午的部活中，看到了一脸拘谨小心的旭学长。
　　“旭、旭学长！！”日向翔阳一脸震惊的指着旭学长：“你竟然来参加部活了！”
　　明明上午的时候还是“我再也不要打排球了”的表情……
　　东峰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道：“突然觉得，不打排球的痛苦似乎远远胜过打排球的痛苦。”
　　让他舍弃伙伴们，他实在是做不到。
　　西谷夕笑眯眯的拍了拍旭学长的后背：“在后辈面前，要保持前辈的形象啊，旭学长！”
　　东峰旭被迫站直了身体，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心虚的。
　　这种心虚的情绪在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同时出现后到达了顶峰。
　　在泽村大地踏进门的瞬间，东峰旭扭头就想跑。
　　“旭！”泽村大地脸一黑，眼里却满是惊喜：“你跑什么！”
　　东峰旭一脸可怜：“你生气的时候好可怕的……”
　　泽村大地：……
　　他们乌野的王牌，怕队长、怕高墙、怕失败……他似乎什么都怕。
　　但一次又一次，为乌野扣开拦网的那个人，也是他。
　　泽村大地长长吐出一口气，缓和了语气：“我又没要骂你，既然回来了，就为后辈们做好榜样。”
　　日向十夜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十分愉悦。
　　影山飞雄转头看向十夜，直觉告诉他，两位前辈的回归和这个安静的少年脱不开关系。
　　随着王牌主攻手和守护神自由人的回归，乌野的队伍配置也渐渐清晰起来。
　　在对战町内会队时，日向十夜坐在了替补席。
　　乌养系心先是震撼于日向影山的怪物快攻，随即皱眉看向日向十夜，转头对小武老师道：
　　“这个橘毛，和场上的那个橘毛，是双胞胎？”
　　小武老师无奈：“是十夜和翔阳……他们确实是双胞胎，怎么了？”
　　乌养系心的目光扫过日向十夜，像是在读取数据一样，将他仔仔细细来回打量。
　　日向十夜很快就察觉到了这股视线，顿时感觉到了什么是如芒刺背。
　　他不安的站在替补席上，脚步鸦鸦祟祟的向山口身后挪过去。
　　这几天的时间，日向十夜和山口忠已经建立起了初步的友情。
　　山口忠：你往我身后躲？你认真的？
　　两只胆小鸦挤挤挨挨的，互相往对方的身后躲。
　　乌养系心：……这俩个家伙，是笨蛋吗？
　　“不管怎么看，大橘毛都比小橘毛更适合上场吧？”乌养系心对着武田一铁低声道。
　　没等小武老师回答，乌养系心出声：“大橘毛，你换嶋田。”
　　正在往山口身后躲的日向十夜迷茫的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大橘毛？这算什么称呼？
　　乌养系心无语：“不然还能是谁？快去。”
　　他的语气并不凶，但日向十夜还是下意识的严肃起来，认真回答道：“是！”
　　嶋田诚下场，笑着和日向十夜击掌：“加油！”
　　日向十夜闻言微愣，随即浅浅的笑了起来：“我会努力的。”
　　初次以主攻手身份在乌野的练习赛上登场，日向十夜难得有些紧张。
　　网对面的影山飞雄表情却凝重起来。
　　国中时的那场比赛……
　　他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一个长这么高，一个长这么矮，竟然是双胞胎？”北川第一的一年级接水时，忍不住吐槽道：“虽然确实长得很像……”
　　“雪之丘中学？从来没听过。”
　　“打这样的队伍，应该不用接满水瓶吧？反正也喝不完。”
　　“哈哈哈……”
　　日向翔阳脸色一沉，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凶巴巴的喊道：“喂！你们这帮家伙等着瞧吧！”
　　北川第一一年级们一回头，发现他们议论的对象就在身后。
　　那个像小学生一样的小个子正对着他们叫嚣，而那个高个子也一脸不悦的看向他们，稳稳站在小个子身后，仿佛在为那个小个子撑腰。
　　日向翔阳一脸严肃：“我会让你们知道，雪之丘的厉害！”
　　一年级们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见那个始终保持安静的少年慢慢开口，语气十分真诚：“你们北川第一，都是用嘴打排球的吗？”
　　只用了一句话，便成功让这几个人破防了。
　　影山飞雄就在一边看着，这对双胞胎，一动一静，轻松打出群体AOE。
　　“不要在外面给北川第一丢人。”影山飞雄冷冷出声。
　　一年级们见学长过来，忙不迭的噤声。
　　影山飞雄看了双子一眼，平静的转身。
　　那个大橘毛说得对，排球不是用嘴打的。
　　再见，就是在赛场上。
　　雪之丘的几位选手水平很普通……非常普通。
　　影山飞雄全程皱着眉头，即使对手的水平并不高，他也会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
　　他以为这场比赛就会这样无波无澜的结束。
　　直到雪之丘二传手托出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中路高球，日向十夜中路悍然起跳，面对金田一和国见的双人拦网，避手线得分。
　　这一球打得干脆又漂亮，完全刷新了北川第一全员对雪之丘的认知。
　　似乎日向十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打出这样的一球，呆呆的看着手掌，一言不发的站在网前。
　　“哥哥哥哥！太厉害了！刚刚那一球！”
　　“十夜！好厉害啊！”
　　“果然，是十夜的话一定没问题！”
　　北川第一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偶然。
　　但影山飞雄却意识到，这一球绝不是偶然。
　　很快的，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的日向十夜，又拦下了国见的一球。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啊。”轮转到前排的日向十夜微笑：“这1分，笑纳了。”
　　影山飞雄看到了日向十夜眼里燃起的火光，静静的燃烧着，仿佛并不炙热。
　　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那样的目光有多么滚烫。
　　他似乎见证了日向十夜的喜欢上排球的那一刻。
　　……
　　影山飞雄回神，缓缓呼出一口气。
　　安静了这么久的家伙，也是时候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光芒了。
　　町内会队这边的二传手是菅原孝支，此时面对首次和他配合的十夜，菅原孝支也有些紧张。
　　西谷夕稳稳接下一个到位一传，菅原孝支站在前排，目光快速扫过己方所有选手。
　　是旭，还是……
　　橘色的光划过他的眼底，牢牢抓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菅原孝支不由自主的托球出手，中路高球被他托得很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是安定又温柔的托球。
　　日向十夜起跳，引臂瞄准空中的托球。
　　网对面，月岛萤目光一凛，卡住时机，起跳拦网——
　　日向十夜眯起眼睛，面对眼前的月岛、影山双人拦网，他手臂一翻，将排球狠狠扣了两人中间的拦网缺口。
　　一向合不来的两人，就连拦网都没有完全并紧。
　　日向十夜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落地，表情带了几分愉悦。
　　排球，果然很有趣啊！


第209章
　　乌养系心手动合上自己的下巴, 感叹道：“这不是很厉害嘛！”
　　武田一铁也忍不住扶了扶眼镜，有些震惊道：“这我还真是没想到呢……”
　　日向十夜相比于日向翔阳，性格显得过于安静了。
　　虽然十夜是长得更高更显眼的那个，但大多数时候, 众人注意力会更多的放在小只的翔阳身上。
　　然而当十夜出现在排球场上时, 他的光芒不会比任何人逊色。
　　乌养系心有些头痛的扶额, 话里满是甜蜜的苦恼：“都是很出色的选手……”
　　上任第一天, 他就要陷入最为艰难的抉择了。
　　……
　　在和町内会队结束练习赛后, 乌野全员重新认识了一下日向十夜。
　　一言不发的大力扣杀、冷静理智的空战技巧、恰到好处的拦网时机……
　　泽村大地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十夜：“为什么报位置的时候，你要报自由人？”
　　没错, 前往青城打练习赛时, 这个一米八大高个主动请缨, 要担任自由人的位置。
　　日向十夜的接球水平非常出色, 他们便也自然而然的将他安排在了防守位上。
　　这小子也没说他进攻能力这么强啊！
　　日向十夜被队友们紧紧盯住，有些慌张的解释道：“那、那个……当时不是刚好缺个自由人吗？”
　　西谷夕嘴角微微抽动：“就因为这个？”
　　日向十夜躲在翔阳身后，连连点头：“就因为这个。”
　　排球场上, 任何位置都不可或缺,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无比重要的职责。
　　所以当时的他也没想太多，只是出于队伍配置的考虑，报了自由人的位置。
　　影山飞雄有些不理解, 指了指挡在十夜身前的翔阳：“这家伙可是非常坚定的想要当王牌主攻手——”
　　日向翔阳脸一红, 偷偷瞄了一眼旭学长后才小声嘀咕：“你还想当‘一手包办’的二传手呢！”
　　影山飞雄顿时回想起了一些回忆，咬牙切齿道：“你这个boke, 给我忘掉！立刻！”
　　日向翔阳身后有哥哥，底气充裕得很：“就不！”
　　在两人吵起来之前，菅原孝支连忙制止：“等下等下, 跑题了！”
　　影山飞雄这才冷静下来，轻咳一声后看向日向十夜：“一般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位置吧——比如我绝对不会打二传手以外的位置。”
　　西谷夕也举手：“我也只会打自由人这个位置。”
　　月岛萤推了推眼镜，平静道：“副攻手最适合我。”
　　东峰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太擅长拦网和接球……”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虽然回答都各不相同，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们是不会打其他位置的。
　　日向十夜有些苦恼：“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执念……或者说，没有‘必须要怎样怎样’的坚定？”
　　他是在雪之丘对战北川第一时，才真正对排球感兴趣。
　　直至目前，他对排球也只是处于“非常有趣的运动，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深入探索”这样的状态。
　　相比于翔阳，他对排球的爱不够真诚热烈，自然也没有什么“非它不可”。
　　围着十夜的少年们不懂，但乌养系心却是一眼就看出了日向十夜的困惑。
　　“原来，这家伙对排球还处于喜欢的阶段啊……”乌养系心叹气，叉着腰道：
　　“这支队伍里的每个人，各有各的强大，也各有各的缺点。”
　　武田一铁听到“缺点”这个词时，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哪里有缺点……”
　　乌养系心无奈：“老师，你也不要溺爱……即便如此，这样的他们，也一定能组成一支最棒的队伍。”
　　他目露凶光，咧嘴一笑时牙齿折射着寒光：“这活我接了！”
　　武田一铁噎住，小声吐槽道：“感觉像是极道大佬接抛尸沉海的活啊……”
　　排球没有这么凶残啦！
　　随着音驹前往宫城县远征的时间越来越近，乌养系心就越是纠结正选人选。
　　一次部活结束后，乌养系心看着站在面前的菅原和大地，语气沉重：“你们高三了……”
　　“这不是理由。”菅原孝支摇摇头：“正因为我们已经高三了，所以我们比谁都想赢。”
　　乌养系心呼吸一滞，被少年眼中的决心震撼。
　　泽村大地也抱着同样的想法：“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观察着十夜的训练——乌养教练你也清楚吧，他是接应的最好选择。”
　　日向双子的基础都很牢固，显然是用心打磨过基本功，在此基础上，兄弟二人的进化方向出现了明显的不同。
　　日向翔阳更注重速度和高度，以能够甩开拦网的快攻为主要进攻手段。
　　日向十夜则是全面发展，多项全能的同时，更擅长在网上和拦网进行正面博弈。
　　最厉害的是，两人的双子默契。
　　从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的两人，其默契程度简直称得上心灵感应了。
　　乌野的日向双子——他们将带领乌野走向新的高度。
　　乌养系心叹气，眼神中却隐隐带着敬佩。
　　扪心自问，如果他在高三这样的关键时期，让他主动将正选位置交给高一的后辈，他是否能这样干脆利落的做出抉择？
　　很难，真的很难，因为青春只有一次。
　　“我不觉得现在的我对于乌野这个队伍来说，意义大过大地学长。”
　　走廊拐角处，日向十夜迈步走出来，眼睫微垂，掩下眼底的微光：
　　“大地学长在场上的意义，不仅仅是接应。”
　　日向十夜抬头，露出眼中的光芒，明亮又温柔：
　　“让我上场的理由或许有很多，但让大地学长上场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是大地学长。”
　　泽村大地差点被十夜的话绕懵了，缓了半天才出声道：“从事实上看，你的进攻性确实优于我。”
　　乌野是一支进攻型队伍，在球员的选择上也必然要注意这一点。
　　日向十夜轻声道：“我说了，选择我的理由或许很多，但大地学长就是大地学长，任何人都没办法替代大地学长在赛场上的重要意义。”
　　是内心的稳定，是队伍的和谐。
　　只要大地学长还在场上，乌野的选手就有足够的安全感——如果说乌野是越飞越高的风筝，那么大地学长稳定风筝的引线。
　　乌养系心有些奇怪：“难道你不想上场？你应该知道吧，以目前乌野的人员配置上看，大地的位置是最适合你的。”
　　日向十夜笑道：“我当然想上场，所以我会像菅原学长一样，争取所有可能上场的机会。”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条理清晰，带着令人震撼的坚定：“况且，我们乌野也不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吧？我就是乌野的另一种战术可能。”
　　日向十夜难得流露出如此鲜明的自信，将他的眼睛彻底点亮：“我会努力超越大地学长。”
　　正选的位置，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乌养系心终于露出了明显赞赏的表情：“你们这帮臭小子年纪不大，头脑倒是一个比一个清醒。”
　　他抬手，开始赶人：“好了好了，选谁当正选我心里有数，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操心这种事。”
　　日向十夜第一个开溜：“乌养教练、小武老师、菅原学长、大地学长……回见！”
　　随即，他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泽村大地才缓缓出声：“虽然日向双子的性格看上去大不相同，本质都是一样的人呢。”
　　灵魂都是暖烘烘的橘子太阳。
　　……
　　最终，乌养系心决定出了正选名单。
　　二传手选择了影山，而接应位最终交给了乌野的定海神针大地。
　　乌养系心看向十夜，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你也别闲着，我还有另一套乌野阵容。”
　　他将这套阵容命名为：十夜全能阵容。
　　“你要配合队伍进行主攻手、副攻手、二传手，包括自由人的训练。”
　　乌养系心表情严肃起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拼尽一切力量争取上场的可能’，那就将自己所有的能力都打磨出利爪和獠牙吧。”
　　这样，才能确保队伍出现人员缺口时，他会成为第一选择。
　　日向十夜眼睛微亮，嘴角上扬：“这个挑战我喜欢。”
　　日向翔阳转头看向哥哥，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任何不甘的情绪。
　　直到训练结束，众人吃着乌养教练请客的包子，一边聊天一边向校外走。
　　日向兄弟家在隔壁镇，所以在岔路口时就和众人告别了。
　　披星戴月的归家途中，只能听见自行车链条的声响，以及车轮和柏油路的细微摩擦声。
　　日向翔阳突然出声：
　　“哥哥难道不想成为正选吗？”
　　日向十夜微愣，笑了笑：“当然想。”
　　日向翔阳继续道：“是哥哥的话，一定可以成为正选的吧。”
　　日向十夜点头，理所当然道：“当然了，我可是日向家的长男。”
　　日向翔阳疑惑：“所以为什么……”
　　日向十夜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我还想在场外看到更多。”
　　关于大家对排球着迷的真相，关于这片排球场的魅力，以及……找到自己立足在排球场上的信仰。
　　日向十夜在月色下，勾起一抹比月光更温柔的笑：“到那时，我会打出属于我的排球。”
　　日向翔阳眨眨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让天上的月亮都黯然失色：“哥哥也喜欢上排球了呢！”
　　日向十夜开心的应声：“是啊，我喜欢上排球了。”
　　不是因为翔阳，而是发自内心的认为……排球，可真有趣啊。
　　……
　　音驹正在进行为期一周的远征，最后一站便是乌野——和音驹有着“垃圾场对决”约定的乌野。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消失在路口时，日向十夜有些无奈：“这两个家伙，也太有活力了。”
　　同样正在进行跑步体能训练的月岛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十夜的眼神，像是在看强而不自知的怪物。
　　说起活力，这家伙训练时的超人级别体能完全不逊色那个两个怪物吧！
　　日向十夜转头，就见月岛已经累得半死了，顿时一脸担忧道：“月岛你没事吧？”
　　月岛萤抿抿嘴，咬牙道：“没事。”
　　山口忠在一边，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
　　阿月这家伙，自己说说也就算了，被别人说“不行”的时候，他还是非常不爽的。
　　十分钟过去，翔阳还是没有出现。
　　日向十夜皱眉，转头看向大地学长：“我去找找翔阳和影山吧。”
　　泽村大地点点头，在一年级中最为可靠的后辈，无疑是十夜：“快去快回。”
　　日向十夜点点头，突然开始提速，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路口。
　　体力已经濒临耗尽的月岛萤眼睛蓦然睁大，随即咬牙道：“这家伙……一直在陪我们跑呢。”
　　菅原孝支也忍不住感叹道：“这体力，不愧是日向。”
　　东峰旭做眺望状：“这样的速度……十夜这家伙或许也能凭借自己的速度甩开对面的拦网吧？”
　　泽村大地出声道：“他可以，但是相比于避开拦网，他更喜欢在网上和拦网正面较量。”
　　可靠的乌野队长看向十夜消失的方向，认真道：“看上去不争不抢的十夜，其实骨子里非常争强好胜呢。”
　　说到底，都是流着同样的血，日向十夜和日向翔阳怎么可能会被养出天差地别的性格？
　　他们只是一个将胜负欲表现出来，一个将胜负欲藏在心里。
　　“我们也快一点吧，接下来还有别的训练项目呢。”泽村大地笑道。
　　月岛萤：“哈？！”
　　还有训练？！
　　……
　　日向十夜找到翔阳时，翔阳正在向一个布丁头少年告别。
　　日向十夜愣了一下，才出声道：“翔阳，集合了。”
　　心中同时感叹：不愧是翔阳，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也能交到朋友。
　　闻言，日向翔阳和另外两个陌生人同时转头看向日向十夜。
　　“哥哥！”日向翔阳眼睛一亮，开开心心的跑过去，刚要说话，就被哥哥抬手敲了下脑壳。
　　日向十夜有些无奈道：“不要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远啊，大家会担心的。”
　　随即，他礼貌又疏离的向两人点头，算作打招呼。
　　“研磨，拜拜~”日向翔阳对着孤爪研磨挥挥手。
　　孤爪研磨看着一高一矮的兄弟二人，嘴角微微上扬：“明天见。”
　　日向翔阳歪头：“明……天见？”
　　孤爪研磨没有再回答，只是转身和小黑离开了。
　　“交到新朋友了？”黑尾铁朗笑着问道。
　　孤爪研磨低低应了声，思索片刻又出声道：“很与众不同的双胞胎呢。”
　　黑尾铁朗大惊：“诶？那两个人竟然是双胞胎吗？我以为至少要差两三岁呢……”
　　孤爪研磨缓缓眨眼：“很有趣吧。”
　　在翔阳和他说他有个双胞胎哥哥时，他还以为会是另一个灿烂的小太阳。
　　和想象中有些出入，却比想象中更有趣。
　　“明天和乌野的比赛，我很期待。”
　　黑尾铁朗这下更是大惊讶：“你竟然会期待练习赛……看来，这两个橘脑袋真的让你很感兴趣。”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橘脑袋这个称呼也太草率了……不过，确实很形象。”
　　两个橘脑袋。
　　……
　　于是转天的练习赛，日向翔阳看着对面的研磨，震惊得说不出话。
　　孤爪研磨眼神一撇，避开了翔阳的视线。
　　在一系列的小插曲后，乌野和音驹的练习赛正式开始。
　　闭眼扣球的怪物快攻给音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排球基础牢靠的日向翔阳在接球、拦网等方面也表现得非常出色。
　　只是乌野还在磨合期，第一场练习赛最终以1:2的比分输给了音驹。
　　“再来！”日向翔阳坚定道。
　　猫又育史当然笑着同意了他的请求。
　　孤爪研磨看向替补席的日向十夜——总觉得这个坐在替补席的家伙才是乌野的大杀器，是错觉吗？
　　黑尾铁朗注意到研磨的眼神，顿时开始发挥自己的社交能力，在赛后休息的时间里向泽村大地打听这个坐在替补席的橘毛。
　　泽村大地挑眉，意味深长道：“诶？黑尾你似乎对十夜很感兴趣啊。”
　　黑尾铁朗边做拉伸边笑：“排球双子诶，只见识其中一个的话也太可惜了。”
　　泽村大地露出神秘笑容，转头对着乌养教练道：“乌养教练，下场练习赛让十夜上场吧？”
　　乌养系心想了想，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行，那你下场练习赛就休息吧。”
　　黑尾铁朗眼睛蓦然睁大，眼神中透着几分不可置信。
　　竟然是和队长撞位置，而且看样子乌野专门为这个大个日向搭配了队伍战术……看来真的是很厉害的后辈啊。
　　在听到教练说他也要上场后，日向十夜便开始了热身。
　　乌野和音驹的第二场练习赛，日向十夜交换泽村大地。
　　孤爪研磨看着网对面的对手配置，眼神微动。
　　在日向十夜上场后，整个乌野的气势都大不相同了。
　　如果说泽村大地的存在稳住了乌野的后排，让乌野其他攻手在进攻时没有后顾之忧，那么日向十夜上场后，乌野的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进攻。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明晃晃的进攻欲，像是一群盘踞在垃圾场上空的凶残乌鸦，毫无顾忌的开始俯冲向下，对着猎物伸出利爪尖喙。
　　日向十夜和日向翔阳这对双子的绝佳默契让他们的进攻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在这样真假难辨的双重诱饵下，东峰旭和田中龙之介的进攻就像是迷雾中的重拳出击。
　　黑尾铁朗第一次有种拦网拦得头痛的感觉。
　　孤爪研磨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
　　现在的乌野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极端加点的玩家，将全部技能点都堆在了进攻上，然后一拥而上。
　　至于战术——其实就是最简单的“诱饵&王牌”战术。
　　诱饵放出迷雾弹，王牌完成最终狙击。
　　这一切都建立在日向双子的默契上，至少在他看来，日向双子之间的默契远远超过和其他队友的默契。
　　这样的“队内默契差”导致乌野的其他选手只能被动配合两人，没办法主动和双子建立起战术上的沟通。
　　有好几次，音驹都能抓住日向十夜和东峰旭、田中龙之介之间的配合失误，打出漂亮的反攻。
　　第二场练习赛最终是乌野2:1获胜，练习赛结束后，东峰旭十分疲惫的摊在地板上，喃喃自语：
　　“是因为第二场的原因吗？怎么感觉比上一场练习赛结束时累了许多？”
　　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累。
　　东峰旭时时刻刻都要思考着如何能跟上日向双子的节奏，他本来就不是凭借脑子打排球的类型，三局比赛不停歇的思考，累得大脑一抽一抽的疼。
　　田中龙之介更是两眼发直的坐在地板上，一副大脑空空如也的表情。
　　西谷夕沉重闭目：“太胡来了，十夜你的拦网！”
　　和月岛萤坚持使用应变拦网有所不同，日向十夜会根据不同的情况使用不同的拦网——如果他和西谷夕有足够的默契，拦网技术多变是好事。
　　但偏偏他们之间并没有建立出足够的默契，这导致日向十夜在前排拦得开心，西谷夕在后排焦头烂额。
　　日向十夜一脸真诚的道歉：“对不起。”
　　西谷夕被噎住，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乌养系心叹气。
　　日向十夜的想法是正确的——现在的他，确实无法代替大地在这个队伍中的位置。
　　虽然在这次练习赛上乌野赢了音驹，但乌养系心敢保证，下一场如果乌野使用同样的阵容，一定会输得一塌糊涂。
　　这套阵容完全是打了音驹一个措手不及，相当于乱拳打死老师傅。
　　最擅长拆解分析的音驹，在下一场一定会用他们成熟的接球体系将乌野拖到眼冒金星的程度。
　　果然，同样的阵容，第三场练习赛，乌野0:2输给音驹，每一局的比分都拉扯到了30以上。
　　孤爪研磨坐在角落里，无论如何也不肯再继续了：“不打了！”
　　黑尾铁朗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再继续下去，研磨也要闹脾气了。”
　　孤爪研磨累得不想多说一句话，只能气鼓鼓的靠在墙边。
　　黑尾铁朗嘴角微微上扬。
　　研磨其实是感到了有趣吧，不然第二场结束后就要闹着不干了。
　　没想到研磨竟然坚持到了第三场，而且是非常拼命的完成了第三场的全部布局，在赢了练习赛后，才心满意足的摊在墙角。
　　好久没有看到研磨这么有干劲了。


第210章
　　虽然两个日向一个影山还很有精神, 但孤爪研磨显然是不能再继续了，两支队伍老老实实的靠在墙角休息。
　　黑尾铁朗不动声色的来到十夜身边，全力释放自己的社交信号：
　　“你们这对双胞胎倒是很好认。”
　　日向十夜在面对有些陌生的前辈时，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得很拘谨, 小声道：“是、是的。”
　　黑尾铁朗：糟糕, 这个话题好像很难继续下去了。
　　作为东京社交悍匪, 黑尾铁朗很快就找到了别的角度开启话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排球的？感觉你的基本功非常好。”
　　讲到比较擅长的领域, 日向十夜稍微精神一些：“是从国一开始, 和翔阳一起打排球的。”
　　他认真道：“我们的教练是县内女排队的队长，她是非常厉害的排球选手。”
　　黑尾铁朗恍然：“原来是这样, 难怪你和翔阳的基本功都这么棒。”
　　女排在技术上确实更细腻, 也更擅长使用战术球。
　　日向十夜那丰富但杂乱的空战技巧, 大概就是来自这位女排教练吧。
　　日向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 因为国中三年里，排球队伍中只有我和翔阳两个人，所以我们都很不擅长团队配合。”
　　日向十夜从小就很安静, 又格外怕生, 只肯跟弟弟玩。
　　有了妹妹后，他更是放学后直往家里冲，极少和同级生一起玩耍，所以他的朋友非常少。
　　如他所说, 他和翔阳之间, 只要有一个擅长社交的就好。
　　黑尾铁朗笑笑：“团队配合这种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锻炼出来的。”
　　日向十夜满眼敬佩的看向黑尾前辈：“音驹的团队配合就非常棒！”
　　黑尾铁朗眼睛一亮, 嘴角微微上扬：“想不想知道音驹团队配合的秘诀？”
　　话题打开！
　　果然，就没有他黑尾铁朗打不开的话匣子！
　　另一边，日向翔阳也在和研磨聊天。
　　“你好像很习惯叫十夜哥哥。”孤爪研磨有些好奇：“但双胞胎的话, 一般都是不分哥哥弟弟的吧？”
　　毕竟前者最多领先十几分钟，虽然也有领先一天之类的……但大部分双胞胎，诞生时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差而已。
　　日向翔阳笑了笑：“最开始我也没有很在意啦，不过确实从小就叫他哥哥，他听到后会很明显的开心起来。”
　　日向翔阳抱着排球，语气随意，但态度却很认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就能让哥哥开心许久……我当然是希望他每天都很开心。”
　　而且哥哥确实很擅长照顾弟弟妹妹，爸爸妈妈也习惯了将十夜当做长男来看待。
　　孤爪研磨恍然，眼角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果然是非常有趣的日向双子。
　　日向翔阳回想起小时候，似乎哥哥从小就对这个称呼很有执念。
　　听爸爸妈妈的描述，他们之中，最先会说话的是哥哥。
　　在爸爸妈妈夜以继日不停教导后，十夜先后学会了“妈妈”“爸爸”，再然后，就是无师自通了“弟弟”。
　　两人躺在同一个婴儿床上，天天听十夜喊“弟弟”，日向翔阳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弟弟”。
　　妈妈想起小翔阳对着小十夜喊“弟弟”时，小十夜那副天塌了的表情，她就笑得直不起腰：
　　“小十夜那时真的很在意这个呢……橘色眼睛圆滚滚的看着我和爸爸，仿佛一定要我们教会小翔阳学会叫哥哥才行。”
　　在话都说不明白的年纪里，小十夜就已经学会了维护日向家长男的威严。
　　两个小孩在幼年时还好，上了小学后，两人的个子就渐渐拉开了差距。
　　原本追着十夜喊哥哥的翔阳，在被同学们奚落成“明明是双胞胎，却比哥哥矮那么多，难怪是弟弟”时，也渐渐不肯再称呼十夜为哥哥了。
　　日向翔阳努力回想，当时哥哥会感到失落吗？好像并没有。
　　似乎无论他是否叫出这声哥哥，十夜都认真的将他当做最爱的弟弟来小心爱护。
　　直到某一天，十夜听到了来自不同班级学生的议论声。
　　那是十夜第一次和别人发生争执，一向性格安静柔软的他，与陌生同学争得面红耳赤，大声的向所有人表示：
　　“我和翔阳是双胞胎，从来没有什么哥哥弟弟的区别，这一点不会因为身高差而改变！”
　　从小就对当哥哥很有执念的日向十夜，主动否认了自己哥哥的身份。
　　“你们这么喜欢议论别人，是因为自己没有世界上最亲密的兄弟吗？”
　　日向翔阳发誓，这是他从哥哥口中听到的最凶的话了。
　　虽然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那天大家都被“乖孩子的爆发”吓到了，再也不敢议论日向双子的身高差。
　　但也是从那天开始，日向翔阳毫不避讳的当着所有人面喊十夜哥哥，如果有人用这件事调侃他，他也会一脸理直气壮的回答：
　　“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嫉妒我有一个世界上最最好的哥哥？”
　　日向翔阳语重心长的拍拍前来找茬的同学，认真道：
　　“就算嫉妒也不会给你的。”
　　成功收获一个破防小坏蛋的无能狂怒以及朋友们敬佩的目光。
　　思绪回笼，日向翔阳看向正在和音驹的黑尾前辈交谈的哥哥，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容。
　　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是血脉相连的羁绊。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陪伴在对方身边。
　　……
　　音驹众人离开时，黑尾铁朗脚步轻快，显然心情极好。
　　夜久卫辅挑眉：“刚刚看见你和乌野家的十夜聊了很久……聊到什么了，让你这么开心？”
　　黑尾铁朗淡定道：“基本掌握了日向双子的社会信息，顺便一提，十夜学习成绩很不错。”
　　夜久卫辅：“……你这家伙，可一定要走上正途啊！”
　　不敢想如果黑尾去干诈骗的话，会给社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黑尾铁朗无语：“你对我的道德品质稍微信任一点啊！”
　　夜久卫辅摆摆手：“这已经是很信任的结果了，换做不信任的，这个时候应该报警。”
　　黑尾铁朗：……
　　“小黑是觉得，或许会有机会完成‘垃圾场对决’吧。”孤爪研磨平静道。
　　黑尾铁朗一脸感动：“还是研磨最懂我啊！”
　　孤爪研磨想起乌野的双子，嘴角轻轻勾起，像是发现了一款非常有趣的游戏一样，满眼的跃跃欲试：
　　“垃圾场对决……真是让人期待，一场不会重来的比赛。”
　　黑尾铁朗：？！！
　　研磨竟然在期待比赛！
　　……
　　IH预选赛如约而至。
　　“真可惜……”乌养系心看向十夜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惋惜：“如果比赛不限制换人就好了。”
　　武田一铁看向乌养教练的眼神中带了几分诡异：“你不会是想让十夜在一局比赛中将所有位置换个遍吧？这也太流氓了！”
　　乌养系心小声嘀咕：“我倒是想，可惜规则不允许，十夜一局中只能上场一次……啧。”
　　武田一铁扶额：“能有一个万能替补已经很幸运了，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我们乌野占了。”
　　他笑着道：“即便是一局只能上场一次，十夜也能在有限的上场时间里打出无限的精彩。”
　　乌养系心一脸懵的看向武田一铁：“老师，你说话还真是文绉绉啊。”
　　武田一铁脸一红，连连摆手：“抱歉，我说话有很文绉绉吗？”
　　教现代文的老师在说话时总是不自觉的变严肃啊……
　　少年们站在赛场门口，顺着光的方向，看着自己即将征战的赛场。
　　他们将在那里，赢下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
　　虽然日向十夜是替补，但因为他的全能属性，他几乎场场都会上场，替换的人各有不同。
　　时而是副攻手，时而是主攻手，有时还会以关键发球员的身份上场，用变速发球将对面的自由人砸得晕头转向。
　　日向十夜的名字很快就在宫城县各校中流传开，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全能替补。
　　各家教练咬牙切齿的看着日向十夜站在替补席上，对乌野的奢侈大声谴责。
　　“这么厉害的选手，乌野给他放替补席？”
　　“一个替补顶十个板凳——乌野不愧是强豪，即使没落也有深厚的底蕴！”
　　“飞不起来的乌鸦？这下飞得又高又远了！”
　　“名将乌养的孙子也很厉害啊，全能替补的每一次上场，必然是赛况最关键的时刻，次次都压中了比赛的胜负手，这家伙……”
　　“有这样一个替补，乌养嘴都笑裂了吧？”
　　乌养系心表示：有这样一个替补，真是超开心的呢！
　　不需要考虑板凳深度，反正十夜各个位置都能打，而且都能打得很好——这对于一支队伍来说，就是最大的底气。
　　只要日向十夜站在替补席，就像是在对大家无声的安抚：请放心大胆的上吧，任何时候我都在。
　　备胎？不，是备用坦克。
　　随时准备为队伍提供火力支援的那种。
　　……
　　对战伊达工业时，东峰旭再次陷入被拦网的困境。
　　替补席的菅原孝支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十夜，有些紧张。
　　他很担心教练会将旭换下场……这场比赛，必须是旭亲手砸开铁壁，越过高墙。
　　“乌野换人。”
　　菅原孝支拳头蓦然攥紧，场上的东峰旭也回头，看向场外。
　　日向十夜站在换人区，依旧是很安静的微笑。
　　东峰旭刚要迈步，就被泽村大地一把拖回来：“旭，看清楚。”
　　东峰旭这才看清十夜手持的号牌：1号。
　　日向十夜换泽村大地。
　　泽村大地下场，接过十夜手中的号牌，低声道：“交给你了，十夜。”
　　日向十夜轻声道：“放心吧，大地学长。”
　　泽村大地来到替补席，菅原孝支松了口气，小声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乌养教练要换旭呢。”
　　泽村大地笑笑：“乌养教练很有分寸的。”
　　这场比赛，旭必须赢。
　　上场后的日向十夜抬手，和旭学长击掌：“我会为你撕开铁壁。”
　　东峰旭看着眼前的后辈，不由自主的举起手，和他击掌：“……好帅啊十夜！”
　　日向十夜笑笑，转头看向对手。
　　青根高伸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新上场的橘毛少年，锁定王牌的手蠢蠢欲动，被二口坚治死死摁住：“冷静，青根你冷静！”
　　青根高伸只能遗憾的收回手。
　　此时日向十夜的站位在前排四号位，东峰旭的站位是后排五号位。
　　三号位是日向翔阳，二号位则是田中龙之介，可以说眼前的站位几乎就是乌野的最强进攻型站位。
　　女川太郎平举排球，在哨声响起后将球抛起，发出。
　　是一个普通的上手发球，但位置格外刁钻，是东峰旭的方向。
　　然而西谷夕却轻盈踱步，安静又无声的出现在排球落点，大声道：“我来！”
　　同一时间，东峰旭已经后撤躲避，随即开始寻找助跑路线。
　　西谷夕的一传又稳又高，影山飞雄眉眼顿时稍稍放松下来，目光从队友的身上一一扫过。
　　翔阳正在助跑，企图甩开伊达工的拦网。
　　十夜也在助跑，是中路进攻。
　　田中学长高举手臂，大声喊道：“左路！”
　　影山飞雄眼中光华流转，大脑飞速处理过眼前的所有信息后，以最快速度分析出最优的抉择。
　　影山飞雄托球出手。
　　伊达工业同样陷入艰难的拦网抉择中，在日向十夜上场后，本就进攻点众多的乌野这下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前排三人同时在助跑，以应变拦网为主要拦网手段的伊达工只能选择将前排三人全部集中在中路，等托球出手后再进行拦网选择。
　　排球在网前横穿飞过，日向十夜和日向翔阳在同一时间起跳。
　　平拉开的托球，距离托球更近的日向翔阳最终还是引来了一个茂庭要。
　　日向翔阳挥臂，挥空。
　　茂庭要心头一凛，目光顺着排球的轨迹看过去，排球飞向了中路。
　　在日向十夜起跳的瞬间，青根高伸和二口坚治也同时起跳拦网。
　　日向十夜嘴角微微上扬，在他的身形和对面拦网选手一同下落时，他身后的东峰旭才渐渐显露身形。
　　全力挥臂，重扣出手。
　　是一次完美的梯次进攻！
　　“旭学长的习惯，近网偏高的托球。”日向十夜轻声道：“最适合打梯次进攻了。”
　　东峰旭看着自己的手掌，当初那面将他拦得死死的铁壁，就在他眼前一点一点降落，露出铁壁后面，那绝好的风景。
　　他突然想起十夜上场后，说出的那句话：“我会为你撕开铁壁。”
　　果然，日向十夜说到做到。
　　被日向十夜晃飞了拦网的青根、二口和被日向翔阳引走的茂庭，三人同时目光沉沉的看向日向双子。
　　这两个家伙同时在场上时，对伊达工的拦网精准度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可以是烟雾弹，也可以是手榴弹，让人防不胜防。
　　乌养系心满意的点点头。
　　日向翔阳作为诱饵时已经非常亮眼了，负节奏的快攻不是一般拦网能反应过来的。
　　如果同时搭配日向十夜，那么乌野的进攻将全部藏于迷雾之中，在虚实之间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日向双子，就是无敌的诱饵。”乌养系心感叹道。
　　东峰旭盯着自己的掌心，随即蓦然攥紧。
　　他有最棒的后辈为他扫清障碍，而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用重扣带领队伍走向胜利！
　　第一局比赛，乌野获胜。
　　第二局比赛，依旧是日向十夜首发。
　　只是伊达工作为县内屈指可数的顶级拦网强校，其拦网系统也没有那么轻易被击溃。
　　日向十夜上场后，乌野的后排防守压力激增，即使是守护神西谷夕，也不可能防守住乌野的每一寸阵地。
　　同时，激进加强进攻的弊端也渐渐显现出来，伊达工已经逐渐摸清了日向双子的诱饵规律。
　　日向十夜再一次被拦网拦下一球，顿时有些苦恼的喃喃道：“这样简单的配合果然很容易被看穿啊。”
　　乌野现阶段的默契问题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所以他们三个一年级同时上场时会使用一些简单的暗号，来大致进行简单的配合。
　　只是这样简单的暗号变化太简陋，很容易被看穿。
　　乌野再次换人。
　　“接下来，就看大地学长了。”日向十夜接过13号的号牌，笑着道。
　　泽村大地的声音中永远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放心吧。”
　　日向十夜重新站回替补席，眼神中满是思索。
　　菅原孝支回头，低声道：“在想什么？”
　　日向十夜小声回答：“在想……关于赛场的魔力。”
　　菅原孝支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魔力？”
　　山口忠看向十夜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中二少年。
　　什么魔力啊魔法啊……十夜还没渡过中二期吗？
　　日向十夜专注的看着赛场，学着菅原学长的样子为大家加油。
　　赛场是很神奇的。
　　只要他踏入其中，便会忍不住热血沸腾，目光随着排球移动，双腿也情不自禁的开始奔跑。
　　大脑一刻不停的运转着，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为队伍带来胜利的1分。
　　甚至，就算那1分不是他亲手扣出的，他也会为此与有荣焉——他成为了这1分的其中一部分，是胜利的重要组成。
　　排球，用一颗球维系起队伍的运动。
　　他会在的比赛中加深与排球的羁绊，直至彻底走进排球的世界。
　　日向十夜是如此期待着那一刻的降临，让他彻底迷上排球的瞬间。
　　……
　　最终，曾经惨败在伊达工之手的乌野完成了复仇。
　　西谷夕苦练的“接拦网球”在排球场上大放异彩，而东峰旭也没有辜负这来之不易的一球，全力轰开铁壁，将排球狠狠砸进对方的阵地。
　　“别早早放松下来，我们距离全国大赛的门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乌养系心沉声道：“接下来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强敌！”
　　乌野众人齐声道：“是！”
　　……
　　IH预选赛一路波折，在砸穿了铁壁后，又被茂密的大树拦住了去路。
　　乌鸦飞过茂密的枝叶，被树枝锤炼得晕头转向后，终于艰难的打进了决赛。
　　乌鸦和强壮凶残的白鹫相遇了。
　　“我家那个老头子从执教起就和鹫匠教练不对付。”乌养系心叹气：“他们之间，本质上是排球观念的冲突。”
　　杂食的乌鸦和强壮的白鹫，一个信奉变革，一个坚信传统强大——没有哪一种是错误的，他们只是不同。
　　如今，他们要面对的，就是这份不同。
　　乌养系心抬头，认真道：“关于左手重炮牛岛若利——月岛，你是关键。”
　　月岛萤表情平静：“我会尽力。”
　　日向翔阳小声嘀咕：“月岛这家伙，一点干劲都没有……”
　　月岛萤挑眉，冷笑：“一定要像你一样丢掉大脑凭直觉行事才算有干劲吗？”
　　日向翔阳：……可恶，怎么每次都吵不过月岛！
　　月岛萤转头，看向十夜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容，嘲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个弟控不会又在想什么‘我弟弟人缘真好’之类的滤镜逻辑吧？”
　　在日向十夜的“弟控滤镜”下，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讨厌日向翔阳的人。
　　日向十夜笑着点头：“是啊，我确实在想这件事呢……月岛和翔阳的关系真好。”
　　月岛萤：……十夜这家伙，可比翔阳恐怖多了！
　　日向十夜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月岛：不要小瞧一个哥哥对弟弟滤镜啊，月岛！
　　月岛萤故作平静的移开视线：我就是因为太清楚弟控滤镜了，所以才能一眼看穿你们这帮弟控到底在想什么！
　　在乌野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乌野最终迎来了他们的IH预选赛决赛。
　　五局三胜制的比赛，白鸟泽凭借势不可挡的强大实力轻松拿下第一局。
　　正巧此时意外发生，队长泽村大地意外受伤，需要下场进一步确认伤势。
　　日向十夜在乌野十分被动的局势下上场。
　　“我会尽快回来！”泽村大地咬牙，握着十夜的手紧紧的：“一定——”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突然意识到，这样将压力施加给后辈，是一件很过分的事。
　　泽村大地话锋一转，故作轻松道：“没关系……”
　　“我会努力的。”
　　日向十夜轻声打断大地学长的话：
　　“我们一定会登上全国大赛的赛场。”
　　再认真一点，再努力一点……
　　他想和大家一起，享受胜利的喜悦。


第211章
　　短暂的失去队长让整个乌野都陷入了不安当中。
　　日向十夜当初的分析没有出错, 大地学长对于乌野来说，不只是一个接球技术成熟的接应位，更是承担了心灵支柱的重要职责。
　　他一边思索着应该如何突破困境，一边不动声色的利用自己诱饵属性将直来直去的白鸟泽搞到恼火。
　　天童觉一脸火大的表情：“啧啧, 这对日向双子……”
　　这种进攻性超强的诱饵, 就是直觉系副攻手拦网时最不愿意面对的类型。
　　天童觉在每个人的身上都能嗅到进攻的味道, 可他只有两只胳膊, 拦不过来这么多个进攻点。
　　如果将白鸟泽的拦网全部分散开, 那就正中乌野的诡计了。
　　可不将拦网分散的话……天童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拦网效率如此之低，同时还伴随着大量破坏性拦网。
　　山形隼人虽然已经习惯了天童的跳脱, 但当天童再一次拦出破坏性拦网、让后排束手无措时, 他还是忍不住眼神喷火：“天！童！”
　　天童觉一脸心虚的移开视线, 开始吹口哨。
　　人在尴尬时总会显得很忙碌。
　　鹫匠锻治坐在教练椅上, 有些头痛。
　　天童这样的选手，就是惊才绝艳的怪才，竞技状态足够优秀时, 他的直觉甚至可以摧毁一个攻手进攻的勇气。
　　但像眼前这种情况, 他的直觉被扰乱到近乎失灵时，就会让己方陷入苦恼。
　　“要将天童换下场吗？”齐藤明低声道。
　　鹫匠锻治看向主导了烟雾弹走向的日向十夜，那个令人无法看穿的安静少年。
　　他缓缓摇头：“不必。”
　　如果天童是可以被轻易击穿的副攻手，那么便也称不上“怪才”了。
　　终于, 一直被乌野的日向双子来回耍的天童觉抓住直觉的引线, 将手臂横在了东峰旭的面前，将他的进攻狠狠拦死。
　　天童觉站在前排, 突然露出了怪异的笑容，目光直直盯着日向十夜，仿佛要看穿他那迷雾之下的本质：
　　“你怎么不和我正面对抗了？”
　　日向十夜背后猛地一凉, 随即彻骨的寒冷蔓延开，冻得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一直以来都稳重可靠的日向十夜，在关键时刻被寄予厚望的日向十夜……
　　承载了前辈的信念，本应该毫无畏惧。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能和白鸟泽的拦网正面较量过。
　　日向十夜当然有很多理由，比如旭学长和田中学长的进攻更加稳定，翔阳甩开拦网后得分的几率更高……
　　归根结底，日向十夜其实是想努力装出大地学长的稳定，企图让大家因此安定下来而已。
　　所以在日向十夜上场后，乌野看似花样百出迷雾重重，但实际上依旧是很质朴老派的做法：诱饵先上，王牌随后。
　　天童觉看着脸色不变的少年，笑着哼起来歌：“噼里啪啦，碎了~”
　　他的声音搭配上奇怪的音调，就像是小妖怪的低语：
　　“什么碎了？”
　　“乌鸦的迷雾碎了~”
　　日向十夜站在原地，影山飞雄皱皱眉，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一下十夜，就听到十夜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诶？还挺好听？”
　　影山飞雄：……问日向十夜的超前精神状态。
　　日向十夜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想要和我的进攻正面较量吗？没问题哦。”
　　比赛继续，日向十夜开始助跑。
　　一号位的日向翔阳已经被西谷夕换下，现在站在前排四号位的是月岛萤。
　　月岛萤作为诱饵时效果并不好，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强烈的进攻欲，身上总是带着一种下一秒就止步的松弛感。
　　这样的副攻手，自然很难引起对面前排拦网的注意力。
　　日向十夜的助跑分散了白鸟泽前排大部分的注意力。
　　天童觉理智认为日向十夜会选择和他正面抗衡，毕竟他刚刚可是将挑衅完全施展出来了。
　　但他的直觉疯狂预警，让他跑向那个金发的高个子副攻手。
　　天童觉相信了自己的直觉，脚步一顿，快速移动到月岛萤的面前。
　　影山飞雄托球出手，日向十夜一个人引走了白鸟泽前排两个人，月岛萤和天童觉空战一对一。
　　月岛萤看着飞来的托球，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精准到令人恶心的托球。
　　天童觉敏锐察觉到了月岛萤的不爽，但又不知道这份不爽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月岛萤忍耐着这令人不爽的托球，指尖轻戳，一个恰好越过天童觉拦网的吊球轻飘飘的落地了。
　　山形隼人原本还在防斜线，吊球越过拦网时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在想“这次天童竟然没倒手拦网，夸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脑子还没转过来时，山形隼人注意到了那个吊球的下落，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完成了鱼跃。
　　然而最终还是差了一步。
　　月岛萤落地，第一件事是转头和自家二传手干架：“王者的托球好歹也考虑一下平民的需求。”
　　影山飞雄点火就着，闻言顿时露出了恶人脸：“你这家伙……不许叫我王者！”
　　日向十夜夹在两人中间，表情明显有些无奈：“有力气的话多往网对面使好吗？不要再内讧了。”
　　影山飞雄一脸“我要告状”的表情：“是他先惹我的！”
　　月岛萤死鱼眼盯着影山：“王者的托球就是王者的托球——”
　　天童觉眨眨眼，兴致盎然的看着这场“内战”。
　　日向十夜想，如果这个时候大地学长在的话，拳头在两人眼前晃一下就能老实下来了。
　　“月岛的意思是，影山你的托球给他一些选择的余地，月岛在空战时有自己的打法。”日向十夜翻译道。
　　影山飞雄微愣，随即沉声道：“我知道了……既然有这样的需求，就直说！”
　　月岛萤挑眉，冷笑一声：“哈！连这种话都听不懂，你的脑子是被排球塞满了吗？”
　　日向十夜：……头好痛。
　　大地学长真是辛苦了。
　　“好了好了，我们的敌人在网对面……”日向十夜在中间两边安抚：“月岛，影山说他知道了。”
　　“影山，月岛说下次他会好好说话的。”
　　月岛萤磨牙：“我没——”
　　日向十夜果断道：“傲娇退市场了，现在流行打直球哦，月岛。”
　　月岛萤：……日向十夜脑子有问题吧！
　　一场乌鸦互啄的内战被日向十夜轻松解决。
　　天童觉挑眉：“真是辛苦呢，十夜。”
　　日向十夜微笑：“为队友服务，不辛苦的。”
　　日向十夜才不会被天童前辈三两句话就激到放弃队伍战术，这是他为队伍作战的方式，以全能灵活应变，在最恰当的时候打出最有效的进攻，是他的信念。
　　至于直面天童前辈的拦网……这件事，总会有机会的。
　　就在这场比赛。
　　当月岛萤轮转到前排时，针对牛岛若利的封锁便正式开始。
　　牛岛若利看着挡在眼前的双臂，像是对手将盾牌时刻放在他眼前晃，让人烦不胜烦。
　　他被挤压了扣球的空间，最终还是扣出了直线球。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直线球的球路上，西谷夕安静的抱紧双臂，直面这左手重炮。
　　即使西谷夕已经用一局比赛的时间去适应牛岛若利的左手扣球，但这一球依旧没有接出理想状态。
　　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卸力，不只是左撇子扣球的旋转难以处理，牛岛若利的力量也是县内顶尖水平。
　　一个高高飞远的一传，影山的位置非常远，很难完成到位的二传。
　　日向十夜在众人的注视下迈开步伐，跨步时仿佛有风在他的身后推着他。
　　快一点，再快一点。
　　如果是大地学长的话，一定可以将这一球救回来。
　　……就算不是大地学长，他也必须将这一球救回来！
　　他做出跨栏般的姿势，在空中高高跃起，手臂迎上排球，将它用力垫回场内。
　　清水洁子表情一动，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十夜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太容易受伤了！
　　只见日向十夜轻盈的跨过无障碍区围栏，并没有急切的停止前冲，而是避开障碍物，顺着惯性在边缘又跑了几步。
　　直到惯性渐渐消失，他才停止自己前冲的脚步，回身折返。
　　“非常漂亮。”清水洁子眼睛微亮，赞许般的点点头。
　　如果不管不顾的停止脚步，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很容易被带倒，脚踝也要承受较大的压力，受伤的概率大大增加。
　　场上，被日向十夜救回来的一球，最终被影山飞雄高高的垫过网，虽然是白鸟泽的机会球，但高球下落的过程也给了日向十夜重返赛场的时间。
　　“牛岛！”白布贤二郎双臂举起，托球出手。
　　他不是最强的二传手，但一定是最适合最强的二传手！
　　分毫不差的托球出现在牛岛若利眼前，他再次面对月岛萤的拦网。
　　他有些烦躁的蹙蹙眉，挥臂的动作依旧强力而流畅，还是避开拦网的直线球。
　　臂膀带动着的手臂挥出破空的风声，排球以凶悍的气势直直飞向乌野的阵地。
　　又是西谷夕。
　　能够和牛岛若利站在同一起跑线的男人，乌野的守护神。
　　强势的扣球将他砸得后翻滚卸力，可那颗仿佛要将接球者的手砸断的排球，这一次被稳稳垫起，是可以由影山飞雄进行处理的半到位一传！
　　影山飞雄嘴角勾起凶残的微笑，目光快速略过队友的位置，托球出手。
　　天童觉凭借直觉完成预判，然而排球却并没有如他预想般落在月岛萤的眼前。
　　日向十夜，右路起跳。
　　面对牛岛前辈的拦网，他右臂挥出，目光瞄准了斜线球的球路。
　　“别想——这么轻易越过去！”
　　原本拦在月岛萤身前的天童觉竟然并没有被月岛萤的进攻晃到起跳，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斜线球的球路上，取位起跳，精准拦网。
　　日向十夜看着面前的双人拦网，手臂没有丝毫停顿，依旧流畅有力的挥出。
　　只是在扣球的瞬间，变扣为吊，将排球轻松吊过牛岛前辈的指尖。
　　他的面前，有一面很高很高的墙。
　　而他可以生出翅膀，在天空之上与高墙周旋。
　　这就是空战的魅力。
　　“又是吊球？！”天童觉一脸不开心：“你们乌野的，心好脏！”
　　日向十夜学着月岛的样子，露出了“真诚”的微笑：“多谢夸奖。”
　　天童觉：“好气！”
　　天童觉再如何生气，这一球也成功越过拦网得分，局势再一次向乌野倾斜。
　　“正面对抗拦网，并不代表一头莽上去。”日向十夜看着天童前辈，认真道：“这就是我的排球。”
　　每一次起跳，都是为了在天空之上拥有更多选择。
　　天童觉微微收敛了笑意，盯着日向十夜，半晌才慢慢吐出两个字：
　　“可怕。”
　　这种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意孤行的家伙，最可怕了。
　　天童觉突然笑起来，脚步雀跃的哼着歌：“我也是~可怕的小妖怪~”
　　牛岛若利抬头：“换新歌了？”
　　天童觉夸张的竖起大拇指：“天才的若利！”
　　牛岛若利理直气壮的接受了这个夸赞。
　　五色工在不远处的替补席上，表情复杂的看着两人，小声喃喃道：“奇怪的前辈……浓度太高了……”
　　自从升入白鸟泽后，他已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奇怪前辈了！
　　他，五色工，已经成为了真正刀枪不入的强大后辈！绝对的强者！
　　濑见英太扭头，就见这个笨蛋后辈在替补席上静静的燃烧起来了。
　　濑见英太：……这个笨蛋后辈绝对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绝对！
　　传统的强者白鸟泽被日向双子的迷雾式诱饵骗得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虽然牛岛若利那强大的进攻能力让比分始终僵持不下，但最终还是诡计多端的乌野成功拿下第二局比赛的胜利。
　　鹫匠锻治轻嗤一声：“乌野最擅长这样的雕虫小技。”
　　然而眼神却是无比的凝重。
　　乌野的“雕虫小技”，经常会让强大的猎物栽跟头。
　　“下一局，将托球集中交给我。”牛岛若利出声。
　　白布贤二郎嘴角微动，想说这才第三局。
　　决赛是BO5，这么早就打一点攻战术，牛岛的体力……
　　但在对上牛岛的眼神后，白布贤二郎最终保持了沉默。
　　相信王牌的力量，他就是为此才来到白鸟泽的。
　　第三局比赛，牛岛若利爆发出了惊人的进攻性，在开局就领先了5分的优势。
　　乌野方叫了暂停。
　　“这就是一点攻。”乌养系心表情严肃：“在关键时刻，拥有绝对得分能力的王牌会接管所有托球。”
　　日向十夜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一点攻的代价就是王牌的体力。”
　　乌养系心看向十夜，赞许般点点头：“没错，BO5赛制，从第三局白鸟泽就拿出了一点攻战术，这反而是我们的突破口。”
　　他下达战术指令：“咬死比分，将比赛时长无限拉长！”
　　“无论是乱七八糟的一拥而上，还是精打细算的逐个击破，总之决不能让白鸟泽的王牌肆无忌惮的得分！”
　　将全部四字成语储备量一股脑的说出来后，乌养系心挥手：“上吧！”
　　“是！”
　　清水洁子轻声道：“如果小武老师在这里，一定会夸赞乌养教练的成语使用。”
　　乌养系心一噎，随即也露出担忧的表情。
　　不知道大地那边怎么样了。
　　……
　　第三局比赛，白鸟泽以27:25的比分拿下胜利。
　　这已经是乌野全员拼尽全力的结果，牛岛若利的强大，可见一斑。
　　第四局开始前，泽村大地终于回归。
　　“排除了脑震荡的风险，非常强壮所以没有任何问题！”泽村大地比出OK的手势。
　　众人也终于安心下来。
　　思虑再三后，乌养系心第一时间将大地换上场。
　　一来十夜在前几局的比赛中一直承担了重要的诱饵职责，体力消耗同样很大，需要下场调整一下状态。
　　二来十夜最大的任务还是作为全能替补坐镇后方，如果在第四局一上场就固定在了接应的位置，那么接下来他的战术意义将大打折扣。
　　第四局正式开始，月岛萤依旧坚定不移的挡在牛岛若利的身前，让他的每一球都扣得十分不痛快。
　　积累的烦躁和无法畅快扣球的不爽，虽然没有使牛岛若利的扣球动作变形，但却让牛岛若利的扣球更加凶狠用力。
　　瞄准了月岛萤和影山飞雄之间的拦网空隙，牛岛若利再一次全力扣球出手。
　　强劲的排球带着骇人的气势刮过月岛萤的小拇指，重重的砸在地上。
　　“月岛！”
　　“还好吗？！”
　　“不行，要去紧急处理一下！”
　　乌野众人看着月岛捂着手垂头不语，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武田一铁刚刚扶着大地从医务室回来，教练席还没坐热，见状顿时弹射起步，直接扛起月岛的手臂就往外走。
　　月岛萤：“……小武老师，我的腿没事，不用扶也可以走。”
　　武田一铁这才反应过来。
　　月岛萤回头看了场上一眼，运动眼镜下满是不甘。
　　“放心吧，他们会等到你回来。”武田一铁认真道。
　　月岛萤收回视线。
　　……
　　日向十夜再次上场。
　　作为一名替补球员，他的位置并不固定，只要遵守同一局中只能被换上场一次、再次替换时只能由原选手替换下场（自由人除外）这个原则，理论上他可以在一场BO5中每局换一次位置，将WS、MB、S都打个遍。
　　“虽然是这么说……”乌养系心叹气：“但我还从来没有这样使用过十夜。”
　　清水洁子安慰道：“但这也是全能替补的意义所在。”
　　日向十夜一个人就代表了乌野的板凳深度。
　　“强得离谱了吧……副攻手也能打？”五色工一脸震惊。
　　濑见英太转头，盯着这个笨蛋后辈：“昨天做战前分析的时候，你在神游吗？”
　　全能替补——你以为日向十夜为什么被叫全能？
　　五色工老实下来：“就走神了一会儿……一小会儿。”
　　场上，日向十夜还在适应自己的全新身份：副攻手。
　　接下来，他会接过月岛的盾牌，继续挡在牛岛前辈的面前，让他烦不胜烦！
　　牛岛若利也很快就意识到，虽然那个金毛眼镜仔下场了，但换上来的大个橘毛继承了金毛眼镜仔的意志，依旧牢牢的挡在他的球路上，压缩他的扣球空间。
　　好令人烦躁的拦网类型。
　　日向十夜在拦网嗅觉上要逊色于月岛，但好在他速度快、跳得高，即使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凭借着优秀的身体素质，也能快速跟进拦网。
　　牛岛若利在意识到他无法甩开日向十夜的拦网后，更烦了。
　　等月岛萤匆匆包扎完赶回赛场时，牛岛若利身上那沉默的怨气已经快要冲破他强壮的躯壳。
　　见牛岛烦的要命，月岛萤安心下来，在和十夜交换时，罕见的出声夸赞道：“做的不错。”
　　被月岛夸赞，这简直是可以写进个人传记中的伟大成就！
　　日向十夜恍恍惚惚的回到替补席，眼神中还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我被月岛夸了？”
　　山口忠重重点头：“阿月夸你了诶！”
　　大新闻！
　　日向十夜一脸坚定：“看来我真的很有当副攻手的潜质。”
　　刚带着月岛萤返回赛场的武田一铁看向十夜：“……只是被月岛夸一句，就能为十夜带来如此巨大的自信吗？”
　　月岛，你的力量，不止在场上！
　　乌野全员气势大振，同一场比赛中出现了两次受伤退场又重新上场的情况，这将他们的精神打磨得无比坚韧。
　　而“一点攻”的优势突出，缺点也明显，只要盯着牛岛若利一个人，就能掌握白鸟泽大部分的动向。
　　第四局的最后一球，被影山飞雄用出其不意的二次进攻成功拿下。
　　白布贤二郎目光沉沉的看向影山飞雄。
　　托球精准、胆大心细，拥有着在关键时刻做出重大决策的勇气……这就是影山飞雄，天才二传手。
　　白布贤二郎收回视线，平静转身，前往队友身边。
　　他不需要和影山飞雄比较，他有自己的排球。
　　双方2:2平，进入决胜局。
　　再次上场的月岛萤抓住了他和十夜接连积累下来的烦躁，成功拦下了牛岛若利一球。
　　那是布局了整整5局、铺垫了无数球的一球。
　　只是普普通通的1分。
　　月岛萤狠狠握拳，像是握住了自己的梦想。
　　日向十夜在替补席上，见证了队友的那个瞬间。
　　他开始期待属于自己的梦想降临。


第212章
　　飞不起来的乌鸦, 终于再一次张开翅膀。
　　IH预选赛，乌野出线，拿到了全国大赛的门票。
　　乌野众人在颁奖台上喜气洋洋，在聚餐时累得小鸡啄米。
　　“喂喂！”乌养系心哭笑不得：“你们这帮家伙, 倒是吃完饭再睡啊！”
　　他的声音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几人, 那几个都是IH预选赛的满勤选手, 整个赛程下来, 好不容易通关, 在精神和身体同时放松的情况下，自然会困得迷迷糊糊。
　　日向十夜戳了戳弟弟, 笑道：“先吃饭, 好好长肌肉啊, 翔阳。”
　　靠在哥哥身上差点睡着的日向翔阳猛地一个激灵, 目光炯炯：“长肌肉！”
　　为了IH，为了排球！
　　众人也打起精神，开始专心消灭餐桌上的美食。
　　为了肌肉！
　　……
　　在IH预选赛结束后, 乌野众人要面临一项更加艰难的挑战：期末考试。
　　日向翔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 转头就对着哥哥拜了拜：“哥哥哥哥！总之这次也拜托了！”
　　日向十夜笑笑：“放心吧，一定会让你成功参加远征合宿的。”
　　影山飞雄眼睛一亮：“如果我也叫哥的话……”
　　日向十夜被逗笑，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日向翔阳先急了：“喂, 影山！这是我的哥哥！”
　　影山飞雄十分淡定：“什么你的我的, 好哥就应该是大家的。”
　　日向翔阳气得张牙舞爪：“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月岛萤在一边冷笑：“这时候想起来着急了？啧啧，单细胞生物的慌张。”
　　日向十夜却转头看向月岛：“月岛, 我记得你也是升学班的吧？”
　　月岛萤表情一僵：“你不会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带笨蛋学习吧？我才不要！”
　　日向十夜双手合十，一脸请求的表情：“大家在一起学习的话，学习氛围会更好嘛, 拜托啦！”
　　月岛萤摆出嫌弃脸：“你这家伙还真是不适合做这种表情……”
　　虽然这样说着，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山口忠在一边偷笑。
　　是吃软不吃硬的阿月！
　　影山飞雄闻言，轻哼一声：“就算月岛这家伙学习不错，但他一定很不擅长教人！”
　　嘴毒得像兵器一样的可怕家伙！
　　月岛萤眼睛微眯，淬了毒的嘴开始发挥功力：“哈？再好的老师也没办法教会一个单细胞说英语吧？”
　　两人对视一眼，纷争开始了。
　　日向十夜在月岛和影山的争吵中，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学习计划。
　　二年级那边，田中学长和西谷学长有缘下学长的帮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关键还是一年级这边……
　　“就这么决定了。”日向十夜轻拍了一下手掌，就像是拍卖时的一锤定音一样：“周末来我们家补课吧！”
　　月岛萤：“哈？我才不去！”
　　影山飞雄：“拜托了，务必带上我一个！”
　　山口忠眨眨眼，对着阿月低声道：“好像很有趣啊……”
　　月岛萤：“哪里有趣了？”
　　……
　　周末如期而至，最终乌野一年级组还是准时在日向家门口相遇了。
　　在几天前受到美女学姐诱惑，正在处于“观望期”的谷地仁花也收到了邀请，而她对上日向双子期待的表情时，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下来。
　　早上醒来，在床上后悔了一万次的谷地仁花，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出现在了日向宅门口。
　　她为什么要来啊？！她的成绩又不需要周末补课！
　　感觉自从接触到了排球部后，她的人生便不受控制的开始变得精彩起来了。
　　谷地仁花眼睛亮亮的，像是点燃的灯光：或许，村民B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精彩。
　　四人站在日向宅门前面面相觑。
　　影山飞雄：“某人不是说不来吗？”
　　月岛萤：“来欣赏一下人类智商下限。”
　　山口忠在一边有些无奈的看着两人针锋相对。
　　在战斗进一步升级前，日向十夜及时出现，将四人带进日向家。
　　“打扰了。”虽然刚刚还在吵架，但四个人都有基本的做客自觉。
　　“诶？是哥哥们的朋友们吗？”
　　一个小橘子在楼梯口处探头出来，又大又圆的橘色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四人。
　　四人被小女孩可爱的眼神盯住，顿时连路都不会走了，一脸僵硬的站在门口。
　　还是谷地仁花率先举起手，努力露出和善的笑容：“你好，我们是十夜和翔阳的朋友，你是日向妹妹吗？”
　　谷地仁花看似冷静，实际内心已经发出了尖叫声：啊啊啊好可爱的小砂糖橘！
　　日向夏小小的笑了一下：“我叫日向夏，是小夏哦。”
　　山口忠：好、好萌！
　　月岛萤：……像橘子软糖。
　　影山飞雄：翔阳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吗？有一个全能的哥还有一个萌翻世界的妹？
　　谷地仁花：啊啊啊偷走！
　　日向十夜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转头看向谷地一眼。
　　感觉谷地在想一些很可怕的事。
　　“小夏，哥哥们和姐姐要到楼上学习，所以今天你自己看动画片可以吗？”日向十夜温声道。
　　日向夏点点头，懂事道：“哥哥姐姐加油！”
　　来做客的四人一脸做梦的表情，直到坐在了日向兄弟的房间里，才回过神。
　　月岛萤看向日向翔阳，这家伙正一脸死相的坐书桌前抓耳挠腮。
　　他又回忆了一下可爱满分的小夏，得出结论：
　　“果然是拯救了世界吧。”
　　日向翔阳一脸迷茫的抬起头，脸上还带着解不出题目的困惑：“啊？”
　　谷地仁花第一次来到男生的卧室，整个人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拘谨到恨不得将眼神固定在矮桌上。
　　日向十夜见谷地有些不安的样子，想了想后果断出门，召唤小夏。
　　“谷地姐姐有点紧张。”日向十夜小声道：“可以拜托小夏来陪我们一会儿吗？”
　　日向夏闻言，顿时十分阳光道：“大哥，请放心交给我吧！”
　　两分钟后，日向夏端着水果走进来，脸上是糖分超标的可爱笑容：“我来给哥哥姐姐送水果啦！”
　　然后顺势坐在谷地姐姐身边，小小软软的橘色小团子往谷地姐姐身边一缩，一副“我跟谷地姐姐天下第一好”的表情。
　　可爱的小夏瞬间让谷地仁花将紧张拘谨抛到一边，将小夏抱在怀里，一脸幸福的冒着花花：“小夏~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啦~”
　　日向夏窝在谷地姐姐的怀里，对着哥哥眨眨眼：小夏这次帮了哥哥大忙了！
　　日向十夜也对着小夏眨眨眼：小夏超级棒！大哥拿零花钱奖励小夏最喜欢的冰淇淋！
　　小夏顿时露出灿烂太阳花笑：好耶！
　　动画片随时都可以看。
　　但冰淇淋限时限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
　　日向翔阳没有注意到哥哥妹妹之间的眼神活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到底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
　　有了小夏安抚谷地仁花，乌野一年组第一次的全员补课活动正式开始。
　　日向十夜、月岛萤、山口忠和谷地仁花都是升学班，所以重点辅导对象当然是翔阳和影山。
　　托日向十夜从小辅导弟弟做功课的福，他在教导不擅长学习的学生时很有心得，补课活动进展得非常顺利。
　　有小夏在场，月岛萤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喷洒毒液。
　　日向翔阳有些意外的看向月岛，摸不到头脑道：“还以为你……”
　　月岛萤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日向翔阳，让日向翔阳瞬间噤声。
　　日向翔阳：我已经感受到月岛竭力忍耐的阴阳怪气了……感谢你，小夏。
　　最终，这次补课活动在小夏的参与下圆满结束。
　　伟大的小夏！
　　日向夏：“大哥！我要吃两份冰淇淋！”
　　日向十夜：“不行，可以给你买好放冰箱，一天只能吃一份。”
　　日向夏：……好吧。
　　日向家长男的威严。
　　……
　　在乌野学霸们的努力下，乌野最终全员准时参加东京远征。
　　经历了无数场练习赛的磨砺后，乌野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进化。
　　第二次合宿训练的最后一天，日向十夜躲在角落里，端着被弟弟塞得满满当当的餐盘，沉沉的叹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翔阳是希望他多多吃饭，但这也太多了……
　　同样一声叹息从身侧响起，日向十夜转头，就见孤爪研磨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盘子里堆成小山的烤肉。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病相怜。
　　有一种饿，是弟弟/幼驯染觉得你饿。
　　“翔阳给你夹的？”孤爪研磨看向十夜手里的餐盘。
　　“黑尾前辈给你夹的？”日向十夜看向他手里的餐盘。
　　两人对视良久，同时叹了口气，躲在角落里一点一点的消灭餐盘里的烤肉。
　　不能浪费食物。
　　似乎是觉得这样闷头吃肉的感觉有些尴尬，孤爪研磨瞥了一眼十夜，偏长的布丁头盖过脸上的表情，低声道：
　　“全能替补，这是你的想法吗？”
　　日向十夜嚼得腮帮子鼓鼓，闻言茫然的看向孤爪研磨一眼，含糊不清的点点头：“算是。”
　　既然想要争取上场的机会，那就努力把每一个位置的技巧认真练习，在任何时候都做教练的第一选择。
　　日向十夜喝了口水，往下顺了顺：“发展方向应该是全能接应，不过现在乌野更需要全能替补。”
　　乌野的板凳有点浅，正选和替补之间的实力差距较大，一旦正选出现问题，乌野接下来就要打得很辛苦。
　　所以日向十夜的重要程度，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正选队员。
　　用乌养教练的话说，就是：
　　“在乌野，只有先发选手和后发选手。”
　　日向十夜的定义，也不能宽泛的用替补选手来总结，更适合被称为后发选手。
　　孤爪研磨垂下眼睫，艰难的夹起一块烤肉，在吃与不吃之间，选择了继续和十夜聊天：“你补上了乌野最大的漏洞。”
　　乌野的战术风格太极端了，正选的每一个位置都很难替代。
　　一旦其中一个齿轮出现问题，整个队伍的运转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但日向十夜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万能配件”，无论哪个齿轮出现问题，他都可以及时上场，支撑起整个队伍的运转，让乌野依旧保持自己的高进攻性。
　　“日向十夜就是乌野的底气”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日向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乌野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我为之努力奋斗的队伍。”
　　如果说他一开始是欣赏乌野“迟暮强者依旧气势如初”的凶悍，那么现在他早就已经为乌野队伍的精神深深为之着迷。
　　飞吧——这样简单的横幅，却让乌野一次又一次从低谷中飞起，越过山丘与荒野，奔赴自己的理想殿堂。
　　只要乌野的意志始终生长着翅膀，每一届乌鸦们都会的展翅飞翔。
　　孤爪研磨最终还是将那口烤肉塞进嘴里，嚼嚼嚼。
　　“你的身上，有维系的力量。”孤爪研磨最终消灭了最后一块烤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像是突然融化的猫猫一样脑袋枕在膝盖上，侧头看向十夜，仿佛预言般低语：
　　“飞翔、维系……你未来或许会无法自拔的爱上排球。”
　　排球的核心，就是永远向上，维系队伍。
　　十夜他虽然总是摆出游离在排球世界边缘的态度，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样静静的伫立在枝桠上，最谨慎的乌鸦同这种方式小心探索着这个世界。
　　但事实上，他早就已经具备了排球最重要的核心特质，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时机的来临，他会扑腾着翅膀从枝桠上飞起，一头扎进排球的世界。
　　只要想到这样的画面，孤爪研磨就觉得，排球真是太有趣了。
　　染上排球就是一辈子的事，哪怕最终的归宿不是排球，排球精神也将影响着每一个曾经为此深深着迷的人。
　　孤爪研磨想，或许也包括他。
　　……
　　IH比赛在夏季，乌野奔赴他们梦寐以求的赛场。
　　众人来到他们下榻的旅店进行修整。
　　日向十夜脸有些白，虽然贴了晕车贴，但晕车的人很难不受到长途行程的影响。
　　日向翔阳将他的行李接过来整理，顺手将哥哥摁在榻榻米上：“你先休息一会儿，这些我来弄就好。”
　　日向十夜一脸感动：“翔阳——”
　　日向翔阳无奈，看上去甚至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感觉：“哥哥你不要每次都用一种‘弟弟真是长大了’的表情看着我，我和你只差了五分钟而已。”
　　日向十夜笑眯眯的点点头，看着翔阳动作利落的整理行李，眼神中依旧带着赞赏：“嗯嗯，翔阳最棒了。”
　　日向翔阳：……你根本没在听。
　　等日向翔阳将行李收拾好后，日向十夜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两人来到乌养教练的房间，此时房间里已经坐满了人。
　　在全员到齐后，乌养系心也开始了接下来的战术安排。
　　“……以上就是我们乌野要优先执行的战术，由于IH上大部分的队伍我们都没有足够多的资料进行针对性的战术安排，所以比赛初期都要以猛烈的进攻来试探对手的战术风格。”
　　乌养系心缓缓说道。
　　武田一铁嘴角微动，“以猛烈的进攻试探对手”这样的话，听上去怪怪的，但又意外的符合乌野的风格。
　　影山飞雄点点头，对这样的安排他没有异议，乌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粗中有细的莽夫。
　　“最重要的一点是，好好休息。”乌养系心沉声道：“只有好的身体状态，才能应付赛场上的各种情况。”
　　乌野众人齐声道：“是！”
　　日向十夜看着白板上的对战表。
　　要全力以赴的征战全国了！
　　……
　　乌野有惊无险的在IH赛场上闯出了自己的名声。
　　“从宫城县飞出的凶残乌鸦”这样的评价也随着比赛的进行，更加深入人心。
　　至于乌野奇特的“替补战术”，更是让本届IH男子排球赛上的一众学校连连惊叹。
　　“太有趣了——竟然会将这样的选手放在替补席！”宫侑站在无障碍区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赛场。
　　宫治沉声道：“更有趣的是，即使是在替补席，他也打出了独一无二的排球风格。”
　　北信介眸色深深，嘴角带着温和的弧度：“确实很有趣。”
　　这样一个“全能型”的选手，想要打出自己的风格还是很难的。
　　似乎大家天然的就认为“全能”就是“什么都会点，但什么都不精通”这样的形象。
　　事实上，能够做到“什么都会”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而在这基础之上，日向十夜还做到了“样样独特”。
　　日向十夜打不同的位置时，所展现出的能力重点并不相同。
　　比如打副攻手时，他会更注重速度和高度的发挥，打接应位时，他要完成查缺补漏的职责，打主攻手时，他会将高度和力量的优先级提到最高。
　　“或许，乌野这支队伍，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个站在替补席上的家伙了。”角名伦太郎缓缓出声。
　　尾白阿兰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他是乌野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板砖果然是地表最强物理武器吧！”
　　宫侑竖起大拇指，十分肯定：“阿兰，nice吐槽！”
　　场上，正在和鸥台进行八进四比赛的乌野陷入激战之中。
　　两个小巨人高高飞在天空之上，分毫不让的争夺着自己制空权。
　　很明显的，星海光来占据了领先优势。
　　日向翔阳又一次在空战中稍逊一筹，星海光来直面他的拦网，并成功拿下这1分。
　　两人站在网前，眼神激烈的交锋。
　　“感觉两人视线交接处有火花蹦出来了……”白马芽生小声道。
　　昼神幸郎小声回答：“或许这就是‘小个子相见，分外眼红’吧……”
　　星海光来转头，盯着昼神：“根本没有这个谚语！”
　　昼神幸郎笑眯眯道：“自创谚语啦！”
　　日向翔阳也趁机收回视线，小小的松了口气。
　　刚刚的情形，总觉得如果是自己先收回视线的话，就像是认输了一样。
　　但他的眼睛真的睁不了那么久啊！
　　在第一局后半段和大地学长交换上场的日向十夜对着翔阳说道：“你听到了吗？那个小羽毛球跳跃时的声音。”
　　日向翔阳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着十夜口中的“声音”。
　　“好像是……咚的一声。”日向翔阳喃喃自语道。
　　日向十夜肯定了他的记忆：“就是咚的一声。”
　　那就是翔阳解锁更高阶天空的秘诀。
　　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日向翔阳格外注意星海光来的跳跃。
　　他一次又一次的，听到了更清晰的“咚”声。
　　日向翔阳的眼睛里生出了渴望。
　　想要跳得更高。
　　想要越过所有拦在面前的拦网。
　　想要和高墙正面较量。
　　即使作为诱饵时，他的任务就是用速度引走王牌面前的拦网，用速度打出令对手无法追上的快攻，但他还是渴望拥有能够和高墙正面对抗的武器——他的跳跃，就是他最强的天赋。
　　日向十夜看向影山。
　　影山飞雄歪头：什么意思？
　　日向十夜：……果然，想要和影山用眼神交流还是太超前了。
　　“影山，你的托球可以让翔阳飞得更高。”日向十夜轻声道。
　　影山飞雄眼神中满是思索。
　　他擅长用托球去支配攻手，这是他的托球风格。
　　如今的他已经尽力去倾听攻手的声音，但据月岛的阴阳怪气表示，他的托球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王者味。
　　十夜说，他的托球可以让翔阳飞得更高。
　　影山飞雄看着头顶的一传，脚步微微向后挪了半步，双手举过头顶。
　　“高球——”
　　影山飞雄出声，提醒翔阳拉开助跑距离。
　　日向翔阳看着高高飞起的托球，有瞬间的怔神。
　　他不由自主的又向后退了两步，随即眼睛大亮，看向排球的目光，像是在极度饥饿时看到了一碗香喷喷的猪排饭。
　　助跑是人工的翅膀。
　　日向翔阳踩着咚声，飞起来了。
　　日向十夜看向翔阳的目光里，满满的尽是骄傲。
　　他的弟弟，就是这么棒！
　　日向翔阳面前，依旧是高高的墙。
　　鸥台的拦网高度，在全国各个排球强校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高。
　　但日向翔阳毫不畏惧。
　　他的面前永远有一面高墙，曾经的他选择甩开，如今的他选择面对。
　　“哥哥哥哥，我们一起打排球吧！”
　　“排球？不喜欢足球了吗？”
　　“因为我想成为小巨人，我想看到高墙另一边的风景！”
　　“高墙另一边的……风景？”
　　“没错！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但是，只要有哥哥陪着我，我就一定能看到，高墙另一边的景色！”
　　“好啊，那我们就打排球吧……我一定会让你看到，高墙另一边的景色。”
　　扣球出手，打手出界。
　　日向翔阳缓缓落地，他的身后，是还未消散的、被队友们托起的翅膀。
　　乌野的小金乌，高高的飞起来了。


第213章
　　“这个跳跃不错。”星海光来眼神中透出两分赞赏。
　　白马芽生小声嘀咕：“你怎么还夸起对手了？”
　　星海光来理直气壮道：“做得好就是要被夸赞啊！”
　　白马芽生嘴角微动, 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被解说员称为“鸥台小巨人”的星海光来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认输，他所拥有的能力，不只是跳跃。
　　他的空战技巧，才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一个完全避开拦网的小斜线球扣出, 星海光来再一次将胜利的砝码加在鸥台的天平上。
　　白马芽生若有所思的看着星海, 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声：“这个小斜线球不错。”
　　做得好就应该被夸赞, 这句话很有道理。
　　然而被夸赞的星海光来却浑身不自在, 看向白马的表情, 像是在看一个笨蛋：“你连格式都不改一下？”
　　夸得太公式化了吧！
　　白马芽生一脸无语：“你的要求还挺多……夸你一句就不错了，小型生物。”
　　星海光来：……我在期待什么？
　　乌野和鸥台的比赛格外激烈, 面对乌野的日向双子诱饵组合, 鸥台并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对策。
　　而乌野对鸥台的“小巨人”“大巨人”这两个进攻点, 也没有更好的限制办法。
　　既然无法限制, 那就引导他们的进攻。
　　山口忠和月岛萤的“矛与盾组合”，用最经典的“发球&拦网”战术将鸥台打乱。
　　与此同时，日向十夜也不再将自己放在诱饵的位置, 他开始和星海光来进行正面的空战较量。
　　影山飞雄的托球一如既往的精准, 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将托球送到了日向十夜的眼前。
　　而他的面前，是不动昼神和小巨人星海组成的双人拦网。
　　在遇到日向十夜前，昼神幸郎从来都不知道，一个替补能够对队伍的战术结构产生如此大的改变。
　　日向十夜就像是球场橡皮泥——可以捏成任何形状, 然后将他安置在队伍的缺口上。
　　那么, 他原本的形状呢？
　　昼神幸郎努力的回想，发现日向十夜身上最大的标签就是全能。
　　他隐约觉得, 这样似乎是不对的。
　　至少，不是完全正确的。
　　星海光来盯着日向十夜的动作，不放过任何细枝末节的信息。
　　日向十夜的空战能力他也领教过, 完全不负全能之名的强大，能够将各种空战技巧都熟练掌控，在面对不同的情况时择优使用——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空战战士。
　　星海光来对空战能力强的选手总是很有好感。
　　日向十夜从未停止思考过，关于他和排球之间的关系。
　　在面对不同对手的比赛上，他见到了各种各样的排球选手，他们每个人打排球的初衷似乎都有些不同。
　　他也见证了很多人的“那个瞬间”，让他们可以更加沉迷于排球世界的瞬间。
　　木兔前辈说，有一部分的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感受到了排球的乐趣，即使是他，也是最近才感觉到排球很有趣。
　　日向十夜期待着会有什么出现，让他毫不犹豫的深陷其中，为此不断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会是排球吗？
　　日向十夜瞄准了星海前辈的指尖，全力挥臂——
　　排球砸中了星海光来的指尖，像是拨动了雨伞的边缘，排球被改变了轨迹，远远的弹开了。
　　上林鲸一郎艰难将这一球救起，然而排球只能在鸥台众人的视线下越过了拦网。
　　是乌野的机会球——
　　日向十夜二次起跳。
　　他身后，田中龙之介下意识迈步，为他的后辈做扣球保护。
　　东峰旭就镇守在后排，让十夜能安心的起跳。
　　西谷夕沉下重心，目光盯着鸥台所有人的动向，随时准备鱼跃上前。
　　月岛萤后退一步，理智冷静的他正在选择一个最佳防守点。
　　影山飞雄上前一步，做好将这一球变成托球的准备。
　　替补席上，日向翔阳大声喊道：“哥！扣下去！”
　　泽村大地眼神坚毅：“扣下去！”
　　菅原孝支同样撕心裂肺的应援：“十夜！扣下去！”
　　乌养系心从教练席上弹起来，拳头握得紧紧的，用力挥动：“扣下去，十夜！”
　　武田一铁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日向十夜的动作。
　　清水洁子的手蓦然攥紧，一向平静的表情上也浮现出紧张的情绪。
　　山口忠站在替补席上，想起阿月的话。
　　“不过是25分中的1分……”
　　可这25分，就是由这样的1分不断不断的积累，最终变成能够让他们捧起胜利奖杯的25分。
　　缘下力缓缓的眨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十夜的跳跃。
　　这几个后辈们，个个都是能干的家伙。
　　木下久志和成田一仁连呼吸都停住，仿佛他们只要稍大些喘口气，就能将排球吹跑一样。
　　观众席上，谷地仁花攥着围栏，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炸开了。
　　是感动吗？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
　　她看着那颗排球，看着飞翔的十夜。
　　妈妈说得对，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情，在这样一群人之中，是非常没礼貌的。
　　她是村民B，是会陪他们战斗到底的村民B。
　　“十夜！！！”谷地仁花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上啊！！！”
　　去将这一球扣下去！
　　让漫无目标的自己找到方向标吧！
　　你和排球的相遇，就是一期一会、无法复刻的奇迹啊！
　　日向十夜扣下了这一记探头球。
　　他到底在排球上寻找着什么东西呢？
　　对了，就是这样的命中注定啊。
　　原来是存在的，他要奋斗一生的梦想。
　　这种心情从来不是童话世界的专属。
　　直到耳边终于响起了排球落地的声音，日向十夜露出了灿烂的、仿佛冰雪也能为之消融的笑：
　　“排球，太有趣了！”
　　打一辈子也不会腻，下辈子也不会腻。
　　他要一直一直一直的打排球！
　　日向翔阳想，他的哥哥终于不在排球世界的边缘徘徊了。
　　……
　　时隔多年再一次闯进全国大赛的乌野，最终斩获八强。
　　众人在向场外走时，表情一个比一个阴沉。
　　泽村大地看向他的黑脸后辈们，笑了笑说道：“这样的比赛你们还能打五次，是不是想想就很兴奋？”
　　乌野一年级组死气沉沉的看向大地学长，就连一向冷静的日向十夜眼神中也带着输掉比赛后的沉重。
　　被后辈们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泽村大地后背发凉，有些无奈道：
　　“这样消极可不像你们——春高，小伙子们。”
　　泽村大地沉声道：“我们还有春高。”
　　他嘴角上扬，眼神锋利如刃：“春高之上，剑指冠军！”
　　“这次，可没人会问‘乌野是哪支队伍’了。”
　　乌野啊，就是那支夺冠热门队。
　　……
　　比赛结束后，由乌养系心这个大人请客，他们情绪低落的吃了一顿晚饭。
　　乌养系心看着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无奈道：“光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可做不到营养均衡——看我干什么？吃菜啊！”
　　日向十夜默默的吃饭，一口菜一口饭，规律又安静。
　　有啜泣声响起，日向十夜并没有抬头确认，这种时候，低下头就是对大家最大的理解。
　　等大家吃完了这顿食不知味的饭，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旅馆，躺在榻榻米上休息时，脸上还是迷茫的神色。
　　就这样结束了吗？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的全国大赛，就到此为止了吗？
　　接下来，不用去绞尽脑汁的思考下一场比赛要怎么做，不用让自己的精神时刻紧绷着，他们可以安逸的躺在榻榻米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可是，没有人能真正的宁静下来。
　　他们宁愿一直在排球场上奔跑跳跃，疲惫不堪的追求胜利，也好过这一刻的无所适从。
　　日向十夜疲惫的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他的眼睛才刚刚合上，脑海中便不断浮现出今天比赛场上的画面。
　　那个一传明明可以处理得更好……
　　如果拦网时跳得再高一点就好了……
　　将那个打手出界换成避手线的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日向十夜蹙着眉，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茫然，不自觉的出声：“好想打排球……”
　　在榻榻米上另一边的日向翔阳猛地坐起来，出声道：“我们去打排球吧！”
　　日向十夜也坐起来，点头：“好啊。”
　　两人一唱一和，又都是行动力超强的类型，拎起运动包穿上排球鞋，走得悄无声息。
　　房间正中间摆放了一个矮桌，上面是用工整的字迹写下的请假条：
　　教练，我和翔阳出去打排球了——日向十夜留。
　　……
　　两人找了一个公园，只做最简单的互相垫传练习。
　　“比赛时，我太专注了。”日向翔阳突然出声：“没有注意到队友的位置。”
　　日向十夜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出声道：“那个发球，其实用上手接球的姿势会更好，我却下意识的使用了下手接球。”
　　“我的助跑不够充分。”
　　“我的拦网不够精准。”
　　两人一边垫球，一边细数自己在比赛中各种细枝末节的小失误。
　　空荡荡的公园里，不断响起球被垫起的声音，还有两人自我反省的声音。
　　直到他们将整场比赛都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日向翔阳突然夸赞起十夜的出色表现：
　　“影山被迫一传后，是哥哥你第一时间接过托球的职责，为我托了个好球。”
　　日向十夜将排球垫起，轻声道：“翔阳你的那一球扣得非常漂亮，在面对三人拦网的情况下，依旧抓住了打手出界的机会。”
　　“哥哥的防守也非常严密，我被拦网下来的扣球，也能救回来。”
　　……
　　两人不知道垫了多久的球，直到日向十夜再次抬起手臂，发现手臂已经酸得很难再完成垫球了。
　　日向十夜捡起地上的排球，看着落日余晖将天边染成火焰般炙热的颜色。
　　“接下来，就是全力备战春高了呢。”
　　日向翔阳甩了甩同样酸痛的手臂：“我们要成为站在球场上最久的人。”
　　“约定好了。”
　　……
　　旅店里，响起一声来自乌养教练的怒吼：
　　“这两个混蛋日向跑哪儿去了？！！”
　　别以为写张纸条就算请假了！你们两个不省心的！
　　……
　　又是半年的时间，经历了无数的练习赛和特训，将自己的每一根羽毛都精心雕琢过的小乌鸦们，再一次飞出了宫城县。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逐渐闯入全国视线的“黑马”，而是一出场便能引起轩然大波的“夺冠热门”。
　　日向十夜对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颇有些不自在，看了看翔阳的小身板后，他果断选择了挪到月岛和山口的身后。
　　虽然月岛瘦了点，但旁边的山口可以很好的弥补这一点，将前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至于身后的视线，贴心的菅原学长会守护后辈的后背！
　　日向翔阳：……可恶，如果我长到两米，哥哥就只会躲到我的身后了！
　　月岛萤转头，对上一脸愤愤的翔阳，突然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一字一顿道：“呦，你哥哥不要你了？”
　　他的声音缓缓拉长，带着戏谑的阴阳：“不要你喽——”
　　日向翔阳大破防：“我哥才不会不要我呢！”
　　月岛萤身后突然伸出一只鸦鸦祟祟的手，将日向翔阳拖到了月岛萤的身后。
　　日向十夜小声道：“咳，翔阳你来防守左路……”
　　日向翔阳懵：“难道我们已经上排球场了吗？什么防守左路？”
　　他四下看了看，随即有些无奈。
　　原来是让他遮挡左边视线的意思……
　　日向十夜：上次乌野打进全国大赛的时候，也没有受到这么多的关注啊……
　　终于走进了场馆内部，各个队伍占据自己的角落，虽然依旧有着若有似无的视线在观察着刚刚进来的乌野，但视线危机已经不会像在门口时那样紧迫了。
　　“日向双子！”
　　无人防守的“右路”，一道声音响起，惊得日向十夜瞬间炸毛。
　　他顶着橘色海胆，目不斜视的盯着月岛的后背，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嘴上淬毒的月岛萤虽然经常会毒舌自家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向后微微撤了一步，挡住了来自右侧的目光。
　　对于自家队友十夜的“视线敏感肌”，月岛萤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沉默的选择了保护。
　　“侑前辈？”影山飞雄转头，眉头微动，出声道。
　　宫侑笑眯眯的打招呼道：“好久不见，飞雄。”
　　随即，他看向人群中两个橘子头，挑眉道：“诶？这么害羞啊？”
　　被点名“害羞”的日向十夜身形一僵，终于磨磨蹭蹭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和翔阳一起站在前排：
　　“你、你好。”日向十夜努力扬起社交笑。
　　“侑前辈？你就是那个高中第一二传手宫侑吗？”日向翔阳有些惊讶。
　　宫侑被翔阳轻轻捧了一下，顿时下巴翘得老高，语气故作不在意的出声道：“高中第一二传手什么的，只是虚名而已。”
　　影山飞雄淡定戳破他的伪装：“明明侑前辈很得意。”
　　宫侑被噎住，表情变换后决定嘴硬到底：“我才没有得意！”
　　宫治在一边满脸无语：就像是偷吃了零食后，满嘴碎渣的说自己没有偷吃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啊，阿侑。
　　宫侑嘴硬后，转头对着日向双子道：“我们是宫双子，你们是日向双子，那就看看我们到底哪对双子才是最强双子吧！”
　　一开始，宫侑以为他们会在IH上相遇，最后IH的结局是他们只差了一步就能遇上，乌野止步八强。
　　然后，在青训上，日向双子一个都没有出现。
　　“乌养教练说，无论是翔阳的身高问题，还是十夜作为替补的低出场率，都让他们必须要有更出色的表现才能被国青队选中。”
　　面对他的疑问，飞雄如是解释道。
　　况且选拔一年级进入青训本就是破例，国青队教练总不能在一支队伍中破例三次。
　　于是，宫侑一直期待的见面，被命运延迟到了今天。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双子之战吗？听上去好有趣！”
　　日向十夜小声：“难道不是好中二……”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是“双子兄弟”的原因，日向十夜对宫双子的初始好感度很高，和陌生人对话的紧张感也消散不少。
　　宫侑挑眉，扬起嘴角：“赛场上见！”
　　宫治见他终于准备结束这中二的对话，松了一口气。
　　最强双子什么的……亏阿侑这家伙说得出口！
　　他在心里想一下就要犯尴尬症了！
　　等宫双子离开后，日向翔阳转头问道：“影山，你好像认识那个话很多的前辈？”
　　影山飞雄转头，噗嗤一声：“话很多的……”
　　他笑了一下后才转回头，回答翔阳的问题：“侑前辈也参加了青训，是个非常厉害的二传手。”
　　日向翔阳恍然道：“也是，毕竟是高中第一二传手，影山都不是呢。”
　　影山飞雄：……我总会是的！
　　日向十夜则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个没说几句话的银灰发少年背影上。
　　总觉得，这位也很危险呢……
　　“准备一下，开幕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泽村大地出声提醒。
　　“是！”
　　——
　　这次春高上，乌野不止要完成和音驹的“垃圾场对决”，还新增了“双子之战”和“小巨人之战”这两个约定。
　　总之就是行程很忙。
　　第一个完成约定的，反而是和乌野交集最少的稻荷崎。
　　宫双子在赛场上成功复刻出了怪物快攻，也最终因为怪物快攻而输掉了这场比赛。
　　“终有一天，我会为你们托球！”宫侑指着日向双子，眼里写满了输掉比赛的不甘。
　　日向双子对视一眼，眼里全是迷茫。
　　影山飞雄眯起眼睛，和侑前辈对视，眼神中是只有二传手之间才懂的暗流涌动。
　　宫侑放下手，转头离开。
　　下一次，一定是宫双子的胜利！
　　暂且让日向双子坐在高中第一双子的位置上吧。
　　他们很快就会夺回这个位置！
　　……
　　直到乌野和音驹隔网相对时，一个长达几十年的约定终于兑现。
　　善守的音驹和善攻的乌野，最终是乌鸦的胜利。
　　双方握手时，和日向十夜握手的，是无论在场上还是在场下都最难以常理揣测的福永前辈。
　　“阳光菇要种在黑夜里，真是个好名字。”福永招平认真和十夜握手。
　　即使没听懂，日向十夜也认真回答道：“谢谢福永前辈，福永前辈的名字也好听。”
　　福永招平点头：“是从爷爷的名字中取的。”
　　日向十夜恍然：“那很棒啊！”
　　福永招平嘴角上扬：“是很棒的。”
　　孤爪研磨迷茫的看向两人：“他们在说什么？”
　　黑尾铁朗也一脸迷茫：“在互相夸赞对方的名字吧……大概。”
　　音驹之后，便是鸥台。
　　乌野在IH时便被鸥台送回了宫城县，如今再次在全国大赛上相遇，彼此之间都没有试探，一上来便是火药味十足的较量。
　　双方许久不见各有长进，两个小巨人的空战技巧都丰富成熟了许多。
　　乌野的“日月组合”给鸥台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整个乌野的拦网系统都靠月岛一个人运作，这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昼神幸郎眼神中的带着赞叹：“偏偏月岛做得出乎寻常的好。”
　　乌野理智，名不虚传。
　　就在鸥台思索着如何应对月岛萤的拦网时，月亮退场。
　　月岛萤恨得拳头紧握，表情几乎到了失控的程度。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月岛萤莫名缓和了情绪。
　　日向十夜笑了笑，小武老师已经在对裁判示意换人了。
　　“我可是全能替补。”日向十夜看向月岛：“尽快回来，接下来的比赛需要你。”
　　月岛萤沉默片刻，出声道：“封锁他们……你知道该怎么做。”
　　清水洁子见他终于恢复了平时冷静的样子，轻声道：“十夜没问题。”
　　月岛萤嘴角上扬，他先是递给山口一个“没有大碍”的眼神，随即一瘸一拐的跟着清水学姐向医务室走去：
　　“毕竟是全能替补。”
　　擅长阴阳怪气的月岛萤难得心平气和的夸赞一个人：
　　“这家伙，太有安全感了。”
　　……
　　日月组合不再，双日组合重现。
　　乌野终于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折损拦网核心的困境，艰难的赢下了这一场比赛的胜利。
　　昼神幸郎看向日向十夜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敬佩：“以一己之力让乌野的板凳深度达到强豪级，真不愧是全能替补。”
　　日向十夜笑了笑：“这就是我站在替补席的意义。”
　　乌野众人担心月岛的伤势，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切，前往医务室。
　　“只是轻微抽筋，按摩后大概一天左右的时间就能恢复。”
　　月岛萤追问道：“恢复后可以继续比赛吗？”
　　医生想了想：“如果过度剧烈的运动，可能还会引发抽筋——日后要注意饮食的营养搭配。”
　　月岛萤轻咳一声，努力委婉道：“所以一天后我就可以正常比赛了对吧？”
　　医生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再次提醒道：“要多吃饭，长肌肉。”
　　月岛萤立刻转头看向乌养教练：“医生说我可以上场！”
　　乌养系心：“……我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完了医生的建议。”
　　最终，乌养系心还是决定让月岛萤和日向十夜轮换上场。
　　这样既可以保证月岛萤不会因为过度运动而再次引发抽筋，也能让日向十夜发挥出他的诱饵能力。
　　比赛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进行着，直到乌野站在决赛赛场上时，众人还有些恍惚。
　　对手是从未听说过的强队一林，一支毫无疑问的黑马队伍。
　　BO5拉满的比赛，乌野最终以17:15的比分获得了决胜局的胜利。
　　乌鸦没有迷失在森林。
　　“我们是全国冠军！”
　　乌野众人手中高举奖牌，将日向十夜围在中间，大声道：
　　“致敬我们的MVP选手十夜！”
　　替补获得MVP，前所未有。
　　日向十夜做到了。
　　灯光下，日向十夜胸口的冠军奖牌折射出闪闪的金色，耀眼又炫目。
　　像他未来的人生，入目皆是璀璨星光。
　　——乌野篇，完。


第214章
　　黑色狐狼俱乐部最近开展了“运动员生活直播”的粉丝福利活动, 星野十夜在知道这件事后有些苦恼。
　　“直播……还必须要播出足够的时长……这简直是比拍广告还要复杂的事啊……”
　　星野十夜垂头丧气的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有气无力道：“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看样子今天的工作不是很顺利呢。”坐在沙发上的孤爪研磨一回头，就见十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连蓬松的头发都蔫下来。
　　他轻笑一声, 对着十夜招招手。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扑过去, 脑袋埋进研磨的怀里拱啊拱, 闷声道：“是啊, 遇到超级难的工作了。”
　　孤爪研磨有些奇怪, 手指慢慢梳着十夜的头发，轻声道：“遇到什么麻烦的工作了？”
　　对于十夜来说, 关于排球的事都不是什么麻烦事, 只要是和训练、比赛有关的, 十夜都抱有充沛的热情。
　　星野十夜小声道：“俱乐部要求我们每个选手都要在下周进行直播——有时长要求的。”
　　面对这个不得不完成的KPI, 星野十夜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越是想要带给球迷们惊喜，就越是不知道该播些什么比较好。”
　　他最喜欢和球迷们沟通交流的方式是写信——研磨还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个房间，用来安置球迷的来信和一些不贵重的小礼物。
　　至于比较贵重的礼物, 星野十夜全部都原路返回了。
　　不过同队的侑前辈和木兔前辈会更喜欢球迷交流会, 可以和球迷们面对面的沟通交流，更近距离的听到球迷们的声音。
　　星野十夜：这就是社牛和社恐之间的区别吧……
　　“十夜，我得提醒你一下……你家研磨先生可是正当红的网络主播。”孤爪研磨挑眉，将十夜的脸从怀里挖出来, 捧在手心和他对视：
　　“家里有专业人士, 你在苦恼什么？”
　　星野十夜的脸被研磨用手捧着，抬着头, 目光定定的盯着研磨，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
　　这么漂亮的嘴叭叭的说什么呢？
　　“研磨，你真好看。”星野十夜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凑上去, 堵住了研磨接下来的话。
　　孤爪研磨眼睛蓦然睁大，半晌后抬手托住十夜的后颈，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看来十夜现在已经不会为工作感到焦虑了……工作什么的，先放到一边吧。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胡闹一通后，星野十夜懒散的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来回翻滚：“所以到底要直播些什么呢……研磨，帮帮我帮帮我！”
　　孤爪研磨意味深长的看向十夜：“不是已经帮过你了吗？”
　　星野十夜想起刚刚的一幕，脸色突然爆红，快速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对着研磨控诉道：“研磨你变坏了！”
　　孤爪研磨挑眉：“我就当这是夸赞了。”
　　星野十夜脸更红了，小声道：“直播的事帮帮我嘛……求你了研磨。”
　　他故意放轻了声音，他很清楚研磨最没法拒绝这样子的他：“研磨~研磨~”
　　孤爪研磨：糟糕，这完全是可爱超标！
　　“我们先弄清楚你的球迷们想看到什么。”孤爪研磨带着平板回到床上，一手和十夜十指相扣，一手在黑色狐狼官网的留言板上快速滑动，收集信息：
　　“虽然是黑狼举办的一次直播活动，但我想，你应该不只是想要完成任务吧。”
　　如果只是用面对工作的态度对待这次直播活动，十夜也不会为此感到苦恼了。
　　正是因为想给球迷们带来真正有趣的惊喜，十夜才会为此焦虑不安，担心自己的直播内容不符合球迷们的预期。
　　孤爪研磨快速进入工作状态，一边和十夜贴贴一边飞快整理出一个工作计划表，将平板递给十夜：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按照这个计划表进行直播就好，至于设备——”
　　星野十夜手指在平板上滑动，闻言抬起头：“经纪人说俱乐部会给我们准备。”
　　孤爪研磨淡定道：“不用，我的设备肯定比他们准备的要更好。”
　　星野十夜：我家研磨，超帅的啊！
　　……
　　直播会在下周开始，本周正常进行训练。
　　日向翔阳一脸苦恼的摊在海绵垫子上：“到底该直播些什么呢？吃播可以吗？”
　　星野十夜坐在一边喝水，闻言认真想了想：“好像也不错，一日三餐开播的话，应该正好能达到俱乐部要求的直播时长。”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那就这么决定了！”
　　木兔光太郎揪着经纪人不放：“真的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直播吗？我想和球迷们完全分享我的日常生活！”
　　球队经纪人一脸大崩溃：“没人想要看你睡觉！说了不许就是不许啊！不许二十四小时都直播！”
　　木兔光太郎理直气壮道：“你都没问过球迷们，怎么会知道他们不想看我睡觉？”
　　他双手叉腰：“万一他们想看呢！”
　　经纪人：……糟了，真要问球迷们的话，他们或许真的会想看！
　　绝对不能让木兔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询问球迷们，是否愿意看他直播睡觉！
　　“你要是真的这么闲，就在训练中心训练！”经纪人一口咬死，决不允许：“总之二十四小时直播就是不行！”
　　木兔光太郎委委屈屈的撇嘴：“小气！”
　　经纪人：小气就小气！
　　宫侑嘴角上扬，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直播内容——下周他会回到兵库县，和阿治一起直播宣传北学长家的大米。
　　北学长种的大米要让所有人知道！
　　星野十夜有些好奇的看向佐久早：“佐久早前辈呢？打算直播些什么？”
　　佐久早圣臣一脸平静：“直播打扫房间，如何打扫才能不留下卫生死角——这是艺术。”
　　星野十夜：竟然完全没有感到意外呢……
　　“你呢？”佐久早圣臣反问道。
　　星野十夜笑了笑：“直播生活日常……大概就是吃吃喝喝玩游戏。”
　　研磨收集到的球迷许愿，大多数都是想看到他的日常生活——尤其想看他和研磨的约会日常。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的生活也很普通，和大家都一样……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佐久早圣臣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声道：“只要展示出你平常的状态，就没问题。”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我明白了，佐久早前辈。”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活动开始的时间，星野十夜有些紧张的拿着手机，求助似的看向研磨：“摁哪个是开始啊？”
　　黑狼给每一个选手都配备了直播助手，但星野十夜有研磨在，于是便婉拒了。
　　“摁这个。”孤爪研磨耐心的给十夜做示范：“好了，这样就是开始直播了。”
　　星野十夜呆住：“诶？已、已经开始了吗？”
　　刚开播的直播间，一开始人数还比较少，经过球迷们的传播后，观看人数过千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而且这个人数还在飞快上涨中。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即使是面对自己手中的镜头，他也有点紧张：“大家好，我是星野。”
　　弹幕瞬间激增：
　　「星星啊啊啊啊！！」
　　「看背景应该是在家？不知道要直播些什么内容，期待！」
　　「嘿嘿嘿小情侣在家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从来没有见过星星和爪爪直播时同框，这次会有机会看到夫夫同框直播吗？」
　　星野十夜没有直播经验，面对快速滚动的弹幕，他明显有些看不过来了：“嗯……今天的话，确实是在家直播……在家能做什么？这个……”
　　他被部分弹幕逗得脸颊通红，只能挑几个看上去比较温和的弹幕回答：“今天会和爪爪一起同框直播。”
　　弹幕：！！！
　　“大家好，我是爪爪。”孤爪研磨淡定的走入镜头，对着镜头摆摆手，习以为常的样子：“我们将进行为期一周的‘夫夫日常直播挑战’，希望大家会喜欢。”
　　「我！超！喜！欢！」
　　「我黑尾铁朗实名喜欢！」
　　「我夜久卫辅实名喜欢！」
　　「我灰羽列夫实名喜欢！」
　　……
　　星野十夜看着滚动的弹幕，震惊：“诶？真的假的？？”
　　他刚一开播，就将整个音驹的猫猫都吸引过来了？他是什么电子猫条吗？？
　　孤爪研磨低头看了眼手机，再次抬头：“他们确实在看我们直播。”
　　电子猫条名副其实。
　　或许是因为弹幕里出现了熟悉的人，星野十夜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也能够开始和弹幕进行流畅的沟通：
　　“接下来我们要去我和爪爪的电竞房了——平时的称呼吗？会叫名字哦，但是爪爪这个称呼也很可爱，我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叫几声。”
　　孤爪研磨瞥了十夜一眼，笑而不语。
　　弹幕大声蛐蛐：
　　「看到爪爪那个表情了吗？感觉像是在说：更希望你在某个地方或者某个时间这样叫我……」
　　「救命，这是真夫夫，领证的那种！」
　　「刚开播糖分就超标了，感谢款待……」
　　「到底是黑狼俱乐部哪个天才提出的这个直播活动？我真的要狠狠的夸赞他！」
　　「狠狠夸赞＋1」
　　星野十夜没有注意到弹幕，此时他刚好推开电竞房的门，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零食柜的方向：“研磨，你先拿下手机。”
　　孤爪研磨将手机接过来，目光落在屏幕里迷茫的弹幕们：
　　「突然被星星转移给爪爪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星星去做什么了？」
　　孤爪研磨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点点隐秘的得意：“我的零食柜里最喜欢吃的那款零食没了，星星去给我补充零食柜。”
　　「看把爪爪得意的！」
　　「又幸福了，爪」
　　「可恶，走进电竞房第一件事，不是开电脑而是看向爪爪的零食柜……星星你超爱！」
　　「游戏哪有爪爪的零食柜重要！」
　　「直播只是工作，爱爪爪才是生活对吧呜呜呜」
　　星野十夜将零食柜填满后接回手机，正好看到最后一条弹幕。
　　“直播也不完全是工作哦。”星野十夜对着镜头认真说道：“我一直很期待和大家聊天，能够以这样的形式和大家分享自己的生活，我感到非常的开心。”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真诚的表达出来：“我、我也要狠狠夸赞提出直播活动的工作人员……”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快速的转移了话题：“爪爪，今天我们要玩什么游戏啊？”
　　弹幕飘过：
　　「星星是害羞了吧？」
　　「绝对是害羞了！」
　　「玩游戏玩游戏！爪爪带星星玩游戏！」
　　孤爪研磨看着观看人数越来越多的直播间，暗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玩个什么游戏好呢……”
　　他先是将手机卡在支架上，让摄像头对准十夜，又将电脑桌面同步进直播间。
　　为了让他的游戏界面也出现在直播界面上，他也开启了直播，并熟练的完成同步直播的所有步骤。
　　在两人直播连麦后，就能同时观看两人的直播了。
　　部分爪迷还懵着，毕竟爪爪没有提前直播预警，在手机上弹出“您关注的主播已经开播了”后，他们一脸迷茫的点了进去，然后大为震撼：
　　「有生之年，我竟然也能看到这对夫夫同框？！」
　　「爪爪！这种事是需要提前三天宣传的！你怎么偷偷摸摸的就开播了？！」
　　「这热度也太低了，爪爪星星你们等着，我马上去给你们摇人！」
　　「等等，我是新粉……所以说这个橘毛帅哥就是爪爪主页上写的那个圈外男友吗？？」
　　「新粉啊？那可真是让你赶上世纪同框了……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在不久前入选男子排球国家队、全V联盟最有价值球员之一的BJ星星，星野十夜！」
　　「而且圈外男友什么的，已经是过去时了！这位是爪爪的合法爱人哦！」
　　孤爪研磨目光略过弹幕上的文字，悄无声息的扬起嘴角。
　　对爪爪直播风格十分熟悉的爪迷们表示：
　　「这家伙在暗爽」
　　「每次看到有弹幕夸星星，这家伙都包笑的」
　　星野十夜这边的弹幕也在不断刷新，他有些眼花缭乱，坐在电脑前面，有些手足无措。
　　孤爪研磨靠在电竞椅的靠背上，轻声道：“玩这个吧。”
　　他挑中了一款双人联机合作生存的恐怖游戏，要在游戏中解决各种难题，躲避BOSS并找出真相拼凑钥匙，成功逃生。
　　星野十夜平时陪研磨一起玩的都是些战斗类型的，像这样解密生存类的恐怖游戏还是第一次玩，眼神中透出清澈的好奇：
　　“这个游戏很好玩吗？”
　　孤爪研磨眨眨眼：“好玩的。”
　　弹幕飞快滚动：
　　「这个游戏超级恐怖的！」
　　「也不知道星星会不会害怕……」
　　「有爪爪这个究极坦克在，绝对没问题的！」
　　星野十夜根据研磨的提示，点开这款恐怖游戏。
　　血淋淋的画风和阴森的音乐，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冲击。
　　正在看直播的爪迷和星迷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看上去似乎还不错。”
　　孤爪研磨换成了游戏手柄：“我也觉得你会喜欢。”
　　他很清楚十夜并不惧怕这些，所以才会提出玩恐怖游戏——即使“看恐怖片制造机会升温感情”是经典桥段，孤爪研磨也不想因为这种理由吓到十夜。
　　想要一个拥抱，只需要向十夜张开双臂，没必要借助十夜的恐惧。
　　星野十夜操作着游戏手柄，越玩越上头，眼睛都亮晶晶的：“爪爪，这里有线索！”
　　他适应了一下恐怖游戏的第一视角后，就开始拿着手电筒四处寻找可能藏着线索的地方，同时不断躲避BOSS——也就是恶魔的追杀。
　　孤爪研磨此时正躲在一个衣柜里，正在等待着BOSS的离开，闻言十分果断道：“是什么？”
　　星野十夜说道：“是一封信。”
　　两人飞速交换着情报，理智又冷静的躲避BOSS一次又一次的追击，汇合后交换各种线索道具，又四处分散开，完成这个游戏的剧情拼图。
　　弹幕很快就意识到，这对小夫夫……似乎玩游戏玩入迷了。
　　「这两人怎么谁都不看弹幕啊？」
　　「星星第一次直播不懂互动，爪爪你还不懂吗？你倒是跟我们互动啊！」
　　「星星的操作好像很不错诶……我还以为星星除了排球什么都不会……」
　　「资深星迷科普一下，星星是早大毕业——而且是体育系文化课分数第一名！」
　　「虽然因为出国加比赛导致科科低空飞过……不过好歹是毕业了！」
　　星野十夜：完全顾不上和弹幕互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开谜题，逃出这里！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将BOSS引开，一个负责寻找线索解开谜团，必要时可以立刻切换双方职责，过程流畅丝滑，堪称视觉盛宴。
　　弹幕上，一个星迷弱弱道：
　　「星星的游戏打得这么好？」
　　「也不意外吧，排球毕竟是要动脑才能打好的运动，况且两人曾经是排球场上最默契的搭档。」
　　星野十夜刚躲过BOSS的追杀，目光一扫看到弹幕，正好看到了这一条。
　　“没错，我和爪爪，高中时就是最默契的搭档，这一点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研磨永远是他心中的最佳二传手，永远都不会改变。
　　孤爪研磨完成二楼的解密，将关键道具交给十夜后，转头引开了BOSS。
　　他平时直播也主要播恐怖类型的单机游戏，作为世界赛四强级别的电竞选手，他的操作自然比十夜更加流畅丝滑，也多了几分轻松从容。
　　孤爪研磨看了弹幕一眼，满屏滚动的字中，他精准寻找到最喜欢的一条，缓缓念出来：
　　“高达初代驾驶员吗？嗯，确实是这样呢。”
　　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满溢的掌控欲，声音很轻：“十夜扣下的第一个扣球，是我给他托的球。”
　　孤爪研磨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身侧神情专注的十夜。
　　或许，命运早有安排。
　　弹幕突然静默一瞬。
　　「……那个，猫猫是肉食动物……吧？」
　　「是肉食呢……」
　　「那个眼神……」
　　星野十夜对此一无所觉，解密的快乐已经让他完全沉浸其中了：“爪爪，一楼似乎漏下了一条线索，你将BOSS往楼上引一下！”
　　孤爪研磨笑着答应下来：“好。”
　　屏幕上，徒留弹幕们的叹息。
　　「爪爪那边的直播间已经上高速了，星星这边的直播间还在研究一楼的秘密机关呢……」
　　「诶？为什么二楼的这条线索是指向一楼的秘密机关？」
　　「我还以为可以上三楼了，原来还要折返到一楼吗？」
　　「星星好聪明！」
　　刚从爪爪直播间转移到星星直播间的爪迷：你们星迷……可爱！
　　竟然真的在很认真的看星星打游戏！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两人一口气玩了三个小时，将解密进度直接推到了60%。
　　心满意足的星野十夜对着镜头挥挥手：“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
　　弹幕：
　　「不是？等等？这就结束了？」
　　「再玩会儿游戏啊！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冷静的恐怖游戏玩家了！」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爪爪都要跟星星一起直播吗？」
　　星野十夜发现这一条，点点头，在下播前笑着做出回应：“接下来的一周，我和爪爪都会一同直播。”
　　「太好了！爪爪再也无法偷懒不直播了！」
　　星野十夜连忙为爪爪发声：“最近工作很多，爪爪比较忙啦。”
　　毕竟主业是总裁，副业才是主播，就算是时间管理大师孤爪研磨，也要努力工作才行。
　　和球迷爪迷们告别后，星野十夜光速下播。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轻松道：“大家都很可爱的人呢！”
　　孤爪研磨轻笑一声：“人类会向自己爱的人靠拢。”
　　十夜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他的球迷们当然也是最可爱的球迷。
　　嗯，爪迷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爪迷。
　　星野十夜活动了一下身体——就算是他，坐在电脑前几乎不怎么动弹的打上三个小时游戏，也会觉得有点身体僵硬。
　　孤爪研磨眼神一暗，推他进卧室。
　　“运动一下就好了。”


第215章
　　“我叫星野十夜, 毕业于北川第一。”
　　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国见英闻言，稍稍抬起了头。
　　他并不是因为听到了母校的名字而升起兴致。
　　毕竟北川第一百分之六十的学生都升学到了青叶城西，青城的北川第一含量非常高。
　　而是这个声音耳熟得让他不得不睁眼确认。
　　果然是那朵阴暗橘蘑菇。
　　想到这，国见英又将睁开的眼睛缓缓合上, 再次昏昏欲睡起来。
　　只是嘴角却心情极好的微微上扬。
　　星野十夜返回到自己桌位上时, 偷偷打量了身边的国见英一眼。
　　国见英, 北川第一排球部正选。
　　未来大概率是青城排球部的骨干成员。
　　……真厉害, 怎么想都觉得超厉害。
　　星野十夜端坐在课桌前, 看似专心听课，实则神游天外。
　　国二时从雪之丘转学到北川第一, 办完入学手续后星野十夜才知道北川第一是县内数一数二的排球强校。
　　星野十夜：……和排球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于是他又开始了对北川第一排球部长达两年的观察。
　　就像当初在雪之丘观察翔阳一样。
　　北川第一排球部的内部是有一定问题的——他更倾向于教练的管理问题, 让北川第一排球部陷入分裂状态。
　　星野十夜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哪来的勇气, 做出了那样的事……
　　好丢人。
　　他又回忆起了那段往事, 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死脑子，快忘记啊！
　　国见英再次掀起自己的肌无力眼皮，有些奇怪的看向星野十夜。
　　这家伙, 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啊。
　　因为想起了往事, 星野十夜一整天都显得很消沉。
　　越是想要忘记的事，那件事在脑海中就越清晰得可怕。
　　星野十夜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决定趁着课间的时间小小的休息一下。
　　趴在桌子上很快意识就昏沉起来，迷迷糊糊间, 星野十夜似乎听到了一道仿佛薄荷叶般清爽又带着小调侃的声音：
　　“欢迎大家加入排球部～”
　　意识模糊的星野十夜听到了关键词：排球。
　　“又是排球！”
　　及川彻看着突然站起身的橘发少年, 眨眨眼，努力保持微笑：“对呢, 学弟，是排球。”
　　所以排球怎么了？这孩子怎么突然应激了？
　　等星野十夜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眼神懊悔得只想立刻钻进地缝里。
　　感觉自己的世界里充满了排球、因此对排球这个名词格外敏感的星野十夜, 在全班同学包括前来宣传社团的学长们的注视下，星野十夜缓缓低下头，小声道：
　　“我、我很抱歉……”
　　及川彻笑眯眯的摆摆手：“没事没事～”
　　随即转头看了岩酱一眼。
　　幼驯染的默契让岩泉一秒懂他的想法，掏出一张入部申请表，果断塞进星野十夜的手里。
　　及川彻看着尚且处于“茫然”“震惊”“不知所措”的橘色少年，嘴角的笑意加深：
　　“我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星野十夜：“……诶？！！”
　　……
　　放学后，星野十夜磨磨蹭蹭的收拾书包，慢吞吞的向外挪动脚步。
　　在脑内经历了激烈抉择后，星野十夜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前往青城体育馆。
　　……学长说他很期待诶！
　　如果学长没有看到他出现的话，会不会很失落……
　　不愿意辜负任何人好意的星野十夜想，就算是要拒绝，也应该当面好好拒绝才行。
　　下定决心后，星野十夜迈向体育馆的脚步也越发坚定了。
　　及川彻在新成员中没有看到那个橘毛，确实有些意外。
　　他小声嘀咕：“还以为绑架成功了呢，那家伙看上去是很不擅长拒绝人的类型啊……”
　　岩泉一扭头，一脸无语的看向及川：“你这家伙果然是想绑架人家！”
　　及川彻理直气壮：“入部申请表可是岩酱发出去的哦！我们是共犯啊共犯！”
　　岩泉一：……好欠揍一混蛋。
　　“及川学长。”国见英突然出声，指了指门口：“星野来了。”
　　及川彻顺着国见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截还来不及收回的橘发。
　　他眼中顿时盛满惊喜，笑眯眯的小跑过去，将恨不得将头埋进墙里的橘毛少年拖了过来：
　　“哦呀，原来已经来了。”
　　星野十夜突然被及川学长拎进体育馆，整个人像是突然从角落里被连根拔起的蘑菇一样不知所措。
　　及川彻将他放进体育馆，伸手：“这位可爱的学弟，你的入部申请表呢？”
　　“入、入部申请表在这里……”星野十夜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老老实实的将已经填好的入部申请表上交给这位热情的学长。
　　至于为什么要填写这个申请表……收都收了，不填写的话似乎有些浪费。
　　星野十夜知道这个理由太无理取闹了，可他还是工整的在入部申请表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
　　如今的他已经忘了自己的来这里的目的是“郑重拒绝学长的期待”，像个老实巴交的蔫蘑菇一样等着学长的审判。
　　“星野十夜……嗯嗯，那就叫你星酱好了！”及川彻自顾自的完成了名字的简化，笑眯眯道：“你是经验者吧？”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小声说道：“算、算是……”
　　岩泉一刚开始还不明白及川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后辈感兴趣，甚至十分期待他的加入。
　　现下岩泉一倒是隐隐有些了悟：及川应该不是第一次见星野，或者说应该是早就对星野有一定的了解。
　　岩泉一的目光落在了四处寻找地缝的星野十夜身上。
　　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及川如此感兴趣？
　　及川彻将入部申请表收好，然后指了指一年级组：“喏，到那里站好吧。”
　　于是星野十夜又老老实实的走进队伍中站好了。
　　岩泉一大为震惊：就这么毫无反抗的听从了？！！
　　按指令行事的星野十夜：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听命令就对了。
　　金田一勇太郎迷茫：这家伙好眼熟……这不就是那个“震惊北川第一排球部的橘毛”吗？！！
　　国见英转头，看了金田一一眼：你才认出来？这家伙的橘很有辨识度吧。
　　金田一勇太郎忍不住又看了星野十夜一眼。
　　确实是很有辨识度的橘色。
　　“人都到齐了吗，及川？”入畑伸照走了过来，声音沉稳的问道。
　　及川彻点点头，比出一个OK的手势：“一个不少！”
　　星野十夜意识到，这下完全走不掉了。
　　已经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如果被大家发现他其实是个无能的家伙……
　　意识到这一点的星野十夜眼神慌乱的四处寻找逃跑路线。
　　及川彻发现了星野过于慌乱的眼神，对他眨眨眼：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星野十夜心虚的移开视线。
　　及川学长真是个大好人，而他却满脑子想着逃跑……太对不起及川学长的信任了！
　　星野十夜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在心里不断为自己打气：
　　已经练习得很好了，自己一个人时也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总之，这次一定没问题的。
　　星野十夜偷偷握拳，仿佛做下了一个对于他而言无比重要的决定。
　　入畑伸照对于他们之间的复杂纠葛并不清楚，只是按照传统，让一年级们进行入部测试。
　　原本表情平静的入畑伸照，随着测试的进行，眼睛越睁越大。
　　“等等——那个橘毛？”
　　入畑伸照指着那个轻松一跃就能跳得老高的少年，眼神露出明显的震惊：“及川，他的入部申请表拿来，我看一下。”
　　及川彻一副“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将星酱的入部申请表递给入畑教练。
　　入畑伸照仔仔细细的看过没写几个字的入部申请表：
　　“星野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北川第一。”
　　入畑伸照表情更复杂了，抬头又见星野十夜轰出了一个极漂亮的大力跳发，再低头看向申请表时，满眼的费解：
　　“又不是别的地方转学过来的……不可能在宫城县一点名声都没有啊……明明是这么厉害的小家伙……”
　　入畑伸照翻来覆去的看着星野十夜的申请表，上面写了是排球经验者，位置是主攻手，却没写任何大赛经历。
　　星野这个水平，在北川第一拿到正选位置是板上钉钉的吧？
　　“他并不是北川第一排球部的选手。”路过的国见英脚步微顿，难得主动出声：“所以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
　　入畑伸照更不解了：“有这样的实力，却没有加入排球部吗？”
　　总觉得这中间有很多的故事。
　　等到入部测试结束后，入畑伸照看着手中的数据表，如他所看到的那样，星野在各个方面都十分优秀。
　　无论是跳跃、速度还是力量、技巧，星野十夜的能力都足以在任何一所强校排球队中当上正选的位置。
　　及川彻嘴角带笑，但眼神中藏着并不明显的惊讶。
　　岩泉一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挑眉：“你惊讶什么？”
　　星野十夜的实力不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及川彻笑意加深：“我大概猜到了星酱很厉害……但厉害到这种程度，我还是有些意外啦。”
　　要知道，这些能力可不是在一场场比赛中磨练出来的。
　　能够独自一人将排球技巧练习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违反常识。
　　说到底，排球是个六人球类运动啊……
　　岩泉一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深藏不露的？星野可是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排球比赛。”
　　及川彻笑：“还记得那次我们回北川第一看望学弟们吗？”
　　岩泉一努力回想了一下：“你是说我们刚上高一没多久的时候？”
　　及川彻点点头，压低声音道：“那时候我就看见这个小橘蘑菇在北川第一体育馆外，鬼鬼祟祟的观察着体育馆内选手们的练习。”
　　岩泉一思索道：“就算你这么说，也只能说明星野一直对排球很好奇，或者说自己一个人在偷偷练习，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排球实力很强吧。”
　　此时，刚刚结束了入部测试的一年级们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双人分组练习赛，进一步摸清一年级选手们的实力水平。
　　这也留给了二三年级们足够的“分享情报”时间。
　　青城二三年级们都围了过来，听及川讲述他和后辈偶遇的二三事。
　　及川彻低声道：“当然，一开始我也以为星酱只是一个普通的排球爱好者。”
　　虽然不理解星酱为什么不申请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也不明白为什么星酱要把学习排球的过程变得鬼鬼祟祟……
　　但这种事并不是让他对星酱心生期待的理由。
　　“然后，我就看见了……”及川彻嘴角微动，像是想起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表达：
　　“差点被教练发现的星酱，只借了一次力，便轻松窜上了体育馆旁边的树上。”
　　青城排球部大部分选手都是从北川第一升学上来的，闻言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上树？是我想的那棵树吗？”
　　“那棵树比北川第一的年纪都大吧？超级高啊！”
　　“感觉那棵树的最高点比北川第一体育馆的都高……”
　　“星野这家伙，只借了一次力就上去了？？”
　　前辈组议论声有些大，入畑伸照转头瞪了他们一眼，及川彻顿时心虚的左顾右盼，带着大家缩进了青城体育馆的角落。
　　及川彻继续道：“从那次后，我就一直在关注星酱。”
　　或许星酱是天选青城人，他平时也不会有意去寻找星酱，但总是能在各种地方遇到星酱。
　　于是他在解锁了“猴子版星酱”后，又陆续解锁了“公园版星酱”“体育馆星酱”“比赛观众席星酱”……等等一系列。
　　及川彻做结束语：“我知道星酱一直在练习排球，也知道他很有天赋……但厉害到这种程度，也是让我很意外的。”
　　毕竟以上这些解锁地点，都只能看出星酱身体素质强且对排球有迷之热爱，但无法看出星酱具体的实力水平。
　　青城前辈组恍然：“原来是野生排球小天才啊！”
　　岩泉一无奈：“喂喂，野生什么的太过分了吧。”
　　花卷贵大耸耸肩：“但确实不是‘家养’啊。”
　　想起星野十夜在今天之前都从未加入过排球部，岩泉一陷入了沉默。
　　糟糕，真的好像野外随机刷新出来的排球小天才。
　　及川彻理直气壮：“但进了我们青城排球部，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以后星酱也是“家养排球小天才”了！
　　青城前辈组举手，呱唧呱唧的鼓掌。
　　入畑伸照看向这帮不着调的前辈组，眼神凶狠：你们一刻也不能老实是吗？
　　青城前辈组全员立正站好，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向入畑教练证明，他们可以成为老实人。
　　入畑伸照一转头，就看见星野十夜在暴扣。
　　“好球。”入畑伸照满意的点点头。
　　星野十夜刚一落地，就听到了来自教练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在一边给星野托球的金田一勇太郎爽朗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被夸赞就要摆出挺胸抬头的样子啊！”
　　星野十夜下意识听从了金田一的建议，努力挺胸——但由于他不擅长和人对视，于是依旧保持了低头的状态。
　　这让他的姿势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金田一勇太郎一脸茫然：“喂……”
　　挺胸抬头，不是挺胸低头啊！
　　国见英站在网对面，若有所思的盯着星野十夜看。
　　他原以为，一向独来独往的星野很不擅长配合别人。
　　毕竟练习配合的前提是得有人和他一起练习，而星野的状态看上去不像是有练习搭子的样子。
　　但刚刚金田一那个托球算不上出色，如果金田一很擅长托球的话，他就应该去打二传了。
　　可星野十夜却很轻松的处理了那个算不上优秀的二传，并且顺势调整了自己的进攻状态。
　　感觉他的身上疑点重重啊……
　　星野十夜被肌无力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明明国见同学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眼皮也是半睁不睁的，看上去很平和。
　　是错觉吗……感觉被轻飘飘的看透了……
　　星野十夜在各项入部测试上都拿出了相当出色的表现，原本还一脸严肃的入畑伸照表情越来越柔和，到最后已经是眼角带笑了。
　　青城排球部的组成并不弱——县内第一二传手及川彻，力量型王牌岩泉一，各有特色且综合素质上乘的选手，这就是毫无疑问的强队配置。
　　但偏偏被白鸟泽压了两年。
　　究根结底，还是因为青城是一支综合素质强、但没有尖端战力的队伍。
　　王牌岩泉固然强大，但身高稍有限制，对于拦网没有绝对突破的能力。
　　而二传及川，即使有一手能够将攻手的实力100%发挥出来的托球技术，但100%发挥就代表了极限——而极限的突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异常艰难的。
　　新鲜血液的注入，就是青城的机会。
　　一个打破极限的机会。
　　入畑伸照突然冷笑一声，吓得正在热身的及川彻差点蹦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入畑教练：
　　“教练你突然变得好奇怪……”
　　入畑伸照笑而不语。
　　打败白鸟泽？
　　青城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打败白鸟泽。
　　他们的目标，始终在看向全国。
　　阻拦在青城面前的，无论是白鸟泽还是黑鸟泽或者是其他什么……
　　统统都要被青城击溃！
　　及川彻转头，对上入畑教练的视线，缓缓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看来，入畑教练和他想得一样。
　　从来不是“青城的对手是白鸟泽”，而是阻挡在青城前路的，都是青城的对手。
　　新鲜血液的注入，会为青城带来怎样的变化……
　　真是期待啊。
　　……
　　披着星光回家的星野十夜只觉得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原本是想要郑重拒绝及川学长的他，竟然十分自然的加入了青城排球部，并且在入部测试结束后，得到了教练和队友们的夸赞。
　　星野十夜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今天是在做梦吗？
　　“不管了，就算是做梦，也是很棒的梦！”星野十夜抬手，用力拍了拍脸，发现真的很痛后，眼睛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排球！
　　……
　　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教室。
　　国见英见到星野那熊猫一样的眼睛，吓得眼皮都撑起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星野十夜疲惫微笑：“太兴奋了，一夜没睡好。”
　　国见英看着那惨不忍睹的笑容，沉默。
　　行吧……虽然不知道星野在兴奋什么。
　　星野十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
　　“对了。”
　　国见英突然出声，吓了星野十夜一跳。
　　星野十夜困倦的睁开眼，一脸专注的看向国见。
　　国见英平静的提起当初那个事件：“你之所以没有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是因为那件事吗？”
　　星野十夜困得半睁不睁的眼睛突然睁大，好不容易埋进大脑深处的记忆再次被翻起来：“……国见，可以忘掉吗？”
　　他双手合十，郑重鞠躬，像是在参拜：“这是我一生仅一次的请求，拜托了！”
　　国见英：……
　　他慢吞吞出声：“一生仅一次的请求什么的……虽然是很郑重的事，但非常抱歉，记忆这种东西并不听从我的掌控。”
　　不如说越是想忘记的东西就越难忘记，想记住的反而钻不进脑子。
　　星野十夜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绝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质问苍天了。
　　国见英挑眉：“如果我的记忆和你的记忆是同一段故事的话……在我的记忆里，你还蛮帅的？”
　　星野十夜此时也不觉得困了，只是表情惨淡的看向国见英：“不用安慰我，国见同学……”
　　国见英打断他的话：“叫国见就可以。”
　　星野十夜双眼无神：“国见，我的人生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冲动了。”
　　国见英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立下这种flag的人，很快就会被命运痛击哦。”
　　星野十夜连忙捂住嘴，一脸惊慌失措。
　　国见英眼睫微垂，声音和缓：“所以，真的是因为那件事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
　　国见英：……？
　　“不是主要原因，原本我也没想过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
　　星野十夜低声道：“那件事，只是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旁边正在竖起耳朵吃瓜的同学们：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啊？！
　　放瓜的时候不许当谜语人啊你们两个！


第216章
　　上课铃声响起, 同学们最终还是没能吃上这口谜语瓜。
　　打断了对话的两人再也没有提起“那件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困到小鸡啄米的星野十夜，国见英低声道：“你先睡会儿，我帮你看着老师。”
　　等课后再补笔记就好。
　　星野十夜一脸感激的看向国见英, 比出口型：国见是好人！
　　国见英礼貌点头：谢谢你的好人卡。
　　于是星野十夜安心的睡了一整天。
　　任课老师们：国见, 你就别戳戳戳的打扰星野睡觉了。
　　承诺了要帮星野看老师的国见英：笑死, 根本戳不醒。
　　通宵的星野十夜：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有个睁不开眼睛的树一直拿树枝戳他胳膊。
　　奇怪, 树为什么会有一双睁不开的眼睛？
　　睡醒的星野十夜将这个梦分享给他的新晋好友国见英。
　　国见英：呵呵，睁不开眼睛的树是吧？
　　你这个更加睁不开眼睛的笨蘑菇！
　　……
　　放学后的部活, 星野十夜拿到了属于他的专属训练表。
　　他一脸“接旨”的表情逗笑了及川彻。
　　“要严格执行训练表哦, 星酱。”及川彻笑着说道：“不要偷懒。”
　　星野十夜一脸尊敬：“是, 及桑！”
　　及川彻完美无瑕的表情管理毫无预兆的裂开了：“及、及桑？？”
　　岩泉一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及桑？哈哈哈哈哈及川你这混蛋也有今天……”
　　星野十夜一脸茫然，看着表情复杂的及川学长，又看了看笑得前仰后合的岩泉学长, 小心翼翼道：
　　“及、及桑不是喜欢这种名字吗？”
　　姓氏发音加敬词这种……
　　及川彻努力保持微笑：“挺可爱的称呼嘛！”
　　及桑怎么了？这可是星酱出于尊敬和喜爱才创造出来的称呼！
　　只是被用“桑”这样正式的敬称, 他难受得浑身都不舒坦。
　　最终，两人好声好气的商量，将“及桑”换成了“及学长”。
　　“哼，这可是专属称呼！”及川彻一脸得瑟的看向岩酱：“岩酱就没有呢～”
　　星野十夜脸上写满了可怕的天真：“岩泉学长也喜欢‘岩学长’这样的称呼吗？”
　　仿佛只要岩泉一轻松的点个头, 岩学长这个称呼就会瞬间贯彻落实。
　　岩泉一坚决且迅速的拒绝了：“不, 叫我岩泉学长就很好。”
　　星野十夜很老实的点点头：“好的，岩泉学长。”
　　岩泉一：真老实的话就不会说出什么及桑了……不行, 想起这个称呼的话还是很想笑。
　　小小的称呼混乱过后，星野十夜开始了正式的训练。
　　入畑伸照一直在观察着星野十夜的表现。
　　这样的训练量对于星野来说，似乎游刃有余。
　　就连体力也这么出色吗？
　　捡到宝了, 绝对是捡到宝了！
　　“接下来是耐力长跑。”
　　松川一静负责带领一年级熟悉附近的路况。
　　在带领大家跑了一圈后，松川一静平静出声道：“已经记住路线的，可以按照自己的跑步节奏进行训练了，剩余圈数为四圈。”
　　星野十夜闻言，像是终于解开了封印一样，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松川一静：……不是？？
　　“这小子……”松川一静若有所思的看着星野消失的方向：“记路很快啊。”
　　被激起胜负欲、刚想一鼓作气追上去的金田一勇太郎闻言，差点左脚绊右脚。
　　松川学长，这是重点吗？！！
　　国见英在队伍的最后面，不紧不慢的前进着。
　　接下来还有四圈，如果每一圈都以冲刺的速度前进，能不能跑完都是个问题。
　　热血笨蛋的做法。
　　当星野十夜领先他一圈时，国见英还是沉默的稍微提了提速。
　　就算再怎么冷静节能，在这种对比惨烈的情况下，也难免会稍微努力一点。
　　星野十夜四圈跑完，领先了全员一圈半。
　　他默不作声的又放慢速度跑了一圈，当做无事发生。
　　“是怪物吧？！”金田一勇太郎原本还在狂追星野，当他被领先了一圈后，震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结果因为他冲得太猛，最后一圈几乎是半死不活的坚持下来。
　　国见英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在休息的间隙，一年级三人组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恢复体力。
　　“话说，从那次之后，星野你就像是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金田一勇太郎突然开启话题。
　　星野十夜反应了一下：“那次以后？”
　　随即他像是终于想起来一样，苦笑道：“看来这件事真是给你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发生了那种时，他当然要躲着北川第一排球部的人走……
　　金田一勇太郎啧啧两声：“当然了，你当时可是突然冲进了体育馆，闭着眼睛说了一大通话后又突然跑出去……”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教练的表情，震惊混杂着茫然，又带着被挑衅权威的恼怒，以及困惑——教练似乎在困惑，为什么自己的做法会被一个天降的学生冲进来质疑。
　　“说真的……”星野十夜十分沉重的闭上眼睛：“我的行为太失礼了。”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会感到抱歉。
　　星野十夜会选择从雪之丘转学到北川第一，是因为影山飞雄。
　　他想见见那个在短篇中带领他走进排球世界的少年。
　　星野十夜很擅长收敛自己的存在感，将自己栽种在阴暗角落里，顺着体育馆的小窗户，静悄悄的注视着一切。
　　他以为他会见到一个意气风发的天才二传手，在国中的时光尽情挥洒自己的天赋，然后升入高中，走上人生的正轨。
　　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因为发挥失常，被换下场的影山。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吧。
　　星野十夜这样想着，便又偷偷观察了很多天。
　　他不是专业的教练，甚至不是一个专业的排球选手。
　　但他看得出来，北川第一排球部的教练，正在企图用冷处理的方式，让影山意识到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
　　明明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只要告诉影山……
　　可是这位教练没有。
　　于是又一次练习赛，影山飞雄的托球染上了困惑和迟疑，托球也因此变得更加极端和凌厉。
　　只要赢下比赛，他就不会被换下场——那样紧迫的心情，影响到了他的队友们。
　　星野十夜是一个对情绪异常敏感的人，他意识到了大家逐渐升起的不满情绪，和越发偏激的影山。
　　对这一切的变化，教练却只看中每一场比赛的胜负，目光不断从场上的选手划到比分板。
　　胜负确实很重要，重视成绩也无可厚非。
　　星野十夜努力安慰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心头陡然升起的怒火。
　　可这样对待他们是不对的——影山需要正确的引导、其他人也需要说出自己的需求，这一切的改变，只需要一次开诚布公的沟通！
　　星野十夜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明明是他无缘无故的闯入，却将他自己吓得像是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抖得厉害。
　　星野十夜听不见任何声音——或者说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住，来不及发出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瞄准了教练的方向，闭着眼睛，用出平生最大音量，努力说清楚每一个字：
　　“请拿出你教育者的姿态和温柔，去好好对待你的选手们！”
　　身为教练，不止要让选手打出优异的成绩，更应该引导和带领选手走在正确的成长道路上，时刻关注选手的身心健康！
　　“如果做不到爱他们胜过爱成绩，那就引咎辞职啊你这坏家伙！”
　　星野十夜凭着一腔热血和邪火冲进来，声音都在颤抖，是恐惧，更是愤怒：
　　“打得不好就要下场，这就是体育竞技没有错——”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喊了出来：
　　“但他们每一个都不是你的仇人！把他们的错误指出来、提供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让走了弯路的他们回到正轨，这是你的责任！”
　　星野十夜根本不敢去看周围人的表情，更不敢看面前教练的表情，想必任何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十几岁的家伙跑出来一顿指责，表情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但星野十夜知道，如果他不出来，他一定会后悔的。
　　他宁愿在接下来的每一个深夜里为自己的行为辗转反侧，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当局者迷的大家陷入困境。
　　即使是愤怒的呐喊，他的声音里也带着恳求，像是在请求对方：
　　请温柔的对待他们吧。
　　又像是在恳求自己曾经视为重要之人的伙伴们：
　　请温柔的对待我。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努力了，都在拼命的成长。
　　星野十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闭着眼睛跑出去的，好像有人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让他撞墙。
　　从那以后，他果然每个深夜都在后悔自己的冲动——其实有更好的办法，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和教练尝试沟通，远远胜过这样的莽撞。
　　但他的人生总要有一次不考虑结果的行动。
　　北川第一排球部的选手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可他这个没打算加入排球部、永远独来独往的人，想要说出这样的话，就简单许多。
　　即使对于他而言，这依旧是一次冲动鲁莽的勇敢。
　　……
　　回忆起往事，每一帧都无比清晰。
　　星野十夜低声喃喃道：“不是说人类对不愿意记住的记忆都会模糊处理吗？为什么这段记忆这么清晰……”
　　清晰到两年后的今天，再回忆起这些事，都像是刚刚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国见英淡淡出声：“因为你并不是真的想忘记。”
　　激烈的、耗尽勇气的一次反抗，他当时就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橘发少年似乎不只是在反抗眼前的教练，更是在反抗自己曾经被打压过的人生。
　　所以他感同身受，他愤怒不甘，他曾经没拿出来的勇气，如今全部都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金田一勇太郎也出声：“为什么要忘记，多帅气啊——虽然后来教练气急败坏的想要找你茬，但你又没加入排球部，而他也只是排球部的教练。”
　　说到这，他声音顿了顿，问出了和国见一样的问题：“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没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的吧？”
　　要知道当初的星野虽然语气紧绷、精神紧张，但字字句句都精准辛辣，全部都踩在了教练的痛脚上，让一向冷静的教练都露出了破防的表情。
　　可想而知，星野一定观察了北川第一排球部许久……
　　再加上星野这一身排球技巧，会不会是原本星野想要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但观察一段时间后，因为这件事，他选择了放弃？
　　星野十夜连连摆手：“不不不，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我那时的排球技术非常差！”
　　虽然在雪之丘时有宇内前辈的教导，但宇内前辈自己也很忙，只能极偶尔的挤出时间来教导他，而且他国二时宇内前辈就去上大学了。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出声道：“其实……我的排球，是影山教的。”
　　那次之后，影山总能捉住高强度高警觉躲避排球部所有人的星野十夜。
　　然后拖着他练习排球。
　　虽然影山总是被他气得跳脚，但确实将排球教学坚持下来了。
　　星野十夜小声道：“北川第一不是经常流传着‘深夜的体育馆会传出砰砰声’的鬼故事吗？”
　　金田一勇太郎眼睛蓦然睁大：“是你和影山？！难怪体育馆的钥匙总丢，第二天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
　　星野十夜心虚的移开视线：“就、就是这样。”
　　青城一年级三人组在草坪上回顾国中生涯，角落里青城前辈组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星酱竟然是小飞雄教出来的？！”
　　及川彻压低声音惊呼，随即咬牙切齿道：“真不愧是我的天才后辈呢……”
　　岩泉一看他一副想把牙咬碎的表情，满脸无语道：“教好了，也送青城来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被影山拐去乌野就偷着乐吧！
　　及川彻一脸不服：“我一定教得比小飞雄更好！让小飞雄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前辈力量！”
　　岩泉一一拳捶过去，世界都安静了。
　　他转头看向星野，坚毅的眼神中满是感慨：“这孩子，真是意外的勇敢呢。”
　　有勇气为了一群陌生同龄人，和一个有权威的大人正面对抗，真是非常帅气。
　　难怪，连国见对星野的好感都那么高。
　　“好了，我们也得做个合格的前辈才行。”岩泉一从角落里走出来，嘴角带着笑意：“不然，会被后辈凶哦。”
　　及川彻随后跟上，轻哼一声：“我才不会被凶。”
　　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对视一眼，也跟着上前。
　　矢巾秀和渡亲治紧随其后。
　　“休息好了吗？要开始下一项训练了！”
　　“是，岩泉学长！”
　　……
　　星野十夜自从加入了青城排球部后，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好感受。
　　入畑教练会认真细致的调整他的训练计划，记录他的成长曲线，必要时会主动做出教学指导。
　　学长们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是十分好相处的人，并不注重前后辈的关系，反而很愿意和后辈们凑在一起玩笑打闹。
　　至于同期，无论是国见还是金田一，都曾见证过他“怒发冲冠莽教练”的事迹，有这样一段共同经历的记忆，他们三人的关系很快便亲密无间起来。
　　星野十夜像是被泡在幸福的蜜罐里一样，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放学。
　　放学铃声响起后，他会以最快的速度捞起国见，出门路过金田一的班级，捕捉一只学渣金田一，青城黄金三角正式组成，飞奔向体育馆。
　　国见英每次被星野拖走时，脸上都写满了：我不理解。
　　上天赐给星野一身的蛮力，难道就是为了让省电教忠实拥护者被迫卷起来吗？
　　慢慢走到体育馆也不会被判迟到的！
　　金田一勇太郎却有自己的想法，在第一次被星野拖着走后，第二次他就开始等在班级门口，在星野出现的瞬间，两人对视一眼，便开始了竞速狂奔。
　　两人一般都是平局，但国见英认为是星野的胜利。
　　因为星野还拖着他这个配重。
　　“呦，今天也很早就到场了。”及川彻笑眯眯的对后辈们摆摆手：“去活动室换衣服吧。”
　　“好的，及学长！”星野十夜心情愉悦的和朋友们一起去活动室换衣服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参加IH预选赛了。”金田一勇太郎一边换衣服一边感叹道：“这次一定要打进全国！”
　　星野十夜对打进全国这种事没什么概念，只是疑惑的歪歪头：“为什么大家都执着于打进全国呢？”
　　即使是在青城体育馆里和大家一起打排球，他也觉得非常非常开心！
　　金田一勇太郎被问得愣住，随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星野：“打进全国……就是打进全国啊！”
　　他努力为星野描绘出一副美好愿景：“打进全国后，就可以和全国各地的高校排球队进行较量，面对更多更强的对手，见识到各种各样的排球！”
　　金田一勇太郎见星野还是一副“虽然听上去很酷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感”的表情，他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终出声问道：
　　“星野，你喜欢赢吗？”
　　星野十夜非常认真的点点头，这个很有实感：“喜欢！”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赢呢？
　　金田一勇太郎一脸严肃道：“打进全国，获得全国冠军……你知道这代表了多少场胜利吗？”
　　星野十夜也跟着严肃起来：“那一定是很多场胜利吧！”
　　金田一勇太郎郑重点头：“所以我们要拿全国冠军，一直一直一直赢，打败所有的对手！”
　　星野十夜燃起来了：“打败所有人！一直赢下去！”
　　国见英见两人莫名其妙的开始燃起，脸上写满了无语。
　　他很确信，星野依旧没有明白全国冠军的荣誉意义。
　　但星野有着运动员最原始的本能：想赢。
　　想赢是不需要理由的。
　　同理，想要冠军，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国见英沉下眼睫，冷淡的想：就算对胜利没有执着，但他和所有人一样，讨厌输。
　　所以，这一次……
　　——
　　及川彻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不断试探着星酱的极限。
　　然后他意外的发现，星酱真是越挖越宝藏。
　　“星酱！”及川彻托球出手，一个稳定又精准的托球，和星野十夜的扣球习惯完全契合，位置角度分毫不差。
　　星野十夜的手臂像是被排球吸引过去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轻松自如的弧线，狠狠扣在排球上。
　　正在拦网的金田一勇太郎只觉得手臂似乎被炮弹砸中，他单臂用力下压，却只是稍稍减缓了排球的攻势，随即他的手臂便被轰开了。
　　国见英快跑几步，在意识到这一球很难接下时，他慢慢停住脚步。
　　排球在场外落地。
　　“国见，你偷懒别太明显啊！”金田一勇太郎抱怨道。
　　国见英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抱歉，伪装勤快也很累。”
　　所以干脆演都不演了。
　　金田一勇太郎：……
　　及川彻笑道：“金田一说得没错，国见你好歹假装努力一下。”
　　岩泉一脸一黑：“及川，你这家伙在给后辈灌输什么思想呢？！”
　　及川彻吐吐舌头：“反正该努力的时候国见会认真起来的。”
　　国见英很尊重前辈，闻言也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岩泉一：……国见竟然认真答应下来了。
　　及川彻转头看向星酱，笑容更加灿烂：“星酱你啊，刚刚是有意瞄准金田一的单臂吧？”
　　星野十夜小声道：“金田一双臂的力量很强，我可能没办法扣开……所以选择了一边做突破。”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扣避手线——国见和渡学长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做后排拦网保护。
　　及川彻眼睛里的欣赏都快装不下了：“智慧和力量的完美结合。”
　　星野十夜反手一个情绪价值：“是及学长托了个好球！”
　　及川彻顿时开心到开屏，单手掩住疯狂上扬的嘴角，眼角眉梢满是得意，偏偏又要故作谦虚：
　　“哎呀～还是星酱扣得好～”
　　“是及学长托得好！”
　　“哈哈哈当然是星酱很棒啦！”
　　“及学长最棒了！”
　　“哇哈哈哈哈……”
　　花卷贵大一副没眼看的表情：“这样尴尬又可怕的对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岩泉一冷哼一声：“到及川这家伙听腻为止。”
　　松川一静嘴角微动：“及川能听腻？”
　　岩泉一出于对及川的了解，坚定道：“不会。”
　　虽然星野的夸赞单一，但胜在真诚，这种夸赞就算是重复一万遍，第一万零一次的时候，还是能让及川笑出声。
　　及川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开屏的蠢家伙。
　　矢巾秀小声道：“那岂不是说明……这样的对话永远不会结束吗……”
　　所以，真正的永动机诞生了？
　　入畑伸照嘴角微微抽动，磨牙到：“及川，星野，给我继续训练！”
　　两人顿时噤声。
　　青城排球部众：好耶！是入畑教练！


第217章
　　星野十夜在加入青叶城西后的第一场练习赛, 面对的是乌野。
　　及川彻因为几天前意外崴脚缘故，此时正在前往医院做复诊。
　　“乌野啊……”星野十夜坐在角落里，认真思考。
　　星野十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窃窃私语。
　　花卷贵大小声道：“看, 世界名画！”
　　矢巾秀有些茫然：“诶？花卷学长你说什么？”
　　松川一静却是点头：“花卷, 我懂你。”
　　岩泉一也加入群聊, 一脸认真：“是《思考的蘑菇》。”
　　渡亲治表情复杂：“请大家说日语。”
　　金田一勇太郎也恍然大悟, 随即解释道：“渡学长, 你不觉得星野缩在一个阴暗角落里时，像是正在思考中的蘑菇吗？”
　　渡亲治脑海中渐渐浮出一幅画面, 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栽着一朵水灵灵的蘑菇, Q弹肥美的菌杆, 鲜嫩爽滑的蘑菇伞……
　　不对，感觉下一秒就要下锅了！
　　渡亲治赶紧甩了甩头，将脑海中已经成型的菌汤锅甩了出去。
　　真是罪过。
　　国见英敏锐了看向渡学长, 感觉刚刚的渡学长在想一些很糟糕的事。
　　金田一勇太郎想到了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的凑到了“星野快乐角”，蹲下来，保持着让星野感到舒适的距离，出声道：
　　“星野是在想影山吗？”
　　星野十夜放空的眼神成功聚焦在金田一的头——型上。
　　“藠头……”他喃喃自语。
　　金田一勇太郎眼神迷茫：“诶？藠头？？”
　　星野十夜反应过来, 惊慌失措的捂住嘴, 含糊不清的矢口否认：
　　“不是藠头……没有藠头……”
　　金田一勇太郎：……我时常因为跟不上星野的脑回路而自卑。
　　“所以，星野时候在思考关于影山的事吗？”金田一勇太郎又耐心的问了一遍。
　　星野十夜见金田一并没有在意, 悄悄的松了口气后才道：“算是……也不只是影山。”
　　还有他那从来没有“面对面相处”过的“笔记好友”，日向翔阳。
　　想到那个小个子少年，星野十夜眼神柔软。
　　感觉像是“笔友”一样老派又神秘的关系, 通过纸笔和礼物来传递的友情。
　　金田一勇太郎长长的“诶”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在乌野的朋友很多啊。”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只认识两个而已，也没有很多……”
　　在一旁听了全部对话的岩泉一十分警觉：“我们星野果然是很受欢迎的人。”
　　他将“我们”这个限定加重了音量。
　　星野十夜却并没有get到重点，而是连连摆手，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完全称不上受欢迎，是青城选择了这样软弱的我……”
　　岩泉一懵。
　　如果及川在这里的话，这时候就会果断上前，将星野天花乱坠的夸一通。
　　势必要将星野夸到迷糊，夸到失去理智，让星野彻底忘记什么软弱、无能的自我设定。
　　但现在及川不在，岩泉一这个“严厉型家长”不得不接过这个“鼓励式教育接力棒”，努力学着及川的表情，笑得让人后背发凉：
　　“星野是最棒的，哪里软弱了？扣球的时候明明梆梆响啊！”
　　岩泉一见星野十夜愣住，以为自己的鼓励式教育大奏效，语气越来越自信：
　　“星野的扣球就是我们青城最需要的力量，星野的跳跃就是我们青城最需要的高度，星野的跑位就是我们青城最需要的速度！”
　　他越夸越顺，简直有些上瘾了：“让我们一起，赞美青城！”
　　星野十夜弱弱的举起拳头，努力跟上节奏一起燃：“赞美青城！”
　　岩泉一又道：“赞美星野！”
　　星野十夜忍着羞耻，小声道：“赞、赞美星野……”
　　如果他不跟读的话，岩泉学长一定很尴尬吧……
　　为了岩泉学长的面子，拼了！
　　青城排球部众：癫了，大家都癫了。
　　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坏心眼。
　　“让我们一起，赞美青城！”两人同时出声，带头喊口号。
　　前辈组已经上了，后辈组当然是莫名其妙的跟从：“赞美青城！”
　　前辈组继续：“赞美星野！”
　　后辈组听话：“赞美星野！”
　　入畑伸照带着乌野众人进来时，就看见他的选手们正聚在一起举行神秘仪式。
　　入畑伸照：……果然，身体不能作为排球选手的唯一衡量标准，等有时间的话，带孩子们去测测智力吧。
　　乌野众人：不对，一百分有一百二十分的不对！
　　星野十夜早就被大家从角落里挖出来，此时正忍着羞耻，和大家一起举手欢呼。
　　一转头，正对上影山飞雄那复杂到极点的视线。
　　影山飞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星野十夜.jpg
　　星野十夜的脸从微红到爆红，眼神满是绝望：等、等下！
　　请允许他解释！
　　他真的不是在传播奇奇怪怪的口号啊！
　　赞美星野什么的……感觉黑历史又加一……
　　忘掉吧，全部都忘掉吧！
　　星野十夜开始思考如何巧妙的使用闷棍才能让大家刚好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
　　而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岩泉一，早就已经恢复了沉稳严肃的表情：“入畑教练。”
　　入畑教练表情复杂的点点头：“嗯……岩泉，带领大家热身吧。”
　　“是。”
　　这场练习赛最终还是顺利开始了。
　　金田一勇太郎和国见英再次见到老队友影山，也是露出了感慨万千的眼神。
　　在星野“大闹北川第一体育馆”后，虽然教练依旧没什么变化，但他们几个还是找机会聊了聊自己的心情。
　　关于排球，关于比赛，关于他们自身的想法。
　　国见英依旧不懂影山为什么那么拼命，但他也直言表示他有自己想打的排球。
　　金田一勇太郎别扭的承认自己即使努力也达不到影山的要求，但他依旧会努力配合影山的托球，直到无法配合为止。
　　影山飞雄沉默许久，也向他们表达了自己对胜利的追求，并且愿意稍微做出一些改变——但依旧坚定的表示，为了胜利，他还会托出极限的托球。
　　三人算不上握手言和，也没有人会道歉，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再也不会冷得像掉进彻骨的冰川。
　　并且在那个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不是所有的大人都是正确的。
　　他们依旧会坚持自己的排球，会互相碰撞，然后在碰撞中争吵、磨合，最后沟通出一个合理的方案。
　　直到他们毕业时，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还是称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
　　但他们都知道，他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们的青春没有留下伤痕和遗憾。
　　“好久不见。”影山飞雄隔着球网，主动打招呼。
　　国见英抬手，懒懒的挥动了两下，算是回应。
　　金田一勇太郎点点头：“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不错。”
　　影山如今的状态看上去很轻松，显然和新队友磨合得很好。
　　影山飞雄点点头，深蓝色的眼睛安静又深邃：“你们看上去也很不错。”
　　他转过视线，看向场上的星野，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开心：“尤其是你，星野。”
　　星野十夜有些腼腆的笑笑，眼神在翔阳和影山之间来回瞟。
　　影山飞雄耿直道：“当初我让你和我一起报考白鸟泽，你很坚定的拒绝了，没想到你属意的是青城。”
　　青城众人脸色微变，看向影山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危险。
　　如果说县内哪所学校和青城的恩怨最深，那无疑是白鸟泽。
　　国见英一脸沉重的闭上眼睛。
　　就是这种性格，耿直又率真，但非常不会读气氛，那颗被排球占领的脑子，只有在排球比赛开始后才能流畅运转。
　　星野十夜犹豫片刻，也耿直出声：“那个……不报考白鸟泽是因为我怕万一我考上了但是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懂得都懂。
　　影山在毕业前两个月突然和他说要报考白鸟泽，他实在没有自信用两个月的时间，让影山提升到能考进白鸟泽的程度。
　　金田一勇太郎噗嗤一声，憋笑道：“事实证明，你的担心很有道理。”
　　影山飞雄帅脸一红，终于想起了自己糟糕的成绩，即使是在星野的辅导下，距离白鸟泽的分数线也差了一截。
　　“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我也会选择青城。”
　　星野十夜轻声道。
　　影山飞雄有些意外：“为什么？”
　　星野十夜想了想，说道：“信念。”
　　影山飞雄歪头，有些不解的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却并没有再解释。
　　他是被青城的信念所感动，所以来到了青城。
　　入畑伸照等他们叙旧结束，才抬手示意裁判，练习赛正式开始。
　　影山飞雄虽然很遗憾没有直面及川学长，但依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日向翔阳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过度紧张的他横冲直撞，将乌野队内全部打乱重组。
　　日向翔阳紧张得脸都青了。
　　虽然有“神秘笔友”的帮忙，让他在雪之丘时打下了一定的排球基础，但他的比赛经验依旧少之又少。
　　紧张的情绪裹挟了大脑，日向翔阳终于做出了足以反复做噩梦的行为——发球痛击影山后脑勺。
　　金田一勇太郎笑得肚子疼。
　　国见英扭头，努力忍耐着笑意。
　　星野十夜一边很为影山的后脑勺担忧，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
　　很抱歉，但是真的好好笑。
　　排球打在影山的后脑勺上，却像是打通了日向翔阳的任督二脉一样，让他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日向翔阳的橘色飞起时，青城众人也终于将这个小个子看进眼里。
　　超出理解范围的负节奏快攻，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很厉害啊！”
　　“真不愧是橘脑袋！”
　　“星野可不能输给这个小个子。”
　　青城排球部反应了一会儿，也终于注意到了两人同款的橘色。
　　岩泉一扭头，对着星野道：“亲戚？”
　　星野十夜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日向翔阳刚刚拿下1分，闻言也好奇的看向星野：“可是你和我长得很像。”
　　他刚才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网对面还有这样一个和他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少年。
　　同款调色橘，说两人完全没关系都很难有人相信。
　　星野十夜张张嘴，最终只是笑笑：“确实不是亲戚……”
　　他们之间，有另一种关系。
　　在日向翔阳显露出锋利的进攻性时，星野十夜也完成了他的预热。
　　随着比赛的进行，两边的橘脑袋都大显神威，练习赛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
　　第三局局末，星野十夜一个大力跳发出手，砸得擅长接球的泽村大地都偏了胳膊。
　　“真重啊，这个发球……”泽村大地揉了揉手臂，一脸惊叹：“看上去并不像是力量型啊……”
　　影山飞雄有点小得意，轻咳一声后说道：“这个发球，我教的。”
　　他的发球是学了及川学长，然后又教给了星野。
　　“哦？”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及川彻闪亮登场。
　　他的支持者们在二楼为他欢呼，而他则是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全方位展示自己华丽的羽毛。
　　及川彻看向影山，笑眯眯的摆摆手：“小飞雄，你刚刚说，星酱的发球是你教的？”
　　影山飞雄一脸严肃的看向及川学长，有些紧张的点点头。
　　及川彻笑意更深：“教得不错。”
　　这句是不带任何意义的、单纯的称赞。
　　影山飞雄确实是毫无保留的教导星酱。
　　原本以为会被及川学长指出“偷学”的影山飞雄一愣，随即眼睛亮起。
　　好像，被及川学长夸了。
　　及川彻话锋一转：“当然，也是我们星酱是个好学生的缘故，星酱学什么都是又快又好啦！”
　　星野十夜被夸得耳根通红，有些害羞的别过头。
　　入畑伸照转头，确认了及川的状态可以上场后，便让他到一边去热身了。
　　场上，虽然青城拿不出有效的办法去应对乌野的怪物快攻，但乌野面对星野十夜的凌厉进攻，同样束手无策。
　　两边的比分维持在微妙的平衡，谁也拿谁没办法。
　　直到及川彻终于完成热身，和矢巾秀交换上场。
　　发球教学链的源头、出场自带bgm的及川彻，在哨声响起后抛球出手。
　　然后，画风突变。
　　仿佛是撕开了空气的发球，手掌挥在排球上时，似乎时间都为这一刻停滞。
　　然后，就是极重的一记发球，如同炮弹般重重轰在泽村大地的身后线内。
　　泽村大地只觉得排球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飞过了他的耳畔，一阵短暂到难以分辨的风声过后，排球落地的声音已经响起。
　　这一球，终结了这场练习赛。
　　只帅了一下，可这一下足以让所有人为他欢呼。
　　“及川！！”
　　“及川学长好帅呀！！”
　　及川彻抬手，像个大明星一样笑着对女孩们挥手。
　　双方握手。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日向翔阳看着星野十夜，有些迟疑的问道。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小小的点了点头：“我国一时在雪之丘，国二才转学到北川第一。”
　　日向翔阳终于想起来：“你是那个星野！”
　　星野十夜：……那个星野？
　　日向翔阳表示：“人气超高的帅哥橘子头！”
　　星野十夜：……好像不是这个星野？？
　　最终，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看，我说得没错吧！”及川彻戳戳星酱，笑道：“受欢迎的星酱。”
　　岩泉一将星野的毛巾搭在星野的头上：“擦擦，等下还要去送朋友吧？有汗的话，吹风会着凉。”
　　星野十夜一边擦汗，一边重重点头。
　　在乌野众人离开时，星野十夜和影山告别。
　　“下一次在排球场上见，就是IH预选赛了。”影山飞雄看向星野，认真道：“让我看到你的改变。”
　　“关于这一点，小飞雄还是不必担心了。”及川彻假笑：“我会用心关注星酱的成长。”
　　影山飞雄耿直道：“那就拜托及川学长了。”
　　及川彻：“……可恶，现在我才是星酱的家长啊！你这个前任给我好好认清自己的地位！”
　　影山飞雄茫然：“朋友也会有前任吗？”
　　及川彻龇牙：“我说的不是这个。”
　　岩拳从天而降：“你也别对后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挨揍的及川彻抱着头，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
　　星野十夜挥挥手：“我会成长到让影山大吃一惊的程度。”
　　赛场上见。
　　……
　　傍晚，星野十夜回家的路上，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他脚步一顿，拐向日向宅。
　　果然有一个小纸箱。
　　他蹑手蹑脚的上前，将小纸箱抱回家。
　　是翔阳最新的排球笔记，和一封信。
　　信上说，他和一个橘发少年一见如故，有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星野十夜犹豫片刻，从笔筒抽出一支笔，认真写着回信。
　　……
　　日向翔阳早上出门上学前，习惯性的去看门口的信箱。
　　果然有回信！
　　日向翔阳拆开信封，一字一句地读出来，眼睛越睁越大：
　　“我是星野十夜……诶？！！”
　　星野十夜听到不远处传来翔阳震惊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
　　IH预选赛如期举行，青城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将刚刚飞起的乌鸦摁下后，终于对上了白鸟泽。
　　决赛开始前，双方队伍进行最后一次的动员。
　　“虽然我很想对大家说‘白鸟泽不过是一只愚蠢的白鹫，我们要狠狠的踢他屁股’这样的话……”
　　及川彻语气轻松，眼神却很冷静：“但我们都知道，那帮家伙有多强。”
　　青城众人沉默。
　　白鸟泽，一个青城人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队伍。
　　没有哪只队伍能年年都遇上白鸟泽，但青城可以。
　　及川彻轻声道：“各位，让白鸟泽的败北为我们铺就通往全国的道路吧。”
　　他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赢了以后，让教练请我们吃拉面！”
　　入畑伸照：？
　　及川彻带队上场，潇洒的甩着手，突然回头，目光专注的看着他的伙伴们：
　　“今天，我也相信着你们。”
　　……
　　星野十夜在国中时，看过青城对战白鸟泽的比赛。
　　毋庸置疑，青城是一支很强的队伍，虽然选手的个人实力和白鸟泽有一定差距，但一个团队节奏型的二传手在用自己的实力弥补这一部分的差距。
　　青城和白鸟泽之间的比赛非常精彩，两种类型的队伍碰撞出的火花十分绚烂。
　　坐在观众席上的星野十夜看得几乎着了迷。
　　旁边有老观众的聊天声响起：
　　“这几年基本上年年都是牛岛和及川带领队伍打决赛呢，从国中时就开始了吧？”
　　“很深的恩怨纠葛啊，毕竟冠军和亚军不会分在同一组，相遇只会是决赛。”
　　“感觉及川每次都差了一点运气。”
　　“是啊，其实青城也是很强的队伍。”
　　星野十夜想，要将输掉比赛的原因归结于运气吗？
　　如果是他的话，他大概不会接受这个说法。
　　如果他是青城的选手，他宁愿相信青城并不是差一点点运气，而是差了一点点实力。
　　实力是可以通过努力提升的，而运气这种东西，虚无缥缈，非人力所能掌控。
　　如果将每一次的失败都归结于运气，那么就等同于向命运认输。
　　他讨厌向命运认输，仿佛“输”就是宿命。
　　那场比赛，最终还是青城输了。
　　星野十夜起身，心里闷闷的。
　　他离开体育馆，在体育馆外的一侧墙壁上，闭目回忆刚刚那场比赛。
　　突然，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传进耳朵。
　　“什么叫差了一点运气？”
　　星野十夜茫然的睁开眼，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远处，穿着青城排球部队服的两人相对而站。
　　“哈，运气！”
　　星野十夜定睛看过去，那个长相俊秀华丽的少年显然气的不轻，软和的声线都凶悍起来：
　　“如果要推脱给运气，那干脆说我们青城和白鸟泽在一个赛区，就是命不好算了！”
　　另一个长相硬朗帅气的少年无奈道：“及川，你冷静一点。”
　　“我已经很冷静了！”及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白鸟泽是我们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正因为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才格外痛恨所谓的‘运气不好’这样的说法。”
　　星野十夜看不清那位“及川”脸上的表情，想必一定是非常非常坚定吧。
　　“我愿意承认我技不如人，体育竞技没有平局，输掉比赛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还不够强。”
　　及川的声音低下来，落在星野十夜的耳边时，有些模糊不清。
　　但这声音在星野十夜的心里，一声比一声震撼。
　　“承认自己还不够强，那我只是输给了白鸟泽。”
　　“如果将失败推给运气，那我不只输了比赛，我还输了人生。”
　　“我及川彻，绝对不向命运低头。”
　　牛岛若利和及川彻同年诞生于宫城县。
　　偏偏他们都爱上了排球。
　　如果有人告诉及川彻，接下来的六年时间他都要活在牛若的阴影下，即使是这样也要继续吗？
　　他的回答只有一个。
　　及川大人永远向前。
　　他绝不会没落于命运的沟壑，即使是险象迭生的峭壁之上，也会生长出枝繁叶茂的枝桠。
　　那是生命不屈服的赞歌。


第218章
　　青叶城西对战白鸟泽, 似乎是宫城县赛区的保留节目。
　　在观众的翘首以盼中，双方队伍登场。
　　宿敌相见，分外眼红。
　　“及川。”牛岛若利沉声道：“今年也会是白鸟泽的胜利。”
　　及川彻刚站定，听到牛若如此自信的发言, 顿时震惊成了甜甜圈眼。
　　反应过来后, 他嗤笑：“啧啧啧, 你这家伙又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及川彻对他做鬼脸：“用嘴打排球的家伙, 最终都会被我狠狠打脸哦！”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我不用嘴打排球。”
　　及川彻：……再理会牛若我就是大傻瓜！
　　比赛正式开始, 青城惯用的及川彻一号位发球开路。
　　开局领先三分，这就是自带bgm的强大。
　　星野十夜的位置是五号位。
　　及川学长的第四颗发球被白鸟泽自由人稳稳接起后, 他便精神紧绷的盯着白鸟泽众人的动作。
　　他看过白鸟泽的现场比赛, 也看过白鸟泽比赛的录像带, 知道他们很强。
　　但当那颗旋转角度极为怪异、又重如炮弹般的排球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时, 他才知道——在赛前做好的心理准备，还远远不够。
　　全国排名前三的王牌主攻手，其进攻强度远超他的想象。
　　“说好的大家都是高中生……”星野十夜揉了揉肩膀, 轻叹一声。
　　好强。
　　“没事吧？”及川彻有些担忧的看过来。
　　“没事, 及学长。”星野十夜摇摇头，沉下重心，双臂张开。
　　再强大的对手，也一定会有弱点和破绽。
　　他比赛经验少, 和队友的默契程度也并不高, 入畑教练将他定为正选时，他惊讶了很久。
　　“星野, 你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入畑教练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声音低沉：“你擅长用这双眼睛观察对手、观察队友，偶尔也应该拿来观察自己。”
　　“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星野十夜想不懂自己有什么值得观察的地方。
　　但他知道他在赛场上的意义和职责。
　　当又一记左手重炮避开拦网、直直砸向直线球落点时, 星野十夜向左迈了一步。
　　排球砸中他胳膊时，甚至不是痛，是麻。
　　麻木的感觉过后，才是肌肉被重击后的痛。
　　这一球，再一次被接飞。
　　青城刚刚的3分领先优势，转瞬就被追上了2分。
　　星野十夜心中无法克制对及学长的敬佩。
　　面对这样的对手，不闪不避的抗争了五年，这样的心态，简直像钻石一样坚硬又珍贵。
　　如果是他的话……
　　星野十夜垂下眼睫，前往站位。
　　“没事没事，下一球！”岩泉一出声，看向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星野。
　　这样出色的后辈，其实在平时里是有一点自卑的。
　　或者说是不自信？总之是会对自己的实力严重低估的类型。
　　虽然青城的大家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会经常夸赞他，但效果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显。
　　星野没有成绩，他们的夸赞便没有立足的基点。
　　这一次的IH预选赛上，星野表现得非常惊艳，无论是后排防守还是前排进攻，亦或者是和队友的战术配合，都完成的非常出色。
　　要知道在此之前，星野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正式比赛，排球比赛的经验也只有那几场练习赛和队内赛。
　　即便是这样，星野也没有建立起足够的自信。
　　他能看见所有人的光亮，却偏偏看不清自己的耀眼光芒。
　　可以再骄傲一点的，星野。
　　随着比赛的进行，及川彻的二传节奏铺开，青城的战术体系渐入佳境。
　　及川彻的托球可以发挥攻手100%的力量——只有打过及川彻托球的攻手，才会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
　　所以，在青城所有人都对星野的成长焦虑纠结时，只有及川彻对星酱的未来毫不质疑。
　　因为星酱的未来将由他亲手塑造。
　　“再高一点也没问题吧……”及川彻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这里，再高半个球。”
　　做出决断后，便果断托球出手。
　　像是指挥家挥动着指挥棒，让乐团奏出美妙的音乐一样，青城在及川彻的带领下，永远跳动着和谐的音符。
　　星野十夜看着似乎比平时高了一些的托球，心中隐约领会了及学长的用意。
　　既然及学长认为他可以，那么他就一定能行！
　　星野十夜完成助跑，制动步踩住的瞬间，惯性完成了转换。
　　他在网前起跳，身后仿佛生出了有力的翅膀，将他托向了天空。
　　星野十夜看着飞至眼前的排球，以及拦在面前的拦网。
　　这个红发前辈的拦网还真是可怕啊，感觉每次都像是预判了他的行动一样，次次都能准确及时的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他面前的，是及学长的托球。
　　能够将他全部实力都发挥出来的极致托球。
　　核心收紧，肩膀扭动，手腕反转。
　　星野十夜右臂全力挥出，排球以极限的角度避过拦网。
　　超小斜线扣球！
　　“这小斜线帅爆了！”金田一勇太郎竖起大拇指，一脸惊奇：“你什么时候学的小斜线球？”
　　星野十夜小声道：“是花卷学长……他教我的。”
　　金田一勇太郎啧啧两声：“一学就会也是一种天赋吧……”
　　国见英点头：“星野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要超过一般人，学什么动作都会很快。”
　　这也是星野十夜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将自己提升到这种程度的原因——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星野十夜就可以完成飞速的成长。
　　及川彻和岩泉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确认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次——他们一定可以扯掉白鸟泽的翅膀！
　　网对面，天童觉若有所思的看了橘毛少年一眼：“青城加入了一个了不得的后辈呢。”
　　牛岛若利表情平静，眼神却有几分郑重：“无所谓。”
　　白鸟泽王牌队长缓缓出声：“无论他是怎样的天才，有我在的白鸟泽，才是最强的。”
　　天童觉笑眯眯的点点头：“白鸟泽当然是最！强！的！”
　　他摆出夸张搞怪的姿势，眼中却饱含深意。
　　所以，就连若利也觉得，那个小橘毛是天才啊。
　　……
　　比赛继续进行，及川彻的能力也慢慢显露出来。
　　青城全员各司其职，最适合攻手们的球会从各个地方向他们飞来，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将排球狠狠扣进白鸟泽的阵地。
　　对局1:1战平后，第三局开始，青城针对白鸟泽的战术彻底铺开。
　　“天童是个非常依赖直觉的副攻手。”赛前，及川彻将自己的分析仔细讲给队友们听：“他擅长预判对手的进攻，同样也执着于追求拦网得分。”
　　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笑意：“就从他开始，击溃白鸟泽吧。”
　　星野十夜站在赛场上，目光专注。
　　大平狮音的扣球砸下来，星野十夜的软式拦网削减了扣球的力量，被渡亲治稳稳接起：“及川！”
　　及川彻笑道：“nice一传！”
　　他举起手，另一边星野十夜已经开始助跑了。
　　天童觉看着动起来的青城，目光飞速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终牢牢固定在星野十夜身上。
　　无他，只是因为星野十夜身上的进攻欲太过旺盛，压倒了青城所有的攻手。
　　那个橘色少年浑身都写满了“把球给我”的坚定，而他刚好拥有能够被二传手偏爱的资本。
　　那样漂亮的空战，是非常难得的美丽身影。
　　天童觉被自己的直觉指引着，来到星野十夜的面前，跟着他一同起跳——不对，是一人时间差！
　　被星野十夜的假动作晃得起跳的天童觉在意识到不对后便飞快调整身形。
　　最终星野十夜还是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进攻时机，利用两人之间的高度差，将排球扣进白鸟泽阵地。
　　天童觉气得跳脚：“好坏心眼的橘毛！”
　　星野十夜小心道：“对、对不起？”
　　天童觉更气了：“你在对不起什么？！”
　　星野十夜：“不知道啊……就是看你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天童觉：……
　　嘴上说着对不起的星野十夜，将球场诈骗展现得淋漓尽致，各种常见于副攻手使用的战术，被星野十夜使用得炉火纯青。
　　被星野用一人时间差、一人位置差、空间差骗得头昏脑胀的天童觉，感觉自己的直觉系统快要被骗到失灵了。
　　虽然青城处理不了牛岛若利的进攻，但白鸟泽也同样处理不了星野十夜的进攻，双方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然而天童觉的强大就在于，他的直觉是在不断进化修正的。
　　星野十夜的个人进攻战术被不断分析拆解，已经没有了第一次使用时的变换莫测，几次被天童觉堵在网上的天空。
　　虽然星野十夜依旧能利用自己强大的空战能力得分，但他的战术已经对天童觉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了。
　　而青城这一边，即使和白鸟泽打了两年的比赛，但依旧拿不出对牛岛行之有效的限制办法。
　　这就是个人实力的绝对体现，即使拦网的手已经挡在了牛岛若利的眼前，牛岛若利也能凭借自己强大的力量，将拦网狠狠轰开。
　　星野十夜不动声色的看向及学长，确认现在的比赛进程。
　　及川彻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星野十夜转回头。
　　此时白鸟泽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而青城的注意力也都落在了牛岛若利的身上，两边都在盯着双方的最强得分点。
　　最强吗？
　　在渡学长垫起一传后，星野十夜开始助跑。
　　天童觉的直觉疯狂响起警铃声。
　　是时间差？还是位置差？
　　是中路进攻！
　　天童觉跟随星野十夜一同起跳。
　　然而星野十夜的手臂却在空中挥空。
　　天童觉瞳孔骤然一缩，目光从星野十夜嘴角的可怕笑容，移向了星野十夜的身后。
　　不是任何一种个人战术，是梯次进攻。
　　岩泉一从星野十夜的身后飞起，面前是豁然开朗的景色。
　　白鸟泽的拦网全部都被星野所吸引，此时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岩泉一勾起凌厉凶悍的笑容，挥臂将排球扣进白鸟泽的阵地。
　　青城得分。
　　“好！！”
　　“岩泉学长超帅！”
　　“岩泉真男人！”
　　青城为这1分高声欢呼，大声庆祝。
　　星野十夜想，这才是青城真正的“最强”。
　　最强进攻点，既是得分最多，也是一球制霸。
　　岩泉学长的扣球，可以让整个青城都为之沸腾，是足以点燃斗志的最强扣球。
　　“星酱！”
　　及川彻对着星野招招手。
　　星野十夜茫然的走过去，然后被超尊敬的及学长重重拍了拍肩膀。
　　“干的不错，星酱。”及川彻认真称赞道。
　　岩泉一抬手，拍向星野的另一边肩膀：“非常出色的完成了诱饵的任务，将白鸟泽的拦网耍得团团转啊。”
　　星野十夜被两位学长拍肩膀，感动得差点飙泪。
　　他也能为队伍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他要为青城奉献一切！
　　及川彻突然想起国中时，他曾为无法胜利而崩溃，发疯一般训练，仿佛只要休息就会陷入无尽的焦虑当中。
　　岩酱用一个头槌将他撞醒。
　　“排球，六个人强才是最强的！”
　　仅凭他一个人，是绝对没办法战胜牛若的。
　　但他身边永远有最棒的队友，为他披荆斩棘，闯入火海刀山。
　　“岩酱，突然发现我其实超级幸福啊！”
　　“及川，你脑子被门挤了吗？”
　　“诶？！！岩酱你又骂我！”
　　“再唧唧歪歪的说些奇怪的话，我不止骂你，我还揍你。”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斗嘴的学长们，嘴角忍不住上扬。
　　青城真是一个很棒的地方，大树为小树遮风挡沙，小树努力长大，和大树一起并肩作战。
　　这里生机勃勃，这里斗志昂扬。
　　这支队伍，坚信六个人的强才是最强。
　　白鸟泽，准备好迎接这样的青城了吗？
　　星野十夜和岩泉一完美配合的梯次进攻，让白鸟泽也凝重了脸色。
　　青城一直以来都是团队配合型队伍，每个选手单拎出来都不是强无敌的类型，但由及川彻整合在一起，就能成为一支强大的队伍。
　　白鸟泽比谁都清楚青城的强大。
　　“打起精神来。”大平狮音笑笑：“白鸟泽——”
　　“必胜！”
　　两支队伍在网上激烈碰撞，在地面上铺开防守，你来我往之间，硝烟弥漫。
　　第五局，最后一球。
　　青城再一次使用出梯次进攻战术，两人却是调换了位置。
　　岩泉一起跳时，坚定又果决，像是一往无前的战士。
　　这一次，我来为你开路。
　　即使看不见身后星野的表情，但岩泉一想，那一定是很意气风发的样子。
　　青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星野是最耀眼的星星。
　　去坚定自己的内心吧。
　　手臂挥空，可岩泉一却得意的翘起嘴角。
　　被他骗到了吧，白鸟泽的拦网。
　　白鸟泽对青城的了解，就像是青城对白鸟泽的了解一样透彻。
　　他们下意识的认为，最后的关键一球，及川彻一定会将托球交给最信任的岩泉一。
　　及川彻看着空中的排球。
　　他对岩酱的信任，是“关键时刻的一球”，同样也是“关键时刻的判断”。
　　在这一球中，他和岩酱做出了相同的判断——交给星酱。
　　青城的星星，给白鸟泽一个大大的震撼吧！
　　星野十夜在三米线前起跳，高高的飞在半空中。
　　这一球他们之间没有沟通，星野十夜只是模糊的觉得，或许这是他的球。
　　随即，毫无来由的自信填满了他的内心。
　　或许并不是毫无来由。
　　被大家夸赞了一个多月的星野十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膨胀，成为一株像小树一样茁壮的蘑菇了。
　　他的能力在越来越出色的表现中，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自信是可以培养的。
　　星野十夜的自信，就是在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中，在阴凉潮湿的树荫下，在斑驳陆离的阳光里，慢慢培养出来的。
　　他瞄准了白鸟泽的后排，在准星锁定后，排球被他全力轰出。
　　神乎其技的斜线球，精准的砸中了左路的那一角。
　　青城3:2战胜白鸟泽，打进全国。
　　星野十夜踉跄着落地，脱力般坐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赢了。
　　青城打进全国了。
　　好累，全身都没有力气，像融化了一样。
　　脑袋也是，似乎没有办法思考了。
　　“星野！！”金田一勇太郎拎着国见扑过来，一把抱住坐在地上放空大脑的星野：“我们打进全国了！！”
　　比赛后期全面爆发电量、导致目前电力枯竭的国见英，被金田一直接甩过来时，人都是懵的。
　　金田一你有这个力气，就应该用在比赛里，而不是将队友当成风筝甩！
　　国见英幽怨的瞪了金田一一眼，但嘴角还是微微上扬。
　　赢了。
　　及川彻嘴角微动，看着抱成一团欢呼雀跃的后辈们，炸出眼泪的同期们，轻声道：“岩酱，是我们赢了。”
　　岩泉一深吸一口气，他也很累，累到只能凭借意志力才能勉强保持站立：“是我们赢了。”
　　无论生长的土壤是贫瘠还是肥沃，他们最终都生长成了参天的大树。
　　握手环节，故作沉稳的及川彻努力下压嘴角，可这嘴角比ak都难压，疯狂上扬。
　　“你的自尊，非常耀眼。”
　　牛岛若利出声道。
　　及川彻嘴角的笑意微淡，他尊重强者，即使是牛若：“我也这样觉得。”
　　两人对视良久，长达五年的纠葛，终于出现了不同的结局。
　　这一次，树木将参天，白鹫慢回巢。
　　“入畑教练，拉面……”
　　“走，现在就去吃！”
　　……
　　青城打进全国大赛这件事，让整个青城排球部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选手们训练氛围空前火热，已经不止一次出现选手过量训练的情况。
　　入畑伸照一脸头痛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垂头丧气的笨蛋，没好气道：“星野，金田一，你们两个没看自己的训练表吗？”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看了……”
　　入畑伸照磨牙：“既然看了，那你还敢偷偷将训练量乘二？你知不知道你的训练量本来就是队内强度最高梯队了？？”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训练表乘二后，星野还能按部就班的完成……简直铁人。
　　入畑伸照咽下夸赞，绝对不能助长星野私自加训的气焰！
　　星野十夜老实巴交的低头听训，而他身边的金田一勇太郎见入畑教练的火力都瞄准了星野，顿时有些幸灾乐祸。
　　入畑伸照转头，看向金田一，狞笑一声：“哈，忘了骂你是吧？”
　　金田一勇太郎：笑不出来。
　　“以为偷偷加训百分之三十我会看不出来？”入畑伸照微笑：“有点脑子，但不多。”
　　金田一勇太郎：老实了。
　　最终，入畑伸照做出的处罚是：禁两天部活。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两天不能训练吗？！”
　　入畑伸照微笑：“两天是金田一的惩罚，你三天。”
　　星野十夜：天塌了。
　　及川彻被后辈们一脸惨淡的表情逗笑。
　　入畑伸照转头：“还有你，及川。”
　　被点名的及川彻突然笑不出来：“入畑教练，我可没加练啊！”
　　其实是偷偷加练被岩酱发现，两个岩拳下去整个人都清澈了。
　　入畑伸照平静道：“你作为队长，看管不利。”
　　及川彻闻言，倒是立刻严肃的表情，认下这份惩罚：“是，入畑教练。”
　　他最近确实疏忽了对后辈们的看护，还以为星酱这个老实孩子不会偷偷摸摸搞事情，结果竟然背着他将训练强度翻了一倍。
　　及川彻扭头看向星酱，声音温柔：“星酱你啊，部活结束后等我一下。”
　　星野十夜吓得一抖，蔫头蔫脑的回应道：“是，及学长。”
　　被禁了部活的星野十夜只能和金田一一起，坐在墙角，眼巴巴的看着大家训练。
　　星野十夜馋排球馋的坐立难安：“好想打排球……”
　　金田一勇太郎无奈：“你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翻倍执行训练计划……体力也挺无敌的。”
　　星野十夜扁扁嘴，小声嘀咕：“我已经知道错了……”
　　金田一勇太郎叹气：“这几天先老实一点吧，入畑教练的决定没人能更改。”
　　星野十夜缩在墙角，挠墙：“可以惩罚我跑圈、发球、垫球……”
　　金田一勇太郎嘴角抽了抽：“这是在惩罚你，还是在奖励你？”
　　想的还挺美。


第219章
　　当天部活结束后, 星野十夜被及川彻揪着念了许久。
　　在星野十夜承诺“绝对不会偷偷加练”后，及川彻才满意的放过他。
　　“让你在体育馆看着大家训练却无法参与其中也太残忍了。”及川彻叹气：“接下来两天的部活你都不用参加了，正好是周末，在家休息也不错。”
　　于是第二天的星野十夜, 选择了在青叶城西游荡。
　　如果是当初那个没加入青城的星野十夜, 这个时候或许会选择在家看看录像看看书, 来消磨一下时光。
　　但是现在的星野十夜, 已经无法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了。
　　正好, 他似乎还没有好好看过青城的校园，不如趁着有空, 四处逛逛。
　　于是他漫无目的的走着, 欣赏这所建校许久的私立学校。
　　双腿仿佛自动巡航般, 来到了青城的另一个体育馆。
　　星野十夜：果然, 想打球的心是藏不住的。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心理，星野十夜蹑手蹑脚的凑近，准备看看这间体育馆是否有人在使用。
　　……好像没有人？
　　星野十夜伸出橘脑袋, 顺着体育馆大门的缝隙向里面看去。
　　里面很干净, 虽然相比于排球部使用的那个体育馆来说，这个体育馆的占地面积有点小，但依旧能满足大部分体育运动的需求。
　　就在星野十夜仔细打量着体育馆内部设施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有些凶狠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星野十夜头发都吓得炸起, 整个人像是慌乱得失去了对四肢的掌控, 迅速扭回头，在看清身后的人后, 四肢乱七八糟的向后躲去。
　　本就没锁的体育馆被他用后背推开，脚也被门槛绊住，整个人猛的后仰, 摔进了体育馆。
　　那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动作，似乎是想要扶一把，但没来得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对对对不起！”星野十夜保持着摔倒的姿势，光速向后移动，和眼前这个人拉开距离：“我、我不是坏人！”
　　京谷贤太郎抿唇，收回了手：“嗯。”
　　就这个胆量，看上去也不像是想要做坏事的。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这个凶巴巴的人，眼神有些许意外。
　　虽然看上去很凶，但莫名的并不让人畏惧？
　　星野十夜小心翼翼的从地板上站起来，小声道：“这个体育馆没有社团进行部活吗？”
　　京谷贤太郎推开大门，迈步走进去：“周末没有。”
　　声线还是很凶，但有问必答……意外的好沟通？
　　星野十夜胆子莫名大了起来，也跟着这个人走进了体育馆：“那你是来这里干什么呢？”
　　京谷贤太郎看了他一眼，刚刚这家伙还像是鹌鹑一样超级胆小，现在又变得胆子超大了。
　　他懒得再回答，而是跑到体育用品间，推出了一个排球车。
　　“排球！”星野十夜眼睛一亮：“你是来练习排球的吗？！”
　　京谷贤太郎：不然呢？把排球拿出来踢着玩吗？
　　他选择了沉默，又搬出了球网架。
　　星野十夜主动上前帮忙，将球网和标志杆都立好。
　　京谷贤太郎：眼里有活的奇怪家伙……不用白不用。
　　等将球网都布置好后，京谷贤太郎从排球车里拿出一个排球，开始练习发球。
　　星野十夜在干完活后便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这个发型个性的少年练习发球。
　　抛球姿势一出，星野十夜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排球经验者。
　　他的目光顿时更加专注，紧盯着这个人的动作。
　　京谷贤太郎才不在乎别人的视线，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被他抛起的排球。
　　迈步助跑，急停起跳。
　　星野十夜眼睛大亮。
　　好漂亮的跳跃！好流畅的背肌！
　　仿佛画风骤变，撕开了周围空气一般的挥臂姿势，像是豹子扑食般的凶悍利落！
　　排球被轰出，落地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排球弹得老高。
　　“好球！”星野十夜大声称赞道。
　　京谷贤太郎脚步踉跄一下，他才意识到，那个橘毛还没有离开。
　　他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被一个尚且陌生的人用这样的视线死死盯着，后背顿时浮现出层层冷汗，紧张得眼神四处乱瞟，声音也越来越小：
　　“真、真的是很好的发球……抛球很稳，落点也很好……”
　　星野十夜脚步挪动，小心翼翼的蹭到了体育馆门口，小声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京谷贤太郎盯着他，在星野十夜落荒而逃之前，缓缓出声：“你会打排球？”
　　星野十夜紧张的点点头：“我、我是青城排球部的选手……”
　　“几年级？”
　　“一、一年级……”
　　在得知橘毛是一年级时，京谷贤太郎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星野十夜：一年级怎么了？
　　京谷贤太郎一副命令的语气：“你来做我的陪练。”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刚想答应下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双棕色眼睛，仿佛在说：
　　星酱，我会一直盯着你，一直……
　　星野十夜蔫了下来：“我因为过度训练，被教练禁止训练了……很抱歉。”
　　京谷贤太郎闻言，全包眼线勾勒出的凶悍眼睛里带着几分失望。
　　星野十夜：总觉得良心好痛……
　　京谷贤太郎痛失一个陪练搭子，只能一脸深沉的继续练习发球。
　　星野十夜在知道这个“超级潮男”是排人后，胆子便大了许多，虽然有禁令不能训练，但他还是主动上前去帮忙捡排球。
　　京谷贤太郎：虽然不是陪练搭子，但是个很善良的捡球员。
　　于是两人十分默契，一个练习，一个捡球，谁也不说话，就这样打了半个小时的排球。
　　星野十夜数了一下他发球的个数，犹豫的出声道：“那个……先休息一下吧，补充一下水分，再换个练习项目。”
　　连续发球半个小时，就算是铁打得胳膊也应该好好歇一歇了。
　　京谷贤太郎想了想，还是将手中的排球放回排球车中。
　　两人在体育馆附近的售卖机买了运动饮料，回到体育馆后靠墙喝着。
　　“你叫什么。”京谷贤太郎擦着头发，突然出声。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连忙回答道：“星野十夜。”
　　京谷贤太郎放下毛巾：“京谷贤太郎。”
　　很轻松的完成了交换名字，然后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星野十夜战术性喝水，缓解自己的尴尬。
　　“我好像看过你的比赛。”京谷贤太郎再次出声。
　　准确的说，他看过青城在IH预选赛上的所有比赛。
　　在星野十夜说出自己是排球部成员后，他才想起来这件事。
　　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橘脑袋10号。
　　强势的空战、精准的拦网、严密的防守……
　　任何一项拎出来都是值得称赞的出色，承担了青城排球部重要的攻坚任务。
　　星野十夜小声问道：“京谷你……没有加入排球部吗？”
　　京谷贤太郎摇摇头：“加入过。”
　　星野十夜闻言，表情一怔。
　　加入过……这种说法，听上去便是满满的故事。
　　京谷贤太郎难得遇上这么合拍的人，就连话都多了不少：“我很讨厌运动社团的前后辈关系。”
　　只是因为年纪就能得到支配后辈的权力……这算什么？等级制度吗？
　　比他大一两岁就是什么无上的权柄吗？
　　要他尊重前辈，那些所谓的前辈有尊重过他吗？
　　“然后我大闹了一场。”京谷贤太郎冷笑，像是回忆起了好笑的事，凶悍的眼睛里也泛起愉悦的光彩：“我将那帮家伙揍了。”
　　星野十夜瞳孔地震：“揍、揍了？！！”
　　好干脆利落的解决方式……
　　京谷贤太郎理所当然道：“打不过我还想让我听话？凭什么？”
　　星野十夜被他的逻辑绕进去：“好像很有道理……”
　　弱肉强食什么的……不对，这里不是动物世界频道啊！
　　京谷贤太郎打断了星野十夜的思考：“不过我也因此被禁止部活了……当然，我根本没打算回去。”
　　他冷笑一声：“等我把那些所谓的‘前辈’都熬到毕业，到时候我再回去找入畑教练认错。”
　　所以还是打算认错的啊……星野十夜这样想着，也开始顺着京谷的思路思考：
　　“入畑教练禁止你参加部活，但没有将你除名，也是在等着你回去吧……”
　　京谷贤太郎沉默一瞬，低声道：“我辜负了入畑教练的期待。”
　　他一直为此感到很抱歉。
　　星野十夜歪头：“所以京谷你是二年级？”
　　京谷贤太郎点点头，长相超级不良的他认真说道：“我在等三年级毕业。”
　　他一定要熬到头上再也没有人为止！
　　星野十夜眨眨眼，发现京谷最开始的反抗方式很激烈，但后续都是选择了偏消极的方式：
　　逃避。
　　他改变不了运动社团明确的前后辈制度，所以干脆远远躲开，将一切都交给时间。
　　星野十夜缓缓出声：“京谷，原来你也是笨蛋。”
　　京谷贤太郎被一个胆小的橘蘑菇丢了个“笨蛋”炸弹，炸得他眼神都清澈了：“笨、笨蛋？！你说我是笨蛋？！！”
　　星野十夜点点头：“笨蛋。”声音异常坚定。
　　“哈？？”京谷贤太郎想发脾气，但一想到这家伙胆子小得可怕，又努力憋了回去，憋得他咬牙切齿：“我哪里笨了？”
　　他超聪明的好吗！
　　星野十夜靠着墙，抬头看向顺着窗户照进体育馆的阳光：“时间是世界上最最珍贵的。”
　　他想过，如果他能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改变那个“胜利至上”的环境就好了。
　　可人生不能重来，他的勇气仅限于此，他的声音不够强大。
　　星野十夜认为自己没有改变一切的力量，于是他将自己的全部勇气都付诸声音，把北川第一排球部所有人不敢说的话说出来，然后逃跑，一刻不停的逃跑。
　　至于这声音的力量是否有帮助到他们……他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京谷很厉害……虽然我认为暴力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但京谷有对不公平举起拳头的勇气，这真的很厉害。”
　　星野十夜连着说了两次很厉害，可见他虽然不赞同暴力解决问题，但对这份勇气感到赞叹。
　　“既然有挥起拳头的勇气，为什么没有改变‘传统前后辈制度’的勇气呢？”
　　星野十夜眨眨眼，字字句句都足够真诚：“是京谷的话，一定可以做到吧。”
　　向不公正说不，京谷的声音，一定会比他大很多。
　　京谷贤太郎下意识反驳：“不，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做这种事，我——”
　　“因为京谷喜欢打排球啊。”
　　星野十夜打断他的话，理所当然道：“排球的话，一个人是不行的。”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注定了你会有各司其职的队友，你会成为队伍中的一环……这也是排球的魅力啊。”
　　星野十夜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说得口干舌燥，顺势喝了口水，才又继续道：
　　“为了打排球，为了拥有目标一致的队友，再努力一点也没关系吧。”
　　星野十夜认真的看向京谷：“因为不公正所以逃跑，浪费掉整整两年的时间，这才是浪费……青春是没有办法回头的。”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就算逃跑，也应该是在用尽全部力气和手段后，才需要逃跑来休养生息，等来日再战。”
　　京谷贤太郎扯了扯嘴角：“在你这里，逃跑变成战术了。”
　　星野十夜小小的翘起嘴角：“算是战术吧……一场战斗，逃跑不算胜利，战胜对手才是胜利。”
　　他小声道：“况且，现在的青城排球部应该和你印象中那个完全不同了……前辈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星野十夜伸出三根手指，为青城排球部前辈组发声：“我实名推荐及学长、岩泉学长、花卷学长、松川学长……”
　　“都是好学长！”
　　京谷贤太郎脸上写满无语：“实名推荐……你以为你是在卖菜吗……”
　　他声音一顿，又继续道：“现在排球部已经打进全国，并不需要我的力量——”
　　星野十夜连连摆手：“才没有这回事！京谷你很强，从发球就能看出来……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再重新回到赛场。”
　　他想了想，又道：“当然，现在的青城真的很强，所以你未必能当上正选哦。”
　　京谷贤太郎露出凶残的笑容：“你对你的队友们好像很自信。”
　　星野十夜很是骄傲的点头：“当然了，他们都是最棒的排球选手！”
　　京谷贤太郎拿着排球站起身，他也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大部分人都认为他用拳头的时候比用嘴要多很多。
　　他被畏惧、被厌恶，是教练眼中棘手的不良选手，也是混蛋前辈口中的刺头后辈。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和一个胆小的家伙聊这么多。
　　沟通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啊……
　　“来给我捡球。”
　　“哦哦。”
　　星野十夜起身，眼神还迷迷糊糊：所以京谷到底会不会回到排球部啊……
　　——
　　周一，星野十夜终于被解了禁令，可以正常参加部活。
　　星野十夜感动得眼泪汪汪：“排球……”
　　及川彻笑得前仰后合：“你才三天没训练，怎么像是一年没见过排球一样？”
　　星野十夜一脸认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着。”
　　及川彻：……星酱是笨蛋吧。
　　“给一年级们介绍一下。”
　　入畑伸照出现，身后跟着一个星野十夜十分眼熟的人。
　　“这位是二年级的京谷贤太郎，因为当初一些原因被禁止参加部活，如今禁令结束，正式回归。”入畑伸照介绍道。
　　青城排球部一年级们确实不认识这位京谷学长，眼神有些好奇。
　　这么长时间的禁令……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及川彻对京谷当初那件壮举还是很有印象的，闻言笑眯眯道：“欢迎回来，小狂犬。”
　　青城众：很好，起手就是一个外号。
　　京谷贤太郎对于前辈的态度还是很差，刚想对着这位龇牙，突然想起星野十夜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的样子，又忍耐下来。
　　“及、及……”京谷贤太郎咬牙，深吸一口气，发现还是叫不出“学长”这个称呼。
　　“及及？”及川彻陷入沉思：“这是小狂犬为我准备的昵称吗？”
　　京谷贤太郎木着脸：“并不是。”
　　及川彻却自顾自的点头：“好吧，如果小狂犬你很喜欢叫我及及的话……”
　　京谷贤太郎抓狂：听我说话啊！我说不是！不是！
　　及川彻已经在开屏了：“我就说小狂犬和我最要好吧！还给我起了昵称！”
　　他一脸得意：“这就是及川大人的厉害！”
　　京谷贤太郎：有一种拳头捶不到他脸上的无力感。
　　刚想到这儿，一个拳头破风而来，对着及川彻的后脑勺就是一个精准暴击：“别欺负后辈嘴笨。”
　　及川彻抱着脑袋，感觉自己超冤：“我明明是在表达友好啊！”
　　岩泉一淡定：“完全没看出来。”
　　京谷贤太郎看向岩泉一的目光有些崇拜：这一拳，好！！
　　星野十夜看着这一幕，心情极好的翘起嘴角。
　　青城前辈们天下第一好！
　　……
　　京谷贤太郎回归，让原本平静的青城排球部陷入了一阵鸡飞狗跳。
　　无他，京谷贤太郎实在是太不服管教了。
　　无论是练习赛还是日常练习，他都我行我素，丝毫不管队友死活。
　　岩泉一淡定了撸起了袖子，和京谷贤太郎进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结果当然是岩泉一全方位的胜利。
　　星野十夜目睹了这场头狼的战斗，再看向及学长时眼神充满了诡异的惊叹。
　　及川彻被星酱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嘴角扯动了两下，努力保持微笑：“星酱你在看什么……”
　　星野十夜认真道：“及学长的头真厉害，被岩泉学长捶过那么多次后，依旧坚硬好用。”
　　如果是他被岩泉学长那样高强度的捶……会变傻吧，绝对会变傻吧！
　　及学长的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盾！
　　及川彻：……
　　星酱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脑回路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岩泉一通过一系列的比拼后奠定了自己“头狼”的位置，终于让京谷变得听话起来。
　　星野十夜回想起京谷的话，其实京谷的逻辑有迹可循。
　　他尊重强者，并且愿意服从强于他的人，至于弱者，别想指挥他。
　　“小狂犬，冲得太过了哦。”
　　京谷贤太郎对着及川彻龇牙。
　　及川彻看着凶狠的小狂犬，突然微微一笑。
　　京谷贤太郎迅速后退，露出了警觉的表情。
　　星野十夜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是直觉系。
　　京谷贤太郎在勉强融入了排球部后，距离IH大赛开始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入畑伸照在比赛开始的前半个月，公布了首发名单。
　　“及川、岩泉、金田一、国见、星野、松川、渡。”
　　星野十夜有些担心的看向京谷——他知道，京谷能再次回到青城排球部，和他说了什么关系并不大，更重要的是京谷还想打排球。
　　可接下来的IH大赛首发名单上，却并没有京谷。
　　等到星野十夜的视线落在京谷的脸上时，却意外的发现，京谷并没有露出什么负面情绪，虽然也称不上开心，但也看不出难过。
　　等部活结束后，星野十夜盯着京谷，盯到京谷贤太郎浑身不自在的转身，没好气的出声：
　　“看什么？难道我会因为没能进入首发阵容而破防吗？我才不会那么没品。”
　　星野十夜眨眨眼：“诶？”
　　京谷贤太郎轻嗤一声：“我确实讨厌凭借资历上位的弱者。”
　　他表情认真：“可是你说得对，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
　　京谷贤太郎很清楚，自己毫无协调性可言，对于队伍来说，弊大于利。
　　即使他自信自己的能力足以胜任首发的位置，但他无法和队友完成配合。
　　“在我没有彻底理解这个道理前，我都不会被安排上场。”京谷贤太郎那一根筋的脑子，对自己的认知却格外清晰。
　　星野十夜眼神里带着敬佩：“太厉害了，京谷。”
　　这份自我认知，真的很通透。
　　“不愧是我看中的小狂犬！”
　　及川彻突然出现，吓得两人同时战术后仰，浑身上下写满了惊慌失措。
　　及川彻对上京谷那警惕的眼神，笑得意味深长：“我会让你清晰的意识到，什么是六个人的排球。”
　　京谷贤太郎：感觉危险在悄悄逼近……是错觉吗？


第220章
　　IH大赛逼近, 青城全员收拾行李，坐上大巴车，准备前往IH举办地。
　　“车程四个小时，大家——星野？？？”入畑伸照站在过道上提醒大家车程时长, 就见星野十夜一副“死掉”的样子倒在座位上。
　　星野十夜弱弱的举起手, 眼睛还是紧闭的：“我没事, 只是有点晕车……请不要担心。”
　　入畑伸照：就算你这么说, 我也超担心啊！
　　及川彻平时笑嘻嘻的, 一副十分不靠谱的样子，在关键时刻拉开他的背包, 里面全是各种应急用品。
　　比如“一次性眼罩”, 比如“晕车贴”。
　　贴上晕车贴、戴好眼罩的星野十夜终于平安度过了漫长的车程。
　　花卷贵大对着及川彻竖起大拇指：“你这家伙意外的贴心啊。”
　　及川彻闻言, 顿时得意的扬起下巴, 嘴角勾起帅气的弧度：“这就是青城队长的含金量啊，花卷。”
　　花卷贵大：“含金量不确定，含蠢量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及川彻：……
　　到达酒店后, 由入畑伸照安排房间。
　　一年级组住在一起。
　　“真的没事吗？”金田一勇太郎看着星野有些白的脸色, 担忧道。
　　星野十夜比出一个OK的手势：“休息一下就没问题了。”
　　他睡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状态。
　　和大家一起来到教练的房间，简单了解一下他们接下来的大赛对手。
　　“这届IH，被重点关注的有东京都井闼山、东京枭谷、兵库县稻荷崎、长野县鸥台、大分县狢坂……”
　　入畑伸照简单提了几个学校的名字, 然后便重点讲了讲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
　　“……以上就是关于这支队伍的全部信息。”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冠军。”
　　入畑伸照声音变得严肃：“只有打赢眼前的每一场比赛，我们才能触摸到冠军的奖杯。”
　　青城众齐声道：“是, 教练！”
　　……
　　青城在IH上征战的过程还算顺利，毕竟他们早就打过很多次“全国级别”的白鸟泽，对于全国大赛上的队伍强度, 也有一定的预料。
　　“虽然这么说，但不愧是全国大赛……”及川彻靠在场外的墙壁上，有些疲惫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真是一个怪物横行的地方。”
　　岩泉一边喝水边斜他一眼：“你这家伙，开心得眼睛都放光了。”
　　虽然像是在抱怨，可能够闯进怪物的宴会，和怪物们同台竞技，及川嘴角始终没有放下过。
　　及川彻愉悦的眯起眼睛：“用怪物来磨砺我的球感，这就是最奢侈的成长养料啊！”
　　星野十夜同样在一边靠墙休息，闻言微微侧头，静静的注视着及学长。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及学长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
　　看上去很好相处的及学长，总是笑眯眯的对待大家，强大又可靠，被所有人信任着——当然，及学长出糗时也会得到大家毫不留情的嘲笑。
　　但星野十夜总觉得，就是这样明媚又华丽的性格，才显得及川学长的底色疏离而清醒。
　　是非常复杂的、温柔又锋利的及学长。
　　“星酱在看什么？”及川彻突然回头，抓住了长久定格在他身上的视线。
　　星野十夜下意识回答：“在看美好的才能。”
　　及川彻微愣，笑着摆摆手：“虽然我确实是值得星酱崇拜的可靠学长……但我可不是什么天才。”
　　真正的天才，在摸到球的瞬间就诞生了。
　　星野十夜歪歪头，有些不解：“为什么美好的才能要和天才画上等号呢？”
　　及川彻愣神，就见星酱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开始了碎碎念：
　　“天才就是‘天赐的才能’吧，这样说来也是一种才能，或者说是天赋更恰当。”
　　星野十夜说着说着，便完全忽视了周围，只是专心致志的思考着这个课题：
　　“如果天赋是生来就有的能力，那也应该是‘0级’才对，同样需要经过努力练习才有可能让‘天赋升级’。”
　　“而后天的才能，同样是需要不断努力才可以升级的能力，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星野十夜干脆靠着墙盘腿坐好，拳头拄着下巴，继续碎碎念：
　　“如果没有‘天赐的才能’，但却拥有和‘天赐的才能’同等的实力，那就说明无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都只是技能的一种。”
　　“说到底还是要看使用者去如何使用才能……”
　　及川彻听得两眼转圈，迷迷糊糊的扶着墙，小声道：“岩酱，星酱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呢？”
　　岩泉一也一脸迷茫，低声回答：“应该是在辩证天赋和才能到底哪个更厉害……吧？”
　　怎么自己开起辩论赛了啊，星野。
　　星野十夜双手合十，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得出结论：
　　“无论是‘天才’还是‘后才’，才能就是才能，在才能开花后，同样可以结出胜利的果实。”
　　他抬头，认真看向及学长和岩泉学长：“如果及学长一定要说自己不是天才的话，那就不是吧。”
　　“后才也很伟大。”
　　星野十夜又将话题绕了回来：“及学长是很厉害的后才。”
　　及川彻呆滞：“后、后才？？”
　　星野十夜点头：“我决定将后天挖掘出来的才能称为后才……及学长，我们都是后才哦。”
　　及川彻神色恍惚的喝了口水，眼神迷茫的整理好运动包，直到坐在酒店的床上，他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岩泉一的拳头跃跃欲试，时刻准备着给及川来一记提神醒脑拳。
　　“岩酱……星酱是不是绕了一大圈然后狠狠夸赞了我？？”及川彻终于清醒过来。
　　岩泉一有些遗憾的收回拳头，点点头：“虽然星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但核心观点确实是这个。”
　　甚至为此深入思考了一下关于先天的才能和后天的才能到底哪个更厉害的问题，结果得出了“才能就是才能，没有哪种更厉害”这样的结论。
　　及川彻倒在床上，眼神放空：“被夸赞了啊……”
　　他翻了个身，将笑脸埋进被子里：“嘿嘿。”
　　后天的才能也很厉害，对吧！
　　岩泉一看着在床上翻滚的及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被后辈夸赞，很开心吧，及川。
　　“起来，先去洗漱！”岩泉一的好脾气只维持了一秒，就随手将及川掀翻了：“等下还要到教练那里开赛前分析会呢！”
　　被突然掀翻的及川彻一脸懵的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生命宛如纸片一般轻薄。
　　大家都信赖他，但不尊敬他。
　　……
　　IH八进四的比赛上，青城对上狢坂。
　　二传手臼利满一开始便将突破口放在了青城二传手及川彻身上。
　　持球前往发球区，臼利满瞄准了及川彻的方向，发球出手。
　　“青城及川是节奏型的二传手。”臼利满盯着录像带，眼神跟随着及川的动作，泛出精明的光彩：
　　“整个青城也是围绕着及川这个‘指挥家’进行战术变换的。”
　　“一旦节奏出现断层，青城必然会陷入慌乱之中。”
　　臼利满露出了活泼的笑容：“敌人最强的地方，就是最大的破绽！”
　　狢坂众：是超黑心的笑容啊！
　　……
　　及川彻稳稳接起这一球，并没有因此感到困扰。
　　二传手被发球针对也是比赛上的经典环节了。
　　狢坂众眼神一亮：二传手一触！
　　臼利满嘴角上扬，青城的二传将由谁来完成呢……自由人？！！
　　渡亲治三米线起跳，在空中调整身形，托球出手，岩泉一顺势扣球，拿下1分。
　　臼利满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竟然是自由人三米线起跳托球！
　　你们青城还有这样的隐藏技能？！！
　　及川彻嘴角上扬。
　　想要通过一触来限制他，这个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臼利满目光微闪，被队友一致评价为黑心的二传手正在开动脑筋。
　　青城方的发球同样瞄准了臼利满，算是回敬。
　　臼利满后撤一步，由狢坂自由人尾新春马稳稳接起。
　　他拥有极为扎实的接球技巧，让狢坂大部分的一传都能保持稳定。
　　臼利满绕过尾新来到前排，托球出手，眼睛亮晶晶的：“八学长！”
　　桐生八后排三米线起跳。
　　被队友期待着的王牌桐生八，在起跳时会给人一种“扎实”的感觉。
　　臼利满的托球有些近网，于是桐生八通过起跳时的重心调整，十分巧妙的在保证高度的同时，完成与托球之间的配合。
　　金田一勇太郎和国见英网前起跳，挡在桐生八的直线球球路上。
　　桐生八空中二次发力，为自己多争取了一个滞空的瞬间，让自己可以进行更准确的瞄准。
　　然后，他全力挥臂，扣球出手。
　　在桐生八手掌扣在排球上的瞬间，那样强势的爆发力让国见英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蛮横的扣球擦过他的拦网，势不可挡的冲进了青城的阵地。
　　星野十夜跨步，出现在球路上。
　　他有预想过桐生八的强大，作为和牛岛前辈齐名的强大王牌，桐生八的扣球威力一定是无比沉重的。
　　然而当排球砸在他的手臂上时，他还是震惊于这一球的强势。
　　仿佛要将他手臂砸断的扣球根本不给他卸力的机会，在他刚刚想要顺势完成卸力时，排球就远远的弹飞了。
　　接球出界，狢坂得分。
　　“八学长这一球就算是称为世界第一也不过分！”臼利满一脸活泼的口出暴言。
　　桐生八一边和他击掌一边大惊失色道：“这个太过分了！”
　　星野十夜甩了甩手臂，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岩泉一还以为他受伤了，连忙一脸凝重的上前：“星野，还好吗？”
　　星野十夜一脸沉重的摇头：“不太好。”
　　就在岩泉一的心猛然提起时，星野十夜继续出声：
　　“要将手臂变成弹簧一样的卸力才行……变成弹簧……”
　　岩泉一被星野的大喘气式说话吓得呛住，反应过来后瞄准星野的后脑勺，抬手就是一掌：“你这家伙说话不要大喘气！”
　　星野十夜挨了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捂着脑袋一脸迷茫的小声道：
　　“原来这就是及学长的后脑勺视角……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岩泉一微笑：“感觉不痛？要不要再来一下？”
　　他扬起手，做威胁状。
　　星野十夜连忙小跑着前往站位，一副老实的样子。
　　岩泉一这才收回手。
　　如果他真的全力揍人，按照他揍及川的频率，现在的及川早就变成傻瓜了。
　　这可是力道刚刚好的岩掌！
　　比赛继续进行，狢坂占据了比分上的优势，得分的压力来到了青城这一边。
　　星野十夜在队友预留给他的助跑线路上完成助跑，网前起跳。
　　及川彻在星野十夜起跳的瞬间，托球出手。
　　一个非常舒适的高球，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星野十夜的打点。
　　星野十夜跳起，超强的弹跳力让他即使面对一米九选手的拦网时依旧不落下风。
　　云南惠介高举双臂，像是一座高塔般挡在星野十夜面前。
　　星野十夜想起入畑教练对云南惠介的评价：
　　“云南惠介作为狢坂双塔之一，承担了狢坂主要的拦网职责，是狢坂的拦网核心。”
　　“拦网技巧娴熟，是非常难对付的副攻手。”
　　星野十夜瞄准了斜线球的球路，全力挥臂。
　　在排球被轰出的瞬间，云南惠介快速移动双臂，精准无误的出现在球路上，稳稳将他的扣球拍落。
　　星野十夜瞳孔骤然一缩，转头看向从身侧迅速落地的排球。
　　砰的一声响起，云南惠介拦网得分。
　　云南惠介落地，面无表情的看向怔神的星野。
　　他抬手指了指星野，然后举起双手，最后伸手指向地面。
　　星野十夜看着这一套操作，眼神有些迷茫。
　　臼利满笑嘻嘻的凑过来，不怀好意的解释道：“云南是想说：你的每一次进攻，都会被他的拦网拦下。”
　　云南惠介对着臼利满竖起大拇指。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两人转身前往站位。
　　及川彻见星酱似乎完全懵掉了，连忙上前安慰道：
　　“哎呀，只是被拦了一次而已，我们星酱下次一定能将那家伙的手轰飞！”
　　话音刚落，星野十夜顿时泪盈于睫，吓得及川彻手忙脚乱，一把将岩酱薅过来，结结巴巴道：“星星星酱——”
　　岩酱你快看啊！星酱被对面拦哭了！
　　岩泉一也懵，他不觉得星野脆弱到被拦网一次就会哭出来。
　　星野十夜努力眨眨眼，企图逼退眼泪，声音极小，似乎生怕对方听到一样：“呜呜呜他怎么不会说话啊……”
　　及川彻下意识的重复：“你说谁不会说话？”
　　随即他很快反应过来，星酱说的是云南惠介。
　　及川彻：……噗嗤。
　　岩泉一：……星野你的脑回路也过于强了！
　　原本以为自己成功放了一次狠话的云南惠介正美滋滋的站位，听到对面的声音时，他脚步顿时一个踉跄。
　　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可置信的情绪。
　　桐生八扭头，肩膀耸动，全力憋笑。
　　臼利满就不客气了，笑得超大声：“哈哈哈哈那个橘脑袋怀疑你是哑巴哈哈哈……”
　　云南惠介：太！冒！昧！了！
　　他决定接下来要狠狠拦住那个橘脑袋！让他一个球都扣不出来！
　　及川彻嘴角带笑的前往站位，转过身面对狢坂时，却瞬间严肃了脸色。
　　谁允许你们这帮家伙拦星酱的扣球的？
　　狢坂方发球，渡亲治稳稳接起这记发球，
　　及川彻快步来到网前，目光不断从队友身上一一扫过。
　　国见英左路助跑，冷淡的目光从对手身上晃过。
　　不上钩吗？那这样呢？
　　他脚步一顿，突然爆发出了另对手惊讶的速度。
　　国见英的步伐总是不疾不徐，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停止的感觉。
　　如今毫无预兆的突然加速，瞬间将狢坂大部分的视线都吸引到他的身上。
　　就像是看到了树懒百米冲刺，谁都会下意识的看上两眼——虽然有些夸张，但效果类似。
　　星野十夜就在这个时候，在前排高高跳起。
　　及川彻精准卡住了国见争取到的注意力节点，将托球适时的送到星酱面前。
　　狢坂瞬间反应过来，国见英的动作只是诱饵。
　　然而这时再起跳拦网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云南惠介依旧选择了起跳——即使他无法在最佳取位上完成理想的拦网，但他依旧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技巧对星野十夜进行最大限度的封锁。
　　星野十夜挥臂时，对上了云南惠介的眼睛。
　　平静、专注、果决。
　　他扣球出手。
　　云南惠介是一个很出色的副攻手。
　　但他这一球，是青城所有人的力量。
　　排球砸在线上，是一个精妙的极限压线球。
　　青城得分。
　　“扣得漂亮！”
　　“被压缩球路后依旧能打出这样的扣球，真不愧是星野！”
　　“是、是国见引走了拦网……及学长的托球也非常完美。”
　　星野十夜面对伙伴们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云南惠介静静的看着网对面的橘脑袋，突然抬起手，指向星野十夜：“你。”
　　随即举起右臂做挥臂状：“扣球。”
　　对着星野十夜竖起大拇指：“不错。”
　　然后转身离开。
　　星野十夜呆住：“原来他会说话啊……”
　　国见英意味不明的看了星野一眼，出声道：“能将一个无口系逼到开口，也算是一种无敌吧。”
　　金田一勇太郎凑上来，对着国见挤眉弄眼：“能让你这家伙在第一局就拿出全力来诱导对手，星野确实很无敌。”
　　国见英眼皮都懒得抬，慢吞吞道：“该动时我也是会动的，我是节能，不是死了。”
　　金田一勇太郎大惊：“好犀利的发言！”
　　星野十夜这一球，让原本因为比分落后而气氛凝重的青城重新变回了轻松的状态。
　　在“节奏大师”及川彻的托球下，青城全员的发挥越来越出色，分差也稳步缩小。
　　臼利满眼神微动，托球也越发有攻击性。
　　果然，只要及川彻依旧稳定发挥，那么青城就难以击溃。
　　既然如此……
　　托球出手，战术铺开。
　　一场针对及川的变奏正式拉开序幕。
　　及川彻很快就意识到了节奏上的失控。
　　整个队伍似乎都变得浮躁了起来，在狢坂拦网与进攻的双重逼迫下，青城的选手不由自主的进入了狢坂的节奏中。
　　作为二传手，他能很轻松的看出对方二传手在打什么主意。
　　臼利满对他的限制，不再是简单的发球针对，而是全方位的围剿。
　　及川彻冷笑一声，嘴角扬起的弧度危险又凌厉。
　　想要剥夺一个指挥家的指挥棒，只需要在乐队中放入一个节拍器。
　　星野十夜直觉感觉到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只能焦躁不安的继续在场上不断的奔跑。
　　国见英微微蹙眉，对于这种过快的比赛节奏露出了明显的不适感。
　　岩泉一若有所思的看向及川，心头微微一松。
　　在比赛节奏不断加快后，第一局最终被狢坂拿下了比赛的胜利。
　　输掉了第一局比赛的星野十夜反而有些冷静下来，在两局比赛的短暂间隙中努力思考着破局的关键。
　　他想通了什么，豁然抬头看向及学长。
　　及川彻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像平时一样。
　　星野十夜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通过打乱队伍节奏，让及学长失去对队伍的正确判断与掌控……很出色的战术。
　　只是很可惜，狢坂挑中的突破口是及学长。
　　这是狢坂最大的失误。
　　第二局比赛，狢坂延续了上一局的战术，在一开始时稍占上风，却没有如臼利满预想那般迅速和对手拉开差距。
　　臼利满有些疑惑的看向及川彻，正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只是那眼睛里，带着冰冷的审视和傲慢，仿佛在说：
　　就是这样的小伎俩吗？
　　星野十夜看着空中和缓的一传，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
　　想击溃及学长的心态？
　　牛岛若利用了五年都没有做到的事，对方竟然想要用一场比赛来完成。
　　狢坂，你踢到青叶城西最硬的一块铁板了。
　　及川彻高高跳起，举起双臂，像是扬起了指挥家的指挥棒，只要轻轻挥动，就能引领乐团奏出美妙的乐章。
　　在狢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青城的攻手们身上时，及川彻抬手一个二次进攻，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回到他的身上。
　　青城的反击，开始了。


第221章
　　“心态是强者的标配。”
　　在说出这样的话时, 星野十夜嘴角始终上扬着，看向及学长的目光中满是毫不加掩饰的敬佩和欣赏。
　　“及学长始终持有这张走向世界的真正底牌。”
　　如果说一个人的成长基础数值分为“天赋值”和“成长值”，及川彻或许在天赋值上并没有点满，但在成长值上无疑是满格。
　　要努力到什么程度, 才会让才能开花结果？
　　及川彻会给出答案。
　　“恭喜你啊。”岩泉一看向臼利满, 嘴角扬起了堪称嚣张的弧度：“你捏到钢铁柿子了。”
　　臼利满刚从那个利落的二次进攻中回过神, 闻言只是无奈的耸耸肩, 笑着说道：“看样子是的。”
　　他的笑容依旧活泼开朗, 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这样的家伙，竟然才打进全国, 宫城县这个地方真够可怕的。”
　　桐生八盯着岩泉一, 平静道：“捏到铁柿子了吗？正好。”
　　这位全国前三的王牌主攻手缓缓出声道：“我刚好喜欢硬碰硬。”
　　臼利满眼睛一亮, 夸赞的话张口就来：“真不愧是八学长, 随随便便就能说出世界第一帅气的话！”
　　桐生八顿时一脸头痛的反驳道：“全世界第一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一点都不过分！”
　　“真的很过分！”
　　岩泉一眨眨眼，感觉狢坂也是一个槽点满满的队伍。
　　及川彻用一个二次进攻打开局面，节奏再一次重新回到青叶城西的手中。
　　第二局比赛被岩泉一的重扣拿下, 比赛进入决胜局。
　　“星酱, 今天的声音有点小哦。”及川彻笑眯眯的提醒道：“要‘嗷呜’一声吓对手一跳才行。”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低声道：“是，及学长。”
　　再次上场，岩泉一和及川彻站在队伍最后。
　　“会不会太严厉了？”岩泉一低声道：“星野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就打进了全国, 在IH上的表现也十分稳重, 已经很好了。”
　　及川彻笑着，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玩笑的意味：“岩酱你太溺爱啦……他还能做到更好。”
　　他歪歪头, 带着笑意的眼睛里，藏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名为信任的胁迫：“总是躲在前辈的羽翼下，是没办法茁壮成长的哦。”
　　另一侧的国见英眉头微动, 眼神中透出了然。
　　平时不苟言笑、看上去格外严肃的岩泉学长，其实是更加温柔的那个吧。
　　反而是平日里笑嘻嘻爱开玩笑的及川学长，是最为严格的。
　　及川学长不会逼迫队友必须要达到某一个高度，只会看似玩笑的追问你一句：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在我心里，你的力量不止于此。
　　至于你愿不愿意拿出这份力量、愿不愿意更进一步，选择权在你。
　　及川学长会笑着接纳你的一切选择。
　　“另一种意义上的冷酷啊。”国见英喃喃道：“果然，二传手这个群体……”
　　就是一帮究极控制狂。
　　星野十夜知道，自从踏上全国大赛后，他的打法少了几分锋芒，多了稳定和保守。
　　即使从预选赛到IH之间的时间里，他进一步获得了成长，但他在IH上的表现，没有了在预选赛上的冲劲。
　　他感受到了来自全国大赛的压力——星野十夜终于意识到了金田一在提及全国大赛时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激动，这确实是一个令所有高中排球选手向往的赛场。
　　星野十夜用力握了握手，反复三四次后放松下来。
　　赛场上不需要无功无过的保守主义——可做可不做的尝试，就大胆的去做吧！
　　他身后，有最可靠的队友啊！
　　星野十夜跑动起来，像是球场上扬起的飓风。
　　及川彻眼睛一亮，托球时表情格外愉悦。
　　二传手在看到攻手的助跑状态一级棒时，也会被这种状态所带动，托出一个状态极佳的托球。
　　“星酱，去吧！”
　　极限到以一个球为单位的距离，正正好好的出现在星野十夜的打点上。
　　星野十夜甩开对手拦网一个身位，起跳后在空中完成一段位移，精准无误的扣上了及学长为他准备的托球。
　　他的速度、高度、力量，都是最强悍的武器。
　　当星野十夜将这三种结合，全部融入到这一次的进攻当中，那么这一球的威力将无人能挡。
　　云南惠介的手被轰开，臼利满也没能将这一球再度接起。
　　比赛结束，青叶城西2:1打进八强。
　　及川彻满意的看向星野，露出了愉悦得笑容：“这才是星酱嘛！”
　　安静又警惕只是他的保护色，当星野十夜站在排球场上的那一刻，热烈的冒险就已经开始了。
　　敢于向稳定发起挑战的树苗，才能扎根进更深的土壤，汲取到更多的水分和营养。
　　及川彻和桐生八握手，声音很轻：“扣恶球的桐生，不负盛名。”
　　桐生八表情平静：“期待春高再会。”
　　……
　　在青城打入八强后，他们终于迎来了专属采访。
　　青城人整齐划一的将队长及川推出去：“请尽情开屏吧，及川！”
　　及川彻拨动了刘海，这样的动作由别人来做或许会显得做作，由他来做却格外的清爽帅气：“采访什么的，就交给我吧！”
　　记者：……或许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我要做高校排球队全员的采访啊喂！
　　最终，及川作为主要发言人，圆满结束了本次采访。
　　及川彻上一秒还笑容灿烂的面对镜头，转头看向入畑教练时便露出了锋利的神色：“我们下场比赛的对手是？”
　　入畑伸照双手抱臂，缓声道：“兵库县，稻荷崎。”
　　……
　　疲惫的青城众人回到酒店，简单洗漱过后，便直奔入畑教练的房间。
　　“稻荷崎最值得注意的选手无疑是宫双子，但其他选手也并非默默无闻。”
　　入畑伸照播放着稻荷崎在本届IH上的比赛录像，表情凝重：“角名和尾白，也需要格外警惕。”
　　角名作为稻荷崎的拦网核心，最出名的却是他的进攻。
　　配合上尾白这个力量型攻手，以及宫双子的默契……
　　“稻荷崎是一支十分注重进攻的队伍，我们青城要面临巨大的拦网压力。”
　　金田一勇太郎顿时坐直了身体，一脸严肃道：“我会努力的！”
　　松川一静也平静点头：“没有完美的进攻。”
　　入畑伸照点点头，继续播放录像带，进行赛前分析。
　　结束这次赛前分析后，及川彻向教练索要录像带。
　　“你这家伙又要通宵看录像？”入畑伸照果断拒绝：“保持身体状态也是在赛场上完美发挥的重要一环。”
　　及川彻笑眯眯的恳求：“不会熬夜看的，拜托啦入畑教练……如果看不到录像带的话，我一定会睡不好觉的！”
　　入畑伸照：……这臭小子，竟然还威胁我！
　　然后他就一脸气愤的交出了录像带。
　　岩泉一：威胁大成功，入畑教练你还是太好说话了！
　　入畑伸照转头看向岩泉：“晚上你看着他，不要让他通宵。”
　　这样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岩泉！
　　岩泉一表情严肃：“是，入畑教练。”
　　及川彻大惊失色：“……我的信誉这么差吗？”
　　都说了不会熬夜的！
　　岩泉一比出一个OK的手势：“超差的。”
　　及川彻：……
　　第二天，及川彻精神萎靡的站在集合队伍中。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小声问岩泉学长：“及学长昨晚熬夜了吗？”
　　岩泉一无奈的摇摇头：“倒是没有熬夜，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在看了三遍录像带后越来越讨厌稻荷崎的二传手，半夜气醒了，还捶两下枕头发泄情绪。”
　　星野十夜大为震撼：“半夜……气醒了？”
　　及学长怎么会被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气成这样？
　　岩泉一一脸无奈道：“大概这就是相性不合吧。”
　　青城出发，前往比赛主场馆。
　　或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两支队伍在前往休息室的拐角相遇了。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双子中的金发少年——和及学长如出一辙的精神萎靡。
　　诶？难道稻荷崎家的二传手昨晚也看青城的录像带了吗？
　　“哦呀，真巧。”及川彻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这不是擅长发球耍帅的宫侑吗？”
　　“呵呵，是挺巧。”宫侑回以皮笑肉不笑的微妙笑容：“总比某人无无帅可耍要强一百倍。”
　　及川彻：“哈？”
　　宫侑：“嗯？！”
　　及川彻：“哈？？！”
　　宫侑：“嗯？！！”
　　相性超差的两人一见面就互相向对方龇牙。
　　岩泉一反手将及川拎回来，有些无语道：“你这家伙……”
　　这才第一次见面吧，一上来就火药味这么浓？
　　另一边，北信介也制止了宫侑的炸毛：“阿侑，冷静一点。”
　　昨天晚上在看过青城的比赛录像后，宫侑就不可自拔的讨厌上了青城二传手及川彻，那来得莫名其妙又真情实感的情绪，让北信介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可能会有人通过一个录像带恨得深沉呢？！
　　宫侑：这种会开屏的家伙被讨厌也很正常吧！
　　及川：这种发球还要耍帅的家伙就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总结一下，就是：相性超差。
　　及川彻被岩酱拖到身后也不老实，探出头对着宫侑做鬼脸。
　　刚被北学长摁下来的宫侑顿时气到炸毛，在阿治的手里挣扎起来：“这臭孔雀在挑衅我啊啊啊！”
　　及川彻懵：“臭、臭孔雀？？你才是蠢狐狸！！”
　　星野十夜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道：“最高端的骂架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战斗方式？”
　　他一脸学到了的表情，让一旁的矢巾秀满脸无奈，抬手将星野的眼睛捂起来，小声道：“好孩子不要学习这帮坏前辈。”
　　坏前辈一号及川彻闻言，顿时不干了：“矢巾！我才不是坏前辈！”
　　尝试挣脱阿治的禁锢却发现力气不够大的宫侑，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咬牙切齿道：“哈？难道我是吗？”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星野十夜：感觉及学长和对面的宫前辈性格超像啊……
　　就是那种，很大明星的性格，同时出现的话就会开始抢镜头……
　　星野十夜陷入沉思。
　　难道这就是同性相斥？
　　两边监护人自然不能放任自家“大明星”的龇牙行为，纷纷向对方露出歉意的表情，强压着两人转身。
　　两支队伍终于分开，各自前往他们的休息室。
　　就在他们打开休息室的门前，及川彻和宫侑同时回头，看向对方。
　　及川彻微微挑眉，带着笑意的声线像是温柔的刀锋：“蠢狐狸，赛场上见。”
　　宫侑冷笑一声，独特的关西腔由他的声线说出来，带着别样的味道：“臭孔雀，你等着。”
　　青城众和稻荷崎众：……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他们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相性不合了。
　　等两人彻底离开了对方的视线范围后，他们的大脑才开始正常运转。
　　岩泉一无语的看着及川：“你这家伙给我冷静一点，马上就是和稻荷崎的半决赛了。”
　　及川彻小声嘀咕：“我就是赛前放狠话而已……对，就是放狠话！”
　　他很快就找到了理由，合理化自己的行为，语气越发理直气壮：“要让蠢狐狸知道及川大人的厉害！”
　　岩泉一露出了被及川蠢到窒息的表情，抬手给了及川一拳：“把注意力放在稻荷崎上！”
　　太过专注于其中一个选手，会下意识忽略队伍中的其他人。
　　及川不会蠢到犯下这样的错，但他还是出声提醒——顺便给及川一拳加深印象。
　　及川彻抱着脑袋，眼神认真：“我知道，我们的对手是稻荷崎。”
　　而不是宫侑。
　　星野十夜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切。
　　国见英敏锐的察觉到星野在思考，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星野十夜认真道：“岩泉学长真可靠……我也想成为像岩泉学长那样可靠的人。”
　　刚揍完及川、神清气爽的岩泉一闻言，顿时露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点点头：“星野一直是很可靠的后辈。”
　　时刻谨记夸夸教育，抓住一切机会对星野夸夸夸！
　　及川彻偷偷摸摸的抬头瞥了岩酱一眼，小声道：“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超得意吧岩酱……”
　　岩泉一扭头，对着及川狞笑：“我嘴角哪里翘到天上了？嗯？”
　　及川彻：不能再皮了，再皮又要挨揍了……
　　京谷贤太郎远远的站在人群外，看着休息室内发生的一切。
　　和他糟糕记忆中完全不同的青叶城西排球部……果然如星野所说，是个非常幸福的地方。
　　京谷贤太郎靠在墙边，不远不近的看着，即使心中对青城排球部的印象大为改观，他也没有主动融入其中。
　　一朝被蛇咬……
　　“京谷？”星野十夜回头，看向在墙边靠着、一脸深沉的京谷贤太郎，好奇道：“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突然被点名，京谷贤太郎有瞬间的惊慌，没有参与话题讨论经验的他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
　　“你们……聊到哪儿了？”
　　星野十夜小小的上扬嘴角：“在聊进攻的战术选择……”
　　他看着走进人群中的京谷，嘴角的弧度又扬起几分。
　　这样的青叶城西，这样的大家，真是太好了！
　　京谷贤太郎上前，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将星野的嘴挡住：“拜托了，别露出这么恐怖的笑容。”
　　浅笑时尚且还能控制面部肌肉，笑容加深后简直就是噩梦级别！
　　星野，谁教你这么笑的？？？
　　……
　　“啊啾！”影山飞雄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乌野前辈组一拥而上。
　　摸额头递纸巾还要第一时间送关心：“怎么了？感冒了吗？这么热的天气还能感冒？热伤风？？”
　　影山飞雄木着脸被围在中间，被前辈们捏捏搓搓的，竟然给人一种格外乖顺的错觉：“不，只是感觉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而且好像发生过很多次了。
　　……
　　青叶城西对战稻荷崎，IH半决赛正式开始。
　　及川彻和宫侑在经过了火花四溅的对视后，纷纷错开视线。
　　不能再对视下去了，真的很容易就想冲上去和他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在排球上分出胜负吧！
　　宫侑持球前往发球区，稻荷崎应援团响起吹奏部的音乐声。
　　“真是强势的应援……”星野十夜咋舌，有些震撼。
　　旁观时还不觉得，在赛场内听到这样的应援，会感觉压力很大呢……
　　宫侑抬手，握拳。
　　音乐声瞬间停止。
　　星野十夜看呆了：“确、确实很帅啊……”
　　及川彻磨牙，声音极小的碎碎念：“可恶，给这家伙装到了……”
　　宫侑发球出手。
　　渡亲治心念一动。
　　及川学长看了许久的录像，最终得出了结论：宫侑的双刀流发球，可以通过发球前的步数来判断。
　　这一球，是大力跳发。
　　渡亲治精准跨步，完成垫球取位，双臂稳稳抱紧，迎上发球。
　　第一印象是：好重。
　　力量上稍微逊色于及川学长的发球，但兼顾了精准度，卡在了他接球非常难受的位置。
　　渡亲治将这一球垫起，却并没有垫出合格的一传。
　　及川彻尽力将这一球处理得漂亮，但不到位一传对二传的影响很大，即使有他的托球技术加持，也不能完全抵消不到位一传带来的麻烦。
　　金田一勇太郎前排起跳，扣球狠狠砸下去，却被角名伦太郎抬手，稳准狠的拦下网。
　　角名伦太郎拦网得分。
　　“这样仓促的进攻……”角名伦太郎微眯起眼睛，狭长的狐狸眼懒懒的撑起眼皮，轻声道：“是得不了分的。”
　　金田一勇太郎拳头蓦然紧握，表情有些难看，但却没有反驳。
　　“我的我的。”及川彻拍拍手，主动承担起失误的职责：“托得太低了。”
　　渡亲治也出声：“我会努力接个好球。”
　　金田一勇太郎垂头丧气：“我……”
　　岩泉一随手拍了拍金田一的肩膀：“这一球没得分也很正常，下一球努力得分！”
　　主动担责的及川彻分担了金田一失分的内疚，一时间队内气氛十分和谐。
　　场外，京谷贤太郎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
　　宫侑再次发球，这一次则是难以应对的跳飘球。
　　渡亲治虽然对发球种类早有预料，但他平时很少能遇到发跳飘球的对手，自然对接跳飘球缺乏练习。
　　解说席传来实况解说的声音：
　　“稻荷崎两分领先！”
　　“侑选手究竟会用发球拿下多少分呢？”
　　“让我们一起来期待侑选手的精彩表现！”
　　结果出来，是4分。
　　宫侑用自己的双刀流发球拿下整整4分。
　　第5分，被岩泉一左路直线球成功拿下，总算是度过了宫侑的发球轮次。
　　青城的支持者们稍稍松了口气。
　　宫侑发球时带给全场的压迫力都太强了，在他收紧拳头的瞬间，无论是稻荷崎的吹奏部还是普通观众，都全员噤声，安静的看着他发出一个又一个强势凌厉的发球。
　　即使是坐在观众席上都会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观众们简直不敢想场上的选手压力会多大。
　　星野十夜以为自己会对稻荷崎的拉拉队产生畏惧——那样训练有素的拉拉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很奇妙的是，他站在场上，听着来自稻荷崎拉拉队的吹奏乐声，竟然并没有产生任何诸如恐惧、畏缩等情绪。
　　安全感充盈着他的内心，为他的心脏武装上铠甲。
　　这是青叶城西带给他的力量，在任何时候，他们都是牢牢凝聚在一起的藤蔓，面对任何困境，都能互相扶持着击碎一切阻碍。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开始助跑。
　　耳畔仿佛有风声响起。
　　“星酱！”
　　“星野！”
　　“上吧！”
　　星野十夜在网前高高起跳，迎面对上角名伦太郎和尾白阿兰的双人拦网。
　　因为过于柔软的长相和性格，星野十夜常常被认为是“没有攻击性的攻手”。
　　及川彻对此的评价是：流星砸下来时所爆发出的攻击性，可比远远挂在天上时来得激烈。
　　星野十夜看着排球向他飞来，橙色的眼睛泛着暖洋洋的光泽，瞳孔深处却是幽暗而冰冷的深潭。
　　他目光快速锁定拦网的最高点，高高悬挂于天空之上的星星，全力挥出了他的右臂。
　　排球擦过角名伦太郎的指尖，向后场快速飞去，砸在地上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星野十夜，制霸球场。


第222章
　　角名伦太郎盯着自己发痛的指尖。
　　“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
　　角名伦太郎抬头：“阿侑, 不要给我配音。”
　　宫侑眨眨眼：“难道不够有趣吗？”
　　他眼睫微垂，透出狡猾又危险的神采：“我可是觉得，这家伙超级有趣啊……”
　　角名伦太郎低声道：“确实很有趣。”
　　既然是这么有趣的家伙，就让他们看看——星野十夜的极限, 究竟在哪里吧！
　　星野十夜对于自己的突然爆发也很惊讶。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竟然能打出这么厉害的排球。
　　及川彻笑着拍了拍星野的肩膀：“现在, 你明白入畑教练为什么让你观察自己了吗？”
　　星野十夜迟疑着, 说出了答案：“难道是因为……我也很强吗？”
　　及川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摁在星野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无奈道：“为什么要用质疑自己的语气？”
　　他微微眯起眼睛, 声音又轻又坚定：“你就是很强。”
　　星野十夜, 就是青叶城西的未来。
　　看到星酱依旧迷迷糊糊的表情, 及川彻叹了口气, 哄道：“好了好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你只需要知道，青叶城西的所有人都期待并信赖你的力量, 你的每一次出色发挥, 我们都深深为之自豪。”
　　星野十夜或许还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了解自己的力量。
　　但在了解自己的力量前，星野十夜先一步了解了青叶城西的美好。
　　这是最好的队伍，他们最好的伙伴。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双眼灿若星辰。
　　只要清楚这一点, 无论对面站着多么强大的敌人, 星野十夜都无所畏惧！
　　接下来的比赛，星野十夜的成长肉眼可见, 无论是奔跑还是跳跃，都再次上升了一个台阶。
　　宫侑惊叹道：“竟然能在半决赛上做出如此重要的突破——一旦被队友信赖，就会变得很强的类型啊。”
　　宫治在一边, 淡淡的出声：“你眼睛里的‘想要’快溢出来了。”
　　宫侑完全没有觊觎对手攻手的羞愧，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想要就是想要啊！如果能隐藏想法的话，就不是真正的想要！”
　　尾白阿兰吐槽：“强词夺理。”
　　角名伦太郎补刀：“混蛋逻辑。”
　　宫侑：“……我不管！我就要！”
　　宫治：“当个人吧，阿侑。”
　　稻荷崎还在轻松的聊着天，可随后便是更加猛烈的进攻扑向青城，让青城刚刚燃起的势头再一次被浇灭。
　　“这家伙……”及川彻目光紧紧盯着网对面的宫侑，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又讨厌又欣赏。
　　岩泉一表情凝重：“宫侑在调度进攻上有着极出色的才能，同时还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攻手的力量……”
　　他将后面那句咽下去：简直就像是及川一样。
　　岩泉一也终于搞清楚了及川对宫侑厌恶情绪的来源——面对这样一个和他性格相近能力类似实力也差不多的家伙，也难怪及川会产生同类相斥的心情了。
　　及川彻听到岩酱竟然在夸宫侑，顿时脸上写满了不开心：“哼，一个蠢狐狸而已……”
　　但是，这只蠢狐狸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及川彻的大脑疯狂运转，企图找到破局的办法。
　　再这样下去，青城一定会被稻荷崎步步蚕食，直到彻底失去进攻的节奏。
　　第一局比赛结束，稻荷崎以27:25的比分获胜。
　　及川彻的表情并未露出任何急切的情绪，只是眼神中始终带着思索。
　　“下一局，京谷和国见交换。”入畑伸照的声音打断了及川彻的思考。
　　及川彻抬头，看向入畑教练的眼神中带着询问。
　　入畑伸照递给及川一个坚定的眼神，转头看向京谷，平静道：“用你的进攻撕开稻荷崎的防守，扰乱稻荷崎的节奏。”
　　京谷贤太郎不由自主的站直身体，一向如同野兽般的双眼，此时十分平静。
　　他点点头，开始做起简单的热身。
　　国见英表情淡然，对此接受良好。
　　金田一勇太郎看了看国见，又看了看京谷学长，最终选择了沉默。
　　自从青城征战IH后，京谷贤太郎就在期待着自己的上场。
　　他之所以回到青城排球部，目的就是为了继续打排球，这样的念头始终没有消散，而是牢牢扎根在脑海中。
　　京谷贤太郎站在替补区，由最开始的期待上场，慢慢变成了思考。
　　他开始思考场上的选手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开始思考跑位的意义，尝试理解什么是配合。
　　从前的他以为，只要队伍在流畅运作，就算是完成了配合。
　　但排球从来不是这么简单的运动，恰到好处的配合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队伍的实力，这可不是“流畅运作”就能做到的。
　　京谷贤太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学到了什么，领悟到了什么……总之，接下来就是验证的时刻。
　　第二局比赛开始，京谷贤太郎上场。
　　宫侑挑眉：“哦？换人了？”
　　在稻荷崎收集到的资料中，这个造型酷似不良的家伙，在本届IH上从未登场过。
　　是秘密武器，还是……
　　岩泉一看着上场后的京谷，沉声道：“京谷，看你的了。”
　　京谷贤太郎转头看向岩泉学长，郑重点头。
　　及川彻见状，也笑眯眯的表示：“加油啊小狂犬，将对手的手臂轰飞吧！”
　　京谷贤太郎看了及川彻一眼，转过头，选择无视。
　　及川彻一脸不服气：“岩酱，他怎么就爱跟你玩啊？！”
　　岩泉一淡定道：“如果你能在各项训练上全线超越他，他也会很听你的话。”
　　及川彻闻言，撇撇嘴：“我才不要当头狼一样的二传手。”
　　他眉头微挑，锋利的视线瞄准了宫侑，像是寻找猎物弱点的尖刀，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微笑：“作为二传手，只需要使用托球让攻手心服口服。”
　　除了托球外，其他任何征服攻手的方式，都是二传手的偷懒。
　　京谷贤太郎的强大毋庸置疑，同时也是最难以控制的攻手。
　　他刚一上场，就抢了金田一的托球。
　　及川彻呆住：“喂喂，这也太胡来了……”
　　宫侑也呆住：“刚刚那个球，是给那个藠头的吧？这家伙怎么抢自己队友的球啊？”
　　观众席更是一片哗然，无论是青城的支持者，还是稻荷崎的支持者，一时间都满脸震惊的看着赛场。
　　实况解说席也是罕见的卡住，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那个……在IH上首次登场的16号主攻手京谷选手，获得了自己的第1分！”
　　“虽然在助跑时创飞了队友……”
　　“或许这也是青城的战术呢！”
　　星野十夜：我很确信，这并不是青城的战术。
　　“京谷你……”星野十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等京谷贤太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时，沉默片刻后，老实低头：“抱歉，我刚刚太兴奋了。”
　　好久没有站在赛场上，他对赛场的热爱让他热血上涌，什么队友什么配合，在看到托球在空中划过时，他就全部都忘记了。
　　眼里只有那个托球，只有得分的欲望。
　　“金田一，还好吗？”及川彻先是出声询问学弟的状况。
　　金田一勇太郎才反应过来——毕竟在比赛时被队友推开的经历，他还是平生第一次：“没、没事……”
　　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岩泉一将京谷拎到一边训，在裁判的耐心告罄前完成了这项任务。
　　被训了的京谷贤太郎终于能冷静下来，面对这个他期待已久的赛场。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忧虑，想了想后还是出声提醒道：“京谷，如果不知道该如何加入配合的话，就大声报出你正在做的事。”
　　他橘色的眼睛暖烘烘的看向京谷：“我们会配合你的。”
　　京谷贤太郎愣住，随即重重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京谷贤太郎大声报位的声音响彻整个排球场。
　　“左路！”
　　“中路！”
　　“右边！”
　　及川彻还以为自己会耗费一翻功夫才能让小狂犬融入青城，没想到平时一声不吭的小狂犬，在赛场上时却愿意大声报位，主动向队友寻求配合。
　　虽然现在的小狂犬依旧很难去主动配合队友，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改变——用不了多久，小狂犬就会正式融入青城，真正成为青城的一员。
　　及川彻心情极好，托球的状态也越来越出色。
　　反倒是稻荷崎那边，在京谷贤太郎上场后，他们先是震惊，后又十分警惕。
　　京谷贤太郎身上的缺点一目了然，缺乏主动配合的灵活性，只能由队友主动配合他、团队战术执行僵硬、需要进行预热等等……
　　但他的强大同样有目共睹，超强的弹跳力配合上他坚韧有力的背肌，轰出的极限小斜线球几乎无人能挡。
　　在京谷贤太郎上场后，搭配空战强者星野十夜、强攻王牌岩泉一，青城的爆发性攻击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即使加入了略显不和谐的尖锐乐符，在及川彻的调度下，青城依旧能够搭配出美妙的乐章，或许不够稳定，但足够激烈，像是如骤雨般急促的鼓点密集的砸向稻荷崎。
　　稻荷崎在这样的鼓点下，扰乱了自己的节奏。
　　一通乱中有序的暴扣下，第二局由青城获胜。
　　“好样的小狂犬！就这样狠狠咬住稻荷崎！”
　　“什么叫咬住，他只是名字读音像小狂犬又不是真的狗……及川你这家伙给我好好跟后辈说话！”
　　“很厉害啊京谷！”
　　“最后那一球可真帅！”
　　京谷贤太郎有些不适的被大家包围着，下意识的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笑着出声：“一球制霸。”
　　京谷爆发出的攻击力，是非常惊人的。
　　京谷贤太郎嘴角微动，无声的开口：
　　星野，如你所说，青叶城西就是最好的队伍。
　　……
　　第三局决胜局，比赛节奏不断快进，北信介在这种情况下上场。
　　“一开始我还不太明白，为什么稻荷崎的队长是站在替补席上的替补选手。”及川彻眸色沉沉：“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北信介的意义，并不在于他扣出了怎样无可匹敌的扣球，也不是他接下了多么完美的一传，而是精神上的稳定——或者说是镇定。
　　只要北信介在场上，稻荷崎全员皮都是紧的。
　　刚刚换上场的北信介，只用了一个稳定的一传，便让热血上头的稻荷崎找回了属于他们的节奏。
　　“我并不是强大的主攻手，像青城16号那样，一上场就为队伍带来进攻上质的飞跃，我做不到。”
　　北信介隔网看向及川，微微一笑：“不必警惕我。”
　　及川彻嘴角微动，轻笑：“越是这样说的人，越值得警惕。”
　　两位队长隔网对视，明明都在笑着，可无端的让人感觉到危险。
　　片刻后，两人同时移开视线。
　　北信介：危险的司令塔。
　　及川彻：可怕的狐狸神。
　　在得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后，比赛依旧在继续，只是节奏放缓下来，双方重新恢复到互相试探的状态。
　　北信介，一键重置赛场。
　　等到节奏放缓下来，北信介也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再次被换下场。
　　接下来，就是双方的最终较量。
　　星野十夜在这样的强压下，再一次做出了突破。
　　观众席沸腾，实况解说席也传出欢呼声：
　　“极限压线球！在稻荷崎的拦网封锁下，星野选手打出了一记神乎其技般的压线球！”
　　“星野选手竟然能在这样的压力下做出扣压线球的决定，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大心脏选手！”
　　“时隔多年再次打进全国大赛的宫城县青叶城西，以王者之姿扬起旗帜！”
　　“青叶城西，制霸球场！”
　　关键时刻，星野十夜在天空之上做出抉择。
　　扣下这一球后，星野十夜看着自己略微颤抖的手。
　　不知道是后怕多一点，还是兴奋多一点。
　　“好样的，星酱。”及川彻走过他的身边，轻声称赞道：“做得很好。”
　　星野十夜骤然握紧拳头，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下一球、下下球……
　　在任何一个关键时刻，他都会做出风险更大、收益也更大的决定。
　　因为他的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
　　双方比分再一次扳平，接下来依旧是激烈的赛点角逐。
　　星野十夜发现自己竟然奇异的冷静，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京谷贤太郎难得主动配合队友，成功在岩泉一的掩护下拿下至关重要的1分。
　　还有1分。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的血液正燃烧着，在血管中滚烫奔流。
　　突然，他目光一凝，脚步挪动的瞬间，脑海中同步升起一个念头：就是现在。
　　在稻荷崎的前排选手注意力都被京谷吸引的现在，他要静悄悄的、跑向那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及川彻一直都在用余光注视着星酱，在他迈出助跑的第一步时，及川彻的嘴角便消无声息的上扬。
　　角名伦太郎注意到了星野十夜的动作，跑向京谷贤太郎的脚步一顿，转而奔向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目光微动：被发现了吗？
　　宫侑的脚步同样下意识的奔向星野十夜——那样的角度和位置，最适合重现刚刚那一记极限压线球。
　　可他心中始终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疑影，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盘旋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岩泉一和京谷贤太郎位置重叠，银岛在右路看守，及川彻在中路，无论是传星野的短平快还是传岩泉或京谷的背飞都很轻松……
　　就在宫侑即将随着星野十夜起跳时，他的大脑完成了代换：如果我是及川的话……
　　宫侑脚步一顿，毫不犹豫的向中路跑去。
　　此时及川彻已经在中路跳起，双臂高举——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右手重重的扣在排球上。
　　是及川彻的二次进攻！
　　宫侑飞身鱼跃，手掌伸向排球，距离排球不过短短的几厘米。
　　排球落地，青城胜利。
　　一方庆祝，一方消沉。
　　双方行礼握手，星野十夜一副耗尽力气的表情，握向角名的手虚弱无力。
　　“你竟然是诱饵。”角名伦太郎对最后一球念念不忘。
　　星野十夜茫然了一瞬，小声道：“我没把自己当诱饵。”
　　他真的以为最后一球及川学长会交给他，在手臂挥空的瞬间，他也和角名一样震惊。
　　角名伦太郎沉默。
　　就是这样“球一定会传给我”的自信和气势，将他彻底骗到了左路，也吸引了阿侑大部分的注意力。
　　星野十夜，真是一个很厉害的诱饵。
　　及川彻先是和稻荷崎队长北信介握手，转头看向正在和国见英握手的宫侑，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宫侑当然是毫不客气的握上，两人都将自己全部的力气贡献给了这次握手环节。
　　宫侑在力气比拼上大失败。
　　“你怎么知道我会二次进攻？”及川彻还是会好奇，为什么已经被星酱引走的宫侑，还会折返回中路。
　　那一球，完全是临时起意，连他自己都很意外自己的选择。
　　宫侑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轻哼一声：“如果我在那个位置，那个时机，我也会选择二次进攻。”
　　只是带入思考而已。
　　及川彻：虽然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但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恶心。
　　竟然被宫侑完全猜中了心思……
　　宫侑看着及川那难看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你好像对这个说法感到很憋屈啊！”
　　及川不开心的话，他就开心了！
　　国见英看向北信介，肌无力眼皮也能用眼神沟通：当队长一定很累吧。
　　北信介微笑着用眼神回应：我们稻荷崎都是好孩子。
　　岩泉一看向宫侑，又看向面前和他握手的宫治，真诚道：“辛苦了。”
　　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和及川是双胞胎的话，他们一天要打多少架。
　　宫治嘴角微动，诡异的对上了岩泉一的脑回路：“还好，他打不过我。”
　　又菜又皮，说的就是阿侑这家伙！
　　京谷贤太郎握住尾白阿兰的手，目光炯炯的盯着对方。
　　被盯到头皮发麻的尾白阿兰：……青城也是一个槽点多多的队伍！
　　“青城，春高见。”
　　“稻荷崎，春高见。”
　　青叶城西众人在返回酒店时，眼神还有些恍惚。
　　“打进决赛了？”渡亲治喃喃自语：“我们真的打进决赛了？”
　　矢巾秀清清嗓子，一脸严肃：“没错！打进决赛了！”
　　花卷贵大抬手搭在矢巾秀的肩膀上，发现他看上去说话铿锵有力，实际上半个身子都木了，顿时乐不可支：
　　“这可是我们青城建校以来，排球部的最好成绩！”
　　松川一静点头：“确实是最好成绩。”
　　往上多数几届，青城也曾打进过全国大赛，只是成绩并不理想。
　　“这算什么最好成绩。”及川彻挑眉，咖啡色翘翘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像是扇动起来的小翅膀：“明天才是我们青城的最好成绩。”
　　青城众人表情一滞，眼神蓦然坚定下来。
　　没错，如今只是打进决赛，最好的成绩，在明天。
　　岩泉一看着神采飞扬的及川，虽然平时一副欠揍的样子，性格也非常糟糕，臭屁又嘴欠……
　　及川彻警觉的回头：“岩酱，感觉你在偷偷骂我。”
　　岩泉一慢吞吞的想：直觉也很敏锐。
　　但是，果然还是这样的表情适合他。
　　嚣张的、骄傲的，迎着欢呼与掌声，对未来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胜利是最适合及川的。
　　星野十夜和国见与金田一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为美好的青叶城西献上胜利。
　　……
　　在青城众人出发前往IH举办地前，星野十夜犹豫着，向京谷问出一个问题：
　　“你向往胜利吗？”
　　京谷贤太郎看向星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当然。”
　　星野十夜有些苦恼：“虽然赢下比赛时我会很开心……但我还是搞不懂，我为什么会开心。”
　　京谷贤太郎嘴角微动：“你是什么青春伤痛男主角吗？竟然会思考胜利的意义……你不会半夜突然坐起来，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吧？”
　　星野十夜大惊，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怎么知道？！
　　京谷贤太郎无语：竟然真的会……算了，想到这家伙半夜会像个Q弹蘑菇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好像也挺有趣的。
　　“你喜欢输吗。”京谷贤太郎反问。
　　星野十夜诚实的摇摇头：“不喜欢。”
　　“那你考虑过你为什么不喜欢输吗？”
　　星野十夜愣住，又摇摇头：“没有……”
　　京谷贤太郎整理好运动包，拉上锁链：“喜欢胜利和讨厌失败一样，都是本能……就像你不会思考人为什么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
　　他背起运动包，看向星野：“如果你一定要从胜利中寻找意义，那就一直赢下去吧。”
　　“有关于胜利的意义，只能在胜利中寻找。”
　　今日沟通量超标，京谷贤太郎言简意赅的做出总结：
　　“胜无可胜时，你会理解胜利。”
　　……
　　“胜无可胜时……”
　　星野十夜低声喃喃着，再一次爆发出令人炫目的速度，甩开对面副攻手一个身位后，悍然起跳。
　　最后一球扣在地板上时，星野十夜知道，冠军属于青城。
　　直到和青城的大家一同站在领奖台时，星野十夜看了看身边的队友们，将他们每一个人的笑容都印在脑海中。
　　星野十夜知道，他找到了胜利的意义。
　　——青叶城西篇，完。


第223章
　　周二, 星迷和爪迷们都在期待星星的开播时间，就连工作都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来人将文件交到黑尾的办公桌上，有些好奇的看着魂不守舍的黑尾：“你这个工作狂竟然会在工作时走神？”
　　黑尾铁朗回神，笑了笑：“在想最新的排球企划, 看看到底骗、咳, 邀请哪几位排球选手比较好。”
　　脑海中不断锁定好友名单, 直到人选落到星野身上时, 他也不可避免的想到今天的星星直播间, 究竟会直播些什么内容呢……
　　排协同事嘴角抽了抽：“我刚刚是听到了‘骗’吧……我还以为你在等BJ选手的直播呢！”
　　他是木兔的球迷，这几天看直播看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毕竟木兔是BJ选手中直播时间最长的选手了, 昨天一天的时间竟然直播了整整六个小时。
　　他相信, 如果俱乐部同意的话, 木兔一定很愿意向球迷们分享他的24小时。
　　黑尾铁朗轻咳一声, 有些不好意思道：“确实在想星星的直播……也不知道他今天的开播时间是什么。”
　　有种期待惊喜降临的感觉。
　　排协同事拽了个椅子坐在黑尾的身边，神秘兮兮的问道：“听说你是星星高中时的学长？还是他高中排球队的队长？”
　　黑尾铁朗眨眨眼：“音驹队长，正是在下。”
　　关于黑尾和星星爪爪之间的故事, 在排协广为流传, 但由于黑尾经常性出外勤，极少在办公室工作，所以他的同事们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仔细询问一下。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黑尾，同事自然要狠狠询问一下关于星星爪爪年少时的故事。
　　黑尾铁朗听到同事如此问, 顿时来了精神：“你要是问这个, 那我可就不困了。”
　　当年音驹排球部的成员，如今哪一个拿出来, 黑尾都能说上三天三夜。
　　这就是黑尾队长的力量！
　　两个小时后……
　　“原来是这样！”
　　“天呐，竟然是这么回事？！”
　　“什么？你还有福永漫才演出的内场票吗？”
　　排协同事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黑尾的目光就像是在看V联盟、游戏界、娱乐界、植物界、模特界、俄排超级联盟等等各界的唯一人脉！
　　黑尾铁朗：我只是浅浅的聊了一下音驹, 还有东京四校、宫城四校加鸥台稻荷崎没聊呢。
　　社交悍匪黑尾铁朗，人脉遍布全国乃至国外！
　　两人带薪摸鱼一上午，在刚刚开始午休时，黑尾的手机响起。
　　「您预约的星星直播间已经准时开播了！」
　　黑尾铁朗：星野可真会挑时候！正好用直播下饭！
　　……
　　星野十夜将手机用支架支在开放式厨房，回忆着研磨昨天教给他的操作，将直播打开。
　　“大家好，我是星星。”学着研磨的样子做开场白，星野十夜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
　　这就是人类的自适应吧……
　　星野十夜刚一开播，人数就已经破千，并且观看人数还在迅速上升。
　　在适应了飞速滚动的弹幕后，星野十夜已经可以看清楚大部分的弹幕了。
　　「星星真是超级贴心，直播时间不是下班后就是午休时！」
　　「一想到要和星星一起吃午饭，感觉能吃下两碗大米饭！」
　　「星星是在厨房吗？听说星星做饭很好吃诶！」
　　星野十夜点点头，浅笑道：“今天的直播内容是做午饭。”
　　原本今天要和研磨一起直播做饭的，只是研磨的公司临时有些事，所以只能由他一个人做饭。
　　他想了想，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研磨还在工作，如果我将便当做好送去给研磨的话，研磨会是什么表情呢？”
　　弹幕瞬间沸腾起来：
　　「爱心便当？是爱心便当吗？！」
　　「为正在辛苦工作的伴侣送上精心制作的便当……爪爪你到底在过什么好日子？」
　　「如果有人在珍贵的午休时间为我准备一顿美味的爱心便当，我绝对会死心塌地的爱上！」
　　「这两人已经死心塌地的爱上了！！」
　　星野十夜看到“死心塌地的相爱”时，突然脸一红，有些害羞。
　　但他还是十分坚定的表示：“嗯，从很早以前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了。”
　　未来的每一天，他们都会比前一天更加相爱。
　　星野十夜不再看被甜晕的弹幕，而是开始用心准备爱心午饭。
　　他在家里时经常下厨，对厨房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动起手来干脆利落，整个画面流畅漂亮，让弹幕发出一声声感叹：
　　「帅气的人，穿着围裙专心做饭的时候只会更帅气啊！」
　　「永远无法拒绝在厨房释放魅力的男人！」
　　「爪爪天天看到这样的星星，早就被迷死了吧！」
　　「这样的星星，谁看了不迷糊啊！」
　　星野十夜在做饭时非常专心，极少去看弹幕，不过因为是在直播，他还是在努力和大家互动：“起锅烧油……”
　　“接下来要放调味料……”
　　“根据个人口味添加……”
　　“这样就可以出锅了！”
　　弹幕口水哗啦啦：
　　「感觉像是在看美食博主……」
　　「救命……看着就好香……」
　　「看了看屏幕里色香味俱全的鸡翅，再看看自己面前寡淡无味的工作餐，含泪吃下一大口米饭……」
　　「看星星的动作和描述，感觉做饭很轻松的样子，为什么只有我会烧穿一个锅？」
　　「烧穿一个锅？楼上你认真的？」
　　「还是不要进厨房了……」
　　星野十夜用便当盒将各种菜品都分门别类的放好，然后将手机取下来，找了个能看到全脸的角度：“好了，我们出发给研磨送午餐吧！”
　　「参与感好强，感觉我帮忙撒盐了！」
　　「我帮忙倒酱油了！」
　　「糖就让星星自己撒吧，他和爪爪的糖比较甜」
　　「出发！」
　　他们住得偏僻，前往研磨的公司需要乘坐电车。
　　一路上，不能在公共场合喧哗的星野十夜只有在街上走时才会和弹幕互动聊天，在电车上时就会格外安静些。
　　弹幕有新粉询问：
　　「这么远的路，星星怎么不打车啊？」
　　虽然打车很贵，但对于星星来说应该算不上很高的价格才对。
　　「因为星星严重晕车，稍微远一点的比赛就要坐飞机了……不过星星从来不会晕爪爪的车！」
　　「各种意义上的双向奔赴，拜托你懂一下呜呜呜」
　　「懂了懂了，爪星天下第一！」
　　星野十夜看到这条弹幕，即使在电车上，他还是做出口型回应：
　　爪星天下第一。
　　……
　　经过了一段漫长的路程后，星野十夜终于赶到了研磨的公司。
　　Bouncing Ball，广泛涉猎职业电竞、股票交易、主播等业务，坐落在市中心的繁华路段，经过孤爪研磨几年时间的潜心经营，如今已经变成了规模极大的公司。
　　星野十夜很少来研磨的公司——平时研磨也很少来，更多的时候都是居家办公。
　　用研磨的话说，就是：
　　“我创业就是为了在家工作。”
　　社恐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良好的就业环境，于是决定创业。
　　星野十夜手持正在直播的手机，刚一进门就见前台眼前一亮。
　　“星星先生。”前台笑眯眯的问道：“您是来找社长吗？”
　　星野十夜笑着点点头：“我是来找研磨的。”
　　前台将他引到电梯前：“社长在三楼。”还贴心的帮忙摁了电梯。
　　星野十夜有些拘谨，连连道谢：“谢谢你。”
　　前台嘴角始终挂着微笑：“您客气了。”
　　当星野十夜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时，前台嘴角的笑容从职业微笑变成了大笑。
　　前台掏出手机，上面赫然是星星的直播间。
　　前台工作在午休时是轮班制，此时刚好是值班时间，前台顺势摸鱼，正好看到了老板夫的直播。
　　前台将直播切到后台，点开聊天群：
　　“报！老板夫已经上楼！目标是三楼老板办公室！”
　　群里像是直播间弹幕一样吵闹：
　　“我在直播间看到了！”
　　“可恶，真想尝尝老板夫的手艺啊！”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老板夫给老板送来的爱心便当诶。”
　　“为了尝一尝老板夫的手艺，就算是被老板穿小鞋我也愿意！”
　　“我也……”
　　“我也……”
　　“大家快看直播，老板夫已经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前了！”
　　……
　　星野十夜站在办公室门前，手上还拿着直播手机。
　　面对弹幕上一串的「想看爪爪办公室！」的请求，星野十夜摇摇头：
　　“抱歉，这件事没有提前和研磨商量，所以不可以哦。”
　　他将摄像头稳稳的对准自己，然后敲响办公室的门：“研磨，我可以进来吗？”
　　星野十夜确信，研磨可以听出他的声音。
　　况且前台一定已经将他到来的事通知到研磨了。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入目便是孤爪研磨带笑的眼睛：“我的十夜先生来视察工作了吗？”
　　星野十夜指了指手机，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在直播呢。”
　　孤爪研磨闻言，淡定入镜：“嗨，我是爪爪，今天是工作爪。”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脸上还带着刚刚从工作中抽身的冷静与从容，帅得直播间里爪迷狂欢。
　　是工作款限定爪爪！
　　孤爪研磨顺势接过十夜手中的直播手机。
　　星野十夜不清楚办公室内那些可以入镜，那些不可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拘谨。
　　由他来掌控直播节奏的话，会让十夜稍微放松一点。
　　星野十夜果然松了口气，献宝似的将便当盒举起来：“当当！没想到吧！”
　　他一副得意的表情：“是我为辛苦工作的研磨亲手准备的爱心便当哦！”
　　孤爪研磨的目光落在便当盒上，眨眨眼：“很惊喜！正好我还没吃午饭。”
　　他随手将直播手机架在茶几上，办公室里有一个专门接待客人的小会客厅，在这里吃饭比较方便。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两人坐在沙发上，正对着直播镜头，开始吃播环节。
　　随着孤爪研磨将便当盒一层一层的铺好放在桌面上，弹幕滚动的速度简直快出残影。
　　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还微微冒着热气。
　　星野十夜在摆盘时非常用心，看上去很漂亮的饭菜，也会让人非常有食欲。
　　被馋懵的弹幕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美滋滋的吃午饭，然后含泪吃下自己的午餐。
　　欺骗大脑，假装自己吃到的是星星特制版爱心便当。
　　这样一顿美味的饭菜，让孤爪研磨被迫来公司工作的糟糕心情都由阴转晴，一向少食的他竟然完成了光盘行动。
　　星野十夜放下筷子，饭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这对一个厨子来说简直就是无声的赞美。
　　孤爪研磨将便当盒飞快收拾好，不给十夜任何插手的机会：“我去洗一下便当盒，等下就回来。”
　　星野十夜只好摆摆手：“好吧，我在这里等你。”
　　孤爪研磨反手塞给他一个switch游戏机：“觉得无聊就玩会儿游戏。”
　　他很担心十夜因为不擅长和弹幕互动而导致冷场，干脆给十夜找点事做。
　　等研磨带着便当盒前往洗手间后，星野十夜抬头看向弹幕，准备挑几个回答：
　　“平时我和研磨谁做家务？谁抢到谁做……嗯，我们家的家务花语是手慢无。”
　　“做饭的话一般是我，研磨很不擅长下厨，不过他会帮忙备菜。”
　　“平时会做些什么……就是很正常的生活，各自完成各自的工作，然后和院子里的猫猫们一起玩一会儿，享受休息。”
　　“进国家训练中心的时间还在等通知，至于我的休息日……等到直播活动结束后还有一周的休息时间，休息期结束后届时会返回BJ训练中心。”
　　“接下来的直播计划？其实还没想好，大概依旧是直播一下我家的日常生活吧。”
　　星野十夜聊得有些口渴，刚准备起身去寻找水源，面前的茶几上便多了一个水杯。
　　他抬头，是刚刚洗好便当盒的研磨。
　　“说了这么久的话，我猜你一定口渴了。”孤爪研磨抬手，避开摄像头后在十夜的后颈轻轻摩挲了两下，手指分外留恋这样的触感，但他必须工作了：
　　“如果没什么事做的话就在这里玩会儿吧，等下我下班后跟你一起回家。”
　　星野十夜乖乖点头，看着研磨打开玻璃门，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透过透明的玻璃，星野十夜可以看到正在认真工作的研磨——不是他吹，工作时的研磨宇宙第一帅。
　　星野十夜坐在沙发上，满眼欣赏的看着研磨，手上随意的把玩着游戏机，还没开机。
　　他太专心的看着研磨，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直播。
　　好在弹幕们自己也聊得开心。
　　「switch对于星星来说，吸引力还没有爪爪的百分之一」
　　「switch输得最惨的一次」
　　「可恶，工作中的爪爪到底有多帅啊，星星眼睛都移不开……大方点，给我们也看看呗！」
　　星野十夜刚转回头，就看见这条弹幕：“……不给看。”
　　他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很小气的。”
　　「小气的星星也很可爱！」
　　「抱着醋坛子的星星也很棒……爪爪你真的很幸福！」
　　星野十夜突然笑了起来：“我也很幸福啊。”
　　弹幕停顿了一瞬，然后才疯狂滚动起来：
　　「啊啊啊啊我截屏了！」
　　「星星的超绝微笑！」
　　「只有提到爪爪时，星野才能在镜头前笑得这么自然呢！」
　　星野十夜忍不住，又看向研磨的方向。
　　很莫名的，研磨也在笑。
　　星野十夜歪歪头，眼神透出明显的不解：研磨竟然能在工作的时候笑出来？真的假的？
　　他在研磨的办公室呆了一下午，偶尔玩玩手上的游戏机，玩腻了就抬头欣赏一会儿超帅的工作限定款研磨，更多的时候是和弹幕互动聊天。
　　下午的时间，工作党大部分都去工作了，观看人数刚好是他能够看清弹幕的程度。
　　到了下班的时间，直播间观看人数再次增加，孤爪研磨也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工作，对着玻璃门内的十夜招招手。
　　星野十夜将手机揣进兜里后，这才向研磨走去。
　　孤爪研磨看着他小心的样子，只是轻笑一声，对他比出口型：文件已经整理好了，没什么不能看的。
　　星野十夜还是摇摇头，做出口型：研磨办公的样子，我才不要分享出来。
　　孤爪研磨挑眉，对于十夜突然爆发出来的小小占有欲，他显得十分受用。
　　被十夜揣兜里的星迷和爪迷们：突然黑屏，只能隐约听见衣服的摩擦声……有种偷窥一样的刺激！
　　星野十夜从办公桌的另一边绕过来，就见研磨的电脑屏幕旁放着一个手机支架，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的直播间。
　　“你一直在看我的直播？”星野十夜有些惊讶，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危险起来：“研磨……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孤爪研磨轻咳一声，竟然忘了将手机收起来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坦白从宽：“从你刚刚开播的时候。”
　　也就是说，从十夜开始准备午餐便当，到十夜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孤爪研磨全部都知道。
　　孤爪研磨：十夜的直播，就算是正在工作也要认真观看！
　　星野十夜的脸从红变黑再到变红，复杂的情绪过后，他气鼓鼓的伸出手指猛戳研磨的腰间：“那你还装惊喜？嗯？惊喜？？”
　　孤爪研磨被十夜精准戳到痒痒肉，只好一边笑着一边躲：“在看到直播的时候我就是很惊喜啊！”
　　他声音里带着柔软的笑意：“在你最期待的时候，我最惊喜。”
　　孤爪研磨围着办公桌尝试躲避十夜的“痒痒肉攻击”，然而接连几次都被十夜堵住。
　　在发现职业排球运动员无论是灵活性还是力量都胜于他后，孤爪研磨暗金色眸光微微闪烁。
　　他突然止步，反守为攻，冲到怔愣的十夜身前，出手十分迅速的使用巧劲，将十夜摁在他的办公椅上。
　　在十夜还没反应过来时，孤爪研磨用他那双被十夜称赞过漂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十夜的眼睛。
　　暗金色的眸光与暖橘色的眸光接触的瞬间，仿佛连空气都被点燃。
　　孤爪研磨无法移开视线。
　　他的爱人，正坐在他平时工作的椅子上，眼神中还带着刚刚玩闹后残留的笑意和没搞清楚状况的迷茫，头微微后仰着，毫无顾忌的向他展露出生命最脆弱之处。
　　似乎只要他轻轻抬手，就能将十夜的脖颈握在手中。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炙热的温度顺着两人相交的视线，迅速蔓延了整个空间。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滚动的喉结蹭上研磨掌心的纹路，颈间莫名的痒意和致命处掌握在对方手中的危机感让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夕阳落日的余晖顺着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两人的身上撒下暖暖的金橘色阳光。
　　“我错了。”孤爪研磨轻声道：“原谅我吧，十夜。”
　　嘴上说着这样柔软的话，拇指却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十夜的脖颈，很轻的力道。
　　“我、我……那个……”星野十夜有些紧张，被穿着西装的研磨压在椅子上，感受着来自研磨身上那近乎温柔的压迫感，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疯了：“我没生气……”
　　指腹的薄茧划过颈间的肌肤时，异样的触感让他微微瑟缩了一下。
　　救命……这样的研磨……
　　真会把人逼疯的。
　　孤爪研磨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从十夜衣兜中勾出手机，在镜头刚刚见到光亮的瞬间，就被孤爪研磨毫不留情的中断直播。
　　原本躲在星野十夜衣兜里的“观众”们：……戛然而止。
　　爪爪！星星都快忘了直播的事了，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想起来？
　　然后呢？接下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大家什么都没看见、只是隐约听见了夫夫二人欢乐的打闹声，但直播间的观众们还是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明明接下来就是真正的重场戏……可恶！
　　……
　　一向准时下班的总裁，在加班结束后和爱人相携离开。
　　只留下急得挠办公桌的员工们，一脸幽怨的看向他们的背影。
　　他们仍不知道那天总裁的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224章
　　“喂喂, 听说了吗？我们白鸟泽高中排球部这次又打进全国大赛了！”
　　“毕竟我们有牛岛学长啊！”
　　“全国高中生前三的王牌主攻，绝对的王者！”
　　“不如趁现在要个签名吧，感觉牛岛学长是一定会进入国家队的！”
　　“走，一起去！”
　　坐在窗边的星野十夜轻轻叹气。
　　原本以为偏差值这么高的私立学校, 不会很注重体育成绩方面……没想到越是这样的学校, 越是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
　　如今已经国三的第二学期, 为了顺利升学到白鸟泽高中部, 星野十夜自然也选择了一个运动社团加入, 来保证自己的社团活动分不会拉低自己的总成绩。
　　星野十夜选择的是田径部。
　　不需要配合别人，只要跑在自己的赛道上, 就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是非常适合他的运动。
　　放学后, 星野十夜慢吞吞的收拾书包, 前往田径部。
　　田径部是个氛围很好的运动社团, 虽然没有出过什么好成绩，但大家的心态非常平和，不会过度追求突破记录……因为整个田径部算上他也才只有三个人。
　　对于他们而言, 只要能够享受到跑步和跳跃的乐趣, 就足够了。
　　星野十夜来到活动室，部长和副部长看到他纷纷打招呼。
　　“星野。”
　　“来得很早啊！”
　　“今天也是超级没干劲的星野！”
　　“每天都是没干劲的星野啦……”
　　星野十夜回应了这对“漫才组合”后，便开始换运动装。
　　“部长，我去热身了。”星野十夜认真的对部长请示, 在部长点头同意后, 他才离开了活动室。
　　等星野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田径部队长才露出头痛的表情：
　　“真是毫无活力啊, 这家伙……难道我还不够搞笑吗？”
　　“虽然也能看出他对跑步的喜欢……但至少没有喜欢到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程度。”
　　“没找到热爱的迷茫小伙子，就是这样的。”
　　“我们三个都是同级生，为什么只有你是一副老头子的样子？”
　　“老头子什么的也太过分了！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像一个成熟的前辈呢！”
　　“成熟过头就是老头子了, 这样也没错。”
　　“对了，今天是校外长跑的活动吧？”
　　“没错，星野应该已经在校外跑起来了……这家伙不领先我们两圈的话，我们和他也跑不到一起去。”
　　“让他先消耗一下体力吧。”
　　……
　　星野十夜跑在操场的赛道上，速度并不快，但很均衡。
　　虽然被两人调侃为没有干劲，但星野十夜在向他们学习各种跑步技巧时，还是非常认真的。
　　他跑步时并不会四处张望，只是专注的盯着自己的那条跑道。
　　就算再渴望伙伴，他也很清楚，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他似乎天然的不擅长团队运动。
　　独自一人闷头向前跑的星野十夜并没有注意到，原本还算空旷的操场上，多了十几个身穿白鸟泽排球部队服的少年。
　　“今天是田径部的部活时间吗？”看着在赛道上奔跑的少年，大平狮音有些意外。
　　在发现对方穿着国中部田径队的队服后，大平狮音拿出白鸟泽各个运动社团的部活时间表，发现今天并不是国中田径部的部活时间。
　　即使田径部已经降级为兴趣会，白鸟泽学生会也依旧为他们安排了操场使用时间。
　　山形隼人微微蹙眉，转头看向牛岛：“要我去和他说一下吗？”
　　牛岛若利摇摇头，沉声道：“不用。”
　　如果是一整个田径队的人来，或许会打扰到他们训练，但只是一个人的话，不必在意。
　　牛岛若利并不知道，就算是整个田径队的人都站在操场上，也不会影响到白鸟泽排球部的训练。
　　队长发话，白鸟泽众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星野十夜在跑到第五圈时，察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是田径队的大家都来了吗？
　　星野十夜抬起头，就见高中部的学长们正神色复杂的看向他。
　　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迷茫：“……学、学长们有事？”
　　星野十夜的目光落在他们的队服上——白鸟泽排球部，那个连续多年打进全国的优秀队伍。
　　排球啊……
　　大平狮音笑笑：“你知道你跑了多少圈吗？”
　　操场内圈全长400米，他们刚到这里时，这个少年就在匀速奔跑，跑了五圈后，速度竟然没有丝毫下降。
　　看他的表情，显然五圈并不是他的极限。
　　这样的体力和耐力……
　　星野十夜不动声色的向后挪动脚步，眼神四处寻找着熟悉的田径部成员……竟然没有？部长和副部长都跑哪里去了？
　　“五圈……”星野十夜小声回答着，眼神还不死心的四处寻找着田径部成员的身影。
　　难道这两人还在活动室里聊天吗？部活就这样放弃了？松弛过头了吧！
　　天童觉打量了一下他的状态，跑了五圈的橘发少年依旧清爽，只是额头浮着一层薄薄的汗。
　　即使橘发少年的跑步速度并不快，但五圈下来也是整整两千米，怎么想也不应该是这样轻松的表情吧？
　　“准备日后参加箱根驿传？”天童觉笑眯眯的问道。
　　星野十夜呆住：“诶？箱、箱根驿传？不不不，这个完全没想过……”
　　他在前辈面前显得有些拘谨：“白鸟泽要求每个学生必须参加一个社团……”
　　像“读书社”这样的放学归家部社团，人数多得吓人。
　　星野十夜只好挑了田径部——这个社团在招新时显得非常松弛，随缘招新，招不到也不在意。
　　天童觉还想说点什么，就见操场不远处响起喊声：
　　“星野！今天是校外部活！不是操场部活啊！”
　　星野十夜呆滞：“诶？！！”
　　牛岛若利：……这个橘毛后辈，发出了自相遇以来的最大音量。
　　星野十夜鞠躬鞠出残影：“原来是我打扰到排球部的正常训练了……非常抱歉，我这就走！！”
　　还没等排球部的人说点什么，星野十夜便慌乱得掉头就跑。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田径部漫才二人组的身边，星野十夜选择了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横穿操场！
　　操场中心是足球场，一个没有被及时收走的足球正阴暗的观察着，究竟是哪个倒霉蛋会踩上它，摔个眼冒金星。
　　这个倒霉蛋当然是星野十夜。
　　在踩上足球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糟了！
　　一切仿佛慢放般，田径部和排球部都惊恐的看向足球场上，那个踩中了足球的橘发少年在惯性的作用下，已经飞起来了。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在腾空，如果不做点什么，他一定会摔得非常惨——非常非常惨。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他急中生智，在脸即将接触草坪前，双手撑住了地面。
　　一个漂亮的前翻，核心力量迅速收紧又快速放松，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简直像是某种艺术表演一样。
　　星野十夜满眼后怕的看向那颗在草坪上滚动的足球，松了口气。
　　幸好，他反应及时。
　　跑到部长身边后，星野十夜理所当然的被捶了。
　　“跑步的时候要注意脚下！注意脚下！”部长恨铁不成钢道。
　　星野十夜一脸老实：“我知道了。”
　　等田径部成员都离开，濑见英太出声：“非常可怕的身体控制能力。”
　　虽然那样极限的动作都是在下意识间完成的，但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身体能力——如果没有日复一日的积累，就算是危机之下爆发出小宇宙，也是有能力上限的。
　　“这种对身体的掌控力……还真是很适合打排球啊。”川西太一感慨道。
　　白布贤二郎思索片刻：“总觉得很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添川仁愣住，随即低下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
　　山形隼人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牛岛若利认真翻阅过记忆后，出声道：“今年的IH预选赛决赛，在仙台体育场，白鸟泽对战青城，比赛结束后我们离开体育馆时看到过这个家伙。”
　　这段回忆的描述，精准得像是偷偷看了回放。
　　天童觉目光惊异的看向若利：“这样的记忆力是真实存在的吗？？”
　　牛岛若利沉默片刻，出声：“他当时手里有一颗限量版排球。”
　　大平狮音点点头：“这样就合理了。”
　　白布贤二郎：……哪里合理了？听上去还是让人很想吐槽啊！
　　“发色很好记。”白布贤二郎在牛岛提供出具体时间地点后，也成功回忆起了这个少年：“似乎是IH宫城县赛区的主办方做了抽奖活动，他刚好抽到了限量版排球。”
　　白布贤二郎努力回忆：“他当时的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在怀疑人生。”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这种表情。”
　　因为那表情太过复杂而精彩，所以白布贤二郎牢牢记住了那一幕。
　　“是个很有趣的后辈呢。”天童觉的雷达嗡嗡作响，直觉告诉他，这个橘毛少年和排球之间绝对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继续训练。”牛岛若利出声，终止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
　　星野十夜魂不守舍的跑着，差点掉进沟里。
　　部长大惊失色，一把抓住星野：“喂喂，你这家伙……”
　　见星野还是一副老实认错死不悔改的样子，部长叹气：“你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他犹豫了一瞬，轻声道：“从明天开始，田径部就解散了。”
　　一句话，瞬间拉回星野神游天外的注意力：“诶？为什么？？”
　　部长耸耸肩：“也很正常吧，今年根本没有招到新成员了诶！等我们三个人都升学后，田径部当然会解散啊！”
　　白鸟泽初中部的田径部本来就青黄不接，等到他接手时，失去教练的田径部已经招不到新成员了。
　　或许和他们的无作为也有直接关系——他们不热衷比赛，只专注于跑步时的快乐。
　　但田径不止有径赛，还有田赛——比如副部长，他原本就是一名跳高选手。
　　副部长叹气：“主要还是没有教练……田径不只是跳得高跑得快就可以，没有专业的教练进行指导的话，身体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他叉腰：“原本我跳高也是可以跳进县内前二十的，现在连预赛都跳不过去，这就是胡乱训练的后果！”
　　星野十夜第一次听到他们讲起这些事，整个人都懵了。
　　明明他们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完成部活，经常会偷懒抱怨，训练时还没有他这个半吊子认真。
　　星野十夜一直以为大家只是将田径当做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原来，大家也想在赛道上奔跑跳跃啊……
　　“我们都知道星野你算不上喜欢跑步，只是喜欢跑步后所有体力耗空的满足感。”
　　部长将星野的毛巾扣在他的头上。
　　“去找到自己的热爱吧，那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活着。”
　　星野十夜接收了巨大的信息量，被部长和副部长联手，半推半拖的丢出了活动室。
　　在活动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星野十夜心头突然涌起一抹挥之不去的酸涩。
　　如果当初，再了解他们一点就好了。
　　……
　　门后，部长靠在门上，低着头，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走了。”副部长顺着窗口看过去，得出结论。
　　部长轻声感叹道：“还是有点不舍的。”
　　副部长也轻笑一声：“当初，是星野拯救了我们田径部呢。”
　　在他们国一的时候，教练便因病卸任，那个时候的田径部就离开了一批人。
　　要知道，田径部是国中学校中普及度很高的热门运动社团之一，即使是没有教练，凭借学生的热情，起码可以坚持到下一个教练上任。
　　然而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故事，让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下去。
　　学长们坚持了一年，最终无奈卸任，二年级的他们怀揣着对田径部最后的感情，选择接手田径部。
　　没有教练，没有指导老师，早就已经降级为兴趣会的田径部，半死不活的尝试招新，企图填补上最后一名成员。
　　如果人数不足三人，就算是田径兴趣会也没有办法保留下去。
　　在招新期的末尾，他们很冷静的接受了田径部将成为历史的这个事实。
　　一个脚踝伤，一个膝盖伤，两位伤员在这个活动室，和自己的青春告别。
　　“你、你好，请问这里是田径部的活动室吗？”一个橘脑袋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昏暗的房间里，那双橘色的眼睛是唯一的光源。
　　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张招新传单——贴在了招新公告板上最不起眼的角落，无人问津的宣传单。
　　星野十夜的出现，让田径部起死回生了整整两年。
　　他们风雨无阻的进行着部活，仿佛从来都没有变过。
　　而现在，升学近在咫尺，他们也应该走出自己的乌托邦了。
　　副部长笑起来：“能够和你一起再跑两年，再跳两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
　　部长一脸骄傲道：“或许会像漫画里那样，在几年之后，有一个少年会打开这间尘封的活动室，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发出豪言——”
　　“我会带领白鸟泽男子田径部走向辉煌！”
　　第三道声音响起时，部长和副部长都一脸茫然的看向门外。
　　门口站着的，是去而复返的星野十夜。
　　“那个……我觉得还是留给后辈们一个干净的活动室比较好。”星野十夜拎着手里的水桶、抹布和拖把，轻声道：“你们觉得呢？”
　　部长和副部长对视一眼，呜哇一声扑向星野：“星野！！你是天使吗！”
　　他们仍然记得和田径告别那天的悲伤，也永远记得星野十夜带来的星光。
　　流星很快路过了他们的世界，给他们留下了独一无二的美丽。
　　……
　　田径部解散后，星野十夜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所以……真正热爱的，究竟是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
　　星野十夜低着头走出校门，下意识的按照田径部练习路线漫无目的的走。
　　在听到身边响起的声音时，他惊得直接蹦起，一脸惊恐的看着身侧消无声息出现的人——是牛岛学长？
　　牛岛若利的视线随着他跳起又落下，简单计算了一下高度后，他点头：“好苗子。”
　　星野十夜：……？
　　什么苗子？
　　牛岛若利想起这孩子是白鸟泽初中部的，眼神里更是满溢出来的欣赏：
　　“你叫什么？”
　　“星、星野十夜……”
　　“几年级？”
　　“国、国三……”
　　“你准备直升白鸟泽高中部吗？”
　　星野十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准备直升的。”
　　白鸟泽是很好的私立学校，教学质量出色、社团活动丰富，给予学生足够自由生长的环境……
　　他在心里狠狠夸了一下白鸟泽。
　　牛岛若利似乎感受到了星野对白鸟泽的满意，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好苗子，这真的是白鸟泽的好苗子。
　　“打过排球吗？”
　　“打、打过一点……不过水平很一般……”
　　牛岛若利平静追问：“水平一般？有多一般？”
　　星野十夜被问得懵了，启动人机自动回复：“就是非常一般……只是了解规则的程度。”
　　牛岛若利微微蹙眉，这样啊……或许成长周期会有些长，不过没关系。
　　“明天下午一点，方便来白鸟泽高中第一体育馆吗？”牛岛若利真诚询问。
　　星野十夜人机系统紊乱：“诶？那个……诶？为什么？”
　　牛岛若利认真道：“好苗子，应该在肥沃的土壤生长。”
　　星野十夜彻底死机：……所以牛岛学长是准备将他栽种进排球部？牛岛学长真的没有另外的社团吗？比如园艺种植之类的？
　　虽然大脑宕机，但直觉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
　　他点了点头。
　　牛岛若利对此十分满意，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在第一体育馆等你。”
　　等牛岛若利走后，星野十夜还没回过神。
　　他也没有了在校外乱走的心思，转头回到了白鸟泽的宿舍。
　　星野十夜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是牛岛学长口中的好苗子。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了白鸟泽第一体育馆。
　　……提前了半个小时。
　　他蹲在体育馆的窗户旁，认真观察里面的每一个选手。
　　……白鸟泽果然很厉害。
　　身在白鸟泽这个排球强豪学校，每天不可避免的听到周围人谈论排球。
　　星野十夜是为了躲避小太阳的阳光直射才跑来了白鸟泽，没想到白鸟泽的排球浓度远远胜过雪之丘——毕竟雪之丘的男排全靠日向翔阳一个人在支撑，平时很少能听到关于排球的消息。
　　而白鸟泽，正是宫城县这几年来毫无疑问的排球霸主。排球在白鸟泽，是焦点中的焦点。
　　他第一次去看白鸟泽的比赛，结束后被推销抽奖的主办方工作人员拖走，毫无反抗之力的买了白鸟泽应援物，然后很轻松的中了这个活动的一等奖——限定版排球。
　　巧合到他怀疑自己被命运暗箱操作的程度。
　　星野十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盯着体育馆内所有选手的动作——干脆、利落、充满了速度与力量感。
　　“怎么不进来？”牛岛若利在星野十夜身后出声。
　　星野十夜头发炸成海胆，猛的转身看向身后，整个人惊恐的贴在墙壁上。
　　牛岛若利：第三次了。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见星野炸毛了。
　　星野十夜见到是牛岛学长后，反而长长的舒了口气：“牛、牛岛学长下午好……”
　　喜欢研究种地的牛岛学长，一定是个很真诚质朴的人！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牛岛若利点点头：“下午好。”
　　随即，他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鹫匠教练等你很久了。”
　　星野十夜再次紧张起来。
　　鹫匠教练？就是那个会在比赛时气得跳脚、怒吼选手的超凶教练吗？
　　星野十夜咽了咽口水，努力安抚自己。
　　既、既然已经来了……再离开也来不及了……
　　感觉牛岛学长能单手拎起他！
　　星野十夜迈进了白鸟泽第一体育馆。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但如果不争取的话，他的未来就什么都不会有。
　　就从这一步开始吧……让他见识一下，排球场的魅力！
　　“你就是……若利向我举荐的人？”
　　一个身形瘦削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在听到门口的声音后，他转过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星野十夜。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锋利、冷淡、带着沉甸甸的故事和岁月积累下来的从容。
　　这就是白鸟泽排球部的教练，鹫匠锻治。


第225章
　　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学生之一和一个畏畏缩缩的橘脑袋站在一起时, 鹫匠锻治眉头一皱，气势如虹：“站直了！”
　　星野十夜对命令的服从度简直是盲目级别，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的站直了身体。
　　鹫匠锻治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像个鹌鹑, 但还算听话。”
　　是个听话的橘毛鹌鹑。
　　星野十夜懵：“鹌、鹌鹑？”
　　他好歹也是白鸟泽的学生……怎么着也应该是白鹫一类的……吧？
　　星野十夜有些迟疑的想：和强大凶残的白鹫比起来, 他确实更像一个胆小的鹌鹑。
　　鹫匠锻治疑惑的看向突然失落垂头的星野十夜, 转头看向若利：“这家伙怎么回事？”
　　怎么莫名其妙的开始垂头丧气起来了？
　　牛岛若利, 认真思考片刻后, 回答道：“这是他的特色。”
　　鹫匠锻治：……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出声让排球部众人暂停训练。
　　“体测。”鹫匠锻治言简意赅的吩咐道。
　　这倒不是为了星野专门准备的, 原本鹫匠锻治就打算今天进行球员体测, 是星野十夜刚好赶上而已。
　　众人应声, 随即好奇的打量着站在牛岛若利身边的星野十夜。
　　这小子, 不是田径部的吗？
　　鹫匠锻治转头看向星野：“星野是吧？”
　　星野十夜紧张的点点头。
　　鹫匠锻治淡定道：“进队。”
　　星野十夜下意识回答：“是！”
　　随即便老老实实的走进队伍了。
　　白鸟泽众人看着星野身上的国中校服，彼此之间不断交换着眼神。
　　牛岛挖人都挖到国中部了？认真的？
　　牛岛若利也淡定入队，无视所有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究竟是不是打排球的好苗子, 试一下就知道了。
　　体测正式开始。
　　摸高、拦网高、折返跑、耐力测试……
　　随着一项又一项的体测进行, 排球部众人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了星野十夜的身上。
　　国中生和高中生之间的体能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在快速发育期的少年，差两岁就已经能拉开一部分差距了。
　　但即便是如此, 星野十夜的体测结果也成功跻身进白鸟泽排球部的第一梯队, 强悍得像是人形机器一样。
　　这哪里是鹌鹑，这分明就是白鸟泽的好白鹫啊！
　　星野十夜对自己的能力认知并不清晰。
　　在雪之丘时他独来独往, 除了暗中观察日向翔阳外便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转学到白鸟泽后，他虽然为了活动分加入了田径部，但田径部的部长和副部长都很擅长摸鱼偷懒, 他自然也无从对比自己的能力水平。
　　部长经常会对他说：“可惜了，如果是在白鸟泽田径部的鼎盛时期，你一定能在全国级别的赛事上留下姓名。”
　　星野十夜倒是没什么好惋惜的，他当初会选择田径部，就是因为他并不在意成绩，只要能给他一个容身之处就好。
　　在田径部的两年，也是很开心的两年。
　　如今有了对比，星野十夜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能力……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无能。
　　鹫匠锻治看着体测表，傲娇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若利捡到宝了。
　　这样的身体素质，就算是对排球一无所知，他也有自信将十夜培养成下一任的白鸟泽王牌接班人！
　　“十夜。”鹫匠锻治表情未动，还是那副冷酷老头的样子：“你对排球的了解有多少？”
　　天童觉挑眉：这么快就开始叫十夜了……看来鹫匠教练对十夜很满意啊！
　　星野十夜思索片刻后，回答：“熟知规则，会基础的垫球、扣球、拦网和发球。”
　　他一直有在练习排球，一开始是因为不想辜负宇内前辈的教导，后来是因为中了限定款排球不想浪费……总之就是找各种理由练习排球。
　　虽然一场正式的排球比赛都没打过，但他已经和排球相处三年了。
　　鹫匠锻治眼中光芒一闪，果断出声道：“列队，分组，进行队内练习赛。”
　　他今天一定要将十夜的底子摸清摸透！
　　……
　　练习赛的结果令鹫匠锻治喜忧参半。
　　喜的是十夜确实有扎实的排球基础，不需要他从零开始教起。
　　忧的是十夜身上的刻板教科书味太重了，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细节调整。
　　但总得来说，还是喜大于忧。
　　“真不愧是若利！”天童觉对着牛岛若利竖起大拇指：“出去跑步时还能顺回来一个十夜！”
　　牛岛若利也是心情愉悦：“很好顺。”
　　果然还是自家的墙角好挖，高中部挖国中部墙角……很合理吧！
　　大平狮音有些好奇：“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把十夜骗过来的？”
　　牛岛若利露出不赞同的眼神：“没有骗。”
　　他一脸认真道：“我只是告诉他，好苗子就应该种在肥沃的土壤中，才能茁壮成长。”
　　山形隼人有些无语：“这是什么种植理论？你是排球部的还是园艺部的？”
　　牛岛若利坚定：“排球部的。”
　　山形隼人：……我只是开个玩笑。
　　牛岛这家伙这么正经的回答，反而给他整不会了。
　　至于在排球场上大放异彩的星野十夜，则是被鹫匠教练拎到一边，仔细盘问：
　　“之前有进行过其他运动的训练吗？”
　　星野十夜绞尽脑汁的回忆：“小学时踢过足球，棒球也打过一段时间，不过两项加起来也没超过半年……两年前加入白鸟泽田径部，和同期一起进行跑步和跳高的训练。”
　　不过无论是跑步还是跳高都没有深入练习，部长和副部长很担心星野会像他们一样受伤，所以都只教了一些很基础的东西。
　　鹫匠锻治眸光微微闪烁，点头：“我了解了……你有意向加入白鸟泽排球部吗？”
　　面对鹫匠锻治正式发出的邀请，星野十夜反而有些退缩，小声道：“我、我可以吗？”
　　鹫匠锻治用词精准辛辣：“如果连你这样的身体条件都不能打排球的话，那排球场的门槛也太高了。”
　　星野十夜：……被夸了吗？不确定，再听听。
　　鹫匠锻治平静出声：“无视自己的才能，是世界上最令人痛心的浪费。”
　　星野十夜单手抵在心口，轻声道：“才能……吗？”
　　鹫匠锻治点头：“你有打排球的才能。”
　　“……接下来请多指教，鹫匠教练。”
　　国三的星野十夜，在还没有升学时，便被白鸟泽排球部成功预订。
　　接下来，就是来自鹫匠教练的“指教”了。
　　……
　　星野十夜没有被安排进白鸟泽国中部的排球部，而是在鹫匠教练的要求下，和高中部的选手一起训练。
　　“将你放在国中部没什么意义，现在的你最重要的是调整。”鹫匠锻治拄着拐棍，佝偻着的身躯让他看上去很矮小，但气场又将他撑起，分外伟岸。
　　星野十夜在鹫匠教练细致入微的指导下，每天都有新的成长和收获。
　　原本一板一眼的动作变得流畅丝滑，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协调作用，全部待在它们应该待在的地方，这种感觉是无比美妙的。
　　如果再加上能够将他的体力完全榨干的训练量，一只每天都心情开朗的小白鹫就这样完成了绝赞养成。
　　“感觉和刚来时完全不一样了……”濑见英太一脸感慨的看向星野：“一开始连怎么配合托球都很生疏，如今已经可以很轻松的跟上我的托球了。”
　　“这家伙进步最快的还是发球吧？”山形隼人啧啧两声：“最近他的发球越来越难接了。”
　　大平狮音温和的笑笑：“越是这样难接的发球，你越喜欢找星野训练，不是吗？”
　　山形隼人闻言，摸了摸鼻尖：“只有这样的发球练起来才有意思啊！”
　　白布贤二郎平静道：“山形学长的接球能力也促进了星野发球能力的快速成型。”
　　面对能力出众的自由人，想要发出让自由人接不到的球，星野十夜自然每天都在开动脑筋，发球水平也跟着直线上升。
　　天童觉加入群聊：“真可惜，星野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参加春高。”
　　濑见英太叹气：“是啊，还是国三，真可惜。”
　　白布贤二郎：……不知道你们在可惜什么。
　　都已经把国三的学弟拎到高中部来训练了，还不满足吗？
　　总不能让星野跳级吧！
　　牛岛若利表情平静：“等到我们升到高三，星野就会升到高一。”
　　“只要人还在我们白鸟泽，未来就有很多次并肩作战的机会。”
　　添川仁笑着道：“牛岛说得没错，只要星野不会突然升学到别的学校，我们总会有并肩作战的机会……对了，星野是一定会选择直升的，对吧？”
　　白鸟泽排球部众人面面相觑。
　　半晌后，还是濑见英太出声：“肯定是直升吧，毕竟鹫匠教练都将十夜扣在高中部训练了……”
　　白布贤二郎见学长们眼含忧虑的样子，意味深长的出声道：“或许正是因为鹫匠教练不确定星野的升学意向，所以将人扣在高中部，和大家培养感情的呢？”
　　众人心下一抖，只有牛岛若利面色平静：“星野一定会直升白鸟泽。”
　　牛岛若利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围着他七嘴八舌的小声讨论起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简直就像是在立flag一样！”
　　“是啊是啊，动漫里都这么说，结果就是当年立下的flag如今正插眉心……”
　　“噫……听上去血淋淋的。”
　　“立flag这种事，无论哪次都是惨痛的教训，当然血淋淋了！”
　　“那怎么办……在白鸟泽排球部这个个性十足的群体里，只有星野乖得突出，我不要星野走啊！”
　　“是啊是啊，这可能是我在白鸟泽唯一一次拥有正常且乖巧型后辈的机会了！如果星野被其他学校挖走的话，我真的会破防！”
　　人群中唯二的后辈，白布贤二郎和川西太一对视一眼，沉默。
　　对不起，作为奇怪且不乖的后辈还真是很抱歉呢。
　　白布贤二郎看着忧心忡忡的前辈们，深藏功与名。
　　他当然知道星野十夜是不会转学的，无论是牛岛的态度还是鹫匠教练的态度都表明了这一点。
　　愚蠢的前辈们啊，感受一下来自奇怪后辈的恶作剧吧！
　　川西太一扭头，看向表情阴恻恻的白布，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白布，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邪恶妹妹头吧。”
　　好可怕的表情啊白布！
　　白布贤二郎风轻云淡的看向川西，眼神沟通技能点满：
　　川西，你也不想哪天突然失去自己的发型，对吧？
　　川西太一捂嘴，彻底老实了。
　　同期太可怕了怎么办！
　　在白布贤二郎三言两语下，整个白鸟泽前辈组都陷入了“可爱的后辈有可能被其他学校抢走”的危机当中。
　　牛岛若利：我不理解，并大为震撼。
　　天童觉：我大理解，并兴致勃勃。
　　星野十夜发现，最近前辈们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了。
　　具体可以表现为：
　　“星野，是不是渴了？这可是白鸟泽专供运动饮料，运动员的不二选择哦！”
　　“星野如果有哪里不懂的话，一定要及时询问鹫匠教练，鹫匠教练可是整个宫城县最棒的教练！”
　　“学习上有什么麻烦吗？鹫匠教练一定会愿意给你一个体育特招名额的！我们排球部的体育特招名额超级多哦！”
　　“星野……”
　　星野十夜被前辈们念得晕头转向，偏偏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转头向牛岛学长求助。
　　自从牛岛学长将对前路无比迷茫的他引荐给鹫匠教练后，星野十夜对牛岛学长就产生了类似于雏鸟般的崇拜。
　　伟大的牛岛学长可以解决他所有的烦恼！
　　面对星野炯炯有神的目光，牛岛若利沉默片刻后，出声：“有事？”
　　星野十夜：心死只在一瞬间。
　　在星野十夜眼中期待破灭的下一秒，天童觉发出一声爆笑：
　　“哈哈哈十夜你就别指望着若利能读懂眼神了！”
　　那可是牛岛若利！脑回路耿直到比直线球还直的牛岛若利！
　　星野十夜只能手忙脚乱的接受来自前辈们的好意，虽然他经常听不懂前辈们在说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直到白鸟泽众人前往东京，参加这一届的春高。
　　星野十夜作为白鸟泽应援团的成员，也跟着大家一起，前往这个所有高中排球选手都向往的体育馆。
　　走进东京体育馆的瞬间，星野十夜就感受到了和走进仙台体育馆时明显的不同。
　　这里走过路过的每一名选手，都是在县内经历过重重考验、肩负着无数胜利后，才站在这里的。
　　他们身上带着明显有区别于观众和应援的气质，仿佛在属于他们的领域里，他们战无不胜。
　　“好自信……”星野十夜低声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是。”
　　白鸟泽应援团团长看向这个白鸟泽未来之星，眼神温和：“这未来也是你的赛场，星野。”
　　星野十夜握着手中的应援物，十指缓缓收紧。
　　他能做到吗？承担起众人的期待……
　　“快过来。”另一个人招呼星野：“站在这里，等下比赛要开始了——应援口号已经背熟了吗？”
　　星野十夜回神，小跑着过去，重重点头：“嗯，已经背熟了。”
　　是白鸟泽充满王者风范的礼貌应援口号。
　　“开始喽！”
　　“开始吧！”
　　“今天的对手是……”
　　“八木古高校！”
　　“请多指教！”
　　身穿白色配紫色的白鸟泽校服，手上拿着紫色的放声筒，星野十夜突然意识到，似乎只有身处其中时，他才能真正感受到赛场上的热血沸腾。
　　他从前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静静的看着赛场上的每一场比赛，像个冷静理智的旁观者，见证着赛场上每个瞬间的喜怒哀乐。
　　可当他站在这里，用另一种方式和白鸟泽并肩作战时，星野十夜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冷静从容。
　　他不再是旁观者，赛场上每一颗被垫起的球都牵动着他的心脏。
　　星野十夜情不自禁的喊出自己的最大声音，哪怕是最微弱的那一部分，他也想要为赛场上的他们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我们白鸟泽，很厉害吧！”应援团团长笑眯眯的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在心中慢慢咀嚼着这个“我们”。
　　“嗯，真的很厉害呢，我们白鸟泽。”
　　……
　　这一届春高，白鸟泽止步八强。
　　星野十夜垂头丧气的向体育馆外走，喃喃低语：“我们白鸟泽怎么会输呢……怎么可能会输呢？”
　　后援团团长虽然也有些伤心，但在见到星野十夜一脸困惑的样子，还是被他逗笑了：“没有哪支队伍可以常胜不败。”
　　他声音带着感慨：“虽然这么说，也没有人能平常心的看待胜负。”
　　后援团团长转头，对着星野眨眨眼睛：“这份不甘，就是通往胜利的燃料。”
　　没有人一直赢，但总有人在赢。
　　赢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
　　从东京返校后，距离升学考试还有半个月，星野十夜提前和鹫匠教练请了假，专心复习准备升学。
　　山形隼人一脸忧虑：“星野最近怎么不来参加训练了？”
　　濑见英太也陷入沉思：“难道是我们最近对星野太过热情，让星野社恐属性大爆发，直接跑掉了？”
　　大平狮音点点头：“很有可能。”
　　白布贤二郎眼睁睁看着众人的推理以一种又歪又合理的方式展开，然后拐到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白布贤二郎：这帮学长们，就没有一个人记得星野是国三吗？
　　就算是忘记了星野是国三生，也不应该忘记他们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啊！
　　还是天童觉哼着曲调点醒他们：“如果期末不及格~就会被禁止部活~”
　　山形隼人一拍大腿：“不对！要期末了！”
　　添川仁：……如果你才认识到这一点的话，那么你大概率要被禁止部活了。
　　还是濑见英太反应得更快些：“既然我们要期末了……那就说明星野要升学了！”
　　众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星野到底准备报考哪个学校？！”
　　“星野准备报考哪个学校？”鹫匠锻治路过，锐利的眼睛扫过众人，随即发出不屑的轻嗤：“笨小子们，我以为你们的闹剧已经结束了。”
　　“当然是白鸟泽啊！”星野十夜站在鹫匠教练的身后，哭笑不得的看向学长们：“原来是因为这个。”
　　所有他感到奇怪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星野十夜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这还是第一次有队伍如此珍视他，挽留他，又不忍心让他为难，所以只是用些暗戳戳的小心思来打探他的想法。
　　“学长们也稍微信任我一点。”星野十夜声音很轻，带着笑意：“也信任自己一点。”
　　“我想和白鸟泽并肩战斗，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不会有人一直赢，但总有人在赢。
　　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白鸟泽，狮子奋迅。”
　　星野十夜向他们伸出拳头。
　　前辈组们对视一眼，伸出拳头，大声道：“强者当如是！！”
　　牛岛若利路过，声音轻飘飘的：“我早就说过了，星野会直升。”
　　天童觉笑眯眯道：“你那句话说得就像是‘我们种的白菜凭什么栽进别人家地里’一样啊！”
　　充满了主观情绪的话，也难怪会被大家认为是flag了。
　　川西太一忍不住看了一眼邪恶妹妹头。
　　白布贤二郎转头，看向川西：把邪恶妹妹头这几个字憋回去。
　　川西太一：我就说吧！白布超可怕啊！
　　“啊，抱歉，我必须得走了！”星野十夜看了一下时间：“英语还完全没有复习呢。”
　　“回见！”他一边向外跑，一边和众人挥手。
　　濑见英太也笑着挥手：“感觉星野活泼了不少呢。”
　　天童觉叉着腰：“还是我们会养啊~”
　　大平狮音温和的脸色骤然一变：“等等？星野刚刚是不是说英语完全没有复习？？”
　　他转头看向鹫匠教练：“教练，您一定给他特招名额了……对吧？”
　　鹫匠锻治淡定道：“我给了，他不要，他说他要凭借自己的努力通过升学考试。”
　　大平狮音张张嘴，有些迷茫的看向队友们：“那个……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星野没有通过升学考试……”
　　川西太一已经急了：“白布！我记得你学习成绩超级好！你一定还没有忘记国三时的知识点吧！”
　　白布贤二郎：……头好痛。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星野常年都是年级前十吗？
　　与其担心星野升学失败，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期末吧……
　　白鸟泽的前辈组对隔辈的后辈真是过于溺爱了……


第226章
　　星野十夜顺利升学到白鸟泽高中部, 白鸟泽排球部的前辈们一时间喜气洋洋，奔走相告。
　　星野十夜：……太夸张了吧？
　　认真填写了入部申请表，郑重的递交了入部申请表，他终于正式成为了白鸟泽排球部的成员。
　　“太厉害了吧星野！”和星野同期的五色工一脸惊叹：“你竟然认识全部的前辈！”
　　一年级和一年级之间的差距好大……
　　白鸟泽直升的赤仓棹也很羡慕：“前辈们对你都很好诶！”
　　寒河江勇将同样是白鸟泽直升的一年级, 对这个“高中部预订款”有所了解, 此时满脸骄傲的表示：“星野可是在国三时被牛岛学长从田径部挖到排球部的！”
　　五色工大惊：“诶——”
　　星野十夜笑笑：“其实是因为白鸟泽田径部人员不足, 在国三第二学期解散了……然后我就一直在跟前辈们学习排球。”
　　五色工恍然：“原来你是直升啊！而且还是牛岛学长主动将你挖到排球部的, 你打排球一定很厉害！我对这所学校了解得比较少……”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 努力释放交友信号：“那课间的时候我带你逛逛白鸟泽怎么样？”
　　五色工感动得眼泪汪汪：“可以吗？星野你真的是大好人！”
　　星野十夜有些害羞，小声道：“五色也是好人。”
　　白鸟泽三年级组看着这两个后辈互发好人卡, 眼神柔软得像是在看两只互相整理羽毛的小鸟。
　　叽叽喳喳的可爱。
　　白鸟泽二年级组表情平静, 不理解前辈们为什么会露出一副“啊我的后辈们真是天下第一可爱”的表情。
　　白鸟泽的隔代亲传统, 稳定传承中。
　　“不过, 就算是星野，我也会和你一起竞争王牌之位的！”五色工事业心非常重，声音铿锵有力, 异常坚定：“我要成为白鸟泽的王牌选手！”
　　星野十夜：阿工对王牌的位置非常执着啊……
　　“我们一起努力吧！”星野十夜有了这样的好友兼竞争者, 也难得说出了很有骨气的话：“我是不会认输的！”
　　天童觉憋笑：“一般这个时候都会说‘我一定会赢’才对吧，‘我不会认输’这句话，感觉天然就把白旗捏在手里了……”
　　白布贤二郎点评：“还是很没骨气。”
　　牛岛若利路过，见大家都在围着后辈笑, 星野十夜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了吗？”
　　濑见英太明戳戳拱火，在两个后辈震惊的目光中淡定道：“十夜和阿工正在向你的王牌之位发起挑战哦！”
　　星野十夜的内心发出尖锐爆鸣声：我不是！我没有！！
　　五色工却燃起来了：“没错！不想当王牌的后辈不是好攻手！”
　　从表情中看出端倪的大平狮音：“……噗嗤。”
　　这两个后辈个性太鲜明了, 一个总是怀疑自己的能力，一个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超反差型同期！
　　“可以，你们加油。”牛岛若利表现得很淡定, 无论是暗戳戳的挑战还是明晃晃的宣战，他都无所畏惧。
　　五色工：诶？
　　“就这样？”五色工干巴巴的出声：“难道不应该是牛岛学长嘲笑说我不自量力，然后我奋发图强，用聪明才智和绝顶天赋飞速成长，最后完成下克上的终极成就……”
　　星野十夜顾不上自己内心的尖叫，转头一脸诡异的看向五色工，欲言又止：“阿工你……”
　　濑见英太直白的接上：“少看点漫画。”
　　大平狮音轻咳一声：“这种打脸剧情有点过时了。”
　　添川仁被逗笑：“阿工想下克上的心完全藏不住啊……”
　　山形隼人表示：“他根本就没有藏。”
　　天童觉露出了有些夸张的惊讶表情：“阿工！你简直就是热血漫男主角！”
　　五色工眼睛一亮：“诶？我真的很像热血漫男主角吗？！”
　　天童觉伸出大拇指：“超像的！”
　　牛岛若利嘴角微动：“……我不会嘲笑你。”
　　五色你倒是对前辈的人品多点信任啊！
　　川西太一眨眨眼：“槽点难道不是‘聪明才智’和‘绝顶天赋’吗……”
　　白布贤二郎的眼神锋利：聪明才智？绝顶天赋？还没睡醒吗？
　　五色工脸一红，小声道：“难道不是这个套路吗？漫画上有好多都是这样画的……”
　　星野十夜语重心长道：“漫画百花齐放，你也应该走出热血题材的舒适区了。”
　　五色工：……可恶，难道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经典款主角了吗！
　　笑闹过后，就是队内练习。
　　五色工也终于知道了“牛岛特招”的含金量。
　　“星野，你绝对是我王牌路上的一大劲敌！”五色工面色沉重。
　　星野十夜茫然：“我、我会继续努力的。”
　　五色工沉默一瞬后，对着星野缓缓竖起大拇指：“我真的很欣赏你的性格。”
　　白布贤二郎路过，轻哼一声：“你是欣赏星野会经常夸赞你吧。”
　　星野十夜非常擅长真诚夸人，虽然翻来覆去没几个词，但真诚就是必杀技，哪怕只发一张好人卡，都会让人产生：我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才会被他发好人卡吧……这样的想法。
　　而像五色工这种一被夸夸就会飘起来的性格，如果身边出现一个夸夸机……
　　五色工努力忽视白布学长的话：“星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白布贤二郎点点头：就会变成最好的朋友。
　　星野十夜却被这句“最好的朋友”感动得泪眼汪汪：“五色，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天童觉发出感慨：“这就是笨蛋之间的友谊吗？”
　　这一刻，整个白鸟泽都瞬间理解了天童的言下之意。
　　这是白鸟泽众第一次全员听懂了天童的话，可喜可贺。
　　鹫匠锻治在一边看着，朝气蓬勃的孩子们正在快速建立起友谊。
　　而这样的友谊，会在比赛中不断又一颗排球传递、加深，变成人生岁月里珍贵的剪影。
　　“我从来没有和他们在真正的赛场上并肩作战过。”鹫匠锻治突然出声：“这或许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齐藤明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鹫匠教练在年少时期，因为身高的缘故一直坐在替补席上，从未在正式赛场中出场。
　　这或许就是鹫匠教练执着于“高度”“力量”的原因，年少时期的遗憾，会影响一生。
　　“身材矮小……在排球场上，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鹫匠锻治的语气说不清是笃定还是迟疑，或许在理智上他是坚信这句话的，但在感情上，他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希冀——或许呢？
　　当初乌养老头培养出来的乌野小巨人，虽然最终没有继续职业排球的道路，但在小巨人的时代，他真正做到了带领乌野飞出宫城县，用无数高个子的败绩搭建起了他通往全国的天梯。
　　鹫匠锻治看向星野十夜，苍老的眼神中藏着无数回忆与故事。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即使星野十夜的身高在排球场上远远称不上大个子，但发育期的少年能在高一就拥有180＋的身高，已经在身体天赋上领先乌野小巨人一截了……
　　但鹫匠锻治还是隐隐能从十夜的身上看到小巨人的影子……无论是起跳方式，还是扣球技术，甚至是垫球技巧，都有一些相似。
　　或许，这就是让他心生感慨的原因吧。
　　“休息时间结束，练习继续！”齐藤明在鹫匠教练的授意下大声提醒道。
　　“是！”
　　……
　　星野十夜的比赛经验少得可怜，国三时白鸟泽要面临近在咫尺的春高，自然没办法让国三的星野加入他们的练习赛，破坏队伍的一致性。
　　等春高结束后，被排球迷住的星野十夜落下了功课，为了升学进入全力备考状态，还是没能参加排球部的练习赛。
　　再然后就是短暂的春假，一般来说这个假期都是以休息为主，虽然也会训练，但想要邀约到练习赛就比较困难了。
　　于是在升上高一后，星野十夜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练习赛——面对的是宫城县某大学的排球队。
　　星野十夜的大脑停止转动。
　　“星野？星野？？”大平狮音伸手，在星野的眼前晃了晃。
　　“大学生……都是已经成年的大人吧？”星野十夜恍惚道。
　　大平狮音笑笑：“当然了，都是货真价实的成年人。”
　　星野十夜指了指自己：“16岁哦。”
　　虽然再过两年也成年了，但高一和大四之间也能差出六岁吧？
　　六岁诶！
　　大平狮音像是知道星野在想什么，摆摆手道：“这次来的都是大一大二的前辈们，大三大四的前辈们都要准备实习和毕业设计了。”
　　即便如此，在练习赛当天，星野十夜还是明显有些紧张。
　　“我一定没问题……已经练习这么久了……”星野十夜小声嘀咕：“像在队内练习赛时那样发挥就好……”
　　五色工则是一脸斗志昂扬：“一上来就是这么艰巨的挑战吗？真不愧是我们白鸟泽！”
　　他转头，看向脸色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惨淡的星野，一脸开朗：“我们一起努力吧，星野！”
　　星野十夜闻言，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看向五色，虚弱道：“你可以把自信分给我一点吗……”
　　他突然捂住肚子，紧张得表情扭曲：“抱歉，我必须要去一趟洗手间！”
　　五色工伸手：“诶？用不用我陪你……”
　　他话说到这儿时，星野已经十米开外了。
　　“他好像真的很紧张啊……”五色工呆呆的出声道。
　　天童觉伸手搭在五色的肩膀，笑眯眯道：“毕竟这场练习赛是十夜人生中第一次对外打练习赛。”
　　五色工恍然：“我忘了星野之前不是打排球的……他打得那么好，像是从小就在打排球一样。”
　　天童觉意味深长的看向消失在拐角的十夜：“虽然正式接触排球只有半年，但在此之前他可是一直在努力。”
　　一个人的排球。
　　……
　　直到站在赛场上，星野十夜还是没有摆脱紧张带来的压力。
　　在鹫匠教练的建议下，他的位置定在了副攻手。
　　“练习了两年的田径，你对双腿的控制力要胜于手臂。”鹫匠锻治一脸严肃的分析着十夜的优劣：“而跑步时的摆臂、跳高时的甩臂，都让你能够以最恰当的时间挥动手臂。”
　　鹫匠锻治的目光锋利而精准，并没有从队伍的角度去思考，而是完完全全的从星野十夜个人的优劣去做建议：
　　“而副攻手恰恰就是一个需要高度和速度的位置，你对手臂的使用也可以让你精准的完成拦网和进攻。”
　　鹫匠锻治听十夜说过，他在田径部的两年里，主要是和部长练习百米冲刺，跟副部长练习跳高和跳远，自由练习时间则是自己练习长跑。
　　可以说从速度、高度和耐力三方面的提升。
　　虽然跳高项目和扣球时跳得高完全是两码事，但也侧面说明了星野十夜的弹跳力不容小觑。
　　鹫匠锻治平静道：“你的想法呢？”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个时候的他对排球场上的任何一个位置都充满了热情和兴趣，正是培养专项的好时候。
　　“教练，从队伍的角度看呢？”星野十夜有些好奇。
　　虽然白鸟泽不是一个钻研战术的队伍，但排球毕竟是团队运动吧，个人优势说完了，那队伍优势呢？
　　鹫匠锻治淡然道：“你的全力发挥，就是对队伍的最大助力。”
　　他对选手的培养方案制定，在任何时候都是以球员本身为主。
　　将个性十足的排球选手们集中在一起，分别为他们制定成长计划，然后让他们最大限度的在赛场上发挥出自己的全部——这就是鹫匠锻治的培养理念。
　　由强大的个体，组成一支强大的队伍。
　　星野十夜屏住呼吸。
　　鹫匠教练所说的，和他一直以来所想的，其实并不一样。
　　星野十夜在团队运动上很有执念——团结、互助、配合，这是他对团队的理解。
　　但他也并不觉得鹫匠教练的想法有什么不妥。
　　只有足够强大的选手，才能让简单的战术爆发出无限的威力。
　　鹫匠教练并不是认为战术无用，而是更注重选手本身的培养，有重点就有偏向，战术研究自然排在了后面。
　　既然如此，那么战术的配合、选手的默契，就要由选手自行钻研打磨了。
　　这样的挑战，听上去便让人热血沸腾。
　　……
　　而现在，星野十夜要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紧张之下有些错乱的大脑。
　　“冷静，一定要冷静，绝对不能将球网当做横杆，男子跳高的世界纪录才2.45米，球网高度2.43……”
　　他的大脑诡异的转了个弯：
　　“诶？如果是世界纪录的拥有者，好像真的能跳过一个标准排球网……”
　　在一边听见到了星野碎碎念的牛岛若利：……星野你认真的？
　　星野十夜显然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将排球网当做横杆的打算。
　　练习赛一开始，网对面的大学生们就看到了对面橘色后辈一脸紧张的满场跑——速度快得吓人！
　　他们的注意力下意识被那道橘色的身影牵扯，这样的速度给人一种随时会甩开拦网快攻得分的错觉。
　　现在的高中生可真了不得……
　　星野十夜看似无章法的跑位，实际上每一条路线都足够清晰。
　　紧张的情绪不会影响到他的发挥。
　　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排球，和牛岛学长错身的瞬间，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白布贤二郎站在中路看着这一记到位一传。
　　是星野，还是牛岛？
　　大学队的前排三人集中在了中路，是典型的应变拦网做法——先确定托球的方向，然后再跟随托球的方向拦网。
　　白布贤二郎最终选择了牛岛。
　　第一球，必须得分，提升队伍的士气。
　　牛岛若利也不负所望，左臂挥出时仿佛扭曲了空气，排球砸下去的瞬间像是沉重的炮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星野十夜落地，对于自己竟然一个拦网选手都没引过来这件事，他并不意外。
　　这种向左右路散开、二传手从中间向两边托球的战术，是很难分散应变拦网的。
　　“白布学长，下一球……”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后，出声道：“如果以我为诱饵的话，可以试试近体快攻。”
　　他跑位近体快攻，牛岛学长跑位右路，站位不再是星野—白布学长—牛岛学长，而是白布学长—星野—牛岛学长。
　　这样集中在中路的拦网就不得不分出精力来防他——毕竟他和牛岛学长在一条托球线上，最终是谁来完成扣球，很难预料。
　　白布贤二郎动作一顿，随即点头：“可以尝试。”
　　他不是固执己见的二传手，攻手有好的意见提出，他也很愿意采纳。
　　只是星野这么快就将自己定义为诱饵，这让他有些意外。
　　星野十夜却很清楚牛岛学长的实力，目前的他最想要做的，是融入这支以牛岛学长为核心的队伍，至于球队战术的改革……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在山形隼人又一次垫出到位一传后，星野十夜跑位近体快，牛岛若利依旧右路重炮。
　　这一次，两人站在同一条托球线上，没有办法准确预测最终扣球手的大学队不得不分散了拦网，牛岛若利面对双人拦网，更轻松的扣出强力一击。
　　星野十夜握拳，一脸开心的小表情，握着拳为自己打气：“很好！”
　　白布贤二郎看向星野，第一次觉得，他似乎没看懂这个后辈。
　　接下来的比赛中，星野十夜也秉承着“以牛岛学长为核心，全力发挥自己的能力”的原则，在贡献了几次精彩的拦网后，也成功拿到了几分进攻得分。
　　但在他展示出足够的进攻性后，星野十夜也谨记自己的诱饵职责，抓住一切机会为牛岛学长的进攻制造拦网缺口。
　　天童觉似乎被十夜的精彩表现所影响，整场比赛拦网得分率高得可怕，直觉准得出奇，拦得大学队选手看他的表情像是看鬼一样。
　　同样是首次站在白鸟泽的队伍里打练习赛，五色工作为国中时就大有名气的主攻手，赛场表现力完全不输前辈，犀利的直线扣球仿佛能穿过针孔般，极难被拦网。
　　大平狮音的发挥胜在稳定，作为白鸟泽的另一个炮台，他今天同样贡献出了关键得分。
　　山形隼人接球技术和星野十夜的发球技术互相成就，接一传的水平有着明显的上升。
　　这场练习赛最终是白鸟泽2:0获胜，能够如此轻松的获得胜利，星野十夜的发挥功不可没。
　　练习赛刚一结束，星野十夜便坐在地上，脸上透出明显的疲惫：“感觉像是通宵做了一本练习册……”
　　五色工刚想扶他起来，听到了星野十夜的形容后，他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不要做出这么可怕的比喻啊！”
　　星野十夜借力起身，用指节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再加上刚刚动了太多脑子……”
　　他的拦网技术是由川西学长教导的，川西学长的拦网技术更加全面，会根据对手的进攻来选择适合的拦网技术，是非常厉害的副攻手。
　　在川西学长的教导下，星野十夜的拦网体系也更加全能，使用时也更需要动脑。
　　再加上他的诱饵战术、进攻思路……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头更痛了。
　　过度用脑加上晚睡的代价，就是他在练习赛结束后，只是简单的擦了擦汗，便找了个角落疲惫睡去。
　　众人坐在离星野不远不近的位置休息，看着睡着的星野，小声嘀咕道：
　　“这场比赛真是把他累坏了。”
　　“是啊，体能方面倒还好，只是一场2:0的练习赛……就是太紧张加上过度用脑，有些精神上的疲惫吧。”
　　“真没想到他第一次上场比赛竟然能表现得这么好，我都已经做好了他失误后该怎么安慰的准备了……”
　　“很可靠呢，星野。”
　　“刚刚若利给十夜的扣球鼓掌了吧！被我看到了哦~”
　　“嗯，表现得很好要表扬。”
　　“感觉牛岛学长像是在对狗狗说‘good boy’一样……”
　　鹫匠锻治站在一旁，看着围成一圈聊星野的孩子们，和正在沉睡中的话题中心人物，回想起刚刚十夜在赛场上的表现。
　　比预想中的还要出色——打出了属于自己风格的同时，还不忘以团队核心战术为主。
　　“十夜的未来，不可限量。”


第227章
　　人生中的第一场练习赛结束后, 星野十夜在接下来的表现中越发出色。
　　在白鸟泽的环境影响下，星野十夜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怀疑自己的能力，虽然还达不到五色工那样自信的程度，但也彻底融入了白鸟泽这个队伍当中。
　　“全力以赴就是最好的配合。”这句话成为了星野十夜的排球信仰。
　　齐藤明看着星野漂亮的滞空身形, 感叹道：“十夜的表现力越来越好了。”
　　鹫匠锻治对这句话很认可：“一旦正确认识到自己的能力, 十夜就会变得很强。”
　　摆脱自卑的泥沼, 他会绽放出与众不同的光芒。
　　召集正在练习中的少年们, 鹫匠锻治声音严肃：
　　“再过三天, 就是县内的IH预选赛了。”
　　见到少年们面色紧绷，鹫匠锻治满意的点点头。
　　面对比赛, 要心生敬畏, 这很好。
　　“我们白鸟泽, 这几年来从未错失过全国大赛的门票,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瘦瘦小小的鹫匠锻治，拄着拐棍弯着腰，目光如炬：“再一次飞出宫城县吧。”
　　强大的白鹫不会停止征战的步伐。
　　“是, 鹫匠教练！”众人齐声回应。
　　这是强豪的自信。
　　……
　　三天后, IH预选赛如约而至。
　　作为宫城县名副其实的排球强豪，白鸟泽在无数人的关注中，以摧枯拉朽之势不断前进。
　　“白鸟泽变得更强了！”
　　“是啊，今年似乎又来了两个厉害的选手。”
　　“那个星野和五色对吧？白鸟泽的好苗子真是年年不断……”
　　“尤其是那个星野, 作为副攻手, 无论是拦网还是进攻，亦或者是作为诱饵——甚至在发球和大多副攻手都不太擅长的接球上都有着出色的表现！”
　　“简直就是全能型副攻手！”
　　“有了星野和五色这两个超级一年级在, 或许今年的白鸟泽能向全国冠军发起冲锋。”
　　“确实很有可能……”
　　在无数的讨论声中，白鸟泽最终战胜了青城，再一次打进全国大赛。
　　即使是在宫城县内称霸多年的白鸟泽, 在拿到了全国大赛的门票时也会喜气洋洋的庆祝。
　　“干杯！”天童觉开心的举起橙汁。
　　“干杯！”众人满脸喜悦的应和。
　　鹫匠锻治坐在一边，和齐藤明喝着清酒，在听到少年们嘴里喊着干杯、喝得却是果汁时，忍不住发出了大人的嘲笑：
　　“举着橙汁说干杯，果然还是一群小孩子。”
　　山形隼人胆子极大的举起手，对着鹫匠教练说道：“我是2月份的生日，现在已经成年了！我可以喝酒吗鹫匠教练？”
　　鹫匠锻治眼神一凶，吓得山形隼人瞬间收回高高举起的手臂：
　　“你还想喝酒？毕业后我管不着你，毕业前你想都别想！喝你的橙汁去！”
　　山形隼人被凶一顿后，顿时老实了。
　　星野十夜眉眼弯弯的看着这一幕，热气腾腾的寿喜烧咕嘟咕嘟的翻滚着，他夹起一块牛肉卷，放进嘴里，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听着伙伴们的欢声笑语，吃着美味又温暖的寿喜烧，这样幸福的生活，就像他在梦里期待的那样，真实美好的青春。
　　这算是他的“热爱”吗？
　　他单手低着胸口，里面是满溢的欣喜与感动。
　　是的，这就是他的热爱。
　　是他的心之所向。
　　……
　　在白鸟泽打进IH后，他们的训练项目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练习赛的数量增多了。
　　“十夜的比赛经验太少了。”鹫匠锻治又在计划上加了一个远征合宿活动，这才停下笔，揉了揉额头：
　　“IH预选赛决赛时，就差点被及川绕进去。”
　　及川彻在第一局时，只用了半局的时间就确认了星野十夜并没有很多的比赛经验，并抓住这一点进行了针对性的战术部署。
　　十夜被这样量身定做的战术打懵了，进入了明显的混乱状态，原本条理清晰的进攻和拦网思路被切割得零零散散，甚至差点影响了队友的助跑路线。
　　即便如此，在这样关键的比赛上，鹫匠锻治也没有第一时间将星野十夜替换下场，而是使用了暂停。
　　“若利，接管比赛。”鹫匠锻治看向牛岛若利。
　　“是，鹫匠教练。”牛岛若利平静出声。
　　随后，鹫匠锻治才看向星野十夜：“十夜，冷静下来，认真观察对手和队友，找到你在赛场上的定位，并坚定的贯彻下去。”
　　星野十夜是一个不太白鸟泽的选手——并不是说他不够强，而是他不够坚定自我。
　　白鸟泽的每一位选手都非常坚定自己的个性，如果让他们放弃自己的风格，他们宁愿放弃上场的机会。
　　很极端，很独特，这就是白鸟泽。
　　可鹫匠锻治依旧能从“不太白鸟泽”的十夜身上，看到属于白鸟泽的精神，那就是坚持。
　　十夜身上有软弱的一面，同样也有格外固执的一面——他想在任何时候都能在赛场上完美发挥出自己的力量。
　　这样的“完美主义”，让他可以无视情绪的困扰，无论内心是如何天翻地覆，他都能发挥得十分出色。
　　可即使是这样的完美主义，也存在一定的弊端。
　　十夜不敢在赛场上做出未经场下实验的突破，这会破坏他内心的“稳定”。
　　赛场上的局势变换莫测，一成不变的十夜对上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及川彻，自然会落了下风。
　　虽然十夜的天赋出众，学习能力极强，但赛场经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快速积累的。
　　他必须要经过无数场比赛的洗礼，才能真正处变不惊。
　　鹫匠锻治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便飞快做出战术指示，让十夜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突破来自及川的封锁。
　　齐藤明听到鹫匠教练如此说，轻笑一声：“好在星野是很善于观察的孩子，虽然被及川摆了一道，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那场比赛，星野十夜最终做出突破，一手漂亮的小斜线球打破了及川打造的牢笼。
　　“但他不能一直在同一个地方跌倒。”鹫匠锻治将训练计划递给齐藤明：“他必须学会面对危机，也必须学会在危机之中寻找生机。”
　　所以接下来，就是一场接一场的试炼了。
　　……
　　“远征？”
　　IH预选赛结束后七天内打了五场练习赛的白鸟泽一年级组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便是一阵激动。
　　五色工更是跳起来：“我们要一起去合宿吗？到别的县？！”
　　齐藤明点点头：“暑假的第二周，会进行为期一周的远征合宿，目的地神奈川。”
　　他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本次合宿只有一个要求——期末考试全科及格。”
　　不及格的家伙，就只能被老老实实的禁止部活参加集体补课了。
　　这下又是五色工跳起来：“诶？！！”
　　星野十夜看着五色一脸晴天霹雳的表情，就知道五色的学习成绩大概并不理想。
　　他一把将扑腾起来的五色拽下来，小声对他说道：“冷静一点五色……放心吧，我会给你补课的。”
　　五色工顿时露出了超感动的表情：“星野！拜托了！”
　　自认为还算擅长学习的星野十夜还不知道，自己接下了怎样的重担。
　　……
　　期末考试后，星野十夜将自己全科90＋的卷子丢到一边，下课后直奔五色工的班级，眼睛瞪得像铜铃。
　　视线触碰到正在傻乐的五色工，星野十夜长舒一口气，靠在走廊的墙上，回忆这半个月来的惨痛补课史。
　　一路靠着各种体育奖项升学的五色，在文化课上没有任何短板——他每一科都差得很平均。
　　值得庆幸的是，五色只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排球上，所以导致自己的成绩没眼看，而不是真正对学习一窍不通的笨蛋。
　　即便是如此，想要在短短半个月内为五色补齐所有科目的进度，依旧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星野十夜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将课本里的知识灌进五色的脑袋里，恨不得一键传输知识点。
　　如今看到五色的笑脸，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他们可以一起去神奈川远征了！
　　在座位上抱着卷子傻乐半天的五色工，在笑够了之后立刻抱着卷子出门，准备向星野报喜。
　　“星野！我全部都及格了！”五色工看到门口的星野，顿时一脸骄傲的将卷子递给星野：“辛苦你了！”
　　星野十夜看着卷子，脸上带着克制不住的开心：“太好了，我们一起去神奈川！”
　　五色工重重点头：“好！”
　　暑假第二周，白鸟泽排球部正选加替补，前往神奈川进行远征合宿训练。
　　鹫匠锻治在白鸟泽排球部任职多年，和很多所学校的教练都是旧识，邀约练习赛也并不是难事。
　　在经过漫长的车程后，白鸟泽众人成功抵达神奈川，和神奈川县的生川高校成功会晤。
　　“参加本次合宿的一共有六所学校，其中五所是神奈川县内的排球强校。”生川教练笑着同鹫匠教练握手：“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鹫匠锻治回握：“我很期待。”
　　星野十夜第一次参加多校联合的大型合宿，被各种各样类型的对手打得抬不起头。
　　快节奏的练习赛一场接着一场，不同类型的对手不断出现在网的对面，往往他还没从上一场练习赛中回过神，下一场练习赛就已经开始了。
　　在这样的“题海战术”下，星野十夜的比赛经验upup。
　　神奈川县的各校队伍很快就发现，一开始被他们当做突破口来针对的白鸟泽一年级，如今已经成为白鸟泽最难啃的骨头了。
　　“可塑性高得可怕啊……”生川教练感慨道：“难怪鹫匠教练你会主动邀约合宿训练。”
　　鹫匠锻治难掩脸上的骄傲神色：“我的教练生涯中，遇到过很多个天才选手。”
　　“但这一届的白鸟泽，绝对是最强的一届。”
　　他对这群少年，寄予厚望。
　　生川教练无奈摇头：“鹫匠教练你的学生运，真是让人嫉妒。”
　　鹫匠锻治笑而不语。
　　谁能想到，十夜这孩子，是若利从田径部顺回来的呢？
　　白鸟泽排球部招新计划的王牌选手，牛岛若利。
　　……
　　经过长达七天的合宿后，星野十夜的眼神慢慢从迷茫变成坚定。
　　在赛场上的成长总是迅速而高效，对手的诡计打磨了他的意志，对手的重扣将他的体格锤炼成型。
　　天童觉对上十夜的眼睛，不禁赞叹道：“就是这个眼神！无论面对的是多么可爱的猎物，都冷静瞄准了对方的喉咙——”
　　他激动得抱紧自己，身体跟随着想象左右摇摆：“然后无情的俯冲而下，一口咬断猎物的脖颈～”
　　星野十夜被天童学长的恐怖发言吓得战术后仰，声音都发颤了：“这、这也太凶残了吧？”
　　天童觉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怪异的笑容：“诶——这就是白鸟泽的精神哦！”
　　他猛的凑近，在十夜惊恐的视线中，语调抑扬顿挫：“面对敌人，要毫不留情的完成绞杀！”
　　星野十夜被天童学长的描述吓得瑟瑟发抖。
　　“天童，不要在这里吓唬星野了，快去收拾行李，一会儿要回宫城县了。”路过的濑见英太有些无语的看向天童觉，叹气。
　　有些时候，他也不知道天童这家伙到底哪来的恶趣味。
　　“嘿嘿～马上来！”天童觉闻言，手臂像是滑翔的翅膀一样张开，向自己的房间飞去。
　　星野十夜眨眨眼：“诶？天童学长只是在吓我吗？”
　　濑见英太转头看向这个笨蛋后辈，又叹了口气：“不然呢？”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行李。
　　濑见英太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对话，耸耸肩：“不过天童这家伙的直觉还是非常厉害的。”
　　现在的星野，就像是终于踏出巢穴的小白鹫，初长成的羽翼锋利而坚硬，一双眼睛明亮危险，跃跃欲试的盯着自己即将奔赴的捕猎场。
　　“接下来，在IH的赛场上大显身手吧。”
　　……
　　盛夏，IH举办地人声鼎沸。
　　星野十夜亦步亦趋的跟在前辈们身后，努力躲避着来自周围的视线。
　　白鸟泽前辈组也自发的将后辈们围在中间。
　　天童觉眼珠一转，看向白布。
　　白布贤二郎接收到天童学长的视线，眉头微微一皱，眼神询问：有事？
　　天童觉笑眯眯的出声：“突然发现十夜在某种程度上天然克制白布呢！”
　　白布贤二郎沉默片刻，出声询问：“为什么？”
　　天童觉美滋滋的将手臂搭在十夜的肩膀上，笑着说道：“因为十夜拒绝视线交流！”
　　擅长用视线吐槽的白布，碰上用生命拒绝对视的十夜，奇怪的队内克制关系诞生了！
　　白布贤二郎：……
　　他大概永远都搞不懂天童学长究竟在想什么。
　　星野十夜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学长们在进行怎样的意识流对话，此时的他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一个昏暗的角落。
　　五色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星野，你在看什么？”
　　星野十夜眯起眼睛，顺着人群的缝隙，仔细分辨着黑暗中的轮廓：“那里好像有人，一直在看向我们这边。”
　　那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向有光的地方走了两步。
　　星野十夜微愣：“半熟香蕉人？”
　　天童觉原本还在逗白布，听到十夜的声音后转头，正好看到从角落里走出来的佐久早圣臣。
　　“半熟香蕉人？哈哈哈——”天童觉笑成折叠屏，一边爆笑一边猛拍十夜的后背：“你简直就是天选喜剧人啊十夜！”
　　忍耐着热闹的人群、准备上前和若利打招呼的佐久早圣臣，在听到星野十夜的声音后，口罩下面的脸顿时一黑，阴沉的目光直直看向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抖，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完全是下意识……”
　　井闼山的队服配色，实在是……太半熟香蕉了。
　　佐久早圣臣：……你不是有意的，你是故意的。
　　“抱歉，佐久早，我的后辈失礼了。”牛岛若利转头看向佐久早，沉声道。
　　佐久早圣臣眉头一松，眼神也变得平和：“没事。”
　　被吓得半死的星野十夜：……诶？原来是牛岛学长的朋友啊。
　　“上次在春高上没有机会打一场，这一次很期待和你隔网相见。”佐久早圣臣平静道。
　　牛岛若利点点头：“我也很期待和你隔网相见。”
　　两人简单的聊两句后，便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
　　“佐久早，原来你在这！”古森元也松了口气，有些意外道：“我还以为你又躲在没人的角落里了。”
　　佐久早圣臣沉默片刻，出声道：“我刚刚碰到了若利。”
　　“诶——原来是遇到牛岛了。”古森元也恍然大悟：“难怪你这家伙竟然往人堆里走。”
　　佐久早圣臣：……
　　“上次没能和白鸟泽打一场，真是令人遗憾。”古森元也叉腰，元气满满的豆豆眉挑起，一脸的爽朗：“真希望这次可以在赛场上相遇。”
　　佐久早圣臣回忆起那个在白鸟泽队伍中央、将他称作半熟香蕉人的少年，嘴角微动：
　　“或许是很有趣的一场比赛。”
　　他很期待。
　　……
　　IH开幕式后，男子排球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星野十夜上一次参加全国大赛，是以白鸟泽应援团的身份，而这一次，他站在了球场上。
　　他下意识的望向应援团，熟悉的应援团团长站在最前方，正在看向场内。
　　应援团团长的视线和星野的视线相接，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双臂高高举起，挥动着手中的放声筒：
　　“星野！加油！！”
　　星野十夜举起手，用力挥动着，算作回应。
　　“我记得春高时，还是国三生的你就站在应援团中为我们应援吧。”大平狮音温和道。
　　星野十夜点头：“当时看着学长们在赛场奔跑、跳跃、扣球，就觉得非常非常帅气。”
　　那种为了梦想全力以赴的青春，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向往这样的学长们，也想像学长们一样很从容的面对赛场，不过我似乎做不到。”
　　星野十夜抬手，抵在心口：“这里，砰砰的跳。”
　　第一次跟随应援团来到全国大赛的星野十夜，感觉迎面走过来的每一名选手都带着身经百战的自信。
　　当星野十夜真的和白鸟泽一起并肩作战、闯出宫城县后，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没办法像学长们那样，以王者的姿态面对这全国级别的赛场。
　　白鸟泽的选手，从来都是自信张扬、个性十足的强者，在任何时候都不胆怯不退缩。
　　星野十夜想，自己想要成为学长们那样的强者，或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平狮音笑道：“从容的面对赛场？我可做不到。”
　　星野十夜呆住：“……可是狮音学长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紧张啊？”
　　大平狮音笑着摇头，看向星野：“我也看不出你在紧张啊。”
　　他的声音很宽厚，像是午后温暖的阳光：“你该如何分辨，自己的心脏究竟是紧张的跳动，还是兴奋的跳动呢？”
　　事实上，星野的变化已经大到快要让人认不出了。
　　一旦站在赛场上，星野就是白鸟泽最坚实的羽翼，和对手分毫不让的争夺空中的所属权。
　　星野十夜早就不是那个一旦被针对就会变得不知所措的排球新人了。
　　“要正确的认识自己啊，星野。”大平狮音拍了拍星野的肩膀。
　　星野十夜对上狮音学长的视线，从那双温和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是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拥有热爱与理想的星野十夜。
　　他感受着肩膀传来温暖厚重的力量，那种不真实感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作为白鸟泽一员的自信。
　　身为白鸟泽正选副攻手，他既是阻挡对手前进的盾牌，也是以犀利攻击为王牌开路的诱饵！
　　“我知道了，狮音学长。”星野十夜认真道。
　　大平狮音笑着点头。
　　“狮音，星野，热身。”牛岛若利看向正在聊天的两人，出声提醒。
　　“来了！”星野十夜火速响应牛岛学长的召唤。
　　这一次，他会和白鸟泽一起，赢到最后。


第228章
　　白鸟泽作为全国大赛的常客, 自然得到了许多媒体和观众的关注。
　　第二轮比赛结束，刚刚走下赛场的星野十夜终于被场外蹲守良久的记者抓住。
　　在话筒递到面前时，星野十夜整个人都石化了。
　　“星野选手你好！”
　　“你、你好……”
　　星野十夜的目光飘远，企图向不远处的学长们求助。
　　然而学长们只是站在那里, 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时不时的小声交谈着, 完全无视了他的求救信号。
　　至于可以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同期……此时的五色, 正神气十足的接受另一名记者的采访, 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很享受采访的过程。
　　星野十夜：……
　　“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就有如此出色的表现, 星野选手身上有着老将般身经百战的从容呢！”记者笑眯眯的称赞道。
　　在镜头下石化的星野十夜闻言微愣, 想矢口否认, 又觉得这样做似乎太对不起鹫匠教练的教导, 只好换了个角度：
　　“相较于学长们，我还差得很远。”
　　记者卡住：“……看来星野选手是个很谦虚的后辈。”
　　星野十夜：“哪里哪里……”
　　记者：“非常期待星野选手接下来的精彩表现！”
　　星野十夜：“谬赞谬赞……”
　　另一边的五色工，拳头一握, 热血上涌：“我会不断向牛岛学长发起挑战！”
　　星野十夜：……又燃起来了, 五色。
　　记者：……白鸟泽的两个正选一年级，性格差距也太大了。
　　很快记者便告辞，转头采访其他选手，星野十夜大大松了一口气。
　　“真想让阿工把他的自信分给你一点。”濑见英太走上前, 伸出食指连戳星野的脑门：“被夸赞的时候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接受。”
　　“用牛岛的话说, 这就是十夜的特色嘛。”天童觉挑眉，嘴角翘起：“‘用一脸抱歉的表情, 打最沉最重的扣球’——这就是反差萌！”
　　山形隼人有些无语：“反差萌什么的，说出来就不萌了！”
　　天童觉反手扣住十夜的肩膀，将状况外的十夜挪到了山形的面前：“看着这个十夜, 你说不萌？”
　　星野十夜和山形隼人对视，视线刚刚接触一秒，星野十夜便火速扭头移开视线，两只腿死命倒腾，上半身还被天童学长钳制着，下半身恨不得跑出二里地，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想逃”。
　　这不是他的安全社交距离啊啊啊天童学长快放开他！！
　　山形隼人缓缓竖起大拇指：“天童，你是对的。”
　　天童觉笑眯眯的松开手，星野十夜嗖的一下便窜到牛岛若利的身后，一脸控诉的看向天童学长。
　　牛岛若利屹立在那里，像是一堵人形墙壁，给了星野十夜极大的安全感。
　　川西太一吐槽：“怎么像小鸡仔寻找鸡妈妈的庇护一样……”
　　白布贤二郎嘴角微动，目光诡异的看向川西：牛岛哪里像鸡妈妈了？
　　川西太一读懂了白布的眼神，思索片刻后点点头：“也对，狮音学长更像鸡妈妈。”
　　大平狮音：……后辈果然还是隔辈的更可爱一点。
　　鹫匠锻治在他们笑闹过后，才缓缓出声：“回去休息，准备明天的比赛吧。”
　　众人面色一肃，齐声道：“是！”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比赛在等着他们。
　　——
　　直到和井闼山的选手们站在决赛两边的赛场上时，白鸟泽众人还有些恍惚。
　　白鸟泽是毫无疑问的强队。
　　教练是擅长挖掘、培育、延续才能的鹫匠锻治，拥有着牛岛若利这个全国高中生排名前三的王牌主攻手，其他选手也同样是充满个性与才能的优秀球员。
　　无论怎么看，这支队伍都是真正的王者之师，年年都被评价为“夺冠种子”，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
　　但这两年里，白鸟泽在全国大赛上最好成绩，是四强。
　　实况解说席也开始了关于两支决赛队伍的分析：
　　“白鸟泽是非常传统的排球队伍，重视个人技巧的发挥，简单但强力。”
　　“只是排球同样是考验战术与配合的运动。在这一点上，进攻防守的模式都过于单一的白鸟泽，经常会在赛程的后半段被对手彻底看透。”
　　“但在星野选手加入后，这支队伍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最强的重炮身侧有了最强的僚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没错，星野选手的出现，让白鸟泽的一点攻战术有了更灵活多变的发挥，同时也给其他选手营造了更舒适的发挥空间。”
　　“虽然是副攻手，但他的存在感并不是绝对的速度以及难以超越的拦网高度带来的，而是依托于他敏锐的赛场嗅觉。”
　　“他总是出现在恰到好处的位置，让队友多一种选择，多一条路线。”
　　“个性十足但各自为战的白鸟泽，迎来了最适合他们的‘粘合剂’。”
　　场上，牛岛若利和佐久早圣臣隔网对视，两人眼中沉默的战意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起来。
　　“最强的炮台搭配最强的僚机吗……”饭纲掌没理会两个王牌的针锋相对，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橘发少年的身上。
　　他看了白鸟泽的比赛，对于这个“最强僚机”有着很深的印象。
　　一开始，他以为星野十夜只是一个诱饵——一个用来辅助王牌牛岛若利的诱饵。
　　毕竟和白鸟泽打过比赛的球队都知道，白鸟泽是一个以牛岛若利为核心的队伍。
　　但是，在看了白鸟泽IH上的第一场比赛后，饭纲掌便将自己之前的推测全部推翻。
　　他将星野十夜的危险程度，在心中拔高到和牛岛若利同等水平。
　　这个星野十夜，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谁说战斗机不能成为僚机呢……”饭纲掌盯着星野十夜，嘴角微微上扬。
　　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井闼山率先发球，饭纲掌一手精妙的跳飘球让山形隼人有些难以应对。
　　排球毫无预兆的飘向一边，山形隼人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遗憾失分。
　　饭纲掌发球得分。
　　“抱歉！”
　　“没事没事，下一球！”
　　第二球，山形隼人用上手接球，终于接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一传。
　　“白布！”山形隼人出声提醒道。
　　白布贤二郎跨步上前，抬头看向空中缓缓下落的排球，余光快速铺开，将场上的一切情形尽收眼底。
　　星野十夜的首发站位是前排三号位，此刻他已经拉开了足够的助跑距离，从白布贤二郎的身后绕路助跑。
　　同时，牛岛若利保持了自己的一贯风格，跑位左路强攻。
　　井闼山的前排选手一时间陷入艰难抉择。
　　最终进攻的选手究竟是星野还是牛岛？
　　他们很快便做出了选择，在白布贤二郎托球出手的瞬间，井闼山前排开始横向移动。
　　实况解说席进行解说：
　　“井闼山前排选择集中全部的拦网力量面对牛岛选手！”
　　“星野选手挥臂！挥空了！”
　　“是牛岛选手的强力左手重扣！扣开了井闼山的拦网！”
　　“牛岛选手凭借自己天生的强大体格，在面对三人拦网时毫不畏惧，正面对抗并成功拿下1分！”
　　星野十夜落地，他有些惊讶，自己竟然一个拦网都没能成功分散。
　　虽然不至于因此而心生失落，但确实有些摸不清头脑。
　　“进攻欲不够强烈的选手，不值得被拦网看见。”佐久早圣臣突然转头，看向星野十夜：
　　“看来你并没有搞清楚，你在赛场上的意义。”
　　星野十夜愣住，等回过神时，网对面那个和牛岛学长齐名的佐久早前辈已经转身前往站位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说一通……星野你别听他的。”五色工对着佐久早圣臣的背影做个鬼脸，转头安慰他的好朋友：
　　“虽然井闼山的拦网有点不好骗，但我相信星野，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五色工握起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星野的肩膀：“你可是为白鸟泽开路的僚机。”
　　他和星野虽然只认识了短短几个月，但也充分了解星野那颗易碎的心脏。
　　被对手隔着网这样评价一通，星野的小心脏指不定碎成什么样了。
　　五色工话里话外全都是对星野小心脏的担忧，以及有些生疏却足够真诚的安抚。
　　星野十夜眨眨眼，他其实并没有将佐久早前辈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过五色似乎很担心他的样子。
　　星野十夜心中有些感动，他背对井闼山，低头对着五色轻声道：“谢谢你，五色，我会继续努力的。”
　　落在五色工的耳中，这句话便自动翻译成了：虽然我的心碎成了玻璃渣，但我还是会努力将自己拼起来，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
　　“呜呜呜星野真的好坚强……”五色工一脸感动的前往站位，嘴上还在不断碎碎念：“可恶的井闼山，赶紧被星野骗得团团转啊！”
　　白布贤二郎：这个愚蠢的妹妹头后辈又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井闼山有没有被星野骗得团团转他不清楚，但五色显然已经被自己的想象骗得团团转了。
　　白布贤二郎看了一眼表情平静的星野。
　　他这个看上去又老实又乖巧的后辈，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比赛继续进行，星野十夜虽然想要努力完成自己诱饵的任务，但已经被对手看穿的他，此刻在赛场上的存在感已经越来越低了。
　　实况解说席也开始为星野消失的存在感而叹气：
　　“星野选手作为诱饵，声音太小了。”
　　“虽然星野选手的快攻依旧能够甩开拦网成功得分，但白布选手的托球动作已经被井闼山成功破解。”
　　“在托球出手的瞬间便可以分清是快攻还是强攻——接下来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星野选手作为副攻手是十分优秀的，但诱饵战术已经被井闼山彻底瓦解。”
　　“白鸟泽再次回到了初始状态，由王牌主攻手撑起的一点攻体系。”
　　“决赛BO5，牛岛选手的体力能够支撑他以王者姿态打完整场吗？”
　　“让我们一起期待双方选手接下来的精彩表现！”
　　星野十夜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大脑飞快运转。
　　虽然在比赛中贡献过几次拦网得分和快攻得分，但相较于他在之前比赛时的活跃，这局比赛他确实显得过于安静了。
　　白布贤二郎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星野的诱饵战术发挥不出来，他的托球动作被破解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白布学长。”星野十夜突然出声，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个算不上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并不清晰。
　　白布贤二郎平静的挪了一步，来到星野十夜的身边：“怎么？”
　　星野十夜轻声道：“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请托个好球。”
　　白布贤二郎呼吸微滞，一向平静的双眼泛起奇异的涟漪，他定定的看着星野，像是重新认识了星野一样：
　　“……原来是这样。”
　　他嘴角微动，想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加载这个笑容模块，于是迅速扯平嘴角：
　　“我会给你托个好球。”
　　星野十夜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转身前往自己的站位。
　　此时已经是第一局局末，对战双方都在紧咬比分，两队都想通过连续得分拿下这局比赛，确立本场比赛的优势。
　　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白布贤二郎冷静的审视着己方的状态，面对一个半到位一传，他在场外高举双臂，用力将球托出。
　　超远距离长传！扣球的攻手是谁？！
　　井闼山的三位前排选手目不转睛的盯着牛岛若利的动作，在牛岛若利起跳后，便毫不犹豫的跟随这牛岛若利起跳。
　　可后排的饭纲掌却注意到了那些许的不对劲，温润平和的双眼霎时间变得犀利尖锐，仿佛一柄利刃般搜寻着星野十夜的身影。
　　牛岛在右路起跳，星野在左路起跳，白布的传球从右向左……
　　他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只是大跨步的向星野十夜的方向跑去。
　　星野十夜在网前高高跳起，踩着“咚”的一声，张开了雪白的翅膀。
　　在那一瞬间，就连防守在若利面前的佐久早圣臣，都忍不住向星野十夜的方向投去视线。
　　像是跟在成年白鹫身后亦步亦趋的小白鹫，躲在伟岸的影子下悄无声息的成长。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时间里，他的羽翼已经慢慢长成，也打磨出了尖利的鹫爪。
　　然后，他向对手张开了翅膀。
　　饭纲掌抬头仰视着那高高跃起的身影，心中忍不住的想：原来他可以跳得这么高啊。
　　他是后排选手，不能在前排起跳拦网，想要防住这一球，就只能依靠地面防守的技巧。
　　古森元也和饭纲学长想得一样，一双眼睛紧紧锁定在星野十夜的身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星野十夜从上空俯瞰地面时，可以看到所有人的表情——他们都在看向那颗排球，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的向他手下飞过来。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在田径部时，曾有过这样的对话。
　　“星野，如果你参加马拉松的话，一定是个非常不合格的兔子。”
　　“兔子？两个耳朵长长的，尾巴短短的那个？”
　　“不是说动物兔子，是指径赛里的兔子！”
　　“径赛里的兔子？”
　　部长靠在树干上，刚刚完成长跑训练的他此时脸上写满了懒散：
　　“在中、长距离比赛中，跑在最前方带节奏带速度的，一般被称为兔子，也叫破风手。”
　　星野十夜坐在草坪上，有些疑惑的问道：“跑在最前方的？那不是第一名吗？”
　　部长笑着摆摆手：“兔子的作用是通过自身稳定的配速，为身后选手做速度参照和一定程度上的挡风作用，目的是让身后的选手能够跑出更好的成绩。”
　　副部长在一边已经调整好了呼吸，接话道：
　　“大部分兔子都无法以高配速跑完全程，他们上场的目的就是让同队选手跑出更好的成绩。”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突然出声：“如果兔子冲线了呢？”
　　部长和副部长对视一眼，随即大笑，异口同声道：“星野你果然不适合做兔子！”
　　想要冲线的兔子，不是好兔子。
　　……
　　想要当王牌的诱饵，是好的诱饵吗？
　　鹫匠锻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神中满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赞赏。
　　他永远欣赏这样闪闪发光的野心，只有不断向王牌努力的诱饵，才是真正出色的诱饵。
　　如果连向王牌发起挑战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诱饵，对手怎么可能真正放在眼中呢？
　　“当两只强大的白鹫同时向猎物俯冲时，究竟谁是谁的诱饵？”
　　星野十夜全力扣杀，在饭纲掌和古森元也的视线下，排球几乎以平行球网的角度落地。
　　贴网扣杀得分，25:23，白鸟泽获得第1局比赛的胜利。
　　星野十夜落地。
　　面对空网，如果他还做不到进攻得分，那他也太辜负牛岛学长为他创造的机会了。
　　“扣得漂亮，星野！”大平狮音第一时间竖起大拇指，认真称赞道：“太帅了。”
　　五色工更是眼睛亮晶晶的冲过来，头顶的几根碎发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贴网扣杀！星野你还会这一招！”
　　山形隼人单手叉腰站在后排，嘴角上扬：“啧，这才是我们白鸟泽的人。”
　　白布贤二郎还在回忆刚刚那个托球的手感，今天的球感似乎不错。
　　牛岛若利看向星野，沉声道：“你要坚持这样的排球，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
　　星野十夜站直身体，表情变得严肃：“是，牛岛学长。”
　　天童觉站在替补席，嘴角上扬：“啊啦，若利可真是一个贴心的好前辈啊～”
　　濑见英太无语：“贴心的好前辈……”
　　星野十夜悄悄握紧拳头。
　　他是不合格的兔子。
　　但却是合格的白鹫。
　　接下来的比赛里，星野十夜每一次轮换上场，都会让白鸟泽的进攻节奏产生质的飞跃。
　　只用了一球便证明了自己进攻能力的星野十夜，在井闼山众人对他心生警惕时，又果断做回了诱饵，解放牛岛若利的力量。
　　变化多端的白鸟泽，对于井闼山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而这样的变动，对于传统守旧的白鸟泽来说，却可以轻易接受。
　　因为这变动的核心，在于星野十夜个性的极致展现，换句话说，这种战术的节奏大部分都掌握在星野十夜的手中。
　　只有一小部分掌握在二传手白布贤二郎的托球上。
　　“白鸟泽，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鹫匠锻治平静道。
　　以选手的个人技术为中心，简单而纯粹的强大。
　　这样的战术，也是星野十夜个人能力的体现。
　　2:1，白鸟泽领先，赛点局局末。
　　双方再次陷入漫长的拉锯战，佐久早圣臣的超小斜线球同样让白鸟泽难以招架。
　　“是我太草率的对你做出判断，以至于落入你早早设计好的圈套。”佐久早圣臣扭动着手腕，看着网对面的星野十夜，轻声道：
　　“以王牌为诱饵，真是奢侈的大手笔。”
　　星野十夜点头：“确实很奢侈。”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将自己框进诱饵的身份里——无法得分的诱饵，就是没牙的老虎，或许爪子依旧有力，但并不会让人产生足够的危机感。
　　所以，他必须要让井闼山意识到，他并不是可以被轻松忽略的诱饵，而是随时能给予他们沉重打击的进攻点。
　　只有这样，井闼山才需要在他和牛岛学长之间纠结抉择，反复拉扯。
　　这个过程中，可以出现太多机会了。
　　佐久早圣臣眼睫微垂，压下冷淡的审视：“但是，你拦不住我。”
　　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双方进入抢分战，没有哪支队伍真正占据上风。
　　第4局，井闼山胜出，双方正式进入决胜局。
　　两队选手的体力都下滑得厉害，又要跑位快攻又要强攻佯攻还得拦网加动脑算计对面的星野十夜，更是累得一声不吭。
　　即便是如此，第5局的比赛强度也没有丝毫下降，甚至更加激烈。
　　“十夜，拦网是进攻的手段。”
　　天童觉发球后下场，路过十夜时，声音很轻，却最后清晰：“能够在瞬间反守为攻的技术，只有拦网。”
　　他看向十夜，对上那双橘色的眼睛，笑眯眯道：“别让我失望。”
　　星野十夜心头一紧，还没等他回答，天童学长便被山形学长换下场了。
　　井闼山发球，山形隼人稳稳接出一个到位一传，星野十夜收敛思绪，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赛场上。
　　面对井闼山的双人拦网，星野十夜在空中瞄准了佐久早圣臣的指尖，企图制造打手出界。
　　然而这一球却被古森元也极限追回。
　　“井闼山的身后，还有我在！”古森元也稳稳将球垫回场内。
　　“nice一传！”饭纲掌称赞道，双手高高举起，目光在己方选手身上巡回。
　　这样关键的一分，当然要交给王牌。
　　“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高高跳起，面前是星野十夜和五色工的双人拦网。
　　他柔软的手腕像是鞭子一样，在星野十夜面前完全翻折。
　　星野十夜想起天童学长说过的话。
　　“相信自己的直觉。”
　　山形学长在防守小斜线球，五色和他分别拦住了直线球和斜线球，看似防守住了很多条进攻路线，实际上对于佐久早前辈来说，进攻的选择依旧还有很多。
　　究竟是哪一条……
　　星野十夜的大脑飞速运转，在佐久早前辈挥臂出手的瞬间，他的手臂也随之而动。
　　“出界！”星野十夜选择了收手。
　　排球直直飞向后场，没有任何阻碍的砸在了地上。
　　裁判做出判定，佐久早扣球出界，白鸟泽得分。
　　星野十夜小小的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判断失误。
　　“你为什么能确定，我要制造打手出界？”佐久早圣臣出声问道。
　　星野十夜低声道：“理由有很多……山形学长的站位太靠前，后排防守力削弱，斜线球路被封得比较死，还有我刚刚借手却没能得分，白鸟泽或许会对借手疏于防范……”
　　“好吧，其实是因为直觉。”
　　佐久早圣臣一怔：“直觉？”
　　星野十夜点头，认真道：“直觉。”
　　天童觉站在替补席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真不愧是十夜！”
　　川西太一摸着胸口，心有余悸：“太冒险了……”
　　天童觉转头看向川西，轻笑道：“这就是排球啊！”
　　信任自己，信任队伍。
　　然后打出惊心动魄的一球，让全场为之欢呼。
　　……
　　时隔多年，王者白鸟泽终于再一次登顶全国，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星野十夜握着胸口代表冠军的奖牌。
　　强者当如是。
　　——白鸟泽篇，完。


第229章
　　“欢迎来到夫夫直播间第三弹！”
　　黑尾铁朗举着手机, 摄像头对准了星野和研磨。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也适时举起手，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打招呼。
　　「今天的直播竟然有直播助手吗？」
　　「好期待！」
　　「所以说昨天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啊啊我急得上蹿下跳一晚上都没睡着！」
　　「这个助手是谁啊？声音好好听！」
　　黑尾铁朗看到弹幕，嘴角上扬：“我是研磨和星野的好友，被拉来当苦力的人形手机支架。”
　　今天是工作日, 他本应该苦哈哈的坐在办公室里, 一边摸鱼一边做策划书。
　　但谁让他的好后辈这么争气, 竟然用“免费参与排协最新宣传推广企划”的条件和他的领导做交换, 将他从办公室里捞出来了。
　　“本来也没打算收费。”星野十夜理直气壮：“正好拿来给黑尾学长换一天假期。”
　　孤爪研磨反手将直播用的手机塞进小黑的手里：“虽然给你换了一天的假期, 但你也别闲着。”
　　黑尾铁朗：假期是你们的谎言。
　　但他还是美滋滋的来当手机支架了——这样有趣的事，当然要参加啦！
　　面对手机的后置摄像头, 星野十夜认真说出今天的直播主题：“今天是我和研磨的约会日。”
　　弹幕：！！！
　　孤爪研磨淡定道：“因为想有一个沉浸式的约会体验, 所以拜托了好友负责直播, 弹幕也没办法及时回复, 请大家见谅。”
　　「你们两个好好约会比什么都强！」
　　「不用管我们的死活！我们会自己吃饭！」
　　「嘿嘿……约会……」
　　说完今天的直播间内容后，三人便从家里出发了。
　　孤爪研磨开车，几人开始闲聊。
　　“约会第一站是哪儿呢？”黑尾铁朗很快就进入了“直播小助理”的工作状态, 开始cue流程。
　　没想到星野十夜两手一摊, 表示：“我也不知道，研磨神神秘秘的。”
　　他瞥了研磨一眼，意有所指道：“我可是在认真期待研磨的惊喜哦。”
　　才不像某人，还会偷偷打开直播, 提前看剧透。
　　孤爪研磨听出了十夜的话外音, 挑眉轻笑：“我也有认真期待十夜的惊喜啊。”
　　星野十夜小声嘀咕：“提前知道的话，就不算惊喜了喂！”
　　孤爪研磨知道十夜还在为昨天的爱心便当事件耿耿于怀, 努力忍住嘴角的笑意，刚想说点什么，从后视镜看到小黑的表情时, 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诶？星野已经知道了吗？”黑尾铁朗昨天并没有将直播看到最后，毕竟摸鱼也不能太猖狂。
　　所以他下意识的将这件事当做了求婚事件的后续，有些惊讶的看了研磨一眼。
　　黑尾铁朗以为研磨会将“提前知道星野的求婚计划”这件事瞒得很好，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
　　孤爪研磨正在开车，又不好回头提醒小黑，只能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等小黑你回家后看直播回放就知道了……”
　　星野十夜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毕竟他只是迟钝，又不是真的笨蛋，和研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研磨一点点的异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黑尾学长，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啊。”星野十夜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孤爪研磨：完喽。
　　孤爪研磨尝试垂死挣扎：“小黑，你知道吗？”
　　黑尾铁朗虽然没能成功读懂气氛，但他和研磨的幼驯染默契还是在的，听到研磨如此问，顿时十分谨慎的出声：
　　“看来我错过了很多事，等下我看看你们昨天的直播回放吧。”
　　星野十夜的视线在黑尾学长和研磨身上来来回回的移动，看得两人心里一阵紧张。
　　“不知道妈妈做了什么馅的饭团。”星野十夜还是轻飘飘的放过了这个话题。
　　黑尾铁朗微微放松下来，视线落在了直播屏幕上。
　　弹幕此刻已经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星星真的好敏锐啊！一下子就发现不对劲了！」
　　「爪爪正在试图和助手先生打配合！」
　　「配合成功！」
　　「到底是什么事在瞒着星星啊？」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以星星凡事都认真对待的性格，会追问到底的」
　　「爪爪也是想让星星更开心一点吧～」
　　黑尾铁朗看着一条条弹幕，心中由衷的感慨：果然，会喜欢上星星和爪爪的人，也是一群很可爱很真诚的人呢。
　　三人一路聊天，车子终于开到了孤爪宅。
　　“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孤爪研磨推开门。
　　星野十夜紧随其后：“我们回来了，孤爪爸爸，孤爪妈妈。”
　　“叔叔阿姨，打扰了。”这是黑尾铁朗。
　　孤爪妈妈正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见孩子们在门口换鞋，便笑着道：“时间正好，准备开饭吧。”
　　孤爪爸爸正在摆放碗筷，闻言也抬头，笑着看向他们：“一路上辛苦了。”
　　星野十夜将鞋子摆好，语气轻松道：“是研磨比较辛苦，一直在开车呢……好香！是虾肉饼！”
　　孤爪爸爸笑着戳他额头：“就知道你爱吃这个，我可是专门学了很久的。”
　　“猪肉味增汤来了——”孤爪妈妈将汤锅放在桌子的最中间，挑眉：“星星只夸爸爸的虾肉饼吗？”
　　星野十夜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妈妈的猪肉味增汤最棒了！”
　　孤爪妈妈被十夜哄得眉开眼笑，顺手拍了拍儿子的布丁头：“好小子，你把星星养得很好。”
　　十夜在这个家里越来越轻松坦然，显然是研磨的功劳。
　　孤爪研磨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袖口，闻言抬头看向妈妈，嘴角轻轻上扬：“因为我有世界上最棒的妈妈。”
　　他是从自己的家中，传承并学习了如何爱人的能力。
　　孤爪妈妈很感动，于是她选择了将研磨的发型搓成乱七八糟的鸡窝：“讨厌啦！”
　　顶着一头爆炸鸡窝头的孤爪研磨：妈妈，我们两个到底谁比较讨厌？
　　星野十夜在一边看热闹，见研磨一脸无奈的样子，顿时绷不住笑了出来：“鸡窝头研磨也很帅气！”
　　他嘴上这样说着，却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小梳子，走上前，将研磨凌乱的头发一点一点梳开，然后又掏出一根发绳，将研磨的头发都绑好。
　　孤爪研磨很习惯十夜这样的照顾，嘴角始终上扬着。
　　孤爪爸爸笑笑摇头：“你们两个……”
　　而黑尾铁朗则是将这一切都记录在了镜头中。
　　关于这个直播间的事，孤爪研磨也是提前征询过家人同意的。
　　弹幕里有的在馋着一桌子的饭菜，有的在感慨孤爪爸妈的开明，屏幕上一片其乐融融。
　　在孤爪家吃过早饭，三人便起身告辞了。
　　弹幕开始猜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约会的话，一定是逛街吧！」
　　「诶？感觉星星和爪爪都不太像是喜欢逛街的类型？或许是看电影一类的……」
　　「如果是看电影的话，直播设备是没办法进电影院的吧？我投游乐园一票！」
　　「我投公园一票！小两口一人一瓶冰啤酒，在公园边散步边回忆青春什么的……赛高！」
　　「星星对自己比较严格，从来不喝酒的啦……」
　　「那还有什么约会的好地方啊……这个季节的话，去看海也不错！」
　　弹幕的种种猜测，在车子停下后，陷入了停滞。
　　「秋、秋叶原？？」
　　「两个社恐竟然组团往人堆里扎了？」
　　星野十夜对此并不意外，毕竟今天有研磨一直关注的游戏首发，宇内前辈的漫画周边也还没买。
　　其实家里已经有一套最新的漫画周边了，是宇内前辈送的，不过那一套星野十夜决定收藏，今天正好再买一套，摆在他的健身房展示柜。
　　三人动作整齐划一的带上口罩帽子，向秋叶原出发！
　　「等等？这是约会吗？你们看上去像是要去扫货一样啊！」
　　「眼神里满是对新款游戏和漫画周边的渴望……承认吧，你们两个根本不是出来约会的，是来花钱的！」
　　「算了，小两口的日常生活是这样的……」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的目标非常明确，两人先扫游戏区，再扫周边区，十分钟内装满了整整一个购物车，效率非常高。
　　黑尾铁朗手持直播设备，差点没追上两人。
　　「助理先生辛苦了……」
　　「助理先生你慢点，镜头太晃我有点晕车了……」
　　「助理先生要不你跟我们聊聊天吧，这俩人好像已经忘记还有我们在了……」
　　黑尾铁朗忍不住笑出声：“抱歉，他们买东西的时候是这样的。”
　　因为不喜欢在陌生人多的地方久留，所以会以最快的速度挑中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结账付款。
　　为了减少出门的次数，他们每出一趟门，都恨不得将一辈子需要的东西都买齐，这样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黑尾铁朗：社恐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等星野和研磨两人买完东西结账后，就见黑尾铁朗正和弹幕聊得火热。
　　孤爪研磨：看来小黑很适合做直播助理。
　　将这一车的游戏、周边塞进车里，三人再一次走进秋叶原，这次便是放慢节奏的逛街了。
　　“那里，有扭蛋机店！”星野十夜有些惊喜。
　　感觉上一次玩扭蛋机还是学生时代的事了。
　　孤爪研磨闻言，当即便到前台换取了一筐游戏币。
　　星野十夜看着一筐游戏币，嘴角微动：“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孤爪研磨微微一笑：“玩就玩得尽兴。”
　　于是三人开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扭蛋。
　　星野十夜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扭蛋机。
　　“猫猫扭蛋机？”星野十夜眼神带着几分疑惑：“以猫猫为题材的动漫周边吗？”
　　孤爪研磨摇摇头：“我没看过，小黑你呢？”
　　黑尾铁朗耸耸肩：“我也没看过。”
　　弹幕上也是一片问号，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ip。
　　孤爪研磨淡定的将游戏币塞进投币口：“不管了，扭一个就知道是什么了。”
　　一个圆圆的扭蛋掉落，星野十夜伸手去捡，扭开——是一只蜷缩着睡觉中的小三花猫。
　　“研磨！它长得好像你！”星野十夜将小三花手办拖在手心，放在研磨的脸旁。
　　孤爪研磨歪歪头，像是在问：真的有这么像吗？
　　“萌、萌翻了……”星野十夜被研磨可爱到缺氧。
　　黑尾铁朗一手撑住被萌到晕倒的星野，一手拿着直播的设备，脸上写满了“可靠”。
　　“确实很像。”黑尾铁朗点点头：“这个猫猫扭蛋机有点意思。”
　　随即，三人继续投币，分别扭出了：
　　双爪举高高像是在拦网一样的小黑猫、侧身躺倒单爪支撑脑袋的小银虎斑猫、叉腰比耶的长条小俄罗斯蓝猫、揣手手的玳瑁猫、飞机耳哈气的虎斑橘猫……
　　以及猫猫虫奶牛猫、后腿挠耳朵的中分奶牛猫、优雅舔爪子的白猫、兴奋跳跃的缅因猫、还有一个正在伸懒腰的橘色暹罗猫。
　　星野十夜沉默一瞬后，点点头：“嗯，我们音驹整整齐齐。”
　　感谢大宇宙意志送来的猫猫全家福。
　　将全部的游戏币消耗一空，收获了一整个小推车的各种周边，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商量后，决定将这些周边抽奖给直播间的观众们。
　　「星星和爪爪：不白来，都不白来奥！」
　　「我来组成分母！」
　　「我也来拉低中奖率！」
　　弹幕上热热闹闹，而镜头中的孤爪研磨已经拖着十夜向手办店走了。
　　“你好，我来取定制的手办。”孤爪研磨和店长简单沟通后，店长将那款手办拿出来：“孤爪先生，请验收。”
　　黑尾铁朗也将镜头对准了前台桌子上的那个手办。
　　手办大约有三十厘米高，是以橘色和红色为主色的高达，每一个零件都格外精细，在店内的灯光下，像是一件充满科技气息的艺术品。
　　孤爪研磨满意的点点头：“辛苦了。”
　　星野十夜对这个高达的存在并不知情：“这是定做的？”
　　孤爪研磨点点头：“我大学的时候画了设计图，这几年又精修了一下，两个月前才正式开始制作。”
　　星野十夜眼里满是崇拜：“研磨！你好厉害！”
　　竟然连高达都可以亲手设计！
　　孤爪研磨挑眉，将装有高达的盒子拎在手里：“你是我的缪斯，十夜。”
　　星野十夜歪歪头：“缪斯？”
　　黑尾铁朗叹气，无奈道：“星野，你的情商怎么忽高忽低的？”
　　橘色和红色为主要配色，灵感来源是谁还用细想吗？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是星野你啊！
　　弹幕飘过：
　　「突然很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是谁追的谁……」
　　「似乎听哪个选手在采访时说过，星星在感情上就是个木头，爪爪敲了好久才开窍？」
　　「是小太阳说的吧！我也对这个采访有印象！」
　　「爪爪真是辛苦了……」
　　「爪爪辛苦了＋1」
　　……
　　逛完了秋叶原，时间刚刚到中午。
　　三人又到附近的拉面馆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拉面，弹幕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行程了。
　　“去海边走走吧。”星野十夜提议道：“似乎是看海的好季节。”
　　研磨和黑尾自然没有异议，三人驱车前往附近的海滩。
　　一小时的车程结束，三人在海边下了车。
　　午后的阳光下，平静的海面波光粼粼，像是飘着一层钻石般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今天辛苦了，黑尾学长。”星野十夜坐在沙滩上，看向依旧手持直播设备的黑尾学长，有些抱歉道：“占用了你的工作时间。”
　　原本他也想过让俱乐部派过来一个直播助手，可星野十夜很珍惜这次的约会行程，被陌生人注视着，他很难放松心神，和研磨享受约会。
　　他更希望是一个熟悉的人陪在他和研磨身边，所以向黑尾学长提出了任性的请求。
　　而黑尾学长则是毫不犹豫的应下了这份邀请。
　　“占用工作时间？”黑尾铁朗语气夸张：“工作时间随便你占用好吗！”
　　他眨眨眼：“况且接下来你还要为我们排协打工呢，我们就互相麻烦吧！”
　　互相麻烦互相帮助，这就是朋友的意义。
　　黑尾铁朗将直播设备架在一边，调整好镜头角度后，便开开心心的和星野研磨一起玩沙子了。
　　很幼稚的游戏，但因为身边是研磨和星野，所以并不无聊。
　　只要他们在一起，再无聊的事也会变得生动有趣。
　　「可恶……为什么我要上班……我也想和星星爪爪一起堆沙子城堡……我最会玩沙子了！」
　　「等等！这个助手先生好帅啊！」
　　「果然，声音这么好听的家伙，长相也不会差！」
　　「我刚刚搜了一下，星星口中的“黑尾学长”就是他学生时代的排球部部长」
　　「果然，红豆生南国，排球生男模！」
　　「好像音驹排球部真的出了个男模来着……而且还是在俄罗斯那个遍地帅哥的地方工作」
　　「摸鱼的时候看到屏幕里的阳光、沙滩、三个帅气的青年以及一个渐渐成型的沙子城堡……好想钻进屏幕里成为其中的一员啊……」
　　「抬头看老板：怨气冲破天！」
　　「低头看直播：再活五百年！」
　　三个人堆了沙子城堡又看了海，吹着海风聊着过往，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
　　孤爪研磨看了眼时间：“福永的演出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开始了。”
　　星野十夜闻言，了然的点头：“各位星迷爪迷们，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陪伴。”
　　在星迷爪迷们不舍的弹幕中，星野十夜下播。
　　三人又驱车一小时返回市区，来到福永即将演出的剧场。
　　验票通过后，三人来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福永的漫才搭档是好像是叫酱油君？”黑尾铁朗努力回忆门票上另一个人的名字。
　　星野十夜点点头：“是叫酱油君，似乎含有‘搞笑就像是酱油一样，不起眼但却是生活中的重要调味料’这样的寓意。”
　　黑尾铁朗嘴角微动：“听上去确实很搞笑艺人……但又莫名其妙的感觉很沉重……”
　　孤爪研磨一语道破这份沉重：“这种类似于人生哲理的话一般都是煲在鸡汤里的。”
　　黑尾铁朗恍然，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研磨！”
　　星野十夜看向右侧的两人，嘴角上扬：“糟糕，今天福永学长最大的竞争对手就坐在我身边。”
　　研磨和黑尾学长太有节目效果了！
　　孤爪研磨闻言，轻轻挑眉：“如果我和小黑一起漫才出道的话，该起个什么样的组合名呢？”
　　“京猫组合怎么样？”黑尾铁朗认真思考并给出回答：“东京猫猫的缩写，感觉和我们的气质非常适配！”
　　星野十夜火速响应：“京猫组合听上去很棒啊！再取个艺名怎么样？”
　　黑尾铁朗得意道：“那我就叫辣椒君吧，虽然不是人人都喜欢，但喜欢的人都很热烈！”
　　孤爪研磨顺着他的思路，点点头：“我可以叫苹果君，苹果派真的很好吃。”
　　星野十夜：所以到底是东京猫猫，还是东京吃货呢？
　　周围观众：台上的漫才演出还没开始，台下的漫才演出已经成功预热！
　　这票钱值了！
　　等到福永招平和他的搭档酱油君上场后，观众的注意力便全部被吸引到台上了。
　　这就是搞笑役的实力！
　　两人一个吐槽一个装傻，观众席的笑声便接连不断，星野十夜笑得猛捶大腿。
　　“虽然早就知道福永学长超级有趣……”星野十夜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但这也太好笑了……”
　　孤爪研磨十分赞同：“福永是个很有趣的人。”
　　黑尾铁朗摸摸肚子：“笑得腹肌疼。”
　　孤爪研磨瞥他一眼：“坐了这么久的办公室，腹肌还在？”
　　黑尾铁朗怒：“看不起谁呢？我可是每天早起都会做五十个俯卧撑的自律男人！”
　　他挑眉：“倒是研磨你……”
　　星野十夜老实举手：“我作证，研磨的腹肌都在呢。”
　　没想到黑尾铁朗的表情突然变得意味深长：“哦？星野作证的话，确实是很有说服力。”
　　星野十夜还没反应过来，一本正经道：“研磨的腹肌很漂亮的。”
　　孤爪研磨叹气，抬手捂住十夜的嘴：“好了好了，再漂亮也只给你看。”
　　大庭广众之下，还挺难为情的……
　　星野十夜眨眨眼，不说话了。
　　三人找到刚刚结束工作的福永，一起吃了一顿热闹的晚饭后，互相告别，各回各家。
　　回到家中的星野十夜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开始打包准备给粉丝寄出去的礼物。
　　“你就不好奇吗？小黑说的那件事？”孤爪研磨坐在十夜对面，和他一起打包礼物。
　　“还好吧。”星野十夜一边打包一边说道：“如果是很重要的事，你一定会和我说的。”
　　“既然研磨你从来都没跟我提过，就说明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抬起头，笑了笑：“我相信你，研磨。”
　　孤爪研磨看着再次低下头打包礼物的十夜，轻轻叹气。
　　十夜是个聪明的笨蛋。


第230章
　　“Hey！Hey！Hey！！”
　　木兔光太郎推开体育馆的大门：“赤苇！今天陪我练扣球吧！”
　　体育馆内的众人扭头, 或是无奈或是震惊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黑白渐变头少年。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诶？今天来客人了吗？”
　　木叶秋纪深吸一口气：“见鬼的客人……这是新加入的一年级！”
　　木兔光太郎歪头，眼神里满是困惑：“招新结束了？”
　　赤苇京治淡定道：“昨天就结束了，等下部活结束后再陪你练扣球。”
　　猿杙大和有些头痛般揉了揉太阳穴：“赤苇，其实你可以吐槽的。”
　　赤苇京治十分有礼貌：“我没有什么想要吐槽的。”
　　猿杙大和：……
　　一年级的尾长涉小声道：“这就是木兔学长吗……”
　　感觉和自己想象中的帅气王牌好像不太一样？
　　小见春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叹气道：“很抱歉, 这就是木兔, 我们的王牌主攻手, 也是我们的队长。”
　　是时候让后辈们心中那个伟岸的王牌形象幻灭了！
　　木兔光太郎上前, 目光扫过眼前站成两排的一年级后辈们，最终被其中一个橘色头发的少年吸引了全部视线。
　　他眯起眼睛, 上下打量了星野半晌, 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很眼熟,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星野十夜心虚的低下头：“是、是吗？可能因为我是大众脸……”
　　木兔学长的笑容……好伟大的阳光……
　　木兔光太郎凑近：盯——
　　星野十夜拼命将头向下低：太阳！太近了！！
　　还是木叶秋纪看不下去, 上前将木兔拖走：“平时看不出你这家伙还有逗后辈的恶趣味。”
　　木兔光太郎挣扎：“我不是逗后辈，我是真的觉得他很眼熟啊！”
　　星野十夜见木兔学长被拖走，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和木兔学长确实见过面。
　　从宫城县的雪之丘转学到东京的帝光中学, 星野十夜原本是打算彻底远离排球世界的。
　　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擅长逃跑的他在做出这样的决定后, 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开心。
　　星野十夜按部就班的学习和生活，为了在毕业时获得足够的活动分，他在众多社团中选择了规模最大的帝光篮球部。
　　每天混在在三军里参与日常部活，能力既没有突出到惹人注目, 也没有笨到让教练劝退, 就这样平静的渡过自己的国中生涯。
　　直到他从电视上，看到了枭谷的比赛。
　　“木兔选手又一次用他犀利的斜线球为队伍拿下关键的1分！”
　　“面对三人拦网, 木兔选手毫不畏惧，正面迎战！”
　　“木兔选手用他的进攻，捍卫了王牌的尊严！”
　　星野十夜坐在沙发上, 怔怔的看着电视机上那道帅气的身影，闪闪发光的，像在聚光灯下璀璨又耀眼的明星一样。
　　曾经的他很难理解日向翔阳，竟然能够因为一个背影便义无反顾的喜欢上排球。
　　宇内前辈当然是非常帅气的小巨人，在和宇内前辈断断续续相处的一年时间里，星野十夜也为宇内前辈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但这和“梦想的诞生”无关。
　　小巨人是很帅气的小巨人，但他依旧不远不近的观望着排球，从未真正走进过排球的世界。
　　直到这一刻，当这个名为木兔的少年高高飞向天空时，星野十夜突然感受到了排球的乐趣。
　　“真是错怪你了，翔阳。”星野十夜定定的看着屏幕里不断奔跑、跳跃的身影，低声道：“原来真的可以只凭借一个背影，就能喜欢上排球。”
　　……
　　在意识到排球的乐趣后，星野十夜重新捡起宇内前辈曾经教导过他的、有关于排球的记忆，独自一人练习着排球。
　　他开始关注枭谷的比赛，IH、春高，场场不落，甚至主动追到人声鼎沸的现场，去欣赏那一颗被不断垫起的排球。
　　“星野十夜，你的位置是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星野十夜的思绪唤回，他定了定神，看向教练：“我没打过排球比赛，所以……没有固定位置。”
　　暗路建行挑眉，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排球虽然是一项很难入门的球类运动，但也有很多人从高中才开始对排球感兴趣，在天赋的加持下，也能获得不错的成绩。
　　木兔光太郎一直在偷偷打量这个格外眼熟的后辈，闻言也是有些讶异。
　　他还以为小橘毛是自己曾经遇到过的对手，原来不是吗？
　　一年级入部要进行入部测试，星野十夜有些紧张的攥紧衣角。
　　负责记录数据的赤苇京治见星野十夜紧张得都同手同脚了，便出声安慰道：
　　“放松，只是测试一些基础的数据，方便暗路教练因材施教而已。”
　　星野十夜看向赤苇学长，一脸感动：“好、好的，我会努力放松的，小红学长。”
　　赤苇京治握着笔的手一顿，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星野。
　　不是小红，是赤苇……算了。
　　直觉告诉他，这个后辈未来会是个相当麻烦的角色。
　　在入部测试上，星野十夜的表现让枭谷众人大吃一惊。
　　看上去性格有些内向胆怯的星野十夜，在各项测试上都遥遥领先同期，尤其是在高度和速度的测试项目上，数值竟丝毫不逊色于三年级的学长们。
　　鹫尾辰生感叹：“用最软弱的表情，扣最强硬的扣球……星野这家伙，原来是走反差萌路线的啊！”
　　木叶秋纪摸着下巴：“就是这个扣球……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呢。”
　　还没等枭谷三年级组得出结论，木兔光太郎已经两眼放光的冲上去，一把揽住星野的脖子，在星野震惊的目光中，放声大笑：
　　“Hey！Hey！Hey！！刚刚那一球扣得真漂亮！”木兔光太郎眼神火热：“练习排球多久了？”
　　星野十夜结结巴巴的回答：“断断续续的练习……大概三年了……”
　　木兔光太郎了然般点点头：“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练习吗？”
　　“国一的时候，有人教……后来都是自己在练习……”
　　“部活结束后和我一起加练吧！我会教你最厉害的排球！”
　　“诶？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木兔学长说话算话！”
　　“木兔学长真是一个大好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见春树嘴角抽了抽：“就这么给自己忽悠了一个陪练吗……木兔这家伙……”
　　木叶秋纪也看向暗路教练：“教练你也管管他。”
　　暗路建行耸耸肩：“只要他的训练量还在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那就让他练吧……否则他那旺盛的精力该怎么发泄出来呢？”
　　他淡定道：“而且有赤苇在，不会出现问题的。”
　　猿杙大和叹气：“也对，木兔那一身的力气，不用在排球上，就要开始拆家了。”
　　一年级入部的第一天，暗路建行并没有给他们安排训练，在做完入部测试后，便让他们围观二三年级的训练了。
　　枭谷学园是一所东京有名的私立学校，排球部作为这所学校的王牌社团之一，其配置在整个东京高校排球部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出色。
　　“竟然还配备了专业的理疗师团队，在训练后为选手进行按摩……”尾长涉震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同样是豪门级私立国中帝光出身的星野十夜对此倒是并不意外：“东京很多私立学校的王牌运动社团都有配备吧，你们国中没有吗？”
　　他国中时所在的帝光篮球部更是豪中豪，百人级别的运动社团，光分层管理都分出三军了，每层都有对应的教练和经理，不过理疗师是只有一军才有的待遇。
　　尾长涉落泪：“我的国中只是一个平民国中，穷到你真是抱歉……”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尾长涉掉小珍珠：“你的对不起显得我的平民生活更加可怜了。”
　　星野十夜整个人都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不断道歉：“对、对不起……”
　　尾长涉：“没关系……”
　　白福雪绘看向两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两个笨蛋。
　　这一届的新人，四肢倒是足够发达，但是脑袋好像有点问题？
　　……
　　部活结束后，星野十夜被木兔学长成功捕捉。
　　“今天只测试了你的弹跳、速度、接球、发球和扣球，还没有测试过拦网吧？”木兔光太郎抱着排球，如鹰般锐利的圆眼睛眨啊眨，柔和了其中强势的锋芒：
　　“来测试一下你的拦网能力怎么样？”
　　此时体育馆只剩下了木兔、赤苇和星野，其他人早早就跑路了——一旦被木兔抓到，开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加练，那么第二天必然腰酸背痛出气多进气少。
　　为了保命，部活结束后远离木兔。
　　星野十夜对此一无所知，他此刻正处于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兴奋期：“好的！”
　　赤苇京治将排球车推过来，站在一侧。
　　木兔光太郎扬手：“辛苦了，赤苇！”
　　赤苇京治表情平静：“陪木兔学长练习很有趣，虽然确实很辛苦。”
　　木兔光太郎：“有些时候真是搞不清楚你是在抱怨还是诚实。”
　　赤苇京治淡定道：“是诚实。”
　　木兔光太郎将排球抛给赤苇，完成一传的传递后便开始助跑。
　　星野十夜见状，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专注的看着木兔学长的一举一动，寻找起跳拦网的时机。
　　赤苇京治看着空中缓缓下落的排球，因为不需要考虑除了木兔学长以外的攻手，所以托球也变得格外简单。
　　一个完全适配木兔光太郎的托球，让木兔光太郎眼睛一亮。
　　助跑完成，他踩住制动，全力蹬地，高高的起跳。
　　星野十夜看过木兔学长太多的比赛，对于木兔学长的起跳节奏了若指掌，在木兔学长起跳的瞬间，他也紧随其后，起跳拦网。
　　木兔光太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赞赏——这样恰到好处的时机，足以说明星野十夜在拦网上也有足够出色的天赋。
　　两人在网上的战场针锋相对，在高度上，他们谁也没赢谁。
　　既然在高度上没有绝对的优势，那就要在攻防上决出胜负了！
　　木兔光太郎自然不会使用吊球、打手出界这样的进攻技巧，他们现在是一对一，吊球和打手出界这样的进攻技巧固然能保证百分百的胜利，但也太耍赖了。
　　他的目光微动，瞄准了斜线球的球路，坚实有力的臂膀甩出，重重的扣在排球上。
　　星野十夜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木兔学长想要打避手线的意图，下意识想要通过倒手拦网来阻止木兔学长的进攻。
　　赤苇京治在看到星野倒手的瞬间，便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反应很快，也确实是斜线球，但并不是星野想象中的中线或者是大斜线，而是即便察觉也难以抵挡的小斜线。
　　排球落地，木兔光太郎拳头一挥，自己给自己喝彩：“好球！”
　　星野十夜落地，也第一时间送上掌声：“好厉害的小斜线球！木兔学长好强！”
　　木兔光太郎被夸，顿时双手叉腰，宽阔的胸膛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整个人既得意又神气：“这就是王牌的力量！”
　　星野十夜非常捧场，双手高举着欢呼道：“王牌的力量！！”
　　木兔光太郎被夸得美滋滋的，眼神还不断向赤苇的方向瞟，仿佛在说：赤苇不夸夸我吗？
　　赤苇京治当然会满足木兔这点小小的心愿：“真不愧是枭谷的王牌，明星中的大明星。”
　　木兔光太郎：超级得意的翘起下巴！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在拦网上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赤苇京治转头看向星野：“不，你的拦网水平已经很好了，木兔学长是被你的拦网逼迫着扣小斜线的。”
　　正在叉腰狂笑的木兔光太郎突然被赤苇戳穿，笑声戛然而止，被空气呛得连连咳嗽：“赤苇啊……下次戳穿我之前给我个信号行吗？”
　　刚刚还在夸他呢！
　　赤苇京治情绪稳定：“我知道了，木兔学长。”
　　木兔光太郎：赤苇的稳定衬得他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家伙。
　　虽然心中腹诽，但木兔光太郎还是点头认可了赤苇的话：“你的拦网直觉非常准。”
　　他原本是想通过打大斜线来避开拦网的，没想到星野的拦网反应非常快，在他扣球的前半秒完成了倒手拦网。
　　他不得不再次缩小斜线球的角度，打出完全避手的小斜线球。
　　在这样的一对一中，没有完全避开拦网，就算输了。
　　星野十夜小声道：“因为木兔学长扣斜线球时会先扭动肩膀。”
　　木兔光太郎一愣：“诶？”
　　星野十夜说出自己的判断：“木兔学长在全力扣球时，肩膀这里——”
　　他指了指木兔学长的肩膀：“会有很明显的扭动。”
　　扣球这个动作并不是完全依靠手臂的力量，腰腹的同时发力、肩膀的细节调整、手臂挥出的幅度，以及手腕的最后瞄准，每一个环节都会影响扣球的质量。
　　星野十夜叹气：“不过木兔学长的小斜线球，就算是判断出来，也很难拦下吧。”
　　他将话题又绕了回来：“木兔学长果然最厉害了！”
　　木兔光太郎对着星野竖起大拇指：“星野，你真的很有眼光！”
　　赤苇京治眸光一闪，心中确定：星野，绝对是木兔学长的球迷！
　　太好了，木兔学长的兴奋剂喜加一！
　　再也不用担心木兔学长会在比赛时情绪低落了，因为木兔学长的开心果，来了！
　　躲在门后围观的枭谷三年级组，此刻正一脸无语的观察《大猫头鹰带小猫头鹰的特别加训环节》。
　　“感觉星野是个和赤苇一样微妙的人……”
　　“这孩子，槽点好多。”
　　“不过星野这拦网技术可真不错，竟然凭借单人拦网逼得木兔打小斜线！”
　　“很出息的后辈呢。”
　　突然，木兔光太郎转过头，看向门口：“大家是回来加练的吗？！”
　　声音中带着明晃晃的“抓壮丁”的喜悦。
　　“只是路过！”枭谷众跑得飞快，
　　绝对不要被木兔抓到！
　　……
　　第二天，星野十夜神清气爽的上学。
　　和木兔学长小红学长一起加练也太有趣了！今天他还要和两位学长一起加练！
　　课间休息，枭谷三年级组开始交流情报。
　　“昨天他们训练到了几点？”
　　“好像是十点左右……”
　　“十点？！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噫——可怕！”
　　木叶秋纪眼神极好的发现了刚刚走出教室的木兔：“木兔！过来一下！”
　　木兔光太郎迷茫的转头，见大家都站在走廊的窗边，便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他扭头四处看了看，小声道：“小心教导主任判我们群聚哦！”
　　猿杙大和摆摆手：“没关系，跑得够快就没事了。”
　　小见春树轻咳一声，低声问道：“昨天有摸清楚星野的底细吗？”
　　木兔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前辈，虽然日常生活有些孩子气，情绪起伏也比较大，但在后辈面前，木兔是非常可靠的。
　　这样可靠的一个人，会邀请刚刚入部的一年级进行部活后的夜间加训，只有一个原因——他想以最快的速度了解星野的排球水平。
　　木兔光太郎闻言，正色道：“排球五大基本功都非常扎实，体能更是怪物级别，只要纠正一些小问题，完全可以直接跳过替补的过程，胜任正选的位置。”
　　木叶秋纪有些惊讶的看着木兔：“评价这么高啊……看来我们枭谷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一年级呢。”
　　小见春树点点头：“不知道在团队配合上表现得如何，他似乎说过，自己从来没有打过排球比赛？”
　　鹫尾辰生点点头：“确实说过，而且还没决定要打哪个位置。”
　　木兔光太郎靠在窗边，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没有比音驹更适合检验团队作战的队伍了。”
　　木叶秋纪挑眉：“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木兔光太郎笑眯眯道：“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后辈，就应该在黑尾面前好好炫耀一下啊！”
　　就这么决定了，练习赛！
　　……
　　在结束了入部当天的体测后，效率极高的暗路建行在第二天下午的部活时拿出了每个人的训练计划。
　　“每个人严格执行训练计划，对这个计划有任何异议都要第一时间找我说明。”暗路建行稳重道：
　　“现在开始第一项体能训练，三年级绕校五圈，二年级四圈，一年级三圈半，出发！”
　　少年们乌泱乌泱的跑出去，暗路建行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猫又教练，下周有没有时间……”
　　是时候安排一场检验训练成果的练习赛了。
　　……
　　校外，枭谷众人正在完成绕校跑。
　　木兔光太郎惊讶的看着身边的星野，挑眉：“跟我一起跑的话，可是会很累的哦。”
　　星野十夜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崇拜”两个字：“我会努力的！”
　　木兔光太郎扬起笑容：“有志气！”
　　两人开始加速。
　　跟在两人身后的枭谷众：……训练项目是长跑不是冲刺跑吧？！
　　木兔光太郎加速跑了一圈后，发现星野依旧紧紧跟在他的身侧，虽然呼吸有些急促，但显然没有达到极限。
　　他来了兴致，将这个速度保持下去。
　　第三圈的时候，星野十夜表情已经带上几分疲惫，第四圈时，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一年级三圈半就可以。”木兔光太郎目视前方，呼吸有些急促，但说话时气息还算稳：“你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星野十夜还没有习惯在这个节奏下跑步，体力消耗要大于木兔光太郎，闻言却缓慢的摇摇头，继续向前：
　　“如果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木兔学长会失望的。”
　　木兔光太郎摆臂的动作一顿，小声嘀咕：“我才没有。”
　　星野十夜没再出声，只是全力以赴的向前奔跑。
　　在木兔学长最开始提速时，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里明明满是期待。
　　他在期待有人能追上他，在这漫长的路上，和他方向一致的、能够和他并肩同行的人，越多越好。
　　星野十夜不愿意让这份期待落空，所以他会拼命追上木兔学长的脚步。
　　五圈结束，星野十夜双手扶着膝盖，急促的调整着呼吸，汗水大滴大滴落下。
　　如果是按照他自己的节奏跑完五圈，他并不会累到这个程度，但为了跟住木兔学长的节奏，他现在有一点点死了。
　　“木兔……你这家伙……怎么……跑这么快……”身后，是同样完成了五圈，并努力没有被木兔和星野完成套圈的枭谷三年级组。
　　木兔光太郎看着身侧努力平复呼吸的星野，又看了看身后拼命追赶的伙伴们。
　　不远处，还有一个默不作声跟着他跑完全程、如今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赤苇。
　　木兔光太郎露出了一个大太阳般的灿烂笑容。
　　枭谷，真好啊！


第231章
　　“诶？和音驹的练习赛？”星野十夜又确认了一遍：“是那个善守的音驹吗？”
　　赤苇京治正在拖地, 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星野：“你知道音驹？”
　　星野十夜一边捡排球一边点头：“我看过枭谷和音驹的比赛，在去年的IH预选赛上，枭谷2:0打赢了音驹吧？”
　　赤苇京治嘴角上扬：“看来你真是木兔学长的忠实球迷。”
　　星野十夜脸一红。
　　站在不远处的木兔光太郎耳尖微微一动，迈着小碎步便跑了过来, 大声道：“谁是本大爷最忠实的球迷啊？”
　　星野十夜虽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坚定表达了自己对木兔学长的崇拜：“我！木兔学长的排球就最棒的！”
　　他高高举起手, 一脸严肃：“木兔学长, 王牌中的王牌, 男人中的男人！”
　　木兔光太郎仰天长笑，自从星野这个后辈加入枭谷后, 他大笑的次数就直线上升。
　　星野这家伙真是太会说话了！
　　赤苇京治满意的点点头, 在自己的《猫头鹰饲养守则》上再添一笔：
　　猫头鹰新款口粮——星野的夸夸！
　　适口性好, 营养价值高, 适合全状态段的猫头鹰，为猫头鹰的健康成长保驾护航！
　　木叶秋纪敏锐的看了赤苇一眼，小声嘀咕：“感觉你这家伙在想一些槽点很多的东西……”
　　赤苇京治淡定道：“你多虑了, 木叶学长。”
　　在和音驹的练习赛开始前, 星野十夜被暗路建行正式编入枭谷队伍中，以副攻手的位置。
　　星野十夜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他对排球场上任何一个位置都接受良好。
　　“星野，你的拦网时机掌握得很好。”队内赛结束后, 暗路建行看向星野的目光带着几分欣赏：
　　“不过你在拦网时总是忘记保持手臂前压, 这点要注意。”
　　暗路建行提醒道：“在不触网的前提下尽可能的下压手臂，是为了让拦网的强度上升, 面对重扣时不会被砸飞手臂。”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是，教练，我知道了。”
　　暗路建行回忆了一下星野的拦网动作, 犹豫片刻后又道：
　　“你之前说过，你从来没有参加过排球比赛，但你的体能和灵活性又像是经过系统训练的……”
　　星野十夜低声道：“我确实没有参加过排球比赛，我国中时……是篮球部的选手。”
　　“篮球部？！！”在一旁竖起耳朵的枭谷众人大惊：“你之前是打篮球的？？”
　　国中时是篮球部的成员，上了高中后竟然能无痛切换排球状态……这家伙，就是运动全才啊！
　　暗路建行却是一副恍然的表情：“难怪你的手臂总是向上伸……你是打中锋位置的？”
　　星野十夜点点头，有些苦恼道：“所以我总是想向高处伸手。”
　　中锋的职责是防守篮下和进攻，需要具备盖帽、篮板、导球的能力，高度是非常重要的。
　　“但篮球的话，也会有需要伸臂下压做防守的时候吧？”赤苇京治突然出声：“比如盖帽的时候。”
　　星野十夜闻言，眼睛蓦然一亮：“对哦！”
　　拦网这个动作对标篮球的话，就是盖帽啊！
　　星野十夜在拦网时太注重高度了，下意识的忽略了强度——因为篮筐是一个很小且唯一的目标，他在作为中锋时，只需要将对手的进攻打飞就可以。
　　随便打到哪里去，只要不打进对手的手里，不让篮球进篮筐，不要防守违例，就是好球。
　　但排球场不行，排球场地太大了。
　　排球落在己方场地的任何一处都算做对手得分，如果拦网时不小心拦网出界，也是对方得分。
　　这让星野十夜一时间难以转变脑子里的篮球技术和排球技术，拦网时总是注意了这个就忘了那个。
　　星野十夜双手合十，对着赤苇学长拜了拜：“不愧是枭谷的智慧！”
　　赤苇京治面对星野那简单直接又真诚的夸赞，表现得很是淡定：“过誉了。”
　　被赤苇京治点醒的星野十夜，在接下来的队内赛中表现越来越出色。
　　只是苦了自由人小见春树。
　　“赤苇……要不你再找星野说说？”小见春树一脸苦恼的表情：“自从星野意识到拦网和盖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后，便开始追求拦网得分了。”
　　追求拦网得分这没什么，扣球得1分和拦网得1分，都是同样的1分，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星野十夜在追求拦网得分时，又下意识的忽略了和后排的拦防配合。
　　面对任何进攻，星野十夜都想凭借自己的拦网能力得分，倒手倒得太勤快，小见春树在后排，防得头都大了。
　　“总是倒手，后排很难取位，精准防守地面啊！”小见春树和赤苇诉苦：“后排很辛苦的！”
　　赤苇京治叹气，又对着星野招招手。
　　星野十夜迈着大长腿，颠颠的小跑着来到赤苇学长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小红学长有什么指示？”
　　赤苇京治：需要养的猫头鹰真是越来越多。
　　“星野，拦网得分虽然很好，但和后排进行拦防配合同样重要。”赤苇京治尝试用篮球解读排球：
　　“就像你曾经作为中锋，可以用自己的防守技术干扰对手的传球或者进攻，然后由队友完成关键的传球和进攻……”
　　赤苇京治拍拍星野的肩膀，认真道：“要根据赛场上的情况，随机应变。”
　　星野十夜略一思考，得出结论：“没有把握能够拦网得分的球，可以交给身后的地面防守……是这个意思吗，小红学长？”
　　赤苇京治露出欣慰的表情：“星野很聪明。”
　　小见春树在一边也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太好了，是一点就通的聪明孩子！
　　我们枭谷就要这样的聪明蛋后辈！多多的来！
　　做出调整的星野十夜努力参悟这其中的节奏和选择，虽然还没有和小见学长磨练出心意相通的默契，但也不会胡乱的倒手拦网了。
　　部活结束，星野十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投身进体育馆的打扫当中。
　　虽然今天的训练量并没有将他压榨到极致，但因为他一直在动脑的缘故，所以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疲惫。
　　“星野国中是打篮球的，为什么高中要打排球呢？”
　　木叶秋纪是三年级，却并没有将打扫卫生的工作完全交给后辈们，每次都会主动加入打扫组，清扫体育馆。
　　此时，他正跟在星野身边拖地。
　　“因为木兔学长。”星野十夜认真回答道：“很偶然的一次机会，我看到了木兔学长的比赛。”
　　星野十夜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坚定：“我很向往木兔学长的光芒。”
　　以背影激励队友、用愉快热情的姿态点燃赛场，将每一球都扣死的木兔学长，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星野十夜将地上的排球捡起来，放进排球车里，等下要一个一个用毛巾将球擦干净：
　　“在此之前，我只是浑浑噩噩的生活，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篮球很有趣，但他从一开始选择篮球的原因就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因为帝光篮球部的活动分最高，加入这一个社团后，就不用再加入其他社团来凑分了。
　　他对篮球是很功利的心情，虽然心中会暗暗觉得抱歉，但他也只是混在三军，没有机会上场比赛，自然也没有“摸鱼”的罪恶感。
　　在看到了木兔学长的排球后，他也曾第一时间想要退出篮球部。
　　只是还没等他找到教练商量退部的事，教练率先找到了他。
　　“升到一军？？”星野十夜对此感到非常困惑，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只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是我？”
　　星野十夜自认为他在三军都是最平平无奇的那一个，最多就是体能好一点，但体能可不是打篮球的唯一标准。
　　三军教练对此也非常不解，在白金教练对他提出“星野十夜”这个名字时，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回忆起眼前这个少年。
　　按照篮球部的评级，星野十夜体能S级，技术C级，综合实力B级，是三军中等的水平。
　　升二军都得再努力拼一拼，升一军……这差得也太远了。
　　“等下白金教练会跟你详谈。”三军教练认真道：“这是你的机会。”
　　从他的视角来看，星野这个平平无奇的选手，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一军看中，但只要能够进入一军，对于星野来说都是一次飞跃。
　　一军的资源倾斜是远远超过三军的。
　　星野十夜一脸迷茫的走进办公室，白金教练坐在办公桌后，笑容温和的看向他：“你就是星野吧。”
　　被赤司选中的奇迹替补。
　　……
　　思绪回笼，星野十夜轻声道：“在看到了木兔学长的排球后，我才意识到，篮球也很好，只是我更喜欢排球。”
　　他打了两年的篮球，即使没有到热爱的级别，但他也从篮球中收获了喜悦和友谊。
　　星野十夜从不后悔在那天下午，向帝光篮球部递交了自己的入部申请。
　　那同样是很值得珍惜的一段时光。
　　木叶秋纪若有所思道：“原来木兔是你打排球的初衷啊……”
　　果然是木兔的球迷呢。
　　木兔光太郎在角落里，已经开心的扭成麻花了：“赤苇！星野是因为看了我的比赛，所以才想打排球的！”
　　他叉腰，一脸得意：“Hey！Hey！Hey！！木兔大人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挡！”
　　赤苇京治淡定的顺毛捋：“当然了，木兔学长是最棒的王牌，星野被吸引也很正常。”
　　木兔光太郎笑得更嚣张了：“嘿嘿嘿……哈哈哈哈！”
　　正在收毛巾的白福雪绘被木兔的笑声吵得头疼，叹气道：“赤苇，你也收了神通吧。”
　　再夸下去，这蠢猫头鹰就要嚣张到起飞了！
　　赤苇京治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经理大人：我会闭嘴。
　　今日份的夸夸喂养已经结束，猫头鹰心情愉悦，长势喜人。
　　明天继续。
　　……
　　星野十夜的飞速成长让枭谷众人对他越发关注，每人每天定时定点定量的对星野进行排球教育。
　　今天你教他拦网小技巧，明天我教他接球小妙招，等星野十夜消化完成后，木兔就带着他的Heyheyhey闪亮登场，用他的各种排球技能对星野十夜进行全方位投喂。
　　而星野十夜来者不拒，像是一块海绵一样疯狂汲取着各种排球技能。
　　他学得又快又认真，教的人自然很有成就感，也更加沉迷于小猫头鹰培育计划。
　　直到练习赛当天。
　　“你这家伙到底想显摆什么？直说可以吗？”
　　黑尾铁朗满脸无语的瞥了木兔一眼：“就算你又跑又跳的暗示我，我也看不懂！”
　　木兔光太郎闻言也不生气，反而更加得意了：“哼哼，你猜啊！”
　　黑尾铁朗挑眉，这下他是真的有点好奇了：“能让你这家伙得意到四处乱飞，难道是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扣球技巧？”
　　木兔光太郎伸出手指，在黑尾面前晃了晃：“不是。”
　　黑尾铁朗摸着下巴：“是枭谷又研究新的战术了？”
　　木兔光太郎又晃了晃手指：“也不对。”
　　黑尾铁朗叉腰，故作遗憾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吧。”
　　他边说边瞄木兔的表情，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反正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黑尾铁朗话音刚落，转头就走，完全不给木兔反应的时间。
　　木兔光太郎：“……你这家伙，倒是给我再有耐心一点啊！”
　　他直接一个猫头鹰飞扑，瞄准黑尾后扑了上去：“不许走，听我炫耀！”
　　黑尾铁朗抬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木兔光太郎更气：“听！”
　　黑尾铁朗：“不听。”
　　赤苇京治嘴角微动：“……黑尾前辈总是很热衷于逗木兔学长。”
　　孤爪研磨平静表示：“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智商是直线下降的。”
　　赤苇京治点头，十分认可。
　　“所以木兔要炫耀的，是那个一年级吗？”孤爪研磨抬了抬下巴，指向橘发少年。
　　赤苇京治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孤爪研磨低头，摆弄着手上的游戏机：“木兔虽然是在和小黑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看向那个一年级的方向，枭谷的其他几位正选也很在意他。”
　　他顿了顿，又道：“包括你也是。”
　　尤其是木叶秋纪的站位，明显是呈保护状，他猜应该是那个一年级的性格偏内向，或者说有些社恐，所以会更喜欢躲在前辈们庇护下的角落。
　　简单的分析后，一个性格内向、天赋出众、备受宠爱的天才一年级形象新鲜出炉。
　　孤爪研磨对于别家的天才后辈没什么兴趣，之所以会多看两眼，除了因为枭谷众人的特殊关注外，也有他嗅到了同类气息的缘故。
　　橘发一年级的站位，在远离人群的同时，还能注意到所有人的动向，且他身处在阴影中，看上去非常不起眼。
　　这个社恐的快乐角落，简直是天才级的选位。
　　在练习赛开始前，孤爪研磨先一步确定了这个枭谷橘色一年级的天才之名。
　　两支队伍之间互相打过招呼后，便开始了热身环节。
　　星野十夜回忆着枭谷对战音驹时，他对音驹的印象。
　　非常严密的地面防守。
　　即使强如木兔学长，在面对音驹的防守时，也会陷入“无处可扣”的境地。
　　尤其是在音驹的防守成型后，那种针对性极强的防守会大大缩减攻手的发挥空间。
　　“发什么呆呢？”木叶秋纪挑眉：“在想等下怎么出风头吗？”
　　星野十夜回神，轻声道：“算是吧。”
　　这是他在枭谷打的第一场对外练习赛。
　　他想让前辈们看到他的成长。
　　木叶秋纪抬手，拍了拍星野那颗蓬松的好头：“放轻松的上吧。”
　　只要全力以赴就足够了。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是，木叶学长。”
　　热身结束，两支队伍隔网相对。
　　两边都上了一年级选手，显然都在打同一个主意——磨练新阵容，检验一年级和队伍的适配度。
　　所以前几球，是试探。
　　星野十夜虽然紧张，但身边的学长们给了他莫大的底气，让他可以冷静的观察着对面的每一步动向。
　　他的目光渐渐落在了那个布丁头少年的身上。
　　即使黑色鸡窝头前辈贡献出了精彩的拦网表现，音驹守护神前辈垫起了奇迹般的一球，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被那个安静的人吸引了视线。
　　用托球穿针引线，用智慧编织密网。
　　音驹真正的核心，布丁头前辈。
　　孤爪研磨眼睫微垂，压下眼底的异色。
　　竟然是他最快被盯上吗？比想象中还要敏锐啊，橘子头。
　　脚步向后缓慢的撤步，余光也紧紧抓住橘色的身影。
　　星野十夜下意识跟随着布丁头前辈挪动脚步，大脑飞速运转着，企图分析解读布丁头前辈的想法。
　　“星野！”赤苇京治最先发现星野的站位异常，连忙出声提醒。
　　星野十夜这才意识到，自己莫名跟着布丁头前辈退的这两步，让枭谷的防守无端的开了一道口子。
　　他表情有些懊恼，想要立刻做出补救。
　　然而孤爪研磨已经抓住了这个时机，将托球托出。
　　黑尾铁朗和研磨完成默契的快攻配合，成功拿下1分。
　　强行起跳试图压缩黑尾铁朗扣球空间的星野十夜落地，第一反应是看向布丁头前辈：
　　“你……是故意的？”
　　虽然只是两步，但还是拖慢了他起跳拦网的节奏，让黑色鸡窝头前辈成功卡住这个拦网空位，完成进攻。
　　孤爪研磨避开视线：“……嗯。”
　　视线诱导的战术，常用常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将视线诱导用在这个橘色后辈身上时，会莫名有点心虚。
　　“没事没事，研磨一向这么狡猾啦。”木兔光太郎爽朗的拍了拍星野的后辈：“这家伙可是超级阴险狡诈的二传手类型。”
　　星野十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孤爪研磨：……木兔，你礼貌吗？
　　“我们研磨才不是什么阴险狡诈呢，是聪明的大脑！你这个口无遮拦的蠢猫头鹰！”黑尾铁朗中气十足的对着木兔输出。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阴险狡诈也是聪明的意思吧？”
　　黑尾铁朗怒：“虽然也有聪明的意思但和夸奖差远了好吗！”
　　木兔光太郎叉腰，阳光开朗道：“那我很抱歉！”
　　孤爪研磨沉重的闭上眼睛。
　　小黑和木兔这两个家伙……
　　“聪明的……大脑？”星野十夜复述了一遍，随即认可般点点头：“音驹的大脑吗？确实是这样呢。”
　　根据他的观察，音驹的攻防转换节奏、战术变换安排，都是由布丁头前辈一手调度的，确实是大脑一样的角色。
　　孤爪研磨脸一黑，怨气深重的看向星野：“……拜托了，叫我孤爪，研磨也行。”
　　别叫什么大脑。
　　星野十夜被扑面而来的怨气糊了一脸，忙不迭的点头：“孤、孤……”
　　“……研磨。”
　　“哦哦，研磨前辈。”
　　“研磨。”
　　“好吧，研磨。”
　　赤苇京治看着两人，感觉他们之间的气场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是同为社恐的缘故吗？
　　小插曲过后，比赛继续。
　　星野十夜不想再受到研磨的视线诱导，所以努力避免将自己的视线投向研磨的方向。
　　没想到孤爪研磨又抓住星野十夜刚刚被他诱导过、不敢看向他的心理，反手又是一记二次进攻，打枭谷一个措手不及。
　　星野十夜大脑都快打结了：怎么看也不行，不看也不行？？
　　“没事没事，下一球！”木叶秋纪笑着出声，转身用拳头戳戳星野：“发什么呆呢？这就是音驹大脑的实力啊。”
　　孤爪研磨，音驹最不好对付的角色。
　　看似是音驹最大的破绽，实际上却是音驹最大的底气，是音驹的大脑、心脏和脊梁。
　　星野十夜回神，小声道：“真厉害。”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能为队伍创造得分的契机……
　　星野十夜眼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藏着憧憬和期待。
　　如果他也能在排球场上这样轻描淡写的运用智慧和力量就好了。
　　木叶秋纪还想说点什么，手臂被赤苇轻轻碰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赤苇，就见赤苇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星野正在适应这个赛场。”


第232章
　　星野十夜知道, 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缺少比赛经验。
　　但也只是缺少排球比赛的经验。
　　“星野！”赤苇京治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高高跳起，对面是黑尾前辈的拦网。
　　这个拦网，无论是时机还是取位，都远远胜过他的水平。
　　这就是经验上的差距。
　　星野十夜全力挥臂, 在众人注意力都放在他的手臂上时, 他变扣为吊, 一个出其不意的吊球成功拿下1分。
　　“竟然是吊球？！”山本猛虎有些惊讶的看向星野, 疑惑道：“看上去不像啊……”
　　这个橘子头, 看上去不像是那种阴险狡诈型的攻手啊！
　　木兔光太郎却扬起下巴，一脸得意的看向黑尾：“厉害吧？我教的！”
　　星野十夜百分之七十的进攻手段都来源于他给星野开的小灶！
　　木兔小课堂, 在部活结束后正式开始, 每次时长两小时, 会有其他的一年级选手时不时的流窜旁听, 但最终坚持下来的只有星野。
　　木兔光太郎并不意外，毕竟这样的训练强度，也只有星野这个体能小怪物可以做到了。
　　至于赤苇, 那完全是凭借着超强毅力和他们这样的体力怪死磕。
　　“很厉害。”黑尾铁朗难得正面称赞木兔：“怪不得你这么激动的想要炫耀。”
　　一个听话懂事学习能力强天赋又很高的后辈, 很容易成为前辈们的心头好。
　　木兔光太郎叉腰，得意道：“而且星野还是我的球迷哦！为了我才考到枭谷的！”
　　黑尾铁朗略一思索道：“不会是‘某天看到木兔比赛时的身影，对排球心生向往，最终决定报考枭谷’这样的故事吧？”
　　星野十夜惊讶：“黑尾前辈你怎么知道？”
　　黑尾铁朗咋舌：“也是少年漫的经典套路了。”
　　木兔光太郎轻哼一声：“经典永流传。”
　　接下来, 星野十夜如赤苇京治所说, 正在一点一点的适应赛场。
　　适应过后，便是进攻强度的全面爆发。
　　快攻、强攻、战术球、配合进攻……
　　星野十夜作为一个毫无疑问的进攻型副攻手, 在上场期间完全展示出了自己的进攻性。
　　原本就是高攻型队伍的枭谷，在星野十夜加入后，变得更加难以防守了。
　　最终, 本场练习赛，枭谷2:0战胜音驹。
　　黑尾铁朗靠在墙边喝了口水，看向身侧的木兔：“枭谷好运气。”
　　这个一年级的出现，进一步强化了枭谷的进攻，也极大的丰富了枭谷的战术选择。
　　或许今年的全国大赛，要重新洗牌了。
　　木兔光太郎盘腿坐在地板上，像个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随意出声道：“确实是好运气。”
　　星野可不是国中排球界闻名已久的天才选手，他在国中时籍籍无名，偏偏因为憧憬他的排球而考入枭谷，偏偏在枭谷展示出了远超常人的排球天赋。
　　最主要的是，星野对排球上手极快，他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就能成长到可怕的程度。
　　在他们三年级毕业前，星野就可以独当一面——被其他学校暗中评价为“似乎要面临青黄不接”的枭谷，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年轻王牌。
　　木兔光太郎回头，笑容爽朗：“真是超级好的运气啊。”
　　黑尾铁朗沉默片刻，突然笑着摇摇头：“你这蠢猫头鹰，其实也会认真考虑枭谷的未来吧。”
　　木兔这家伙，看似如太阳般明亮又炽热，实际上也如恒星般遥远又冷漠。
　　明明是非常受欢迎的性格，但身边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却没几个。
　　能真正走进木兔世界里的人，寥寥无几。
　　“排球即世界”的木兔光太郎，也会暗自为枭谷的未来忧虑，期待着会有能够接过他王牌接力棒的后辈出现，扛起枭谷的未来。
　　与他同行的人大多都是同期的三年级，只有一个二年级的赤苇，承上启下。
　　待到三年级毕业，二年级的赤苇又该如何支撑枭谷的前行呢？
　　星野十夜的出现太是时候了。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圆圆的眼睛本应该是可爱的代名词，但镶嵌在木兔的脸上，却无端的给人一种凶悍猛禽的感觉。
　　“我可管不了枭谷的未来如何，没有哪个学校能一直常胜不败，即使是有我在的枭谷，也没拿过全国冠军这样的好名次。”
　　木兔光太郎语气轻松，仿佛这并不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无限的事，仅此而已。”
　　至于结果如何，他其实并不在意。
　　“在有限的时间做无限的事……你这家伙，偶尔也能说出非常帅气的话啊。”黑尾铁朗叹气。
　　另一边，星野十夜缩在角落里，一笔一划的写着这场比赛的排球笔记。
　　“你之前不是打排球的吧。”
　　平静的声音响起，星野十夜的手一抖，在笔记上划出一道波浪线。
　　星野十夜看向身侧，研磨前辈正蹲在他的身边，目光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了远处的排球车。
　　“国中时是打篮球的。”星野十夜收回视线，轻声回答。
　　孤爪研磨想了想：“帝光？奇迹的世代？”
　　星野十夜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孤爪研磨指了指他的头发：“发色。”
　　星野十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孤爪研磨在说什么，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帝光篮球部不是靠发色选人的啦……”
　　虽然确实凑出了彩虹色系……
　　他沉默片刻，突然觉得帝光篮球部被大家称为“彩虹战队”也很合理。
　　“我确实是帝光篮球部的替补，不过奇迹的世代可没我的一份。”
　　星野十夜轻笑一声：“相较于那群‘奇迹’，我太普通了。”
　　奇迹的世代，是由一群真正的篮球天才组成的队伍。
　　这种程度的天才，出现一个就足够让篮球界欢呼雀跃，而奇迹的世代一次冒出来五个，还都聚集在同一所学校。
　　国中常胜之师，帝光篮球部。
　　他们的出现，就是开启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篮球时代。
　　“是吗？”孤爪研磨掏出游戏机，低头开始玩游戏。
　　游戏机的屏幕上，恰好是一款篮球游戏。
　　星野十夜握着笔，笔尖点在记事本上，晕开一点点墨水痕迹。
　　他从三军升到一军时，刚好是国二第二学期。
　　白金教练说，是赤司路过三军训练的体育馆，一眼便从三军所有人中发现了他的独特天赋。
　　“体能吗？”星野十夜觉得，他只有这一点值得称赞了。
　　“不是。”白金耕造摇摇头，却并没有明确说明，一军队长赤司征十郎究竟看中了他的哪一部分才能。
　　“来了个鹌鹑。”青峰大辉咋舌，看着那头明亮耀眼的橘色头发，他嘴角微动：“我们帝光篮球部终于开始按发色挑人了吗？”
　　绿间真太郎眉头微蹙，出声道：“赤司，正如你当初力荐黑子一样，我希望你能将选择他的原因解释一下。”
　　紫原敦嚼着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美味棒，含糊不清道：“无所谓，不过我不会和弱者一起上场，很麻烦。”
　　黄濑凉太却很热情的凑在星野十夜的身边：“我们一军又来新人了啊！你好你好，我叫黄濑凉太！你的头发颜色真好看！”
　　星野十夜整个人拘谨异常，结结巴巴道：“黄黄黄、嘶……你好！”
　　黄濑凉太眨眨眼：“不是黄黄黄，是黄濑，你刚刚是不是咬舌头了？没事吧？”
　　星野十夜捂着嘴，小声道：“可以叫你小黄吗？”
　　黄濑凉太开朗道：“没问题！”
　　赤司征十郎看着这一幕，只是微笑着出声：“我相信我的判断，十夜会为我们一军带来新的变化。”
　　黑子哲也四处看了看，突然出声道：“灰崎君呢？”
　　星野十夜悚然一惊，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声源处——那里，竟然有个蓝头发的人！
　　桃井五月见他头发都吓得炸开了，连忙出声安慰道：“抱歉抱歉，哲也只是存在感比较稀薄，不是有意吓你的！”
　　星野十夜神色恍惚，心中暗道：是透明人！
　　帝光篮球部一军……太奇怪了……
　　“难为你还在惦记我，哲也。”
　　灰崎祥吾推门而入，脚步声沉重，就像他本人一样，暴戾、跋扈、嚣张。
　　“呦，来了个橘毛鹌鹑。”灰崎祥吾挑眉，看向那个站在篮球场中心的橘色海胆。
　　星野十夜：……不是鹌鹑。
　　赤司征十郎嘴角带着不明显的微笑：“人齐了。”
　　他抬手，指尖在空中虚虚的点了几下，并没有明确指向谁，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他的压力。
　　“十夜，可以和祥吾进行一场one on one吗？”
　　星野十夜不知道这个红发少年究竟在想什么，就像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值得被提到一军，又有什么资格和这帮天之骄子站在同一片篮球场上。
　　或许是因为他也好奇这一点，所以才没能拒绝白金教练的邀请，一头雾水的来到了一军。
　　“……可以。”星野十夜最终还是点头。
　　以他的球技，这估计是最后一次站在一军打篮球了。
　　灰崎祥吾一脸不乐意：“你就只问他愿不愿意？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他声音里带着没有被认真对待的烦躁与别扭，仿佛下一秒就点燃引线，炸得所有人都开心不起来。
　　赤司征十郎语气轻松：“那你愿意吗？”
　　他有的是办法收拾灰崎祥吾，之所以放任灰崎祥吾四处跳脚，不过是因为他不在意而已——他不可能像虹村队长一样，拿出一万分的耐心对待灰崎祥吾。
　　不能百分百服从他的人，就滚出帝光篮球部。
　　赤司征十郎嘴角勾着温柔的弧度，闪烁着橙色光芒的眼睛却泛起冷意。
　　灰崎祥吾被赤司噎了一下，啧啧两声才不屑道：“切，一个刚从三军升上来的废物鹌鹑，难道我会怕吗？”
　　他从篮球车里随便挑了颗篮球，立在指尖转了转，语气轻蔑：“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橘毛。”
　　星野十夜嘴角微动：“……星野十夜。”
　　灰崎祥吾疑惑：“什么？”
　　星野十夜轻声道：“我叫星野十夜，不是橘毛。”
　　他甚至可以接受小橘这个称呼……但橘毛什么的，果然还是太超出了。
　　灰崎祥吾随意的摆摆手：“无所谓，星野月野什么野都行，速战速决。”
　　青峰大辉却皱眉，若有所思道：“名字的格式不对。”
　　桃井五月疑惑：“什么格式？”
　　青峰大辉指了指自己青色的头发：“青峰。”
　　又指了指绿间的头发：“绿间。”
　　然后理直气壮的表示：“星野应该是橘野或者是橙野比较合适吧！”
　　桃井五月：“……阿大，你是笨蛋吗？”
　　星野十夜站在灰崎祥吾的对面，对上那双如野狼般凶残冷然的灰色眼睛时，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好可怕。
　　察觉到星野十夜的动作，灰崎祥吾轻嗤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仿佛在说：就这？
　　他随手拍着篮球，脚步一点点的逼近，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会用篮球告诉你……”灰崎祥吾压低声音，肆意张扬的声线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狠厉：“一军，可不是什么货色都能进的。”
　　场外，黄濑凉太眯起眼睛：“怎么感觉这家伙在指桑骂槐？”
　　黑子哲也出声：“你的感觉没有出错。”
　　以他对灰崎君的了解，这就是指桑骂槐。
　　黄濑凉太：……
　　灰崎祥吾对他真是恨得深沉。
　　星野十夜还没从灰崎祥吾满是恶意的话中回过神，他便已经被灰崎祥吾轻松的过掉，利落得分了。
　　上篮得分的灰崎祥吾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待在原地没有动的星野十夜，眼神里闪过不可置信：“……就这？？”
　　“你比哲也还废物啊？”
　　他虽然放下了狠话，但他对赤司那家伙的眼光还是很认可的——赤司征十郎拥有挖掘天赋的才能。
　　就像是黑子哲也，完全是剑走偏锋的强大，没有人能注意到的天赋，偏偏赤司征十郎可以。
　　事实证明，就算是赤司征十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灰崎祥吾都气笑了：“赤司，你别什么水平的人都往一军领行吗？哲也就算了，好歹有点用……”
　　他抬手指了指那个还在愣神的橘毛，声音带着杀气：“这是什么？来搞笑的吗？”
　　星野十夜回神，小声反驳道：“不是来搞笑的……”
　　灰崎祥吾凶他：“你这种一本正经的解释只会显得更加搞笑好吗！”
　　赤司征十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温声道：“每人五球定胜负，现在做下结论还太早了。”
　　灰崎祥吾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赤司征十郎的眼神成功逼退，只能烦躁的叹了口气，一脸凶像的看向星野十夜：
　　“你最好拿出点真本事，不要再继续浪费我的时间了。”
　　黄濑凉太对星野十夜的表现也有些失望，但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他还是帮着星野十夜回呛道：
　　“灰崎你还是别再说大话了，你那时间到底有什么被浪费的价值？”
　　灰崎祥吾冷下脸：“你说什么？”
　　星野十夜看看这个灰头发，又看看那个黄头发，有种被当做骂架借口的感觉。
　　他们似乎就是想找个理由吵架，这个理由可以是他，也可以是迈进体育馆的第一只脚是左脚。
　　“十夜。”赤司征十郎无视灰黄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星野十夜呼吸一滞，眼睛里混杂了恐惧、茫然，又带着奇异的坚定，甚至是偏执。
　　被期待了。
　　随后的四球……
　　——
　　“后四球怎样了？”孤爪研磨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机，单手撑着下巴，听星野十夜讲起他曾经的故事。
　　“是啊是啊，后四球怎么样了？是不是狠狠打了灰毛的脸？？”木兔光太郎听得正上头，见星野突然沉默，忍不住催促道：“那个嚣张的灰毛！”
　　赤苇京治叹气：“是小灰不是灰毛。”
　　木叶秋纪同样在盘腿坐好听故事，闻言笑着道：“星野不是说他们的名字和发色一致吗？灰毛也对吧！”
　　小见春树托着下巴：“小灰也好灰毛也罢，然后呢然后呢？”
　　鹫尾辰生顺势递给星野一瓶水，让他润润嗓子。
　　星野十夜：……这个角落里塞了太多人了。
　　孤爪研磨：……原本是小小的故事角，现在变成大大的故事会了。
　　“大家对篮球这么好奇吗……”他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大家只会对排球感兴趣呢。”
　　赤苇京治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星野的脑门：“我们是对你的曾经好奇。”
　　只是因为你曾经在打篮球，所以大家才会对篮球感兴趣而已。
　　不过故事本身也足够有趣——天才少年们所组成的队伍，像是划破时代的彩虹一样，牢牢卫冕着冠军的荣光。
　　这样的故事，即使内容是他们并不了解的篮球，也鲜活有趣得令人想要继续听下去。
　　尾长涉也连连点头：“感觉星野国中时过得非常精彩！”
　　猿杙大和感慨道：“听到这，连我都会觉得你和篮球之间宛如漫画般的羁绊了。”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没有那么精彩啦……其实那五球我一个都没抢下来，那场one on one。”
　　当时的他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灰崎祥吾确实有嚣张的本钱，作为一军的选手，吊打他这个三军选手，是理所当然的事。
　　第二球时，星野十夜没有再发呆，但动作依旧不够快，防守的节奏也很差。
　　第三球、第四球……
　　最后一球丢进篮筐里时，灰崎祥吾一脸无语：“……算了，懒得喷。”
　　赤司征十郎并没有失望，而是对着低头不语的星野说道：“轮到你进攻了，十夜。”
　　由星野十夜开始，进攻五球。
　　灰崎祥吾懒散的站在星野十夜身前——这场闹剧既然已经开始，那就继续下去吧，直到让赤司承认自己的眼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为止。
　　他要等星野十夜完全输给他后，狠狠的嘲笑赤司。
　　星野十夜抬头，目光出奇的安静。
　　他手持篮球，在桃井五月宣布开始后，后撤一步。
　　灰崎祥吾挑眉，想要跟步上前，就见星野十夜已经抬起手，做出投篮的动作。
　　出于好奇，他并没有全力阻拦，而是任由星野十夜投篮出手。
　　空心命中，三分球。
　　“哦？有点本事。”灰崎祥吾挑眉，看向星野十夜的目光终于带了些认真的打量。
　　星野十夜捡起篮球：“继续。”
　　第二球，灰崎祥吾认真起来，在星野十夜做出投篮动作时，举臂防守。
　　星野十夜仿佛不受影响般，投篮出手。
　　灰崎祥吾扯扯嘴角：“你当我是空气？”
　　指尖触碰到篮球，他可以肯定这一球不会命中篮筐。
　　然而投篮出手的星野十夜却并不理会灰崎的嘲讽，而是快速绕过了灰崎祥吾，先一步拿到篮球，撤出三米线外，投篮。
　　三分命中。
　　绿间真太郎表情多了几分凝重：“是故意的？”
　　赤司征十郎笑着点头：“应该是，十夜笃定祥吾只能跳到那个高度，手指会对投篮抛物线做出干扰，而不是盖帽抢断。”
　　然后利用灰崎祥吾起跳下落的时间差，绕过灰崎祥吾，抢先一步拿到篮球，投出三分。
　　青峰大辉眼睛亮起来：“诶——这个橘毛，比想象中要有趣啊！”
　　他一脸兴奋：“我要和他one on one！”
　　黑子哲也提醒：“星野君和灰崎君的对战还没结束呢。”
　　青峰大辉握拳：“可恶！速战速决啊！”
　　随后，星野十夜又中了两个三分，在最后一球时，他停手，轻咳一声：“我、我赢了。”
　　灰崎祥吾已经彻底被激怒，表情阴沉：“哈？？”
　　星野十夜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小声道：“你进了5个球，都是2分，一共10分。”
　　灰崎祥吾为了耍帅，五球都是灌篮。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进了4个3分球，12分。”
　　所以即使最后一球不出手，他也赢了。
　　灰崎祥吾有点懵：“这就完了？”
　　黄濑凉太将手放在嘴边：“有人要输了不认账喽～”
　　“谁说我不认了？！”灰崎祥吾咬牙切齿：“行，我愿赌服输！”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从一开始，灰崎祥吾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事实上，如果灰崎在他进了第二个球后开始认真的话，他接下来一个球都进不了。
　　他利用了灰崎的傲慢和愤怒，拼尽全力周旋到了四次三分球的机会——如果灰崎祥吾能反应过来，抢断第五球并投个三分的话，最终还是灰崎的胜利。
　　只是灰崎懒得和他计较那一球两球的事，对于灰崎来说，让一个刚刚从三军升上来的人连续拿到四次三分球的机会，这已经是输了。
　　“四个三分球，无一失手。”绿间真太郎平静道：“你为什么在三军？”
　　他不在意两人之间的胜负，但他很在意那四个三分球。
　　非常干脆利落的三分球。


第233章
　　为什么在三军, 这是个好问题。
　　当然是因为星野十夜为了在三军摸鱼，有意控制了自己的表现。
　　他老实道：“三军挺好的。”
　　活动分高，事还少，虽然人多了点, 但每个人都专注自身, 铆足了劲想要升入二军, 没人会在意一个训练时表现普普通通的人。
　　赤司征十郎笑道：“看来大家对于十夜升入一军这件事没有异议了。”
　　一军无人表示反对。
　　星野十夜张张嘴, 原本想要退部的他, 突然进入一军，有了上场比赛的可能……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提出退部……
　　他对上赤司征十郎的眼睛,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抗小红的话, 感觉会发生可怕的事。
　　赤司征十郎见十夜很识时务, 满意的点点头。
　　没有人可以忤逆他，星野十夜也不行。
　　……
　　“所以你就这么进入帝光篮球部一军了？”黑尾铁朗有些讶异，喃喃道：“有种少年漫开篇的即视感。”
　　被选中是主角的宿命……这种感觉。
　　星野十夜叹气, 点点头：“虽然事态发展并不受我的控制, 但我确实就这样很轻松的加入了一军。”
　　小灰有点凶，但当他拿出实力后，小灰也很快接受了他加入一军这件事。
　　总的来说，没有被为难, 也没有预想中的鸡飞狗跳。
　　赤苇京治轻声道：“看你的表情, 这个故事只是一个开始。”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对于我来说, 加入一军确实只是一个开始。”
　　他原本平静到乏味的生活，因为加入了一军，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星野十夜尝试寻找各种机会, 想要和赤司征十郎说明，自己对篮球的喜爱并不纯粹，以这样的心情混迹在一军，对所有人都是不公平的。
　　“你以为，一军是靠对篮球的热爱才聚集在一起的吗？”赤司征十郎听完了十夜结结巴巴的解释，只是平静的反问他：
　　“你有认真观察过你未来的队友们吗？”
　　见星野十夜愣住，赤司征十郎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但帝光排球部目前无教练任职，即使你现在退出篮球部加入排球部，也没办法获得能力上的提升。”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帝光篮球部不同，作为帝光最强运动社团，你能在这里学到的，不仅仅是篮球。”
　　“球类运动都是相通的，或许你可以在这里打下一个良好的身体基础，然后在升入高中后，再进行排球技能的补充和学习。”
　　星野十夜觉得自己被那句“球类运动都是相通的”打动了。
　　又或者是在经过短暂相处后，他已经对性格各异但十分有趣的一军众人所吸引。
　　星野十夜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一军，暗中观察着这群风格各异的篮球天才们。
　　然后他意外的发现，竟然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出于喜欢篮球才留在这里的。
　　紫原敦一脸平静：“我有天赋，不需要努力也能很强……倒是黑仔，又没天赋又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黑子哲也平静道：“太失礼了，紫原君。”
　　紫原敦：“所以你要退部吗？”
　　黑子哲也：“多谢关心，最近没有退部的打算……以后也不会有。”
　　紫原敦：失望……
　　星野十夜：小紫失望的情绪也太明显了……话说为什么小紫这么针对小蓝啊？只因为小蓝没有广义上的篮球天赋吗？
　　但小蓝的能力在篮球上真的很与众不同……
　　“在错误的道路上前进，是浪费生命。”紫原敦如是说。
　　星野十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你不是小蓝，你怎么知道他的道路是否正确，他又是否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呢？”
　　被星野十夜问住，紫原敦明显一噎，陷入思考。
　　黑子哲也对星野十夜的好感度upup。
　　绿间真太郎热衷于练习三分球：“开始一件事后就要从一而终，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尽人事，待天命。”
　　星野十夜眨眨眼：“感觉小绿做什么都会很成功。”
　　有这样的信念加持，大约没有小绿做不成的事。
　　绿间真太郎：“……就算你夸我，一百个投篮练习也不会减少。”
　　他被赤司指定为星野十夜的篮球老师，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星野十夜这个中锋要由他这个得分后卫来教……也可能是因为紫原这个中锋没有教人的脑子。
　　星野十夜：……夸你倒也不是为了这个。
　　“今天灰崎和小青峰又没来？”黄濑凉太有些苦恼的叹气：“这两个家伙真是……”
　　桃井五月抿唇：“我去找阿大。”
　　星野十夜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参加部活？”
　　黄濑凉太和桃井五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黑子哲也像是幽灵一样飘过来，轻声道：“灰崎君只有虹村前辈能管住，虹村前辈出国后他就很少参加部活了。”
　　“至于青峰君……他或许，开始怀疑篮球了吧。”
　　星野十夜慢慢将自己被小蓝吓得竖起来的头发抚平，嘴角微动：“……我不是很理解。”
　　这就是天才的想法吗……怀疑篮球什么的……
　　黑子哲也点点头：“我也不是很理解。”
　　“别在意他们啦！”黄濑凉太开朗道：“小星野，来跟我one on one吧！”
　　星野十夜在进入一军后，受到天才磁场的影响，不再摸鱼的他进步飞速，很快便跟上了一军的训练。
　　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名很优秀的篮球选手了。
　　“好。”星野十夜点点头，跟着小黄一起去one on one。
　　他觉得一军的气氛很不对劲，但他刚来，似乎没资格对他们的日常训练指手画脚。
　　桃井五月拳头紧握：“阿大那个混蛋，明明星野刚来一军的时候，他还想和星野one on one的。”
　　“还是算了。”在星野十夜和灰崎祥吾结束了one on one后，原本还兴致勃勃的青峰大辉突然情绪低落，恹恹出声：
　　“这个橘毛鹌鹑本来就是不自信的类型，如果被我打败后放弃篮球的话……”
　　想到这种可能，他放弃了和星野one on one的想法。
　　“白金教练突然生病，如今的教练……”黑子哲也有些忧虑。
　　“或许正是出于这一点，赤司君才坚持要星野加入一军吧！”
　　桃井五月勉强打起精神，反而安慰起黑子：“哲君也不要因为这件事而烦恼了。”
　　他们一军绝不会因此分崩离析。
　　……
　　“不喜欢篮球为什么打篮球？”木叶秋纪的眼神里满是迷茫：“为了活动分吗？”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只有我是混活动分的想法吧，虽然后来也喜欢上了篮球……”
　　但他最初接触篮球时确实目的不纯。
　　众人之中对排球最热情的木兔光太郎，反而一脸理解的表示：“坚持一项运动，未必从一开始就要出于喜爱吧。”
　　他摸摸下巴，个性十足的冲天黑白渐变色发型让他整个人朝气又开朗：
　　“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是因为好朋友正在做，也可能是父母的原因，环境的因素……”
　　一件事的开始有太多种可能，而坚持下来只需要毅力和动力。
　　“但是，能够坚持做和能够做得好，完全是两回事。”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猫头鹰老大意有所指：“能够将一件事做好，其中必然会有心血的加入。”
　　也就是，热爱。
　　“哪怕只有一秒，甚至是一瞬间，当热爱降临时——”
　　木兔光太郎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我们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心动。”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木兔，这个帅气的家伙在说完帅气的话后，还摆了一个非常中二的poss。
　　黑尾铁朗忍不住抬杠：“哈？那学习呢？工作呢？难道成绩好的人都是热爱学习的人，升职加薪的家伙全部都敬岗爱业吗？”
　　赤苇京治替木兔学长解释道：“黑尾前辈喜欢拿高分吗？”
　　黑尾铁朗哽住。
　　赤苇京治又道：“也有人工作是为了工资吧？”
　　黑尾铁朗倒手撑着下巴：“好吧好吧，我被说服了。”
　　“总有一些存在支撑着他们学习、工作和生活。”
　　赤苇京治解释着木兔学长的说法：“或许这个世界上有无欲无求也能成功的人，但我还没有见到过。”
　　就像他，说不上多喜欢排球，至少没有到热爱的程度，但对于他来说，排球可以是通道，也可以是桥梁。
　　是排球将他和枭谷维系起来，让他可以站在木兔学长的身边，成为明星璀璨星光中的一部分。
　　这何尝不是一种热爱呢？
　　星野十夜小小的笑了一下：“或许我对篮球的感情就是这样吧，虽然没有将篮球当做我毕生的理想，但因为帝光的大家，篮球对于我来说也不再只是获取活动分的渠道。”
　　而是他们友谊的联结。
　　小见春树小声蛐蛐：“看来，想要超过帝光在星野心中的份量，我们枭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星野十夜听到小见学长如此说，忙不迭的摆摆手：“不不不，枭谷在我心中是非常重要、不能比较的！”
　　枭谷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之所向，在那个下午，打开电视的瞬间，他就已经做出决定了。
　　小见春树闻言，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好孩子好孩子。”
　　孤爪研磨眼神微动，从十夜的描述中，一个慕强、实力至上的篮球社团已经慢慢成型了。
　　这和外界对帝光篮球部的印象也差不多，常胜之师必然是十分注重成绩的。
　　面对研磨的疑惑，星野十夜神色一暗：“这样脆弱的和平，是从小红劝退小灰开始渐渐碎裂的。”
　　在赤司征十郎公布“灰崎主动离队”的消息后，星野十夜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灰崎祥吾绝不是会悄无声息主动离队的性格，他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将整个一军闹到天翻地覆，让所有人将他恨得牙痒痒，然后再得意洋洋的离开。
　　他就是那种，需要所有人用最极端的方式对待他，他才舒坦的那种人。
　　于是在部活结束后，星野十夜主动找到了赤司。
　　“小、小红……”星野十夜低声道：“小灰真的是自己主动离队吗？”
　　他非常害怕赤司，或许是因为曾经赤司曾一眼看穿他的伪装，也可能是因为赤司总用一种“我很期待你的表现”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觉得压力很大。
　　总之，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是绝不会主动和赤司说话的。
　　“不是。”赤司征十郎回答得异常干脆：“是我将他劝退的。”
　　星野十夜吓了一跳：“为什么？”
　　赤司征十郎冷静道：“灰崎和凉太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我选择了凉太。”
　　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星野十夜抬头，对上场赤司的眼睛，大概是因为那番话的缘故，那双本应该是温暖、柔软的红色，此时变得异常冰冷，甚至是冷漠。
　　他沉默片刻，突然出声：“你有一万种骗过我的办法，也有不如实相告的权利，但你选择了看上去最简单、实际上最麻烦的方式，告诉我真相。”
　　星野十夜摇摇头：“我不明白你。”
　　赤司征十郎轻声道：“我不需要——”你的理解。
　　星野十夜十分罕见的打断了他的话：“但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去揣测你。”
　　赤司征十郎愣住，定定的看着星野十夜。
　　“我就当你是在求助，小红。”星野十夜在说出这样的话时，需要莫大的勇气，所以他拳头紧握着，像是在借力：
　　“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朋友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曾经还算要好的朋友，在学长离开后性格突然变得这么恶劣。”
　　“不理解为什么大家的才能开花后，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天才症’，让整个一军变得一团糟。”
　　赤司征十郎刚想说点什么，便再次被爆发小宇宙的星野十夜打断：“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我要帮助你，你可以拒绝，但是我会选择不理你。”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跑：“请假三天部活，小红。”
　　赤司征十郎：……这家伙哪来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这么和他说话？
　　“帮助我……吗？”赤司征十郎挑眉，眼睛里的那抹金橙色若隐若现。
　　“我并不需要……不过，十夜也不会理会我的拒绝吧。”
　　赤司征十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种被强制认为‘需要帮助’的感觉，还挺有趣的。”
　　他当初挑中十夜，不过是觉得一个天赋出众的人竟然甘愿泯然于众，这很有趣……没想到在接触过后，发现这个人比想象中更加有趣。
　　“期待你的帮助。”
　　……
　　“强制帮助……”赤苇京治嘴角微动：“看不出星野你竟然是这么……硬气的人。”
　　星野十夜一脸惨淡：“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有胆子敢和小红叫嚣。”
　　木兔光太郎摸摸下巴：“总觉得星野这声小红是在叫赤苇。”
　　赤苇京治淡定道：“我是小红学长。”
　　木兔光太郎点点头：“赤苇是前辈呢。”
　　鹫尾辰生言简意赅：“跑题了喂。”
　　木叶秋纪听得十分紧张——虽然星野的描述非常干瘪，用词也很苍白，不像是在讲故事，更像是案件总结。
　　但他还是忍不住为故事中的少年们揪心，或许这就是当时星野的情绪。
　　当时的星野十夜大概就是这样无措又焦虑，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该如何挽回帝光一军的友谊吧。
　　小见春树急：“然后呢然后呢？你请三天假干什么去了？”
　　星野十夜叹气。
　　他当然是在东京各个游戏厅里捞小灰。
　　事实上，他对小灰并不算了解，毕竟在白金教练生病休假后，小灰就经常逃部活，四处打架斗殴挑事，最忙碌的时候，小红每天都要处理来自教导主任的责问。
　　……可能这也是小红劝退小灰的原因之一，每天处理这些确实挺麻烦的。
　　最终，星野十夜在东京某个巷子里，发现了正在和不良打架的小灰。
　　“小灰！你怎么又打架？小红又要被教导主任唠叨了！”星野十夜下意识忽略了小灰已经离开一军的事实，只是一脸紧张的冲了进去，碎碎念道：
　　“还有，作为运动员，要注意保护身体，不要总是打架啊，很危险的！”
　　灰崎祥吾一脸呆滞的看着冲进不良包围圈的星野十夜，眼睛里满是困惑：“你有病吧？”
　　反应过来后，灰崎祥吾气急败坏道：“我都退出篮球部了，你还跑过来唠叨我？赶紧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不良们倒是停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呦，灰崎还认识好学生啊！”
　　“这橘毛小子一看就是老师的宝贝。”
　　“和我们这种社会渣滓真是完全不同呢。”
　　星野十夜疑惑的看向不良们：“那个……骂自己渣滓，不太好吧……”
　　灰崎祥吾气得头晕，将星野十夜挡在身后，对着不良们露出狠戾的表情：“我们之间的事，最好不要牵扯上这蠢货。”
　　星野十夜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情况有多么危机，小声道：“小灰，我不是蠢货。”
　　灰崎祥吾：……这是重点吗？！！
　　不良们嚣张大笑：“我们可没有不牵连无辜的好习惯！”
　　随即，一拥而上。
　　十分钟后，星野十夜坐在路边手拿碘伏，给灰崎祥吾的伤口消毒。
　　灰崎祥吾一脸惊异的看向星野：“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挺能打的。”
　　星野十夜老实道：“我不会打架。”
　　灰崎祥吾冷笑：“是是是，你只是帮他们松松骨头而已。”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回一军吧。”星野十夜出声。
　　两人刚刚经历一场“出生入死”的并肩作战，灰崎祥吾难得好脾气的出声：“这不是我愿不愿意回去的事。”
　　星野十夜低声道：“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
　　灰崎祥吾的好脾气只维持了几秒，听到星野如此说，他的火气顿时上来了：“怎么，我还得腆着脸求赤司收留吗？”
　　星野十夜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突然转移话题：“虹村学长是个怎么样的人？”
　　灰崎祥吾的怒气一滞，沉默片刻后嗤笑一声，讥讽道：“一个唠叨又麻烦、烂好心的蠢货。”
　　星野十夜点点头：“是个好人。”
　　灰崎祥吾：“……你是不是听不懂日语？”
　　星野十夜叹气：“听说虹村学长曾经也是个不良……和你不太一样的那种。”
　　灰崎祥吾嘴角微抽：“什么叫和我不一样的那种？”
　　星野十夜如实说出自己从小蓝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虹村学长一般都是揍人的不良，你是挨揍的不良。”
　　灰崎祥吾气得心梗。
　　如果不是刚刚发生的一幕让他有点愧疚，现在他的拳头就应该出现在星野十夜的脸上。
　　星野十夜开始贴OK绷：“听说，当初一军所有后辈中，虹村学长最喜欢你。”
　　灰崎祥吾冷笑：“你是想说，那家伙从我的身上看到了他曾经的影子？你认为我会成为第二个虹村修造？”
　　星野十夜用力摁了摁OK绷，无视小灰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不，灰崎祥吾只会是灰崎祥吾，不会成为虹村修造，也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
　　“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在暴力与谎言中，你活得并不快乐。”
　　“掠夺是强大的技能，也是你的天性——但掠夺也可以是保护的力量。”
　　星野十夜站起身：“如果今天我看到的是一个开心的灰崎祥吾，我是不会打扰你的。”
　　离开篮球的小灰很不开心，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改变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但往往只需要一个不起眼的开始。
　　灰崎祥吾沉默许久，突然打破了安静：“你这不是能叫出‘灰崎’吗？为什么还要坚持那个该死的小灰？”
　　星野十夜转头：“小灰，你知道小青在哪儿吗？”
　　灰崎祥吾气得咬紧牙关：“你这蠢货，故意的吧？！”
　　“我不是蠢货。”
　　“蠢货不会说自己是蠢货！”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小青在哪？找你已经用了两天时间了，我只请了三天假……”
　　“鬼知道那个黑皮混蛋在哪儿！”
　　“那就和我一起找吧，拜托了小灰。”
　　“……麻烦死了！”


第234章
　　星野十夜最终还是询问了桃井, 然后在帝光教学楼的天台上发现了小青。
　　“回到一军参加部活吧，小青。”
　　青峰大辉脸上带着被人吵醒的烦躁，犀利的眼神直直看向星野十夜：“教练说过，只要我还能上场, 帝光还能赢下比赛, 他就无所谓我是否还参加部活。”
　　虽然这些话让他曾经的坚持都变成了笑话, 但现在拿来堵这个责任心过于强的橘毛正好。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但青峰大辉很清楚, 星野十夜是个很有礼貌、尊重师长的好孩子，即使面对同期时也会客客气气, 性格柔软得简直不像是帝光人。
　　所以在星野十夜说出“我才不管教练说了什么”这样的话时, 青峰大辉瞬间睁大了眼睛。
　　感觉像是一个毛茸茸的、亲人又软和的小动物, 突然疯了一样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那种反差是非常震撼的。
　　青峰大辉也顾不上自己的小情绪，只是有些担忧的看向星野：“……一军又有人欺负你了？”
　　否则一向不喜欢冲突、像和平鸽一样的星野十夜，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攻击性了？
　　青峰大辉坐直身体, 皱眉：“是灰崎？”
　　站在楼梯间本没打算出面的灰崎祥吾气得脸色铁青, 猛地推开通往天台门，站了出来：
　　“青峰大辉！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欺负过星野这家伙？”
　　青峰大辉冷笑：“非要我全部都指出来吗？整个帝光一军就你喜欢欺负他。”
　　灰崎祥吾拳头握得极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揍到青峰大辉的脸上：“哈！我欺负他？！”
　　星野十夜懵, 连连摆手：“不对, 不是小灰欺负我……也没人欺负我！小青你冷静一点，小灰你也冷静一点！”
　　青峰大辉目光扫过星野十夜的脸, 简单判断一下这话的真实性，在确定星野十夜没有说谎后，再次懒散的靠在围墙上：
　　“既然没被欺负, 怎么一副黑化了的样子。”
　　星野十夜：“……也没有黑化。”
　　只是因为今天是他请假的最后一天，他没有时间和小青兜圈子了。
　　“为什么不参加训练呢？”星野十夜趁着小青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出声询问道。
　　青峰大辉此刻确实心情还算不错，闻言也愿意回答他：“篮球开始变得无聊了。”
　　他的能力在飞快成长，和对手们的差距也越来越远。
　　曾经一脸斗志昂扬的想要打败他的人，如今已经被他的成长打击到再也不想碰篮球的地步。
　　星野十夜脸上出现了几分不可置信：
　　“小青，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不参加部活，是因为怕自己的成长速度太快，将对手甩开太远，怕自己失去对手后，会对篮球感到无聊？？”
　　青峰大辉对上星野的表情，有些气急败坏道：“我不想让篮球变得无聊，怎么了？你凭什么用一种看中二少年的眼神看着我？”
　　事实就是，只要他按部就班的成长下去，总有一天会失去所有能够与他比肩的对手，到那时，篮球就成为了他一个人的游戏——一个人的篮球，光想想就觉得无聊。
　　星野十夜耿直的说出自己的心情：“但是，这个想法真的很中二啊。”
　　因为担心自己的变得无敌，所以干脆不去训练，想要“等待”对手的成长……这已经不是中二病的范畴了，这就是天才病！
　　在青峰大辉破防前，星野十夜举手：“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吗？”
　　学习成绩优异的星野十夜表示：“地球的陆地面积1.49亿平方千米。”
　　“本国的陆地面积只有37.6万平方千米。”
　　星野十夜列出数据：“帝光只拿到了国中生范围的全国冠军——而国中生在本国人数中的占比，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
　　“本国的篮球水平，在国际上也排不上前列。”
　　他一脸诚恳：“小青，你真的无敌了吗？”
　　青峰大辉当然是篮球天才，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他的中二病，也绝对是天才级别。
　　灰崎祥吾在一边嚣张大笑：“哈哈哈就这也能自称无敌？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到体育馆，每天按时训练吧。”
　　“否则若是在未来真的遇上了强敌，而你却因为原地踏步被揍得狼狈，我绝对会笑得更大声。”
　　青峰大辉的心从破防到重建，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他并不在意灰崎对他“中二病”的嘲笑，也不在意星野十夜犀利的言辞，他在良久的沉默后，只是问了一句：
　　“我会在未来，遇到更多更强的人，对吧？”
　　星野十夜想，该用怎样的语言形容小青对“篮球变得无聊”这件事的恐惧呢？
　　不是天才的人，一定不会懂他内心的挣扎与动摇吧。
　　就是因为太喜欢篮球了，百分之八十的人生都有篮球的参与，所以绝对不允许篮球变得无趣，绝对不接受自己的人生失去目标……
　　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理解他的恐惧，只会觉得他中二又自大。
　　“能够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这样的话背后，是无法言说的迷茫。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他的话：“会的，这个世界非常大。”
　　“这里有帝光，海的另一边可能会有别的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磨自己的才能，然后走上更大更广阔的赛场。”
　　……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然后青毛就跟你回去参加部活了？”
　　“是小青。”星野十夜纠正道：“本来就不是天大的矛盾，只要小青自己想通，就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赤苇京治点点头：“三天时间，将不良少年和中二少年都劝回体育馆，星野真是辛苦了。”
　　星野十夜却并不居功：“是他们自己放不下篮球。”
　　他只是他们和篮球和解的一个契机，换个人来说这些话，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虽然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不过再也没有闹到决裂的地步了。”
　　星野十夜轻笑一声 ：“奇迹的世代，这个名号真的很适合他们。”
　　“为什么是他们？”孤爪研磨抬起头：“我记得你也有上场比赛。”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上场次数并不多，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补而已。”
　　“首发被称为奇迹的世代，那替补们呢？”木叶秋纪举手：“感觉篮球界很喜欢起一些很帅气的外号。”
　　星野十夜想了想：“小蓝是幻之第六人，小灰是匪之第八人。”
　　小见春树挑眉：“你好像很轻松的将自己略过了。”
　　星野十夜沉重闭目，在众人的目光下，艰难吐出几个字：“我是……空之第七人。”
　　这种给选手起外号的风气是从哪里兴起的？？
　　他有些羞耻，小声道：“拜托了，笑得小声一点。”
　　猿杙大和努力忍笑，脸都变形了：“挺、挺帅气的。”
　　鹫尾辰生淡定道：“确实很帅气，空是空战的意思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应该是吧……”
　　讲到这里，他国中时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
　　后来，奇迹的世代约定着考入不同的学校，要成为彼此最强大的对手。
　　而他也考入了心心念念的枭谷，跟随着偶像的脚步，走进排球的赛场。
　　木兔光太郎伸了个懒腰：“听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啊！”
　　赤苇京治点点头：“星野的国中很精彩。”
　　木叶秋纪跳起来：“接下来星野的高中生活会更更更精彩！”
　　小见春树嘴角微动：“你这个年纪，再犯中二病就有点不礼貌了。”
　　木叶秋纪叉腰：“凭什么？中二病也有年龄歧视吗？”
　　猿杙大和默默吐槽：“你能说出‘年龄歧视’这个词，就说明你已经过了中二病的年纪了，老老实实当个靠谱的前辈吧，木叶。”
　　两队休息时间结束，枭谷众人将音驹送出校门。
　　“IH预选赛上，有星野加入的枭谷会强到什么地步？”黑尾铁朗喟叹道：“竟然刚好填补了副攻手的空缺……”
　　“这种事情，无所谓的吧。”孤爪研磨低头玩着游戏机：“对手的强度，从来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
　　无论网对面站着的是谁，音驹都必须要前进。
　　黑尾铁朗默默竖起大拇指：“好帅的话，研磨。”
　　“还有，走路的时候不要玩游戏机。”
　　……
　　星野十夜在分享了自己精彩的国中生涯后，第二天再次来到体育馆参加部活，就发现枭谷全员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一副十分困倦的样子。
　　星野十夜：……？
　　赤苇京治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气：“昨天晚上，我将有关于你的篮球比赛都看了一遍……其他人大概也是这样。”
　　木兔光太郎困得魂在天上飘：“空之第七人，真帅气啊……”
　　星野十夜脸一红，目光游离着，四处寻找墙缝，企图将自己塞进去。
　　当暗路教练也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体育馆时，星野十夜终于意识到：他曾经的篮球比赛视频，如今枭谷成员应该是人手一份了。
　　暗路建行熬夜的理由更正当一些：“星野，我看了你国中时期的篮球比赛视频，虽然篮球和排球的训练重心和方向并不相同，但两种球类确实有共通之处。”
　　他掏出新的训练表：“我根据你之前在篮球比赛上的表现，重新整理了你的训练表，今后你按照这个新的训练表进行练习吧。”
　　暗路建行之前为星野十夜安排的训练表，虽然也是按照星野的身体数据来定制的，但到底还是缺少灵活性。
　　如今多方位多角度的观察来星野的能力表现后，暗路建行连夜修改了星野十夜的训练表，争取让星野的身体得到最大限度的打磨和提升。
　　星野十夜双手接过训练表，一脸认真的表示：“我会努力的，暗路教练。”
　　暗路建行欣慰的点点头，脚步发飘的走向一边，召集选手们集合，开始今天的部活。
　　人到中年，熬夜可是非常辛苦的。
　　“热身！”
　　又一天的部活开始了。
　　……
　　星野十夜在升学到枭谷前，对枭谷排球部的印象：
　　张扬、热烈，以木兔为核心，宛如强悍的猛禽般将对手带到疯狂的天空。
　　星野十夜在升学到枭谷后，对枭谷排球部的印象：
　　活泼、好动，看似长男实则幺儿的木兔学长会以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意志消沉，而其他前辈们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有一套完整的“王牌复活计划”来应对各种情况。
　　虽然和星野十夜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这样的枭谷排球部却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鲜活明亮。
　　星野十夜喜欢这样的枭谷。
　　“诶……木兔又被通报批评了啊……”
　　“这个月第几次被通报了？”
　　“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来着？”
　　“平均一周一次啊……好可怕的频率！”
　　星野十夜闻言，脚步一顿，转身向公告栏处走出。
　　走近后，那张贴在公告栏正中间的通报批评字字句句都在控诉着木兔学长的“罪行”。
　　“通报，3年1组木兔光太郎将学长强行掳至书桌内，并在上课时用零食当做学长的封口费，行为十分恶劣且不道德……”
　　星野十夜越读眼神越是迷茫，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困惑。
　　强掳学长？至书桌内？用零食当做学长的封口费？？
　　明明每个日文都认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后就让人看不懂了呢？？
　　路过的赤苇京治看到熟悉的橘脑袋正满头问号的看着公告栏，他快步走近，抬头看了一眼通报批评，淡定道：
　　“这个‘学长’是学校里的一只黑猫，已经七岁了，是这个学校所有学生的‘学长’。”
　　星野十夜恍然大悟。
　　原来是猫猫啊，这下通顺多了……不对啊！木兔学长为什么要强掳猫学长啊！
　　赤苇京治像是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又解释道：“因为是黑猫……音驹队长黑尾前辈，也被称为黑猫。”
　　“木兔学长很不服气黑猫是学长，总是要用零食引诱学长，让它承认它是‘后辈’。”
　　星野十夜嘴角微动：“听上去，这已经不是木兔学长第一次‘强掳学长’了……”
　　赤苇京治想了想：“学长很聪明，木兔学长能抓住它的次数并不多，每次都是学长嘴馋了，才会任由木兔学长将它‘强掳’。”
　　星野十夜：“……我好像知道木兔学长为什么会和一只黑猫较劲了。”
　　这个“学长”的性格，和音驹的黑尾前辈也很像……
　　赤苇京治淡定道：“没事，木兔学长每个月都会上几次公告栏，习惯就好了。”
　　星野十夜小心翼翼道：“木兔学长上一次是……”
　　赤苇京治：“上树加固鸟巢。”
　　星野十夜：“上上次……”
　　赤苇京治：“围观小鸟下蛋。”
　　星野十夜：……
　　木兔学长那充沛的体力和旺盛的精力，就是为了方便他四处惹祸吧……
　　赤苇京治似乎被星野的表情逗到，指了指公告栏的边角料，表示：
　　“我们排球部是这个公告栏的常客，没准未来你也会荣登公告栏呢。”
　　星野十夜顺着小红学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沉默。
　　“白福学姐为什么要在课上偷吃薯片……明明吃饭团更安静……”星野十夜一条一条看过去：“木叶学长在校内兜售‘学长零食条’，导致学长偷偷长胖了一斤？”
　　星野十夜嘴角微动：“学长也应该自律一点啦，吃得太丰盛也要配合运动才行。”
　　“小见学长竟然会因为模仿当红影视剧桥段而被通报批评……这个完全没道理啊！”
　　星野十夜秉承着“天错地错我们枭谷排球部也没错”的原则，提出抗议：“这不是恰好说明小见学长很有演戏的天赋吗？”
　　赤苇京治目光诡异的看向星野十夜，像是在看未来的通告栏新星：“小见学长的舞台，是走廊……被教导主任抓住群聚了。”
　　星野十夜恍然：“堵塞交通的话，那确实不应该。”
　　赤苇京治：……所以星野对这件事的理解是堵塞交通？
　　现在赤苇京治终于可以确定，未来的星野大概会是公告栏的常客了。
　　……
　　赤苇京治没想到，他的预言实现得这么快。
　　三天后。
　　“木兔学长？木叶学长？你们在欣赏自己的战绩吗？”赤苇京治看到围在公告栏的两位学长，有些疑惑。
　　木兔光太郎鬼鬼祟祟的对着赤苇招招手：“赤苇，你来。”
　　赤苇京治走过去，上面除了学长们的通报批评外，又新增了一张。
　　“通报，1年6组星野十夜，在课间休息时钻进楼梯间拐角，阴暗念咒，吓到了连同教导主任在内的六个人，特此通报批评，并提醒所有学生，不要躲在楼梯拐角处……cos蘑菇？”
　　赤苇京治的声音越来越困惑，到最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木兔光太郎一脸感慨：“真不愧是我的后辈，完全继承了我的意志！”
　　木叶秋纪吐槽道：“星野还是学点好的吧，继承你在公告栏上的地位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见春树和鹫尾辰生路过，见他们围在这里，也连忙过来凑热闹。
　　“诶——所以星野在念什么咒？这家伙是那种会躲在角落里阴暗念咒诅咒别人的人吗？”小见春树有些惊讶。
　　鹫尾辰生思索片刻：“大概不是在诅咒别人，只是偷偷碎碎念被教导主任发现了而已。”
　　猿杙大和凑过来，见到公告栏上的通报，叹气：“这次的通告可不是我写的。”
　　被吓了一跳、在学生面前丢脸的教导主任超级生气，亲自写了这篇怨气深重的通报。
　　枭谷排球部众人站在公告栏前，陷入了沉思。
　　“又是你们排球部！”
　　路过的教导主任见他们群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赤苇！作为副部长，你有职责管理好排球部的选手们，不要再让他们惹事了！”
　　赤苇京治稳稳接住这口天降大锅，认真道：“是，教导主任，我会自我反省的。”
　　其他人在教导主任面前也是很老实的少年，各个站得笔直，一副乖巧的样子。
　　教导主任：如果他们真的乖巧，就不会是公告栏的常客了！
　　他还有工作，没办法揪着这几个少年好好训一顿，只能无奈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像是想起什么，又看向木兔：“还有，木兔你不要再按那个危险警报按钮了，它每个月都会检修，不需要你来确认它是否在正常工作！”
　　教导主任转头，对着赤苇语重心长道：“赤苇，你也管管他。”
　　赤苇京治一脸愧疚：“我很抱歉。”
　　等教导主任离开后，赤苇京治有些无奈的看向木兔学长：“虽然确认危险警报是否在正常工作很重要……但这确实不是你的职责，木兔学长。”
　　木兔光太郎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我只是想试试用多大的力才能摁动那个按钮……有备无患，应该是这么用的吧！”
　　赤苇京治叹气：“话是这么说……”
　　木叶秋纪嘴角微抽，觉得教导主任真是拜托错人了。
　　赤苇确实是排球部最可靠的人没错，但这家伙也是最纵容木兔的……
　　如果不是赤苇的纵容，木兔也不至于“荣登公告栏”多次。
　　“其实，教导主任也很心疼赤苇吧。”小见春树小声道：“虽然每次都让赤苇管好排球部，但每次排球部惹祸，教导主任都只是口头教训……”
　　猿杙大和感慨：“没有赤苇的话，我们排球部绝对会被教导主任每天巡逻一百次的。”
　　赤苇承担了太多。
　　星野十夜被尾长提醒，来公告栏“观赏”自己的通报批评，见学长们全都在，连忙小跑着过去：“学长们好。”
　　乖乖巧巧的打招呼，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通过cos蘑菇差点单杀教导主任”的阴暗念咒少年。
　　二年级的赤苇京治承担起“承上启下”的重要职责，叹了口气后对着星野道：“下次不要躲在楼梯拐角了，会吓到路过的人。”
　　星野十夜有些羞愧：“抱歉，没有实地考察过那个拐角，原来那个角落没办法完全容纳我啊……”
　　赤苇京治噎住，随即艰难出声：“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应该可以满足你对‘角落’的需求。”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谢谢你，小红学长！”
　　赤苇京治心累：“不客气。”
　　木兔光太郎还沉浸在教导主任的警告中，小声道：
　　“确认警报按钮是否在正常运作可是很重要的事……虽然这并不是我的职责，但安全问题人人有责啊……”
　　星野十夜听到了他的小声碎碎念，想也不想的接上：“木兔学长居安思危，是大智慧！”
　　木兔光太郎得到了支持，眼睛一亮：“星野！”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我在，木兔学长。”
　　木叶秋纪看着这一幕，略带同情的看向赤苇：“接下来要辛苦你了，赤苇。”
　　赤苇京治平静道：“不辛苦，命苦。”


第235章
　　木兔光太郎作为枭谷的全自动闯祸机, 经常会传授给后辈们一些重要的闯祸后紧急处理。
　　星野十夜思索半响，做出总结：“总之就是遇事不决找小红学长，闯祸后也要第一时间通知小红学长，如果不确定自己是否闯祸了, 也要告诉小红学长。”
　　木兔光太郎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星野！完美的总结！”
　　尾长涉一脸同情：“赤苇学长好辛苦……”
　　木叶秋纪路过, 拍了拍尾长涉的肩膀：“赤苇乐在其中。”
　　尾长涉：……搞不懂这帮前辈们。
　　枭谷在这样热热闹闹的欢快气氛中, 迎来了他们的IH预选赛。
　　星野十夜作为枭谷唯一一名正选一年级上场。
　　“枭谷是东京有名的排球强校, 因为其板凳深度足够的缘故, 一般不会让一年级做为首发上场。”
　　观众席上讨论着关于枭谷的各种消息：
　　“枭谷上一个能上场的一年级是赤苇，上上个是木兔。”
　　“看来这个星野也一定有其可取之处。”
　　“是13号啊, 很靠前的背号。”
　　“真让人期待。”
　　……
　　星野十夜并不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预选赛, 在作为帝光篮球部替补时, 这样的预选赛大部分时候都是他、黑子、灰崎的舞台。
　　即便是来过许多次的体育馆, 即使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陌生……
　　但当他直面主赛场上的排球场地时，还是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来到这个体育馆，还是枭谷的春高赛上, 他站在观众席上最不起眼的角落, 静静的注视着木兔学长一次又一次的飞起战斗。
　　“我想起来了。”木兔光太郎站在这里，面对着这片排球场，十分帅气的在胸前抱臂，声音是少见的稳重：
　　“我记得我在这里见过你, 星野。”
　　他对星野始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在听了星野国中时的故事后，木兔光太郎以为自己只是偶然见过星野在篮球赛场上的样子。
　　如今站在这里, 他才终于回想起，自己对星野的印象究竟来自于哪段回忆。
　　木兔光太郎指着观众席上一处很靠前但又并不起眼的角落：“春高的时候，你就是站在那里为我加油吧。”
　　当时的他因为斜线球被对手完全封死, 情绪异常低落，连带着直线球的水平也出现了波动。
　　就在这种时候，从观众席传来了一道破音的加油声。
　　听得出来，这个人应该很少用这个音量说话，喊出声音的瞬间，嗓子都劈叉了。
　　木兔光太郎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能看见一抹橘色，正对着他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木兔的斜线球是无敌的！”
　　没有绝对严密的防守。
　　没有无法化解的进攻。
　　燃起斗志的木兔光太郎，即使是斜线球被完全封死的情况下，也能用自己的力量为队伍开出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那场比赛，枭谷获胜。
　　但当他再次去寻找观众席上的橘色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木兔的斜线球是无敌的。”木兔光太郎回头，对着星野十夜笑了笑：“星野的应援也很厉害。”
　　“接下来，让我们见识一下星野的排球吧。”
　　不等星野十夜做出反应，木兔光太郎抬手：“集合，热身！”
　　枭谷众人第一时间做出回应：“是！”
　　……
　　星野十夜作为枭谷唯一一个正选一年级，自然得到了大部分枭谷支持者的关注。
　　“虽然是一年级，但看上去很有大将之风啊！”
　　“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年级！”
　　“实力这么强，难怪能在枭谷这样的强校，仅用两个月的时间便作为正选在大赛上登场。”
　　“枭谷每年都会出现一个实力超群的一年级呢……前年是木兔，去年是赤苇，今年轮到了星野。”
　　“这么强的副攻手，怎么国中的时候一点名气都没有？”
　　“诶……对哦！”
　　观众席前排，灰崎祥吾托着下巴，冷哼一声：“因为他国中的时候是打篮球的！”
　　一想到在国中毕业时，他主动邀请星野和他一起报考福田综合学园，却被星野十分果断的拒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啧，枭谷到底有什么？”青峰大辉也曾邀请过星野一起报考桐皇学园，当然也被拒绝了。
　　黑子哲也默默道：“有他的偶像木兔君。”
　　彩虹战队陷入沉默。
　　彩虹中的橙色被排球场拐走了，他们八个人竟然全无办法，只能选择祝福……
　　黄濑凉太幽幽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抵不过枭谷木兔的份量？”
　　绿间真太郎指了指排球场上的星野：“事实如此。”
　　星野从来就没有想过第二个选择，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黄濑凉太：……
　　赤司征十郎一脸淡然道：“就算十夜最终选择了升学枭谷，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桃井五月重重点头：“没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们之间的友情，起始于篮球，但不止篮球。
　　……
　　星野十夜在IH预选赛上飞速成长，不断从队友和对手身上汲取各种养分，供给自身。
　　“星野很适合在赛场上成长，他不会受到比赛时的紧张情绪影响，观察也很仔细。”
　　暗路建行欣慰的点点头：“虽然是脑内大胆思考，行为小心求证，但他在赛场上的成长速度依旧远远超过日常训练。”
　　雀田薫坐在教练身边，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什么叫大胆思考，小心求证？”
　　暗路建行解释道：“比如星野在面对拦网时，脑海中会出现很多种选择，但他最终使用的，一定是经过多次实验、有着高熟练度的进攻技巧。”
　　雀田薫想了想：“保守主义？”
　　暗路建行点点头：“算是。”
　　他笑起来：“不过他这样的性格，配合上赤苇这样能够发挥练习时100%的实力、性格认真稳重的二传手，刚刚好。”
　　枭谷已经有一个情绪状态起伏不定的顶尖王牌了，所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完美主义的副攻和任何时候都能冷静思考的二传手。
　　场上，木兔光太郎扣出最后一记扣杀，右手竖起食指高高指向天花板，意气风发的出声道：“我，就是比天花板还要高的王牌！”
　　枭谷众人对视一眼，赶紧捧场道：
　　“天花板之上的王牌！”
　　“木兔好帅！”
　　“枭谷的顶梁柱！”
　　“虽然听不懂但是很酷！”
　　木兔光太郎叉腰狂笑：“Hey！Hey！Hey——咳咳咳！”
　　被口水呛到的木兔光太郎连连咳嗽，场面顿时变得搞笑起来。
　　星野十夜看着大家有的上前关心，有的幸灾乐祸，嘴角忍不住上扬。
　　来到枭谷，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小星！”
　　星野十夜抬头，奇迹们正站在观众席的最前排，五颜六色的大家和身后的观众仿佛不在一个图层，明亮又炫目。
　　桃井五月摆摆手，开心道：“非常帅气哦，小星！”
　　星野十夜扬起手臂，用力做出回应。
　　接下来，他会更加努力。
　　成为星光的一部分。
　　……
　　枭谷最终以二号种子的名次拿到IH的门票。
　　一号种子自然是在决赛中胜出的井闼山。
　　在输掉IH预选赛决赛后，星野十夜的情绪一直十分低落。
　　“虽然我们只是IH预选赛的亚军，但我们也成功打进了全国大赛……”尾长涉有些担忧的看向星野：“你也别纠结这一场比赛的胜负了。”
　　倒不是尾长涉并不在意决赛的败北，而是输掉的比赛已经成为了过去，他们接下来要做的，是全力以赴备战IH。
　　但星野却被困在了那场预选赛决赛中，一次又一次的回忆着那场比赛的细节，几乎已经走火入魔了。
　　星野十夜回神，有些抱歉的笑笑：“让你担心了，尾长。”
　　他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我已经没事了。”
　　尾长涉叹气。
　　又是这样……星野十夜不止将自己困在失败中，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自己一个人固执的钻牛角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明明星野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他曾经的面对失败，早就锤炼出了良好的心态，为什么这一次，他会这么消沉呢？
　　尾长涉急得团团转。
　　星野十夜的状态自然被枭谷前辈组看在眼中。
　　“星野自从输给井闼山后就超级失落啊。”小见春树也有些担心。
　　木叶秋纪若有所思的看着星野：“我倒是不觉得星野是被一场比赛的败北所打击到……”
　　星野看上去性格柔软又没什么脾气，但从他国中时遇事直接行动、关键时刻莽上去的行事作风来看，他的心态无疑是非常坚韧强悍的。
　　这样的心态，难道会因为输了一场比赛就一蹶不振吗？
　　鹫尾辰生摇头，眉头微蹙：“我们不是担心他输掉比赛后心态崩坏，而是想要为他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孩子在部活休息的间隙，总是跑到角落里cos沉思者雕塑，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猿杙大和附和道：“是啊，都一周了还没想出结果，也该找我们这群可靠的前辈们求助了吧？”
　　木兔光太郎赞同了猿杙的话：“没错，我们可是超级可靠的前辈们！”
　　赤苇京治平静道：“会在公告栏的通报榜上聚会的前辈们吗？”
　　木兔光太郎撇撇嘴：“赤苇，不要在这种时候戳穿我们！”
　　赤苇京治毫无诚意：“抱歉。”
　　“那个……”
　　星野十夜突然出声，吓得枭谷众人猛的回头，一脸惊恐的看向身后的星野十夜。
　　“星野，你终于学会向前辈们求助了吗？！”木兔光太郎一脸阳光开朗：“快跟我说说，我可爱的后辈到底在为什么苦恼啊？”
　　星野十夜头顶缓缓挤出一个问号：“木兔学长，暗路教练叫你去找他。”
　　木兔光太郎一秒切换失望脸：“哦。”
　　星野十夜欲言又止。
　　木兔光太郎眼里再次燃起光：“还有什么事吗？”
　　星野十夜小声提醒道：“暗路教练刚刚和教导主任见过面，脸好黑的，木兔学长你要小心。”
　　这下轮到木兔光太郎脸黑了。
　　等木兔光太郎蔫哒哒的去找暗路教练时，星野十夜才疑惑道：
　　“刚刚木兔学长似乎很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木叶秋纪决定徐徐图之，刚想随便用个借口糊弄过去，就见赤苇京治一脸平静道：
　　“这几天看你心情不好，我们都很担心你，想要问问你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帮上忙的。”
　　枭谷众大惊：打、打直球？这球也太直了？！这能行吗？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我最近一直在脑内复盘我们枭谷对战井闼山的那场比赛，想到关键处就会发呆，所以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他这张脸，一旦面无表情时，就会显得心事很重。
　　枭谷众：直球竟然真的可以！
　　众人找了个星野快乐角，开始了一场开诚布公的聊天。
　　“一开始我确实有点不开心。”星野十夜叹气：
　　“说实话，虽然我小时候常和失败为伍，但自从上了国中，加入帝光篮球部一军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输过了。”
　　帝光篮球部，连续三年的全国第一，真正的常胜不败之军，星野十夜即使是作为替补，所上场的比赛也一场没输过。
　　他都快忘记失败的感觉了。
　　事实证明，输的感觉，只要输过一次，就能全部回忆起来。
　　“我确实消沉了几天。”星野十夜轻笑：“但是这种感觉，我并不陌生。”
　　他很擅长对抗这种负面情绪，沉浸在失败中并不能让他有所成长，从失败中总结经验才可以。
　　星野十夜允许自己失落几天，但不会放任自己消沉太久。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道：“所以这几天我不断的看枭谷对战井闼山的那场比赛录像，逐帧分析，整理错题集，然后在部活时间里进行实践、调整。”
　　星野十夜终于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只是平时队内练习赛的阵容搭配我都已经倒背如流了，很多我正在研究的技能都没有机会使用……”
　　他叹气：“如果教练在IH前能多安排一些和其他学校的练习赛就好了。”
　　尾长涉抬手，缓缓合上自己的下巴：“星野……你太强了。”
　　他还以为星野是沉浸失败中无法自拔，实际上星野已经在这短短的一周里完成了情绪的重塑和排球技能树的重组！
　　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狠狠研究，将失败按秒分析，逐帧吃透——星野这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枭谷前辈组也是一副震撼的表情，只不过大家在意的重点各不相同：
　　“很久没有输过……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木叶秋纪喃喃自语：“这话也太帅了。”
　　“我这几天也在看枭谷对战井闼山的那场决赛，等下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对这场比赛的分析成果。”赤苇京治很欣赏星野这种认真努力的态度。
　　小见春树咋舌：“逐帧分析……那岂不是要看清场上每一个人的表情了？”
　　猿杙大和托着下巴：“难怪这几天星野看上去有点蔫，原来是在动脑子。”
　　鹫尾辰生一脸严肃：“虽然这几天星野的情绪不高，但是白福很开心。”
　　众人疑惑：“白福？白福为什么会开心？”
　　鹫尾辰生耸耸肩：“星野进入神游状态时，无论白福投喂他包子还是饭团，他都能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快速吃完——白福一直认为星野营养不良，每天绞尽脑汁的要给星野补充营养呢。”
　　人机状态下的星野，喂什么吃什么，喂多少吃多少，这几天白福雪绘开心得走路都哼歌。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诶？这几天我吃了这么多东西吗？”
　　难怪每天部活结束后回到家，都没有饥饿的感觉。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会简单做点晚饭，来保证自己规律的用餐。
　　他最近部活训练时也格外有劲——吃得多了，营养充足，体力也有所提升。
　　星野十夜在小红学长的直球下坦白了自己目前的状态，大家也不再对星野过分担忧，气氛一时间分外和谐。
　　直到木兔光太郎表情复杂的回来。
　　“怎么这个表情？”木叶秋纪一脸疑惑：“被暗路教练骂了？不应该啊？”
　　暗路教练很少会凶巴巴的训人，无论是比赛期间还是日常部活时，都以鼓励和支持为主，是世界上最好的教练。
　　“倒是没挨骂……虽然教导主任确实找暗路教练告状了。”木兔光太郎加入聊天群：“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按照惯例，暑假第一周会进行枭谷联盟合宿练习。”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枭谷联盟？”
　　赤苇京治解释道：“枭谷、音驹、森然、生川这四所学校所组成的集团，经常会在一起进行联合合宿练习——你刚刚不是还在为没有练习赛而苦恼吗？现在练习赛来了。”
　　星野十夜开心得左右摇摆，整个人冒着花花：“枭谷联盟~合宿练习赛~”
　　太好了！缺什么来什么！
　　赤苇京治转头看向木兔：“这不是好事吗？木兔学长在纠结什么呢？”
　　木兔光太郎垂头丧气道：“因为最近上公告栏的频率有点高，教导主任要求我必须要全科及格才可以参加社团活动。”
　　木叶秋纪大惊：“如果有不及格的科目呢？”
　　木兔光太郎表情惨淡：“要参加补课。”
　　小见春树闻言，也露出了大事不妙的表情：“不能让暗路教练将合宿时间往后调整一周吗？”
　　木兔光太郎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暗路教练已经将通知发给各校，并且商定好时间了……”
　　虽然枭谷是合宿发起者，但也不能毫无契约精神的随意更改时间。
　　木兔光太郎垂着头，豆豆眼挂小珍珠：“如果我所有科目都不及格……我就只能参加晚上的夜训了……白天要补课……”
　　一想到他要困在教室里，而他的伙伴们正在体育馆挥洒着汗水与青春，他就绝无可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啊！
　　木叶秋纪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了，别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他眼神坚定，仿佛下定了决心：“木兔，拼死也要参加合宿！”
　　小见春树举手：“虽然我其他科目都很一般，但是英语还不错。”
　　“我国文还可以。”
　　“我可以负责……”
　　没两分钟，木叶秋纪就制定出一张详细的补课计划表。
　　木兔光太郎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家分配了他的所有课余时间，眼睛里升起的，是战火。
　　他们一定会让木兔成功参加枭谷联盟合宿！
　　“大家……”等木兔光太郎反应过来时，已经变成蛋花眼木兔了。
　　木叶秋纪淡定的拍了拍木兔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呢。”
　　木兔光太郎：“诶？”
　　星野十夜眨眨眼，心中感叹：前辈们的友情真是坚不可摧啊！
　　木兔学长，前方是文化地狱，请减速慢行。
　　……
　　期末考结束的当天，枭谷三年级组抱着木兔的成绩单泪流满面。
　　“英语，及格！”
　　“国文，及格！”
　　“数学，还是及格！！”
　　“综合也是及格！”
　　三年级组抱头痛哭：“木兔不是笨蛋，他真的不是笨蛋！”
　　“这就是木兔智商的证明！”
　　尾长涉扯了扯星野的袖子：“学长们这是怎么了？”
　　星野十夜小声道：“听说这一周的时间里，学长们夜以继日的辅导木兔学长功课，自己的学习成绩都跟着直线上升……”
　　“成果喜人，学长们也很开心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吧。”
　　赤苇京治站在星野身边，低声道：“木兔学长想要参加合宿训练，更不想让大家白白辛苦。”
　　所以木兔学长也在很认真的学习，有几次他看到困得抬不起头的木兔学长，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继续学习，干脆带着课本站在走廊的窗边，吹着风学习。
　　事实证明，木兔学长只是看上去像是个笨蛋，但在学习上并不笨，只要他稍微用心些，就能获得很不错的成绩。
　　“我一直以为木兔学长在排球场上时光芒万丈。”星野十夜慢慢出声：“原来是木兔学长的灵魂，任何时刻都熠熠生辉。”
　　木兔学长的光芒，不仅仅在排球场上绽放。
　　他的人格魅力，让他可以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是真正的太阳。


第236章
　　合宿开始的第一天, 星野十夜眼睛里满是对练习赛的渴望。
　　“等等等——”赤苇京治不得不拽住跃跃欲试的星野，叹气道：“我知道你着急做实验，但也要先完成热身才行。”
　　两人在不久前交换了一下对预选决赛的分析成果。
　　虽然星野和赤苇同样都是认真严谨的性格，但因为两人位置不同, 观看比赛录像时的观察角度也不同, 所以得出的结论虽然有相似之处, 但更多的是不同视角下的分析。
　　两份分析成果, 互相为对方带来了新的角度和方向。
　　经过两人学术研究般的探讨过后, 星野和赤苇分别整理出来了一份待验证的排球技巧和团队战术。
　　这一次的合宿训练，就是他们的“试验田”。
　　星野十夜闻言, 恍然道：“我就说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原来是忘记热身了。”
　　赤苇京治：……
　　有些时候, 他觉得星野是个非常聪明的后辈, 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对排球的钻研精神，都体现出了他的脑力水平。
　　但他偶尔也会觉得，星野是个笨蛋。
　　就比如现在。
　　星野十夜老老实实的去热身, 目光还在不断观察着体育馆内的各校选手们。
　　音驹全员早早就来了, 毕竟两所学校离得也比较近。
　　在星野十夜的“错题集”上，加红加粗的一点就是拦网和防守。
　　枭谷对战井闼山时，他面对井闼山的王牌佐久早前辈，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那样刁钻的球路, 衬得他的拦网像是纸糊的一样。
　　虽然是夸张的比喻, 但佐久早前辈确实在他的拦网下拿了不少分。
　　至于后排防守，作为副攻手, 他在后排的轮次只有短暂的发球轮次。
　　不过他的发球水平在整个枭谷都是数一数二的，面对其他学校时，他的发球轮次总能得到连续得分的机会, 让他在一号位上待得很久。
　　可在对上井闼山时，他防守上的短板便凸显出来。
　　即使在发球时能拿到不错的先手优势——比如打乱了他们的阵型、制造不到位一传，甚至直接发球得分。
　　一旦被井闼山的古森前辈掌握了他的发球节奏，接出到位的一传，那么接下来就是井闼山针对地面防守的反攻。
　　星野十夜仔细分析过他的后排防守能力，算不上差，也称不上好——毕竟副攻手在后排防守的练习上总会有些疏忽。
　　“即使副攻手在后排的轮次只有发球轮次，我也必须要好好磨练自己的后排防守技巧。”星野十夜一边热身一边下定决心，眼神分外坚毅：
　　“枭谷，没有短板！”
　　赤苇京治看着在角落里独自燃烧的星野，眼睛里飞快闪过一抹笑意。
　　星野这家伙，其实是个很不服输的人呢。
　　……
　　随着各校陆陆续续的到场，一个枭谷联盟之外的学校也出现在枭谷体育馆。
　　“乌野？”星野十夜有些惊讶。
　　相比于其他人的疑惑，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熟稔：“原来枭谷联盟里也有他们吗？”
　　木兔光太郎解释道：“是猫又教练向暗路教练推荐的学校，似乎是来自宫城县……听上去，你对这个乌野似乎有些了解？”
　　星野十夜眨眨眼：“我是不是没说过，我是宫城县人？”
　　木叶秋纪大惊失色：“诶？你不是东京人吗？”
　　小见春树头摇得像拨浪鼓：“你没说过！”
　　对上学长们震惊的眼神，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国一之前我都是在宫城县生活的，国二才从宫城县转学到东京帝光。”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乌野，眉头微微蹙起。
　　星野十夜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乌野里有你认识的人？”赤苇京治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星野的不对劲。
　　星野十夜点点头：“不过他们似乎没来。”
　　猿杙大和挑眉：“他们？看来星野认识不少乌野的人呢。”
　　星野十夜连忙摆手：“只是两个而已，而且是我单方面认识他们，他们并不认识我。”
　　黑尾铁朗已经带着泽村大地走过来，闻言有些疑惑：“星野认识谁？”
　　木兔光太郎看向泽村大地。
　　黑尾铁朗先是介绍道：“泽村大地，乌野的队长。木兔光太郎，枭谷的队长。”
　　两位队长互相握了手，黑尾铁朗还是没忘记自己刚刚听到的八卦：“所以星野认识谁？”
　　星野十夜看了泽村大地一眼，后撤一步躲在了木兔学长的身后，才小声问道：“日向和影山……他们怎么没来？”
　　泽村大地有些惊讶：“你认识日向和影山？他们因为期末考试有一科不及格，正在补课补考……大概今天下午会到。”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期待。
　　又要见面了，日向。
　　影山也一定变成了非常厉害的二传手，真想和他在赛场上碰面啊……
　　在得知星野是宫城县人时，泽村大地和黑尾铁朗都有些惊讶。
　　“你和日向曾经是同一所国中的学生？”泽村大地越听越讶然：“雪之丘吗？”
　　星野十夜点点头。
　　泽村大地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星野十夜的头发上。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和日向的发色很像吧。”
　　“长得也很像。”泽村大地忍不住追问道：“你和日向……”
　　星野十夜摇摇头：“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远房亲戚，只是……巧合。”
　　不，更应该称为“命运”。
　　泽村大地已经在盘算着中午休息时间给日向打电话确认一下了。
　　星野十夜轻声道：“是我单方面的认识日向和影山，他们应该并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国中时……很少和别人说话。”
　　星野十夜比较擅长在阴暗角落里注视着他们。
　　泽村大地不懂，但还是选择了尊重。
　　小插曲过后，练习赛也正式开始。
　　星野和赤苇开始不断实验新战术、新技巧。
　　枭谷其他选手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他们要做的事，对于战术和技巧的理解并不深刻，整个枭谷也因此陷入了节奏的混乱。
　　但即便是如此，枭谷依旧保持着惊人的练习赛胜率。
　　“你们两个所制造的混乱，远没有消极版木兔带来的麻烦大。”木叶秋纪随意的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自信：
　　“随便实验吧，就算是在正式比赛上灵光一闪，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
　　木叶秋纪左手小见右手鹫尾，旁边还站着一个猿杙。
　　“我们会为你们兜底的。”
　　无论是王牌闹脾气，还是后辈闪灵光，他们都是枭谷最稳定的骨架！
　　他们会支撑着枭谷的所有变化，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激烈的还是温和的，都会被他们纳入保护圈中，让他们肆意成长。
　　枭谷的王牌是木兔光太郎，但枭谷的底牌，却是枭谷的前辈团。
　　木兔光太郎在一边小声嘀咕：“你们这么可靠，显得我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王牌。”
　　木叶秋纪看向木兔：“你不是？”
　　木兔光太郎闭嘴了。
　　星野十夜感动得眼泪汪汪：“大家……”
　　赤苇京治拍了拍星野的肩膀：“放心依靠学长们吧，学长们都是很能干的人哦。”
　　木叶秋纪翘起下巴。
　　看吧，连赤苇都觉得他们超级可靠！
　　赤苇京治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我们的实验也不用太保守了。”
　　对上星野的眼睛，赤苇京治温和道：“一局之内，我们可以尝试多种新的战术和技巧。”
　　星野十夜顶着蛋花眼，重重点头：“好！”
　　木叶秋纪顿时一个踉跄：“诶？原来刚刚还没有上强度吗？？”
　　赤苇京治诚实道：“刚刚只是想让你们提前适应一下，真正的实验还没开始呢。”
　　小见春树哽住。
　　他有预感，接下来他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了。
　　果然，在星野和赤苇全力以赴的实验下，枭谷前辈组终于感受到了何为压力。
　　尤其是在星野十夜开始不断调整拦网起跳时机、取位角度、到手拦网后，小见春树只觉得后排哪哪都是漏洞。
　　他恨不得当场影分身出三个小见春树，将己方后排地面防守得严严实实。
　　终于，枭谷对上了乌野。
　　“好累……”在练习赛开始前的休息环节，小见春树瘫在墙角，一副微死的状态：“虽每局练习赛都赢了……”
　　但精神压力大得他想原地睡觉，重置大脑。
　　“不过星野和赤苇的成长进度十分明显。”木叶秋纪也倒在一边。
　　赛前说大话，赛后被制裁的木叶秋纪瘫在角落里，长叹一声：“值了！”
　　鹫尾辰生倒是很轻松，他能和星野同时出现在场上的轮次，只有星野和他的发球轮次：“只要后辈有进步，前辈就辛苦一点吧！”
　　枭谷能干的前辈们，决定拼了！
　　在枭谷和乌野打练习赛时，赤苇京治很快就发现了乌野的不对劲：“他们似乎并不是完整的阵容。”
　　虽然他们目前的阵容完成度也很高，以东峰和田中为进攻核心的体系也运转稳定……但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赤苇京治托球出手，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
　　看来，那两个并没有到场的一年级，无疑是乌野的战术中心。
　　在木兔光太郎和星野十夜的连环扣球轰炸后，枭谷2:0拿下了练习赛的胜利。
　　“鱼跃一周！”泽村大地抬手，高声道。
　　“是！”乌野众人应和。
　　星野十夜小声道：“乌野似乎一场练习赛都没赢过吧？”
　　一旁的雀田薫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对战数据表：“乌野确实输了一天。”
　　鱼跃的强度超过了在场的所有学校。
　　星野十夜叹气：“日向和影山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木兔光太郎见星野对这两个人如此推崇，顿时有些好奇道：“这两个人很厉害吗？”
　　星野十夜并不清楚两人如今的排球水平，但他对这两人充满了信心：“非常厉害！”
　　木兔光太郎闻言也有些期待：“是吗？”
　　话音刚落，体育馆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三道身影同时出现在门口。
　　田中冴子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安全送达！”
　　一高一矮的两个少年，目光炯炯的盯着火热的排球场。
　　“终于来了……”
　　乌野的神兵。
　　姗姗来迟的日向和影山，刚一上场就给大家带来了怪物快攻的震撼。
　　木兔光太郎眼睛亮得像灯泡：“这个快攻！竟然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吗？！”
　　星野十夜也手动合上自己的下巴：“虽然已经预想过他们的厉害，但这也太厉害了……”
　　在日向已经飞到空中时，影山再精准托球，将排球送到日向的手上——这已经不是第一节奏了，这是负节奏吧？！
　　赤苇京治嘴角微动：“最可怕的是，日向是闭着眼扣球的。”
　　排球场上，第一次出现这样大胆的搭档。
　　木兔光太郎撇撇嘴，眼神中的期待散去大半：“如果是闭眼的话……”
　　那就说明，影山这个二传手才是怪物快攻的关键。
　　他的目光在日向身上打了个转：“不过这个小个子确实和我们家星野长得很像。”
　　同款调色的头发，七分相似的脸。
　　“真的不是亲兄弟吗？”
　　“真的不是，木兔学长。”
　　木兔光太郎将目光从日向挪到影山身上。
　　……
　　枭谷最终也没有机会和完全体乌野打上一场练习赛，吃过晚饭后，众人开始自由分配自己的时间。
　　打了整整一天练习赛的木兔光太郎，此时精神抖擞的看向赤苇和星野：“夜训！”
　　赤苇京治从不拒绝木兔学长的加练请求：“好。”
　　星野十夜更是和木兔学长一样亢奋：“夜训！”
　　木兔光太郎又捞来了黑尾。
　　“我还要带列夫训练。”黑尾铁朗指了指身边的大高个。
　　木兔光太郎笑容满面道：“这有什么关系？大家一起啊！”
　　列夫这孩子，长得这么高，运动神经又好，只要渡过新手期，一定是个很强的副攻手！
　　木兔光太郎看向列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对手，满心期待着他茁壮成长。
　　厉害的对手越多越好。
　　星野十夜看向身边的木兔学长，隐约的察觉到了木兔学长目光中的期待。
　　他似乎知道木兔学长在期待着什么。
　　强大的对手才是他成长道路上最好的养分——木兔学长从不畏惧任何强敌，他只怕对手不够强。
　　“太厉害了……”星野十夜小声道。
　　木兔光太郎转头：“什么？”
　　星野十夜认真回答：“我是说，木兔学长太厉害了。”
　　木兔光太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星野突然夸赞他，但他很开心的接受了这声夸赞：“没错，我就是最厉害的王牌木兔！Hey！Hey！Hey！！”
　　黑尾铁朗看向赤苇：“你们枭谷……”
　　赤苇京治淡定道：“全员认可。”
　　黑尾铁朗：……
　　几人来到第三体育馆，因为来得很早，所以体育馆里没什么人。
　　他们先是活动了一下身体——刚吃完晚饭不能剧烈运动，这种常识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等感觉消化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开始夜间的加训。
　　由于黑尾铁朗还要教导列夫，所以木兔光太郎对面只有星野十夜一个人在进行拦网。
　　“虽然星野你拦网水平确实很棒。”木兔光太郎叹气：“但单人拦网对于我来说……”
　　练习强度确实不太够。
　　“想要拦网？”黑尾铁朗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回头看向木兔。
　　木兔光太郎眼睛一亮：“你要来给我拦网了吗？”
　　黑尾铁朗指了指地上半死不活的列夫：“他还有得练呢……不过拦网的话，我确实有个好办法。”
　　“眼镜仔！来帮个忙！”
　　……
　　月岛萤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路过，还能被抓壮丁。
　　音驹的黑尾前辈太擅长挑衅，随便下个钩子，他就轻松被吊住了。
　　月岛萤在心中暗暗后悔，明明练习已经结束，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洗漱、铺被子，然后美美休息。
　　而不是在这里面对精力旺盛的枭谷前辈，开启一场没有尽头的加训。
　　木兔光太郎对这个眼镜仔很满意，个子很高，拦网技术也很好，是很出色的练习搭子。
　　月岛配合上星野，拦网强度直线上升，木兔光太郎扣得开心，扣得放心。
　　然而月岛萤是典型的应变拦网，拦线不拦点，轻易不倒手，在没有后排选手做拦网保护、补充地面防守的情况下，面对木兔光太郎这样进攻技术精湛的攻手，是非常吃亏的。
　　月岛萤累得两眼发直，看人都快重影了。
　　星野十夜有些担忧道：“月岛，你还好吗？”
　　月岛萤非常果断：“很不好。”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再……坚持坚持？”
　　月岛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星野十夜，仿佛听到了什么无理取闹的话一样：“哈？”
　　星野十夜心虚的扭过头，避开月岛的视线。
　　非常抱歉……但是木兔学长真的很需要拦网选手来配合他练习扣球……
　　只能辛苦你了，月岛。
　　“再加我一个，怎么样？”
　　黑尾铁朗站了出来：“三人拦网，木兔你行吗？”
　　他身边，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灰羽列夫。
　　“拦、拦网？”灰羽列夫倒在地上，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臂：“我、我也想……”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将列夫的手摁下去：“不，你不想。”
　　月岛萤眼神诡异的看向黑尾前辈：原来这个人的挑衅技能是被动啊，这家伙怎么跟谁说话都是一副挑衅的样子？
　　木兔光太郎当然是轻松上钩：“这就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他笑得张扬：“区区三人拦网——”
　　赤苇京治幽幽出声：“三人拦网，排球赛场上最高强度的拦网。”
　　拦网最多就是前排的三个人，不能再多了。
　　木兔光太郎顿时气短，抱怨道：“赤苇！”
　　赤苇京治淡定道：“抱歉，木兔学长。”
　　星野十夜眼神微动。
　　他目前所接触到的副攻手当中，拦网技术最出色的便是黑尾前辈。
　　在今天的练习赛车轮战中，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关注黑尾前辈的拦网技术。
　　成熟又老练，是经验与技巧完美融合的杰作。
　　枭谷的另一个副攻手鹫尾学长是进攻型副攻手，被外界称为“重炮MB”，虽然拦网技巧也很出色，但并不及他的进攻那样名气大。
　　星野十夜想要提升自己的拦网水平，当然要观察拦网水平出色的选手。
　　黑尾铁朗察觉到了星野的视线，转头对着星野微微一笑，意味不明道：“看好了。”
　　星野十夜一愣，有些惊讶。
　　难道他的暗中观察已经被黑尾学长发现了吗？
　　已经被黑尾铁朗的挑衅所点燃的木兔光太郎催促着尽快开始训练。
　　累得半死的月岛萤只来得及喝口水，就又被拖回排球场。
　　月岛萤：我为什么要吃这份苦？
　　赤苇京治的托球托出，木兔光太郎看着空中的托球，余光不断从网对面的三人身上扫过。
　　三人拦网当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尤其是在禁止了吊球、打手出界的情况下，三人拦网几乎是死局。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木兔光太郎踩住制动步，他很清楚面前这三个人都是十分冷静理智的家伙，一人时间差未必会晃出进攻空间，还有可能因为重置助跑动力导致他跳不出足够的高度。
　　所以他决定，硬刚三人拦网。
　　星野十夜飞快分析着木兔学长的每一步动作，在木兔学长起跳后，紧跟着起跳。
　　这个时候，三人拦网的节奏出现了明显的区别。
　　黑尾铁朗和月岛萤两人都慢了星野十夜一步，再起跳拦网。
　　三人的拦网高度区别不大，但节奏上的断层让三人并没有形成一个很好的拦网面。
　　他们的拦网在空中从“凸”型极快的变成了“凹”型，虽然并不算十分明显的节奏失误，但还是被木兔光太郎抓住了这个时机。
　　木兔光太郎全力挥臂，瞄准三人拦网中的缺口。
　　黑尾铁朗眼神一暗，在木兔震惊的目光中，倒手拦网，拿下1分。
　　“啧啧啧，就知道你这家伙会扣这。”黑尾铁朗拍拍手，无视木兔气急的表情，转头看向星野：
　　“你的拦网，太呆了。”
　　星野十夜缓缓歪头：“诶？”


第237章
　　星野十夜不明白, 什么叫做拦网“太呆了”。
　　月岛萤也是若有所思的看向星野十夜。
　　白天两人隔网相见时，他虽然对星野的拦网节奏有所察觉，但由于乌野缺少核心二传影山以及最强诱饵日向，所以在进攻方式上有些单一。
　　这种情况下, 他没办法完全看清楚星野拦网的真实水平。
　　如今他们在网的同一边, 拦的是同一个主攻手, 星野在拦网上的起跳节奏问题便明显暴露出来。
　　木兔光太郎倒是听懂了黑尾的意思, 有些奇怪道：“你是说星野的拦网太死板了吗？”
　　他冥思苦想：“但星野的拦网起跳节奏一直都很好啊……”
　　黑尾铁朗白了木兔一眼：“他拦网节奏好, 那你还将星野当做拦网突破口？”
　　木兔光太郎耸耸肩：“星野对我很了解，正因为了解, 所以稍微有一点起跳节奏的变动, 他就会如惊弓之鸟般起跳。”
　　黑尾铁朗轻笑：“我也一样对你很了解。”
　　木兔光太郎龇牙：“但你这家伙不好骗啊！”
　　“刚刚的拦网, 眼镜仔是凭借自己的冷静和理智暂缓了起跳时机, 而你这阴险狡猾的黑猫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拦网经验和对我的了解……”
　　木兔光太郎越讲越气：“果然还是黑尾你的拦网最烦人啊！”
　　星野十夜一直低头不语，大脑一刻不停的转动着。
　　黑尾铁朗没有看向沉思中的星野，而是看向了月岛：“眼镜仔, 你为什么没有在木兔起跳后第一时间起跳？”
　　“我叫月岛萤, 不叫眼镜仔。”月岛萤面无表情的纠正了称呼后，才平静道：“拦网讲究时机。”
　　“赤苇前辈刚刚托了一个高球，高球不同于快攻球，快攻球需要二传手和攻手的默契配合, 而高球的进攻时机完全掌握在攻手手中。”
　　月岛萤的声音带着极致的理智：“如果在攻手起跳的瞬间跟着起跳, 会跳早的。”
　　黑尾铁朗眼神中满是对月岛的欣赏：“那么什么时机才是副攻手起跳拦网的最佳时机呢？”
　　月岛萤一字一顿：“攻手引臂的时候。”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 将盾牌挡在攻手的面前，是最难以逃脱的拦网围剿。
　　尤其是三人拦网，三双手臂在攻手面前迅速成型——那种压迫感, 会让攻手产生“无处可扣”的焦虑。
　　黑尾铁朗抬手，轻轻鼓掌：“非常好。”
　　月岛萤看向身侧恍然大悟的星野，眉头微动。
　　绕这么一圈，只是想教会这家伙吧。
　　星野十夜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谢谢你们，黑尾学长，月岛同学！”
　　月岛萤听着这称呼，头都痛了：“……叫我月岛就可以。”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点点头，又看向月岛：“这个拦网的要点，要求副攻手必须弹速够快，否则副攻手还没到达拦网高点，球都已经过网了。”
　　他意有所指道：“尤其是你们队的那个小不点，还是要早点跳的。”
　　虽然日向的弹跳力确实很强，弹速也很快，但小个子蓄力本来就比高个子更久，所以还是稍微提前一点比较好。
　　月岛萤只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音驹家的黑尾学长，不止要教现场的副攻手，还会通过他远程指导一下小不点。
　　和长相不太相符的好心啊……
　　接下来的练习时间里，黑尾铁朗带着别人家的两个后辈，开始了黑尾拦网小课堂。
　　木兔光太郎被拦得头大，虽然也能趁机得个一两分，但总的来说，面对这样高度和技巧兼备的拦网，只用直线球和斜线球，很难做出突破。
　　于是他选择了更为刁钻的小斜线球，以及对拦网精度要求极高的压线球。
　　“小斜线也太难拦了，幸亏你小斜线的成功率不算太高。”黑尾铁朗叉腰，一副苦恼的表情：“压线球啊……”
　　星野十夜一脸求知若渴：“压线球该怎么拦呢？”
　　月岛萤虽然没有问出声，但也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黑尾铁朗看着两个后辈，眨眨眼：“软式拦网。”
　　星野十夜缓缓歪头：“软式拦网？”
　　月岛萤一点即透：“不追求拦网得分，只是让球高高的向后飞去，让后排选手和前排拦网打配合防守。”
　　黑尾铁朗比出OK的手势：“没错，就是这样。”
　　他声音带着笑意：“列夫，你也别光躺着，认真听好。”
　　躺在一旁的灰羽列夫颤抖着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压线球难度颇高，一场比赛下来未必能见到几球，但攻手状态极佳的时候，偶尔也能连续打出这样精妙的扣球。”
　　黑尾铁朗缓缓说道：“作为副攻手，不止要有拦网的能力，更要有判断对方球路的能力。”
　　“多数时候，我们是没办法完全精准的判断出是界内、压线还是界外的，在边线附近的球，都是危险球。”
　　黑尾铁朗抬手，做拦网示范：“靠近边线的球，拦死的动作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拦网出界。”
　　“所以这个时候，用软式拦网和队友打配合是非常好的处理方式。”
　　星野十夜觉得自己的拦网体系正在飞速的拆解、搭建、重组。
　　他的判断没错，黑尾前辈的拦网果然是最强最难对付的！
　　“……我们是竞争对手吧？”月岛萤眯起眼睛：“你这样尽心尽力的教我们，不怕我们在赛场上相见？”
　　黑尾铁朗看向两人，意味不明道：“我怕我们没办法在赛场上相见。”
　　月岛萤沉默。
　　星野十夜虽然没有听懂猫咪与乌鸦之间的暗语，但也听出来黑尾前辈对他们毫无保留的真诚。
　　黑尾前辈，是大大的好人！
　　在经历了这一晚的夜训后，第二天的练习赛间隙，星野十夜投桃报李，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音驹那一边……然后帮他们带列夫。
　　灰羽列夫作为一名排球新人，当下阶段最重要的就是夯实基础，一些复杂的技巧，他暂时还用不到。
　　刚好，星野十夜是个非常有钻研精神的排球选手，在国中时就在认真研究排球的各项基本功并认真学习总结，还会写笔记邮到宫城县日向家。
　　对于排球基本功，他是非常有话语权的。
　　枭谷家的后辈和音驹家的后辈一拍即合，开始了跨队伍教学。
　　孤爪研磨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动：“小黑，昨天晚上你和枭谷的人一起练习吗？”
　　黑尾铁朗惊讶：“这你都猜得出来？？”
　　孤爪研磨叹气：“十夜看上去是那种非常知恩图报的人。”
　　看十夜这殷勤的样子，很明显是在昨晚受到了小黑的教导，如今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报给小黑的后辈了。
　　黑尾铁朗笑眯眯道：“虽然教他的时候没指望他能回报我什么，但这种付出被记在心里的感觉，还不错。”
　　他感慨：“是个好孩子呢。”
　　孤爪研磨低声道：“像老头子。”
　　黑尾铁朗大惊：“诶？我吗？？”
　　孤爪研磨转头，看向另一边：“昨天晚上的练习，还有乌野的月岛？”
　　黑尾铁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这也是猜的？！”
　　孤爪研磨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水瓶：“月岛今天总是往音驹的方向看，他不是喜欢关注其他队伍的人。”
　　尤其是在看到十夜溜进音驹找列夫玩后，月岛的表情更复杂了。
　　由此推断，昨晚的夜训环节，月岛应该也在。
　　黑尾铁朗缓缓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们音驹的大脑！”
　　孤爪研磨：“……小黑，不要再提起这个羞耻的称呼了，好吗？好的。”
　　黑尾铁朗：“就算你是大脑，也不要自问自答啊喂！”
　　孤爪研磨：……还提。
　　为期三天两夜的合宿训练，星野十夜晚上被黑尾前辈教，白天就跑去教列夫，渡过了忙碌又充实的三天。
　　“感觉自己教出了一个小怪物。”黑尾铁朗回头，看着枭谷学园的校园正门，感慨道：“春高预选赛，枭谷会成为我们的劲敌。”
　　孤爪研磨低头玩手机：“你不是乐在其中吗？”
　　黑尾铁朗嘿嘿一笑：“确实是乐在其中。”
　　教两个聪明的后辈，这种成就感还是非常美妙的。
　　灰羽列夫也一脸不舍的看向枭谷：“我们真的不能把星野也带走吗？”
　　孤爪研磨摁向屏幕的手指微微一顿，表情复杂的看向列夫：“……你说什么？”
　　灰羽列夫理直气壮道：“我说，把星野挖到我们音驹吧！”
　　星野的教学超级棒！又耐心又细致，从来不会生气，更不会捶他！
　　孤爪研磨缓缓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嗯，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也不错。”
　　灰羽列夫兴致勃勃：“就交给我吧！”
　　黑尾铁朗一脸头痛：“什么就交给你啊……星野十夜枭谷的学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你挖走！”
　　夜久卫辅也是毫不犹豫的飞踢向列夫：“你给我清醒一点！”
　　被飞踢的灰羽列夫委屈巴巴：“不行就不行嘛……明明研磨学长都赞同的我的想法了……”
　　夜久卫辅磨牙：“研磨是在开玩笑啦！”
　　……
　　“这几天累坏了吧？”木叶秋纪拍拍星野肩膀：“辛苦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
　　虽然只是三天的合宿练习，但星野十夜表情却格外憔悴。
　　星野十夜老实点头：“是，木叶学长。”
　　等星野十夜离开体育馆后，木叶秋纪有些疑惑的问道：“虽然我知道你们每天晚上都会进行夜间加训，但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同样是体力怪，木兔每天参加夜训，白天照样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赤苇京治叹气：“星野结束了晚上的夜间加训后，白天正常参加练习赛的同时，还要挤出休息时间去找音驹家的列夫玩，带列夫学习排球基本功……”
　　木叶秋纪咋舌：“真有精力……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憔悴到这种程度啊？”
　　赤苇京治嘴角微动，似乎有点想笑：“列夫他……在排球上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木兔光太郎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看见好几次，星野刚刚教完列夫垫球，转头就钻进角落里无声的捶地板……”
　　教列夫打排球这件事，没有人能心平气和的完成。
　　没有人。
　　……
　　星野十夜的生活重新回到平静当中，各种技巧在合宿时已经锤炼得十分娴熟，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继续提升进攻、防守技巧的熟练度，不断精进自己的排球能力。
　　“如果能再合宿一次就好了……”星野十夜看着自己最新研究出的技巧搭配使用合集，叹了口气。
　　木兔光太郎看着星野排球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顿时露出了蚊香眼：“星野你这是……”
　　星野十夜将自己的排球笔记本摊开，指着上面的文字：“这些都是我最近的新想法……我想将A式快攻作为诱饵……”
　　木兔光太郎蹲在星野身边，虽然听不懂后辈正在叽里呱啦的讲些什么，但他立志做一个不扫兴的前辈，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听星野念咒。
　　星野十夜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讲给木兔学长听，然后一脸期待的看向木兔学长：
　　“所以我很期待再一次的合宿训练，像上次那样！”
　　用连续不断的练习赛，锤炼他的排球意识和技巧组合！
　　木兔光太郎认真的为星野鼓掌：“太厉害了星野！”
　　虽然他基本没听懂星野在说什么，但夸赞是真诚的。
　　他永远会为这样专注的排球精神鼓掌。
　　木兔光太郎从星野的眼睛里，看到了名为热爱的火种。
　　在夸赞过星野后，木兔光太郎马不停蹄的找到暗路教练，提出了合宿的建议。
　　后辈的需求和期待，要由可靠的前辈来帮忙实现！
　　暗路建行看着面前的木兔，缓缓点头：“没问题。”
　　选手们正在一刻不停的追求进步和成长，作为教练的他自然要为少年们提供舒适的环境和充分的营养。
　　IH赛前半个月，枭谷再一次组织了为期一周的合宿训练，参与学校包括枭谷联盟以及远在宫城县的乌野。
　　星野十夜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开心得差点蹦起来。
　　“这是我们IH前最后一次大型合宿练习，将你所有的设想都在这里实现吧。”木兔光太郎拍拍星野的橘脑袋：“我们的排球小科学家。”
　　木叶秋纪也笑着走过来：“小科学家吗？还真是很适合星野的称呼。”
　　能把排球当科研课题研究的选手，可没几个。
　　小见春树将星野的毛巾递给他：“不过，排球从来不是纸上谈兵就能打好的运动，数据很重要，但随机应变的能力更重要。”
　　猿杙大和单臂撑在小见的肩膀上：“这就是合宿训练的目的嘛，用星野的话说，就是‘通过大量实验来缩小误差’……有种排球场秒变实验室的感觉。”
　　鹫尾辰生声音低沉：“猿杙，你这样压着小见，会把小见的个子压矮的。”
　　猿杙大和大惊：“真的假的？”
　　他连忙收回手臂，小声嘀咕：“小见可不能再矮了……”
　　小见春树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你们两个好像对我的身高很有意见啊？”
　　尾长涉大大咧咧道：“小见学长不用担心，虽然你已经成年了，但还有很大的发育空间——至于变矮，那都是老头子时候的事了。”
　　小见春树看着一脸爽朗的后辈，忍了又忍，才勉强温柔出声：“谢谢你的安慰啊，尾长。”
　　赤苇京治则是向星野递出自己的排球笔记：“这些我准备在合宿时实验一下，你先看看。”
　　整个枭谷，能通过笔记交流排球心得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其他人虽然也看过两人的排球笔记，但都会露出一副看天书的表情。
　　星野十夜双手接过赤苇学长的排球笔记，一脸严肃道：“我会认真看完并完成观后感的。”
　　木兔光太郎看看赤苇，又看看星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可怕！赤苇和星野都好可怕！”
　　他这种“肌肉经验派”完全不理解这两个“实验数据流”的想法啊！
　　赤苇京治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都一样的，木兔学长只是将知识都记录在了肌肉和潜意识当中。”
　　记录、消化知识的方式不同，但结果都差不多。
　　木兔学长和星野都会成为出色的排球选手，这一点无需质疑。
　　……
　　合宿的时间很快到来，星野十夜站在体育馆的门口翘首以盼。
　　“星野！”一个灰色长条不明生物窜出来，直接将星野叉起，转了一圈后才放下：“好久不见！”
　　突然在空中转了一圈的星野十夜眼冒金星，迷迷糊糊道：“我们半个月前就见过吧？”
　　灰羽列夫热情开朗：“半个月也很久了！”
　　“早上好，十夜。”孤爪研磨迈进体育馆，主动打招呼。
　　星野十夜下意识放轻声音：“早上好，研磨。”
　　黑尾铁朗竟然罕见的落后了研磨一步，拍了拍星野的肩膀：“这次，让我看看你成长到哪一步了。”
　　星野十夜顿时严肃了表情：“不会辜负黑尾前辈的期待。”
　　音驹过后，便是生川、森然，最后是距离最远的乌野。
　　这一次没有期末考试的困扰，日向和影山跟随着大部队准时到达。
　　热闹的合宿训练开始了。
　　很快的，音驹、乌野、生川、森然这几所学校都意识到了枭谷的超进化。
　　“一上午了，一局都没输过……”
　　“而且几乎每局都压了对手至少5分以上。”
　　“面对枭谷时压力好大，木兔的状态好得出奇，那个一年级的星野更是可怕，无论是拦网还是进攻，发球还是接球，甚至关键时刻还能托球……”
　　“他的全能都是有效全能，并没有游离在队伍之外，而是恰到好处的衔接起了整个队伍。”
　　“变态级别的一年级。”
　　“谁能想到这家伙在半年前还是打篮球的呢？”
　　“哈？他以前是打篮球的？？”
　　“诶？你们都不知道空之第七人吗？”
　　星野十夜在角落里喝水，灵敏的听觉自动捕捉关键词，在听到“空之第七人”的时候，正在喝水的他一口水喷了出去。
　　“咳、咳咳……”星野十夜被水呛到，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咳咳，等下，咳，我会收拾干净。”
　　赤苇京治无奈的看了一眼咳嗽得话都说不利索的星野，迅速到工具间拿了一个拖把，将地板拖干净。
　　木兔光太郎则是一脸无奈的拍着星野的后背：“多大的人了，喝水还能呛到？”
　　木叶秋纪表情复杂的看了木兔一眼：“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在木兔口中听到如此可靠的话，死而无憾了。”
　　小见春树推他一把：“你先别死，还是等长命百岁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猿杙大和一脸感慨的看向木兔：“不过，我懂木叶的心情。”
　　虽然木兔是排球部的部长，也是他们可靠又强大的王牌，但木兔的性格确实更像是枭谷的老幺，大家都习惯了爱护木兔，习惯了木兔突然的消极，也早就适应了一哄就重燃的热情。
　　没想到如今的木兔，竟然能说出如此“家长”的发言，真是让人惊讶。
　　星野十夜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没事……”
　　只是好久没有听到有人称呼他为“空之第七人”了，有点莫名的羞耻。
　　“诶？”
　　日向翔阳见他们用拖把开始擦地，便将地板上的排球笔记捡起来，以免笔记本被拖布水浸湿。
　　虽然没有窥视他人隐私的爱好，但因为笔记是敞开的，日向翔阳还是在不经意间扫了两眼，随即便被上面眼熟的字迹所吸引。
　　“星野？我记得你似乎说过，你是宫城县人？”日向翔阳若有所思的看向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糟糕，掉马了！
　　“那个……就是你想的那样。”星野十夜弱弱出声：“抱歉，因为我转学到东京了，所以只能用快递邮寄给你，没办法和你交换礼物……”
　　日向翔阳沉默片刻，突然蛋花眼：“你这家伙，就不能在快递信息上留下你的新地址吗！！”
　　星野十夜顿时慌了：“对、对不起！”
　　日向翔阳气哼哼的别过头：“我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很多！”
　　他气得碎碎念：“让你神秘兮兮的，现在好了，你等着吧！下次再来东京，可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星野十夜小心翼翼的道：“要不，我把我现在的住址给你？”
　　日向翔阳瞥了他一眼：“我偏要亲手交给你！”
　　星野十夜心虚，老老实实的应声：“也行……”
　　日向翔阳眉头一松，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地址也要！”
　　终于见面了，沉默又遥远的朋友。


第238章
　　众人也很快便知晓,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之间的往事。
　　“什么？你们竟然能通过排球笔记当笔友？”木兔光太郎大震惊：“星野的那个排球笔记？！”
　　他认真看过星野写的排球笔记，各种术语看得他头都大了，除了赤苇外，整个枭谷排球部只有暗路教练能够无障碍阅读。
　　日向翔阳有些疑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木兔光太郎声音坚定：“你一定很聪明！”
　　能看懂星野排球笔记的人, 都是大大的聪明蛋！
　　星野十夜瞬间明白木兔学长有些误会了, 连忙道：“我邮给日向的笔记不是这种的, 是更白话一些的笔记。”
　　他知道日向的基础不好, 在雪之丘也没人教导, 又不太擅长啃教科书学习，所以他邮给日向的排球笔记都是经过二次加工的, 会更清楚明白一点。
　　至于省略语、术语较多的笔记, 是他留给自己看的。
　　木兔光太郎恍然, 随手拍拍星野的肩膀：“星野很擅长因材施教呢。”
　　木兔光太郎相信, 就算星野交给他一版白话版排球笔记，他也很难通过文字去了解其中的意义。
　　他还是更喜欢在赛场上将各种理论知识融会贯通，然后发展出独属于自己的能力和技巧。
　　灰羽列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 一脸认可：“星野很会教人！”
　　星野十夜被围着夸, 有些不好意思：“相比前辈们，我还差得远啦……”
　　好友相认小插曲结束后，几所学校再次进入紧张的练习赛环节。
　　到了晚上，黑尾拦网小课堂也会准时开讲。
　　木兔光太郎这个大太阳顺势收了日向这个小太阳当徒弟, 黑尾铁朗虽然没有机会听月岛叫一声“师父”, 但星野十夜已经将月岛默认为“同门师兄弟”了。
　　月岛萤：……？
　　他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直到合宿的最后一天，众人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烤肉, 然后奔赴各自的赛场。
　　盛夏，IH在炎炎烈日中正式开幕。
　　星野十夜以为自己并不会紧张——他并不是第一次打全国大赛，虽然上一次是篮球。
　　“星野, 放过你手里的水瓶吧，它已经变形了。”赤苇京治叹气。
　　星野十夜低头，发现自己已经将水瓶攥到扭曲。
　　他连忙放松了力道，小声道：“我好像有点紧张。”
　　木兔光太郎单臂搭在星野的肩膀上，笑容爽朗：“在紧张什么？”
　　星野十夜努力让自己手中的水瓶恢复原状：“担心自己的发挥不如预期……之类的。”
　　“唯独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
　　星野十夜茫然的抬头，看向身侧的木兔学长：“诶？”
　　木兔光太郎收回手臂向前一步，双手随意的叉着腰，面朝赛场，迎着天花板上刺目的灯光。
　　他的外套并没有好好的穿在身上，而是挂在肩膀，随着他的动作微动，将落未落的状态。
　　星野十夜看着这样的背影，听着木兔学长爽朗洒脱的声音：
　　“愉快的打排球吧，星野！”
　　木兔光太郎抬起头，宽厚的背影并不显得沉重，反而带着说不出的潇洒味道：“这才是一球入魂的秘诀。”
　　星野十夜定定的注视着木兔学长的背影，轻声道：“是，木兔学长。”
　　赤苇京治站在一旁，心里十分理解星野对木兔学长的崇拜。
　　木兔学长，就是这样值得所有人去追随的闪耀明星啊！
　　木叶秋纪在更远处小声吐槽：“星野一定在想‘真不愧是我的偶像’，而赤苇一定在想‘木兔学长就是这样迷弟众多的大明星’……”
　　小见春树竖起大拇指：“在读取星野和赤苇内心OS这件事上，你是权威。”
　　木叶秋纪得意道：“那当然了，我可是样样通！”
　　猿杙大和幽幽道：“样样松。”
　　木叶秋纪顿时破防：“是通！”
　　鹫尾辰生点点头：“也松。”
　　木叶秋纪：……
　　热闹的枭谷，将迎来他们的IH之旅！
　　……
　　枭谷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强势闯入IH，并在全国观众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明天就是决赛了。”木叶秋纪兴奋得睡不着觉，抓着三年级组跑到阳台：“你们说，会不会有流星呢？”
　　木兔光太郎刚刚看了20遍自己的精彩比赛回放视频，闻言露出豆豆眼，歪头：“流星？木叶你要许愿吗？”
　　木叶秋纪点点头，一脸认真：“当然了，我要许愿我们明天的比赛一切顺利！”
　　木兔光太郎积极响应：“Hey！许愿！”
　　两人开始望天，目不转睛的盯着星空。
　　木兔光太郎：盯——
　　木叶秋纪：盯——
　　三年级组其他人看着这两个笨蛋：……
　　小见春树一脸复杂的出声：“你们真的以为这样盯着天空看能看到流星？”
　　木兔光太郎眨眨眼：“为什么不能？流星不就是天上的星星掉到地上吗？”
　　鹫尾辰生低声道：“木兔这家伙的常识模块一如既往的有问题。”
　　猿杙大和点点头：“毕竟是‘怪人木兔’啊。”
　　木兔光太郎怨念出声：“我有听到哦……”
　　鹫尾辰生十分沉稳：“就是说给你听的。”
　　木兔光太郎：……
　　“木兔学长？”
　　星野十夜从隔壁的阳台看向学长们的方向：“你们在干什么呢？”
　　赤苇京治和尾长涉从星野十夜的身后走出来，也看向学长们的方向。
　　“不会真的在等流星吧……”尾长涉喃喃自语。
　　因为是夏天，所以他们并没有关掉阳台的门，也因此听见了隔壁阳台传来的交谈声。
　　赤苇京治沉默，以他对“双木组合”的了解，他们大概率是真的在等流星。
　　尤其是木叶学长，平时承担了吐槽役职责的他，一旦开始和木兔学长一样犯起傻来，威力是完全不输木兔学长的。
　　“流星！”木叶秋纪突然出声。
　　所有人都惊讶的望向天空，在璀璨的群星中寻找那颗流星的影子。
　　但木叶秋纪和木兔光太郎却看向了星野的方向，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
　　“哪有流星……”星野十夜疑惑的转头，就见木兔学长和木叶学长正对着他的方向闭眼许愿。
　　“天上的星星掉落在地上，就是流星。”赤苇京治出声，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笑意：“星野，你就是我们枭谷的流星。”
　　许愿，明天一切顺利。
　　比赛结束后，要吃炸猪排。
　　……
　　第二天，IH男子排球比赛决赛现场，东京二号种子枭谷对战东京一号种子井闼山。
　　双方隔网相对，安静的听着实况解说席对每一位选手进行介绍。
　　“赛区预选赛的决赛是我们。”饭纲掌嘴角带笑：“IH的决赛还是我们。”
　　木兔光太郎回以爽朗笑：“这说明我们我们注定要分出胜负。”
　　饭纲掌挑眉：“我以为已经分出了。”
　　木兔光太郎微微扬起下巴：“枭谷和井闼山之间，从来不是一场比赛的结果。”
　　饭纲掌依旧温和微笑：“往前数也是我们井闼山赢。”
　　木兔光太郎：……说不过他，好气。
　　赤苇京治对着饭纲前辈点头致敬：“还是向前看比较好，饭纲前辈。”
　　他声音平静，却暗藏锋芒：“总是回头看向自己走过的路，会摔跤的。”
　　木兔光太郎对着赤苇竖起大拇指：好！不愧是赤苇！
　　饭纲掌眼神中也带着几分赞叹。
　　赤苇确实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二传手，各种意义上。
　　星野十夜暗暗深呼吸，又缓缓吐出。
　　又对上了，井闼山。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双方略过了试探，一上来便是火药味十足的王牌对轰。
　　佐久早圣臣虽然通过观看枭谷在IH上的比赛录像，早早确定了星野十夜的成长进度惊人。
　　可直到他真正在空中直面星野十夜的拦网时，他才意识到录像带里的攻手为什么会面露纠结。
　　星野十夜的拦网起跳时机，卡得太精准了，精准到令攻手恶心。
　　往往是在他挥出手臂时，星野十夜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像是鬼魅一样拦在他的球路上，哪怕只是单人拦网，也能让星野十夜拦出千军万马的架势。
　　佐久早圣臣灵活的手腕可以打出角度刁钻的扣球，但就算是再灵活的手腕，也需要肩肘配合。
　　拦网卡在这个时机，他的斜线球球路威力也会打个折扣。
　　即便是如此，佐久早圣臣依旧突破了星野十夜的拦网，一次又一次的扣球得分。
　　星野十夜落地，看向佐久早前辈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差一点吗？”
　　“排球可从来没有差一点的说法。”木兔光太郎出声，看向身侧的星野十夜，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
　　“排球场上只有两种结果：得分、失分。”
　　木兔光太郎缓缓站直身体，看向井闼山的方向：“分毫不差的球，才是好球。”
　　星野十夜有些焦躁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认真点头：“我知道了，木兔学长。”
　　下一回合，小见春树接了一个非常稳定的一传。
　　赤苇京治举起双臂：“一传漂亮！”
　　他的目光冷静又理智，快速扫过队友和对手后，做出选择。
　　上吧，王牌！
　　星野十夜起跳，看着被自己引来的井闼山副攻手，微微一笑。
　　……
　　“王牌心得！”
　　部活时间，枭谷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训练，此时正摊在海绵垫上，等待理疗团队为他们做按摩。
　　木兔光太郎却依旧精力充沛，叉腰站在排球网前，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木叶秋纪转头看向赤苇：“今天的夸夸浓度不够吗？”
　　赤苇京治快速回忆了一下，点点头：“确实还差一点。”
　　木叶秋纪沉重闭目。
　　星野十夜坐在海绵垫上，有些奇怪的看向木叶学长和小红学长，又看向木兔学长。
　　夸夸浓度……是什么？
　　“星野，你认为王牌是什么？”木兔光太郎突然提问。
　　星野十夜下意识坐直身体，思索片刻后，回答道：“王牌，就是能够带领队伍获胜的人。”
　　木兔光太郎回头，眼睛里带着奇异的光芒：“胜利是每一个人的力量，可不是一个人的努力。”
　　星野十夜恍然，点点头：“那什么是王牌呢？”
　　木兔光太郎又转过身，面对着球网：“真正的王牌，必须要做到——”
　　“以背影激励队友。”
　　“突破所有高墙。”
　　“将每一球扣死！”
　　木兔光太郎伸出三根手指，高高指向天花板：“这，才是真正的王牌！”
　　木叶秋纪举手：“不愧是木兔！太帅了！”
　　“王牌木兔！”
　　“连叉腰的姿势都很帅气哦！”
　　木兔光太郎开心得冒花花。
　　星野十夜没有跟上夸夸的节奏，而是安静的将这段话记在心里。
　　……
　　星野十夜的余光里，一个身影正高高跳起。
　　面对双人拦网，木兔光太郎不闪不避，犀利的直线球直直穿过拦网的缝隙，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排球场上，每一球都要扣得分毫不差。
　　“Hey！Hey！Hey！！”木兔光太郎挥拳。
　　“Hey！Hey！Hey！！”枭谷众立刻跟上。
　　“没错，在排球上，必须是分毫不差。”星野十夜握紧拳头，橘色的双眼亮晶晶的，像是朝阳洒下的微光：“我知道了！”
　　木兔光太郎转头，对上星野那双带着炙热温度的眼睛，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球，并不是最提士气的开局第一球，也不是在局末时，决定胜负的最后一球。
　　这只是普普通通的进攻，拿下了普普通通的一分。
　　但是，对于星野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球。
　　“让我们，大闹一场吧！”木兔光太郎畅快出声。
　　用愉快的排球，带大家一起来到疯狂的天空！
　　双方全力以赴下，BO5打满，比赛来到了决胜局。
　　星野十夜的拦网带给井闼山极大的麻烦，佐久早圣臣皱眉，感觉自己面前的拦网越来越难以突破。
　　“最麻烦的是他的进攻。”饭纲掌皱眉：“简直和木兔一个样。”
　　一个木兔已经非常难对付了，又来一个经验尚浅的小木兔……枭谷的火力过于密集，令人头痛。
　　“古森，接下来辛苦你了。”饭纲掌转头看向古森元也，认真道：“真正能应对木兔和星野的，是你。”
　　古森元也比出一个OK的手势：“放心交给我吧！”
　　佐久早圣臣回忆着刚刚比赛时，星野的发挥。
　　总觉得，这家伙还有没拿出来的本事。
　　暂停时间结束，双方再次上场。
　　有星野和木兔两人的吸引，木叶秋纪打出一记漂亮的斜线球。
　　“哦耶！”木叶秋纪挥拳，一脸得意：“好球！”
　　木兔光太郎也鼓掌：“好球好球！”
　　饭纲掌看着正在庆祝的枭谷，微笑着出声：“今天木兔的状态出奇的好啊。”
　　已经是第五局的比赛，竟然还没有出现“消极木兔”，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
　　要知道能够触发“消极木兔”的条件，就像是高级版排雷游戏里的雷，鼠标随便一点就可能触发一个“消极木兔”。
　　木兔光太郎挑眉：“怕了吧？”
　　饭纲掌笑容不变：“完全没有。”
　　木兔光太郎扁扁嘴：“没劲。”
　　饭纲掌转身，做出战术手势。
　　全力围剿木兔。
　　木兔光太郎很快就意识到，井闼山开始对他下手了。
　　前四局之所以按兵不动，大概是因为星野的进攻太强太密集，再加上猿杙大和的状态也好得出奇，所以他们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将全部火力都瞄准他。
　　如今他们瞄准了星野被小见换下场的轮次，打算孤注一掷。
　　木兔光太郎面对越来越狭窄的进攻路线，有些苦恼。
　　赤苇京治知道，再这样下去，木兔学长原本极佳的比赛状态会慢慢被消磨殆尽，现如今已经是第五局，木兔学长在前四局燃过了头，此时体力已经濒临告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被对手消耗斗志，这场决胜局会很难打。
　　赤苇京治脑海中各种战术飞快掠过，但始终没有想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难道要这样耗到星野再次上场吗？
　　他的视线从比分上划过，下定决心：绝不能坐以待毙。
　　比分一旦被拉开，再想追回就非常难了。
　　第五局是15分制，没有那么高的容错率。
　　“给我托个好球，赤苇。”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但这两样搭配起来，却让赤苇京治豁然抬头。
　　鹫尾辰生平静的看着赤苇，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早就想像木兔一样耍帅了，这下终于有机会——”
　　木叶秋纪叉腰，一副无奈的样子：“太嚣张了，井闼山。”
　　猿杙大和叹气：“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呢。”
　　赤苇京治看着眼前的学长们，轻声道：“那就给他们一个教训吧。”
　　枭谷的王牌是木兔光太郎。
　　但支撑着王牌的力量，来自枭谷的每一个人。
　　他们是星光的组成部分。
　　彻底燃起来的枭谷众各自施展，有小见春树稳定的一传做支撑，赤苇京治将自己的智慧运转到极致，各种战术轮番上阵，打了井闼山一个措手不及。
　　“赤苇这家伙……果然不能小瞧。”饭纲掌表情有些许凝重：
　　“他能够利用各种战术将枭谷的力量彻底凝聚在一起，然后全力发挥出来。”
　　这样杂乱的战术搭配转换，赤苇却能做到像练习一样按部就班的使用，完全不受场上激烈比赛节奏的影响。
　　枭谷能够稳定运转，赤苇功不可没。
　　“这就是枭谷难对付的原因。”佐久早圣臣轻声道：“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关键时刻站出来。”
　　古森元也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们也可以。”
　　高中第一自由人，开始发力！
　　“井闼山的地面防守太烦了。”木叶秋纪有些头痛：“进攻扣不死。”
　　赤苇京治嘴角上扬：“没关系，星野要上场了。”
　　星野十夜迈步进排球场，和小见学长交换。
　　“看你的了。”小见春树拍了拍星野的后背。
　　星野十夜认真承诺：“就交给我吧。”
　　上场后的星野十夜，接管了比赛。
　　被井闼山称为“小木兔”的星野十夜，百分之七十的进攻技巧都来源于木兔光太郎的教导，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则是他自己的个性了。
　　严谨、细致、稳重，打好每一球，像练习时一样的发挥，一点一点蚕食着井闼山的领土。
　　然后，为王牌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星野！”
　　木兔光太郎在起跳的前一秒，突然大喝出声：“打你自己的排球！”
　　星野十夜瞳孔微震，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直直冲向网前，找准时机，利落起跳。
　　为什么会打排球？
　　因为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王牌，为他推开了排球世界的大门。
　　他注视着王牌的背影，心中升起无限的向往。
　　他走进排球的世界，跟随着前辈们的脚步，慢慢体会着排球世界的精彩。
　　在这个全国大赛的决赛赛场上，他面前那个始终为他指引方向的背影，突然转过身对他说：
　　“打你自己的排球。”
　　星野十夜高高跳起，橘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名为斗志的火焰，越来越热烈。
　　想要成为星光的一部分？
　　那就变成星星吧。
　　面前是单人拦网，井闼山更多的拦网力量分散给了木兔学长。
　　木兔光太郎笑容得意。
　　就算是诱饵，他也是王牌级别的诱饵！
　　“星野！”
　　像流星一样，冲破云层的阻碍，摩擦起热烈的火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狠狠砸进对手的阵地吧！
　　枭谷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撑起天空的光芒。
　　佐久早圣臣聚精会神，他知道，身后还有古森的防守。
　　即使是单人拦网，他也一定能阻止星野十夜的进攻！
　　星野十夜挥臂，扣球出手。
　　“压线球的精髓，除了手感外，就是自信。”黑尾铁朗站在观众席上，嘴角上扬：“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扣出神乎其技的一球，并毫不犹豫的将这份自信贯彻到底。”
　　孤爪研磨点点头：“十夜打出了自己的一球入魂。”
　　排球砸在边线上，所有人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比赛结束，枭谷获胜。
　　“全国冠军！！”
　　疲惫的星野十夜被同样疲惫但精神亢奋的学长们抛起来，腾空。
　　星野十夜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
　　他和大家一起，获得了全国冠军。
　　观众席上，彩虹们在欢呼声中离开。
　　“接下来就是我们篮球的赛场了，准备好了吗？”
　　“我们奇迹的世代，也该分出胜负了。”
　　……
　　“炸猪排！”
　　“走喽！吃炸猪排！”
　　“我要超大份！”
　　“那我要超级超级大份！”
　　——枭谷篇，完。


第239章
　　生活在爪星家附近的猫猫们最近很苦恼。
　　狸花喵靠坐在一棵小树脚下, 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可恶的人，竟然用冻干战术腐蚀我坚毅的内心！”
　　已经从小橘变中橘的橘喵瞥了他一眼：“花臂，听说人叫你小狸？”
　　狸花喵看向橘喵那日渐圆润的喵脸，冷笑一声：“丧彪, 人叫你小橘的时候你也没拒绝啊。”
　　橘喵：……
　　“刀疤呢？似乎很久没有看到他了。”狸花喵有些好奇：“被人抓走了吗？”
　　橘喵轻嗤一声：“橘人和三花人才不会抓猫呢。”
　　树上, 一个异瞳白喵探头：“听说刀疤正在追求新来的三花美喵, 自己攒的那点小鱼干全送给三花美喵了。”
　　狸花喵猛的站直, 圆滚滚的小肚腩晃了晃：“什么？！这里来三花了？不是三花人, 是三花喵？？”
　　异瞳白喵嘀咕道：“确实是三花喵，好像是三花人从外面救助回来的, 现在正在三花人家养伤呢。”
　　橘喵也好奇道：“三花喵受伤了？”
　　异瞳白喵点点头：“似乎是爪子摔伤了。”
　　狸花喵舔了舔爪子, 又甩了甩毛, 雄赳赳气昂昂的向人家走去：“我们去看看吧, 毕竟是未来的伙伴呢。”
　　异瞳白喵切了一声：“啧啧，想看美喵就直说，遮遮掩掩的, 没点猫猫气概。”
　　橘喵抬头, 意味深长的看向树上的异瞳白喵：“白仔，有些喵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哦。”
　　异瞳白喵气急，三两下便从树上跳下来：“我白仔才不是那种不战而败的喵！没准三花美喵就喜欢我这样的异瞳白喵！”
　　橘喵一瞬间猫脸复杂：“你知道的，我们喵界对异瞳白喵的评价……”
　　异瞳白喵龇牙：“我可是人最喜欢的异瞳白喵！”
　　橘喵淡定道：“但三花喵是喵, 她可没有人的审美。”
　　异瞳白喵气哼哼道：“去人家看看就知道了！”
　　……
　　“快看快看！三花喵好漂亮~”
　　“真可怜, 前左爪被绑上绷带了。”
　　“听说是三花人从市区内捡到的。”
　　“三花人真厉害，随便一捡就能捡到三花喵！”
　　缅因喵刀疤站在窗外, 看着橘人在房间里忙碌的走来走去。
　　三花人一边开罐头，一边看向窗外：“十夜，它们怎么都来了？”
　　橘人抬头, 表情也有些惊讶：“还没到午餐的时间吧？”
　　缅因喵傲娇的抬起下巴：愚蠢的人，我们是为了迎接三花美喵！
　　他爪边，是他攒了许久的小鱼干。
　　这可是他的聘礼！
　　橘人打开窗户，声音温和：“小缅，是饿了吗？”
　　缅因喵伸出爪子，推了推爪边的小鱼干堆堆，用事实表明，他完全不饿。
　　橘人有些奇怪，但还是一脸感动的表示：“小缅，这些是给猫猫吃的，人不会吃没有调味的小鱼干。”
　　缅因喵动作一僵，急得喵喵叫：“不是给人吃的！是给三花妹妹吃的！”
　　橘人手足无措的看向小缅，求助般转头看向三花人：“研磨，你快过来看，小缅这是怎么了？”
　　三花人将开好的罐头放在三花喵面前，顺手摸了摸三花喵的小脑袋，才起身向窗外走来。
　　缅因喵眼睛一亮，三花人最聪明了！
　　他连忙出声：“三花人！我想和三花喵谈恋爱！”
　　三花人眯起眼睛，仔细听小缅的喵喵声，点点头：“小缅在唱歌。”
　　缅因喵：？？？
　　缅因喵撕心裂肺：“三花人！我真是高估你了！我没有在唱歌，我是要和三花喵谈恋爱啊！！！”
　　三花人看着小缅高亢的喵喵声，点点头：“男高音。”
　　橘人竖起大拇指：“研磨好厉害，这都能听出来！”
　　缅因喵：猫猫心死.jpg
　　由于猫猫和人签订了《窝窝互不侵犯原则》，缅因喵在窗外急得跺脚，却没有闯进人的窝窝。
　　姗姗来迟的狸花喵看着在窗外跳脚的刀疤，顿时幸灾乐祸道：“刀疤，几天不见，瘦了不少啊？”
　　缅因喵转头，警惕的目光从狸花喵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狸花喵圆滚滚的小肚腩上，安心的收回了视线：
　　“花臂，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减减肥了。”
　　他为了赢得三花美喵的心，这几日天天都上树健身骚扰各种鸟类，原本被人喂出的小肥膘，已经渐渐变成腱子肉了。
　　狸花喵闻言，偷偷吸气，企图吸出一个苗条喵身：“哼，这是富贵的象征！”
　　缅因喵啧啧两声：“富贵过头了吧？”
　　狸花喵：“我﹡﹡你个﹡﹡！！”
　　缅因喵：“文明点，花臂。”
　　随后赶到的橘喵看着两只喵吵架，颇有些无语：“要吵出去吵，不要在人的院子里吵。”
　　橘喵纵身一跃，略肥的身躯优雅而矫健的跳到阳台上，探出猫头：“听说人这里有三花美喵？”
　　缅因喵顿时警觉：“丧彪，三花是我看中的喵！”
　　橘喵十分淡定：“刀疤，我劝你尊重三花美喵的猫格，现在是法治社会，早就不流行极道上的规矩了。”
　　缅因喵那张帅气猫脸上露出了不服气的情绪：“那就公平竞争好了！”
　　橘喵终于发现了人窝窝里的三花美喵，沉默一瞬后道：“相信我，你的竞争对手不仅仅是我。”
　　狸花喵也跳上窗台，幸好人窝窝的窗台足够大，上面站着一只大型喵和两只肥喵也并不拥挤。
　　狸花喵看到三花美喵，石化三秒后才坚定道：“我要减肥！”
　　此刻，异瞳白喵终于赶到了现场，强行挤入窗台——人窝窝的窗台可真大啊！
　　发出这样的感慨后，异瞳白喵对上三花美喵的视线。
　　“人，我要这个老婆！！！”
　　异瞳白喵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橘人的头顶缓缓挤出一个问号：今天的喵们都怎么了？
　　三花人看了看窗台上的四只喵，又看了看沙发上正在乖巧吃罐头的三花喵，微微眯起眼睛：“十夜，是不是该带它们做绝育去了？”
　　橘人若有所思：“原来是春天到了吗……”
　　站在窗台上的四只猫猫同时感觉到后颈一紧，蛋蛋发凉。
　　最终，橘人和三花人还是秉承着尊重猫格的原则，没有强制带猫猫们去绝育。
　　当然，也有附近公喵多母喵少的原因。
　　至于猫猫的健康问题，橘人和三花人会定期带猫猫们去体检的。
　　面对四只猫猫的躁动，三花人坚定的关上了窗户：“在它还没有痊愈前，你们都老实点。”
　　丧彪、花臂、刀疤和白仔四猫面面相觑，陷入沉思。
　　“我还不知道三花美喵的名字呢。”狸花喵略带遗憾的叹气。
　　橘喵一脸深沉的看向小树林的方向——那是他们的猫窝窝：“按照人的起名原则，三花美喵的名字应该是……”
　　缅因喵举爪：“小三！！”
　　异瞳白喵：……
　　“我之前是混东京市区的。”异瞳白喵幽幽出声：“这个称呼可不太好听。”
　　缅因喵疑惑：“为什么？”
　　异瞳白喵解释道：“在人的社会里，破坏忠诚关系的人，就叫小三。”
　　狸花喵歪头：“那没有履行忠诚契约的人呢？”
　　异瞳白喵坚定道：“叫人渣！”
　　橘喵舔了舔爪子：“那橘人和三花人一定签署了世界上最牢固的忠诚契约！”
　　狸花喵：“你怎么知道？”
　　橘喵得意的笑笑：“我就是知道！”
　　……
　　三花喵在来到人的家里前，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了。
　　此时的三花喵恢复到了可以缓慢行走的程度，只是跑跳还受一些限制。
　　吃完了三花人准备的罐罐，三花喵扭头打量了一下人窝窝的环境，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你还好吗？”橘人走过来，有些担心的摸了摸三花喵的头：“虽然医生说你的骨头恢复良好，但还是要注意，不要跑跳哦。”
　　三花喵一边用头蹭橘人的手心，一边吐槽道：人真的很喜欢和喵说话，就好像喵能听得懂一样。
　　什么？你问为什么本喵能听懂人说话？
　　因为本喵是非常聪明的好喵！
　　三花喵又用头顶蹭了蹭橘人的手，将橘人哄得眉开眼笑。
　　为了自己吃喝不愁的未来，三花喵拼了！
　　三花人挑眉，看着在沙发各种撒娇卖乖的三花喵，心里将它那点小九九猜得七七八八。
　　小小的身体里藏的全是心眼子。
　　橘人已经被三花喵的那点小手段迷得晕头转向，恨不得将家里藏着的冻干零食猫条罐头全部都为三花喵奉上。
　　三花喵：区区人类，拿下！
　　……
　　自从将三花喵带回家后，橘人每天都能在客厅的窗台上看到小鱼干、冻干、鸡胸肉等等小零食。
　　他有些苦恼的将这件事分享给了三花人。
　　“它们是想要在三花喵面前展示自己强大的捕猎能力——虽然这都是它们‘省吃俭用’留下来的储备粮。”
　　三花人看着窗台上各种各样猫零食，叹气：“好歹没送来什么老鼠啊、蛇啊一类的……”
　　橘人大惊：“我们家附近没蛇吧？！”
　　三花人安抚道：“没有，每个月都会检查驱虫驱蛇的，只是个比喻而已。”
　　附近的树林面积并不大，树的种类也是精挑细选过，再加上猫猫大军时刻巡逻，迄今为止他们还没见过猫猫和鸟类以外的生物。
　　橘人松了一口气。
　　他将窗台上的小零食都收起来，并在午餐时间很严肃的通知猫猫们：
　　“你们可以将食物囤积起来，这是你们的生存法则，我并不干预。”
　　橘人指着猫猫们的午餐：“但是，这些食物是不能露天存放太久的，你们得及时吃掉，避免以后吃到变质的食物。”
　　猫猫大军整整齐齐的坐在院子里，听着来自橘人的演讲。
　　三花人就倚在门框上，看着橘人在院子里和猫猫们沟通，和谐得可以当场拍一部人与自然。
　　“你觉得，它们真的能听懂吗？”三花人看着从院子中回来的橘人。
　　橘人眨眨眼：“你不觉得我们这群邻居聪明过头了吗？”
　　有些时候，他由衷的觉得，或许猫猫们完全能听懂人在说什么，只是懒得搭理人而已。
　　三花人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果然，从那天的“演讲”过后，猫猫们终于不再往人窝窝的窗台上送“聘礼”了。
　　已经基本痊愈的三花喵跳到窗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邦—邦—邦—
　　三花喵抬头，就见一只帅气的狸花喵正在用爪子敲窗户，见三花喵看向他的方向，狸花喵才收回手。
　　橘人并没有关紧窗户，而是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猫猫无法进出，但刚好可以透气。
　　那张总是被橘人称为可爱的狸花小脸向前凑了凑：“你好！我是人的邻居！”
　　狸花喵得意的翘起下巴：“我叫花臂！”
　　三花喵将下巴垫在爪爪上：“你好，花臂先生。”
　　狸花喵：心动！！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狸花喵连续送了几天礼物，没想到橘人竟然谴责“囤货”行为，还把他的礼物都整理了一下当做垃圾处理了。
　　橘人：为什么猫猫们要送来一些变质的食物？不要再囤过期食品了你们这群笨蛋猫猫！
　　“我的名字吗……”三花喵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锋利的竖瞳：“我叫汪汪。”
　　……
　　狸花喵一脸恍惚的回到了小森林。
　　“花臂，你在发什么呆呢？”橘喵正在进行“树上树下折返跑”，为了获得三花美喵的青睐，他必须要练出一身看上去便十分有竞争力的腱子肉！
　　狸花喵抬头，看着树上的橘喵：“我刚刚从人窝窝回来。”
　　橘喵闻言，顿时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来，一脸好奇道：“你看到三花喵了吗？”
　　狸花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橘喵歪头：“那你为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三花喵已经拒绝你了？这么快？！”
　　狸花喵恼羞成怒：“我才没有被拒绝！”
　　正在练习叼花的缅因喵也走过来，帅气的甩甩头：“没关系，早晚会拒绝你的。”
　　狸花喵：……
　　异瞳白喵刚刚去逗鸟玩，听到这边的声音，也连忙赶过来：“什么什么？花臂看到三花喵了吗？”
　　狸花喵优雅的挠了挠树干，磨磨爪子：“看到了，还说话了呢！”
　　橘喵眼睛一亮：“说什么了？”
　　狸花喵得意的翘起下巴：“我们交换了名字！”
　　缅因喵把嘴里叼着的花吐出来：“花臂你偷跑！”
　　狸花喵尾巴直直的竖起来，显然心情愉悦：“这怎么能算是偷跑呢~”
　　橘喵好奇：“三花喵叫什么名字呢？”
　　狸花喵表情一僵，沉重闭目：“她说……她叫汪汪。”
　　众喵沉默。
　　“到底是谁起的名？！”异瞳白喵怒了：“听上去比我这个白仔还敷衍啊！”
　　橘喵猫脸复杂：“不是敷衍的问题……她明明是只猫，为什么要用狗的叫声当名字啊？”
　　缅因喵忍不住磨了磨爪子：“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花臂叫‘汪汪’我都一阵火大。”
　　猫和狗就是很难玩得来啊！
　　“真希望人能给……汪汪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狸花喵一脸沉重：“否则我很难心平气和的叫她汪汪。”
　　……
　　人窝窝的窗台，三花喵伸了个懒腰，优雅的迈步跳下窗台，嘴角上扬。
　　“这下能清净几天了。”
　　三花喵当然不叫汪汪，她叫虎啸。
　　嘻嘻。
　　“花花，小鱼干吃不吃？”橘人拿着零食罐，对她招招手。
　　三花喵眼睛一亮，健步如飞：小鱼干！！我来啦！！
　　全世界的三花都叫花花，她可以是极道大姐虎啸，也可以是人家里的大小姐花花啦~
　　几天后，小森林里最靓的四只猫猫出现在人窝窝的窗台。
　　“汪、汪汪！”狸花喵努力发出标准的汪声：“你在家吗？”
　　正在窗边看书的橘人抬头，一脸茫然：“我是幻听了吗？怎么听到小狸发出了狗叫声？”
　　在另一边看书的三花人也抬起头：“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小狸确实发出了‘汪汪’声。”
　　橘人陷入沉思：“附近来了狗狗吗？”
　　三花人摇摇头：“这帮家伙很排斥犬类。”
　　窝在橘人怀里的三花喵探头，看着窗边排排站的四个家伙，咪呜一声：
　　“有事吗？”
　　四只猫猫互相对视一眼，鼓起勇气：
　　“汪汪，我为你准备了漂亮的窝窝和非常多的食物。”
　　“我准备了花——我叫刀疤。”
　　“我叫丧彪，我为你选择了最适合攀登玩耍的大树，上面还有我们的好邻居猫头鹰。”
　　“我我我、我叫白仔！我可以帮你打跑乌鸦！”
　　“你什么时候来我们猫猫的领地呢？”
　　三花喵优雅的跳到橘人的肩头，歪头：“我为什么要去猫猫的领地？”
　　狸花喵脱口而出：“因为这里是人的家！”
　　三花喵淡定道：“也可以是我的家。”
　　橘喵想了想，说道：“人的窝窝并不自由，只有这么大——外面的森林都是我们的领地。”
　　三花喵轻松一跃，来到窗前，伸出一只爪：“你看，人并没有来抓我，我是自由的。”
　　四只猫整整齐齐的歪头看向橘人和三花人，他们确实动都没动，只是眼神温和的看着猫猫们。
　　猫猫们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花喵收回爪爪，又跳进三花人的怀里：“我喜欢他们，我想和人在一起。”
　　缅因喵沉默片刻，低声道：“人是危险的。”
　　他在人的口中，是受人喜爱的品种猫，可他还是被丢弃了。
　　三花喵将爪子印在三花人的书页上：“你知道的，他们不一样。”
　　在城市的街巷里，惨兮兮的三花喵，被人温柔的抱起来，送去了能够拯救她生命的的地方。
　　三花喵的爪子被橘人洗得太干净了，没有在书页上留下小梅花印记，这让三花喵有些遗憾。
　　“他们是很好的人！”
　　三花喵十分坚定。
　　四只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也知道橘人和三花人是好人，给他们提供营养丰富的食物和干净的水，在小森林里给他们打造多个适合猫猫居住的窝窝。
　　生病受伤时，人也会将他们带进人窝窝照顾，给他们吃好吃的罐头。
　　可他们还是向往自由，喜欢在树木之间穿梭，喜欢和小鸟们一起玩耍。
　　变脏的小猫走进人的窝窝，会让人很辛苦的打扫。
　　“我知道了。”狸花喵点点头：“他们是很好很好的人，你也是很好很好的猫。”
　　热爱自由就尽情奔跑，沉迷温暖就缩在人的怀抱。
　　猫猫就是要随心所欲的生活！
　　“汪汪，等你想要出去玩的时候，我带你去爬树吧！”橘喵很快便释怀了，他尊重每一只猫猫的选择：“我知道哪棵树最有趣！”
　　“我可以带你去和我们的猫头鹰邻居聊天～”异瞳白喵友好的翘起尾巴：“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
　　“汪汪……”缅因喵有些害羞，声音温柔的说道：“我们的森林随时欢迎你。”
　　三花喵也翘起尾巴，笔直的，显然十分开心：“好呀！”
　　还以为是一群麻烦的家伙，原来是傻白甜猫猫群啊。
　　战力已经恢复至巅峰期的三花喵软乎乎的窝在三花人怀里，对着猫猫们笑了笑：“我会去找你们玩的～”
　　猫猫们被三花美颜暴击，晕晕乎乎的跳下窗台，爪步虚浮。
　　“嘿、嘿嘿……汪汪对我笑了……”
　　“是对我笑了！”
　　“混蛋，这你也要抢？明明是对我笑的！”
　　“是对我！”
　　“对我！”
　　四只猫猫在窗户下大打出手，猫飞猫跳，热热闹闹。
　　橘人眨眨眼，对着三花人道：“它们刚刚是在交朋友吗？”
　　三花人看着自己怀里的三花喵，和手上的书：“应该是吧。”
　　等下可以让三花喵在他的书上留下一个小梅花印记，就当是别致的书签吧！
　　三花人说出自己的想法，橘人眼睛一亮：“真是个好主意！”
　　他果断掏出手机，查找对猫猫无害的颜料，当场下单。
　　独一无二的小梅花书签，光是想想就被萌翻了！
　　三花喵看着突然变得开心起来的三花人和橘人，歪歪头：什么是小梅花书签？
　　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她听着窗外激烈的猫猫混战，轻巧的跳上窗边，对着窗户下的四只猫猫喵喵叫：
　　“对了，我不叫汪汪，我叫虎啸。”
　　东京街头叱咤风云的虎啸大姐头是也！


第240章
　　“我毕业于东京美川中学, 国中时连续两年担任正选二传手……”
　　“我毕业于神奈川清达中学，国三时曾和队伍一起进过全国大赛第二轮。”
　　“我毕业于……”
　　轮到星野十夜时，他声音极小，有些心虚道：
　　“我毕业于冰帝学园, 没有参加过排球比赛, 申请加入排球部。”
　　星野十夜递上自己的入部申请表, 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 余光却散开, 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不愧是东京排球强豪学校，加入排球部的选手个个都有一张光鲜亮丽的履历啊……
　　感觉自己像蛞蝓一样毫不起眼。
　　“冰帝学园？好像听说过那个学校的网球很厉害。”
　　“冰帝学园国中部的排球社也很厉害！前年还打进全国大赛了——”
　　“那他怎么没打过排球比赛？没加入排球社团吗？”
　　“听说冰帝学园从幼教部到大学部一应俱全, 进了幼教部, 只要不犯大错的话, 基本上都可以直升进大学部的！”
　　“诶——那为什么考到井闼山了？犯错了吗？”
　　“也不一定是犯错吧, 也可能是有了新的升学计划啊！”
　　星野十夜努力忽视周围的议论声，手稳稳的拿着入部申请书，等待着部长的回答。
　　“欢迎加入井闼山排球部。”饭纲掌低头, 看了一眼申请表, 表情温和：“星野同学。”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
　　……
　　在加入排球部后，新入部的一年级会统一进行入部测试。
　　井闼山排球部在井闼山高校的各种社团中，是十分有名气的热门社团，入部的一年级经验者高达20人——要知道排球可是有一定门槛的运动。
　　星野十夜混在其中, 履历暗淡得只能在申请表中填写“曾学习过排球基础”这种程度。
　　他挑选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来安置他这个阴暗又不起眼的家伙。
　　“列队！”
　　月雪教练站在最前排，手持点名册, 表情平静：“佐藤。”
　　“到！”
　　“西村。”
　　“到！”
　　……
　　“星野。”
　　“到。”
　　月雪教练眉头一皱，看向那个橘发少年，嘴角微动, 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似乎只是性格内向，并不是古怪的人。
　　他收起点名册，开始安排入部测试。
　　刚刚被他判断为“性格内向”的橘发少年星野，在入部测试时像是完全切换了人格一样，事事争先，力争上游。
　　星野十夜最终以五项测试成绩第一、综合实力断层第一的出色数据，成为了这一届新人中最耀眼的存在。
　　月雪教练看着测试结束后重新变回安静内敛的少年，眨眨眼。
　　双、双重人格？
　　结束了入部测试，星野十夜被同期们围在角落里，逃不掉，躲不开。
　　“星野你好厉害！”
　　“你真的没参加过排球社吗？”
　　“排球五大基础技巧都很厉害！”
　　“感觉像是打了很久排球的样子……”
　　星野十夜努力向后缩，被各种问题砸得晕头转向。
　　他确实没参加过冰帝的排球社，也从来没参加过任何正式的排球比赛。
　　他是冰帝网球部的正选选手。
　　如外界所熟知的那样，冰帝学园是个非常典型的贵族私立学校，升学体制从幼教部到大学部，只要没有意外，冰帝可以包揽一个人的全部学生生涯。
　　他的前半段人生，都在冰帝度过。
　　直到小学六年级时，他觉醒了关于世界的真相，以及自己原本的人生轨迹。
　　星野十夜：原来我不是东京人，我是宫城县人。
　　从觉醒那刻开始，他的世界便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你们在干什么？”
　　还没等星野十夜理清思路回答同期们的问题，一道声音从“包围圈”外响起：“马上要进行体能训练了。”
　　一年级们回头，见来人是二年级的古森学长，连忙道歉并迅速散开。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我说你啊……”古森元也有些无奈的提醒他：“感到不适就应该说出来，忍耐可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从小就和圣臣一起玩，所以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被人群包围着的星野状态很差。
　　和圣臣因为喜欢干净所以讨厌人群的心情不同，星野似乎更加抗拒这种被包围的压抑感。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只是好奇，没有恶意……”
　　古森元也暗暗点头：性格柔软，习惯从他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如你所说，他们都没有恶意。”古森元也并没有靠近星野，他看得出来，星野对于突然的接近也很抗拒：“所以你完全可以提醒他们，和你保持社交距离。”
　　星野十夜微愣，随即点点头：“我、我知道了……”
　　古森元也：看他的表情，这大概只是一句敷衍的话。
　　不过古森元也并没有强迫星野接受他的想法，只是笑着点头：“好，入队吧。”
　　他先星野一步转身离开，只留下星野十夜站在原地，陷入思考。
　　“真是一位很温柔的学长呢……”星野十夜喃喃自语，随即加快脚步向队伍走去。
　　如果能和这样的学长一起在赛场上打排球的话，一定是一件很棒的事！
　　于是在接下来的体能练习中，星野十夜更是一骑绝尘，将同期远远甩至身后，数据出色得完全不输给井闼山的正选选手。
　　月雪教练眼睛一亮又一亮，最后看向星野时，两眼放光。
　　这样的选手，竟然在国中时没有加入排球社，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正式的排球比赛——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古森元也看着月雪教练那双发光的眼睛，喃喃道：“圣臣，月雪教练的眼睛亮成白炽灯了……”
　　佐久早圣臣不语，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部长饭纲掌。
　　古森元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嘴角微微抽动。
　　很好，饭纲学长的眼睛也亮成白炽灯了。
　　月雪教练/饭纲掌：拼上了，井闼山的最后一块拼图！
　　……
　　井闼山的一年级选手们，在背地里偷偷称呼星野十夜为：无敌新人王。
　　“完全拼不过啊，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就算没有参加过任何排球比赛，但他绝对系统的学习过排球。”
　　“他当然学习过排球啊，不然他一个打网球的，为什么要头铁加入排球部啊！”
　　“诶？他之前是打网球的？？”
　　佐藤盘腿坐在地板上，刚刚结束训练的他此时满头大汗。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用余光观察的远处角落里的星野。
　　确定了在这个距离下，星野绝无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他才小声对着众人说道：
　　“我有个幼驯染是冰帝的学生，我专门向他打听了一下。”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打听到什么了？”
　　佐藤讲起八卦来，整个人都精神了：“星野在冰帝国中部非常出名！他甚至有自己专属的后援会！”
　　众人瞪大眼睛：“后援会？太夸张了吧！”
　　佐藤咋舌：“冰帝国中部网球社，社员人数超过200人，是真正的‘战斗集团’，星野能在这样的社团里竞争到正选的位置，难道不值得一个后援会吗？”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
　　西村若有所思的看向佐藤：“总感觉你已经偷偷加入星野的后援会了。”
　　佐藤脸一红，矢口否认：“我才没有！”
　　他连忙转移话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升学到井闼山而不是直升冰帝，不过我听说他和网球部的人关系都很不错，应该不是因为队内不和而离开的。”
　　佐藤有些得意：“没准是因为井闼山排球部的魅力太大，所以星野才被吸引着前来呢！”
　　“是哦，因为井闼山排球部很厉害，所以我慕名而来。”
　　一道声音响起，声线很轻很温和，却吓得所有人后背一凉。
　　众人呆滞的看向突然出现的星野十夜，阿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背后偷偷聊八卦被正主发现……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佐藤连忙站起来，鞠躬致歉：“我很抱歉！在背后偷偷议论你——”
　　星野十夜并没有生气，只是小声道：“没、没关系……佐藤说得很客观。”
　　没有捏造谣言，只是将事实说出来，他没什么好指责的。
　　“网球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很期待和大家一起打排球的未来。”星野十夜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快速转身，准备逃离现场。
　　在转身的瞬间，他的脸一秒爆红。
　　后援会什么的……虽然说得都是事实，但还是会觉得很羞耻啊！
　　佐藤伸手：“那个——星野，请等一下！”
　　星野十夜努力压下脸上的热度，才慢吞吞的转过身：“有、有事吗？”
　　佐藤挠挠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好奇心最终占据了上风：“星野，你在冰帝时的外号，真的叫‘冰帝天狼星’吗？”
　　冰帝天狼星……
　　天狼星……
　　星野十夜缓缓石化，倒地不起。
　　他选择升学到井闼山，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想逃离这个羞耻到爆表的外号啊啊啊！
　　佐藤大惊：“死掉了！冰帝天狼星羞耻的死掉了！”
　　西村手忙脚乱的扶住星野：“佐藤你不要再说什么冰帝天狼星了！星野已经没有气了！”
　　众人：“你们两个一直在说冰帝天狼星！学长们，救命啊！！”
　　路过的饭纲掌被召唤，看到躺在地板上吐魂的星野，顿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星野怎么突然死掉了？”
　　被后辈们呼唤着赶过来的古森元也听到，也吓得呆住：“什、什么？星野死掉了？？”
　　跟过来的佐久早圣臣沉默，上前一步挥散人群，开始掐星野的人中。
　　星野十夜幽幽转醒，勉强将魂咽了回去：“佐、佐藤……”
　　佐藤眼泪汪汪：“我在！星野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我一定做到！”
　　星野十夜虚弱出声：“请大家……忘记那个称呼……这是我一生仅一次的请求……”
　　佐藤闻言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忘记你叫天狼星这件事的！”
　　星野十夜头一歪，不想活了。
　　“星野！！！”
　　……
　　兵荒马乱后，复活的星野十夜蹲在角落里种蘑菇。
　　为什么离开冰帝后，还是有人知道他这个羞耻到极点的称呼？
　　“超级失落啊……”古森元也看着角落里的星野，叹气。
　　“如果我国中时有这么羞耻的绰号，到高中时被人点破，我也会这样失落的。”饭纲掌无奈摇头。
　　佐久早圣臣平静脸：“这个称呼还算形象，毕竟是星野。”
　　有个关于星星的绰号，似乎很正常。
　　古森元也扭头：“你好像漏掉了很多字。”
　　佐久早圣臣沉默片刻，低声道：“因为冰帝天狼星什么的，确实很羞耻。”
　　三人面面相觑。
　　月雪教练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吩咐大家开始打扫体育馆，然后就离开了。
　　这个工作一般都是交给一年级来做——毕竟井闼山排球部人员众多，全部一拥而上的打扫反而显得混乱。
　　每位选手都有一年级的时候，谁都逃不过这个工作。
　　在饭纲掌分配好各自负责的区域后，大扫除便开始了。
　　星野十夜十分熟练的带上橡胶手套，将拖布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开始对地板进行高强度的抛光。
　　“星、星野，这里是我负责的……算了。”西村还没来得及说完，星野十夜已经将这块地板擦得反光了。
　　众人只能呆滞的看着星野十夜像是一个精密的家政机器人一样，将地板反复擦洗三遍，用干净的抹布清理每一扇窗户，连窗台上的灰尘都没有放过。
　　将这些全部都做完后，他将目光瞄向了排球车。
　　佐藤连忙以身护车：“这是我的工作，星野！你不能再抢了！”
　　星野十夜只好遗憾的收回视线。
　　来不及阻止星野以至于被抢了工作的其他一年级们，只好和佐藤抢工作。
　　佐藤：？
　　最终，19个一年级选手，每人分到三个排球，用干净的抹布将排球的纹路都擦得一尘不染，然后再放回被擦得反光的排球车里。
　　佐久早圣臣走进体育馆时，先是被干净到崭新的体育馆震惊得眼睛一亮，随即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熟悉的消毒水味让他眉间舒展。
　　面对佐久早学长的询问，一年级们齐齐抬手，指向星野：“是他！”
　　星野十夜如实回答：“最后一遍擦地板和窗户时，我用了稀释的消毒水。”
　　佐久早圣臣眼睛里亮起闪闪发光的四角星，他缓缓抬起两只手，对着星野十夜竖起大拇指。
　　来自佐久早的认可！
　　……
　　第二天，佐久早圣臣心情美美的参加部活。
　　“你是从哪看出来他心情很好的？”井闼山的正选副攻手马立昭彦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佐久早，眼神里写满了困惑。
　　古森元也挑眉：“圣臣今天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而且十分罕见的没等月雪教练出声便主动上前列队，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豆豆眉又跳了跳：“这家伙把‘我很开心’写在脸上了。”
　　马立昭彦再次转头，认真端详着佐久早的脸，将佐久早看得一阵火大后，连忙转回头，认真道：“没有，他的脸上根本没写着‘我很开心’这几个字！”
　　井闼山的正选副攻手景山馨也偷偷打量了佐久早很久，随即缓慢而坚定道：“完全看不出来他很开心的样子。”
　　井闼山的正选主攻手波场利晴摇摇头：“整个井闼山，能够精准读取佐久早微表情的人，也只有古森了。”
　　任凭他们再怎么看，也只能从佐久早的脸上看到一片风平浪静。
　　佐久早圣臣：你们的视线太冒昧了。
　　“佐久早今天很开心啊，发生什么好事了吗？”饭纲掌刚刚去找月雪教练确认正选的训练表，回来就见他的队友们神色各异的站在一起。
　　马立昭彦大为震惊：“饭纲你也能看出来佐久早很开心？”
　　饭纲掌愣了一下：“很难吗？”
　　他的视线扫过整洁的体育馆，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这么干净的体育馆，难怪佐久早心情美好。”
　　他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在这样干净明亮的体育馆训练，任谁都会感到开心。
　　饭纲掌看了佐久早一眼，笑意微微加深：“你说是吧，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饭纲学长果然会读心。
　　“不需要我做二次清洁。”佐久早圣臣缓缓出声：“十夜很好。”
　　他没有压榨后辈的想法，也没想过逼迫所有人接受他的卫生观念，所以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体育馆，做最后的清扫工作。
　　波场利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快就称呼名字了，看来佐久早真的很满意这个清洁度。”
　　景山馨转着手中的排球：“没发现吗？就连排球也擦得非常干净哦。”
　　古森元也偷笑：“听后辈们说，因为星野将所有地板和窗户的工作都抢走了，他们只能去擦排球——一个人擦三个球，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偷懒，他们恨不得拿棉签擦排球上的纹路。”
　　佐久早圣臣眼睛里，写满了对这届后辈的满意。
　　正选和非正选是分开训练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一年级那边经过昨天的“分担区争夺战”后，再次为星野取了新的绰号：
　　无敌家政机器人。
　　“无敌新人王，无敌家政机器人，总之就是很无敌啊，星野！”佐藤感慨道。
　　“这种无死角的人生，简直太强了！”西村也开始了对同期的夸夸。
　　刚刚结束蛙跳折返跑训练的星野十夜伸了个懒腰。
　　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基操而已。
　　毕竟冰帝网球部有一个出身大阪医学世家的忍足侑士，虽然称不上洁癖，但平时非常注意卫生，同时对周围环境的卫生标准要求也比较严格。
　　星野十夜和忍足侑士，并称“冰帝小卫士”，走到哪，就将消毒液的味道带到哪。
　　“总觉得自己的绰号太多了……”星野十夜小声嘀咕着，眼睛一转，找到了属于他的快乐角。
　　在冰帝网球部时，星野十夜几乎已经对人群脱敏了，但他还是更喜欢角落里的安心与平静。
　　简单休息过后，训练再次开始。
　　今日部活结束，月雪教练公布队内排位赛的时间：“半个月后将进行队内排位赛，根据每位选手的综合实力考虑，择优进入正选名单。”
　　正选共有12个位置，每个季度替补位都会进行一定的变动。
　　至于首发位——排球是团队运动，在进行队伍人员变动时，会首先考虑队伍的默契程度。
　　也就是说，如果选手在短期内无法融入队伍配合的话，即使是再出色的排球选手，也不能直接进入首发位。
　　星野十夜在听到“排位赛”这个词时，整个人都燃起来了。
　　“第二人格，绝对是星野的第二人格！”佐藤声音无比坚定：“一旦参与竞争就会变得超级有胜负欲的‘竞争型星野’！”
　　独自燃烧的星野十夜突然身形一僵，默默转头看向佐藤，眼神中意思明显：为什么又增加了新的绰号？
　　停止你增加绰号的行为，佐藤！
　　佐藤看懂了星野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哎呀……这是我的小爱好啦。”
　　他突然切换严肃脸，认真对星野说道：“你也可以叫我的绰号，‘爱起绰号的佐藤君’。”
　　西村在一边吐槽道：“还有‘爱八卦的佐藤君’。”
　　星野十夜：……
　　这个井闼山，好像有点不对劲。
　　部活时间结束，一年级在打扫完体育馆后，离开体育馆，准备回家。
　　由于星野这个无敌家政机器人的存在，“部活后打扫卫生”这项活动已经彻彻底底的变为了“战争”。
　　一场以星野为源头和中心的“清洁内卷”正式开始，大家开始抢拖把、抢抹布、抢水桶，然后对体育馆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清洁。
　　即便是如此，星野十夜依旧能在他们打扫结束后发现新的卫生死角，然后戴上胶皮手套、拿着清洁剂和小刷子小抹布，进行二次清洁。
　　一年级众：可恶！明天一定要将体育馆打扫到苍蝇落在地板上都劈叉的程度！
　　将清洁标准卷起来！
　　星野十夜：在家政方面，我是专业的！
　　佐久早圣臣站在体育馆门口，眼睛亮成了四角星。
　　古森元也笑着道：“别再欣赏后辈们的杰作了，快回家吧。”
　　佐久早圣臣戴上口罩，双手插兜，和古森一起离开。
　　下次给十夜带包口罩吧，虽然是个非常擅长清洁的后辈，但防护意识似乎还不到位。
　　作为一名优秀的前辈，他应该教导后辈，什么叫防患于未然。
　　古森元也猜出了他在想什么，有些无奈道：“你这家伙，又要开始宣传口罩教了。”
　　佐久早圣臣撑起阴沉沉的眼皮，声音坚定：“十夜一定会加入口罩教的。”
　　他从十夜的身上，看到了属于谨慎派的灵魂！


第241章
　　转天, 午间休息的佐久早圣臣直接找到了十夜所在的班级，非常有行动力的将一包未拆封的一次性口罩递给星野十夜。
　　“送给你。”佐久早圣臣戴着口罩，站在走廊的通风窗口，忍耐着走廊上的人来人往。
　　他的眼睛定定的看向星野十夜, 观察十夜脸上的各种表情。
　　是婉拒, 还是欣然接受？
　　十夜会加入口罩教吗？
　　“真的吗？谢谢你, 佐久早学长！”星野十夜有些意外, 自己竟然能收到来自学长的礼物, 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然后认真询问道：
　　“为什么是口罩呢？”
　　见星野十夜没有拒绝, 也没有故作惊喜的收下后转头将口罩丢到一边, 而是认真询问礼物的意义, 佐久早圣臣倍感欣慰。
　　他的雷达没有出错, 十夜果然是天选口罩教教徒！
　　“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空气就是病毒传播的媒介。”
　　佐久早圣臣认真传达自己的信念：“作为运动员，要将影响身体健康的风险降到最低。”
　　他并不是洁癖到无可救药, 而是足够的谨慎——任何时候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然后以最佳的状态迎接人生的重重挑战，这是他的坚持。
　　“‘如果当时我有将衣服的拉链拉好就好了’‘如果那天我戴上口罩就好了’……我不接受这样的如果。”
　　佐久早圣臣目光平静，显然这些话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一直以来都在长久的坚持着这样的信念, 以至于深入骨髓, 不允许有半分懈怠：
　　“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维持‘不后悔的幸运’，我想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排球。”
　　星野十夜握着手中的礼物, 他静静的听着佐久早学长的心情，眼神中渐渐升起敬佩。
　　很难不为这样的精神动容，“不后悔的幸运”听上去太震撼, 以至于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口罩包装袋发出塑料变形的声响。
　　“我明白了。”星野十夜郑重点头，眼中燃起的，是对口罩的信仰：
　　“非常感谢您，佐久早学长，我会更加谨慎的生活，努力接近您的境界！”
　　佐久早圣臣眼神坚毅：“一起努力吧，十夜。”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佐久早学长！”
　　“您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
　　“我认为还是非常有必要的，我需要对您表达尊重，佐久早学长！”
　　“不，没有必要。”
　　“很有必要！”
　　“……听学长的话，十夜。”
　　“好、好吧……”
　　口罩教成员喜加一。
　　下午放学后，星野十夜再次出现在体育馆时，戴上了一次性口罩。
　　饭纲掌看看戴口罩的星野，又看看戴口罩的佐久早，眨眨眼：“佐久早，你发展的？”
　　听上去像是“发展下线”一样诡异的说法。
　　佐久早圣臣在看到十夜戴着口罩出现时，便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听到饭纲学长如此说，淡定出声道：
　　“很显然，十夜认可了我的生活态度，并决定从今天开始努力。”
　　古森元也没想到星野竟然真的愿意戴上口罩，而且看上去心甘情愿，没有半分勉强，颇有些感慨的出声：
　　“很符合我们球队的风格嘛，努力！”
　　波场利晴嘴角微动：“球队横幅上的努力应该不是指这个努力……不过似乎也没错。”
　　月雪教练出现，看了看加入口罩教的一年级小天才，平静道：“训练时不要戴口罩。”
　　星野十夜将口罩摘下来，仔细收好：“是，月雪教练。”
　　新的一天，新的部活。
　　开始了。
　　……
　　结束了今日份部活的星野十夜返回家中，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迹部：新学校适应得怎么样？」
　　没等星野十夜回复，下一条消息随之而来：
　　「迹部：本大爷允许你反悔一次，只要你想，明天就可以转学回冰帝。」
　　星野十夜连忙捧起手机认真回复，手速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星野：井闼山很好！！」
　　另一边，迹部景吾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屏幕上的两个感叹号，有点怀疑人生。
　　好到需要用两个感叹号来强调吗？
　　他有点不爽。
　　「迹部：冰帝不好？」
　　星野十夜头皮顿时一麻，手速更是快得可怕：
　　「星野：冰帝当然好！！」
　　迹部景吾看着那两个感叹号，满意的点点头。
　　「迹部：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就去征服井闼山吧，星野。」
　　「迹部：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能成为井闼山的帝王。」
　　星野十夜沉重闭目。
　　帝王什么的……他总是很敬佩迹部能理直气壮的说出一些很羞耻的话。
　　然而心中腹诽的他还是坚定的回复道：
　　「星野：我会努力的。」
　　他刚上国一时，就被迹部挖掘出运动方面的天赋。
　　星野十夜对于自己加入冰帝网球部的过程并没有什么印象。
　　当一个帅气到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少年，将校服外套随意往天上一抛，漫天的玫瑰花瓣像雨一样落下，在这样如梦似幻的场景中，他对着你伸出手，打出一个清脆的“失忆响指”时，任谁都很难记住接下来的对话。
　　总之等星野十夜再次恢复记忆时，他人已经出现在冰帝网球部了。
　　星野十夜：我是谁？我在哪？
　　刚上国一的星野十夜，对这个世界都怀揣着莫大的质疑，对一切都带着敌意与排斥，更是对自己的前途一无所知。
　　要像短篇里的自己一样，走上排球的道路吗？
　　这个问题还没思考出答案，他就已经握住网球拍了。
　　从零开始学习网球，直到以正选的身份站在赛场上，他用了一年的时间。
　　在这样一个完全和他的性格不相符的“战斗集团”里，他莫名其妙的坚持了下来。
　　华丽而热烈、时时刻刻都将竞争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冰帝网球部，意外的给星野十夜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温暖感。
　　不徇私、无勾结的绝对实力主义，恰恰是竞技体育最温柔的公正。
　　星野十夜被这样的公正所打动，不擅长竞争的他学着力争上游，学着追求强大，在排位赛上的每一次胜出，都代表着他更进一步。
　　这种不断成长的感觉令他深浸其中，无法自拔。
　　回忆着这样的冰帝网球部，星野十夜慢慢的进入梦乡。
　　梦里，他左手拿着排球，右手握着网球拍，人还懵着，不知道该怎么发球的时候，观众席传来了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声音：
　　“冰帝天狼星！！！加油！！！”
　　“不！是井闼山天狼星！！！”
　　星野十夜满头大汗的惊醒，眼神发直。
　　他缓了许久，才将闹钟关掉，慢吞吞的前往浴室洗漱。
　　这样的梦太可怕了。
　　天狼星什么的……不要再回想起来了！
　　星野十夜满脸沉重的抓住头发，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脑海内反复循环的声音彻底掐灭。
　　新的一天开始了。
　　……
　　星野十夜在这半个月中，充分向井闼山排球部众人展示了什么叫“双重人格”。
　　平时安安静、性格内敛又温柔的星野十夜，一旦站在排球场上，就像是血脉觉醒了一样锋利强悍。
　　他会彻底开启战斗形态，无论什么训练项目都要做到最好，眼神永远骄傲的瞄准顶峰的位置，然后毫不犹豫的奔赴自己的目标，直到成功。
　　这样可怕的毅力，连月雪教练都为之震撼。
　　一旦他走下排球场，星野十夜又瞬间变回那个温和的少年，谦逊有礼，喜欢往角落里钻。
　　佐藤为他起了一个新的绰号：精分君。
　　星野十夜：“……佐藤，你给我取了太多绰号了。”
　　佐藤眨眨眼：“你最喜欢哪一个？”
　　星野十夜认真思考后回答：“家政机器人。”
　　佐藤纠正道：“是无敌家政机器人啦！”
　　星野十夜和他商量道：“无敌这个前缀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佐藤对此非常坚持：“但是你真的很无敌，我从未见过比你更擅长家政的人！”
　　星野十夜叹气：“那好吧……”
　　西村嘴角微抽，吐槽道：“星野，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么纵容他，他才不知收敛！”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是这样吗？我很抱歉……”
　　西村被槽点淹没：“这种时候不需要道歉啊！”
　　月雪教练等他们的聊天告一段落后，才缓缓出声道：“接下来是队内排位赛，全员参加。”
　　他掏出一张名单，开始点名，进行组队。
　　星野十夜刚好和佐藤、西村分到一起。
　　井闼山排球部队内排位赛，随机组队，对战正选，根据比赛时的表现打分，综合得分后进行排名。
　　在这个过程当中，个人技术、团队战术、赛场表现力等等，都会纳入评分体系当中。
　　这就是团队运动的魅力，能够在团队中发挥出来的实力，才是有效实力。
　　月雪教练看向星野十夜，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个人实力强悍道甩同期一条街的星野十夜，在团队中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他非常期待。
　　很快的，他的表情从期待变成疑惑，又从疑惑变为恍然，最终露出了有些无语的表情。
　　最后一场队内排位赛结束，月雪教练的表情系统直接乱码。
　　和星野十夜同队的选手们也表情复杂的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沉重闭目：“我很抱歉，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有这样奇怪的肌肉记忆。”
　　饭纲掌掀开排球网，有些好奇道：“听说你之前是打网球的？双打？”
　　星野十夜点点头。
　　井闼山擅长用三对三来进行训练，这种训练方式节奏更快，而且对于选手来说有着更全面的训练效果。
　　所以星野十夜也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有着如此明显的配合缺陷——他只擅长两个人之间的配合。
　　换句话说，一旦周围出现两个及以上的队友，他就会陷入艰难的“配合抉择”，往往注意到了A就会忽略B，刚意识到B就会忘了C，等他意识到场上一共有六个人时，他的大脑直接宕机。
　　星野十夜抬手，捂脸：“抱歉，网的这边超过两个人的比赛，我有点不擅长。”
　　三对三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明显的配合失误——或许是因为这个数量还在他的大脑运转效率之内。
　　直到正式的六对六练习赛，他当场原形毕露。
　　星野十夜垂头丧气道：“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在冰帝时就不省略团队配合练习了。”
　　饭纲掌挑眉，回忆起他从一年级的后辈们口中听到的关于星野的八卦，了然道：“你果然提前练习过排球基本功。”
　　只靠在体育课上的学习，星野是很难达到如今这个排球水准的。
　　星野十夜点点头：“我在冰帝国中部排球社学习过半年的时间……我没说过这件事吗？”
　　众人异口同声道：“当然没有！”
　　月雪教练看着自己的打分册，上面所有的选手均已经打分完成，只有星野十夜的那一栏还在空着。
　　他缓缓出声：“星野，我需要知道你曾经的排球训练史——如果你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说的话，也可以跟我到办公室细说。”
　　井闼山众人闻言，顿时一脸期待的看向星野，眼神中只有一句话：我们也好奇！！让我们也听听吧！
　　星野十夜挠挠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月雪教练扬了扬手，众人整齐划一的将星野堵进墙角，然后乖乖巧巧的在地板上坐好。
　　被堵在墙角的星野十夜看着面前的几十双眼睛，沉默。
　　他将自己往角落里又塞了塞，直到再也塞不进去，才靠着墙慢慢坐下。
　　“我之前是冰帝网球部的选手……关于这一点，佐藤应该已经通知所有人了。”
　　佐藤害羞的挠挠头：“嘿嘿……”
　　西村白了他一眼：“星野没在夸你。”
　　星野十夜避开众人的视线，看向一边的墙壁：“我是双打选手，国二的时候成为正选，然后就是跟队一起打比赛……”
　　“我没有固定的双打搭档，冰帝网球部的正选队伍经常流动，所以我很擅长配合不同风格的队友。”
　　饭纲掌笑笑：“原来是这样……”
　　可以看出，星野其实是非常擅长和他人进行配合的选手，只是他习惯了双人之间的配合，所以会下意识的忽略其他队友而已。
　　古森元也眨眨眼，活力豆豆眉跳起来：“冰帝网球部是很厉害的社团吧！你能在这样的社团里拿到正选的位置，说明你在网球上的天赋非常高才对。”
　　佐久早圣臣平静的接上关键问题：“为什么选择排球呢？”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叹气道：
　　“因为我的网球越来越迷茫，被迹部发现了。”
　　迹部真的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你是本大爷带进冰帝网球部的，本大爷理应对你的人生负责。”迹部景吾轻易的将他纳入羽翼下。
　　迹部教会他竞争，教会他与人相处，教他如何用实力支撑自己的自信……直到他意识到网球并不是他想要的未来时，迹部教会他放手。
　　“有本大爷在，你的人生永远有容错。”迹部景吾挑眉：
　　“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毫不犹豫的向目标前进，这才是本大爷的臣下！”
　　星野十夜无奈：“我并不是你的臣下……”
　　迹部景吾嘴角勾起，眼角的泪痣独特而魅惑：“关于这件事，本大爷不需要你的认可。”
　　换句话说，不管星野十夜承不承认，他都是迹部景吾认定的臣下。
　　星野十夜：……如果一定要从完美的迹部身上找出一点点瑕疵的话，大概就是这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吧。
　　虽然很多人非常迷恋他的强势和霸道，不过偶尔也会让人很苦恼。
　　泷荻之介撑着下巴：“诶——竟然因为这样的原因就离开了啊，不过你这家伙的网球确实越来越没劲了。”
　　星野十夜无奈道：“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泷荻之介耸耸肩：“哪怕只有一分一毫的偏离，我也可以轻松看穿，没有热情的家伙，是打不好网球的。”
　　忍足侑士懒洋洋的出声，从容的关西腔带着几分笑意：“星野无论到哪里都能生存得很好，所以我很期待你在排球场上的表现。”
　　星野十夜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向日岳人轻松道：“你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掉以轻心，这是你的优势，希望你在跳跃上也能坚持这一点，直到极限。”
　　星野十夜和向日轻轻碰拳：“看看我们谁先到达顶点吧。”
　　宍户亮叹气：“以后没办法和你一起打双打了……星野这样的双打搭档，超级珍贵啊！”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宍户亮表情一滞，目光艰难的从星野的笑容上移开。
　　凤长太郎撇撇嘴：“星野学长的双打明明那么棒……”
　　他及时收声，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打排球一定也很棒！”
　　星野十夜认真道：“谢谢你，凤。”
　　他转头，四处看看：“芥川呢？又躲在哪里睡觉了？”
　　“放过他吧。”忍足侑士摇摇头：“他可不擅长眼下的情况。”
　　桦地崇弘沉默着递上一个袋子。
　　星野十夜疑惑：“礼物？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桦地崇弘点点头。
　　星野十夜将袋子打开，里面是一颗崭新的排球。
　　他眼眶有些红，缓了很久才压下心头的酸涩：“谢谢你，桦地。”
　　日吉若十分沮丧的侧过头，喃喃自语：“唯一一个可以通过校园怪谈来完成下克上的前辈也要离开了……”
　　迹部景吾嘴角微动：“星野，你惯出来的后辈。”
　　日吉每次讲校园怪谈时，星野都会十分捧场的做出惊吓状。
　　星野十夜有些心虚的避开迹部的视线：“就、就是很害怕啊……”
　　其实完全不会害怕，尤其是在网球部合宿时，关着灯讲校园怪谈，只会让星野十夜感到安心——黑暗就是他的舒适区！
　　……
　　“至于喜欢上排球的契机……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我走进了冰帝体育馆，看到了正在进行训练的排球部。”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是很基础的训练，甚至不是一场激动人心的练习赛，只是简单的传垫、发球、鱼跃练习。”
　　他想起当时的心情，眼里满是星星：“这样的训练，我躲在体育馆的角落里，一看就是一下午。”
　　星野十夜完全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平凡的、不起眼的基础训练，有些枯燥，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乏味。
　　星野十夜从没想过，他被排球吸引的那个瞬间，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平淡，仿佛他遇见了，就是命中注定。
　　他兴致勃勃的将这件事讲给迹部听，迹部也惊讶于他的选择。
　　“排球？你确定？”迹部景吾指尖轻点办公桌，眼睫微垂：“网球和排球之间的壁垒——算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
　　迹部景吾抬手，拿起手边的电话，随意的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轻慢：“本大爷这里有个人，想要去你那里历练一下，请安排一下见面时间——辛苦了。”
　　挂断电话，迹部景吾继续看着桌面上的策划书：“你还有半年的时间。”
　　星野十夜呆住。
　　迹部景吾见他没出声，勉强多解释了一句：“好好干，本大爷等着看你的排球比赛——你不会让本大爷失望的吧，啊嗯？”
　　星野十夜回神，声音坚定：“不会。”
　　冰帝人无论走到哪儿，都要站在顶峰！
　　不过……好像忘了点什么？
　　休假一周、回来后被排球挖了墙角的榊太郎：……？
　　准备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吗？星野十夜？
　　……
　　“所以你在退出网球部后，又到排球部训练了半年的时间，然后在众多排球强校中选择了井闼山……”古森元也双手托着下巴：
　　“半年就强到这种程度？”
　　星野十夜小声道：“网球部的榊教练非常擅长运动理论方法，像是打磨兵器一样训练着网球部的选手们，所以我们的身体素质都比较出色。”
　　有了这样的身体基础，他又刚好很擅长操控身体，在得到了冰帝球部教练的专业指导后，他的排球水平自然长得飞快。
　　井闼山月雪教练将一切记录在册，最终得出综合评分。
　　“今天的部活到此结束，我会在明天的部活上公布正选名单，首发名单将在IH预选赛前一个月正式确定，解散。”


第242章
　　第二天, 井闼山排球部的部活开始前，月雪教练公布了正选名单。
　　“……17号，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愣住，相比于惊喜, 他更多的是不解。
　　他对自己在队内排位赛上的表现并不满意, 虽然在单点进攻上没有出现失误, 但他和队友的战术交流几乎为零, 也没打出过几次有效配合。
　　星野十夜已经做好了继续努力的准备, 至少要将自己“眼睛里只能看见一个队友”的毛病尽快改正，然后再争取正选的位置。
　　没想到他竟然被月雪教练选中了！
　　月雪教练平静道：“来领取你们的队服。”
　　新的学期, 有些选手的队服背号也出现了新的变动, 所以今天是统一发放队服的日子。
　　星野十夜还在思考着昨天的表现, 表情有些空白的接过饭纲学长手中的队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饭纲掌温和的笑笑：“你很快就会得到答案的。”
　　星野十夜呆住, 耿直的话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原来饭纲学长你真的会读心啊！”
　　佐藤说起这件事时，他还有些不信——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读心术。
　　过早离开冰帝网球部的星野十夜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远比读心术更奇幻的存在。
　　什么迹部王国啦、迹部次元啦、绝对零度之类的……
　　再慢一步, 他的世界观就会进行重塑, 然后彻底进入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
　　他对网球的印象，还停留在“迈向破灭的圆舞曲”这种名字听上去有些过分华丽、但实际上还算科学的技能，真是可喜可贺。
　　饭纲掌微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读心术呢，星野你想得太多了。”
　　星野十夜：……微妙。
　　他抱着自己的队服返回队伍, 然后看着学长们又搬出一个箱子。
　　“这是井闼山排球部的运动服。”月雪教练平静又严肃的声音终于带了几分温和：“欢迎加入井闼山排球部。”
　　当初的20个一年级新生, 在经历了辛苦的训练后，只留下了15个。
　　或许未来还会有人离开, 也会有人再一次走进来——但月雪教练相信，面前这些神色坚毅的少年们，一定会亲手拼搏出热血沸腾的青春。
　　星野十夜左手拿着队服, 右手拿着运动服，在这如梦似幻的半年多时间里，他终于彻彻底底的有了实感。
　　他的排球人生步入正轨，他的梦想刚刚开始。
　　……
　　部活结束后，星野十夜在打扫卫生时，终于按耐不住情绪，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佐藤，对于我成为正选这件事……你怎么看？”
　　看似不经意，实则超在意。
　　佐藤被他过于明显的试探逗笑了，故意露出了十分不爽的表情：“怎么，想要从落选的失败者这里得到祝贺吗？”
　　或许是佐藤的演技太过精湛，星野十夜呆住，反应过来后猛地鞠躬，连忙致歉：“非常抱歉！我完全没有炫耀的意思！”
　　他有些惶恐：“我认为我昨天的表现完全不足以进入正选队伍，德不配位的家伙没有资格炫耀——”
　　佐藤被星野的动作吓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然后便是手忙脚乱的将星野扶起来：“等等——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
　　原本还在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玩闹的大家见状，也一脸惊恐的围过来，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茫然：
　　“发生什么事了？”
　　“星野你怎么突然道歉？”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之一定是佐藤的错！”
　　佐藤也毫不犹豫的认下这个责任：“是我的错。”
　　星野十夜有些疑惑：“佐藤你……没有生气吗？”
　　他其实是个对情绪十分敏锐的人，如果是平常的时候，星野十夜可以很轻松的分辨出佐藤的话是真心还是玩笑。
　　可偏偏此时的星野十夜正值对自己的表现格外质疑的状态，这种质疑影响了他对外界的判断，让他将玩笑错认成了真心。
　　佐藤连忙否认：“我完全没有生气……很抱歉，我的玩笑冒犯到了你。”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性格并不讨人喜欢，又八卦又爱开玩笑，尤其不会读气氛，经常因为乱开玩笑而惹怒别人。
　　佐藤有在努力改正，比如在他没搞清楚当下状况时，他会选择闭嘴。
　　但星野对他太纵容了——纵容到他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曾经因为乱开玩笑而导致的惨痛教训。
　　佐藤低头忏悔：“我只是想逗逗你……”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是这样，抱歉，我有些……应激。”
　　“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没有搞清楚状况就乱开玩笑——”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恶意的！”
　　“呜呜呜星野你真是个好人！”
　　……
　　在两人的极限拉扯后，误会彻底解开。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昨天的表现不好啊？”佐藤一脸不可思议：“虽然在配合上确实有硬伤，但除此之外完全是完美表现好吗！”
　　西村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握着星野的肩膀疯狂摇晃：
　　“醒醒吧星野，即使在团队配合上扣了分数，但你的综合实力依旧遥遥领先我们啊！”
　　周围的大家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虽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配合，但星野的实力实在是过分强悍了……”
　　“是啊是啊，星野在赛场上超级有存在感，即使不擅长配合，也强得可怕！”
　　“早知道星野这么厉害，昨天应该打一点攻战术的……星野不擅长配合我们的话，我们主动来配合他就好啊！”
　　“对哦！明明可以打一点攻的！西村你简直就是天才！”
　　“嘿嘿……”
　　星野十夜在得知众人的想法后，终于松了口气。
　　心情变得明朗的星野十夜将整个体育馆抛光后，离开了体育馆。
　　“星野，一起吗？”古森元也站在体育馆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星野十夜。
　　他的身边，站着沉默的佐久早圣臣。
　　三人一起向校外走去。
　　前往电车站的路上，古森元也并没有绕弯子，而是直爽的出声询问：“之前发生过不好的事吗？”
　　他陪圣臣一起前往体育馆进行“卫生验收”，刚好听到了后辈们的对话。
　　星野那样小心的态度，看上去像是发生过一些不太妙的事。
　　星野十夜了然，古森学长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星野十夜想了想，回答道：“我之前所在的冰帝网球部，是一个绝对的实力至上主义社团。”
　　“我们的队内排位赛，参与人数超过200人，光是排位赛，我们就要举行整整一周的时间。”
　　古森元也惊呆：“我只是听佐藤说过，冰帝网球部规模很大，没想到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星野十夜点点头：“能够从这么多人当中脱颖未出的唯一条件，就是实力。”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习惯了这种竞争，所以我认为我昨天的表现，配不上我所获得的位置。”
　　团队配合是排球选手实力的重要指标之一，在这一点上拖后腿，综合实力评分也会大打折扣。
　　他一直以来，都被迹部教导着“实力就是一切”，他的全部自信，都来源于在赛场上的发挥。
　　实力就是他自信的支点。
　　一旦发挥失常，或者自己的表现不符合预期，他就会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审视，认为自己出现了需要修正的“瑕疵”，也不再值得任何人的肯定与掌声。
　　并非完美发挥的自己却获得了正选位置，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在“出现瑕疵”后却得到了自己“期待的结果”。
　　这种割裂感让他不安。
　　星野十夜低头，小声道：“我以为……”
　　佐久早圣臣突然出声：“你以为自己是因为幸运或者是教练有某种实力之外的考量，才将你纳入正选的位置？”
　　星野十夜沉默，但从他的表情上看，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古森元也有些无奈的看着星野：“你对你的实力是不是有什么错误认知啊？”
　　事实上，星野的配合能力确实是他最大的硬伤，教练也思考了许久，不知道是否应该将他纳入正选。
　　但当星野十夜将自己的曾经全盘托出后，教练也意识到，星野十夜在短短半年的排球经历就能打磨出如此强大的实力，这样高效的成长速度同样应该放进综合评分的考量中。
　　况且，星野的团队配合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和任何一个队友的双人组合都能搭配出漂亮又默契的跑位和进攻，这说明星野只是还没适应六人的队伍，并不是不会配合或者说主观上不愿意配合。
　　总而言之，星野是一个瑕不掩瑜的优秀选手，获得正选的位置是理所应当的事。
　　佐久早圣臣看向星野，目光平静：“难道你不相信教练的判断吗？”
　　星野十夜愣住，随即连连摆手：“我当然相信教练的判断！”
　　佐久早圣臣点点头：“那就别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星野十夜老实应声：“哦……”
　　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星野安心下来的古森元也：……圣臣这家伙竟然这么轻松解决了？
　　等到星野十夜坐上回家的电车，佐久早圣臣摇摇头：“算不上解决。”
　　真正的解决问题，是让十夜从心里真正认可自己的实力。
　　十夜的自信不能只依托于每一次的成功发挥，没有人可以一直完美发挥，只要是人就总有失误的时候。
　　真正的自信，是即使面对失误，也坚信自己下一次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说到这，古森元也不禁纳闷：“冰帝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总觉得从星野口中得知的冰帝，是一个过于威严又令人无比信服的地方。
　　佐久早圣臣神色微暗：“无论是个怎样的地方，让十夜养成这样性格的人……。”
　　……
　　迹部景吾动作优雅的抽出一张纸巾，掩住口鼻，轻轻的“啊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桦地崇弘顿时紧张起来。
　　“我没事，桦地。”迹部景吾放下纸巾，叠好，丢进垃圾桶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大概是星野在思念本大爷吧，作为本大爷的臣下，虽然星野有时会太过固执，但对本大爷的忠心还是非常赤诚的——对吧？桦地。”
　　桦地崇弘面无表情道：“是。”
　　迹部景吾看着面前的网球部成员名单，在他升入高中部后，一些麻烦事也自然接踵而至。
　　往常这种事交给星野去办就好……
　　“希望那家伙在新的学校后能有点长进吧。”迹部景吾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星野在网球上的迷茫呢？
　　大概就是在某一次的队内练习赛上，迹部景吾在轻松战胜了星野后，突然意识到，星野已经止步不前很久了。
　　不止是网球技术，还有心态。
　　“从庶民到臣下，我可是非常努力的调整过了，接下来就交给排球吧。”
　　迹部景吾想起第一次见到星野时，那家伙的状态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橘发少年躲在角落里，盯着地上正在搬家的蚂蚁：“我不是，你们也不是。”
　　路过的迹部景吾：……才国一就开始当中二少年了？
　　“为什么会创造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呢？”橘发少年继续碎碎念：“像我这样的家伙，被腰斩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迹部景吾：……不对！什么腰斩？国中生怎么可以讲这么恐怖的事——而且腰斩这个死法完全没有美感！
　　刚刚入学冰帝国中部的他，将冰帝视作自己的王国、将所有的学生都看作自己的臣民，在遇到这种事时，自然没办法袖手旁观。
　　“这个世界当然是真实的。”迹部景吾低头，声音矜贵又骄傲，仿佛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世间真理，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星野十夜用一种“你懂什么”的眼神看向这个华丽的少年：“……哦。”
　　声音敷衍到了极点，迹部景吾气笑了。
　　“本大爷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迹部景吾居高临下的看着橘发少年，睥睨万物的眼神轻飘飘的压下，让星野十夜莫名有些畏惧：
　　“因为，我即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他迹部景吾，根本就转不了！
　　“想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吗？”迹部景吾伸出手：“跟本大爷走吧。”
　　迹部景吾很轻松的将这个奇怪的家伙捡走了。
　　然后他就很快意识到，这家伙不止怀疑世界，还怀疑自己。
　　他从未见过自信心匮乏到这种程度的人，明明中二少年这个群体应该是世界上最有自信的一批人才对。
　　毕竟如果没有足够强烈的信念感，一个人很难用异常认真的语气说出“这个世界是假的”这样的话。
　　十二岁的迹部景吾在查阅各种资料、并咨询了心理医生后，决定将星野十夜带进网球部。
　　“自信没办法凭空诞生，实力就是自信最强力的支撑。”迹部景吾眉毛一挑：“去竞争吧。”
　　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然后用胜利滋养自己的野心和自信。
　　迹部景吾从回忆中收回思绪，叹气道：“还以为星野的自信能在网球的世界里开花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半路跑去打排球了。”
　　沉默寡言的桦地崇弘罕见出声：“主动做出选择，是成长的标志。”
　　就像他当初闯进赛场，犯规挡下的那一球，即使他知道这个行为一定会被迹部训斥，但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就算因此被开除U17合宿，他也并不后悔。
　　迹部景吾沉默片刻，他也想起了那场比赛。
　　“切，失去了本大爷的庇护，别哭着回头就好。”迹部景吾声音顿了顿，再次出声道：“IH预选赛是什么时候？”
　　桦地崇弘报出日期。
　　“我当然知道网球赛的IH预选赛日期。”迹部景吾面无表情。
　　桦地崇弘嘴角微动，重新报出一个日期。
　　“这家伙在我们冰帝网球部，可是当之无愧的正选双打选手。”迹部景吾突然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如果让我知道这家伙在换了赛场后，连首发的位置都争不到——”
　　星野，准备好接受来自帝王的审判了吗？
　　……
　　成为正选的星野十夜，第二天下午早早赶到了专用活动室。
　　然后蹲在门口，发呆。
　　“怎么来得这么早？”两分钟后，饭纲掌赶到现场，看到活动室门口正在面壁画圈圈的星野，有些惊讶。
　　星野十夜连忙站起身，认真道：“我想打排球。”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穿着井闼山排球部的正选队服、踩在干净平整的地板上，和排球一起度过美好的部活时光了。
　　饭纲掌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笑意，掏出活动室的钥匙，打开门：“等下我将活动室的备用钥匙给你。”
　　如果星野每天都能来得这么早，钥匙交给他管理正好。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十分郑重的点头：“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人在钥匙在！
　　钥匙亡人亡！！
　　饭纲掌从运动包里找出备用钥匙递给他，表情有些无奈：“不必这么紧张，只是一个钥匙而已。”
　　古森和佐久早手里各有一个，就算星野弄丢了也没关系。
　　星野十夜摇摇头，坚定道：“这是信任。”
　　饭纲掌微愣，随即笑着说道：“好吧，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的话。”
　　伴随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声，活动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换好队服的星野十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配色，沉默。
　　他终于成为半熟香蕉鼬的一员了。
　　“在看什么呢？”古森元也好奇的打量着星野的队服：“尺码不合适吗？”
　　看上去尺码很合适啊……
　　星野十夜回神，连忙摆摆手：“尺码是正好的，穿在身上非常舒适，我只是有些感慨……”
　　古森元也眨眨眼：“感慨自己成为了井闼山排球部正选选手？”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脱口而出：“我终于成为半熟香蕉的一员了！”
　　……
　　临近国中毕业时，星野十夜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是继续直升冰帝，还是尝试其他学校？
　　“虽然我很希望你选择直升。”冰帝国中部排球社教练看向星野的眼神中满是喜爱：“但我同样很清楚，冰帝并不适合你。”
　　冰帝排球部几乎都是直升选手，从小学到高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
　　星野十夜作为中途的“外来者”，想要融入其中，是一件非常消耗时间的事。
　　国三才开始学习排球的星野十夜，最不能浪费的，就是时间。
　　冰帝教练只教给了星野一些排球基础技术，然后让星野不断的重复基础的动作。
　　通过枯燥的训练，消磨掉星野十夜肌肉里的网球记忆，用最朴实且有效的办法，塑造出基础夯实的排球肌肉。
　　至于团队配合方面，教练思索再三后，决定让星野十夜在新的队伍中打磨成型。
　　“对于一名排球选手来说，在排球学习的初期，进入一个好的队伍实在是太重要了。”
　　冰帝教练认真为星野规划未来：
　　“选择目标一致的队伍，可以省去你与队伍彼此磨合的时间。”
　　“志同道合的队友，可以让你在排球的道路上拥有最棒的伙伴。”
　　“球队的成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根植在你与队伍灵魂中的默契。”
　　他从包里掏出一摞纸，纸上是在东京范围内，所有排球强校的信息。
　　星野十夜的目光被最上面的资料吸引。
　　“努力……常胜……”星野十夜低声念出了这所学校排球部的横幅。
　　随即，他才看向这所学校的名字：井闼山。
　　“谢谢你，教练。”星野十夜接过资料，眼眶有些热。
　　冰帝教练看着星野的目光格外柔软。
　　“去吧。”教练轻声道：“去打属于你自己的排球。”
　　虽然只相处了几个月，但他已经可以预见，星野在全国的赛场上高高飞起的样子。
　　那一定是，非常耀眼的瞬间。
　　……
　　“半熟香蕉？”饭纲掌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关于我们队服配色的吐槽……星野，你想往哪跑？”
　　被古森学长堵住去路的星野十夜转回身，小声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半熟香蕉……我是说这个配色非常清新，让人眼前一亮。”
　　……
　　星野十夜在看过所有的高校资料后，再一次拿起了井闼山的信息表。
　　他很喜欢井闼山的横幅，听上去容易却又难以坚持的努力，恰恰是追求常胜的道路上最重要的品质。
　　将努力和常胜放在一起，或许会有人从中感受到“努力后就能常胜”的傲慢。
　　但星野十夜却从其中品尝出“只有努力才能接近常胜”的严以律己。
　　仿佛一只仔细又谨慎的雪鼬，鼬生不间断的进行捕猎、进食，认真努力的强化自己，无论是面对猎物还是天敌，都能给予对方强有力的攻击。
　　星野十夜点开了自己收集到的井闼山排球比赛视频。
　　“……半熟香蕉鼬。”
　　星野十夜被电视里鲜亮的配色冲击视觉，从此半熟香蕉的印象在他的脑海中开始生根发芽。
　　……
　　“这个配色就是最棒的配色！”星野十夜坚定道。
　　半熟香蕉赛高！


第243章
　　被星野的半熟香蕉洗脑后, 井闼山正选们面面相觑，陷入沉默。
　　糟糕，好像真的很半熟香蕉。
　　“全熟和全生都不行。”星野十夜声音坚定：“半熟最棒了。”
　　在星野十夜坚定的目光下，众人终于接受了自己在星野眼中是“半熟香蕉人”的设定。
　　没关系, 星野也是半熟香蕉人的一员！
　　等他们换好队服出现在健身房后, 整个健身房都因此变得明亮起来。
　　月雪教练将修改后的训练表交给星野十夜：“从今天开始, 你按照这个训练表进行练习。”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 教练。”
　　教练点点头, 看向众人：“今天依旧是一小时的体能训练，队内练习赛从两场改为三场, 专项训练从一小时修改至半小时。”
　　他简单调整了一下训练安排, 转头看向饭纲掌：“饭纲, 体能训练就交给你了。”
　　饭纲掌点头：“我知道了。”
　　等教练离开后, 饭纲掌开始组织大家进行热身。
　　星野十夜一边做拉伸一边思考着目前井闼山正选位置的构成。
　　在排位赛开始前，井闼山一共有六名正选——空下的位置是毕业的学长们。
　　排位赛结束后，六位正选的位置都没有动, 剩下的六个位置, 分别有三个三年级、两个二年级和他一个一年级。
　　接下来这十二个人还要进行首发的竞争……
　　佐久早圣臣闻到身边隐约有烧焦的味道，一转头就发现正在热身的星野十夜已经开始静静的燃烧了。
　　佐久早圣臣：……这么易燃？
　　竞争型鼬格的星野十夜，即使是身处正选当中，在体能训练上依旧保持着领先优势。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从惊叹到震惊再到麻木, 最后只能缓缓吐出两个字：
　　“怪物。”
　　将整个健身房的所有健身器械都练个遍的星野十夜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饭纲学长：
　　“饭纲学长，接下来呢？”
　　饭纲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训练册, 随即抬头，一脸诚恳道：“接下来，你要好好休息。”
　　星野十夜有些失落：“没有别的训练项目了吗……”
　　饭纲掌看着眼前的失落小鼬,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论小鼬想要什么都要无条件答应”的冲动。
　　随即，他将这股冲动狠狠的摁下去。
　　已经超额完成训练表了，绝对不能再继续练下去了！
　　饭纲掌认真道：“等下还有队内练习赛。”
　　星野十夜蔫哒哒的点点头，转身，垂头丧气的往健身房的角落里钻。
　　饭纲掌：……虽然自己做了正确的事，但看到这样的星野，良心还是有一点点痛。
　　“他只是想要继续练习，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波场利晴率先心软，来到饭纲掌身边，小声道：“饭纲，要不就让他在跑步机上再待会儿？”
　　跑步机算是健身房里比较温和的健身设备了，调得慢一些，也不会造成过度训练的后果。
　　还没等饭纲掌回答，景山馨也忍不住上前劝道：“你看看星野，乖乖巧巧的一只，躲在那里，多可怜啊……”
　　马立昭彦也面露不忍：“距离体能训练的结束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不如就让他上跑步机待十分钟吧。”
　　饭纲掌在队友们的“围攻”下，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以。”
　　在三年级中，饭纲掌是十分有威信的，在他做出决定后，众人也只能一脸心疼的看着角落里种蘑菇的星野。
　　没办法，学长们只能帮你到这了。
　　但二年级们却传出了不同的声音。
　　“只是十分钟而已，没关系的吧……”
　　“饭纲学长太严格了……”
　　古森元也见状，摇摇头，出声打断他们的抱怨：“饭纲学长绝对不能在训练上为星野破例。”
　　众人闻言，看向古森：“就十分钟也不行吗？”
　　古森元也坚定的摇头：“一分钟都不行。”
　　他耐心的为队友们解释：“今天有人在训练上增加一分钟，明天就会有人在训练上减去一分钟，或者增加两分钟、十分钟……”
　　古森元也表情非常认真：“训练必须要循序渐进，随意增减只会让自己的身体出现没必要的损伤。”
　　所以饭纲学长只能严格，也必须严格。
　　众人恍然，随即满脸信服的看向古森；“原来是这样！”
　　“古森好厉害！”
　　“是啊是啊，我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古森元也轻咳一声，豆豆眉得意的跳了跳。
　　佐久早圣臣刚刚结束了自己的训练项目，他环视一周后，找到了一个还算僻静的角落。
　　他迈步走近，这才看到阴影中已经有个人在了。
　　佐久早圣臣：……
　　他有些舍不得这样一个绝佳的角落，于是便礼貌的发出申请：“可以挤挤吗？”
　　星野十夜抬头，随即向右挪了一步，让出一个位置。
　　佐久早圣臣靠墙角坐好，学着星野十夜的样子，双臂环住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
　　在这阴暗又不起眼的角落，两只鼬享受着安静的时光。
　　“我还以为你会想尽各种办法向饭纲学长请求，增加自己的训练量。”佐久早圣臣突然出声。
　　星野十夜转头：“诶？”
　　佐久早圣臣看向星野：“你似乎是那种，无论又多么辛苦、艰难、狼狈，都要拼尽一切达成目标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星野十夜是个很好脾气的家伙，身上铺着雪白的、软和的毛，仿佛手掌轻轻一摁就会陷进去一样，是个没有棱角的人。
　　明明那柔软的皮毛下，是绝对强韧的肌肉和暗藏在深处的锋芒。
　　会将所有卫生死角都打扫干净的星野十夜，在打扫起自己身上的“能力死角”时，也是严谨慎重、不遗余力的。
　　星野十夜眨眨眼：“我是这样的人吗？”
　　佐久早圣臣十分笃定：“你是。”
　　星野十夜太矛盾了，他抗拒人群但追逐友情，喜欢安静但又恐惧孤独，自卑胆怯的同时又坚持完美主义……
　　他似乎表里不一，但又言行一致，佐久早圣臣暗中观察他许久，也没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低声道：“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饭纲学长会很苦恼。”
　　饭纲学长是个很温柔的前辈，但他同时也是必须坚守规则的队长。
　　如果他真的出声请求加训，饭纲学长就不得不进入两难的抉择。
　　不让别人为难，这是星野十夜的行为准则。
　　佐久早圣臣点头：“你是很棒的后辈。”
　　十夜性格中这份稳妥的柔软，才是学长们忍不住将心偏向他的原因。
　　星野十夜脸一红。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跨越了无数时空、才等到了这句夸赞的感觉。
　　两人嘀嘀咕咕的小声聊天，没一会儿就将这最后的十分钟消耗得干净。
　　等两人从角落里离开、准备前往体育馆时，已经建立起了和谐友爱的前后辈关系。
　　古森元也嘴角扬起轻松的笑意：“看来你们很合得来。”
　　佐久早圣臣平静点头：“确实。”
　　古森元也的豆豆眉跳了一下。
　　上一次被圣臣如此友好相待的，还是宫城县白鸟泽的王牌牛岛若利。
　　佐久早圣臣轻咳一声，眼神里终于透出明显的赞赏：“十夜将那个角落打扫的很干净。”
　　他是走过去后才发现，那个角落看上去格外清爽。
　　佐久早圣臣作为井闼山的小卫士，整个井闼山排球部的卫生值班表都是他负责的。
　　昨天打扫健身房卫生的，是十夜。
　　“能将房间内每一个卫生死角都打扫得这么干净的人，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佐久早圣臣声音异常坚定，显然对这套判断准则十分信任。
　　古森元也咋舌：“从我认识星野这半个月的时间来看，或许这家伙之所以能精准找出所有卫生死角，是因为他天生就爱往死角里钻。”
　　卫生死角是什么？就是在打扫卫生是容易忽略的、不起眼的小角落。
　　而容易忽略的、不起眼的角落，正是星野十夜选择藏身之角的标准。
　　佐久早圣臣若有所思道：“这样说来，十夜这么坚持将角落打扫干净，是想要方便自己在钻角落种蘑菇？”
　　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画面：一只雪白的小鼬头上顶着一撮小橘毛，乐颠颠的钻进角落里准备种蘑菇，结果雪白的小雪鼬钻进去，灰扑扑的小雪鼬钻出来……
　　小雪鼬自此立志，誓要将所有的卫生死角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让天下再也没有脏脏的角落……
　　佐久早圣臣缓缓点头，语气严肃：“真是伟大的小雪鼬。”
　　古森元也：？？？
　　怎么突然将话题拐到小雪鼬身上了？圣臣的思维跳得也太快了吧？
　　没等古森元也弄清楚雪鼬的故事，教练已经出现，开始组织队内练习赛。
　　他们都清楚，延长队内练习赛、缩短专项训练的原因，在于星野十夜。
　　星野的团队配合太零散，缺乏整体性，需要经过大量的练习来调整。
　　星野十夜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练习赛上格外专注努力。
　　只是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改正的，星野十夜在练习赛上太过注意团队配合，反而影响了自己的个人发挥。
　　这一次星野十夜的表现，甚至不如在排位赛上轻松。
　　一场练习赛结束，星野十夜低着头，陷入沉思。
　　“配合的关键，在于观察。”饭纲掌站在他的身边，轻声道：
　　“你太注意队伍，以至于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在任何时候，你的视野里都必须有排球。”
　　排球选手，绝对不能让排球离开自己的视线。
　　饭纲掌笑眯眯的提醒道：“拿出你平时观察人群的注意力，以及可以察觉到身边一切异常的警觉性，就一定能和队友打好配合。”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星野的肩膀，带着安抚意味：“别太紧张了，慢慢来，你一定可以做到。”
　　星野十夜平时的状态，虽然称不上是惊弓之鸟，但也是格外警惕四周的。
　　有些时候，饭纲掌甚至怀疑，星野之所以往角落里钻，除了避开人群的视线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两面厚实的墙壁形成的直角会带给星野一定的安全感。
　　背靠墙角，至少不用担心身后的危险，他只需要专注于眼前就够了。
　　简直就像是……野生的小动物一样。
　　生活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每一个习惯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安全意识，是各种突发情况所培养出来的警觉。
　　如果将这份警觉用在排球上，星野绝对能做到在赛场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有了这样的观察范围，队伍配合自然也不在话下。
　　星野十夜认真思考着饭纲学长的话，原本混乱的头绪也渐渐整理出思路。
　　对啊，他本来就擅长观察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明明已经铺开了视线，为什么还会将注意力局限起来呢？
　　他竟然会在一场排球比赛中，因为过于注意己方的队友，从而疏忽了对排球的观察！
　　“我是笨蛋吗？？”星野十夜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
　　就算是打网球双打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也没有全部放在队友身上啊！
　　网球双打，是先确认球、再确认队友的！
　　排球也是一样，先确认排球的位置，再确认队友的位置，判断出这一球的起落后，观察队友的动向，最后再行动——这才是循序渐进的团队配合！
　　“饭纲学长！”星野十夜对着饭纲学长深深鞠躬：“非常感谢，帮了大忙了！”
　　星野十夜在思考，要不要来一个飞天土下座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饭纲掌精准读取到了星野内心的想法，一向温文尔雅的他难得大惊失色道：“不不不，土下座什么的就算了吧！”
　　星野十夜歪歪头：“诶？”
　　他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饭纲学长果然有读心术吧！
　　在饭纲学长的提醒下，成功想通配合关键问题的星野十夜，开始了他的爆发式成长。
　　接下来的两场练习赛，他不再浮躁不安，而是静下心来认真观察赛场。
　　观察对手的动向，观察排球的状态，观察队友的行动……
　　队伍中最争强好胜的选手安静下来，众人反而能感受到他强烈的存在感。
　　原本的星野十夜，脚步踏进排球场的瞬间就会燃烧起蓬勃的斗志和野心，眼睛里满是战斗、竞争。
　　但这样的星野，只是和平时的他有着强烈反差而已，对于这片赛场来说，这种战斗状态反而是平平无奇的。
　　毕竟这里是赛场，不是游乐场，竞争是常态，野心是标配。
　　当星野十夜将他所有外放的竞争欲尽数收敛起来，只剩下理智清醒的审视和伺机而动的智慧时，这样的星野十夜更加令人不安。
　　“突然感觉星野变得危险起来了……”古森元也站在星野的身后，眼神中带着思索：“是错觉吗？”
　　佐久早圣臣摇摇头：“不是错觉。”
　　“将斗志融化进肌肉而不是写在脸上，十夜确实变得更加危险了。”
　　他阴沉沉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抹赞赏，隐晦的夸赞道：“他的两个人格总算开始合二为一了。”
　　对于星野十夜，众人对他的印象都是：割裂。
　　场上战斗欲爆棚场下和平主义，两个人格切换自如流畅丝滑，如果这是篮球片场，早就可以认定为双重人格了。
　　古森元也满头黑线：“虽然星野场上场下的形象反差较大，但也不至于是两个人格的程度，最多就是有一点点个性啦！”
　　圣臣你太冒昧了！
　　一场练习赛结束，星野十夜在这场比赛的后半段，开始尝试着加入队伍的运作，在队友的配合下，星野十夜的融入十分顺利。
　　虽然还称不上流畅，但显然星野已经找到了团队配合的窍门。
　　教练满眼欣慰的点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星野表现很好。”
　　这就是成长型选手的优势，出色的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可以让成长型选手以最快的速度形成战斗力。
　　按照这样的进度，接下来的IH预选赛……
　　月雪教练飞快思考着各种可能。
　　少年们靠着墙，进行短暂的赛间休息。
　　星野十夜将自己塞进角落里，闭目回忆上一场练习赛时的感觉。
　　他要抓住齿轮组转动的节奏，然后加入其中。
　　“我之前一直觉得他是个非常矛盾且难以自洽的人。”佐久早圣臣目光扫过角落里的十夜，语气平静道：
　　“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他。”
　　“他将自己平衡得很好。”
　　很多他以为的矛盾，在星野十夜的身上却并不显得对立，反而十分融洽，和谐共处。
　　“真是个怪人。”
　　古森元也无奈道：“你的用词也稍微温和些吧，哪有说自己的后辈是怪人的？”
　　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给我好好当个合格的前辈啊圣臣！”
　　佐久早圣臣嘴角微动，努力在脑海中寻找出几个比较温和的用词：“……古怪？奇怪？精怪？”
　　古森元也：“……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星野已经开始不是人类了。”
　　圣臣永远年轻，永远辣评。
　　今日份的第三场练习赛，星野十夜总结了前两场的经验，将自己安装进齿轮组当中，跟随着队伍的整体节奏开始流畅运作。
　　教练在场外，表情专注的看着场上选手们的表现。
　　“虽然牺牲了自己的部分锋芒，但也成功融入了队伍当中——团队配合并非一蹴而就，但星野却能用三场练习赛便完成‘个体’到‘团队’的变化……”
　　他低声喃喃着，眼神中尽是满意：
　　“这样的进化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在队伍中大放异彩了。”
　　可以在比赛时了解到攻手全部需求的二传手饭纲，手腕灵活可以打出刁钻球路的王牌佐久早，细心又面面俱到的高个守护神古森，再加上一个可塑性极强的完美主义进攻点星野……
　　教练抬起头，看向体育馆二楼的围栏上挂着的横幅：努力。
　　努力是接近常胜的唯一途径。
　　“没有哪支队伍可以常胜不败，但努力的成果却可以在战绩上得到体现。”
　　第三场练习赛结束，教练看着大汗淋漓的少年们，露出欣慰的笑容。
　　希望他们的努力，能写出最精彩的战绩。
　　“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开始专项训练。”
　　“是！”
　　星野十夜累得倒在角落里，疲惫的闭上眼睛。
　　脑袋好痛，感觉脑子已经彻底转不动了。
　　但是，这种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好满足。
　　“真奇怪，明明没有发挥出来自己的全部实力，但却一点都不会因此感到焦虑不安了……”星野十夜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抬到半空中的手：
　　“这就是迹部所说的‘开花’吗？”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开花’是指什么。”坐在一边的佐久早突然出声：“不过听上去是个不错的说法。”
　　星野十夜一脸惊悚的看向右手边的佐久早学长——他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星野十夜百思不得其解：我的雷达坏死了吗？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接近？
　　在发现佐久早学长坐在了距离自己两步左右的位置上，星野十夜又有点了悟：距离刚刚好，是不会触发雷达的程度。
　　“你是不是想问佐久早是什么时候坐在这儿的？”星野十夜的左手边，是同样坐在雷达警报线之外的饭纲掌。
　　他对上星野地震的瞳孔，笑眯眯道：“我们一开始就在哦。”
　　星野确实累过头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角落非常的“热闹”。
　　佐久早圣臣的右手边，是正在擦汗的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笑着说道：“不安和焦虑大部分都源自不确定性。”
　　他的声音中总是带着满满的活力：
　　“你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训练计划，只要按部就班的成长下去，就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成果——这样的你，怎么会为一时的‘不完美’而焦虑呢？”
　　佐久早圣臣点点头，显然十分认同元也的说法：“自信的破土萌芽、抽枝展叶、开花结果，你已经到达了最后的阶段。”
　　他平静道：“努力结出果实吧，十夜。”
　　一直努力下去，直到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将你击垮，你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也一定会有从头再来的自信。
　　我们终将扬起常胜的旗帜。


第244章
　　星野十夜作为井闼山正选选手中唯一一个一年级, 得到了全部前辈的关心和爱护。
　　“星野，牛奶喝草莓味还是原味？”
　　“草莓味，谢谢饭纲学长。”
　　……
　　“我刚刚买的烤蜂蜜面包，还热乎呢, 星野你刚刚练习了那么久, 也该补充一点能量了。”
　　“谢谢古森学长——好好吃！”
　　“是吧~我超爱他家的蜂蜜面包！”
　　……
　　“我常用的消毒喷雾品牌新推出了一款消毒湿巾, 每张湿巾独立包装, 味道是很清新的薄荷味, 给你带了一包。”
　　“谢谢佐久早学长！”
　　……
　　星野十夜在前辈们的各种投喂下茁壮成长。
　　教练在确认了星野十夜的体能情况后，也适量的增加了他的训练量。
　　时间逼近IH预选赛, 公布首发名单的时间也终于到来。
　　教练语气平静：“首发阵容, 二传手饭纲, 主攻手佐久早、星野、波场, 副攻手马立、景山，自由人古森。”
　　经过这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星野十夜已经可以做到彻底融入进队伍当中, 并且开始逐渐解放自己的战力, 其实力水平在一众前辈中也毫不逊色。
　　学长们对于一年级后辈力压众人成为首发这件事心服口服，眼神中满是赞许和斗志。
　　赞许是前辈对后辈实力的认可，斗志是作为运动员绝不服输的信念。
　　就算是可爱的后辈成为了首发，他们之间的竞争也永远不会停止。
　　队内的良性竞争, 也是他们成长的养分。
　　“从明天开始, 到IH预选赛之前，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 我们将面临三十场以上不同对手的练习赛。”
　　教练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严肃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危险的笑容：“敬请期待吧，小伙子们。”
　　井闼山众人后背一凉, 头皮一紧，全体正襟危坐。
　　三十场以上不同对手的练习赛……
　　星野十夜眼睛里亮起了四角星：好耶！
　　练习赛练习赛！
　　古森元也左扭头，正对上星野十夜亮晶晶的眼睛。
　　看上去超级开心啊……
　　“才三十场……”
　　古森元也右扭头，就见圣臣眼神里飞快划过一抹失望：“去年的IH预选赛前有四十二场练习赛呢……”
　　听到佐久早如此说，古森元也吐槽道：“你竟然还记得去年打了多少场练习赛……”
　　佐久早圣臣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古森元也嘴角微抽：“感觉你这家伙在用眼神说‘呵呵，输了吧，元也’这种令人超级火大的话。”
　　佐久早圣臣点点头：“你很会读眼神。”
　　古森元也：“……可恶！”
　　饭纲掌看着这对表兄弟，忍不住笑笑：“好了，等下再拌嘴吧，先听教练说完。”
　　教练满眼欣慰的看着自己的队长，对着井闼山众说道：
　　“为了接下来的高强度练习，今天训练暂停，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教练的目光扫过星野十夜，语气加重：
　　“尤其是某星野姓选手，不要偷偷加练，今天就给我好好的、充分的休息！”
　　某星野姓选手：……不如直接点名吧。
　　饭纲掌将星野头顶那根竖起来的倔犟呆毛摁了下去。
　　别想用呆毛无声的反抗，星野。
　　唯一的反抗手段被摁下去的星野十夜：……
　　只是一天不碰排球而已，他一定可以扛过去的！
　　解散部活后，星野十夜回到家。
　　他先是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又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明天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后，他坐不住了。
　　星野十夜决定开始大扫除。
　　将整个房子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细致得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星野十夜手持拖把，一脸满足的站直身体：“这下应该过去很久了吧？”
　　他抬头看向客厅的时钟，顿时露出了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怎么才过去一个半小时？？”星野十夜满脸不可思议。
　　他开始写排球笔记、看排球比赛录像、找出作业本开始沉浸式做作业……
　　最后，星野十夜不语，只是一味的抱着排球望向窗外，眼睛失去高光。
　　今天的时间长得令他有点绝望了。
　　终于耗到到了睡觉时间，洗漱过后的星野十夜钻进被窝里，眼睛终于成功亮起了小星星。
　　明天就能打排球了！开心！
　　星野十夜美美进入梦乡。
　　第二天是周末，星野十夜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的拎起运动包冲进井闼山排球部活动室。
　　掏出钥匙，打开活动室的门，面对空荡荡的活动室，星野十夜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变成了大笑。
　　“今天可以打排球！！”
　　星野十夜自从开始学习排球后就每天都在练习排球，从来没有过长达一整天的休息。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不打排球原来是这么令人难受的事。
　　他突然想起佐久早前辈的话。
　　“小心翼翼的生活，用尽各种办法，让自己始终持有‘不后悔的幸运’。”星野十夜喃喃自语道：“佐久早学长，一定很喜欢排球吧。”
　　持续的努力，从不粗心和懈怠，杜绝一切因“人力未及”而遗憾退场的可能。
　　只有这样，才能在任何时刻都确保自己可以“没有遗憾的退出”。
　　这是很厉害的坚持，星野十夜每次想起来，都会无法抑制的对佐久早学长产生钦佩。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手边的运动包，突然笑了起来：“为什么人们总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完美呢？”
　　他所追求的，就是这样的完美啊。
　　站在门外的佐久早圣臣止住脚步，口罩藏起了他的表情，卷曲的黑色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古森元也站在佐久早的身边，目光落在活动室的门上，脸上带着几分惊叹。
　　虽然他知道星野对圣臣的评价很高，但却没想到会高到这种程度。
　　不过仔细想想，这两个人能玩到一起去似乎并不让人意外。
　　两人都是完美主义者，同样有着严以律己的性格，很爱干净的同时也很擅长打扫卫生，甚至同为口罩教的忠实信徒……虽然星野是圣臣发展的“教徒”。
　　古森元也并没有出声，而是和圣臣一样，默契的站在原地，过了两分钟后才上前一步，推开门走进。
　　“呦，星野，来得好早。”古森元也笑眯眯的和星野打招呼。
　　星野十夜刚刚换号队服，闻言转身看向门口，眼睛一亮：“古森学长和佐久早学长也来得好早——等下可以拜托古森学长和佐久早学长陪我一起练习发球吗？”
　　古森元也失笑：“你这家伙，真是个排球脑子。”
　　佐久早圣臣则是平静的点点头：“好。”
　　星野十夜眨眨眼。
　　他确实是个排球脑袋没错……但两位学长似乎也是呢。
　　否则为什么会在休息一天后这么早就到达活动室了呢~
　　“诶？都来得这么早？”饭纲掌推开门，看到活动室里的三位后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看来大家都被昨天的休息憋坏了呢。”
　　星野十夜忙不迭的点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超级漫长的休息日！”
　　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过，明明打排球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休息日却度日如年。
　　饭纲掌无奈的摇头叹气：“就算你这么说，该休息的时候也是要休息的。”
　　即使主观上没有感受到疲惫，但身体上的疲惫是客观事实，就算星野再怎么嘴犟说不累，身体也必须要得到充分的休息才可以。
　　星野十夜听出了饭纲学长的言下之意，蔫哒哒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饭纲掌抬手，捂住心口。
　　“就是这个！”古森元也在一旁配音：“星野的超懂事光波！对饭纲学长打出了暴击伤害！”
　　他突然压下声音，故作沉稳道：“现在的饭纲学长，良心一定在隐隐作痛吧。”
　　饭纲掌嘴角微动：“古森你……”
　　古森元也眨眨眼，元气十足：“说出了饭纲学长的心声对吧？没想到我也拥有读心术呢！”
　　饭纲掌淡定道：“不，我是想说你的水瓶似乎没拧紧，你的运动包在滴水诶。”
　　古森元也大惊失色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运动包：“诶？！！”
　　竟然真的没拧紧！
　　佐久早圣臣看向手忙脚乱整理运动包的元也，沉默。
　　“幸好你没有在运动包里装笔记本的习惯。”佐久早圣臣上前帮忙，将浸湿的队服拿出来，又看了看元也手中的护具：“护具也湿了……”
　　古森元也从活力柴犬变为消沉小鼬，只需要一个没有拧紧的运动水瓶。
　　星野十夜连忙安慰道：“没关系，放在烘干机里，很快就烘干了。”
　　井闼山是东京有名的贵族私立学校，运动社团兴盛。
　　作为整个学校成绩最好的运动社团，井闼山排球部受到了大量的资源倾斜。
　　像是专属的洗衣间、专属的健身房，以及专门为选手们搭配饮食的营养师和一整个理疗团队，让排球部几乎不需要为任何物质条件多加考量，只需要专心练习、参加比赛就足够了。
　　古森元也只好一脸沉重的抱着自己的运动包，前往洗衣间进行烘干。
　　烘干机工作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古森元也并没有等在烘干机旁，而是看了眼剩余时间后便前往体育馆。
　　他踏进门时，正好看到星野在练习跳发。
　　配合星野进行发球训练的，是佐久早圣臣。
　　古森元也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和圣臣一起练习排球。
　　虽然是他更早的打排球，但圣臣这家伙很快便跟上了他的排球进度。
　　有天赋得让人火大。
　　但唯独在接球上，他可以战胜圣臣。
　　“我也来！”古森元也开开心心的举起手，想要加入练习当中。
　　饭纲掌微笑：“不可以，古森你没戴护具。”
　　佐久早圣臣撑起眼皮盯着元也：“你就别凑热闹了，老老实实等护具和队服烘干吧。”
　　就连对训练最为狂热的星野十夜，也不赞同的出声道：“还是等护具烘干后再加入练习比较好。”
　　古森元也被三连否定，气鼓鼓的叉腰：“我会小心的——”
　　星野十夜小声提醒：“古森学长是非常非常厉害的自由人。”
　　古森元也突然被夸赞，下意识的谦虚起来：“嘿嘿……也没有啦……虽然我确实很厉害！”
　　星野十夜见状，也顺利的说出了后半句：“所以古森学长的很多接球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平时带着护具还好，有些接球动作——例如跪地接球，有护膝做保护，对膝盖的损伤就会降到最低。
　　如今古森学长没有佩戴护具，若是训练时古森学长忘记了自己没有佩戴护具，下意识的做出跪地接球的动作，很有可能会对膝盖造成严重的损伤。
　　星野十夜讲出了饭纲学长和佐久早学长的担忧：“自由人有很多地板动作，任何训练都要佩戴护具才行。”
　　主观上的“小心训练”，完全没办法排除在训练时受伤的可能性。
　　古森元也叹气：“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明明是前辈，却被后辈连哄带劝的……
　　古森元也撇过头，小声嘀咕：“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啦……。”
　　饭纲掌笑道：“等下队服和护具都烘干后，就可以正常训练了，再等等吧。”
　　古森元也只好坐在墙边，看着他们进行训练。
　　可恶的运动水瓶！虽然是他自己忘记拧紧了，但今天这个水瓶还是要背锅的！
　　选手们陆陆续续的走进体育馆，都能看到墙边有一只阴暗小柴鼬。
　　……等等？阴暗柴？
　　波场利晴凑近古森：“你今天cos佐久早？”
　　古森元也眼神幽怨：“……没有在cos圣臣。”
　　景山馨也奇怪道：“你和佐久早灵魂互换了吗？”
　　古森元也沉重闭目：“也没有灵魂互换。”
　　马立昭彦托着下巴，仔细打量着“墙角款古森”，若有所思道：“你OOC了。”
　　古森元也深吸一口气，声音终于带上了几分崩溃：“也没有OOC！”
　　阳光活力柴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元气，波场利晴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刚刚那副消极的样子也太不像你了。”
　　被学长们联合起来逗的古森元也无奈，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他们听。
　　刚刚还在训练的星野几人也停手，来到古森元也身边。
　　马立昭彦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古森直接化身成阴暗柴……”
　　古森元也气得跳起来：“我才不是什么阴暗柴啦！”
　　饭纲掌计算了一下时间，提醒道：“古森，你的护具和队服应该已经烘干了。”
　　本来就是不湿透的衣服，放进烘干机里烘上四十分钟，绝对已经烘透了。
　　古森元也眼睛一亮，冲出人群：“星野！圣臣！你们等我回来再练习发球！”
　　星野十夜连忙回答：“好！我们等你！”
　　古森元也跑得更快了。
　　阳光活力柴，上线！
　　……
　　在IH预选赛前一个月的三十多场练习赛中，星野十夜高强度捡技能书。
　　他也不是胡乱的捡胡乱的学，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合理分配有限的精力，学习最适合自己的技能，才是星野十夜的目标。
　　在井闼山疯狂刷经验刷技能的节奏中，井闼山终于迎来了IH预选赛。
　　半熟香蕉的配色一出场，就让整个东京赛区的观众情不自禁的投去视线。
　　星野十夜戴着口罩，站在无数的目光下，意外的泰然自若。
　　“还以为你会非常紧张……”古森元也小声道：“没想到你还挺适应这种环境的。”
　　星野十夜小声回答道：“国中时参加的网球比赛，光是网球部的‘官方应援团’就有二百人。”
　　都是网球部的成员，平时日常训练一项不落，等到比赛时就会变身成最团结的拉拉队——毕竟大家一起吃过长跑的苦、受过练习的累，都是实打实的“战友”。
　　“有官方的，自然有非官方的喽。”饭纲掌挑眉。
　　星野十夜点点头：“非官方的话，就是各个选手的后援会了……据说，整个冰帝有一半的人都加入了迹部的后援会。”
　　可想而知，冰帝网球部每一次参加比赛都是多么的声势浩大。
　　星野十夜耸耸肩：“所以我已经习惯了。”
　　提起后援会，古森元也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后辈那里听到的八卦：“星野你在冰帝也有属于自己的后援会吧，还有个绰号来着——”
　　星野十夜眼神中满是惊恐，连忙上前两步，堵住了古森学长嘴：“求你了，别！”
　　千万不要说出来！！
　　古森元也眨眨眼，抬手在嘴前比划了一个拉链的姿势，表示自己不会再继续说下去了。
　　星野十夜这才收回手，松了口气。
　　他食指戳着自己的额头，小声嘀咕道：“不要想起来，绝对不要想起来……”
　　古森元也被逗笑，忍不住道：“星野你是开心果吗？”
　　星野十夜：……奇怪的绰号又增加了。
　　在这样欢乐的氛围中，井闼山的第一场比赛开始。
　　星野十夜也从这一场比赛开始，让自己的名字慢慢走进所有人的视野。
　　“这个17号，是一年级吧？”
　　“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年级啊！”
　　“这一球扣得漂亮！”
　　“真不愧是井闼山！”
　　无数的欢呼和掌声中，井闼山以碾压之势，顺顺利利的拿到了IH预选赛东京赛区的冠军，以一号种子的身份成功晋级IH。
　　“最可怕的是……这一路上的比赛，甚至没有任何一个队伍能和井闼山旗鼓相当。”
　　“是啊，没有一场BO3打满，全部都是以2:0的比分获胜。”
　　“而且每一局比赛，井闼山都能做到5分及以上的领先优势……”
　　“井闼山，最有冠军相的队伍。”
　　“全国大赛的冠军候补啊……”
　　星野十夜听着观众席上传来的夸赞声，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佐久早圣臣一回头，刚好见识到了星野的超绝可怕微笑脸。
　　佐久早圣臣：……
　　“发什么呆呢？”古森元也见圣臣看星野看得出神，有些好奇的侧身看向圣臣身侧的星野，随即陷入沉默。
　　真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恶人笑啊……
　　饭纲掌也意识到不对，一向总是笑眯眯的他难得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盯着星野的笑容看了半晌后道：
　　“好好的一张池面，怎么不会用脸呢？”
　　他眼神中透出坚定：“星野别怕，我一定会拯救你这张池面的！”
　　星野十夜头顶缓缓挤出一个问号：？
　　饭纲学长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呢？
　　……
　　IH预选赛结束后，井闼山排球部的部活稍微轻松了一些。
　　没等星野十夜抱怨训练强度不够，饭纲掌便给星野十夜安排了一个新的课程。
　　“笑容学习班？”星野十夜一双眼睛里写着大大的茫然。
　　饭纲掌一脸认真的点头：“没错，笑容学习班！”
　　他清了清嗓子，像是电视里一本正经的广告一样，语气严肃道：
　　“为了在IH上拍出最完美的排球月刊合照，所以本队长决定，在IH开始前进行紧急笑容培训！”
　　“本班师资力量雄厚，精心挑选在笑容上有着极深造诣的优秀笑容老师，立志为学生打造完美的学习体验。”
　　星野十夜举手，一脸三好学生的样子：“请问老师都有哪几位呢？”
　　饭纲掌扬起唇角：“当然是我和古森了。”
　　其实他算不上是爱笑，顶多就是习惯礼貌微笑，但以他的笑容等级来看，对上星野属于是降维打击。
　　至于古森——整个井闼山再也找不出比古森还要阳光开朗的活力柴了，这个是真爱笑。
　　星野十夜点点头：“那我的同学们呢？”
　　饭纲掌原本想说只有你一个，但他在此刻突然意识到，如果单独培训星野的话，这就等于是明牌告诉星野：只有你的笑容需要重新学习哦。
　　作为一个合格的前辈加笑容老师，怎么可以在教学开始前就给学生带来心理压力呢？
　　饭纲掌目光一转，成功捕捉到正在看热闹的佐久早：“你的同学还有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Excuse me？
　　饭纲掌努力和佐久早进行眼神上的交流：虽然很突然，但是拜托了！
　　佐久早圣臣：……


第245章
　　于是“井闼山男子排球部笑容补习班”正式开始了。
　　参与补习的分别是恶人笑容星野十夜, 和冷面王牌佐久早圣臣。
　　平时用来讲战术站位的磁吸白板变成了两人“上课”的教具，饭纲掌还弄来了两个坐垫，分给星野和佐久早一人一个，方便他们坐在体育馆的地板上。
　　星野十夜盘腿坐好, 一脸惊奇的看向饭纲学长, 眼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望。
　　而佐久早圣臣则是一脸阴沉的表情, 眼神空洞, 失去高光。
　　古森元也努力给佐久早递眼神：冷静, 一定要冷静——
　　佐久早圣臣回以死鱼眼：来啊，来教我笑啊。
　　古森元也：……
　　他竟然从佐久早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挑衅……是错觉吧？
　　另一边, 饭纲掌站在吸磁白板旁, 手中拿着黑色墨水的白板笔, 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今天, 我们就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一下，什么是笑容！”
　　星野十夜十分捧场的抬手，呱唧呱唧的鼓掌。
　　佐久早圣臣带着口罩, 死鱼眼中只有一句话：让我看看你还能说出多荒缪的话。
　　饭纲掌无视了佐久早充满压力的眼神, 将注意力放在了满眼真诚又听话的星野十夜身上：“星野同学，你认为什么是笑？”
　　星野十夜眼神里闪过茫然，试探着开口道：“开心时的表情？”
　　饭纲掌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大部分时候笑容代表了开心, 但也有苦笑、讪笑等等笑容”
　　佐久早圣臣：这场闹剧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饭纲掌像是察觉到了佐久早的情绪, 转头看向佐久早：“佐久早，你觉得呢？”
　　佐久早圣臣：……你们拉人入伙的时候也没说会进行课堂随机提问啊？
　　“笑容就是面部肌肉抽筋。”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饭纲掌：……
　　拉佐久早入伙是对的, 这家伙对笑容的理解也有大问题！
　　饭纲掌抬手，做出邀请的姿势：“有请我们的笑容大使——阳光开朗柴来为我们带来各种笑容的范例！”
　　古森元也一边上前一边吐槽：“不是什么阳光开朗柴，是古森啊喂！”
　　接下来由古森老师给同学们演示什么是笑容！
　　……
　　一个小时后, 古森元也揉了揉自己发僵的脸，眼神恍惚：“星野再学不会，我的面部肌肉就要真的抽筋了！”
　　星野十夜的顽固恶人笑简直像是刻在DNA里的bug一样，难以清除的同时还具备传染性。
　　古森元也看久了星野的恶人笑，自己的面部肌肉都不会动了。
　　至于圣臣……那家伙就是个陪读的，毕竟他不是真的不会笑，只是很少笑而已……非常非常少。
　　饭纲掌拍拍古森的肩膀，安慰道：“我觉得星野的笑容学习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IH之前，我们一定能教会星野正确用笑容表达心情！”
　　简直不敢想，曾经的星野会因为笑容被误会多少次。
　　温和的饭纲学长眼睛里燃起熊熊火焰。
　　任何人都不可以误会星野的笑容！星野明明是个好孩子！
　　古森元也闻言，再次燃起作为前辈的信念感：“没错！我们一定能教会星野！”
　　为了星野的笑容而奋斗！
　　莫名其妙陪着后辈上了一个小时的笑容补习班的佐久早圣臣：“……你们两个，好幼稚。”
　　古森元也露出坏笑：“某个自然卷，虽然嘴上说着幼稚，但还是陪我们一起玩了。”
　　佐久早圣臣移开视线。
　　只是陪着玩而已。
　　——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练习赛，以及时不时开启的笑容补习班，IH在井闼山的欢乐中缓缓逼近，终于乘着盛夏的阳光到来。
　　井闼山众人奔赴着IH的赛场。
　　走下大巴车，身穿半熟香蕉配色运动服的井闼山众人，身上背着运动单肩包，脸上整齐划一的戴着口罩，在队长饭纲掌的带领下，缓步向体育馆内走去。
　　他们的出现，让原本热闹的体育馆瞬间静默，直到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众人才哗然出声：
　　“这就是东京一号种子井闼山啊！”
　　“冠军候补队的气势果然不一样！”
　　“队长是JOC最佳二传手，王牌是全国高中生排名前三的主攻手，还有全国高中生第一自由人……这样的队伍，简直就是超豪华顶级配置！”
　　“找不出一点瑕疵的强豪……”
　　“佐久早才二年级吧……井闼山统治高中排球界的日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就算是井闼山，也不可能一直赢！没准打赢他们的就是我们呢！”
　　“哇塞，你好自信！”
　　“连这份信心都没有的话，还来参加全国大赛干什么？把门票让给有需要人的算了！”
　　“有志气！”
　　……
　　星野十夜在口罩下，努力练习自己的笑容。
　　他是个很好的学生，课上认真听讲，课下勤加练习，是老师们最爱的一款。
　　等到进入体育馆内场，星野十夜一眼瞄中了一个天选角落。
　　星野十夜和佐久早学长对视一眼 ，两人齐齐向角落里走去。
　　古森元也还在和身边的同伴说话，一转头的功夫，两人就消失不见了。
　　古森元也习以为常的开始寻找周围的角落，果然在一个最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了星野和圣臣。
　　佐久早圣臣在钻入角落后，就开始四处寻找若利的身影。
　　星野十夜有些奇怪：“佐久早学长，你在找什么？”
　　佐久早圣臣低声道：“……白鸟泽，若利。”
　　星野十夜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是和你齐名的那位牛岛前辈吗？”
　　佐久早圣臣点点头。
　　星野十夜感慨：“他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
　　佐久早圣臣侧头：“为什么这么说？”
　　星野十夜认真道：“佐久早学长这么重视他，就说明他很厉害！”
　　他眨眨眼，眼里有些灵动的狡黠：“而且佐久早学长不会去注意令你感到讨厌的人，又十分亲近的称呼了名字，所以牛岛前辈一定是佐久早学长认可的朋友。”
　　佐久早圣臣沉默片刻，点点头：“你说的对。”
　　若利确实是他认可的朋友。
　　他转头，低声道：“你也是。”
　　星野十夜微愣，随即眉眼弯弯的笑起来。
　　佐久早学长平时沉默寡言，不喜欢热闹和人群，讨厌不干净，最烦神经大条不会照顾自己身体的人。
　　被他认可的人，很少很少。
　　能够成为佐久早学长的朋友，真的很荣幸！
　　佐久早圣臣移开视线。
　　不知道在开心什么的笨蛋后辈。
　　心里这样想着，隐藏在口罩后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虽然笨蛋，但并不令人讨厌。
　　……
　　佐久早圣臣和心心念念的若利打过招呼后，这才叫上星野一起，回到队伍当中。
　　IH开幕式结束，便是格外紧张的赛程。
　　井闼山保持了自己的王者之姿，虽然多次路遇强敌，但最终都是井闼山获得了胜利。
　　对于星野十夜来说，能够在全国大赛上如此顺利的接连斩获胜利，实在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但有一点很麻烦，井闼山被太多媒体关注了。
　　星野十夜每次比赛结束后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溜掉，最好让摄影机连他的影子都抓不到。
　　然而在半决赛结束、井闼山再一次贡献出精彩的比赛后，星野十夜抬腿想跑的那一刻，被饭纲学长精准的抓住了。
　　饭纲掌微笑道：“不要再跑了，记者小姐已经抱怨过很多次了，而且这一次和上一次的采访一样，都要拍摄‘全家福’。”
　　星野十夜被揪住命运的后脖颈，挣扎了几下后垂头丧气的表示：“那好吧……”
　　全队走进采访间，准备接受采访。
　　记者看到人群中的橘色脑袋，眼睛顿时一亮：“星野选手！终于有机会采访你了！”
　　星野十夜连忙站直身体，有些紧张的胡乱应声道：“很、很抱歉！”
　　记者连忙摆手：“没关系，并不需要道歉！”
　　佐久早圣臣：……他们在说什么？
　　乱七八糟的对话过后，采访正式开始。
　　有擅长应付采访的队长饭纲掌在，星野十夜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背景板就好。
　　“关于星野选手……”
　　星野十夜内心尖叫：根本没有被当做背景板！！
　　……
　　采访结束后，古森元也递给星野一包纸巾，有些无奈道：“记者也没问什么令人为难的问题，怎么你每次采访都这么紧张？”
　　星野十夜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声道：“镜头离得太近了……”
　　比赛时全神贯注，当然察觉不到瞄准赛场的多角度摄像头。
　　但采访就不一样了，镜头就在面前，实在是很难忽视。
　　佐久早圣臣看了十夜一眼，欲言又止。
　　饭纲掌低声道：“你也发现了吧……”
　　佐久早圣臣死鱼眼看向饭纲学长：“你们该搞个结业考试的。”
　　饭纲掌沉重闭目：“是我的错。”
　　……
　　顺利打入决赛的井闼山，终于对上了最强挑战者稻荷崎。
　　赛前，两支队伍在准备区站好，准备在播报中进场。
　　趁着这个时间，宫侑努力向对方输出精神攻击。
　　“‘最有冠军相的队伍’，我看也没有很像冠军嘛。”宫侑挑眉，一脸的挑衅：“怎么看都是我们稻荷崎更像冠军啊！”
　　宫治沉重的叹气，一脸无语的别过头：阿侑这家伙，四处讨打。
　　古森元也眨眨眼，直爽道：“你们像冠军，我们是冠军，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哈？！！”宫侑怒：“我们才是！”
　　古森元也坚定：“我们是！”
　　宫侑更怒：“我们是！”
　　尾白阿兰嘴角微抽：“明明是阿侑主动挑衅人家，挑衅失败又恼羞成怒……他是白痴吗？”
　　宫治认真点头：“是白痴。”
　　星野十夜见两人吵得头上蹿火，连忙上前制止：
　　“古森学长，你冷静一点，饭纲学长说过，要允许对手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看似调停双方，实则火上浇油。
　　角名伦太郎在一边事不关己的出声：“完咯。”
　　这下阿侑要炸毛喽。
　　果然，宫侑听到这个橘毛竟然如此说，更是火冒三丈：“你说我做梦？？”
　　星野十夜耿直点头：“是啊，冠军只会是井闼山。”
　　宫侑露出一抹狞笑：“你这家伙，还真是嚣张啊——”
　　饭纲掌随手一薅，将星野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北信介也及时出手，眼神示意阿治摁住阿侑。
　　“失礼了。”北信介微微欠身。
　　饭纲掌也温文尔雅的回礼：“我家后辈不会说话，抱歉。”
　　两边至此分开。
　　转身，饭纲掌对古森和星野竖起大拇指。
　　干得漂亮！
　　佐久早圣臣：……饭纲学长的性格，真是微妙啊。
　　双方上场，隔网相对。
　　星野十夜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看着佐久早学长的手腕发呆。
　　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偏偏又韧性十足，很有力量……
　　他下意识的想要学着佐久早学长的样子掰动手腕，被及时发现的饭纲掌连忙制止：“星野！放过你的手腕！”
　　星野十夜回神，连忙松开掰着手腕的手。
　　“这是天生的。”佐久早圣臣看向星野，声音平静：“每个人的天赋点都各不相同，不要为难自己。”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是，佐久早学长。”
　　果然还是太不小心了，应该更仔细、更谨慎的对待自己才可以。
　　为了获得“幸运”。
　　比赛开始，作为被各路媒体和观众都认可的“冠军相队伍”，井闼山先声夺人，很快便占据了比分的优势。
　　佐久早圣臣所扣出的诡异球路，除了角度刁钻外，同时附带着奇怪且难以应对的旋转，不只让对面的拦网为难，更是让对面的地面防守难以招架。
　　不过一路打到决赛、被誉为“最强挑战者”的稻荷崎，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角名伦太郎作为善攻的技巧派副攻手，在扣球时善用假动作欺骗拦网，同时以躯干为支点扣球的方法让他击球点范围极广，令人防不胜防。
　　双方不断抢分，虽然井闼山领先，但比分始终无法拉开。
　　星野十夜的脑袋转得飞快，直到轮到他发球。
　　稻荷崎的应援也非常难应付——值得庆幸的是井闼山应援团也有吹奏部，虽然没办法彻底抵消稻荷崎应援团的节奏，但至少让场内不止有一个声音。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排球。
　　耳边的吹奏声有些吵闹，两边吹奏乐队的声音谁也压不过谁，所以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星野十夜在心中默默感叹：辛苦了，井闼山应援团的大家。
　　裁判的哨声响起，发球倒计时开始。
　　突然，一声高亢的应援声压过了所有的吹奏声：
　　“星野！星野！星野！”
　　“胜者是星野！”
　　“赢者是星野！”
　　星野十夜：……好熟悉的应援格式！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观众席。
　　迹部景吾站在观众席最前排，身边是冰帝高中部网球社一年级组，身后是二百人的冰帝最强应援团。
　　“看来，我们来的还算及时。”刚结束一场网球比赛的迹部景吾挑眉，举起手中的网球拍，向排球场的中心挥动，仿佛在瞄准目标：
　　“让星野的对手们见识一下冰帝的厉害吧！”
　　二百人应援团同时应援道：“星野！必胜！”
　　星野十夜心想：不愧是迹部，能够掌握200人人心的——完美帝王。
　　虽然更像是中二的猴子山大王。
　　这样想着，他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再次转过头时，眼神蓦然坚定下来。
　　在倒数的最后两秒，星野十夜抛起排球，开始助跑。
　　球抛起的一瞬间，无论是稻荷崎的应援团，还是井闼山的应援团，亦或者是冰帝的应援团，都在星野十夜的世界里静音了。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空中那颗排球上，脚步用力踩着地板，身体高高的飞向天空。
　　目光瞄准一点，手臂全力挥动。
　　排球像是离弦的箭矢一般扎进稻荷崎的阵地，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时，无触发球得分。
　　星野十夜落地，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学长们。
　　饭纲掌回头，对着星野竖起大拇指：“Nice！”
　　古森元也竖起两个大拇指：“Good！！”
　　佐久早圣臣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就算我们学校致力于海外交流……”
　　在饭纲学长和元也的注视下，佐久早圣臣叹气，一脸麻木的出声：“Perfect。”
　　星野十夜开开心心的抱着排球，再次前往发球区。
　　在裁判的哨声响起前，星野十夜抬手，对着观众席的方向挥挥手。
　　井闼山应援团和冰帝应援团，辛苦了。
　　接下来，请继续为他加油吧！
　　千万！不要！喊出那个名字！
　　……
　　随着比赛的推进，星野十夜的存在感越发强烈。
　　单看他的表现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但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刚刚好卡住稻荷崎的咽喉，让稻荷崎进退两难。
　　“这样团队型的选手已经很少见了。”
　　暂停时间，黑须法宗表情有些许凝重：“星野十夜的存在，让井闼山变得‘完美’。”
　　宫侑忍不住吐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出现完美的队伍？”
　　他小声嘀咕：“真要说完美，也应该是稻荷崎吧。”
　　黑须法宗：……
　　“不是无敌的完美，而是让井闼山形成完美的队伍节奏。”黑须法宗认真道：
　　“他总是会出现在井闼山的各种节奏点上——进攻和防守之间的转换、拦网时的关键后排布防、王牌受困时立刻挺身而出借手进攻，解放王牌力量后又能果断的推至后方稳住防守……”
　　“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星野十夜。”
　　所以他才会说，星野十夜在让井闼山变得“完美”。
　　整场比赛下来，星野十夜的进攻和拦网次数都并不多，但几乎每一次都是有效进攻和有效拦网，这就很可怕了。
　　“我们都被井闼山的全国级王牌迷住了双眼。”
　　黑须法宗缓缓出声：“或许这个星野十夜，才是关键。”
　　暂停时间结束，双方再次上场。
　　星野十夜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打着属于自己的排球。
　　观众席上，迹部景吾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这家伙，和以前一个样。”
　　忍足侑士推了推自己无度数的眼镜：“是吗？我倒是觉得星野更自信了。”
　　或许排球就是这样一个运动吧，永远向上看，永远不低头。
　　迹部景吾转着手中的网球拍：“成长当然是成长了……如果他毫无长进的话，本大爷刚刚就应该转身离开。”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或许连星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目光总是会为他所认为的‘完美’停留。”
　　迹部景吾微微抬起下巴，精致的脸上满是傲慢：“比如本大爷。”
　　忍足侑士：……
　　迹部景吾的声音优雅从容：“如果没有本大爷在的话，星野或许一辈子都要追求虚无的完美了，听上去真是可怜可悲啊，对吧，桦地？”
　　桦地崇弘坚定道：“是。”
　　忍足侑士缓缓出声：“跑题了。”
　　迹部景吾毫无自觉：“本大爷永远是话题的中心。”
　　随即，他话锋一转：“星野在离开冰帝后，也依旧在坚持追求完美，真不愧是本大爷教出来的人。”
　　忍足侑士若有所思：“或许他的队友们，也给了他关于‘完美’的启发吧。”
　　他的目光落在了井闼山的横幅上。
　　常胜。
　　“用‘努力’激励选手，用‘常胜’震慑敌人……井闼山的身上，带着无数胜利堆砌起来的自信。”
　　“这里确实是个适合开花结果的好地方。”
　　“对了，为什么不用天狼星应援？”
　　“你想让星野羞耻的死在排球场上吗？”
　　……
　　场上，星野十夜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了。
　　稻荷崎瞄着他进攻，让他不得不奔波于接一传的状态，因此和队伍脱节，没办法接续队伍的节奏。
　　井闼山队伍确实因此进入了短暂的混乱，但这样的混乱很快就被佐久早圣臣连续扣球得分的势头压制住了。
　　“不要着急。”佐久早圣臣看向十夜，总是阴沉沉的眼睛，此时静谧得宛如寒潭：“放手去做。”
　　古森元也拍了拍星野的后背：“你的身后有我。”
　　饭纲掌活动了一下手指，笑着说道：“我猜，你应该需要一个高球。”
　　星野十夜渐渐挺直了脊背，橘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星星：“拜托了，饭纲学长。”
　　他需要一个很高很高的、可以让他张开翅膀的高球。
　　饭纲掌笑意渐深：“如你所愿。”
　　下一球，稻荷崎依旧坚持针对星野的战术。
　　接出到位一传的星野十夜迅速向后拉开距离。
　　饭纲掌十指触及排球，目光扫过所有人的位置后，托球出手。
　　又高又稳的托球让星野十夜眼睛一亮，他在确认了托球后，便开始助跑。
　　他确实是佐久早学长口中的那个“矛盾”的人。
　　星野十夜在不断追求完美的过程中，渐渐的接受了自己的不完美。
　　“我可以是‘不完美的星野十夜’，但我可以成为‘完美井闼山’的一部分。”
　　排球，六个人站在赛场上，组成一支队伍。
　　进攻与防守、空战与保护。
　　彼此弥补，互相成就。
　　星野十夜一跃而起，面对稻荷崎的三人拦网，他不闪不避，正面迎战。
　　他身后的队友，就是他的底气。
　　全力挥臂，扣球出手。
　　重扣砸开大耳练的拦网，在赤木的身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星野十夜落地，站在网前。
　　星野十夜的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前辈们，似乎在警告对手，他们的后辈可没那么好欺负。
　　骄傲的小雪鼬挺起胸膛：
　　他才不怕针对，有本事就继续来吧！
　　无论是笼子还是陷阱，他通通都会扯烂！
　　——
　　万众瞩目之下，井闼山捧起了冠军的奖杯。
　　双方隔网握手，一方喜悦，一方低落。
　　星野十夜努力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宫侑嘴角微抽：“你这三分讥笑加三分凉薄，外加四分漫不经心的笑容，是在挑衅我吗？”
　　好好的一张脸，怎么笑得乱七八糟的？
　　星野十夜闻言，连忙摇头：“是友好！”
　　宫侑眼睛里闪过不可思议：“你们井闼山都是这么表示友好的？？”
　　罪魁祸首饭纲掌和古森元也心虚的移开视线。
　　……
　　颁奖礼结束后，井闼山众人回到酒店收拾行李，准备乘车离开。
　　上车前，星野十夜语气真诚：“饭纲学长，古森学长，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是满分笑容吧！”
　　他可是笑容补习班的优秀毕业生！扇形统计图拿捏得恰到好处！
　　饭纲掌表情有些复杂，眼神中甚至带上了几分羞愧，但他还是坚定的表示：“很棒，星野！”
　　古森元也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但还是认真夸道：“特别好。”
　　佐久早圣臣：……简直就是在犯罪。
　　“学无止境，十夜。”佐久早圣臣不得不站出来，阻止后辈走向可怕的笑容深渊：
　　“你的笑容，再练练吧。”
　　“佐久早学长，我们一起努力练习笑容吧！”
　　“……”
　　——井闼山篇，完。


第246章
　　星野十夜从未想过, 这样玄幻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一脸呆滞的坐在床上，看着面前正在打领结的“星野十夜”。
　　没错，星野十夜在看“星野十夜”，橘毛橘眼睛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互换身体——”顶着十夜壳的孤爪研磨换上了合身的西装, 一脸淡定道：“但工作还是要做的。”
　　他和十夜今天都有没办法推脱的工作, 十夜这边是黑狼俱乐部组织的球迷见面会, 球迷们对这次见面会翘首以盼, 绝对不能突然取消。
　　而他那边则是一个月一次的领导层会议, 是必须要到公司处理的麻烦事。
　　……听上去似乎公司那边的工作难度更大些。
　　孤爪研磨附身，在十夜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抱歉, 今天你要辛苦一点。”
　　虽然两人互换身体后, 孤爪研磨对着“研磨壳十夜”有种“我亲我自己”的诡异感, 但他分得很清楚, 现在那副身体里是他的爱人，他亲吻的是爱人的灵魂。
　　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到办法换回来才行……
　　孤爪研磨这样想着，慢慢站直身体——视野意外的开阔。
　　星野十夜虽然也会有种“我被我自己亲”的诡异感, 但他和研磨一样, 也将灵魂分得很清。
　　“没关系……可千万不要出错才好。”
　　他站起身，准备到研磨的衣柜里翻一套出门的衣服。
　　脚刚刚触及地面，星野十夜便怔住，下意识喃喃出声：“原来研磨你平时都是在这个视野下生活啊……”
　　孤爪研磨：……
　　“你对我的视野高度很有意见？”孤爪研磨反手将研磨壳十夜叉起来：“现在用这副身体的可是我哦。”
　　虽然孤爪研磨十分轻松的将研磨壳十夜举了起来, 但孤爪研磨的心情更复杂了。
　　他没想到自己那副勤加锻炼的身体竟然这么轻, 也没想到十夜的身体竟然这么大力。
　　平时的十夜真是很让着他了。
　　……可恶，每天的锻炼时间再加两个小时！
　　被举起来的星野十夜有些无措的伸腿蹬了两下, 这种体验对于他来说有些新奇。
　　孤爪研磨还不太适应十夜的身体，担心这样叉着他会让十夜不舒服，只吓唬他一下后便将他放了下来。
　　星野十夜若有所思道：“原来这就是研磨被我辛巴举的感觉啊。”
　　孤爪研磨瞬间回忆起了高中时期十夜最喜欢的赛场庆祝方式——辛巴举。
　　也可以叫“研磨举”。
　　他有些无奈, 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常穿的西装，交给十夜：“忘记辛巴举，好吗？”
　　等十夜换好衣服后，孤爪研磨为他打好领带，看着眼前的研磨壳十夜，总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星野十夜也是一样，对着穿衣镜左晃晃右扭扭：“明明是研磨的身体，但总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互换灵魂后，不同的气质赋予了躯壳不同的魅力。
　　“等安全度过这一天后，再找变回来的办法吧。”孤爪研磨最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十夜一起向外走去。
　　两人站在家门口，深吸一口气。
　　“上了！”
　　“出发。”
　　两人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时刻保持通话。
　　星野十夜努力适应着研磨的身体。
　　其他的适应起来都还好，唯独研磨的长发——如果只是松松垮垮的绑起来，碎发总是会划过他的后脖颈，让他有些不适应。
　　一路上抓了十几次脖颈的星野十夜，不得不将头发绑成一个利落的高马尾，将绑不上去的碎发全部用小发夹夹起来。
　　于是当星野十夜迈进公司的一瞬间，前台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孤爪总裁！今天！竟然扎了！高马尾！！
　　星野十夜有些疑惑的看向前台，下意识露出温和的浅笑，对着前台点头示意。
　　这个笑容弧度，研磨的脸是有肌肉记忆的，并不会出现可怕的情况。
　　于是前台在恍恍惚惚中点头，为总裁摁开电梯，目送总裁上楼后，又恍恍惚惚的回到了自己的前台工位，坐好。
　　“上帝啊，我今天是没睡醒吗——嘶，好疼！”
　　前台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随即一脸兴奋道：“不是在做梦！”
　　每次上班时都会一脸班味的总裁大人，今天竟然笑着上班了！
　　笑着！上班！
　　“就算是下一秒世界末日也不会觉得奇怪……”前台在工作人员的八卦群中开始疯狂输出：
　　「今天的总裁很不一样！！！」
　　「诶？总裁来上班了？哦对……今天开会来着……」
　　「不一样？有多不一样？」
　　「每次上班都超级不开心的总裁大人，能有多不一样呢……」
　　前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今天的总裁大人，是开心上班版！」
　　……
　　星野十夜在走进电梯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应该没有被发现异常吧……
　　星野十夜突然对成功扮演研磨多了几分信心。
　　只是扮演一天研磨而已，研磨说这场会议他只需要到场就好，工作压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没压力啊！
　　星野十夜越想越是信心大增，出电梯时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爽朗自信起来。
　　特助已经站在电梯口等待，见总裁走出电梯，特助第一时间递上今日的工作行程：“社长，这是今天的行程，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请问九点可以准时开始吗？”
　　星野十夜接过行程表的手，微微颤抖。
　　果然，他还是把研磨的工作想得太简单了。
　　星野十夜慢慢翻着手上的工作行程表，大致了解了今天要做什么工作后，心中渐渐升起对研磨的敬佩。
　　研磨果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竟然能在一天时间内完成如此多的工作！
　　蓝牙耳机里突然响起“星野十夜”的声音：“十夜你是不是在偷偷感慨我平时很辛苦？”
　　星野十夜对特助说道：“准时开始会议就好。”
　　等他走进研磨的办公室，才长舒一口气，小声道：“那么多工作，你是怎么做到一天之内全部做完的？”
　　耳机里响起回答：“因为我把一周的工作都压缩到一天来完成了。”
　　这就是他可以居家办公的真相啊，十夜。
　　星野十夜：……
　　为了减少出门的次数，宁愿将所有的工作都压缩到一天来完成的研磨——可爱！
　　……
　　另一边，孤爪研磨正在顶着星野的壳子前往球迷见面会。
　　这次球迷见面会依旧是按照以往的模式举办，黑色狐狼俱乐部随机抽选几十位球迷，前往BJ球队训练中心，和选手们共同度过快乐的一天。
　　出门前，十夜的语气很轻松：“侑前辈、木兔前辈和翔阳很擅长和球迷们互动，研磨你只要和佐久早前辈一样，全程跟在他们身后就好。”
　　孤爪研磨想，听上去是个很轻松的集会。
　　于是他推开了BJ训练中心的大门，和身穿休闲服、运动服甚至是玩偶服的BJ选手们面面相觑。
　　孤爪研磨声音很轻：“早上好，各位——我以为今天是很隆重的场合。”
　　被西装款“星野”帅了一脸的BJ众人：“……应该也没隆重到这个程度？”
　　孤爪研磨回想起十夜手机上的通知：“请各位选手正装出席本次粉丝见面会……”
　　身穿狐狸玩偶装、热出一头汗的宫侑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上次我提议大家都换上热带雨林款树叶花环装，经纪人非常激烈的拒绝了，所以才会发出这个正装通知。”
　　孤爪研磨终于想起来，某天十夜心有余悸的回到家中，对他说：“差一点就变成热带雨林的野人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在换装也来不及了，孤爪研磨很淡定的接受了如今的状况，等待着球迷们的到来。
　　BJ众人打量着西装款“星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星野”比例良好的身形，短发有些凌乱，却恰好衬出他轻松闲适的气质。
　　他有些慵懒的靠在训练中心的墙边，眼睛半睁不睁的打量着四周，那双如阳光般明亮温暖的橘色眼睛，此时幽深得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今天的星野，一百分有一百二十分的不对劲！
　　孤爪研磨并没有在意周围人的视线，只是躲在角落里，不断的安慰着电话另一边紧张的十夜。
　　“没关系，只是一次没什么营养的例会而已，特助会将会议内容全部记录整理，所有的工作都可以会后解决。”
　　孤爪研磨低声道：“你只需要坐在那里，让他们知道你在听，这就够了。”
　　在研磨办公室中坐立难安的星野十夜一脸沉重的看向行程表。
　　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会议，研磨绝对不会因此走出家门的——他对研磨的工作并不了解，但是他对研磨很了解！
　　“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星野十夜不断为自己打气。
　　一个外行人，在不得不面对超出能力范围的工作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划水。
　　孤爪研磨淡定道：“没关系，放心的去做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处理。”
　　研磨的淡定让星野十夜慢慢镇定下来。
　　时间到了八点五十五，星野十夜站起身，面色凝重：“我上了！”
　　孤爪研磨嘴角微微上扬：“上吧。”
　　燃起来了！
　　星野十夜推开研磨办公室的门，沉默片刻后，小声道：“会议室在哪？”
　　孤爪研磨凭借记忆，为十夜做语音导航。
　　星野十夜准时到达会议室。
　　特助此时已经整理好了会议所需的各种资料，见总裁推门而入，特助立刻上前，将他引到主位上。
　　在星野十夜走进会议室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星野十夜努力绷着脸，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在特助的引导下落座。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研磨的脸一旦严肃起来就非常唬人，精致又冷淡，他决定整场会议都要摆出这样认真的态度，做一个合格的雕塑。
　　会议室里的众位高层面面相觑，眼睛里尽是茫然和疑惑。
　　他们这位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每一次见面都会对他们的工作做出精准指示、像个人形工作机器一样理智沉稳又优雅的总裁大人，今天怎么完全换画风了？
　　梳着青春活泼的元气高马尾，细碎的中分刘海柔和了眉眼的冷淡，那双总是半睁着的暗金色猫眼如今圆圆的睁着，带着几分莫名的——生机勃勃？
　　冷淡霸总款三花爆改活力运动款三花？？
　　特助微微侧头：“社长，可以开始了吗？”
　　星野十夜看似云淡风轻的点点头，实际上紧张得手都快将桌子扣出洞了：“开始吧。”
　　一场漫长的、煎熬的、完全听不懂的会议，正式开始了。
　　……
　　另一边，孤爪研磨一边通过蓝牙耳机开“线上会议”，一边关注着队友们的情况。
　　木兔光太郎上下打量了一下“星野”，有些疑惑道：“星野，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往角落里钻这件事很星野……可星野今天有点过于安静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但木兔光太郎这个直觉系还是第一时间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木兔带头，BJ其他选手也一拥而上，将“星野”围在这个角落。
　　日向翔阳有些担忧：“是身体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请假比较好，球迷们会理解的。”
　　孤爪研磨摇摇头：“没有生病，请放心。”
　　他看上去确实不像是生病硬撑，日向翔阳松了口气。
　　宫侑比较直接，干脆利落的问道：“十夜，你和研磨吵架了？”
　　孤爪研磨：“……没有吵架。”
　　他和十夜，绝对不可能吵架！
　　佐久早圣臣戴着口罩，眼神阴沉：“你很奇怪。”
　　孤爪研磨和电话另一头的星野十夜同时紧张起来。
　　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敏锐，瞬间就看出了不对劲。
　　孤爪研磨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现在看来，灵魂对一个人的整体影响还是非常巨大的。
　　他和十夜在出门前曾经商量过，如果实在瞒不过去，那就将事实告诉朋友们/特助。
　　还以为最先露馅的会是十夜，没想到是研磨。
　　孤爪研磨刚想开口解释，BJ训练中心的大门打开，球迷们在球队经纪人的带领下，一脸好奇的走了进来。
　　见状，孤爪研磨只好低声道：“等球迷见面会结束后再给你们解释。”
　　BJ众：？！！
　　好奇！
　　……
　　当蓝牙耳机里传来佐久早前辈的“你很奇怪”的时候，星野十夜就知道，研磨即将掉马。
　　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细听研磨那边的复杂情况了，因为他这边的情况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或许是因为老板是个社恐的缘故，整个公司的社恐浓度高得不可思议，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全场已经没有人发言了。
　　星野十夜：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沉默。
　　十几双眼睛定定的看向老板，企图和老板用眼神沟通：接下来呢？
　　星野十夜心中泪流满面：我也想问，接下来呢？
　　最终，可靠的特助承担了一切。
　　“以上会议内容已经记录，社长还有其他指示吗？”特助出声，打破了长久了安静。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散会吧。”
　　话音刚落，满屋子的社恐一哄而散。
　　星野十夜：……研磨你招人的时候，是非社恐不要吗？
　　特助对眼前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只是淡定的捧起笔记本电脑，认真的通知道：“社长，下一项工作可以开始了。”
　　星野十夜：研磨，你辛苦了！
　　……
　　孤爪研磨这边的情况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星星你竟然穿西装了！”
　　“好帅！穿西装的星星超级帅！”
　　“诶？听说今天有球队与粉丝的友谊赛，星星你不参加吗？”
　　孤爪研磨努力维持嘴角的微笑——他总算知道十夜为什么很难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了，原来十夜的面部肌肉这么不听话啊！
　　“十夜当然参加啦！”宫侑笑眯眯的闪现出现，嘴角上扬：“是吧，十夜？”
　　他已经换掉了那身玩偶服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深深地看了宫侑一眼后，他点点头：“当然。”
　　通过友谊赛拉进球员和球迷之间的距离，是球迷见面会的常见活动。
　　“穿西装的话，是不是有些不方便施展……”星星的球迷有些担心。
　　穿着不适合运动的衣服，很容易受伤的。
　　孤爪研磨轻声道：“放心吧，这里有我的备用队服。”
　　球迷闻言，彻底放下心来，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星星：“非常期待和你在赛场上相见！”
　　孤爪研磨在心里叹气。
　　哪怕只是为了这份期待，为了让十夜的球迷们能有一次完美的互动体验，他今天也必须走上球场。
　　“刚刚你怎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宫侑有些疑惑的看向十夜，小声道：“不对，你今天一整天都很奇怪，你到底怎么回事？”
　　孤爪研磨意味不明的出声道：“等下上了赛场，你就知道了。”
　　宫侑：？
　　友谊赛是球迷们和俱乐部官方沟通过的互动项目，在来之前就已经组织了一支完整的队伍。
　　双方换好球服后，站在网前。
　　球场四周围着兴致勃勃的球迷们，孤爪研磨顶着十夜的壳子，站在球场中央。
　　孤爪研磨平时一直有锻炼，只是他在高中毕业后，站在球场上的次数确实比较少。
　　他看着抬起来的手，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但他对这双手并不陌生。
　　用十夜的身体打排球，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了。
　　宫侑一开始还不明白，十夜为什么会对他说“上了赛场就知道了”，直到比赛开始……
　　宫侑看着空中的托球，陷入迷茫：“十夜在经过主攻、接应、副攻的轮换后，终于要来跟我抢二传的位置了吗？”
　　接下来，“星野十夜”在进攻上的生疏和在二传上的娴熟，让宫侑的眼神愈发困惑。
　　十夜这是被研磨附体了吗？这托球的风格怎么这么三花？
　　日向翔阳却猛地扭头，试探性的小声问道：“研磨？”
　　排人凭球识人，日向翔阳对托球更是十分敏感。
　　直觉系实力恐怖如斯。
　　木兔光太郎也一脸惊奇的围着“星野十夜”转圈：“不对，很不对！”
　　球迷们却并没有察觉到不同，毕竟星星也很擅长托球。
　　球迷们还以为这是BJ提前商量好的，大家不按照位置、随心所欲的打球。
　　孤爪研磨对着翔阳点点头，言简意赅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醒来就这样了，十夜正在替我上班呢。”
　　佐久早圣臣眼神中透出了明显的震撼，那是世界观被冲击的茫然。
　　宫侑还在状况外，大脑有些打结：“等等？！你是研磨？？？”
　　他满脸不可思议：“你在开玩笑吗……”
　　木兔光太郎耿直道：“如果星野能开出如此真实的玩笑，你们也不会打趣他像木头了。”
　　BJ众陷入沉默。
　　日向翔阳却飞快接受这个魔幻的现实，一脸阳光道：“先打排球吧！”
　　天大地大，排球最大！
　　……
　　一场友谊赛结束，球迷们被偶像们打得找不着北。
　　星星的球迷们更是有种心情复杂的感觉。
　　“星星整场比赛，用了五次二次进攻，六次视线诱导，三次一人时间差……”
　　“托球思路也非常的……聪明，聪明到有点可怕了。”
　　“星星下一次准备转型当二传吗？”
　　“二传星星也很棒！”
　　球迷见面会结束，一条关于“星野十夜转型预备！全能星即将进军二传位！”的谣言广为流传。
　　终于成功熬到下班的星野十夜，一脸班味的走出公司大门。
　　果然，上班时没有人会开心的，哪怕他上的是研磨的班。
　　星野十夜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友谊赛前摘下耳机后就神秘失踪的研磨，就见自己的手机已经被各个排球俱乐部教练们的新消息塞满了。
　　「朱雀教练：你的下一步职业计划是二传手？」
　　「宇内前辈：听说你要去打二传了？真的假的？」
　　「……」
　　星野十夜：？？？
　　高马尾布丁头帅哥穿着修身的西装站在路边，眼神迷茫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要打二传了？什么时候？
　　因为十夜没有驾照、所以只能一路乘坐电车来到公司接十夜下班的孤爪研磨，远远看着站在路边发呆的“研磨壳十夜”，思念的心情已经无法抑制。
　　即使照着镜子看，镜子里就是十夜的样子，孤爪研磨也知道，镜子里的人不是十夜。
　　他喜欢十夜，是喜欢躯壳里闪闪发光的灵魂。
　　孤爪研磨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牵起他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


第247章
　　“我叫星野十夜, 毕业于雪之丘中学。”
　　在结束了开学典礼后，各班级新生回到教室，在老师的组织下进行自我介绍。
　　轮到星野十夜时，他站起身, 犹豫片刻后, 低声道：“爱好是排球。”
　　坐在最后排的潜尚保微垂的眼睫微抬, 眼底带了些许探究, 目光直直的看向星野十夜。
　　雪之丘是哪里的国中？似乎没听过这个学校的名字。
　　自我介绍按照顺序进行, 直到潜尚保。
　　“潜尚保，毕业于追胜中学, 爱好排球。”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 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是排球同好！
　　下课后, 星野十夜拿出手机, 低头发消息。
　　「星野：东京和宫城县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日向：诶——我以为东京遍地都是东京塔呢！」
　　「星野：怎么可能遍地都是东京塔啊……太夸张啦！」
　　「日向：那你看到东京塔了吗？」
　　「星野：我还没怎么出门逛过，等看到东京塔了我会给你拍照片的。」
　　「日向：请务必给我拍照片！拜托了！」
　　星野十夜忍不住勾起嘴角。
　　「日向：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啊，十夜。」
　　星野十夜手指一顿, 随即快速打字：
　　「星野：我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的。」
　　我们一定可以在赛场上相见。
　　星野十夜刚收起手机, 转头就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星野十夜：大惊吓！
　　见星野似乎被自己的吓到，潜尚保移开视线，声音淡淡的：“抱歉，我好像吓到你了。”
　　星野十夜摆摆手：“没事……”
　　两人陷入沉默。
　　星野十夜一脸沉重的别过头：好像遇到不好相处的同学了。
　　潜尚保眯起眼睛：这家伙, 似乎是个很不好相处的角色。
　　初次眼神的交锋, 两人很好相处的人都认定对方不好相处。
　　上课铃及时响起，拯救了这片尴尬的沉默。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顺利的结束了上午的课程, 下午课间休息时间，各个社团到一年级的班级中进行社团宣传。
　　大将优快速介绍了户美排球部的基本信息和过往战绩，狭长的眸子快速扫过学弟们的脸。
　　让他看看, 哪个后辈会成为户美的新鲜血液……
　　“大、大将学长，请给我一份入部申请表。”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心中不断默念“小太阳赐予我力量”，然后坚定的表达出自己的需求。
　　他想要加入户美排球部。
　　大将优眼睛微微睁大，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星野十夜的外在身体条件，眼底渐渐升起满意的神采。
　　很好很好，感觉是个很不错的后辈！
　　“也请给我一份。”潜尚保面无表情的举手。
　　大将优：大丰收！
　　……
　　星野十夜填写好自己的入部申请表后，便开始偷感极重的偷偷窥视着潜尚保。
　　未来，他们就是同一个社团、同一支队伍的伙伴了。
　　和强行拼凑起来的雪之丘排球部不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可以并肩作战，直到度过完整的高中三年。
　　一想到这样美好的画面，星野十夜便开始心生期待。
　　“你在看什么？”潜尚保突然抬头，成功抓住了星野十夜那过于热切的视线。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挪开目光，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什么……”
　　潜尚保：……这家伙，真难懂啊。
　　……
　　一天的课程结束，星野十夜慢吞吞的收拾书包，眼神不断瞟向潜尚保。
　　像小动物一样警惕又好奇的视线不断从他的身上划过，潜尚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又来了，这种偷偷摸摸的视线。
　　潜尚保收拾好书包，走到星野十夜面前，在星野十夜心虚的表情下，言简意赅道：“一起去体育馆吗？”
　　星野十夜还以为潜终于受不了他那烦人的视线，准备来兴师问罪，没想到竟然是邀请他一起前往体育馆。
　　他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雀跃：“好啊好啊！”
　　潜尚保：……似乎很好相处，不确定，再看看。
　　两人一同前往户美第一体育馆，一路上依旧是无声的沉默。
　　直到两人走进体育馆的大门，双双递交了入部申请后，星野十夜才开始打量起体育馆内的选手们。
　　和他同为一年级的，除了同班同学潜尚保外，还有其他三个人，都是排球经验者。
　　“这就是今年的新人吗？”户美排球部的教练大水清心走过来，满脸欣慰的看着排球部的新鲜血液，欣慰的点点头：“都是很好的小伙子们！”
　　星野十夜：好爽朗的教练！
　　大将优微微一笑，摆摆手：“沼井，带着后辈们去活动室换一下运动服吧。”
　　沼井和马干脆利落的应声：“没问题——跟我走吧！”
　　星野十夜跟着沼井前辈离开体育馆前，目光落在了二楼展开的横幅上：
　　堂堂正正。
　　……
　　换好学校统一发放的运动装，一年级们又跟着沼井学长返回体育馆。
　　体育馆内，大将优已经准备好了体测的各种用品，准备对一年级们进行入部测试。
　　一通常规的测试下来，结果令大将优眉开眼笑。
　　“这一届质量真不错啊！”先岛伊澄看着一年级的数据册，感慨道：“尤其是星野，身体条件太棒了。”
　　大将优挑眉：“这家伙报位置时，可是报了二传手哦。”
　　先岛伊澄轻哼一声：“别小瞧我啊，大将。”
　　“想要我手中的正选二传位，得让我心服口服才行！”
　　大将优的目光落回数据本上，意味深长道：“我对这小子的表现，可是非常期待啊。”
　　在测试过一年级的基础水平后，按照户美排球部的传统，接下来要一年级们依次讲出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来到这里的目标是什么。
　　“不要以为说些假大空的话就能将这个流程糊弄过去。”大将优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一条危险冰冷的毒蛇在角落里嘶嘶的吐着信子：
　　“我会认真记住你们每个人的发言，然后在未来的相处中仔细观察你们是否在践行自己的目标。”
　　大将优微微一笑：“我们会在未来并肩作战，是最亲密无间的队友，是交付后背的信任……所以在这一刻，我希望你们每个字都发自内心。”
　　一年级们面面相觑，有些被吓到，但更多的是兴奋。
　　大将学长所描绘的“并肩作战”太符合他们对排球队伍的理解，所有人都在认真组织语言，尝试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
　　随着一道道声音响起，大将优微笑的点点头。
　　很好，都是些真诚的小蛇呢。
　　直到倒数第二个发言的潜尚保。
　　“选择户美是因为户美离家比较近。”潜尚保平静道：“至于来到这里后的目标……想赢，想一直赢。”
　　他对排球的态度就是这样简单又纯粹。
　　大将优缓缓点头：“很好。”
　　最后一个发言的是星野十夜。
　　“为什么会选择户美……因为横幅。”星野十夜指了指二楼的横幅：“我很喜欢。”
　　堂堂正正，有礼貌又很清爽。
　　户美的前辈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有种“图片仅供参考，请以实物为准”的心虚和微妙。
　　先岛伊澄甚至已经开始思索转学流程了——东京转学应该是件很麻烦的事吧？
　　众人看向大将优，企图从大将优的脸上看到一些异样。
　　平淡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嘴角笑容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还可以语气轻松的问道：“原因我知道了，那么你的目标呢？”
　　星野十夜想起和翔阳的约定，以及雪之丘短暂一轮游的赛场。
　　“我想成为站在场上最久的人。”
　　星野十夜声音很轻。
　　大将优嘴角上扬：“想要在赛场上站得最久，只有一种选择——”
　　“冠军。”
　　星野十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我知道。”
　　说他狂妄也好自负也罢，既然他已经站在了赛场上，就应该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冠军的位置。
　　然后坚定的、一往无前的走向目标。
　　大将优合上名册。
　　“诸位，大声告诉我们的后辈们，户美排球部的目标是什么？”
　　户美前辈组深吸一口气，齐声道：“全国冠军！”
　　户美排球部，剑指全国！
　　……
　　星野十夜收拾好自己的运动包，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恍惚。
　　“等等，这是我的毛巾……你在发什么呆呢？”潜尚保微微皱眉，有些奇怪的看着心不在焉的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回神，有些抱歉的将手中的毛巾还给潜尚保：“没什么，就是觉得户美和我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个小时……但他就是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潜尚保沉默片刻，点点头：“确实。”
　　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但又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星野十夜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也可能是我们多心了。”
　　他低头，坚定道：“我相信，能用堂堂正正做横幅的队伍，一定是很质朴很爽朗的风格！”
　　潜尚保：……不要太早的做下决断。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潜尚保并没有将这份猜测说出来。
　　毕竟和户美排球部的相处时间尚短，有些事情，只有相处得足够久，才能看出端倪。
　　……
　　开学一周的时间，星野十夜和潜成为了很好的排球搭子，每天一起准时参加户美的部活。
　　那天在户美排球部所感受到的违和感，似乎再也没有出现过。
　　前辈们都是很好的前辈，并没有出现前辈仗着资历欺负后辈的情况。
　　教练也是很好的教练，虽然是个有些热血过头的教练，但他对待选手的态度始终真诚且充满斗志的。
　　星野十夜渐渐安心下来，全力以赴的对待部活训练。
　　不再收敛自己怪物般的本能和超强的身体控制力后，他的表现亮眼得不可思议。
　　用先岛伊澄的话说，就是：
　　“这下我感受到危机感了。”
　　同为二传手，后辈这样出色的表现，让身为前辈的先岛伊澄瞬间压力拉满。
　　后辈太能干，前辈很危险！
　　大将优有些惊讶的看着星野猛窜一节的数据，若有所思道：“这小家伙还真是够警惕的。”
　　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后，立刻收敛自己的表现，暗中观察着所有人，直到确认环境安全后，才放心大胆的拿出自己的真本事……
　　大将优合上数据本，眼神明灭之间，已经做出决策。
　　今日份部活结束，大将优宣布周末的训练安排：
　　“周末将会举行一场练习赛，对手是东京强校音驹。”
　　大将优明确了时间地点后，又宣布了首发出场名单：
　　“二传先岛、主攻我、沼井、高千穗，副攻广尾、背黑，自由人赤间。”
　　“以上就是本次练习赛的首发选手，替补无限制。”
　　大将优合上名册：“二三年级解散，一年级留一下。”
　　一年级们面面相觑，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待来自队长的指示。
　　大将优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录像带交给后辈们：“这是我们户美去年的比赛录像。”
　　关于户美排球部“堂堂正正”的真相，他必须提前告诉每一个人。
　　“比赛过程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希望你们能认真看完这场比赛。”
　　将录像带发给每一个人，大将优平静道：“看完后，自行决定明天是否参加练习赛。”
　　“解散。”
　　等后辈们一脸迷茫和紧张的带着录像带离开，大将优叹了口气。
　　“既然这么舍不得后辈们，就应该将这个环节延长的再久一点。”
　　高千穗惠也平静道：“人和人之间的联结，需要时间。”
　　人们总是会对陌生的人有更高的道德要求，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则是有更低的道德标准，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在一年级和二三年级建立起感情基础后，再将这份录像交给一年级们，或许他们会更好接受一些。
　　大将优耸耸肩：“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一点来为自己的队伍增加“胜算”，也知道有更多更好的办法让后辈们接受他在排球上的观念。
　　“我不想将这些手段用在我的队友们身上。”大将优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在球场上不择手段的毒蛇，在面对后辈们时，也应该善良一点。”
　　将选择权交给他们，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不用任何情感去绑架他们的选择，这是他这个阴险的前辈，最后的温柔。
　　“况且，理念不同的队友之间相处起来可是很辛苦的。”大将优伸了个懒腰，有些懒散道：“还是让大家都轻松一点吧。”
　　沼井和马叉腰，染黄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有些不良的帅气：“我倒是很赞同大将的做法……只是有个问题。”
　　大将优回头：“什么问题？”
　　沼井和马眨眨眼：“如果等到明天练习赛开始前，我们的后辈们一个都没出现的话……”
　　大将优表情一僵，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吧……”
　　广尾幸儿幽幽道：“怎么不可能？大家才相处了一周，尤其是潜和星野，这两个平时就不怎么爱说话，和前辈们的交流约等于零……你觉得他们对排球部能有多深的感情？”
　　等到他们看了录像，发现了户美排球部的真相，三观被狠狠暴击后，他们留在户美排球部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听上去是一个很令人沉默的话题，大将优有点自闭了。
　　“我现在去把录像带都要回来的话，还来得及吗？”大将优惨兮兮的出声道。
　　先岛伊澄摇摇头，无奈道：“想都别想。”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了。
　　祈祷明天能看到他们后辈们，一个不少的出现在体育馆。
　　……
　　周末，东京音驹高校排球部首发选手来到户美，准备进行一场互相摸底的练习赛。
　　“臭蛇，今天你被小美华分手了吗？”黑尾铁朗人未到，声先至，攻击力拉满，嘲讽性极强。
　　大将优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垮下脸：
　　“真是抱歉，我和小美华每天甜甜蜜蜜感情超级好！倒是你，不要再用你的发型虚报身高了好吗？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一米八吧！”
　　黑尾铁朗瞬间燃起：“哈？我才不会虚报身高呢好吗！量身高的时候头发都是全部压实的！”
　　两人从吵架发展成互殴，只用了短短两分钟。
　　户美众和音驹众无人理会这对东京姐妹花。
　　先岛伊澄看向体育馆的门口。
　　截止到目前，准时参加部活的一年级只有三个，其中有两个是曾经看过户美比赛的，另一个则是平时沉默寡言的潜尚保。
　　而令他感到危机感的那个橘毛后辈，并没有出现。
　　“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先岛伊澄小声嘀咕：“不是真的很有危机感。”
　　他是整个户美最推崇“能者居之”的人，如果有出色的后辈能够取代他位置，虽然难免会有些失落，但更多的绝对是开心和欢迎。
　　“星野这个笨蛋……”先岛伊澄气得碎碎念，眼神还在不断的看向体育馆门口。
　　他还有很多二传技巧没有教给星野呢……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安静又认真的后辈，总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说：先岛学长，我还想学更多的二传技巧。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大将优已经和黑尾完成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见先岛伊澄站在体育馆门口，像是望星石一样注视着体育馆的大门，大将优长叹一声：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就算勉强留下他，他也不会开心的。”
　　虽然这样说着，但大将优已经打定主意，等今天的练习赛结束后，他会找到星野，做最后的挽留。
　　不只是因为星野在排球上的天赋非常出色，如果因此而错失这样一名出色的选手，会让他感到非常遗憾。
　　更重要的是，星野对赛场的向往、以及剑指冠军的志气，让大将优非常欣赏。
　　打定主意的大将优心中暗道一声抱歉：我是个没什么诚信的前辈，嘴上说着不干涉后辈的选择，但还是想再为户美努力一次。
　　“对不起！！”
　　体育馆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星野十夜一路跑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断断续续：
　　“我、我迟到了、等下、会自罚三圈……”
　　星野十夜一边说着，一边往活动室的方向走：“我去换运动服……”
　　“星野！！！”
　　星野十夜正在努力平复呼吸，身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让星野十夜下意识僵住了身体。
　　随后，一大只学长飞扑过来，跳到了他的背上，狠狠锁住他的脖子。
　　星野十夜整个人被冲击得往前窜了两步，随后便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窒息。
　　“先、先岛学长、我要、死了——救命——”
　　星野十夜开始吐魂。
　　大将优又惊又喜的上前，将先岛从星野的身上摘下来，无奈道：“我知道先岛你很开心，但也不要谋杀后辈啊！”
　　先岛伊澄偷偷抹眼泪：“可恶，骗学长眼泪的坏后辈。”
　　星野十夜终于可以顺畅的呼吸，他先是猛地大口喘气，然后才看向先岛学长，连忙道：
　　“我很抱歉，我昨晚看了六遍录像带，在记排球笔记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这一睡，再睁眼时就已经迟到了。
　　星野十夜头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汗，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外套的拉链还没拉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潦草。
　　“比起录像，我更相信亲眼看到的户美。”星野十夜的呼吸还是有些急促，他努力稳住声线，认真向学长们说道：
　　“我想知道我可以为户美带来怎样的变化，也想知道户美的极限。”
　　他看第一遍录像时，确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以“堂堂正正”为加油幕布的队伍，球风却无所不用其极。
　　在对胜利的热切渴望下，户美机关算尽，用尽了一切手段。
　　这其中，有太多星野不认同的地方。
　　星野十夜犹豫着，看了第二遍录像回放。
　　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
　　即使有很多手段他并不认同，但他依旧能感受到，户美对胜利的极致追求。
　　“我想试试。”星野十夜低声道：“即使会反复纠结，甚至会犹豫退缩……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户美的横幅，并没有出错。


第248章
　　换好运动服的星野十夜返回体育馆。
　　双方也开始了赛前热身。
　　“这次音驹只来了首发阵容, 一年级只更是来了一个……”大水教练若有所思道：“感觉音驹藏了点什么。”
　　练习赛这种事，主要就是为了磨合高年级和低年级选手之间的默契，后续大水清心也会陆续安排一年级们上场的。
　　猫又教练只带了一个一年级，这让他有些意外。
　　另一边, 猫又教练正笑眯眯的坐着, 观察场内所有选手的表现。
　　星野十夜躲在户美众多替补选手身后, 和潜尚保小声聊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潜尚保表情有些复杂的看向星野十夜：“你对我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星野十夜想了想：“总觉得潜是那种并不会太在意别人的人……所以我猜你可能无所谓户美的球风, 因为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的排球。”
　　潜尚保这个人, 有着极其稳定的精神内核，很多时候星野十夜都觉得, 潜其实并没有在听周围人说些什么。
　　潜只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然后在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时, 做出回应。
　　这样的性格, 或许并不会在意户美是一支怎样的队伍，他只会打自己的排球——当然，如果户美是那种内部的崩坏, 潜大概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但户美不是, 所以潜会留下来。
　　潜尚保沉默片刻，嘴角微微扯动，像是在笑：“你这个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星野这家伙，看上去安安静静的, 可那双橘色眼睛, 却每时每刻都在观察着身边的人。
　　“你也一样吧。”潜尚保在意识到自己的笑容系统并未加载后，便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笑容”, 平静道：
　　“户美不会改变你对排球的坚持，所以你才会选择留下来。”
　　星野十夜对自己排球风格的坚持，也是格外坚定的。
　　潜尚保想, 或许星野的坚持会为户美带来一些新的改变——毕竟他是二传手，是对球队风格影响最大的位置。
　　他突然有些期待，期待着在星野的潜移默化下，户美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星野十夜对上潜的笑容，眼神变得有些凝重。
　　糟糕，潜和曾经的他一样，也很不擅长微笑！
　　星野十夜在翔阳那小太阳式微笑的带动下，已经基本学会如何使用正常的微笑表达心情了。
　　“潜，我会帮忙的！”星野十夜坚定道。
　　为了潜的笑容而努力！
　　潜尚保：……？
　　他有什么是需要星野帮忙的吗？
　　排球场上，已经完成热身的户美和音驹站在球网的两边，准备开始练习赛。
　　星野十夜和潜尚保也停止交谈，将注意力放在排球场上。
　　户美在练习赛时，是极少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的。
　　工于计算的蛇蛇们很清楚，即使他们耍出再多的阴谋诡计，真正影响战局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实力。
　　而练习赛，正是打磨球技和队伍战术的时刻——还可以顺便练练“毒舌”技能。
　　实力要提升 ，牙齿中的毒液也要升级。
　　开局三分钟，一年级的犬冈走已经要被户美的选手气到红温了。
　　“今天的蛇佬们有点收敛啊。”黑尾铁朗摸着下巴，陷入深思。
　　被户美进行毒液精准喷洒的犬冈走大崩溃：“他们哪里收敛了？他们也太放肆了吧！”
　　倒也不是真的骂得很脏，甚至全程不带一个脏字，但就是每一个字包括语调都无比辛辣，戳得犬冈走心肝脾胃一起堵气。
　　黑尾铁朗咋舌：“其实真的到了赛场上，他们反而会收敛一点，毕竟当着裁判的面，他们也不好太嚣张。”
　　所以练习赛就是一个很好的练习模式，可以尽情施展的同时还会有意的控制输出频率和强度，让毒液的喷洒刚好在裁判的容忍范围之内。
　　“听起来或许很有受虐的潜质……其实和户美这样的队伍进行练习赛是很有好处的。”黑尾铁朗笑道：
　　“这种情况可以极大的磨练选手的意志，和户美打过比赛后，会有一种‘就算对面站着的是六头棕熊也没关系，毕竟棕熊不会说话’的感觉。”
　　犬冈走张张嘴，槽多无口。
　　孤爪研磨及时补上了这个吐槽的缺口：“好诡异的比喻。”
　　……虽然吐槽吐得非常没有力道，但也勉强算是拥有吐槽役了。
　　孤爪研磨在暂停的最后时间里低声道：“户美直到现在也没有安排一年级选手上场。”
　　虽然不知道户美在想些什么，但他总觉得户美的一年级才是关键。
　　夜久卫辅默默吐槽：“户美这个球风真的还能招到一年级生吗……我一直很担心户美排球部会在大将毕业后解散……”
　　海信行微笑：“关于这一点，应该不用担心，毕竟排球场每年都会产出一批毒舌选手，阴暗型也并不少见。”
　　黑尾铁朗嘴角微动：“海，你这话听上去就很阴暗啊……”
　　海信行嘴角的弧度不变：“有吗？”
　　暂停时间结束，双方再次上场。
　　音驹意外的发现，户美换人了。
　　“那个橘发少年竟然是二传手……”黑尾铁朗有些惊讶：“户美也是大手笔，竟然会将三年级的二传手换下。”
　　孤爪研磨却并不意外：“毕竟是练习赛，换低年级选手也很正常。”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应该不是简单的练兵。”
　　刚刚户美二传手先岛飞扑橘发少年的一幕他也注意到了，从先岛的态度上看，这个一年级应该是户美非常珍视的后辈。
　　感觉是个非常不好对付的角色。
　　星野十夜被突然换上场，整个人还处于茫然的状态。
　　不过对于上场比赛这件事他还算有些心理准备，所以懵了一会儿后，他就迅速反应过来。
　　此时他处于一号位，应该前往发球区。
　　短短的几步路，星野十夜一直在不断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场练习赛而已，他也算是打过正式比赛的排球选手——虽然只是短暂的一轮游。
　　星野十夜站定，在哨声响起后，他抛球出手。
　　音驹众人全员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星野十夜的每一个举动。
　　这个户美一年级，究竟会发出怎样的发球呢？
　　星野十夜完成助跑，高高起跳。
　　手臂的全力挥动下，排球带着强劲的球风直直向音驹阵地飞去。
　　夜久卫辅神色一凝：来了！
　　强力的发球重重砸在夜久卫辅的手臂上，发出砰的闷响。
　　夜久卫辅却脸色微变——竟然是带着旋转的发球！
　　此时他再卸力已经来不及，排球瞬间弹开，飞向场外。
　　福永招平飞身出去鱼跃救球，只是到底慢了一步。
　　音驹众人看向星野十夜的目光有些惊异：竟然是如此强力的大力跳发！
　　在雪之丘的三年里，除了给翔阳托球和传垫练习外，星野十夜就只能练习发球了。
　　尤其是在赛场上见识过影山的大力跳发后，星野十夜的大半个国三，都在练习大力跳发。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两个人互相陪伴互相加油，白天上学，晚上就在星野家看各种排球比赛的录像，不断学习模仿着同等体型下其他选手的发球动作。
　　终于，磨练出这样一手精准又强力的大力跳发。
　　“光是这一手发球，我就输得很彻底啊。”先岛伊澄无奈的笑笑：“这就是传说中的下克上吧。”
　　同样被潜尚保换下的高千穗惠也眨眨眼：“这么快就认输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先岛伊澄轻哼一声：“只是在发球上输给后辈而已，在托球上，我可没有认输。”
　　作为二传手，最重要的技术较量，当然是托球。
　　星野十夜对此也很清楚。
　　夜久卫辅仅用了一球就适应了星野十夜那带着诡异旋转的发球，第二球便稳稳的将球接起来。
　　星野十夜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通过发球多拿几分的。
　　大将优却并不意外，善守的音驹，地面防守的核心力量，就是夜久卫辅。
　　想要从夜久卫辅手中拿到接连不断的发球得分……真是难上加难。
　　稳定的一传让孤爪研磨眉间一松，他高高的举起手，随即一个漂亮的近体快攻轻松出手。
　　与之相配合的，自然是满分默契的黑尾铁朗。
　　星野十夜眼神微动，突然横跨一步，快速压低身体中心，单臂向左伸出，精准无误的垫起了这一球。
　　虽然是不到位一传，但对于排球比赛而言，任何一个没有落地、可以处理的球，都是好球。
　　大将优果然赞叹出声：“好球！”
　　他快步上前，作为二传的星野已经一触，没办法完成二传的职责，就只能由其他选手完成托球。
　　星野十夜也很清楚这一点，果断开始助跑。
　　孤爪研磨眼神微动：二传手跑位中路强攻？
　　他的想法没有出错，星野十夜果然是要从中路做出突破。
　　大将优眼神也有些讶然——他和星野十夜刚刚相处一周，这一周的时间里，星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藏拙，所以他对星野的水平也所知甚少。
　　反正这只是一场练习赛，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大将优托球出手，一个算不少好但也称不上坏的中路高球，对于一个不擅长托球的人来说，高球是最好驾驭的托球种类。
　　星野十夜在中路高高起跳，这样的高度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作为二传手的星野十夜，竟然能跳得那么高！
　　黑尾铁朗掌握好时机，在最令星野十夜难受的瞬间，起跳拦网。
　　面对突然横在面前的双手，星野十夜有些慌乱。
　　在雪之丘的三年里，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两人练习时，最常面临的，不是没有队友，是没有对手。
　　虽然他们会找到附近的阿姨们进行练习，但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练习时，网的对面空空荡荡。
　　所以在面对拦网时，他和翔阳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慌乱。
　　星野十夜努力镇定下来，利用自己的超强滞空，和对面的黑色刺刺头前辈对拼滞空时长。
　　黑尾铁朗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惊讶：竟然还在滞空！
　　这个家伙，到底要在空中待多久？？
　　星野十夜成功把握住那一瞬间的高度差，全力将排球挥向对面。
　　能得分吗？
　　星野十夜的眼中满是期待。
　　“你的视线——”孤爪研磨快步跑到小黑的身后，稳稳垫起这一球：“太明显了。”
　　排球被高高垫起，众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星野十夜瞬间睁大了眼睛，眼神里尽是茫然。
　　大将优暗道一声糟糕：忘了研磨也是会动的了！
　　夜久卫辅竖起大拇指：“接得漂亮！”
　　音驹陷入了和户美刚刚的境地：二传手一触，接下来的托球要交给其他位置的选手了。
　　垫起关键一球的孤爪研磨甩了甩发痛的手臂，动作果断的后退了一步——他可不是在拉开助跑距离，而是让出助跑空间。
　　他没有星野十夜那样的进攻力，还是不上前添乱了。
　　黑尾铁朗稳稳托起这一球，山本猛虎嗷呜一声的飞起来，将排球狠狠扣下。
　　这一球经过复杂的纠葛，最终被音驹成功拿下这一分。
　　星野十夜垂头丧气的，连橘发都暗淡了：“抱歉……大将学长……”
　　他那一球没能成功得分，反而被音驹抓住了进攻的机会。
　　大将优也顾不上毒舌对手了，连忙哄自家后辈：“已经很好了，星野！”
　　他擅长将语言化为利刃，也同样擅长用语言安慰人心：“刚刚那个臭猫的快攻被你垫起来，我们才有反攻的机会。”
　　“你进攻时的表现同样精彩，那个臭猫的拦网完全被你的滞空晃开了！”
　　“虽然你的进攻又被阴险的三花垫起来了……”
　　大将优坚定道：“总之都是音驹的错！”
　　猫坏！小蛇好！
　　星野十夜呆住。
　　黑尾铁朗咋舌：“喂喂，你刚刚说了两个臭猫是吧？你这个混蛋蛇佬！”
　　孤爪研磨默默出声：“还有阴险三花什么的……”
　　黑尾铁朗连忙补上研磨那份：“我们研磨可完全不阴险！”
　　大将优对着音驹众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杀伤力不高，侮辱性极强。
　　星野十夜定了定神，小声道：“我会努力的。”
　　虽然大将学长将锅都甩在了猫的头上……话说音驹的选手气质上确实都很像猫咪呢……
　　星野十夜的脑回路诡异的拐了个弯，又转了回来：
　　但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也有比赛经验不足、排球技术不够熟练的缘故。
　　擅长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星野十夜很快便整理好心情，以积极学习的态度面对这场练习赛。
　　在比赛中不断完善自己、塑造自己，才有资格说出那句“我要在赛场上站到最后”。
　　大将优总是阴嗖嗖的狭长双眸里，此刻满是阳光明媚的欣慰。
　　黑尾铁朗站在网的对面，看着大将那双发光的眼睛，啧了一声：“这蛇佬的运气还真不错。”
　　遇到了天使后辈啊。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个橘发少年：“还没见识到他的托球。”
　　大力跳发用来打招呼、中路强攻当做见面礼，那么……作为二传手来说，最重要的托球呢？
　　练习赛继续，户美换上了两个不善言谈的一年级后，整体的精神攻击强度陡然下降一个台阶。
　　潜尚保是个沉默寡言的，星野十夜更是不擅长用语言进攻。
　　但户美的前辈组并没有对他们做出要求——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球风。
　　大将优做不出来强迫后辈为队伍改变这种事。
　　孤爪研磨的发球平平无奇，是很普通的上手发球，只是落点太过刁钻，卡在了还不够默契的赤间和潜之间。
　　虽然潜尚保很快就反应过来，向后撤了一步，赤间飒还是没能第一时间摆出标准的接球姿势，只能勉强将球垫起。
　　即便如此，赤间飒也尽可能的将这一球垫得稳定，是一个半到位的一传。
　　无论是场外还是场内，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星野十夜身上。
　　星野十夜并没有注意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目光始终盯着排球，余光则是散开，不断观察着己方选手的位置和对方选手的跑动。
　　在排球缓缓下落时，星野十夜抬起双手。
　　他想起第一次为翔阳托球时，翔阳那惊喜到发光的表情。
　　……
　　“先试一试最简单的高球吧……感觉快攻托球要练习很久，好像很难掌握的样子。”星野十夜犹豫道。
　　日向翔阳激动得原地跺脚：“哪种托球都好，我都会认真去扣的！”
　　于是星野十夜仔细又谨慎的托出了一个普通高球。
　　日向翔阳助跑、起跳、扣球，一气呵成。
　　“超级顺手啊！”日向翔阳开心得蹦起来：“感觉很顺利就扣到球了！”
　　星野十夜有些紧张：“高度呢？角度怎么样？球速还可以吗……翔阳，拜托了，那种嗖的一下、啪的一声的形容，虽然我能理解，但是用来研究托球的话，实在不够精准。”
　　他和翔阳平时可以用各种拟声词无障碍沟通，但托球这门技术，讲究的便是精准。
　　只理解大概意思是不行的，必须是准确的、没有遗漏的描述才行。
　　日向翔阳被这几个连环问题砸得晕头转向。
　　他知道小伙伴十夜是个喜欢看数据说话的家伙，于是只能绞尽脑汁的去思索该如何准确的回答出他的感受：
　　“嗯……怎么说呢……”
　　日向翔阳伸出食指，戳戳自己的脑门，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
　　“托球飞起来后，我才开始助跑。”
　　日向翔阳用脚步丈量着：“从这里开始，跑到这个位置。”
　　他一步一步演示刚刚扣球时的感受：
　　“到这里起跳时，我看着排球，很清楚的意识到——我的最高点，刚好可以扣到正在下落的排球。”
　　日向翔阳经常和十夜凑在一起研究排球，听十夜兴致勃勃的讲各种排球战术，所以他也很清楚怎样讲十夜才能听得明白，想得清楚。
　　“果然，当我跳起来的时候，排球正好落在了我想的那个位置。”
　　日向翔阳看向十夜：“虽然你托出来的，是由攻手掌握进攻节奏的高球，但我能感觉到，你的高球是经过计算、恰到好处的。”
　　那个托球，考虑到了他助跑的过程，考虑到了他起跳的时机，甚至是挥臂时的摆动……
　　“是非常不简单的高球。”
　　……
　　星野十夜和翔阳一起练习了三年的排球。
　　有翔阳这样一个完全配合、运动神经超强，且每次都能精准描述出自己感受的攻手和他做搭档，他的托球技巧也越来越精进。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并竭尽所能的将自己的优势放大。
　　一瞬间，托球出手。
　　在球脱手的那一刻，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轻松。
　　户美在比赛时毫不掩饰自己渴望胜利的野心，或许球风不够堂堂正正，但他们同样是一支堂堂正正追求胜利的队伍。
　　星野十夜看着空中被他托起的排球，轻描淡写的做出决定：
　　他会凭借自己的力量，让户美的胜利也能够堂堂正正。
　　此时前排的大将优正在跑位右路强攻，沼井和马跑位中路强攻，后排的潜尚保也开始助跑，三人的跑位互相遮掩、彼此身形交叉难辨。
　　孤爪研磨顿时眼睛一亮，像是阳光下的猫猫，明亮的眼瞳里竖着冰冷理智的瞳孔。
　　真是……非常狡猾的托球时机啊。
　　在沼井和马前排中路强攻的掩护下，潜尚保后排三米线起跳，完成了一次精妙的梯次进攻。
　　扣球得分后，潜尚保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有些出神。
　　非常舒适的托球……
　　“呦！不错嘛！”沼井和马一脸爽朗的拍了拍潜尚保的后背，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星野：“很好很好，竟然能托出这样漂亮的高球！”
　　大将优也是眼神发光的盯着星野看了许久，才转头看向潜：“潜，你和星野提前练习过吗？”
　　梯次进攻，是多人配合的战术球。
　　他可以确定的是，沼井是在托球开始下落时才意识潜在助跑，同时意识到这一球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他身后的队友的。
　　反应过来的沼井很快便开始佯攻配合，这是他根据自己的排球经验迅速做出的反应——那么潜呢？
　　潜尚保放下右手：“没有。”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场上配合。
　　星野十夜也有些意外，在大家都看过来时，他小声道：“……那个，我就是觉得，刚刚那个跑位节奏似乎很适合打梯次进攻。”
　　托球出手后，他也在想：没有练习过的多人战术球，会如预想般顺利进行下去吗？
　　星野十夜长舒一口气：“幸好，一切顺利。”
　　大将优深深地看了星野十夜一眼，眼里星芒闪烁：
　　“一切自以为的巧合，都是必然的结果。”
　　所谓顺利，不如说是长久积累下来的能力。
　　星野十夜，有统领队伍的才能。


第249章
　　在展示过高球托球后, 星野十夜又依次展示了各式快攻托球、以及各种战术球。
　　星野十夜优点很明显，他观察能力极强，能够通过不同的托球将队伍恰到好处的整合到一起，让队友之间形成一加一大于十的可怕增益。
　　但他的缺点也同样明显, 比赛经验严重不足, 面对狡猾的音驹, 随便一个套路都能将星野十夜骗得团团转。
　　“还是见识得太少了。”先岛伊澄无奈的摇摇头：“视线诱导、诱饵战术、时间差、位置差……”
　　这些战术出现在网的对面时, 星野的反应不够及时, 错失了应对的最佳时机。
　　高千穗惠也叉腰：“这就是前辈存在的意义啊！”
　　前辈将丰富的经验教导给后辈，传承在此刻具象化。
　　先岛伊澄嘴角扬起危险的笑容：“你说的对。”
　　作为前辈, 要对后辈进行毫无保留的教导！
　　准备好迎接前辈的爱了吗, 星野？
　　练习赛最终是音驹获胜。
　　比赛刚已结束, 大将优和黑尾铁朗便左手毛巾右手水瓶的吵起来了。
　　星野十夜输掉了练习赛, 原本还有些失落，一转头就看见大将学长一边擦汗一边和黑尾前辈斗嘴，骂累了中途还得喝口水润润嗓子……
　　好美妙的精神状态, 这让星野十夜有些羡慕。
　　“大将学长的心态真好啊。”星野十夜有些低落：“像我这样输掉一场练习赛都会垂头丧气的家伙……”
　　先岛伊澄抬手拍了拍星野的肩膀, 顺手将星野的水瓶递给他：“别看现在的大将这么有活力，等下也是要找女朋友大哭一场的。”
　　星野十夜惊讶：“诶？真的假的？”
　　先岛伊澄暗中腹诽：当然是假的，就算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大将，也会认真在美华面前保持形象的。
　　星野十夜补上后半句：“大将学长竟然有女朋友？！”
　　此话一出口, 整个户美都陷入了静默。
　　“噗哈哈哈哈——”黑尾铁朗无心和大将吵架, 他像是被星野戳中笑穴一样，笑到在地板上翻来覆去的翻滚：
　　“蛇佬有女朋友这件事……连小蛇都在质疑哈哈哈……”
　　音驹众人也别过头, 努力憋笑。
　　一场练习赛下来被精神攻击的怨气，在此刻烟消云散。
　　太好了，户美有属于自己的报应！
　　“嘶——怎么说的呢——”广尾幸儿若有所思的看向星野, 隐藏在斜刘海下的眼睛里闪烁的着微妙的光芒：“或许星野意外的擅长精神攻击。”
　　虽然星野的第一枪打在了自家队长的身上……但是没关系！
　　只要好好培养，调转枪口，让星野这份攻击力全部面向对手的话，户美就又多了一颗可以向对手注射毒液的毒牙！
　　广尾幸儿拍拍星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星野，我很看好你。”
　　好好训练这张嘴，在不远的未来，这就是户美新的武器！
　　户美众人也反应过来，除了此刻被后辈重伤倒地不起的大将优，剩下的人都对着星野竖起了大拇指：
　　“好孩子，你天生就是我们户美的人！”
　　这种一脸天真却杀人于无形的攻击力，正是户美最需要的！
　　真正能躲开裁判利眼的暗箭！
　　黑尾铁朗缓缓从地板上坐起来，面色凝重：“感觉户美在谈笑之间又想出了一个毒计。”
　　音驹众人也面色沉重起来：“似乎是这样的。”
　　真不愧是户美啊……
　　音驹众人离开前，孤爪研磨最后看了星野十夜一眼。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有的只是在赛场上的战术交锋，托球上的技术对决。
　　“在看什么？”黑尾铁朗问到。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低声道：“如果是音驹的就好了。”
　　他可以将自己所有的托球技巧都交给星野十夜，然后在升上高三后美美引退……
　　黑尾铁朗盯着研磨：“感觉你在想一些槽点很多的事。”
　　孤爪研磨矢口否认：“没有。”
　　片刻的沉默后，黑尾铁朗喟叹出声：“我也觉得那孩子很适合音驹呢。”
　　啧，怎么就跑户美去了？
　　一想到好好的孩子，未来会变成一个阴暗毒舌款……
　　大将优，你作恶多端。
　　……
　　户美体育馆，“作恶多端”的大将优正在和星野十夜确定他的训练表。
　　“户美不会强迫任何一个选手改变他原有的风格，同样的，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们的作战方式，也不要勉强自己。”
　　大将优手中捏着大水教练为星野十夜定制的训练表，表情看上去风轻云淡，实际上心已经高高提起。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你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所以出现在了这里，现在就是你最后的反悔时间。”
　　千万不要反悔啊！！！
　　大将优表里不一，心中尖叫。
　　其他户美前辈组离得远远的，但耳朵始终高高竖起，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在听到大将这样说时，先岛伊澄冷笑，低声道：“如果星野真的反悔了，大将又该挠墙了。”
　　背黑晃彦补充道：“或许还会破防，将自己说出来的所有话都吃回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沼井和马做出总结：“最后每天想尽各种阴谋诡计，计划着如何将星野再骗回排球部。”
　　广尾幸儿竖起大拇指：“精准概括。”
　　大将优忍无可忍，对着他的损友们吼道：“你们的讲话越来越大声了！给我小声一点！”
　　高千穗惠也摊摊手：“看吧，已经恼羞成怒了。”
　　大将优气到燃起。
　　星野十夜连忙出声，给大将学长灭火：“那个……这个就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大将优霎时间火气全无，笑眯眯的看向星野：“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你的想法吗？关于你自己的，或者是户美的……都可以。”
　　不怪他如此谨慎，户美的排球风格就是这样极端，拥护者众多，但排斥、厌恶甚至咒骂的人更多。
　　他必须确认排球部内的每一个人都和他抱有相同的信念——那就是一切为了胜利。
　　他可以接受星野保持自己端正的排球风格，但与此同时，星野也必须要做到不影响户美其他人的战斗才行。
　　……翻译成简单一点的话，就是：前辈蛇蛇们在网前对敌人喷洒毒液时，身后的小蛇不能咬他们的尾巴！
　　星野十夜小声道：“用尽手段为自己的队伍增加胜率，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也愿意为此拼尽全力——我很尊重这样的信念，但我做不到。”
　　这并不是很轻松的胜利，甚至要为此承担额外的风险——就比如现在，大将学长一遍又一遍的向他确认，他是否是真心留在户美。
　　这就是大将学长为此付出的代价。
　　或许大将学长已经被太多人鄙视过、嘲讽过……观众席此起彼伏的嘘声，后辈的不理解和敌视，户美的选手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他们会为自己的不择手段付出代价，他们是不讨喜的家伙。
　　星野十夜声音很轻：“我没有想过要改变你们……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改变任何一个人。”
　　“学长们的排球，我做不到，但这很酷。”
　　于嘲讽和嘘声中独行的反派角色，在规则之内为自己增加获胜的砝码，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信念。
　　星野十夜嘴角轻轻勾起，是带着暖意的微笑：“我想改变的不是学长们，而是加在天平上、属于户美的胜利砝码。”
　　如果有一天，星野十夜的力量可以强大到让户美可以安安静静的打完一场比赛，获取理所当然的胜利呢？
　　如果有一天，星野十夜的信念最终可以粉碎面前所有的强敌，户美可以做一切他们想做的事——即使是不讨喜的、被厌憎的。
　　直到那一天，就算讨厌户美的人依旧讨厌，他们也必须要说一句：
　　“户美的球风真糟糕，但是他们太强了。”
　　为卑鄙者送上鄙视，为强者贡献掌声。
　　如果户美注定是反派角色……
　　星野十夜想，至少也要让观众们一边大骂一边鼓掌。
　　他双手摊开，手心向上，向大将学长索要属于自己的专属训练表，声音中带着笑意：
　　“这就是我的想法，所以大将学长可以将训练表交给我了吗？”
　　想要实现自己的野心和理想，就要一刻不停的奔跑和奋斗。
　　他要变强，他要成为胜利天平倒向户美那一刻，户美托盘上最重的那个砝码。
　　大将优默默将自己手中的训练表交给星野十夜。
　　在此刻，他无比确认，星野就是最适合户美的选手。
　　星野十夜，是堂堂正正宣示野心的排球选手。
　　不远处，户美的其他选手也在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刻。
　　仿佛一直以来的坚持终于得到了最有力的支点，无人理解的信念也被善意包容着。
　　“糟糕——”背黑晃彦吸了吸鼻子：“我有点感动。”
　　赤间飒偷偷擦眼角：“只是一点吗？我可是超级无敌非常的感动！”
　　户美的教练大水清心就站在体育馆的门口，一向热情又张扬的他此刻也只是安静的站着，将体育馆内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对于他来说，每个选手都是不一样的，他们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打法、不同的信念，但唯独一点，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所有人都渴望着胜利。
　　……
　　一场练习赛结束，户美失去了几位一年级选手，但与此同时，他们得到了更多。
　　先岛伊澄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全部的二传技巧都传授给星野，尤其是作为二传手来说最为珍贵的经验。
　　他对星野的喜爱已经溢出来，这两个人被户美所有人调侃为：亲传师徒。
　　星野十夜一脸认真的表示：“伊澄学长就是我的老师啊！”
　　大将优在一边酸溜溜道：“伊澄学长~从来没听你这家伙叫过一声优学长。”
　　星野十夜刚想开口，就被先岛伊澄扶着肩膀推走：“去去去，潜刚刚叫你和他一起练习扣球，让你给他托球呢。”
　　星野十夜闻言，连忙摆摆手：“那我先过去了，伊澄学长，大将学长。”
　　大将优：……所以还是没有听到优学长啊！
　　先岛伊澄白他一眼：“别想和我抢‘十夜心中最佳学长’的位置，你是绝对抢不过我的！”
　　大将优无语道：“你这家伙的战斗欲不要体现在这种地方啊喂！”
　　另一边，潜尚保对上星野的视线，又重复了一遍星野的话：“所以，先岛学长对你说，我让你来陪我练习？”
　　他又看了看自己累到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的四肢，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神里满是困惑：“我？”
　　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啊！还练习？！现在学长们都把鲨人叫练习了对吗？？
　　星野十夜歪头：“伊澄学长说的……所以，还练吗？”
　　潜尚保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长叹一声：“练！”
　　他艰难的扶着墙站起身，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猛的窜起一束火光。
　　大家都是一年级，没道理星野能做到的事他做不到！
　　拼了！
　　大水清心看着晃晃悠悠站起身、跟着星野一起前往排球场的潜尚保，眼睛一亮。
　　他一直觉得潜这个孩子实力有余、斗志不足，太过平淡的性格让他看上去对排球场没有足够的热情。
　　但如今看来，该燃起来的时候，潜这个孩子还是可以燃起来的。
　　就这样燃烧斗志吧！
　　热血的大水清心对着空气狠狠挥拳。
　　赤间飒：……好奇怪，大水教练好奇怪。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水清心凭借自己积攒下的人脉，四处邀约练习赛。
　　户美的球风不是大众喜欢的风格，但他们和东京各校之间关系意外的还算不错。
　　或许这也和户美始终没有踩上规则红线的原因有关，户美再如何奸诈阴险，但始终没有真正的触犯规则。
　　他们最多只是在规则的缝隙中寻找可利用的漏洞，而不是无视规则的限制。
　　一场接一场的练习赛，将星野十夜的托球技术逐渐敲打成型，他和其他选手之间的默契也越来越深。
　　直到IH预选赛前一个月，大水清心终于正式公布首发名单：
　　“二传手星野，主攻手大将、沼井、潜，副攻手广尾、背黑，自由人赤间。”
　　星野十夜接过属于自己的队服，主色为绿色，辅以明亮的黄色，是很亮眼的配色。
　　他的背号是11号。
　　大水清心认真的看着少年们，声音坚定有力：“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请大家拼尽全力的努力吧。”
　　让自己在赛场上尽情燃烧，直到最后一刻。
　　别让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
　　……
　　一个月的时间在户美排球部四处奔波打练习赛的忙碌日常中度过，很快便到了东京赛区的IH预选赛。
　　户美作为东京有名的排球强校，自然获得了众多排球爱好者的关注，也被东京各校列在了强敌名单。
　　“今天是东莱对战户美啊……东莱惨喽……”
　　“诶？为什么这么说？户美很厉害吗？”
　　“你是第一次看东京赛区的全国大赛预选吧？”
　　“嘿嘿，我不是东京人，只是考到了这边的大学啦……”
　　“户美学园也算是东京的老牌排球强校了，前几年只是中规中矩，一直徘徊在东京八强这个名次，没有强得无敌，也没有弱到没落……”
　　“前几年？那这几年呢？”
　　“这两年户美可算是大变样——球风鲜明到只要上场就能让所有人都认出来，实力也突飞猛进……”
　　“听上去是个很厉害的排球强校！”
　　“确实厉害，不过……等下你看了就知道了。”
　　观众席上热热闹闹的聊着天，场内选手正在认真热身。
　　大将优高高扬起手，即使是很随意的动作，看上去也像是蛇一样危险灵动：
　　“为了胜利！”
　　户美众人齐声回应：“竭尽全力！”
　　“上了！”
　　从未和户美交过手、但是久闻户美大名的东莱还不知道，自己要遭受怎样精神和实力上的双重打击。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你、你……”星野十夜抬手一个十分阴险的二次进攻得分后，尝试着按照大将学长平时教导的那样，试图顺势送上一波精神伤害。
　　然而星野十夜的眼神却躲闪着，越是想要将脑海中那复习了几百遍的话说出来，越是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下文后，星野十夜一脸求助的看向大将学长。
　　大将学长！精神攻击真的好难啊！
　　大将优：你平时精神攻击我的时候倒是很流利啊！
　　虽然心中吐槽，但大将优还是及时上前，将自家的笨蛋后辈推至身后。
　　算了，精神攻击这种事本来就是顺嘴的事，不会就不会吧。
　　网对面的东莱：……！！
　　原来对面有嘴笨的！！
　　这下，被户美的毒液喷到怒火中烧的东莱众人自以为捏到了软柿子，企图将刚刚户美对他们做的一切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于是在东莱的一次快攻得分后，东莱二传手将炮筒瞄准看上去最好欺负的星野十夜，激情开麦：
　　“就这？还以为多厉害，原来是软趴趴没骨头的冷血小动物啊……”
　　户美众人顿时来精神了：呦！遇上了个会还嘴的！
　　还没等户美众人快速提升自己的精神攻击强度，沉默了大半局的星野十夜看向对手们，缓缓开口道：
　　“软趴趴没骨头的小动物，最喜欢绞杀得意洋洋的猎物了。”
　　星野十夜眯起眼睛，原本暖烘烘的橘色眼眸中划过一抹森然的冰冷：
　　“我很期待，阁下的骨头有多硬呢。”
　　东莱众：……等等，这家伙刚刚不是还在你你你个不停吗？怎么他们一还嘴，这个橘毛11号瞬间变得牙尖嘴利起来了？
　　合着橘毛11号的毒舌技能是被动，只会回击不会主动进攻？
　　东莱刚一还嘴就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虽然橘毛11号对比户美其他人的战斗力来说，针对性并不强，也没有多气人。
　　但就是这样冷淡中带着阴沉的警告，却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星野十夜转身转身前往站位时，瞬间变回乖顺可爱的贴心后辈。
　　户美众人眨眨眼，见证了星野的超绝变脸后，他们突然意识到：这孩子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早就被他们养歪了。
　　星野十夜不主动攻击别人，是因为他天性热爱和平，不喜欢与人争执。
　　但星野十夜也不是谁都能上来捏一把的软柿子，一旦对方将矛头瞄准他，他就会立刻展示出自己的攻击性。
　　星野十夜：如果东莱选择和大将学长进行魔法攻击对轰，他会保持沉默，因为这场战争是大将学长率先挑起的。
　　偏偏东莱选择捏软柿子，偏偏软柿子上长满了刺。
　　总之这场比赛户美2:0获胜，东莱无论是精神上还是排球场上都输得一败涂地。
　　至于那两个在赛前聊天的排球观众，此时一个比一个沉默。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是吧，户美的球风……”
　　“卑鄙中带着一点点无耻，无耻中又参杂了些许公正……最重要的是，他们很强。”
　　灵活组织起队伍运作的二传手，热血强力的王牌主攻，狡猾又阴险的技巧型主攻队长……
　　“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复杂的球队了。”
　　“喜欢不来呢……但也不令人讨厌。”
　　“最讨厌他们的，应该是站在他们对面的队伍吧。”
　　“哈哈，你说的没错。”
　　户美学园，首战告捷。
　　开了个好头后，接下来的比赛也异常顺利，户美保持了自己的一贯作风，赛出风格，赛出水平，稳稳闯进IH预选赛四强。
　　在四进二时，户美最终败给了井闼山。
　　“最后的机会，东京三号种子的位置……”大将优将目光放在了对战表上：“对手是冬田高中。”
　　他叉着腰，长长叹息一声：“不是音驹，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先将我们的老对手放到一边吧。”沼井和马两手握拳，在自己的胸前轻轻碰了一下，整个人都燃起来了：“为了全国大赛！”
　　“为了IH！”
　　星野十夜站在众人之中，看着大家高高举起拳头。
　　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家人始终带着点刻板印象的缘故……
　　即使是这样热血沸腾的画面，由户美的大家一起来做的话，也会莫名有种阴暗蛇蛇聚众嘶嘶的感觉呢。


第250章
　　经过一场激烈的比拼后, 户美稳稳拿下第三张闯进全国的门票。
　　户美众人开心得满东京乱窜，吃吃喝喝玩玩，将体力完全耗尽了后才勉强歇下来。
　　他们又回到了户美的体育馆，这个能够让他们感到安心的地方。
　　“虽然我们拿到了全国大赛的门票, 但也只是门票而已。”
　　大将优看着他的伙伴们, 低声道：“接下来, 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我们。”
　　全国的强豪聚集, 那里是真正的怪物集会。
　　“目标, 全国优胜！”
　　“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户美四处远征参加集训, 全方位多角度的磨练自己, 恨不得将自己武装到牙齿, 来面对即将到来的IH。
　　星野十夜看着手机上的最新消息, 犹豫了一下后，对着大将学长说道：
　　“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来自宫城县乌野高校, 目前正在东京参加枭谷组织的合宿训练……我可以邀请他们来户美打一场练习赛吗？”
　　户美有自己的关系网, 平时是不缺练习赛的。
　　但星野十夜太想和翔阳打一场比赛了，在听到翔阳说乌野没有拿到IH门票时，他遗憾了许久。
　　这次乌野到来东京参加远征合宿，对于他和翔阳来说, 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在排球场上相见、见证对方成长的机会。
　　星野十夜小心翼翼的看向大将学长, 小声道：“只是打一场……”
　　大将优闻言却是一愣：“乌野？宫城县的那个乌野？”
　　星野十夜茫然的点点头：“大将学长知道这个学校吗？在宫城县是很有名的乌鸦哦。”
　　大将优想起黑尾的话，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当然知道了。”
　　那只黑猫可是跟他提起过很多次, 关于东京猫猫和宫城乌鸦之间的垃圾场对决。
　　“既然是好朋友的话，当然没问题了！”大将优果断应下这场练习赛，嘱咐星野向他的好朋友索要教练的联系方式：
　　“邀约练习赛这种事, 还是要交给教练来办的。”
　　星野十夜兴奋的点点头，手指快出了残影，指尖点在屏幕上，噼啪作响。
　　「十夜：翔阳，可以给我乌野教练的联系方式吗？」
　　「翔阳：当然没问题！」
　　两人飞快交换了自家教练的联系方式。
　　两个教练也是效率奇高，很快便敲定了户美和乌野的练习赛。
　　时间定在枭谷联盟集训结束后，乌野会转战户美。
　　由于枭谷联盟集训的结束时间较晚，所以两个教练一合计，便决定让乌野在户美多住一晚。
　　星野十夜在知道这件事后，开心得在体能训练时多跑了两圈。
　　大水清心一脸热血，拳头一握，整个人直接燃起：“沸腾的跑起来吧，星野！”
　　星野十夜已经习惯了自家教练的超低燃点，跟着大水教练简单的燃了一下：“我会继续努力的！”
　　潜尚保路过，眼神有些诡异的扫过这两个奇奇怪怪的家伙。
　　星野这个人，对谁都过分纵容了。
　　……
　　乌野来到户美的当天，星野十夜这个“角落战神”竟然兴奋得主动钻进人群，将翔阳高高举起。
　　脸上的笑容，更是少见的灿烂：“好久不见，翔阳！”
　　日向翔阳的视野突然被拔高，但他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十分淡定的在空中张开双臂，维持自己的身体平衡：“好久不见，十夜！”
　　乌野和户美众呆呆的看着自家后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亲兄弟吧？”
　　“绝对有血缘关系！”
　　“日向和星野……姓氏似乎也有些关联的样子。”
　　“难道是一个随爸爸姓，一个随妈妈嫁前的姓吗？”
　　星野十夜将翔阳放下来，两人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对视一眼后齐声道：
　　“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户美众、乌野众：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日向翔阳简单解释了两句后，就和十夜溜到一边聊天了。
　　“你看上去过得很好。”日向翔阳眼神欣慰的看着十夜：“这样我就放心了。”
　　星野十夜嘴角微动：“明明翔阳是弟弟……”
　　两人交换过生日，翔阳要比十夜小一些。
　　日向翔阳叉腰：“我有当哥哥的经验！”
　　家里没有弟弟妹妹的星野十夜：……输了！
　　因为乌野众人要简单休息一下的缘故，所以星野十夜和翔阳有充足的时间交流最近的生活。
　　“超期待和你的比赛呢……”日向翔阳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墙，两只脚放松得一晃一晃的——在十夜身边时，他总会感觉到很惬意。
　　或许是因为十夜能带给他安全感的缘故吧，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十夜总会有办法解决。
　　日向翔阳庆幸自己的敏锐，从那个阴暗又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默默注视他的十夜，将他拉到阳光下，和他一起打排球。
　　他因此收获了一段无比幸福的友谊，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星野十夜想起自家人的“魔法攻击”，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是吗……”
　　他很确定，学长们不会因为对面站着的是他的好友就收敛攻击性，这几乎已经成为户美的排球风格了。
　　希望翔阳不会因此失望……
　　两人聊了许久，教练们才宣布开始热身。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也就此分开。
　　“放心吧，我们会努力收敛一点的。”大将优笑着对星野道。
　　星野十夜有些意外，他以为大将学长对户美的魔法攻击训练是十分坚持的。
　　没想到大将学长竟然会为了他而选择“口下留情”。
　　“不用。”星野十夜摇摇头，认真道：“我不觉得我们户美的风格是需要在朋友面前收敛的，请放心大胆的坚持自己吧，大将学长。”
　　星野十夜和户美共进退。
　　为了胜利而利用一切、精心算计，虽然阴险，也不够光彩，但这就是户美的风格。
　　身为户美的一员，他为自己的队友们感到骄傲。
　　“我们是共犯。”
　　星野十夜很清楚，即使他没有主动使用“精神攻击”，但他在赛场上同样享受到了队友们精心计算的成果。
　　他的队友们用语言激怒对手，从而使其露出破绽，而他作为二传手，则会针对这样的破绽集中进攻、扩大己方的优势……
　　说起来，他这样“不出力”，只享受队友“极尽手段”的成果，是比队友们更加狡猾的角色。
　　果然，他也是一条很坏很坏的小蛇呢。
　　大将优看向星野的目光格外柔软。
　　这就是十夜被户美的大家喜爱的原因，星野有着自己的坚持，但同时也并不孤傲，他认可所有人的付出和努力，并坚定的站在队友的阵营，没有丝毫犹豫。
　　星野一直在践行自己说出的那些话：他是经过慎重思考，才选择留在户美的。
　　所以他对户美的好和坏都全盘接受，然后拼尽全力的为队伍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这是令户美所有人都感到骄傲的后辈，是户美横幅上真正“堂堂正正”的未来。
　　“好，我们是共犯。”
　　……
　　户美一开始便对乌野有着极高的评价。
　　他们的死对头音驹的宿敌，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当两支队伍站在网的两边，正式开始练习赛后，户美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对乌野的评价还是不够高。
　　“很厉害嘛……”大将优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睫微微下压，藏起眼底的暗色，像是盯上猎物的毒蛇般，安静的、一动不动的，准备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乌野众人只觉得背后突然一凉，莫名的危机感从背后攀爬至脖颈，粘腻又冰凉的感觉让他们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安静了几球的户美队，在摸清对手的底细后，终于开始开炮了。
　　“那个橘毛小不点，大家注意一下——太小只了，很容易忽视掉哦。”
　　日向翔阳：……好气！
　　“那个金发眼镜仔四肢好像锈掉了，长得很高但跳的不高，瞄着他打！”
　　月岛萤：……哈？！
　　“M型刘海君只会托些又快又难扣的托球为难自家人……”
　　影山飞雄：……表情扭曲！
　　“武士小哥是留级生？”
　　东峰旭：……才不是留级生！
　　“和尚头好笨，用快攻耍一下。”
　　田中龙之介：……贫僧慈悲为怀。
　　泽村大地死命拖住田中：“等等，这是排球场，不是拳击擂台，你不要过网啊！！”
　　“咦，这位大叔是？”
　　这下换成了田中龙之介死命拖住泽村学长：“冷静，冷静，等我们下了排球场再和户美一较高下！”
　　场外的山口忠有些无奈：一群排球选手要在排球场外解决纠纷……这是排球片场，不是极道风云啊！
　　最后，广尾幸儿完成最后一击，达成“乌野首发全图鉴”成就：
　　“你的挑染好土。”
　　泽村大地、东峰旭、田中龙之介三个人才勉强摁住西谷。
　　西谷夕表情狰狞：“哈？！挑染？这是天生的好吗你这个混蛋家伙！还有，这撮毛一点都不土！一点都不！”
　　场外缘下力和山口忠也在死命拦住试图冲上场的菅原学长。
　　菅原孝支失去表情管理，对着户美众龇牙：“什么挑染？那是我们西谷的聪明毛！”
　　西谷夕呆住：“诶？真的假的？”
　　菅原孝支坚定道：“真的！”
　　户美众：乌野……也是一个槽点很多的队伍啊……
　　虽然是个槽点众多的队伍，但户美还是轻松的完成了魔法攻击，在这样精准的挑动情绪后，星野十夜的托球完成了逐个击破。
　　乌野输掉了练习赛，全员狞笑着揉揉手腕，走向户美：“你们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户美众人眨眨眼，果断对着乌野众人鞠躬：“是的，我们一直都这么勇敢！非常抱歉！刚刚在赛场上太冒犯了！”
　　擅长挑衅的户美众，也很擅长道歉！
　　乌野众嘴上说着“一定要给坏蛇蛇们一个教训”，但也只是冲上来，和户美众人凑在一起胡闹玩耍而已。
　　毕竟户美道歉真的很快，虽然他们的道歉听上去像是“我很抱歉，下次还敢”。
　　影山飞雄目不转睛的看着星野十夜，盯得星野十夜后背发凉，一边移开视线，一边小声问道：
　　“有、有什么事吗？”
　　星野十夜内心尖叫：救命！影山的眼神太可怕了！
　　影山飞雄像是就等着星野开口一样，很快便抛出了无数的问题：
　　“你以前是给日向托球的吧？日向在你的手里最高点是多少？你和日向尝试过怪物快攻吗？”
　　在星野十夜逐渐茫然的眼神中，影山飞雄越问越兴奋：
　　“比起上一次赛场上见面，你的进步简直飞快，你是自学还是有专门的老师在指导？用快攻做诱饵的梯次进攻是你自己研究的吗……”
　　星野十夜凭借着超强记忆力，将所有问题都记了个大概，然后认真的一个一个回答：“是，我曾经是翔阳的二传手……”
　　他一边回答，一边向后退，很快就被影山逼到了墙角。
　　星野十夜内心泪流满面：翔阳，你的新二传手真的好凶啊……
　　日向翔阳及时发现了影山的罪恶行径，连忙出手挡在十夜身前：“影山你冷静一点，十夜可没有参与进精神攻击！”
　　影山飞雄一脸无辜：“什么精神攻击？”
　　超绝顿感的影山飞雄根本没将刚刚比赛时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如果他什么都记仇的话，现在早就气死了。
　　日向翔阳想了想，点点头：“也是，你这家伙可不是小气的人。”
　　影山飞雄露出恶人笑：“算你识趣。”
　　日向翔阳：……
　　星野十夜躲在翔阳身后，整个人突然变得格外有底气起来，回答影山的问题时也不再磕磕巴巴，表达十分流畅。
　　影山飞雄见状，果断问出了更多的问题。
　　星野十夜有了翔阳做盾牌，表情也越来越轻松。
　　两人就这样隔着日向翔阳，一问一答，十分有默契。
　　日向翔阳：……
　　户美众和乌野众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他们的后辈真的很可爱！
　　“星野最可爱！”
　　“明明日向和影山更可爱！”
　　“我们星野的可爱程度一个顶十个！”
　　“我们的小怪物组合一对顶一百个！”
　　于是刚刚握手言和的两支队伍，再次掐了起来。
　　乌养系心看着闹成一团的少年们，有些无奈似的摇头叹道：“还是小孩子一样。”
　　武田一铁也十分认同的点点头：“是啊。”
　　大水清心双手叉腰，字正腔圆道：“就是，一群没长大的小鬼们，竟然会因为这种事吵起来——当然是我家星野更可爱啊！”
　　乌养系心动作一顿，缓缓转头看向大水：“你是说，你觉得星野更可爱？”
　　大水清心理直气壮：“当然了！难道你不觉得我家星野很可爱吗？”
　　乌养系心慢慢出声：“你家星野是很可爱没错，但明显是我们家日向和影山更可爱一点吧！”
　　武田一铁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日向和影山更可爱！”
　　“星野最可爱！”
　　“日向和影山天下第一可爱！”
　　“有星野在，你们家孩子还是老老实实屈尊第二吧！”
　　大水清心一对二，丝毫不落下风。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月岛萤有些无语：“刚刚还说我们是小孩、臭小鬼……”
　　结果话音还没落地，这三个大人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山口忠站在阿月的身边，理所当然道：“阿月，他们都没有眼光，明明你才是天下第一可爱！”
　　月岛萤露出了堪称恐怖的表情：“……哈？！！”
　　山口忠十分坚定：“就是这样的！”
　　月岛萤一字一顿：“我！才！不！可！爱！”
　　不要说这么恐怖的事，山口！
　　……
　　晚上，留宿的乌野被大水清心安排在了一个空教室，隔壁的空教室则是安排了户美——虽然户美的选手都可以乘坐电车回家，但有客到来，作为东道主的户美当然要陪伴客人，一起住在学校。
　　深夜十点，星野十夜蹑手蹑脚的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教室的门，来到走廊。
　　门外的走廊里，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正站在门前，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
　　见星野十夜出来，两人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星野十夜晃了晃手里的平板电脑，小声道：“我们找个离教室远点的地方。”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同时比出OK的手势。
　　三人偷感十足的来到走廊的拐角处，靠墙坐好。
　　星野十夜打开平板电脑，里面是他找的各种排球比赛视频，有些很长，有些很短，按照不同位置不同技术分类放好，可以随时选择其中一个分类进行研究。
　　他点开了快攻的那个分类，开始播放视频。
　　日向翔阳一脸得意的对着影山说道：“我和十夜在国中的时候经常会这样研究排球技巧。”
　　两人每次都研究得废寝忘食，妈妈就会跑到十夜家，一手拎一个的将他们两个拎到只隔了两道街的日向家，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饭，然后才会让他们两个离开，继续研究排球。
　　影山飞雄瞥他一眼，耿直道：“很显然，星野的肠胃更好。”
　　他将这些排球技巧消化吸收得很充分，相比于星野，日向则是更适合利用这种学习打基础。
　　星野十夜很擅长这种视频加文字的学习方式，但日向翔阳则是更需要一个适合他不断成长的队伍和赛场。
　　日向翔阳没听懂，但下意识犟嘴道：“我的肠胃明明很好很健康！我很少生病的！”
　　影山飞雄：……
　　算了，这笨蛋。
　　只在排球上很聪明的影山飞雄，果断将日向定义为笨蛋。
　　三人小声研究着比赛视频，在空荡荡的走廊角落里，分享着自己对于排球的见解。
　　“等下——”星野十夜做出噤声的手势，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像有人在说话。”
　　日向和影山同时噤声，仔细听着那道若有似无的说话声。
　　日向翔阳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颤颤巍巍的小声道：“确、确实有人在说话……好、好可怕！”
　　整栋教学楼里，只有户美和乌野的人吧！
　　影山飞雄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不会是以为这里有鬼吧？校园怪谈听多了？”
　　提到校园怪谈，日向翔阳的脸色更加惨淡了，整个人往星野的方向缩了缩：“难道是厕所里的花子……”
　　星野十夜见翔阳这么害怕，心知如果今晚不弄清楚这声音的来源，恐怕翔阳也很难睡上一个安稳觉了，便出声提议道：
　　“我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日向翔阳虽然害怕，但还是十分坚定的说道：“没错！如果是花子的话……不能让花子伤害到大家！”
　　影山飞雄：……这笨蛋竟然对花子深信不疑。
　　三人都投了同意票，便起身开始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起来。
　　日向翔阳躲在十夜和影山的身后，整个人抖得像是调成了振动，但就算是这样也在一步一步的龟速前进着。
　　直到三人凑近，他们才慢慢听清楚这声音究竟在说什么，同时也意识到了这音色十分熟悉。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疑惑：
　　大将学长/大将前辈？
　　也许是来得正巧，大将优只一句话便让星野三人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美华，最近确实有点忙……有！绝对有！等合宿结束后，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寿喜烧怎么样？”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大将优面色一苦，悻悻的放下电话。
　　一回头，自家的笨蛋橘毛后辈正带着乌野家的两个一年级呆呆的盯着他看。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了一点点！”日向翔阳连忙出声。
　　星野十夜也举手表示：“我们刚来，还以为……”
　　影山飞雄接上：“以为这边闹鬼了。”
　　大将优：……
　　被这几个笨蛋气笑，大将优站起身，唯物主义战士光辉伟大：“这世界上哪来的鬼？”
　　他突然脸色一变：“这都几点了，你们几个还不睡觉，跑出来玩什么大冒险？”
　　三人被前辈训得抬不起头，三两句话便被哄回房间睡觉去了。
　　大将优偷偷松了口气。
　　咳咳……深夜哄女友的恋爱脑大将前辈什么的，通通忘记吧！


第251章
　　第二天, 星野十夜依依不舍的送别乌野。
　　“春高，我们一定会在春高相见的！”日向翔阳坚定道。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好，就春高！”
　　等乌野众人离开，户美众人也散开, 趁着这难得的休息日, 各做各的事。
　　星野十夜是个一旦不训练就会浑身难受的铁人, 在得知大水教练要求所有选手的放下训练好好休息一天后, 他整个人都超失落。
　　户美前辈组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 顿时心疼了，嘀嘀咕咕的研究了一会儿, 派出了平时和星野玩得最好的潜尚保：
　　就决定是你了, 潜！
　　潜尚保：……
　　潜尚保找到星野十夜, 言简意赅的表示：“难得的休息日, 听说你自从来了东京后就没怎么逛过，学长们想组织大家一起出去玩。”
　　星野十夜虽然不太喜欢逛街这样过分热闹的活动，但一想到是和队友们一起逛街, 他又有些蠢蠢欲动：
　　“……大家都去吗？”
　　潜尚保平静点头：“只有大将学长有事, 没办法参加。”
　　星野十夜想起昨晚大将学长的那通电话，了然的点点头。
　　他好像知道大将学长在忙什么了。
　　搞定了这个社恐后，户美的集体游玩活动便开始了。
　　星野十夜对东京的了解仅限于交通工具——从宫城县过来要乘坐新干线、电车——每天上学要坐电车，然后就是周边的超市以及学校……没了。
　　所以当他跟在队友们的身后、满脸好奇的看向周围繁华的街景时, 整个人像是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少年一样, 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户美前辈组：……可爱！
　　于是大家带着星野，将他所有感兴趣的东西都玩了一遍, 所有好奇的美食都品尝了一些。
　　直到站在东京塔下，星野十夜抬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你喜欢这个？”先岛伊澄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 东京塔早就看腻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个塔而已。
　　星野十夜摇摇头：“我和翔阳约定过，如果有一天我看到了东京塔，要给拍照片和他分享。”
　　乌野虽然来了东京，但他们在东京有繁重的练习任务，当然不可能闲得四处逛。
　　所以翔阳难得来一次东京，却没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他心心念念的东京塔。
　　「十夜：（图片）」
　　「十夜：等你下次再来东京，我带你来看，我已经记住来这里的路了。」
　　没多久，消息便回复过来：
　　「翔阳：我很快就会再去东京的！」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将手机收起来。
　　真期待啊，下一次的见面。
　　……
　　一群少年们满东京的跑，等到了饭点的时候，除了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尝尝的星野十夜外，其他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众人赶紧找了一家他们常吃的餐厅，难得出来一次，他们也不担心自己的钱包了，当然要玩得开心，吃得开心才行。
　　几人落座开始点菜，星野十夜没有忌口，就请常来吃的学长们点单了。
　　这家的寿喜烧味道格外好，少年们饿狠了，专心致志的埋头苦吃，一时间餐桌除了用餐声外，出奇的安静。
　　大概只有等他们都填饱了肚子，才会又恢复热闹的聊天声。
　　星野十夜吃了太多街头零食，此时还不是太饿，只是慢吞吞的吃着，习惯性的观察着四周。
　　……好像是大将学长？
　　星野十夜眯起眼睛看过去，大将学长正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和他们之间只隔着两个桌子。
　　户美众人太饿，进门直奔空桌，坐下就开始点菜，也没有吵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远处的大将学长！
　　而大将学长那边气氛似乎也不太美妙，他对面坐着一个精致又时尚的女生，此时正在气鼓鼓的说些什么。
　　餐厅嘈杂，这个距离下，他什么都听不清，但他猜测，两人大概是在吵架。
　　他对吵架的氛围是非常敏感的。
　　或许大将学长并不想让大家看到这样的一幕……
　　星野十夜收回视线。
　　无论是怎样的问题，都是大将学长的隐私，在大将学长没有主动说出来前，他最好还是当做没看见比较好。
　　总算吃到三分饱、有力气聊天的户美众，开始慢下自己吃饭的动作，小声的聊起天。
　　沼井和马看着一板一眼吃东西的星野和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们两个，就连吃饭也没有热情！”
　　坚持一口菜一口饭的星野十夜：……吃饭的时候还要燃起来吃吗？
　　同样习惯规律用餐的潜尚保：沼井学长比想象中的还要莫名其妙。
　　提起热情，背黑晃彦有些好奇道：“听说星野最近在教潜怎么笑？成果如何了？”
　　潜尚保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冷酷又阴险的笑容：“这样。”
　　一个勉强及格、时不时发挥失常成绩还要倒退的差生，教另一个常年不及格的差生，负负当然没有得正。
　　被潜的笑容吓住，背黑晃彦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小声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不擅长说话，不如就这样隔着网笑笑吧。”
　　这种危险的笑容，和精神攻击也没什么区别了。
　　星野十夜歪头：“我也要对他们笑吗？”
　　潜尚保收回自己嘴角的弧度，平静道：“星野，笑一个。”
　　星野十夜露出一个僵硬阴森的笑容。
　　是的，如果是无意识的笑容，星野十夜在翔阳的影响下，已经可以做到暖烘烘了。
　　可一旦星野十夜意识到自己在笑，那脸上的肌肉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了……
　　背黑晃彦对上这样的笑容，坚定道：“你和潜一起笑！”
　　杀伤力完全不逊色于任何一条户美蛇蛇！
　　果然，这两个孩子就是天选户美人！
　　大家笑闹起来，吃了一顿温暖又愉悦的午饭。
　　星野十夜的余光瞥见，大将学长和那个女生已经离开了。
　　……
　　放假回来后，户美众原本紧绷的精神稍微有些放松，大家的训练效率反而上升了一个台阶。
　　只是大将优的状态有些不对。
　　虽然大将优在训练时依旧认真专注，练习时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甚至比从前更加用心训练，对自己十分严格。
　　但众人还是能隐隐感觉到，从大将身上传来的紧绷感。
　　他很不开心，可谁都没问出个所以然。
　　星野十夜想起那晚的电话，想起休息日餐厅里大将学长和那位女生的紧张氛围……
　　这件事，非常棘手。
　　……
　　在这样的状态下，户美迎来了IH。
　　时隔许久，户美再一次打进全国，让户美的名字闯进全国的视线，所有人都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大水清心对着少年们做出最后的动员：“你们是独特的。”
　　每个少年都是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性格爱好，生活习惯。
　　但此时时刻，他们聚集在一起，却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将你们的独特发挥到极致，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大水清心叉腰，声音正气凛然：“去尽情的戏弄对手、哄骗裁判、拉拢观众吧！”
　　“你们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二三年级早就听过大水教练这样的指示，表情还算正常。
　　一年级们听到这样的动员词，顿时各个表情诡异。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竟然用这样大声的说出来？
　　大水清心见自己已经震慑住了少年们，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户美一年级组：不是震慑，是震惊啊喂！
　　不过动员的目的已经达到，众人也坚定了眼神和信念：“是！”
　　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就是恶役户美！
　　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共犯！
　　……
　　IH出现了一匹黑……蛇。
　　原本应该称为黑马的，意指在全国大赛中一鸣惊人的胜者，出人意料的后起之秀。
　　但这个黑马的球风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IH男子排球赛主赛场场地空旷辽阔，绝大部分的观众都无法得知场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看到户美选手的精彩表现。
　　但距离较近、甚至是在场边观看比赛的观众们，却是将场内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突然闯进全国大赛的户美高校，球风可不像他们横幅上写的那样“堂堂正正”。
　　偏偏户美并不是一坏到底的角色，当大将优高举手臂喊出“我拦网触球了”，示意裁判这一分应该是对方的分值时，又会让人感觉到户美的光明磊落。
　　他们似乎只拿自己应该得的那一分，不屑于通过隐瞒触球这种手段来占据本该属于对方的一分。
　　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纠结万分的球队。
　　虽然在户美的球风上，不同的观众有着不同的理解和争议，但唯独一点，他们的观点十分统一：
　　户美的强大，毋庸置疑。
　　东京三号种子队户美，是本届IH的夺冠热门强队。
　　……
　　山架美华站在距离排球场最近的场外观看位，认真观看这场比赛。
　　她对排球没什么兴趣，偏偏有一个身为排球队队长的男朋友。
　　优帅气又体贴，极少在她的面前提起排球，因为优知道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但是，排球占据了优太多的时间了。
　　尤其是在户美打进全国大赛后，她心中当然为优感到骄傲，可面对越来越忙碌、有时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的优，她也会有些不开心。
　　好不容易凑到一起的约会，优人在餐厅，魂早就飞到排球场了。
　　好吧好吧，她知道优不久前才打进全国大赛，脑袋里塞满排球也很正常——但这可是约会诶！
　　于是吵架，放狠话。
　　“山、山架学姐……郑重邀请您前往东京体育馆观看本届IH男子排球比赛……”
　　山架美华看着眼前鞠躬到近乎折叠的橘发少年，双手抖得像是调了振动一样，举着一张信封。
　　她接过信封，张张嘴，刚想对这个后辈说“我不吃人，你不用这么害怕”的时候，旁边冲出来一个表情冷淡的少年，将这个橘发少年扛起来就跑。
　　山架美华抬起手，想要挽留，然而少年脚程太快，几息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她只好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是IH男子排球比赛的开场时间和地址，以及各高校队伍的对战表。
　　山架美华沉默，陷入了纠结之中。
　　当然，纠结的结果就是这样——她一个完完全全的排球小白，将户美的比赛一场不落的看完了。
　　天知道，在来之前她甚至不知道排球是25分制！
　　“户美又开始了……”
　　“明明接球和进攻的过程都非常安静，最多只是说些‘我来’‘好球’这样的提醒语，但只要排球落地——不管在哪边落地，户美选手那张嘴就闭不上了！”
　　“我是真的很喜欢户美的战术风格……也是真的很讨厌他们那张淬了毒的嘴……”
　　“尤其是队长大将——”
　　身边的观众喋喋不休，山架美华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磨牙道：“只是嘴毒一点而已！”
　　两个观众噤声，一脸疑惑的看向这位突然出声的女生。
　　山架美华叉腰，气势汹汹道：“比赛场上禁止说话了吗？”
　　观众1号呆住：“没……”
　　山架美华乘胜追击：“户美有说脏话吗？？”
　　观众2号小声：“也没……”
　　山架美华作为户美的学生，某些校风她同样具备：
　　“既然没有明文禁止，户美选手也没有进行脏话攻击，只是死球间隙的聊天也不行？！”
　　她口齿伶俐，很快便将两人说得哑口无言。
　　观众3号反驳道：“你管这叫聊天？？”
　　场上，对手已经快要被户美选手的毒液气死了。
　　山架美华理直气壮：“他们面对的是自己人，当然是聊天了！”
　　观众3号被噎得半死。
　　户美当然要对着自己人说话，不然会被裁判发黄牌了！
　　在规则的边缘反复试探，户美深谙此道，当然不会被裁判抓住把柄！
　　山架美华1VS3大获全胜，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她也是户美的学生呢！
　　场上，户美全员专注于场上的对决，没有丝毫分心。
　　场上的心理战，远比场下以为的还要精密细致。
　　星野十夜目光幽暗的观察着对手的状态，无论是动作上的错漏，还是心理上的破绽，甚至是精神上的疏忽，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在他不断构建户美战术体系、针对对手弱点进行部署的期间，户美全员同样安静的运作着，为他们的司令塔提供稳定的一传。
　　“星野！”大将优再一次鱼跃救球，这一球已经过网四次，中间进行了无数的战术拉扯。
　　任何情况都不能让排球在己方落地，为此拼劲一切，就算是最不华丽的姿态也没关系。
　　耐心的蛰伏，一次又一次的将球垫起，户美的毅力和耐力不会输给任何一支队伍。
　　星野十夜看着空中有些偏离的一传，这球有些难以处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将赛场上一切的信息都进行快速拆分解读，抽丝剥茧般寻找出一个可行的计划。
　　在网前高高跳起的星野十夜，目光从沼井学长和潜身上，依次划过。
　　对面的拦网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眼睛下意识的被正在起跳的沼井吸引。
　　刚刚已经被“主攻手打快攻”这个莫名其妙但意外行之有效的战术戏耍过，他很难不去关注这个户美王牌。
　　星野十夜的眸光一闪，眼底泛起冷色，像是毒蛇终于抓住了猎物那短暂露出、转瞬即逝的致命处。
　　变托为扣，二次进攻。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滑流畅得可怕，不像是在空中才抓住时机，更像是早早就预备好要打二次进攻一样，没有丝毫停滞。
　　面对这样突然的进攻，对手竭力挽回，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排球落地。
　　户美成功拿下1分，向胜利再次迈进一步。
　　星野十夜落地。
　　就像是一句话的终点必须要有一个句号一样，作为户美的选手，一球结束也必须说点什么。
　　“再快点就好了。”星野十夜对着鱼跃救球失败后正在准备起身的二传手礼貌点头，转身离开，前往站位。
　　对面二传手：……
　　他深吸一口气，被一句话噎到想当场捶地。
　　到底是谁在传户美二传手星野十夜是户美的唯一良心？？
　　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也就罢了，一张嘴比户美全员加起来还要噎人！
　　那种“惋惜”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惋惜什么？你在替谁惋惜？？
　　不用你这家伙假好心啊啊啊！！
　　潜尚保轮换上前，身后的星野十夜还在提醒：“礼貌一点，潜。”
　　于是潜尚保十分礼貌的对着刚刚被噎得半死的对手二传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对手二传：……
　　户美！我你个！！
　　他在心里，骂的很脏。
　　在融入了心理战后，搭配户美那灵活机敏的进攻战术和不知何为放弃的防守，最终户美拿下了这一场比赛的胜利，向冠军又进一步。
　　随后是四强……决赛……
　　五局三胜制的决赛，带给了户美极大的麻烦。
　　“等拿了冠军……我一定回去好好练习体能……跑步，再加两圈……”大将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水不断从额头、鬓角淌下来，滑落到下颌，又被他十分不耐烦的擦去。
　　他是技巧型攻手，体能一直都是他的硬伤，在三局两胜制时还算能坚持，五局三胜制的比赛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沼井和马的状态比大将要好些，但也好得有限，此时也一脸疲惫的看向对面：“你的体能训练已经是最高强度了。”
　　广尾幸儿不断调整呼吸：“可怕的是，对面似乎还能坚持。”
　　不断上场下场来回跑、虽然不需要跳高但也运动量巨大的自由人赤间飒扶着膝盖，有点崩溃：“他们是怪物吗？”
　　潜尚保抹了把汗，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状态似乎还不错的“户美小怪物”：“星野，还有什么办法吗？”
　　就算他们有拼命的意志，但体能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他们能做的，就是凭借意志力吊着最后的力气罢了。
　　眼下已经是第五局了，在这个距离冠军奖杯最近的地方，他们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就算是敲开骨头榨出最后的潜能……
　　“有。”
　　星野十夜抬起头：“我还有办法。”
　　潜尚保脚步微微踉跄，总是冷淡着的眼睛里泛起光亮。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日向翔阳会说：只要有十夜在，什么都可以解决。
　　这家伙，真令人安心啊。
　　星野十夜抬手，示意大水教练叫出最后一次暂停。
　　来到教练席，星野十夜快速说出他的想法：“将潜换下，换上先岛学长，打双二传——以先岛为主二传手。”
　　没等众人问他做什么，星野十夜主动交代，那双橘色的眼睛里，跳动着热烈的火焰：
　　“我来做主攻手。”
　　潜尚保的位置，是接应。
　　先岛伊澄一直在做热身，原本是担心星野的状态，没想到两人会同时上场，打起从未练习过的双二传阵容。
　　星野十夜轻声道：“别担心，我们不是练习过吗？”
　　他和先岛学长经常在自由练习时互相给对方托球，二传手多练一手扣球，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现在，就是他们这对奇兵打出奇效的时候。
　　星野十夜从二传手转变为主攻手，只需要一球。
　　一个势不可挡的、可以扣开拦网的强攻球。
　　众人恍然：原来这个橘发二传手，拥有如此可怕的攻击力。
　　最重要的是，他的体能状态比户美所有人都好，甚至比对手还要好——他在作为二传手时，可不需要时时刻刻的全力起跳。
　　户美沉睡许久的强力进攻点，在最后关头高高跳起，用背影告诉他的队友：
　　向胜利冲锋。
　　整个户美出奇的安静，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精神攻击对手了，甚至也懒得理会裁判对他们的印象如何，也不想去争取观众席上更多观众的支持。
　　他们所有人都在静静的拼命，全神贯注的打好每一球，没有人去注意比分，也没有人在意这场比赛究竟什么时候会结束。
　　反正这场比赛总会结束的。
　　想赢啊，那就拼尽全力吧。
　　大将优鱼跃上前，却意外踩上了一摊汗水。
　　在身体失衡的瞬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一传，必须垫出去！
　　他不再顾及平衡身体，而是优先稳住了手臂，让排球稳稳的垫起。
　　没有手臂支撑，他的身体重重摔在地板上。
　　这一球被先岛伊澄精准托出，星野十夜扣球出手，穿过拦网后，被对方的地面防守垫起。
　　仓促之下，一传过网，是户美的机会球。
　　大将优尝试起身，疲惫的身体已经感知不到疼痛，这才是最麻烦的一点——他好像站不起来了。
　　这样的机会球，要让户美减员迎接吗？
　　“优！！！”
　　“上啊！！！”
　　大将优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跑向了排球。
　　胜利——胜利——
　　为了胜利，再一次高高跳起来吧。
　　先岛伊澄一传托球，星野十夜起跳。
　　面对他引来的双人拦网，星野十夜嘴角微微上扬。
　　空中接力，二次托球！
　　最终完成扣球的，是差点站都站不起来、对胜利无比渴望的大将优。
　　技巧娴熟的他躲过单人拦网，避开地面防守，将排球结结实实的扣在了对方的阵地。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被观众又爱又恨的、狡猾又阴险的户美，戴上了属于自己的王冠。
　　星野十夜倒在地板上，大脑放空。
　　脑海中回想起他和大将学长曾经的对话。
　　“星野，你知道胜利的秘诀吗？”
　　“我知道，是‘不择手段的得分’！”
　　“其实不是哦。”
　　“诶？”
　　“是‘不放弃任何一球’。”
　　……
　　那拿到冠军的户美众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往休息室，他们得整理一下自己的状态，简单休息后再去领奖。
　　星野十夜坐在长椅上闭了会儿眼睛，再睁眼时发现房间里的大将学长消失了，而其他人正围在休息室门口，将门打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偷偷看着什么。
　　他有些好奇，蹑手蹑脚的凑上前，先岛学长给他让了个位置。
　　顺着门缝看过去，门外正是房间内消失不见的大将学长，他对面的，自然是他的女朋友，山架美华。
　　“……赛场上的优，很帅气。”
　　星野十夜：山架学姐真的来了！好耶！
　　“我想了解排球……优可以陪我一起吗？”
　　“当然了美华！”
　　两人重归于好的那一刻，躲在门后暗暗窥探幸福的单身蛇们忍不住恨恨出声：
　　“现充必须死！！！”
　　——户美篇，完。


第252章
　　星野十夜正在整理行李箱, 企图将所有伴手礼都塞进箱子中。
　　这段时间难得有个长假休息，他和研磨两个人开始了非常不健康的、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美好生活。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行。”中午十一点还没有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星野十夜陷入沉思：“这样的日子再过三天，我就要长肉了。”
　　倒不是说他对保持身材有什么执念, 只是作为职业黄金期的排球选手, 管理身体状态已经成为本能了。
　　他们的体重是有固定波动范围的, 超过这个范围会被营养师、理疗师和教练联合三重奏。
　　同样窝在被子里玩游戏机的孤爪研磨磨磨蹭蹭的坐直身体, 眼神放空片刻后突然出声：“现在是秋收的时间吧？”
　　星野十夜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秋收……”
　　孤爪研磨点点头：“我们去兵库县度假吧！”
　　……
　　于是, 两人将院子里和家里的猫猫们托付给了正在东京工作的黑尾铁朗，然后拎着行李箱跑到兵库县了。
　　黑尾铁朗：好想度假……好想和研磨星野一起出去玩……
　　只可惜现在是V联盟的休赛期, 可不是各行各业的休假期。
　　他一脸悲苦的掏出钥匙, 打开研磨星野家的门。
　　他一直有这个家的钥匙, 甚至有属于自己的卧室。
　　“你们家的大人出去玩啦……”黑尾铁朗刚一出现, 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猫猫们便开始围着他蹭来蹭去。
　　黑尾铁朗有些得意：他和猫猫们的关系，也很棒！
　　……
　　两人乘坐的飞机刚一落地，就被开车过来的宫侑接走。
　　“慢、慢点……”星野十夜脸色发白, 手死死的扣住把手, 浑身上下写满了惊恐。
　　宫侑随意道：“放心吧，这条路我常开的，完全没问题！”
　　北信介现在住在乡下，道路七扭八歪的十分难开, 所以即使孤爪研磨有心接手方向盘,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这项工作交给了宫侑。
　　只是见十夜脸色发白的样子, 孤爪研磨还是提醒道：“慢点吧，十夜晕车很严重。”
　　宫侑有些无奈，不是他故意为难十夜, 而是这里道路崎岖，总有各种角度不同的拐角，即使放慢速度，晃来晃去的车也不会让十夜感到舒适。
　　不如一鼓作气的开到北学长家，然后再好好休息一下。
　　孤爪研磨只是关心则乱，在意识到放慢速度就等于是延长十夜受罪的时间后，他也不再出声，安静的为十夜按摩着缓解晕车的穴位。
　　宫侑的车开得不错，虽然无法避免拐弯带来的晃动，但他对这里的路况很熟，车子开得又快又稳。
　　等到了北宅时，宫侑下车后，和孤爪研磨一起扶着十夜，扯着嗓子喊道：“阿治！快来！十夜晕车晕得快要死掉了！”
　　星野十夜虚弱的摆摆手：“我没有要死掉——呕——”
　　宫侑见状，更是惊慌：“北学长！！！”
　　北信介在听到阿侑喊阿治的时候，就动身迎接了。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星野带进屋子里休息。
　　好在乡下空气清新，又提前吃了晕车药贴了晕车贴，带着稻香的风一吹，他整个人变精神了许多。
　　见十夜恢复得这么快，孤爪研磨松了口气，这才分出精力来和大家打招呼：
　　“好久不见，北前辈，阿兰前辈，治，角名。”
　　孤爪研磨大点兵。
　　互相打过招呼后，星野十夜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刚刚脸色还非常难看呢……你这家伙恢复力也是怪物级别。”宫侑啧啧称奇。
　　面对侑前辈的调侃，星野十夜熟稔的回道：“毕竟我可是来干活的。”
　　一来就病倒的话，到底是来干活的，还是来添乱的？
　　没错，他们是来帮北前辈秋收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更多的是想和朋友们聚一聚——现在种地早就实现了半机械化，能用上人工的地方实在不多，说不定北信介还在苦恼，到底要分出多少地来给他们“收稻子”。
　　宫侑竖起大拇指：“有道理！”
　　星野十夜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就拖着研磨和大家一起去稻田了。
　　孤爪研磨：……原本只是想给十夜找点排球以外的事做，秋收正好可以给十夜增加点运动量，便和北前辈合计了一下，组团前来。
　　但他只是想给十夜找事做，不是想给自己找事做啊喂！
　　比起收割稻子，他更想窝在北前辈准备好的客房，打一下午的游戏。
　　被十夜拖着走的孤爪研磨叹气。
　　算了，游戏什么时候都能玩，但收稻子这样新奇又有趣的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赶上的。
　　等一行人赶到稻田时，众人站在高高的土坡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稻谷，金灿灿的连成一大片，风一吹过，低着头的稻谷随风晃动，却并不轻盈，而是沉甸甸的。
　　这样灿烂的金色，会在不远的未来变成大米，出现在各家各户的餐桌上，每粒米都圆润饱满，是微微甜香喷喷的味道。
　　只有站在这里，才知道北信介的事业究竟有多伟大。
　　“我要哭了。”宫侑扁扁嘴：“虽然已经看过很多很多次……”
　　可每一次再看见，他还是会为北学长感动。
　　“农民真是很伟大的工作呢。”尾白阿兰赞叹道：“能够种出这么好吃的大米，北可真厉害。”
　　角名伦太郎这个战地记者化身农业记者，对着遍野的稻谷举起相机。
　　他很喜欢来这里，感受田野的风和眼前的美丽。
　　孤爪研磨眯着眼睛向远方眺望，越是遥远的地方，金色越灿烂越密集。
　　稻荷神的神使似乎是狐狸……
　　谷物与食物的神明，主要掌管丰收的职能。
　　孤爪研磨又看向北信介，不语。
　　黑白渐变的头发，站在田野间时，像是被风送来保佑这个片土地风调雨顺的神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难以言喻的神性。
　　这个人，像是从高天原走出来的一样。
　　星野十夜第一次见到大米曾经的样子。
　　空气中飘着稻香，大地被铺上金色，仿佛把空气染成了金色。
　　或许是舟车劳顿脑袋还没转过来，或许是被眼前的美景迷惑，星野十夜发出暴言：“我们要收这么大一片的稻子吗？”
　　声音里没有为难，满满的全都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众人：……晕车会使人变笨蛋吗？
　　孤爪研磨半靠在十夜的身上，闻言微微抬起头：“你不回东京了？”
　　星野十夜茫然：“回啊，假期还有一周就结束了吧？”
　　孤爪研磨语气轻飘飘的：“一周的时间就想将这么大片的稻田收完，太嚣张了哦。”
　　星野十夜也反应过来，凭他们这几个人，手动割稻子的话，想要将这么大片的稻田全部收完……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向北前辈：“抱歉，我好像说了很失礼的话。”
　　星野十夜觉得，他不应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北前辈的工作。
　　北信介并没有在意，只是温和的笑笑：“没关系，现在都是半机械化操作，就算是星野一个人，使用机械的话也可以很快将眼前这些稻谷收完的。”
　　只是他们来这里是想体验田园生活，不是来体验发达科技的。
　　果然，星野十夜摇头拒绝：“我还是想亲手收稻子。”
　　既然有这样绝好的机会，他当然要亲手参与秋收。
　　宫治看着眼前的稻田，就像是看到一个又一个、连绵不绝的饭团，眼睛亮得可怕：“什么时候开始？”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亲手收割“饭团”了。
　　北信介带他们来到附近的房子：“你们穿成这样去秋收可不行。”
　　五分钟后，众人摇身一变，换上了舒适又耐脏耐磨的工作服，脚上踩着一双厚厚的靴子，头发被头巾包裹起来，带着手套的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镰刀。
　　孤爪研磨看了看手里的镰刀：这可真是新奇的体验。
　　星野十夜炯炯有神：稻子！我来了！
　　至于其他人，他们经常会来北宅玩，稻田也不是第一次进了，自然没有这两个“西提boy”新奇。
　　众人跟随着北信介的身影，走进稻田。
　　北信介和他们穿得一样，只是行走动作都十分轻松娴熟，一看就是经常走在稻田间的人。
　　他熟练的为几人示范——主要是为第一次来的星野和孤爪做示范。
　　这两个人学习能力都超强，动手能力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好，没一会儿就可以做得有模有样了。
　　北信介看着两人动作缓慢但标准的完成收割稻子，眼神中带着欣慰：“或许你们也有种地的才能。”
　　星野十夜被夸得冒花花，孤爪研磨看向格外开心的十夜，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
　　只要十夜开心，这一趟的目的就达成了。
　　北信介将镰刀递给阿侑：“我还有些工作，你们在这里玩吧，后续的工作阿侑他们已经很熟练了。”
　　他笑着道：“秋收比较辛苦，所以大家玩累了就回北宅。”
　　星野十夜好奇道：“北前辈的工作不在这里吗？”
　　北信介点点头：“这里只是很小的一块稻田。”
　　只是……很小的……一块……
　　星野十夜看着这片身处其中后便再也摸不到边界的稻田，沉默。
　　或许，北前辈是个相当低调的有钱人呢。
　　一开始，星野十夜打定主意，今天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至少要完成周围这一小块的稻田收割。
　　他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作为一名职排选手，他在重复做同一件事时总是格外有耐心——就像是训练一样。
　　星野十夜收割稻子的动作正在从生疏变得熟练，他的收割效率也越来越高。
　　但是很快的，他便意识到不对。
　　“呼——真累啊。”星野十夜站起身，也顾不上袖子沾了泥，随手便擦去额头的汗水。
　　原本干净的池面已经变成了脏脏的泥人，而他对此一无所觉。
　　“你能坚持这么久才说累，已经很厉害了。”宫治坐在土坡上休息，现在的他可没办法和职排选手拼体力：
　　“阿侑第一次割稻子的时候，才二十分钟就喊累了。”
　　宫侑还在埋头苦干，闻言顿时抬头，一脸不乐意道：“我是前一天刚刚从国外度假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所以才会很快就累了！”
　　宫治撑着镰刀，和阿侑隔着老远吵架：
　　“哈！就两个小时的时差，你在飞机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竟然没倒过来吗？”
　　“你才是死猪！你个蠢治！”
　　“猪侑！你是猪侑！”
　　角名伦太郎站在一边，他的脖子上挂着相机，对种地也不感兴趣，所以他没有换上衣服和大家一起下田，而是站在土坡上从不同角度为大家拍照。
　　到时候刚好可以做成相册，卖给黑色狐狼俱乐部和立花Rad falcons俱乐部，当选手的务农款周边卖——没错，这就是他早早攒下丰厚家底的原因。
　　当然，有给模特分成。
　　角名伦太郎那双酷似藏狐的眼睛微微一闪，和孤爪研磨正好对上视线。
　　角名伦太郎对着孤爪点点头。
　　他和正当红的游戏博主爪爪当然也有合作啦！
　　务农款爪爪！
　　星野十夜没想到自己只是喊了一声累，宫侑宫治兄弟二人就开始了一轮莫名其妙的争吵。
　　眼看着吵架升级，即将发展成稻田战斗时，尾白阿兰黑着脸——他的脸本来就够黑了：“我说你们两个是白痴吗？”
　　尾白阿兰狠狠吐槽：“给我把多余的精力放在秋收上而不是斗殴啊！你们这两个精力过于充沛的胡闹笨蛋！”
　　刚想冲过去给阿治一个泥巴冲击的宫侑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阿兰时，蛋花眼打着转，眼泪汪汪道：“是吐槽，是吐槽啊！！”
　　尾白阿兰无语：“你终于彻底变成傻狐狸了吗？”
　　宫侑一脸激动：“就是这个味！精准中带着刻薄、平静中带着随意，那种举重若轻的吐槽，仿佛轻轻松松就能改变气氛的奇迹——阿兰，我不能没有你！BJ不能没有你！！”
　　尾白阿兰一脸槽多无口的表情：“完了，这家伙真傻了……你们BJ怎么把他养成这样了？”
　　星野十夜一脸羞愧：“大概是因为BJ选手每天都无规律、不间断的对侑前辈投喂槽点，终于将侑前辈逼成了槽点制造机吧。”
　　尾白阿兰表情复杂：“怎么说呢……你这句话的槽点也很多……”
　　孤爪研磨收了一会儿稻子后就跑到土坡上休息了——体验是一回事，拼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补上了人生中“米饭端上桌前经历了什么”的初体验后，闻着风带来的稻香，听着好友们和爱人轻松的聊天斗嘴，这一趟已经不虚此行。
　　星野十夜和宫侑两个人格外卖力，很快便让这片稻田缺了小小的一角。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他们玩玩歇歇的干活，成功收割完了一块稻田。
　　星野十夜指着那片稻田：“这一块和那边，都是我干的哦！”
　　孤爪研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里带着笑意：“我知道。”
　　他一直在看着十夜，十夜完成了哪一块的稻田，他比十夜自己还要清楚。
　　孤爪研磨转头，对上十夜亮晶晶的眼睛，他嘴角扬起笑意：“真厉害。”
　　星野十夜：被研磨夸赞了！
　　角名伦太郎眉头微挑，见星野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嘴角，便举起相机，对准了两人。
　　这两个人收的稻子，大概也格外的甜吧。
　　……
　　众人返回北信介的家中，家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和蔼又慈祥的北奶奶温柔的看着孩子们：“玩累了吧。”
　　常来玩的宫治魂都飘到餐桌上了：“奶奶做的饭太香了！”
　　众人连连点头，眼睛粘在餐桌上，根本舍不得离开。
　　“辛苦了。”北信介看着个个顶着小花猫脸的朋友们，顿时忍俊不禁道：“快去洗漱吧！”
　　阿兰、角名、孤爪这几个玩够了知道休息的还好，看上去虽然有些潦草，但形象方面还算整齐。
　　至于阿侑阿治和星野，前两个是一旦燃起比拼的兴致就决不罢休的“决斗型狐格”，后一个则是“无论什么都要认真完成”的死心眼。
　　劳动了一下午、饿得眼冒绿光的几人，快速排队完成洗漱后，便直直的扑向餐桌。
　　既然来了兵库县，自然要吃兵库县当地的特色美食。
　　星野十夜坐在餐桌前，鼻尖萦绕着饭菜的香气，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北信介双手合十：“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我开动了。”
　　“我们开动了！”
　　随即，便是风卷残云般的用餐。
　　星野十夜再饿也不会打乱用餐时的节奏和习惯，只是这个习惯在这样的餐桌上明显有些吃亏——星野十夜抢不过宫双子。
　　主要是抢不过治前辈。
　　“好吃！”星野十夜一脸满足的夹起一大口米饭。
　　香喷喷的米饭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气，进嘴后只是简单的咀嚼两下，米饭的香甜便从舌尖蔓延开。
　　等他再去夹菜时，他刚刚瞄准的那块大虾天妇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星野十夜：……抢不过，根本抢不过。
　　他的目光只是简单的在餐桌上扫过，孤爪研磨便淡定的将自己碟子中还没动过的天妇罗夹给十夜。
　　星野十夜笑的得意。
　　他确实夹菜很慢，但那又怎样！
　　他有研磨！
　　星野十夜一口吃下大虾天妇罗，眼睛弯弯的，一脸满足。
　　他反手将自己碟子里的那个厚蛋烧夹给研磨——厚蛋烧只剩最后一块了，他知道研磨喜欢吃，先对厚蛋烧下手，所以才错过了大虾天妇罗。
　　孤爪研磨嘴角微微上扬。
　　十夜夹了厚蛋烧却没第一时间吃掉，他就知道那块厚蛋烧一定是他的。
　　尾白阿兰挑眉：“你们夫夫两个，倒是配合默契，不愧是当初高中排球界赫赫有名的搭档。”
　　音驹的驾驶员和高达。
　　尾白阿兰转头，又看自家稻荷崎的那对双子组合——本应该是世界上最默契的两个人，结果却因为最后一块照烧鸡腿大打出手。
　　尾白阿兰一脸木然的吐槽：“这两个家伙不吃这块照烧鸡腿会饿死吗？”
　　桌子上明明还有那么多菜！各种各样的菜！
　　北信介感慨道：“或许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抢着吃的东西总是更好吃一点。”
　　最终那块照烧鸡腿被勤加锻炼的宫侑成功拿下。
　　宫治愤愤：“等我回去，再加一个小时的锻炼时间！”
　　绝对不会让阿侑这个家伙在双胞胎大战中占据上风——绝对！
　　角名伦太郎：吃点小夫夫的狗粮，再吃点双胞胎大战的火药，甜辣口味，多谢款待。
　　……
　　他们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周，将那一块稻田收了大半，然后每人提着一袋“北大米”，踏上了归途。
　　“每天呼吸着带着稻香的空气，感觉灵魂都带着稻谷味儿。”星野十夜感叹道：“北前辈家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农业发达的地方，无论是空气还是景色都非常美好呢。
　　孤爪研磨阖上双眼，长期对着电脑的眼睛，在北前辈的家乡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每天看看大自然的景色，对眼睛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喜欢这里的话，我在兵库县购置一套房产怎么样？”孤爪研磨提议道：“休息的时候可以经常去找他们玩。”
　　星野十夜对置产这种事没什么概念，轻松的点点头：“好啊。”
　　他想起自己在宫城县也有房，便笑着说道：“下次假期，我们去宫城县度假吧！”
　　他的家乡，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孤爪研磨轻笑一声：“好。”
　　他想去走走十夜留下过足迹的地方。
　　……
　　两人到家后，正好碰上黑尾铁朗来家里喂猫。
　　“玩得开心吗？”黑尾铁朗将扒在自己裤腿上的小狸揪下来，笑着问道：“看上去，你们度过了很愉快的一周。”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兵库县好吃的好玩的都很多！”
　　孤爪研磨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示意小黑看过来：“给你带了伴手礼。”
　　黑尾铁朗眼睛一亮，被旅行中的朋友们惦记，总是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
　　他接过袋子，里面是兵库县的各种特产。
　　“侑前辈大力推荐。”星野十夜将自己手中的北大米分给黑尾学长一袋：“这是今年的新米，北前辈特意留给我们的。”
　　黑尾铁朗随意的摆摆手：“大米就放在你们这里吧，我会来蹭饭的。”
　　星野十夜也不推辞，收回自己递出的手臂：“务必常来。”
　　他即将进入封闭式训练，吃住都在训练中心，研磨一个人在家他实在不安心——研磨绝对会一日三餐吃外卖和桶面的，绝对。
　　黑尾铁朗和星野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重重点头：“放心吧，星野！”
　　令人担心的孤爪研磨：……你们两个！
　　带着稻香的假期结束了。


第253章
　　四月一日, 各校开学的时间。
　　星野十夜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橘色鸡窝发呆。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他慢吞吞的起床、洗漱，随便叼了片面包片, 拎起书包向外走去。
　　七点十分, 他果然看见了那道身影出现在家门附近的小路上。
　　“北！！”星野十夜举手, 用力晃了晃, 嘴上的面包片差点掉下来, 幸好他用另一只手扶了一下。
　　北信介一眼就瞄到他嘴上叼着的面包片，有些不赞同的出声道：“早上只吃这个？”
　　星野十夜叼着面包片, 有些含糊不清道：“起晚了, 这个比较方便。”
　　北信介有些头疼的摁了摁额头：“昨天晚上又偷偷看排球比赛的录像了吗？”
　　星野十夜动作一僵, 眼神心虚的飘忽着：“那个……”
　　北信介平静的打断他：“看来我猜的没错。”
　　星野十夜低着头, 一副认错但死不悔改的样子。
　　北信介：……
　　北信介看了下时间，无奈道：“等下再说你，再不出发的话, 我们要迟到了。”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星野十夜忙不迭的点点头, 跟在北的身后。
　　他们从小就是邻居，真正熟起来成为朋友却是在国中的时候。
　　星野十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嘴里的面包片快速消灭。
　　两人在教学楼门口分开——北信介今年已经是高中三年级，而星野十夜才刚刚上高一。
　　新生典礼后, 是无聊但很有必要的自我介绍环节。
　　星野十夜托着下巴, 脑海中还在回忆着昨天熬夜看的那场排球练习赛。
　　轮到他自我介绍时，星野十夜脑袋一抽, 竟然下意识说出：“我叫排球……”
　　话刚一说出口，星野十夜就回过神来。
　　……他刚刚说了什么玩意？？
　　他叫排球？？
　　班级众人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班主任勉强笑笑, 声音中带了几分虚弱：“你一定是太紧张了，将爱好说成了名字……”
　　同学们也回过神，此起彼伏的笑声响彻整个教室。
　　星野十夜的脸默默红了起来。
　　坐在另一列的理石平介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橘发少年——他竟然和星野十夜一个班！
　　“我叫星野十夜。”等笑声渐歇，星野十夜才重新做自我介绍，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刚刚闹笑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爱好是排球。”
　　理石平介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看这位“兵库县国中第一自由人”，果然很高啊。
　　这样高的个子，竟然会去做自由人！
　　星野十夜坐下后，自我介绍的接力继续。
　　直到理石平介。
　　“我叫理石平介，爱好是排球。”
　　星野十夜听到关键词，抬头看向他的同学。
　　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
　　大概是隔网相见过？
　　甩了甩头，努力从记忆中翻找出这个人的影子，最终无果。
　　想不出来就不为难自己了。
　　星野十夜再次进入自己的世界。
　　关于那场比赛……
　　——
　　下课后，星野十夜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像是一尊漂亮精致的雕像。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在发呆。
　　理石平介凑过去，仔细端详着这个人的身形。
　　……不管怎么看，这样的身体素质，都应该在空中大展神威才对！
　　理石平介百思不得其解。
　　星野十夜眨眨眼，看着在自己面前陷入思考的家伙。
　　“那个……”星野十夜出声：“我看得见哦。”
　　所以为什么要大咧咧的杵在他的面前？
　　理石平介下意识回答他：“我知道你看得见。”
　　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失礼。
　　“抱歉，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理石平介认真道。
　　星野十夜疑惑：“为什么是我？”
　　理石平介捧读：“连续两年获得‘兵库县最佳自由人’的天才星野十夜，以一米八的身高镇守队伍后排，被称为‘稻谷守护神’。”
　　这就是他好奇的原因。
　　星野十夜的耳根慢慢发烫。
　　他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自由人而已。”
　　理石平介耿直道：“你的国文似乎不好，平平无奇不是这么用的。”
　　星野十夜：……谦虚你懂不懂？
　　两人视线相接，最终是星野十夜狼狈败退：“所以你在好奇什么？我只是个自由人而已……最多就是厉害一点的自由人。”
　　你又不是没见过自由人。
　　理石平介发现，这个看上去有些不好相处的人，似乎意外的好说话。
　　他的胆子顿时更大了：“可不是厉害一点，是非常厉害。”
　　理石平介张张口，还是想问出：你长得这么高，身体条件也很优越，为什么选择当自由人？
　　还没得他问出口，前来宣传社团的学长们便走进来了。
　　“我是稻荷崎排球部的尾白阿兰。”讲台上，皮肤有些黑的异国血统少年笑容温和：“如果有对排球这项运动感兴趣的人，欢迎加入稻荷崎排球部。”
　　星野十夜和理石平介还没等他简单介绍一下稻荷崎排球部的情况，便异口同声道：“我要加入排球部！请给我一份入部申请表！”
　　星野十夜的眼睛亮晶晶的。
　　加入稻荷崎排球部，和北一起打排球！
　　——
　　放学后，理石平介自觉上前，邀请星野十夜一起前往稻荷崎排球部所在的体育馆。
　　星野十夜捏着手中的入部申请表，没有拒绝。
　　两人结伴而行，理石平介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你长得很高，为什么不试着做攻手呢？”
　　星野十夜转头，比他还要疑惑：“我长得高，为什么不能做自由人呢？”
　　理石平介被问住，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是啊，虽然做自由人的大部分都是小个子，但也没人规定大个子不能做自由人啊！
　　带着这份疑惑，两人终于到达稻荷崎第一体育馆。
　　星野十夜看着体育馆内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脸，默不作声的向后退了一步。
　　人有点多……
　　理石平介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时间上前，大声道：“学长们好！我是一年级的理石平介，位置是主攻手，申请加入排球部！”
　　听到门口的声音，稻荷崎排球部众人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一脸好奇的围了过来。
　　“哇！这么早就来新生了？”
　　宫侑蹦蹦哒哒的溜过来，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是两个人。
　　他一歪头，和一双橘色的眼睛对上视线。
　　“星野十夜？！！”
　　宫侑这一嗓子，成功让星野十夜和理石平介陷入包围圈。
　　“什么？星野？”
　　“那个‘稻谷守护神’的星野吗？”
　　“阿侑天天念叨的那个？”
　　“阿侑国中的时候和星野十夜一个队伍吗？”
　　“我记得不是吧……星野是稻谷学园的，阿侑是野狐中学的。”
　　理石平介有些懵。
　　虽然星野十夜确实是个名气很大的自由人……但也不至于名气大到这种程度吧？？
　　星野十夜则是努力往理石平介的身后躲，将理石平介当做一个可靠的盾牌。
　　理石平介也确实不负星野所望，将星野十夜牢牢的护在身后，坚定道：“学长们，我们要加入排球部！”
　　面对这样的混乱，他还是不忘初心，可喜可贺。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音量并不高，但混杂在喧闹的声音中，却能清晰的钻进所有人的耳朵。
　　只一句话，便让整个稻荷崎排球部的选手都安静下来。
　　人群渐渐散开，北信介走进包围圈。
　　“理石，阿星，你们的入部申请表交给我就好。”
　　理石平介愣愣的交出自己手上的入部申请表，从称呼上就可以判断，眼前这个表情平静，气场强大却温和的学长，和星野关系很好。
　　星野十夜见北出现，松了口气，将自己的入部申请表交出来。
　　虽然在国中之后，他的朋友也渐渐多了起来，但他真正完全信任、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北。
　　北信介收下两人的入部申请表，转头看向双子：“阿侑，阿治，等一年级全部到齐后，做个简单的基础测试。
　　宫侑表情复杂的看了星野一眼，撇撇嘴：“是。”
　　宫治看了一眼阿侑，也应声道：“好。”
　　北信介点点头，拿着入部申请表去找黑须教练了。
　　在星野和理石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一年级，宫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安排几人做自我介绍，主要是报位置。
　　“理石平介，主攻手。”
　　“星野十夜，自由人。”
　　有几个一年级早早就知道星野十夜，有些则是对星野十夜一无所知。
　　在听到星野十夜说他是自由人时，几道好奇的目光便落到星野十夜身上。
　　这么高的个子，竟然是自由人？
　　星野十夜表情平静，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每个人的位置不同，但基础测试的项目却都是一样的。
　　星野十夜在各种测试项目中都领先同期，在跳跃和速度上更是一骑绝尘。
　　宫侑的表情越来越复杂，最终愤愤的在测试表上填上星野十夜的测试成绩。
　　跳这么高，跑这么快，国一的时候还老老实实当攻手，国二时再次在赛场上相见，这家伙就已经穿上不同的队服，当起自由人了！
　　这可是他早早就瞄中的攻手！他心心念念的高达！
　　宫侑的表情骤然狰狞起来，在训练表上狠狠记录下星野的优秀成绩。
　　宫治一转头，正对上阿侑那张扭曲的脸。
　　宫治：……
　　他当然知道阿侑和星野之间的纠葛，虽然他们和星野并不是一个国中的学生，但他们国一的时候就曾在赛场上隔网相对。
　　那场比赛，两支队伍你来我往，分毫不让。
　　星野十夜虽然只是稻谷学园一年级的选手，但他依旧是那场比赛中最耀眼的一个，干脆利落的进攻，严密精准的防守，以及将野狐中学排球队逼到无计可施的拦网。
　　但那场比赛，最终是野狐中学的胜利。
　　野狐中学的二年级王牌宫双子，在面对稻谷中学这样的强敌时，爆发出了更强的战力。
　　而野狐中学的三年级王牌主炮尾白阿兰，则是成为了那场比赛的关键胜负手。
　　反观稻谷学园的高年级选手们，对于星野十夜这个一年级的王牌后辈，明显不够信任。
　　“如果是我给十夜托球的话，那一球十夜绝对能得分！”
　　“十夜可不是你的攻手。”
　　“高中！高中的时候他就可以是我的攻手了！”
　　……
　　现在，大家都是高中生了。
　　星野十夜却早早转到了自由人位，甚至已经在自由人这个位置打出了属于自己名气。
　　宫侑：可恶！这让我怎么劝十夜重新回到攻手位？！
　　宫治：真的好想笑，阿侑的计划大失败！
　　全部的测试结束后，稻荷崎众人围过来，看着宫侑手上的“测试成绩单”，沉默。
　　星野十夜，一款“打点比主攻手高、速度比副攻手快、控球能力直逼二传手”的……自由人。
　　宫侑一脸惨淡，想要找星野十夜大吵一架，又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没错，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无理取闹。
　　但是——那咋啦！
　　宫侑重新振奋起来，决定去找星野十夜吵架。
　　就算没办法说服十夜重新打回攻手位，至少也要弄清楚，在进攻上天赋极佳的十夜，究竟为什么在国一第三学期时坚定不移的转到了自由人的位置。
　　这一次！必须！告诉他！
　　星野十夜被堵在墙角，退无可退。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阿侑这家伙是藏不住一点火的，无论是疑问还是愤怒，他都会第一时间莽上去，一定要弄个清楚才罢休。
　　但那一次，宫侑铩羽而归，之后就再也没提起过星野十夜这个人，就像是忘了一样。
　　……怎么可能忘啊喂！
　　宫侑怒气冲冲的盯着星野十夜，咬牙切齿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虽然上次吵架是他的错……他也确实没有道歉……好吧，他还想让十夜对他道歉……
　　他承认他有一点霸道……可能还有一点点的无理取闹……
　　但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十夜这家伙，从那次吵架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星野十夜原本还想找机会溜走，闻言却一愣，小心翼翼道：“你、你不生气了？”
　　宫侑刚想说他现在快要被气死了，但他不是笨蛋，很快就反应过来，十夜说的不是现在。
　　“你一直以为我在生你的气？”宫侑眯起眼睛，声音慢慢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宫侑，一个人，生了一年的气？”
　　原本将北学长拖过来打算帮十夜一把的宫治脚步一顿，轻咳一声后，又将北学长拖走了。
　　果然是误会吗……
　　被阿治拖来拖去的北信介：……
　　他轻拍了两下阿治握着他手臂的手，宫治就老老实实的将手松开了。
　　“阿侑和阿星吵过架？”北信介看向阿治。
　　他只知道有段时间阿星心情很不好，不过那时候大家各有自己的事要忙，阿星又很快的想通了，他就没有很在意。
　　宫治点点头：“算不上吵架吧，是阿侑单方面的吵。”
　　星野一直都没出声来着。
　　角落里，被阿侑逼问的星野十夜小声道：“是你说的，在我想通之前，不要找你。”
　　宫侑一噎，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心虚。
　　谁吵架的时候是客客气气的？他只是放了一句狠话而已……
　　如果当时的他知道，这句狠话说出口后，十夜整整一年都没有再理过他，他一定——在放完狠话后道歉。
　　其实这件事，只是很普通一件小事。
　　国二的宫侑在得知十夜转自由人后，不解、疑惑、愤怒。
　　他们在国一时那场比赛后就成了很好的朋友，甚至还约定了以后要考同一所高中，要成为队友，要站在网的同一边。
　　宫侑以为他早晚有一天会给十夜托球，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结果再一次在赛场上隔网相见，国二的十夜穿着相反色的队服，不断的上场、下场。
　　他不是为十夜转自由人而生气，赛场上的每个位置都有重要的职责和意义，他相信十夜不管是做主攻手，还是做自由人，都会做得很好。
　　但！是！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好朋友在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后，竟然完全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哪怕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宫侑怒了，燃了，在比赛结束后逮住十夜，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最后一句是：你给我好好想想！想不通不要和我说话！
　　至于让十夜想什么……宫侑努力回忆了一下，有点忘了。
　　毕竟是非常愤怒的状态，脑袋也不太清醒，吵架时也是颠三倒四的语序，十分混乱。
　　但宫侑记得很清楚，他没有说很过分的话……最后一句，已经是他整段发言中最重的一句话了。
　　所以他直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十夜会生这么久的气，将他晾了整整一年。
　　然后十夜说：“你不生气了吗？”
　　宫侑崩溃了：到底是谁在生气啊！
　　他们互相都以为对方很生气，都以为对方没有原谅自己，就这样又期待又失落的晾了对方整整一年？？
　　宫治评价：“笨蛋。”
　　尾白阿兰评价：“二货。”
　　宫治：“阿兰，你在说谁？”
　　尾白阿兰：“当然是阿侑。”
　　宫治：“好巧，我也在说阿侑。”
　　两人击掌。
　　角名伦太郎站在北学长身侧，半睁不睁的眼睛里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沧桑感：“县内第一二传手和县内第一自由人，就这脑子？”
　　北信介沉重扶额：“角名，太犀利了。”
　　角名伦太郎平静道：“那我道歉。”
　　北信介：“……不用。”
　　能够将稻荷崎排球部管理得井井有条、让每一个选手都对他心悦诚服的北信介，头有一点点痛。
　　这帮笨蛋。
　　星野十夜和宫侑两人破冰结束，终于搞明白了，所谓两人谁也不理谁，其实只是个误会。
　　宫侑别过头：“抱歉……我欠你一个道歉。”
　　这是他难得的低头，即使他很快就又张牙舞爪起来：“但是你也不是一点错没有，对吧！”
　　宫侑紧紧的盯着十夜，仿佛只要十夜否认，他就又要闹了。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我也有错，因为发生了一些很麻烦的事，所以转自由人时没有跟你说……对不起。”
　　互相道歉后，两人凑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宫侑好奇道：“所以当初为什么要转自由人啊？”
　　即使是现在，他也依旧会为十夜的选择感到惋惜。
　　自由人很好，可是这个位置不能进攻。
　　十夜那宛如插上翅膀般的跳跃，只短暂的在赛场上飞了一瞬，就再也看不见了。
　　多么可惜啊。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你还记得那场比赛吗？稻谷对战野狐，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场比赛。”
　　宫侑不明所以：“当然。”
　　就是那场比赛，让星野十夜的名字真正进入他的视野当中，他们也是从那之后，成为了朋友。
　　星野十夜低声道：“那场比赛，我很努力……很努力的起跳。”
　　他很清楚，他是队伍中唯一能突破野狐拦网的人。
　　所以他全力以赴的跳起来，为了胜利。
　　星野十夜苦笑道：“你们的拦网真的很厉害，就算我这样努力，也还是不行。”
　　稻谷必须拿出同等级甚至更高更强的拦网，才能将这部分分差抹平。
　　于是星野十夜更加用力的起跳，像是稻谷的盾牌一样，拦截着来自野狐的进攻。
　　“触球！”星野十夜大声提醒道。
　　宫治一个极漂亮的借手球扣在星野十夜的指尖，想要制造打手出界。
　　星野十夜已经尽力在阻拦了，用他的强滞空能力，将原本的“打手出界”，尽力扭转为“软式拦网”。
　　被他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后，这一球应该能接到的——星野十夜回头看向排球时，就十分笃定，那一球绝对可以接到。
　　他还在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进攻，就看到他无比信赖的学长，只简单跑了两步，就慢慢停了下来。
　　“接不到的。”比赛结束后，面对星野十夜的质问，学长冷淡道：“就算接到，也是对方的球，没有意义。”
　　星野十夜有些不可思议，他震惊的重复了一遍：“没有意义？”
　　他在前排一次又一次起跳的时候，他的后方在轻飘飘的判断每一球的意义？
　　“球场上，哪有没有意义的球呢？”
　　星野十夜轻描淡写的略过了其中“战争”，只是轻笑着说出结果：
　　“他是二年级，而我不能接受和这样的人同队，所以干脆转为自由人，公平竞争，将他从正选的位置上赶下来了。”
　　星野十夜是个很不喜欢和人争执的人，但他会选择用“赶”这个动词，足以说明当时的情况闹得有多难看。
　　“其实，我也知道，那一球确实难追。”星野十夜低声道。
　　他对那一球的判断，是基于自己的能力，换句话说，他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他是自由人的话，他可以追回那一球。
　　或许那位学长做不到。
　　“他可以说他做不到，可以说他在积蓄体能……总之，任何理由都可以，但绝不能是‘没有意义’。”
　　星野十夜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声音淡淡的，散在空气中：“球场上的每一球，都有意义。”


第254章
　　宫侑想过很多种可能, 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竟然是因为队内矛盾，竟然是因为星野十夜想要公平竞争，完成下克上，将理念不合的队友“请”出队伍, 所以干脆转了位置, 在对方的领域发起挑战。
　　宫侑在角落里, CPU烧得直冒烟。
　　而不远处, 偷偷竖起耳朵的稻荷崎众也一脸震撼。
　　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逼出了一个县内第一自由人？
　　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黑须法宗刚到体育馆就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橘发少年。
　　这孩子是他特招过的, 县内第一自由人可不是口口相传的名气, 是实打实的勋章, 有奖状有奖牌的那种。
　　星野十夜将他拒绝了。
　　“我想自己考到稻荷崎。”
　　被拒绝后有些失落的黑须法宗被星野噎得一时失语。
　　好吧好吧, 现在的孩子可真有个性。
　　现在看来，这孩子的个性远不止于此。
　　“集合。”黑须法宗出声道：“开始训练。”
　　……
　　部活结束，星野十夜背着运动包, 和北一起回家。
　　两人家里隔了两条路。
　　“还有其他的原因吧。”北信介突然出声, 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星野十夜撇撇嘴：“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顿了顿，才低声道：“我没办法安心的起跳了。”
　　从那之后，他的每一次起跳，背后总是空空的——即使他的身后站满了人, 他也会感到格外不安。
　　一个没有办法把身后交给队友的主攻手, 没资格在前排起跳。
　　星野十夜叹气：“既然我没办法再安心起跳，那就让我成为可以让其他人安心起跳的存在吧。”
　　守护好重要的后方, 将每一球都垫起来，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任何一球。
　　他会成为队友最可靠的后盾。
　　北信介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虽然从小就是邻居，但星野十夜深居浅出, 是个非常没有存在感的孩子。
　　稻谷学园是小学部到中学部连读，寄宿制，星野十夜从小就在那里上学。
　　而他则是在家附近的小学和国中上学，当然选择了走读的学校。
　　所以他们一开始，只是很陌生的邻居——几乎没有见过面的那种。
　　直到星野十夜升上国中部后，暑假期间被允许回家，他才注意到这个人。
　　“那是很可怜的孩子呢。”北奶奶有些唏嘘：“将孩子一个人扔在这里，是多狠心的家长……”
　　国三的北信介，看着那个已经长成挺拔小少年的星野十夜，在心里摇摇头。
　　凭借自己的力量顽强长大的人，才不需要他的可怜。
　　于是他对着满脸疲惫的小少年递出了友好的稻穗：“我奶奶做的饭团非常好吃，要来尝尝吗？”
　　在决定转自由人后每天都训练到深夜、以至于灵魂漂浮在空中失去思考能力的国一生星野十夜，就这样跟着北来到了北宅。
　　他们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再早一点遇到就好了。
　　北信介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才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奶奶今天准备了布丁。”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好耶！”
　　布丁布丁，好吃的布丁！
　　星野十夜从一开始的拘谨，到现在“奶奶”“奶奶”的叫个不停，除了他性格柔软乖巧外，还有北奶奶慈爱温柔的缘故。
　　北奶奶粗糙又温暖的手摸了摸星野的头，星野十夜也顺势低下头，让奶奶可以随便动手。
　　“今天一定累坏了。”北结仁依年轻时也曾打过排球，孙子信介也是由她启蒙，她当然知道排球训练有多辛苦。
　　对上北奶奶心疼的眼神，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北奶奶以为他不记得，其实他对小时候的事有些印象。
　　小学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学生无法住宿在学校的事，别人都有家长来接，只有他一个人，被老师送回了空无一人的家中。
　　老师们很心疼，可他们也没办法，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没办法再承担另一个孩子短暂的假期。
　　于是星野十夜开始学着如何照顾自己。
　　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一开始的时候，星野十夜将自己搞得一团糟。
　　就是这个时候，北奶奶出现了。
　　“这可真是……”
　　北结仁依看着凌乱的房子，和坐在地板上、正在慢慢整理房间的橘发孩子对上视线。
　　那孩子很有耐心，也很沉得住气，一点一点的整理着房间，独自尝试着将所有东西都摆放在该出现的地方。
　　好在他比同龄的小孩子多了几分力气和体力，可以支撑他慢慢完成这些工作。
　　这本应该是大人的工作。
　　北结仁依将脏话憋在心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北结仁依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帮助这孩子度过艰难的独居生活。
　　“请教我如何做这些事吧。”还在上小学二年级的星野十夜睁着圆圆的眼睛，带着超出这个年纪的沉稳：“我总要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算是寄宿的孩子也不会再得到老师的照顾，他们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北结仁依爱怜的摸了摸星野的头，不再坚持帮助他生活，而是开始教导他如何一个人生活。
　　小星野说的对，他总要独自面对眼前的一切。
　　北结仁依曾想过，将这孩子带到北宅，她家里的信介刚好可以和这孩子做玩伴。
　　星野十夜拒绝了。
　　“北奶奶会很辛苦。”星野十夜认真道：“我自己也可以。”
　　他很坚强，是所有老师都在夸的好孩子，他一定可以独立生活。
　　北结仁依尊重了他的意愿，只是每天抽出时间来教导这个小大人一样的“邻居”。
　　直到星野十夜重新返回住宿学校。
　　……
　　餐桌上，星野十夜和北信介规规矩矩的安静用餐。
　　等吃完晚饭后，两人一起和北奶奶完成家务，这才来到院子里，开始进行传垫练习。
　　他们从国中时就开始这样练习，已经养成了习惯。
　　“既然你曾经是主攻手，那你有想过改回主攻手的位置吗？”北信介将球垫过去。
　　“也有想过，不过没有那么迫切。”星野十夜又将球垫回去：“自由人很好，成为守护队友背后的守护神，让队友可以安心的起跳，这是很厉害的事。”
　　就算是转回主攻位，也要提前解决他起跳时没有安全感的这个问题。
　　星野十夜慢慢的思考着自己的排球道路，像那个曾经坐在地板上、一点一点整理房间的小孩子一样，耐心又专注。
　　北奶奶说，他很勇敢，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他一直在践行着这句话。
　　北信介嘴角微微上扬，将球垫起：“阿侑不会甘心的。”
　　他和阿侑认识了一年，太知道这个人是多么的固执了。
　　宫侑想要的东西，是一定要得到的。
　　星野十夜想起阿侑，也开始头疼起来：“相信阿治可以摁住阿侑的……应该。”
　　北信介想了想，说道：“也是，虽然阿治大部分时候都会和阿侑一起胡闹，但关键时刻还是非常靠得住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排球在两人之间不断的传递、垫起。
　　十分钟后，北信介收起排球。
　　星野十夜不解：“往常都是训练半个小时的。”
　　北信介瞥他一眼，声音淡淡的：“你最近不是每天都有偷偷加练吗？”
　　星野十夜大惊：“你怎么知道？！”
　　北信介微笑：“这很难猜？”
　　星野十夜蔫了下来：“北……”
　　北信介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的，可一旦他严厉起来，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只有老实听话的份。
　　“最近除了部活时间的练习外，所有的练习都要停掉。”
　　星野十夜还想进行最后的反抗：“和北的训练也要停吗……”
　　北信介十分干脆，言简意赅的吐出决定：“停。”
　　阿星必须学会休息，如果他学不会，北信介会强制他休息。
　　北信介露出了一个核善的笑容。
　　星野十夜顿时站直身体，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乖巧。
　　不顶嘴了.jpg
　　空气沉默了两秒后——
　　“我想看排球比赛的录像……求求你了，北。”
　　“要一边吃布丁一边看吗？”
　　“要！”
　　“只能看半小时。”
　　“半小时也很好！”
　　……
　　等到了晚上，星野十夜和北告别。
　　北信介站在北宅门口，看着星野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奶奶。”北信介突然出声：“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懂事呢？”
　　北结仁依微微弯着腰，闻言笑了起来：“因为信介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所以阿星有样学样啊。”
　　北信介若有所思：“如果阿星和爱玩爱闹的人在一起久了……”
　　北结仁依声音笃定：“那他也会变成爱玩爱闹的孩子。”
　　北信介点点头，和奶奶一起回家了。
　　……
　　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被理石平介堵在校门口。
　　“……理石？”星野十夜有些疑惑：“你在这里等什么呢？”
　　理石平介坚定道：“在等你。”
　　星野十夜：……所以为什么要等他？
　　搞不懂同期的脑回路，星野和理石一起走进学校。
　　换了室内鞋，两人走向教室。
　　“所以，你以前真的是主攻手？”理石平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星野十夜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是啊，主攻手转自由人也很正常吧。”
　　理石平介心中抓狂：但这么厉害的主攻手转去打自由人就很不正常啊！
　　他虽然没有见过星野的主攻手时期，但昨天的一年级入部测试已经让他意识到星野十夜的厉害了。
　　无论是打点还是拦网点都高得吓人，各项基础也十分出色，虽然没有真正的上场打比赛，但他已经能想象出星野十夜作为主攻手的时候会多么的耀眼。
　　他对自由人没有偏见，但自由人无法进攻——天空这片领域，是属于攻手的。
　　理石平介眼神有些可惜：“你跳得那么高……”
　　星野十夜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题，只是轻笑一声：“我的跳跃，同样是我作为自由人时的武器。”
　　理石平介还没弄清楚这句话，两人已经走进教室。
　　他将自己的问题摁下不提。
　　总会有机会弄清楚的，他们已经是队友了。
　　站在网同一边的那种。
　　神秘的星野十夜，强大的稻谷守护神，如今已经是稻荷崎的一年级生了。
　　想到这，理石平介不禁有些雀跃。
　　和这样一个自由人在赛场上打比赛的话，一定是非常美妙的体验吧。
　　身后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家伙在，总觉得连起跳的力气都更大了。
　　理石平介陷入沉思：一年级什么时候可以成为正选呢……
　　星野十夜看着自己的课本，眼神中带着同样的期待。
　　好想打排球……
　　……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结束，星野十夜和理石平介拎起背包就往体育馆的方向跑。
　　两人跑着跑着，莫名其妙的升起了比较的心思，速度越来越快。
　　等到两人赶到体育馆时，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
　　理石平介一脸不服的看向星野十夜：“明天再来！”
　　星野十夜骄傲的扬起下巴：“下次也是我赢！”
　　看到这两个活力满满的后辈，稻荷崎前辈组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真可爱啊，他们的小狐狸。
　　“去换衣服吧。”一向以严肃待人的黑须法宗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确实是很可爱的少年们。
　　两人应声，前往排球部活动室。
　　他们还没有自己的队服，所以只是将校服换成方便训练的T恤和短裤而已。
　　在星野十夜换下长袖外套后，理石平介才看到星野手臂上的淤青。
　　有些淤青边缘已经泛紫了，有些还正青着，显然是新伤叠旧伤。
　　换好T恤后，星野十夜转头，发现理石正看着他的手臂发呆。
　　星野十夜随意的扬了扬手：“你打了这么久的排球，总不会没见过这个吧。”
　　理石平介当然见过。
　　他刚学排球的时候，手臂也是这样，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非常吓人。
　　理石平介回神，笑了笑：“当然见过，只是没想到你回家后又练习了。”
　　昨天他们并没有换方便训练的T恤，只是穿着体育课时统一穿的运动服，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星野手臂上的伤痕。
　　看那手臂上的痕迹，大概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星野都没有丝毫松懈，认真练习这垫球技术。
　　星野十夜理所当然道：“不能因为假期而松懈。”
　　或者说，正因为是假期，所以他才能这样偷偷加练。
　　在国中时，偷偷加练是要被教练训的。
　　星野十夜有些沮丧的垂头：结果假期偷偷加练也被北抓包了。
　　理石平介却在心中暗暗感慨：这就是县内第一自由人的实力吗？
　　从不懈怠的认真完成所有训练，每时每刻都在打磨自己的身体，磨练自己的球感。
　　一想到这样的人未来会和他站在网的同一边，心中便涌现出巨大的安全感。
　　稻谷守护神，如今应该是稻荷崎守护神了。
　　两人换好衣服后，前往体育馆。
　　刚一进门，他们就遇上了稻荷崎排球部的特产——双胞胎大乱斗。
　　星野十夜呆住。
　　他和宫双子关系都不错，但也仅限于线上聊天——毕竟他们并不在同一所学校，稻谷学园又是一所寄宿制学校，能见面的机会实在有限。
　　更何况他和阿侑“吵架”后，还出现了长达一年的冷战。
　　所以他并不清楚，原来宫双子之间，竟然是通过这样“热血”的方式交流的。
　　角名伦太郎正在全方位多角度的进行拍照留念。
　　尾白阿兰被老师留了几分钟，此时刚刚赶到体育馆，见两个后辈被吓住，便顺道一手一个的将他们薅进体育馆。
　　他一边薅后辈，一边看向角名，有些无奈：“角名，你也别光顾着拍照，拍够了倒是给他们拉开啊，他们吓到星野和理石了。”
　　角名伦太郎回忆了一下手机内存，顿时开始进入内存焦虑的状态，十分挣扎的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这才出手尝试着将两人分开。
　　角名伦太郎在尝试了三次都没能将两人成功分开后，淡定出声道：“等下北学长要来了。”
　　虽然两人没有立刻住手，但两人的战斗强度开始直线下降，眼神一下又一下的瞄着体育馆门口。
　　“瞄错方向了。”北信介突然出现，幽幽出声道：“还不停手吗？”
　　宫双子悻悻停手。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北信介叹气。
　　宫侑恶人先告状：“阿治偷吃了我的饭团！”
　　“哈？！！”宫治火冒三丈：“明明是你偷吃了我的饭团吧！”
　　宫侑在北学长的注视下，小声补了一句：“……阿治上周偷吃了我的饭团。”
　　宫治气笑了：“上次因为饭团的事都已经打过一架了吧！而且上次是你先偷吃我布丁的！”
　　宫侑理直气壮：“布丁又没写你的名字，你叫它它也不会答应，你凭什么说那是你的布丁？”
　　两人开始翻旧账，一时间竟忘了眼下这个“饭团失踪案”。
　　北信介有些头疼，在宫双子再一次掐起来之前，一手一个的推着，将一脸懵的两人推出门外。
　　“和好了再进来。”北信介对上阿侑阿治两人迷茫的脸，毫不留情的关上了体育馆的大门。
　　北信介拍拍手，转过头，嘴角上扬的弧度温和：“黑须教练，可以开始训练了。”
　　黑须法宗满意的点点头。
　　他亲手挑出来的队长，就是很棒！
　　星野十夜眨眨眼，语气有些微妙：“就因为饭团吗？”
　　阿侑偷吃饭团，阿治直接出手？
　　原来阿治是饭团判官！
　　理石平介整理了一下大脑：“听上去不只是一个饭团的案件，是一场‘饭团连环失踪案’。”
　　案件可以追溯到上一周，甚至还可以再向前追溯。
　　星野十夜点点头：“确实是呢。”
　　角名伦太郎看向两个后辈的眼神有些诡异。
　　总觉得未来的稻荷崎会有很多乐子……
　　尾白阿兰露出一副要晕厥的表情，声音虚弱：“够了……宫双子的槽点已经够多了……又来了两个槽点制造机……”
　　稻荷崎排球部要被槽点淹没了……救命！
　　大耳练一脸同情的拍了拍阿兰的肩膀：“辛苦你了，阿兰。”
　　全队唯一吐槽役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银岛结爽朗道：“对于阿兰学长来说，吐槽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完全不用担心！”
　　尾白阿兰突然一脸惨淡的转头，一双探照灯般锐利的眼睛盯住了大言不惭的后辈：
　　“哦？吐槽是这么轻松的工作啊……那就辛苦银岛你和我一同分担了。”
　　是时候培养更多的吐槽役了！
　　银岛结大惊失色，连忙摆摆手：“这么艰巨的工作，怎么想都应该是阿兰学长你来啊！”
　　学弟做不到啊！
　　赤木路成站出来，挡在银岛结身前，无奈道：“阿兰，这个时候就别逗后辈了。”
　　尾白阿兰看向赤木：“那你——”
　　赤木路成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发言，诚恳道：“吐槽是需要天赋的。”
　　阿兰在吐槽上的天赋，遥遥领先所有人！
　　尾白阿兰眼神幽怨：“这句话也很有槽点！”
　　该拿什么拯救你，被槽点淹没的稻荷崎排球部？
　　……
　　宫双子在北信介面前表现了“兄弟情深”后，终于被允许进体育馆进行训练。
　　常规的体能训练、专项训练结束，黑须法宗看了下时间，表情严肃道：
　　“接下来进行三对三队内练习赛。”
　　他需要摸清楚一年级的底细，以及不同选手在一起时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黑须法宗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少年们，沉声道：“赤木和星野带队。”
　　星野十夜微愣：自由人带队？
　　仔细想想后，他又释然。
　　自由人不能进攻不能拦网，两个自由人在三对三练习赛中同队简直就是天崩局面，让自由人固定在网的两边，是很合适的练习安排。
　　赤木路成看了星野一眼。
　　在星野加入稻荷崎排球部后，大家都会对他有些隐晦的担忧。
　　毕竟星野是兵库县有名的天才自由人，他的正选位置在星野出现后瞬间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但赤木路成在星野出现后，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稻荷崎没有替补自由人。
　　这两年来，本就是县内强豪的稻荷崎人才辈出，王牌主攻手阿兰、被黑须教练从爱知县挖来的进攻型副攻手角名、名震兵库县的天才排球双子宫家兄弟……
　　偏偏在自由人这里，稻荷崎只有赤木路成这一个独苗。
　　虽然排球队允许没有自由人出场，但自由人对于球队的防守重要性不言而喻。
　　排球是少有的、即使不得分也会得到观众欢呼与掌声的运动，而那个被看见的瞬间，往往出现在一次险而又险的救球上。
　　自由人，就是地面的防线，反攻的号角。
　　“我是赤木路成，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赤木路成向星野十夜伸出手。
　　星野十夜回握住：“我是星野十夜，请多指教。”
　　这是宣战，也是考验。


第255章
　　宫侑当然是急得跳脚, 一把捞过十夜，叠声表示：“教练！我要和十夜一组！”
　　黑须法宗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在外面还能装装样子、在稻荷崎这个“家里”就显得格外幼稚的笨蛋孩子，随意摆摆手：“可以。”
　　宫治叹气，也站到了十夜的身边。
　　他也很想和十夜站在网的同一边。
　　赤木路成脸一黑, 虽然他很开心能有一个出色的后辈来接过他手中的接力棒, 但阿侑这个臭小子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太开心了？
　　他要吃醋了！
　　尾白阿兰安慰似的拍了拍赤木的肩膀：“放心吧好兄弟, 我跟你玩。”
　　角名伦太郎也站到赤木学长那边, 他就是单纯的想要站在宫双子的对面。
　　如果能有机会拍到“落败后恼羞成怒的宫双子”主题照片, 他会非常开心。
　　稻荷崎其余选手也在跃跃欲试，虽然没有抢上第一批队内练习赛, 但接下来总会轮到他们的。
　　黑须法宗公布规则：“自由人按照正式比赛的规则, 攻手则是取消三米线限制和轮换, 但发球要轮换。”
　　自由人不允许扣球进攻和拦网, 排球高于球网时，自由人不可以在任何位置将球处理过网到对手场地。
　　在三次触球中的第二次触球时，如果自由人在三米线前以高于球网的手将球传出, 那么第三球的攻击高度要限制在球网高度下。
　　练习时对自由人的限制, 是防止他们在训练时养成习惯，在赛场上会无意识犯规。
　　自由人在赛场上限制较多，训练时也要注意这一点。
　　在约定好规则后，三对三队内练习赛正式开始。
　　星野十夜慢慢活动着手腕, 随即站在后排, 摆出接球的姿势。
　　赤木路成见状，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
　　同为自由人, 只有他才能看出星野接球前的预备姿势有多么漂亮。
　　仿佛随时都会弹射起步，出现在排球下，将排球稳稳垫起。
　　赤木路成方发球, 角名伦太郎在哨声响起的瞬间，发球出手。
　　星野十夜眼神一凛，心中暗道一声：好快！
　　一般的发球员不会在哨声响起的瞬间发球，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调整状态，让自己以最佳的状态完成发球。
　　星野十夜见过发球最快的人，也要在哨声响起后缓个一两秒。
　　但这样的发球，并不会让星野十夜苦恼。
　　似乎在排球发出的瞬间，星野十夜浑身的肌肉都动了起来。
　　他并没有急着做出判断，而是在排球过网后，才快速动身，仿佛眨眼间便出现在排球的落点。
　　双臂抱紧但不紧绷，稳定的垫球面出现在排球的球路上。
　　星野十夜没有用手臂去迎排球，而是用整个上半身去迎排球，然后又用稳定的下盘卸力，让排球在卸力后能够稳稳的飞起来。
　　被垫起的排球，球路的弧度又稳又和缓，是一个会让二传手眼睛一亮的优秀一传。
　　宫侑的眼睛果然亮起来，像是丛林里饿了三天的小狐狸，突然看见可口的猎物一样，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情绪。
　　赤木路成一边防备着对面的进攻，一边观察着星野十夜的表现。
　　这个接发球，堪称完美。
　　虽然角名的发球技术在稻荷崎中算不上顶尖，但也很出色了。
　　尤其是他的压哨发球，这种不给对手任何准备时间的快发球，会让对手在接球时产生慌乱。
　　而星野十夜，在接发球的整个过程中都表现得十分稳——不只是接球稳，更是心态稳。
　　按部就班的判断球路、移动身形、压低重心、完成卸力、垫出一传。
　　这样的自由人垫出来的一传，会给人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
　　赤木路成忍不住瞥了场外的北一眼。
　　就像北一样。
　　“好球！”宫侑忍不住大赞一声，性格活泼爱玩闹的他，在排球场上时，是十分可靠的。
　　虽然偶尔会压不住他爱玩闹的性格，在比赛时突然拿出神之一手让整个赛场变得复杂多变，但他总会用自己强大的托球天赋和直觉，强行控场。
　　而现在，他在这个令人心安的一传后，托出了一个极漂亮的二传。
　　宫治扣球时，忍不住想：阿侑这家伙，配上十夜的一传，简直就是无敌的。
　　这一球太顺手了，顺手到他都怀疑自己大有进步，所以才能扣出这样精彩的扣球。
　　穿过阿兰和角名的双人拦网，在赤木的注视下拿到第一分。
　　一切顺利得让围观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诶？”银岛结有些疑惑的挠挠头：“感觉……很轻松？”
　　大耳练点点头，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对，很轻松。”
　　轻松的接球，轻松的托球，轻松的扣球。
　　一切顺利流畅得像是流水线一样，顺顺利利的就将排球从星野的手臂上传到了阿侑的双手上，最后由阿治完成关键一击。
　　……对面站着的，不是纸糊的拦网，是稻荷崎的王牌攻手阿兰和拦网中枢角名。
　　至于地面防守，则是他们最可靠的守护神赤木。
　　但这样的对手，竟然没有给宫双子和星野造成任何麻烦？
　　黑须法宗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突然出声道：“北，星野和阿侑阿治从小一起长大吗？”
　　北信介摇摇头：“据我所知，不是。”
　　他顿了顿，又道：“但他们确实认识，似乎国一就认识了，只是在不同的学校。”
　　黑须法宗在宫双子国三的时候去特招，又在星野国三的时候去特招，当然知道他们不是一所国中的。
　　……但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不像是分属于两个学校的朋友，更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北信介：如果阿星一定要有一个幼驯染，也应该是他这个距离最近的邻居。
　　虽然他们小时候没见过面，但理论上，他们也算是一条街上长大的孩子，吃着同一片田产出的大米。
　　黑须法宗点点头，感叹道：“或许他们之前经常在一起玩吧。”
　　北信介回忆了一下阿星国中时忙碌的行程，那种恨不得将一天掰成两天用的勤勉，以及阿星和阿侑的“冷战”……
　　北信介委婉表示：“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站在网的同一边。”
　　虽然阿星周一到周四要住校，但他每个周五都会从学校回到家，然后跑到北宅。
　　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应该是阿星和宫双子的第一次配合。
　　黑须法宗骤然睁大眼睛。
　　第一次站在网的同一边，就可以拥有这样的默契吗？
　　场上，托得顺手的宫侑心情愉悦，扣得顺手的宫治也眉眼轻松。
　　两人一左一右拍了拍十夜的肩膀，认真道：“不愧是十夜！”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看向场外的北。
　　北信介轻笑着对他点点头。
　　星野十夜：燃起来了！
　　“好嚣张啊，这三个家伙。”尾白阿兰挑眉，慢悠悠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吧。”
　　角名伦太郎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又左右扭了扭腰，提前活动一下。
　　赤木路成甩了甩手臂，感叹道：“后辈这么厉害，压力好大。”
　　嘴上说着压力大，眼神却亮得可怕。
　　有压力，才有动力！
　　宫侑前往发球区发球，双刀流的发球或许会迷惑对稻荷崎一无所知的对手，但不会逃过赤木路成的眼睛。
　　他用上手接球的方式，将阿侑的跳飘球稳稳接起来。
　　宫侑啧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赤木学长接发球水平果然厉害。”
　　这可是在他的发球下磨练出来的接发球技巧！
　　宫侑又得意起来。
　　赤木出色的一传却没能带来成功得分的结果。
　　无他，因为他们三人当中，没有二传手。
　　尾白阿兰终于意识到了两队战力的不公平。
　　他们这边的进攻强度明显要超过星野那边，但他们没有二传手！
　　没有二传手就没有稳定的托球，没有稳定的托球就没有稳定的进攻！
　　黑须法宗面无表情：“早想什么去了？”
　　他本来是要给赤木那边配二传手的，谁让阿兰和角名跃跃欲试的想要联合揍宫双子，忘了二传手这一茬？
　　最终结果，就是配置更全的星野方获得大胜利。
　　宫双子拖着十夜，三人一起完成了三角形击掌。
　　从他们乱七八糟的击掌节奏和意外错开的手掌来看，他们的默契仅仅体现在排球上。
　　在其他方面，他们的默契简直是一塌糊涂。
　　黑须法宗目光坚定：即使是这样，也够用了！
　　队内赛持续进行，星野队和赤木队互有输赢。
　　等练习赛结束，今天的部活时间也接近尾声。
　　星野十夜吨吨吨了半瓶水，满足的叹息一声：“稻荷崎太好了。”
　　北信介将毛巾递给他，轻声道：“我没骗你吧。”
　　星野十夜在国二第一学期完成下克上后，就决定不直升稻谷学园了。
　　即使他在那里度过了大半的人生，但理念不合就是理念不合——当时队伍中，很多人都认为他对前辈不够尊敬。
　　只是他太强了，就算从主攻手转为自由人，队伍也不能失去他。
　　而且当时也有很多人站在他的这一边，和他一起反抗尝试强权镇压后辈的前辈们。
　　虽然最终是下克上的大胜利，但星野十夜总觉得很疲惫。
　　排球队伍不应该是这样的。
　　大家被一颗排球维系起来，怀揣着对排球的爱与梦想一起前进，怎么会闹到这种程度呢？
　　星野十夜在小学六年级时觉醒，将自己失败的前半生画上大大的叉后，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和方向。
　　他想努力学习排球，打好排球，然后在全国的赛场上，和那个注定要在排球场上一飞冲天的小太阳隔网相见。
　　这样的信念，让他将心中所有的胆怯和自卑都狠狠压下去，主动走进了稻谷体育馆，磕磕绊绊的表示：我要打排球。
　　然后就是天赋的展现、队内涌动的暗潮，和在比赛前对此一无所知的自己。
　　在发现自己和部分队友的理念有着巨大分歧时，星野十夜消沉了许久。
　　他将自己逼得很紧，不只是想要完成下克上，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的大脑思考。
　　只要累到大脑一片空白，他就不用去考虑什么理念的分歧、前后辈的关系，只需要开心的打排球，什么都不想。
　　如果不是北的突然出现，将他从混乱中拖出来，他大概还在和自己脆弱的心态死磕，直到某一天终于崩断那根弦。
　　国三时，星野十夜面临升学的选择。
　　“来稻荷崎吧。”北信介拎着奶奶做的饭团，来稻谷看望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
　　北从来都不会左右他的选择，只会给出行之有效的建议，然后由他自己来决定。
　　例如在决定饭团的馅料时，北会表示：“梅干菜很解腻，肉松的也不错，或者三文鱼怎么样？”
　　这时候，星野十夜就会从中选择自己想要的，或者另说出一个选项外的答案。
　　北信介极少会说：你吃梅干菜的饭团吧——这样的话。
　　“稻荷崎……”星野十夜知道，这是北的学校。
　　北信介十分肯定道：“稻荷崎很好，你会喜欢这里的。”
　　于是星野十夜将自己脑袋里面各种备选学校都丢掉，只留下了稻荷崎。
　　北不会骗他，北说很好的学校，一定很好。
　　他拒接了特招，凭借自己的文化课成绩考上了稻荷崎。
　　果然，稻荷崎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学校，稻荷崎排球部是一支很好很好的队伍。
　　他很喜欢这里。
　　宫侑知道这件事后，大呼小叫：“什么？十夜竟然不是为了完成和我的约定才考到稻荷崎的吗？？”
　　被阿侑盯着，星野十夜有些紧张的往后缩了缩，小声道：“也、也是啊……”
　　稻荷崎在他的各种选择中本来就最有重量，北的话只是让他更加坚定的选择了稻荷崎。
　　宫侑眯起眼睛：“什么叫‘也是啊’？你不会根本就不知道我高中上的是哪所学校吧？”
　　星野十夜一口否决：“我当然知道你和阿治在哪所高中，拜托，宫双子诶！”
　　整个兵库县的排球高校都在盯着宫双子的去向——没开玩笑，这样一对排球双子星，而且百分之百成对出现的默契搭档，无论去哪所高校，都能将那所学校的排球队加强成强豪级别。
　　星野十夜当然也知道关于宫双子的消息，就算是不主动打听，这样的消息也会主动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
　　宫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决定暂时先放过十夜这家伙。
　　他早就发现了，十夜这个家伙对待朋友时总会很纵容，只要不触犯十夜的底线，十夜很好说话。
　　至于十夜的底线是什么……
　　回家的路上，宫侑和阿治提起这件事时，嘴角带着冷嘲：“那个被下克上的家伙，不就是踩到十夜的底线了吗？”
　　如果换做是宫侑，一想到自己在前排拼命的时候，他最信赖的后排队友竟然会因为“没有意义”这样的原因放弃追球，他或许炸得比十夜还要厉害十倍百倍。
　　尤其是碰过他拦网的球——这样的球，他恨不得自己飞到后排去接。
　　软式拦网，是最信任队友的拦网。
　　“辜负后辈信任的家伙，也有资格自称前辈吗？”宫侑冷笑。
　　宫治平静道：“当然没资格。”
　　所以一向尊重前辈的十夜会选择“下克上”。
　　宫侑伸了个懒腰，回家的脚步渐渐轻快起来：“我可要做个好前辈。”
　　宫治嘴角微微上扬：“或许你有办法，能让十夜真心实意的叫你一声‘学长’？”
　　宫侑得意道：“当然！”
　　他就是十夜最好的学长！他会偷走阿治所有的零食，和十夜分享！
　　宫治嘴角微抽，一脚踹过去：“你说出来了！你这个混蛋侑！”
　　偷他的零食分给十夜？阿侑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混蛋了？
　　宫侑左右腾挪，理直气壮：“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就是这样！
　　宫治：吃我一脚！
　　——
　　第二天，宫侑脸上贴着OK绷，龇牙咧嘴的拎着零食袋，冲进体育馆：“十夜！”
　　你侑前辈给你带好吃的来啦！
　　星野十夜转头，看到挂彩的阿侑，大惊失色：“阿侑！你这是怎么了？？”
　　紧随其后的宫治追着阿侑冲进来，气得失去理智：“你这混蛋竟然真的偷！”
　　“不是偷，是拿！”
　　“就是偷！”
　　“拿！”
　　星野十夜：……很好，不用问了。
　　只是兄弟之间的“交流感情”而已。
　　他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看着体育馆内热闹的宫双子，眼神里流淌着温柔。
　　星野十夜太喜欢这样的稻荷崎了，生机勃勃的，像是正在田里吸收营养茁壮成长的稻苗，只等待着时机成熟，便能结出沉甸甸的稻穗。
　　路过星野十夜的角名伦太郎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星野。
　　为什么这个后辈站在角落里，笑得像个反派一样？
　　角名伦太郎仔细一看，这家伙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柔软，并没有被夺舍。
　　他沉默的举起手机，咔嚓一声，拍照留念。
　　星野十夜注意到角名学长的动作，笑容一僵：“角名学长？”
　　被角名学长拍照留念难道不是双胞胎大乱斗的专属吗？
　　为什么突然开始将摄像头瞄准他了？
　　角名伦太郎十分淡定：“只是觉得很有趣，放心，不会外传的。”
　　那么温和的眼神，配上那么恐怖的笑容，让星野十夜的整体气质都变得诡异起来。
　　有趣，太有趣了。
　　角名伦太郎的藏品加一，他甚至专门为星野建立了文件夹。
　　《星野笑容收集图鉴》
　　星野十夜：……他果然搞不懂学长们究竟在想什么。
　　他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后辈。
　　……
　　星野十夜很快便融入进稻荷崎。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赤木路成将自己经验和技巧全盘教给星野。
　　星野十夜是个很好的学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任何人教星野时都能从他的身上收获到巨大的成就感，赤木路成也不意外。
　　而赤木路成，也是稻荷崎有名的好老师，他在教别人接球时，总能用最简单精炼且容易理解的话，精准描述出他的经验心得。
　　经验这种存在，是最难用语言传授的。
　　偏偏赤木路成可以。
　　“我想成为一名老师。”赤木路成首次在伙伴面前谈起自己的理想：“最好是体育老师。”
　　稻荷崎众人先是惊讶，随后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毕竟赤木路成确实很擅长教导其他人，有些时候甚至承担了部分教练的工作，而黑须法宗也非常信任他。
　　星野十夜认真道：“赤木学长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老师。”
　　善于学习的星野十夜，很容易便能分辨出一个人的教学水平是高是低。
　　赤木学长的教学，简单直接的同时，还很有趣——那种不枯燥的、让人愿意继续听下去的有趣。
　　星野十夜很喜欢赤木学长给他开的“小灶”。
　　赤木路成微愣，随即轻咳一声，耳根有些红，故作随意道：“我也这么觉得。”
　　嘴上看似不在意，心里其实超开心。
　　平时他最多帮队友们调整一下接球姿势，并不会更深入的教学——毕竟队友们并不是专职防守的自由人，他们还有更多进攻方面的技巧要学习。
　　好不容易他盼来了自由人后辈，他将自己一个人琢磨出来的全部关于防守的设想，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了星野。
　　星野算是他的“亲传弟子”了。
　　被亲传弟子评价为“很厉害的老师”，他真的很开心。
　　部活结束后，少年们结伴回家。
　　和赤木同行的大耳练叹气：“你真的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虽然是夸张的说法，但本就天赋极佳的星野，在赤木的全力教导下，实力像是坐火箭一样进步飞快，赤木的正选自由人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了。
　　对上大耳练担忧的视线，赤木路成耸耸肩：“我已经向教练推荐星野作为首发上场了。”
　　大耳练：！！！
　　赤木路成笑道：“别那么震惊啊……我可是很骄傲的。”
　　他得意的扬起下巴：“在我的指点下，星野已经完全可以胜任首发自由人的位置了！”
　　赤木路成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会放弃上场的机会。”
　　他转头，看向大耳练：“我很开心。”
　　是的，星野的进步让他很开心。
　　“我和星野之间，是竞争，也是交接。”
　　他作为前辈，有着对后辈最真诚的期待和信任。
　　“星野一定能成为稻荷崎新的守护神。”
　　大耳练看着赤木坚定的表情，突然就释然了。
　　星野是一个很好的继任者。
　　赤木也是一个很好的前辈。


第256章
　　IH预选赛前半个月, 黑须法宗公布了首发名单。
　　星野十夜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神色微愣，然后下意识的看向赤木学长。
　　赤木路成也在看他，见星野愣愣的看过来, 便回给他一个赞许的微笑。
　　星野十夜有些恍惚的收回视线。
　　他对“前辈”这个存在的印象不太好, 从他的称呼上就能看出来——他从来没叫过北前辈, 也没叫过宫双子学长。
　　星野十夜认识北和阿侑阿治时, 正是他对前辈印象很差的时候, 试探着没有加敬称，发现对方并不在意后, 他就放心大胆的这样称呼了。
　　随后两年, 他的心态在北的帮助下渐渐扭转过来, 所以在来到稻荷崎后, 才能再次顺畅的称呼各位前辈为“学长”。
　　至于北和阿侑阿治……习惯不带敬称，他也没想起来。
　　如今他才真正意识到，学长从来不只是一个称呼。
　　前辈是先行者, 是先走过这条路的人。
　　好的前辈, 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他们乐于用自己的知识和经验，让后辈在这条路上走得更顺利。
　　坏的前辈嘛……
　　星野十夜甩甩头，将糟糕的家伙都从脑袋里甩走。
　　接下来便是分发球服，星野十夜拿到了16号。
　　星野十夜很喜欢这个背号。
　　见赤木学长有些疑惑, 星野十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是和赤木学长的连号！”
　　赤木学长是15号, 他是16号，这就是前后辈的交接与传承！
　　赤木路成对上星野那惨烈的笑容, 反复在心中告诉自己：星野就是这么笑的，星野没有在嘲讽我，星野是好孩子……
　　然后才露出了一个很自然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
　　竟然会因为和他的背号是连号而开心……星野果然最喜欢他这个赤木学长了！
　　角名伦太郎神出鬼没的出现, 举起手机。
　　“天使和魔鬼——这个名字怎么样？”角名伦太郎一边拍一边给自己的“作品”起名字。
　　尾白阿兰嘴角微抽，吐槽道：“不怎么样，你不如起名叫魔鬼和魔鬼的前辈。”
　　角名伦太郎思索片刻，点点头：“阿兰学长起的名字更好听。”
　　尾白阿兰缓缓举起手，假装看不见在空气中堆积的槽点。
　　他必须要培养一个吐槽役继任者，稻荷崎排球部只有一个吐槽役远远不够！
　　尾白阿兰缓缓转头，看向银岛结。
　　银岛结对上阿兰学长的视线，立刻便挪开目光，心中暗暗叫苦：阿兰学长，你的期待太沉重了，我做不到啊！
　　尾白阿兰：银岛，废柴！
　　尾白阿兰的目光盯上了星野。
　　星野似乎学什么都很快呢……
　　星野十夜正和赤木学长交流感情，冷不丁感觉到背后一凉。
　　星野十夜：？？？
　　好像有人在惦记他，是错觉吗？
　　不是错觉，星野十夜确实被阿兰学长瞄准了。
　　宫侑和宫治又一次吵起来，起因是一场练习赛，稻荷崎对战县内另一所有名的排球强校，因为阿治状态不佳，丢了一个本该得分的球。
　　那场练习赛其实是稻荷崎赢了，可赛后，宫侑还是对那一球念念不忘，用词犀利得让本来就不开心的宫治更加恼火。
　　于是两人就这么水灵灵的打起来了。
　　角名伦太郎这个战场记者在“战场一线”全方位拍照留念，银岛结有些慌乱得不知道该先拖住哪一个。
　　拉过架的都知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是很难拉架的，一不小心就变成拉偏架了。
　　而最应该上前制止两人的尾白阿兰，则是十分淡定的站在一边，还顺手揪住了想要上前拉架的星野：
　　“你看到这一幕，就没什么想吐槽的吗？”
　　星野十夜脚步一顿，有些茫然的回头看向阿兰学长：“吐槽？”
　　尾白阿兰慢慢引导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诱惑：“没错，比如这两个愚蠢的笨蛋、脑袋里塞满肌肉的二货、只知道动手解决问题的一根筋……”
　　虽说是“吐槽教学”，但阿兰一吐槽就停不下来了，干脆狠狠吐个痛快。
　　星野十夜：……阿兰学长你？
　　“我没什么想吐槽的……”星野十夜老实巴交的回答：“就是觉得打架不好，受伤的话就更糟了，还有一周就是IH预选赛，大家要注意身体——平时也要注意身体才行。”
　　要严谨、细致、认真的生活啊！
　　宫双子活得太粗糙了！
　　尾白阿兰：是错觉吗？怎么从星野身上看到了北的影子？
　　星野十夜想了想，又诚恳表示：“等下北过来，看到他们两个在打架的话，会生气的。”
　　虽然北生气的时候不会骂人也不会揍人，但那种直线下降的低气压，简直比挨骂挨揍可怕多了。
　　而他们这帮在旁边看热闹的，也一定跑不了。
　　尾白阿兰突然抖了一下。
　　他同样对北很了解，知道星野说的是对的。
　　尾白阿兰将自己的“吐槽役传承”丢到一边，正色道：“我们还是在北来之前把他们拉开吧。”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
　　有了两人的帮忙，宫侑和宫治很快便分开，这是两人依旧怒视着对方，谁也不服输。
　　稻荷崎众人早就习惯了，尾白阿兰这个和宫双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更是清楚的知道，打架这种听起来似乎很严重的事，对于宫双子来说只是一种交流手段。
　　很明显，打过一架后的两个人已经开始互相理解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斗嘴。
　　“废物阿治！”宫侑被星野锁住，动弹不得，但完全不影响他用嘴输出。
　　“蠢猪阿侑！”宫治被阿兰抓着，但他也不甘示弱，攻击力依旧强的没边。
　　稻荷崎其他人并没有参与进战争，只是一脸无所谓的任由两人互相攻击——骂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果然，又过了五分钟，两人气喘吁吁的，不再吭声。
　　星野十夜和尾白阿兰松开手，给他们递上水瓶。
　　吵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北信介从教练的办公室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阿侑和阿治中间隔着三米远，盘腿坐在地板上，一边对着对方龇牙咧嘴怒目而视，一边吨吨吨的喝着水，似乎非常口渴。
　　北信介：……
　　他走上前，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又打架了？”
　　星野十夜思绪飘远：这个又字用的真妙啊……
　　在北学长面前，宫双子都十分老实，只是垂头不吭声，显然是默认。
　　北信介没再说什么，宫双子打架已经成为稻荷崎特产了，他对此也习以为常——只要不是当着他面打，他也愿意轻轻放过。
　　他很轻松的提起另一个话题，让刚刚打完架的那对兄弟可以迅速破冰和好：“比赛对战表已经出来了，我们在A组。”
　　宫侑宫治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睛顿时一亮：“我们的第一场对手是谁？”
　　星野十夜用钦佩的目光看向北：果然，北就是最厉害的！
　　北信介声音轻缓，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稻荷崎的选手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北信介的身前，认真听他们的队长为他们讲解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
　　黑须法宗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他的眼光果然好，选中了最适合稻荷崎的队长！
　　……
　　IH预选赛如期而至，星野十夜作为稻荷崎首发自由人，在赛场上大放异彩。
　　“那个就是国中时期的兵库县第一自由人星野十夜吧？”
　　“听说是主攻手转自由人！”
　　“他长得这么高，竟然去做了自由人？”
　　“星野十夜打主攻手的时候也很厉害！”
　　“真是可怕的全能天赋……”
　　在观众们的议论声和稻荷崎应援团的加油声中，稻荷崎成功打进IH预选赛决赛。
　　“决赛的对手是——稻谷学园。”北信介语气平静的公布了这个消息。
　　稻荷崎众人忍不住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就是稻谷学园国中部出身吧……似乎稻谷学园国中部排球队的成员大部分都选择了直升高中部。
　　再加上星野那个转自由人的原因……
　　星野十夜感受到众人的视线，有些不适应的往北身后躲了躲，小声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这种事，就算最心直口快的理石平介也没办法直白的问出口。
　　北信介却平静出声：“他们很担心你。”
　　星野十夜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大家在担心什么，随即哭笑不得道：“原来是这样。”
　　他换了一副很严肃的表情：“无论对面是稻谷还是麦谷，他们都只是我们稻荷崎的对手。”
　　就算曾经发生过很多故事，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他现在是稻荷崎的选手，未来也是。
　　稻荷崎众人松了口气，看向星野十夜的目光里带着敬佩。
　　星野这家伙，虽然平时总是很安静，性格温和又内敛，但毕竟是干出过“下克上”的人，本质上是非常坚毅且固执的。
　　是他们小瞧他了。
　　……
　　第二天，IH兵库县赛区预选赛决赛，赛前预备阶段。
　　两队在休息区碰面。
　　“星野！”高一的杉木十分兴奋的对着星野摆手。
　　星野十夜看到好友也很开心，举起手轻轻挥动了两下，算作回应。
　　对面的队伍太熟悉，熟悉到他可以轻易将半数人以上的名字叫出来。
　　但是，更熟悉的人，已经不在稻谷了。
　　和他一样，同期们在意识到选择直升的话会和曾经的前辈们碰面后，便果断选择了其他的高中。
　　和杉木的兴奋不同，一个身材有些矮小，表情阴沉的少年缓缓出声：“好久不见啊，星野。”
　　星野十夜收回手臂，静静的注视他良久，才点头：“好久不见。”
　　被他从首发自由人的位置上赶下来、坐了一年板凳的学长，高二选手吉田。
　　吉田看着星野十夜身上的自由人队服，嗤笑一声：“你这个家伙惯会用这样的手段逼迫学长让位呢。”
　　星野十夜眉头微皱，他承认当初的事并没有顾及到吉田的面子，但他也是堂堂正正的将吉田竞争下岗的，什么叫“这样的手段”？
　　他可不是“险胜”吉田，而是凭实力甩出吉田一大截，这才让稻谷的教练决定将吉田换下。
　　毕竟吉田当时已经国三了，如果不是星野展示出远超吉田的实力，教练是轻易不会将三年级选手换下的。
　　“喂喂喂——”没等星野十夜反驳，宫侑已经一脸火大的站出来，冷笑道：“别把手伸的太长了，当着我们的面训我们的后辈，你活够了？”
　　宫治轻笑一声：“太凶了，阿侑，别把我们可怜的、被后辈一脚踹下首发位的、无能狂怒的‘前辈’吓哭了。”
　　宫侑啧啧两声：“他都敢跑出来找骂了，还会被我吓哭？”
　　宫治对上那个吉田难看的脸色，慢慢说道：“说不定哦。”
　　宫双子两人一唱一和，将吉田的脸色损得一阵青一阵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星野十夜原本紧绷的心突然放松下来，甚至有些愉悦——他可不是当初那个因为反抗前辈、所以被所有前辈认定的“无礼后辈”了。
　　他现在也有前辈护着呢！
　　星野十夜站在宫双子身后，对着吉田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我们稻荷崎的学长才不像你一样小气。”
　　同样穿着自由人队服的赤木路成站出来，声音中带着调侃：“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被后辈超过了之后，不想着怎么努力反超，而是恼羞成怒吧？”
　　赤木路成仿佛无奈似的摇摇头：“我可不是这样的前辈，我还得努力超过我的后辈呢。”
　　如果说宫双子的“漫才式攻击”只是让吉田恼火，那么赤木的出现则是直接让吉田破防，口不择言道：
　　“后辈就应该尊重前辈，服从前辈！”
　　一直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北信介突然出声：“你值得尊敬吗？”
　　一句话，让整个场面骤然安静下来，气氛冷得像是冰窖。
　　北信介的声音对比宫双子和赤木来说，平淡得像是水一样没什么情绪，但却格外的有力量：
　　“如果只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就要后辈无条件的服从你，那不是后辈，那是奴隶。”
　　北信介语气加重，清冽的目光落在吉田的身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没有为后辈付出过任何帮助、甚至让后辈因此陷入迷茫和困境的你，还是不要自称前辈了。”
　　北信介声音不疾不徐，也没有多么严厉，可吉田的嘴像是被缝上了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
　　等稻荷崎众人离开后，稻谷其他人才安慰吉田道：“算了，都过去了。”
　　曾经的他们也帮助过吉田压制着星野，面对星野的困惑，他们站在了吉田的那一边。
　　随着年龄增长，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
　　最终，他们也只能安慰自己：都过去了。
　　……如果真的过去了，他们刚刚为什么保持沉默、没有为吉田说话呢？
　　……
　　另一边，稻荷崎众人围着北队叽叽喳喳。
　　“刚刚的北简直帅爆了。”赤木路成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北也能说出这么有攻击性的话。”尾白阿兰感慨道：“真不愧是北！”
　　大耳练也连连点头：“真是帅到我了！”
　　宫侑宫治则是开始记笔记：“明明北学长没说什么，但就是觉得攻击力好强！”
　　速速学会，这样他们就能在和侑治吵架时占据上风了！
　　宫双子这两个学长们眼中的小混蛋，还在想着怎么精进自己的吵架技巧。
　　银岛结已经燃起来了：“就应该这么讲！什么叫后辈服从前辈？这话听着太过分了！”
　　他们之间是和谐友爱的前后辈关系，不是奴隶和奴隶主！
　　一向寡言的角名伦太郎也摇摇头，眉头微皱着：“这人，不行。”
　　理石平介还生气呢，听到角名言简意赅的做出定义，反而乐了：“精准！”
　　这人，不行！
　　星野十夜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大家……”
　　北信介抬手，拍了拍阿星的肩膀。
　　有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那个欺负阿星的糟糕家伙，接下来就赛场上相见吧。
　　北信介眼神有些冷。
　　也让他知道知道，所谓的“上位手段”，不过就是实力而已。
　　而吉田，就是菜。
　　……
　　两支队伍隔网相见时，火药味顿时四处散开。
　　星野十夜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散开，不要集中在吉田一个人身上。
　　吉田是自由人，就算他将吉田瞪出窟窿来，吉田也不会扣球进攻——他最不需要重点关注的对手，就是吉田。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在吉田身上，大概这就是某种执念吧——当初的他太想打败吉田，太想将“身后空空荡荡”的噩梦挥散，以至于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来。
　　他的对手不是吉田，是稻谷。
　　要冷静一点，发挥出练习时的水平。
　　稻谷选手发球。
　　稻谷能一路打到预选赛决赛，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他们的发球非常强力，总能在比赛中为他们拿下一定的优势。
　　然而这一次，他们遇到了星野十夜。
　　高个子自由人的缺点都很明显，例如高个子不够灵活，下盘不够稳定等等……
　　但优势也同样明显：速度快。
　　小个子自由人两步的距离，星野十夜一步就能迈到。
　　他的天赋点很乱，高度速度力量加点均衡，虽然每一项都不是极致的天才，但也称得上是天赋异禀。
　　但他最厉害的技能，还是对身体的绝对掌控。
　　迈出去的一步，不多也不少，足够他刚好沉下重心，调整身形，让自己正面迎球，双臂恰到好处的抱紧、形成垫球面。
　　发球被很“轻松”的接起来了。
　　“每次看到星野接球时，都会觉得很震撼……”理石平介喃喃道：“好像很轻松的化解了对方的力量，然后像是弹簧一样，卸力弹起……”
　　“这也是高个子自由人的优势。”北信介轻声道：“他有更充足的空间去完成卸力的过程，因为他更高，所以他可以更早的触球、卸力。”
　　所以阿星的接球会给人一种非常轻松、柔和的感觉。
　　看上去随意的动作，都是阿星练习过无数遍、被排球捶打过无数遍的成果。
　　场上，面对这样优秀的一传，宫侑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这个一传，足够将所有二传手哄得眉开眼笑了。
　　虽然没能达成开高达的夙愿，但可以托起这样的一传，心情总是很美妙的。
　　一传到位，托球开花。
　　宫侑的二传天赋毋庸置疑，兵库县第一二传手实至名归。
　　只要给他一个足够稳定的一传，他可以将托球送到任意位置。
　　第一球，就由宫双子打个招呼吧。
　　排球落地，稻荷崎先取一分。
　　稻谷众人的脸色有些凝重。
　　他们知道稻荷崎厉害，预选赛一路走过来，没有哪支队伍能和他们打到第三局，赢得精彩又漂亮。
　　但他们并不是弱旅，凭借着实力打进决赛，当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这一球，让他们稍稍清醒过来。
　　稻荷崎是不一样的。
　　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力量，才有可能获胜。
　　全国大赛的门票，只有一张。
　　看着网对面燃起熊熊战意的对手，稻荷崎全员目光凛然，丝毫不惧。
　　全力以赴的上吧！
　　接下来，便是你来我往的激烈交锋。
　　星野十夜以为自己会过分在意吉田，因此影响自己的发挥——然而并没有。
　　排球出现在空中的瞬间，星野十夜的眼里心里就只有排球了。
　　为队友守护好他们的背后，让他们可以安心的起跳，打出精彩的空战——这是星野十夜的信念。
　　他不是为了赌气才做自由人的。
　　“我来！”星野十夜出声，在观众和场上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矫健又灵活的飞向空中，在高空中接住这一球，然后用双臂稳稳的送回场内。
　　随即落地，迅速折返。
　　宫侑突然想起十夜说过的话：
　　“我的跳跃不止可以用在空战上。”星野十夜露出神秘的笑容：“地面是自由人的主战场，但不是唯一的战场。”
　　“你可真厉害。”宫侑看着空中的一传，即使在空中，十夜依旧能完美操控身体，进而操控排球。
　　这竟然是一个到位一传。
　　宫侑托球出手。
　　角名伦太郎对上稻谷的拦网，突然露出一个藏狐冷笑。
　　就是你们曾经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家星野啊？
　　随即，腰腹二次发力，他整个上半身都斜过来，躯干带动手臂，全力扣球。
　　防不胜防的角度，沉重有力的力量，这一球无人能挡。
　　稻荷崎25:20，拿下第一局比赛的胜利。


第257章
　　吉田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星野十夜在接球方面的天赋——比所有人都要早。
　　主攻手也要在接球方面下苦工——二传手要尽量避免接一传, 而副攻手则是在轮换到后排后可以和自由人做交换，所以一般来说，只有对主攻手的要求是全能型选手。
　　在前排时可以强攻得分，在后排时可以守护地面。
　　星野十夜在练习的时候, 展现出了惊人的接球天赋。
　　那时候, 没人会觉得一个身高领先同龄人的星野十夜会跑去做自由人, 少年总是渴望着更帅气的空战, 想要扣球进攻, 体会得分的爽快。
　　直到星野十夜问他：那一球为什么没去接。
　　不是没接到，而是没去接。
　　吉田收敛思绪,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发球, 再一次接球失误。
　　稻荷崎的宫侑, 一手双刀流发球, 从他的手上轻松拿走了三分。
　　宫侑嘴角上扬，手持排球前往发球区，大力跳发出手时, 再一次瞄准了吉田。
　　这一次, 吉田终于接出了一个不算好的一传。
　　随后，稻谷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进攻，再一次被稻荷崎的拦网成功拦死。
　　稻谷气势低迷，而稻荷崎气势正盛。
　　稻谷率先叫了第二局的暂停, 试图用暂停这种办法打断宫侑状态极佳的连续发球得分。
　　宫侑站在队伍之中, 眼睛微眯着，仿佛在走神。
　　星野十夜知道, 阿侑是在集中注意力，让自己尽量在暂停中维持刚刚发球时的球感。
　　黑须法宗言简意赅的提醒了两句，毕竟这暂停不是他叫出来的, 也没有什么必要的战术指示——只要稻荷崎保持状态，这场比赛没什么悬念。
　　再次上场，宫侑的发球状态受到了暂停影响，被稻谷抓住机会，成功拿到发球权。
　　双方比赛再次进入焦灼状态，在这个关键时刻，稻荷崎应援团站了出来。
　　稻荷崎应援团十分擅长配合队伍，在团长的指挥下，用声音引导赛场节奏，压制对手气势，助长己方阵势，再次夺回赛场气氛主导权。
　　球场氛围和应援团声援之间形成配合，稻荷崎顺利获得决赛胜利，拿到了前往全国大赛的门票。
　　稻荷崎一片喜气洋洋，反观稻谷自然情绪低落。
　　星野十夜在洗手间洗脸时，碰到了吉田。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我真不明白你。”吉田仔细擦干脸上的水痕，不想让星野十夜看出他哭过：“明明大家都是这样的。”
　　后辈尊重前辈，这是运动社团、甚至是整个社会的不成文规则。
　　他们总会从后辈成长为前辈的，没有谁吃亏。
　　“都是这样的，就正确吗？”星野十夜心平气和的反问道。
　　他已经度过了最愤怒的年纪，现在的他再看见曾经全力反抗过的人，也没什么情绪。
　　“为什么偏偏是我？”吉田疑惑。
　　星野十夜顿了顿，低声道：“我不想让我的队友也感受到和我同样的不安。”
　　身后没有可靠的防线，连起跳都会犹豫。
　　因为知道身后没有支撑他的力量，所以每一次进攻都要再三斟酌。
　　他不能全力扣球，因为拦网拦下的球无人垫起。
　　他不能孤注一掷，因为身后无法带给他安全感。
　　他甚至不能寻求配合，因为他信赖的守护神，会在赛后说“就算接起来，也是对手的机会球”。
　　可排球就是要接起来，哪怕是对方的机会球，只要接起来，就有反击的可能。
　　“你不是一个很好的前辈。”星野十夜用手帕慢条斯理的擦干手，又叠起来放进自己的衣兜：
　　“但我还是从你身上学到了东西。”
　　星野十夜认真看向吉田，声音平静：“求人不如求己，这是你教会我的。”
　　既然后排没办法再带给他安全感，那他就自己成为后排，为前排带来安全感。
　　守护神这么伟大的称呼，应该用给可靠的自由人。
　　星野十夜转身离开。
　　“我不会道歉的！”
　　身后传来吉田不甘的声音，星野十夜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
　　他不需要吉田的道歉，那种无聊的东西，还没有宫双子吵架有趣。
　　星野十夜在稻荷崎，有着最好的队友。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是信念一致的战友，是世界上最好的前辈们。
　　“……你们都堵在厕所门口干什么？”星野十夜一出来，正对上来不及隐藏的稻荷崎众。
　　宫侑眼神飘忽：“听说你总能在厕所遇到很了不得的人……”
　　星野十夜：……谁说他很擅长在厕所有奇遇啊！
　　北信介难得露出促狭的笑意：“难道不是？”
　　他和阿星关系最好，相处最久，自然知道阿星身上那来自大宇宙的神秘力量。
　　星野十夜：……原来是北啊，那没事了。
　　星野十夜来时一个人，走时乌泱泱的一堆人。
　　稻荷崎的其他人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没有人再提起。
　　星野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
　　……
　　稻荷崎拿下IH门票后，便开始了更加紧张辛苦的训练。
　　练习赛一个接一个，体能训练也是加量不加价，将所有的训练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即便是这样，稻荷崎也无一人叫苦，只是专注的完成自己的训练。
　　全国大赛，他们剑指冠军。
　　虽然这帮排球脑袋并不觉得训练枯燥，但总有人想要搞事情，让训练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一点。
　　宫双子“绑架”了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
　　宫双子将十夜带到体育馆外的背面，宫侑左右看了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星野十夜也自觉噤声，脸上带了几分凝重。
　　发生了什么事吗？
　　宫侑在确定周围无人路过后，便小声道：“十夜……”
　　星野十夜背靠墙壁，闻言顿时站直身体，一脸严肃道：“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宫侑被他的发言吓了一跳：“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不过既然你连这么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到，那一点小小的恶作剧也一定没问题吧！”
　　星野十夜噎住，茫然道：“恶、恶作剧？”
　　宫治在一边补充：“明天就是校内合宿训练了，这半个月来天天都是很正经的训练，阿侑觉得有点无聊。”
　　宫侑斜他一眼：“难道你觉得这样枯燥的训练很有趣吗？”
　　宫治轻哼一声：“这不是已经成为你的共犯了吗！”
　　“给我态度好一点啊你这家伙！”
　　“态度最差的家伙没资格这么说话！”
　　这对双胞胎兄弟还没开始干坏事，就先开始互相龇牙了。
　　星野十夜一头雾水，只好用身体隔开两人，处在宫双子中间，被两人的吵闹夹击。
　　“等等等一下——”星野十夜被两人吵得头昏脑胀，不得不出声调停：“所以恶作剧是什么？”
　　宫双子瞬间噤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抹坏笑。
　　星野十夜：……
　　这就是双胞胎的默契吗？
　　星野十夜后背一凉，总觉得接下来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到底是什么呢……
　　——
　　第二天，稻荷崎进行合宿训练。
　　稻荷崎是可住宿可走读的学校，例如从爱知县来到兵库县上学的角名伦太郎，就是住宿生。
　　但这次合宿，黑须法宗并没有安排住宿，而是让这帮少年在一间教室里打地铺。
　　同吃同住可以培养出感情与默契，这是合宿训练最重要的一点。
　　上午十点，稻荷崎全员到齐。
　　“开始训练！”
　　北信介眉头微皱，目光盯着宫双子两人，盯得两人后背冷汗直冒。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将北拖到另一边：“北，来和我练习垫球吧！”
　　北信介转而盯着阿星。
　　星野十夜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又努力将视线转了回来。
　　移开视线这种动作太心虚了，北一眼就能看出来！
　　北信介盯了阿星许久，才缓缓点头：“好。”
　　他倒是要看看，这三个人要干什么。
　　一天的训练结束，稻荷崎众人隐隐约约都感觉到了一种别扭感。
　　“角名你也发现了吧？”尾白阿兰有些苦恼的挠挠头：“总感觉今天的阿侑阿治很不对劲。”
　　角名伦太郎点点头，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大耳练也陷入沉思：“总觉得今天的阿治太吵了，阿侑又有点安静……”
　　银岛结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超奇怪的！
　　小作裕渡冥思苦想：“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啊……”
　　星野十夜路过，仿佛不经意的出声道：“没准是灵魂互换了也说不定。”
　　稻荷崎众：？！！
　　虽然宫双子经常表演“双子灵魂出窍”，但他们都知道这玩意是假的啊！
　　难道他们真的可以灵魂互换？
　　稻荷崎众人开始了“暗中观察”。
　　星野十夜：……一点都不“暗”，分明是“明”中观察。
　　宫双子仿佛对这样“火热”的目光毫无察觉，和往常一样结伴前往食堂。
　　其他人跟在两人的身边，目光不断的在两人身上打量。
　　走进食堂，两人开始打饭。
　　宫治一脸惊喜的出声：“今天有鲔鱼！”
　　宫侑沉稳的点头：“请给我来两碗米饭。”
　　稻荷崎众：！！！
　　不对！喜欢吃鲔鱼的是阿侑，米饭狂热爱好者是阿治啊！
　　“竟、竟然真的可以灵魂互换……”银岛结神色恍惚，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但表情对此已经深信不疑。
　　其他人还有些疑虑，只是更加仔细的观察着两人的习惯。
　　越是观察，他们越是确认，这就是灵魂互换。
　　他们都是相处了很久的队友了，阿侑和阿治的小习惯完全瞒不过他们。
　　原来双胞胎真的可以交换灵魂！太神奇了吧！
　　稻荷崎众人一拥而上，将宫双子围起来，认真讨论起关于灵魂互换的体验。
　　星野十夜在一边默默吐槽：竟然真的信了……
　　北信介坐在星野十夜身边，低声道：“这两个家伙，头发换了颜色吧。”
　　星野十夜瞪圆了眼睛，震惊的看向北——北竟然猜出来了！
　　北信介：“……很难猜吗？”
　　星野十夜指了指将宫双子围在中间的稻荷崎众：“他们就没猜出来。”
　　北信介：……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北信介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热闹的人群：
　　“他们两个虽然是双胞胎，但长相上还是有些细微差别的。”
　　他继续道：“可刚刚我观察过，他们那些细微的不同似乎消失了？现在看上去真是长得一模一样了。”
　　星野十夜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这是秘密。”
　　北信介挑眉，倒也没再深究。
　　两人只是交换了发色，行为举止并不需要做出伪装，又在长相上做出了一些细微的调整，自然很难戳穿。
　　看上去就像是灵魂互换了一样。
　　北信介也开始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黑须法宗坐在饭桌前，陷入沉思。
　　为什么今天的阿侑进攻能力这么强？阿治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超会托球了？
　　黑须法宗开始思考阿治作为二传手而阿侑作为主攻手的可能性。
　　深夜，星野十夜和宫双子来到洗手间。
　　“夜晚的学校洗手间可是有很多传说的哦~”银毛宫侑幽幽出声。
　　金毛宫治顺势接上：“比如‘厕所里的花子’……”
　　星野十夜一脸淡定，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只是挑眉看向两人：“你们不卸妆了？”
　　宫双子噤声。
　　就算是双胞胎，他们的长相也并不是完全的复制粘贴，那些细微的不同，当然是通过化妆来解决的。
　　这也是他们需要一个帮手的原因——至于为什么选择星野，当然是因为星野的画画水平不错。
　　手稳的人，无论是写字还是画画都很有优势，化妆自然也很容易上手。
　　其实两人脸上的化妆品，经过一天的训练后，已经所剩无几了——防水效果再好的化妆品，也很难在汗如雨下的情况下留存。
　　只是大家被星野十夜那句“灵魂互换”误导，努力去观察两人的行为举止，没有注意到两人脸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真的原地转三圈然后大喊一声‘交换吧，灵魂’……哈哈哈哈！”宫侑笑得站都站不稳。
　　在稻荷崎众人的追问下，宫侑“勉为其难”的教给他们灵魂互换的秘诀，并表示“心诚则灵”，如果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一定要找和自己心灵相通的人尝试。
　　一想到大家会拽上自己最好的朋友，鬼鬼祟祟的跑到房间里，然后开始转圈并大喊“交换吧，灵魂”，他就笑得喘不上气了。
　　星野十夜一想到这种可能，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哦？原来这次的恶作剧也有你在参与啊，星野……”
　　一道声音响起，让昏暗的洗手间泛起一丝诡异的气氛。
　　宫双子和星野顿时“噶”的一声止住笑意，一脸惊恐的看向洗手间门口的那道身影。
　　他们的恐惧不是对未知鬼神的恐惧，而是因为那身影和声音都太熟悉了！
　　“阿、阿兰……”宫侑弱弱的出声。
　　门口的尾白阿兰微微一笑，露出闪亮的白牙：“不止是阿兰呢。”
　　一道又一道身影走出来，对着三人露出雪白的牙齿。
　　宫双子抱住星野，瑟瑟发抖。
　　星野十夜：……你们两个！为什么恶作剧的时候那么兴奋，现在就这么怂了？
　　尾白阿兰大手一挥，三人便被“抗”走了。
　　“既然你们三个这么爱玩，那就玩得开心一点啊！”
　　教室的门打开，被子已经铺好。
　　众人拿起枕头，虎视眈眈的看向三人，嘴角挂着危险的笑容：“灵魂互换？转圈变身？喊口号？嗯？”
　　柔软的枕头在众人危险的笑容下，也变成了危险的武器。
　　三人转身想跑，十几个枕头齐齐向三人砸过去。
　　三人很快便被枕头淹没了。
　　一场枕头大战已经无法避免，三人自动结成“恶作剧同盟”，对抗着被恶作剧戏弄后恼羞成怒的大家。
　　结果当然是惨败。
　　宫侑宫治星野十夜三人顶着鸡窝头，眼神呆滞。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人海战术果然是最强的……
　　黑须法宗的怒吼终止了这场战争：
　　“你们这帮臭小子要玩到什么时候，赶紧给我睡觉！明天训练加倍！”
　　少年们顿时后背一凉，一个比一个老实：“马上就睡！”
　　黑须法宗看向北信介，少年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眼睛里还带着玩闹后残留的笑意。
　　他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
　　就算再怎么少年老成，也还是个爱玩爱闹的孩子呢。
　　黑须法宗确信，如果不是有北的纵容，少年们绝对闹不起来，北的一个眼神足够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睡觉了。
　　难得合宿一次，玩玩枕头大战也没什么。
　　……但是，不许熬夜啊，这帮臭小子！
　　教室内，少年们面面相觑，随即纷纷大笑起来。
　　在这样的欢乐中，星野十夜也笑弯了眼角。
　　稻荷崎真的太好了。
　　两分钟后……
　　“我饿了。”
　　“我也是。”
　　“好饿……”
　　“可恶，枕头大战好费体力……”
　　“我饿啊，饿！”
　　饿声一片。
　　北信介躺在地铺上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阿星，辛苦你了。”
　　星野十夜也坐直身体：“不辛苦，但是上哪去弄食材和厨具呢？”
　　北信介看着饿得眼睛冒绿光的伙伴们，又叹了一口气：“我有办法。”
　　……
　　十分钟后，黑须法宗一脸黑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们，磨牙道：“明天训练时间向后挪两个小时，给我睡够八小时啊你们这帮臭小子！”
　　睡眠不足会长不高的！
　　随即，黑须法宗将食堂钥匙丢给北：“带这帮小混蛋去吃饭——你们中间应该有人会做饭吧？”
　　星野十夜弱弱举手：“我……”
　　黑须法宗：……在他眼中第二乖的孩子，也开始叛逆了。
　　第一乖当然是北啊！
　　等少年们转身离开后，黑须法宗揉了揉困得快要合上的眼睛，跟在了他们身后。
　　他至少要到食堂确定一下星野真的会用灶台——毕竟厨房这个地点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半夜不睡觉非要吃饭的臭小鬼们……”黑须法宗一边碎碎念，一边思考明天要不要让食堂的厨师们多准备一些方便储存当夜宵的食物。
　　饿着肚子可没办法睡个好觉。
　　等黑须法宗赶到食堂后厨的时候，星野十夜已经开始熟练的起锅烧油了。
　　师承北奶奶的厨艺，星野十夜可以做出让大家舌头都吞掉的美味。
　　黑须法宗旁观了一会儿，确定星野这家伙不仅对厨房的各种厨具都十分了解，还能合理安排其他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便安心下来。
　　安心过后，便是坐在餐桌旁，等着开饭了。
　　他也有点饿了。
　　最先喊饿并且持续喊饿的宫双子被安排洗大米、焖饭，由北信介进行焖饭教学。
　　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则是抡起胳膊开始洗菜。
　　银岛结很擅长搅鸡蛋，此时正抱着大碗搅搅搅。
　　赤木路成大耳练一人看一个汤锅的火候，手里还掐着手机秒表。
　　理石平介则是负责将洗好的菜化开的肉切成星野十夜需要的样子。
　　至于星野十夜——他已经成功占领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两张拼好的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黑须法宗有些震惊：“星野你……可真厉害啊。”
　　星野十夜谦虚道：“普普通通啦。”
　　他身边的宫双子，已经快要把碗吞下去了。
　　“好吃！！”众人百忙之中对着星野竖起大拇指。
　　星野十夜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角名伦太郎在掏出手机拍照和填饱肚子之间，优先选择了美食。
　　好香。
　　这次美妙的夜宵体验过后，宫双子到点就喊饿，然后用他们那双狐狸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完全无法拒绝，于是夜宵成为了稻荷崎合宿的传统。
　　北信介：太惯着宫双子了。
　　星野十夜：这大概就是投喂的快乐吧。
　　……
　　俗话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在北信介的纵容下，最最乖巧的橘毛小狐狸也开始变得闹腾起来了。
　　包括但不限于：躲在角落里偷偷吓人一跳、学着角名的样子将手插进队服裤子里、将蛋白粉加入咖喱……
　　北信介：阿星这家伙，和宫双子一起玩后，意外的变得很闹腾啊。
　　尾白阿兰看着北有些苦恼的表情，在心中偷笑。
　　星野从前那么淡然自若，冷静从容，原来是因为在北身边待久了啊！
　　这样想想，和宫双子一块玩的星野突然变得闹腾起来也很正常了。
　　尾白阿兰的脑回路诡异的拐了个弯。
　　如果星野多多和他在一起的话，会不会变成一个吐槽役呢？
　　尾白阿兰的眼睛悄悄亮了起来。
　　最近，宫侑正带着十夜练习吵架。
　　擅长学习的星野十夜在“吵架课”上进展缓慢。
　　宫侑一脸无奈的摇摇头：“来，跟我一起学——白痴阿治！”
　　星野十夜：……张不开口。
　　宫治怒：“十夜！跟我学——蠢猪阿侑！”
　　“白痴阿治！”
　　“蠢猪阿侑！”
　　星野十夜在一边，尝试插话：“白猪……不是……”
　　看到这一幕的北信介：……怒了。
　　宫双子在教阿星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阿侑，阿治。”北信介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带着两个蔫头蔫脑的金银小狐狸离开前，北信介转头，看着还在小声嘀咕“白猪”的橘毛小狐狸，气得头疼：“阿星！不要什么都学！”
　　星野十夜闭嘴，一副十分老实的样子。
　　北信介：……带坏了，真的带坏了！
　　尾白阿兰在一边摩拳擦掌：他一定可以将星野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吐槽役！
　　角名伦太郎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阿兰学长，心中默默吐槽：
　　阿兰学长也变成了槽点很多的样子呢。
　　北信介将宫双子拎走训了一顿，星野十夜则是被尾白阿兰教着如何吐槽。
　　星野十夜始终不得要领，反而被激起了胜负欲：“我一定会继承阿兰学长的意志，成为一名合格的吐槽役！”
　　尾白阿兰握拳：“好样的星野！”
　　角名伦太郎沉重闭目：阿兰学长也开始成为槽点制造机了，稻荷崎终究是全军覆没。
　　尾白阿兰有了新的“继承者”后，也没忘记他原本看中的吐槽役苗子：“银岛，你也要努力才行！”
　　银岛结有些无奈：“吐槽宫双子什么的，有阿兰学长就够了。”
　　他只想在心里偷偷吐槽……偷偷的……
　　星野十夜眨眨眼：“银岛学长是一个偷感很重的吐槽役。”
　　尾白阿兰眼睛一亮：“星野！你开始掌握吐槽的精髓了！”
　　就是这样，精准、犀利、毫不留情的吐槽！
　　被吐槽的银岛结面色惊恐：“相比于吐槽，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吧！星野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难道星野还有读心术吗？这个后辈全能过头了吧！
　　星野十夜满脸无辜：“什么读心术？”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自由人而已，哪会什么读心术啊~
　　银岛结碎碎念：“好怪！星野你好奇怪！”
　　于是等北信介回来，就发现阿星又又又开发出了新技能。
　　北信介：……
　　他离开有十分钟吗？突然就解锁吐槽和读心术了？
　　赤木路成拍拍北的肩膀，感慨道：“这就是天才啊。”
　　北信介：……
　　天才的技能加点方式是不是太奇怪了？！！


第258章
　　时间就在宫双子的闹腾和北信介的心累、以及稻荷崎其他人的看热闹中缓缓度过。
　　盛夏, 稻荷崎众人前往IH举办地，参加这一届的全国大赛。
　　星野十夜有点激动——激动过头了。
　　“喂喂喂，你没说过你晕车啊！”宫侑一脸紧张的看着下车后脚步飘忽的星野十夜，跟在后面喋喋不休：“还行吗？要不要绑个医生过来？”
　　黑须法宗原本和宫侑一样一脸紧张, 闻言努力克制着一脚踹过去的冲动, 磨牙道：
　　“你是什么土匪吗, 阿侑？正常人都会说‘送你去医院’吧！”
　　宫侑得意挑眉：“我不是正常人, 我是天才。”
　　黑须法宗：……头好疼, 好想踹狐狸，尤其想踹金毛的。
　　那次恶作剧之后, 宫双子的交换发色维持了许久, 最近才染回来。
　　随着教练和宫侑的斗嘴, 原本的话题中心人物星野十夜被北信介接手。
　　北信介扶着星野十夜, 低声问道：“还能走直线吗？”
　　星野十夜：……？
　　感觉被小小的挑衅了一下？
　　跟宫双子玩久了、性格开始向诡异方向发展的星野十夜努力挺胸抬头，用实际行动告诉北：
　　我可以，我能行！
　　北信介：……
　　阿星, 你已经不是臭屁小鬼了, 你十六岁，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17岁臭屁大鬼宫侑突然出现：“你真的能走直线？”
　　宫治在一边拱火：“能走直线的话，走两步看看？”
　　好敷衍的激将法，但是超有效。
　　星野十夜坚定的松开了北的手, 一步一步, 越走越稳。
　　直到走到酒店门口，星野十夜才得意回头, 苍白的脸色都泛起了红：“直线！”
　　宫侑宫治对视一眼，抬手，呱唧呱唧鼓掌。
　　十夜好棒！
　　尾白阿兰有些不可思议：“星野刚开始来稻荷崎的时候……是这种性格吗？”
　　角名伦太郎十分确定的摇摇头：“不是。”
　　原本的星野十夜, 是很明显的“北派”，坚持不懈，小心谨慎，认真生活，周而复始。
　　会觉得宫双子的打架交流有些粗糙，面对争吵有些不知所措，安静沉稳得像是个大号北——星野比北高了不少。
　　后来，就是罪恶的开端……宫双子开始带着星野一起恶作剧了。
　　“或许阿星的性格里本来就有很活泼好强的一面吧。”北信介声音很轻：“阿星就是阿星，他和我是不一样的。”
　　大耳练思考片刻，了悟：“总觉得北很溺爱星野呢。”
　　北信介：？
　　这个结论是不是太突然了？
　　赤木路成点点头：“我认可！”
　　对上北学长疑惑的眼神，银岛结摊手：“北学长每次提起星野，都会给人一种‘看吧，这孩子多棒’的家长心态。”
　　小作裕渡：“星野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北学长舍不得训斥也是主要原因。”
　　理石平介：“熊家长。”
　　北信介：……
　　星野十夜在宫双子的联手挑衅（划掉）分散注意力后，晕车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
　　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是IH了。
　　……
　　稻荷崎的队服是有些暗的红色，搭配黑色的条纹，穿在身上时会带给人一种近乎血色的压迫感。
　　星野十夜虽然从国中开始就参加各种排球比赛，但他还是很难适应人群——就比如现在，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几乎要将他压垮了。
　　好沉重……
　　“别紧张。”宫侑嘴角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随手拍了拍十夜的后背，让他能够在注视中挺胸抬头：“拿出强校的气势。”
　　星野十夜尝试拿出气势——很抱歉，拿不出来呢。
　　星野十夜抿抿嘴，脸色有些凶。
　　宫侑眼睛一亮，低声道：“就是这样，保持住。”
　　十夜这张池面，一旦面无表情，就会显得很凶，如果再微微皱起眉头，看上去便超级不好惹。
　　星野十夜闻言，脸色更冷了。
　　表情要帅，动作要快！
　　拿出强校选手的气势！
　　星野十夜在心中碎碎念。
　　宫治在一边满脸无语：阿侑这家伙，又在带坏十夜。
　　十夜的表情系统已经够糟糕了，阿侑竟然还在这套乱七八糟的表情系统上添砖加瓦！
　　宫侑转过头，对着阿治得意的抬起下巴：这叫个性，个性你懂不懂？
　　宫治拳头硬了。
　　他不懂，他只想揍侑。
　　在这种场合，就算宫治再怎么想揍宫侑，也只能忍耐。
　　直到他们走过人群密集的地方，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宫双子沉默的干仗。
　　角名伦太郎一味的拍照。
　　原本的劝架党星野十夜，如今正在近距离观察并学习宫双子的战斗方式。
　　北信介的头又疼了。
　　尾白阿兰吐槽：“我们稻荷崎的未来真是太有盼头了。”
　　赤木路成叹气：放心，我们稻荷崎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生命不息，狐狸们搞事不止！
　　……
　　稻荷崎虽然是个槽点多得能将最强吐槽役阿兰累得半死的队伍，但他们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
　　一路顺利的闯进决赛，成功收获了“最强挑战者”的称号。
　　宫侑对此有点不开心：“最强就是最强，什么叫最强挑战者？”
　　宫治冷笑：“只有赢到最后的队伍才称得上是最强吧。”
　　宫侑理直气壮的不讲道理：“看过我们稻荷崎的表现后，大家应该无条件信任我们一定能拿冠军！”
　　宫治嘴角微抽：“你哪来的自信？”
　　宫侑故作深沉：“实力给予我自信。”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毫无预兆的开始掐架。
　　“总觉得这两个家伙更吵了。”尾白阿兰沧桑的看向窗外，从高楼层俯瞰着城市，像是星空掉落在地面上。
　　星野十夜一脸沉重：“不愧是量产型。”
　　尾白阿兰沉默，转头，震惊的看着星野：“nice吐槽！星野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吐槽役了！”
　　星野十夜惊喜：“真的吗？谢谢阿兰学长的辛苦教导！”
　　宫侑在和阿治打架的间隙，还能注意到窗边两个吐槽役的对话。
　　“我好像听到了很过分的话啊十夜！”宫侑被阿治扯脸，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才不是什么量产型！”
　　宫治也在被阿侑扯脸，龇牙咧嘴道：“谁要和阿侑这家伙当量产型啊！”
　　星野十夜认真思索片刻：“复制粘贴款？”
　　宫侑宫治异口同声：“也不是复制粘贴！”
　　星野十夜感慨道：“真默契啊。”
　　宫双子被十夜噎得眼冒金星。
　　角名伦太郎将这一切如实记录，并十分庆幸自己在来之前清理了手机内存。
　　太好了，又可以带着满满的“收藏”回家慢慢欣赏了！
　　北信介缓缓的、缓缓的捂住了头。
　　赤木路成大惊：“你们不要再打了！北又开始头疼了！”
　　北信介：……谢谢你，赤木。
　　闹腾的一年级们瞬间老实：“我们错了！”
　　整齐划一，语气真诚，下次还敢。
　　北信介：信你们就有鬼了。
　　“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比赛。”北信介放下手，轻声道：“为了冠军。”
　　稻荷崎众人顿时严肃起来，认真道：“为了冠军！”
　　他们为了冠军而来。
　　……
　　决赛开始前，稻荷崎听到了观众席上的讨论。
　　“东京一号种子井闼山可是非常有冠军相的队伍！”
　　“兵库县的稻荷崎也不差啊！最强挑战者对上最具冠军相——谁输谁赢真的很难说！”
　　“如果稻荷崎完成了最终挑战……”
　　“那真的很帅了！”
　　“真是期待啊……”
　　“稻荷崎上吧！”
　　……
　　星野十夜偷偷扬起嘴角。
　　这一次，稻荷崎将摘掉“挑战者”的名号，正式登顶全国，成为最强！
　　星野十夜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角名伦太郎一转头，就对上星野那张“阴险”的笑脸。
　　角名伦太郎：……如果眼睛有摄像机功能就好了。
　　这个笑容竟然没有成功记录收藏！超遗憾啊！
　　热身时间结束，双方选手上场。
　　“JOC最佳二传手……”宫侑扭了扭手腕，声音又轻又缓，像是切换了人格一样，神秘又危险。
　　宫治对此的评价是：这家伙又装起来了。
　　阿侑这个人，正经起来还是很唬人的——只可惜维持不了几分钟。
　　被瞄准的饭纲掌还没有什么表示，佐久早圣臣见到宫侑的动作，想了想后，也开始掰手腕。
　　宫侑被佐久早那橡胶一样柔软的手腕吓得帅脸一白：“橡、橡胶人……”
　　宫治：……往常都能装几分钟的，这次几秒都没撑过。
　　阿侑，废物。
　　星野十夜小声对阿兰学长道：“感觉阿治在心里偷偷骂人。”
　　尾白阿兰小声回答：“这就是宫双子之间的性格差异，阿治会在心里偷偷的骂，如果是阿侑的话，已经骂出来了。”
　　宫治：“……喂喂，我听得到。”
　　星野和阿兰异口同声道：“就是说给你听的！”
　　宫治：“你们两个才是双胞胎吧？？”
　　场外，北信介已经开始散发超低气压的气息了。
　　赤木路成吓得颤颤巍巍，小声道：“北，棍棒教育不可取！”
　　北信介微笑：“赤木，在你的心里，我竟然是一个会揍后辈的糟糕前辈吗？”
　　赤木路成小心翼翼：“看你现在的状态，就算是生吃后辈我也信。”
　　北信介：……
　　他终于知道阿兰的辛苦了，稻荷崎确实是一个槽点非常多的队伍。
　　北信介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场上的队友们。
　　要加油啊。
　　比赛开始，佐久早圣臣率先发球。
　　稻荷崎应援团开始发力，吵得佐久早圣臣眉头微蹙。
　　虽然井闼山也有吹奏部应援团，但两个吹奏部吹不同的节奏，只会让场面变得更吵。
　　麻烦的稻荷崎应援团。
　　星野十夜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专注的盯着佐久早圣臣的动作。
　　全国高中生排名前三的王牌主攻手，唯一一个以二年级身份入选前三的天才，他的发球……
　　排球出手，看上去威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至少没有牛岛若利那样强劲。
　　星野十夜回想起井闼山的比赛录像，佐久早圣臣的发球，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很难接。
　　或许只有亲自接过，才会知道佐久早发球的玄妙之处吧。
　　迈步，沉下重心，眼睛随球而动，手臂已经准备就绪。
　　迎面对上这个发球——接飞。
　　稻荷崎众人有些惊讶的看向星野。
　　星野的接发球水平，是经过无数发球磨练过、十分精悍的接发球技巧，无论是节奏还是时机都能掌握得恰到好处。
　　刚刚佐久早的那记发球，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会接不住呢？
　　和疑惑的队友们不同，星野十夜在接过一球后，瞬间了然：是旋转。
　　佐久早用他那柔软到可怕的手腕，在发球出手的瞬间，为排球施加了一个微妙的旋转。
　　而星野十夜在接球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旋转球，所以并没有很好的完成卸力、抵消旋转。
　　“原来是这样……”星野十夜甩了甩手臂，感叹道：“好厉害。”
　　稻荷崎众：星野发现了什么他没发现的事吗？
　　“佐久早前辈的球，无论是发球还是扣球都会很难接，是旋转球。”星野十夜顿了顿，想到佐久早那柔软的手腕，又道：
　　“可能是各种方向的旋转，大家小心一点。”
　　稻荷崎众看向佐久早的眼神瞬间变了——那种警惕的、专注的视线，让佐久早圣臣面色有些沉。
　　好在佐久早圣臣的表情本来就足够深沉，除了古森元也和饭纲掌外，没有人察觉。
　　古森元也的目光落在那个橘发少年身上，感叹道：“第一次见到比我还高的自由人呢，球感也好棒！”
　　佐久早圣臣带着排球前往发球区，路过古森时听到他如此说，嘴角微动。
　　怎么突然夸起对手了？
　　又是一个旋转发球，星野十夜在经过上一球后，已经有所准备了。
　　然而这一球的旋转和上一球有着微妙的不同，星野十夜再一次接飞了发球。
　　佐久早圣臣发球连续得分，稻荷崎应援团有些惊讶。
　　“星野没事吧……”
　　“竟然会有连星野都接不住的发球吗……”
　　星野十夜帅气又温和，在稻荷崎应援团中人气一直很高，即使是自由人这样无法进攻得分的位置，也打出了非同一般的帅气成就。
　　稻荷崎应援团团长犹豫一下，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指挥。
　　是以鼓励场上选手为主，还是以扰乱对手发挥为主？
　　突然，一个女生鼓起勇气，大声喊了出来：“星野！！加油！！！”
　　声音清亮，像是从心里喊出来的一样真诚。
　　这个时候，应该鼓励己方选手。
　　稻荷崎应援团团长下定决心，开始做出应援指挥。
　　在如海啸般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应援中，星野十夜缓缓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
　　第三球，他一定会接住。
　　北信介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染上温暖的笑意。
　　阿星这家伙，在关键时刻，总是很可靠呢。
　　佐久早圣臣的第三球，没有瞄准星野十夜，而是瞄准了后排的宫侑。
　　宫侑看到这来势汹汹的一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步。
　　竟然是完全不打算接这一球！
　　观众席被这一步镇住，连呼吸都停滞。
　　稻荷崎接下来会怎么做？
　　星野十夜像是一道橘色的风，轻盈又迅速的出现在了宫侑的身前。
　　稳住重心，双臂抱紧，迎上排球——卸力、抵消旋转。
　　一个到位一传飞向空中，让宫侑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既然他们家守护神说了，第三球可以接住，那就一定没问题！
　　这个到位一传，点起了稻荷崎反攻的狼烟。
　　星野十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井闼山的球难接……非常难接。
　　对于稻荷崎的后排来说，简直是地狱级别的考验。
　　而井闼山的自由人古森元也同样不轻松。
　　“好麻烦的家伙……”古森元也虽然身在后排，但也察觉到了前排空战的焦灼。
　　稻荷崎的后排在星野十夜的组织下，简直像是铁网一样坚韧又牢靠，让井闼山的进攻难以扣在地板上。
　　令人惊讶的是，稻荷崎采用的战术是双指挥——二传手宫侑负责进攻指挥，自由人星野十夜负责防守指挥。
　　队伍里拥有两个声音已经很令人惊讶了，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两个声音异常和谐，配合默契，攻防转换间流畅得像是共用一个大脑一样。
　　久攻不下的焦躁情绪开始蔓延，井闼山的气势受到了一定影响。
　　另一边，稻荷崎同样苦恼。
　　“井闼山那个大高个自由人……”星野十夜也很头痛。
　　豆豆眉自由人古森元也，在接球方面能力十分出色，擅长穿插在队伍当中，在不影响队友行动的前提下最大化队伍的防守。
　　阿侑已经开始情绪上头了——双方再这样僵持下去，很有可能是稻荷崎这边率先爆炸。
　　“稻荷崎换人。”
　　星野十夜转头，北信介举着号牌，表情淡定，眼神中带着安抚。
　　星野十夜原本有些焦虑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有北在，稻荷崎绝对炸不起来！
　　果然，被换上场的北信介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分分钟镇住了队友的心浮气躁，让他们的大脑重新清明，理智回笼。
　　角名伦太郎面对佐久早，成功用软式拦网化解了一次犀利的进攻。
　　他下意识的回头，视线随着排球远远的飞向场外。
　　能接到吗？
　　视野范围内，一抹橘色冲向了排球，像是橘色的闪电。
　　角名伦太郎冷静的评估，就算是星野，大概也来不及了……
　　角名伦太郎的眼睛骤然睁大，他的眼睛从来没有整得这么大过。
　　星野十夜竟然一个滑铲，将这一球铲起来了！
　　而紧紧跟在星野十夜身后的北信介，比任何人都相信阿星一定能将这一球接回来，于是早有准备般用力的将这一球垫起，让这一球重新回到场内。
　　这样的球，即使回到场内，也是对手的机会球。
　　宫治将球稳稳的垫过网，将球垫得高高的，留给十夜和北学长返回球场的时间。
　　即使是对面的机会球，可那又怎样呢？
　　如果这一球没有垫起，稻荷崎已经输掉了这一球。
　　而现在，他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这就足够了。
　　自由人不可以放弃任何一球。
　　星野十夜艰难的从地板上站起来，身上各处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又救下了一球。
　　真好。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
　　大家，放心的上吧，尽情的飞吧。
　　他是稻荷崎的守护神，是稻荷崎的最后防线。
　　他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球。
　　……
　　最强挑战者，最终登顶最强宝座，站在了最高的领奖台上。
　　双方选手隔网握手时，星野十夜一脸敬佩的看向古森元也：“你真厉害。”
　　那种精妙的穿插于队伍中的接球技术，简直就是艺术！
　　古森元也眼睛有些红，看向星野十夜的目光带着几分思索。
　　星野十夜被盯得有些退缩，小声问道：“怎、怎么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他？他做错什么了？还是说错话了？？
　　稻荷崎众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瞄向星野这边，大有一言不合就冲上去保护星野的架势。
　　古森元也若有所思道：“总觉得你不应该说关西腔……是错觉吗？”
　　星野十夜：？？？
　　他是兵库县人，为什么不能说关西腔？
　　稻荷崎众人：……你们西提boy什么意思？！！
　　古森元也：就是一种直觉……来自豆豆柴的直觉！
　　——
　　拿到冠军的稻荷崎众，喜气洋洋的返回兵库县。
　　星野十夜突然出声：“春高的话，我要不要试试打回主攻手？”
　　“诶？！！”
　　面对稻荷崎众人震惊的目光，星野十夜轻咳一声，有些害羞又别扭道：
　　“如果是赤木学长的话……我想我能安心起跳。”
　　他在稻荷崎的守护神传承上，感受到了稻荷崎一脉相承的信念。
　　坚持追球到底、绝不放弃的信念。
　　在这样的队伍里，他一定能跳得很高——比曾经任何一次都高。
　　大耳练笑道：“只有赤木学长？星野果然最喜欢赤木学长呢。”
　　尾白阿兰也点头，故作无奈的耸耸肩：“受欢迎的赤木学长和无人在意的阿兰学长。”
　　星野十夜惊呆，嘴巴微张，显然这种情况已经超过了他的大脑处理范围。
　　银岛结见状，也跟着凑热闹逗后辈：“还有无人理会的银岛学长。”
　　角名伦太郎举手：“加我一个。”
　　宫侑一把将阿治薅过来，兴致勃勃道：“还有我们！”
　　理石平介撇撇嘴：“难道我不能给星野带来安全感吗？”
　　小作裕渡摇摇头：“最没有存在感的学长是我吧！”
　　北信介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星野，眼底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星野十夜大脑打结，连忙安抚队友们：“你们都是超级可靠的队友！”
　　怕众人不相信，星野十夜又加重语气，十分认真道：“真的！”
　　是稻荷崎的大家让他知道，他的背后和身边从来都不是空荡荡的。
　　稻荷崎可以支撑起少年飞翔的梦想。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众人视线：“能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真的太好了。”
　　稻荷崎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大笑起来。
　　能有星野这样的后辈/同期，真是太好了！
　　大家嬉闹成一团，欢声笑语不断。
　　北信介眼含笑意：“所以，为什么突然想打回主攻手呢？”
　　星野十夜眨眨眼：“自由人转位主攻手——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不是吗？”
　　没错，他就是要打春高一个措手不及！
　　“在所有人都把你当自由人研究的时候，你跑去搞空战……”宫治嘴角微动，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
　　阴险！
　　稻荷崎众也回过味来，看向星野的目光里满是震惊。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腼腆一笑，笑容成分十分复杂。
　　被带坏的小狐狸就是这样狡猾又阴险啦！
　　——稻荷崎篇，完。


第259章
　　星野十夜宿醉醒来, 脑袋还懵懵的，下意识舔了舔爪子——等等，舔爪子？
　　一只橘重点色暹罗猫动作一僵，停在舔爪子这个动作上, 久久不能回神。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星野十夜低头看着自己肉墩墩的小猫爪子, 粉色的肉垫看上去软软的, 应该很好rua。
　　他张开手, 眼前的爪子也分开，猫爪开花, 让星野十夜下意识露出了柔软的表情：啊, 粉爪爪开花, 好萌……不对！
　　这是他自己的爪子？！！他的手变成猫爪了？
　　橘重点色暹罗猫惨叫一声, 炸毛了。
　　星野十夜在听到自己“大喵一声”后，终于绝望了。
　　不止是手变成了猫爪，人也变成猫了！！
　　星野十夜这一声惨叫让客厅里所有沉睡的猫猫们猛地惊醒。
　　一只瘦瘦长长的俄罗斯蓝猫突然从沙发上窜起来, 小脑袋惊恐的四处张望：“喵？喵喵喵？”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星野家的猫猫发生动乱了？？
　　随即, 他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喵？”
　　灰羽列夫：……喵？？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喵？
　　星野十夜竟然能从这只俄蓝的喵喵叫里听出列夫想表达的思想感情。
　　“列夫。”星野十夜喵了一声：“我们好像变成猫了。”
　　灰羽列夫盯着自己的爪子，沉默。
　　两人叠声的喵叫下，客厅里的猫猫们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孤爪研磨伸了个懒腰, 随即立刻意识到不对, 伸懒腰的动作僵住，大脑疯狂思考中。
　　三花猫猫高举猫爪, 大脑加载.jpg
　　“十夜？”孤爪研磨也试着出声，很好，是猫叫声。
　　“我在。”星野十夜立刻上前。
　　猫的身体反应敏锐又十分灵巧, 但星野十夜第一次操控猫的身体，显得非常笨拙。
　　抱歉，作为人的时候，很少四肢同时着地呢……
　　星野十夜一边驯服自己的四肢，一边向研磨的方向走过去。
　　孤爪研磨瞪着圆圆的金色猫眼，看着一只橘重点色暹罗猫，迈着乱七八糟的步伐向他走来。
　　孤爪研磨：这可真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四肢”。
　　黑尾铁朗醒过来后，很快便接受了自己变猫的事实，饶有兴致的在茶几上玩自己的尾巴——天呐，他竟然能够操控这样一根灵活的尾巴！
　　夜久卫辅努力迈着自己的四条腿，艰难的出现在客厅里唯一一面的镜子前。
　　夜久卫辅和镜子里的那只银虎斑猫面面相觑，陷入沉思。
　　山本猛虎光是起身就摔了两跤，又努力了一次后发现还是不行，便一脸绝望的摊开在地毯上，像一摊橘色的虎斑猫饼。
　　相较于性格急躁的山本猛虎，更有耐心的海信行很快便适应了猫猫的身体，尝试着走了一圈后，动作就变得格外自如了。
　　“我的世界观已经塌得差不多了。”海信行有些无奈。
　　昨天是音驹难得全员到场的聚会，大家玩闹了半宿，最后的记忆似乎是大家一起聚在客厅里玩游戏？
　　为什么一觉醒来，大家都变成猫了？
　　犬冈走变成了缅因猫，又帅气又有型，超大一只站在沙发靠背上，格外有气势。
　　“芝山！！救命啊！！我不敢动！！”很有气势的缅因猫露出蛋花眼，喵声崩溃。
　　虽然沙发靠背并不高，但对于一只还没有驯服四肢、醒过来时就站在一个高处的缅因猫来说，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芝山优生眯起眼睛，看着僵在沙发靠背上完全不敢动的缅因猫，目光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
　　他同样四肢混乱的爬上沙发靠背，然后在犬冈走惊恐的目光中，大喵一声：“我来救你啦！”
　　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缅因猫拱下去了——没错，就是拱下去了。
　　星野十夜好不容易走到研磨身边，一回头就看见中分奶牛猫的作案现场。
　　缅因猫被拱到了软软的沙发坐垫上，而那只中分奶牛猫则是一脸神气的站在沙发靠背上，仿佛对自己的恶作剧成果十分满意。
　　星野十夜试探道：“芝山？”
　　中分奶牛猫芝山优生懒懒的喵了一声，算作回答。
　　星野十夜：……
　　这还是他们音驹那个细致可靠又认真勤奋的自由人芝山优生吗？
　　孤爪研磨此时已经能很好的使用四肢站立，见星野的猫脸上满是困惑，思考片刻后轻声回答道：
　　“听说奶牛猫在猫界……算是比较神经的类型。”
　　不只是奶牛猫，应该说任何黑白色动物，都有点神经兮兮的。
　　星野十夜恍然：原来是这样……诶？如果芝山是中分奶牛猫的话……
　　星野十夜的目光看向另一侧，那个正在尝试咬白猫尾巴的奶牛猫。
　　他顿时大惊失色，喵声尖锐得差点把嗓子劈开：“福永学长！嘴下留猫尾巴！”
　　福永招平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下意识一愣，手白球彦也一脸疑惑的向身后看去。
　　奶牛猫和白猫面面相觑，奶牛猫的嘴还没合上，目标正是白猫的尾巴。
　　手白球彦顿时爪忙爪乱的将尾巴藏在身下，一脸惊恐的看向这个差点咬住他尾巴的奶牛猫。
　　福永学长！你要干什么！
　　福永招平慢慢的合上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慢条斯理的舔着自己的爪子。
　　手白球彦：现在才知道舔爪子！晚了！
　　他已经完全了解福永学长是一只怎样的猫了！
　　星野十夜看着一屋子的猫，有些沉重的抬起爪子，摁在自己的脑门。
　　头好痛。
　　“感觉每一次来星野和研磨家聚餐，都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黑尾铁朗终于玩够了自己的尾巴，黑猫优雅的坐在茶几上，无奈道：
　　“以前的游戏君还知道演一下，这次演都不演了。”
　　电视在没有人动的情况下突然打开，游戏君的字幕以最气人的形式出现：
　　「今天是“猫猫大冒险”游戏！欢迎内测玩家——音驹全员体验不一样的喵生！体验过后记得五星好评哦~」
　　星野十夜气得磨牙：“想要五星好评，你这混蛋家伙倒是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啊？强买强卖是坏文明啊喂！”
　　「本系统并未加载猫语，听不懂喵喵叫呢」
　　星野十夜气得弹起来，又落下……摔得非常敦实。
　　可恶，他还没有成功驯服四肢！
　　「噗哈哈哈！！」
　　星野十夜：好气！！！
　　孤爪研磨眸光一闪，刚想开口，就见这个混蛋游戏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将游戏规则贴出来：
　　「“猫猫大冒险”游戏时间二十四小时，期间玩家拥有可以和猫猫交流的能力，游戏地图为爪星家，现在开始！」
　　「祝大家游戏愉快，再见！」
　　匆忙将游戏规则贴出来的游戏君飞快遁走了。
　　呜呜呜刚刚的三花眼神好吓人！
　　刚想威胁一下游戏君却没来得及开口的孤爪研磨：……
　　算你跑得快。
　　众猫猫盯着已经黑屏的电视，仿佛要将电视盯出个窟窿来。
　　“算了，反正只有二十四小时。”黑尾铁朗再次很轻松的接受现实——毕竟这样奇妙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平行世界穿越时空什么的都出来了，区区变成猫而已，合理，非常合理。
　　他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即在茶几上安详农民揣：
　　“果然，在研磨和星野家聚会总能发生有趣的事呢。”
　　早就被游戏君的强买强卖磨练出坚强意志的音驹众人……众猫，也飞快的接受了现实，开始适应起自己的四肢。
　　或许操控身体是猫猫本能，大家很快便可以四脚着地行动自如。
　　星野十夜突然想起一件事：“研磨，花花好像还在外面玩呢。”
　　孤爪研磨看着十夜尾巴上那神似蘑菇形状的花纹，点点头：“游戏君说，在这二十四小时内，我们拥有可以和猫猫交流的能力……”
　　众猫猫眼睛一亮。
　　他们知道爪星家的周围树林中有很多猫邻居，但他们每次来爪星家，猫猫们都十分警惕，不会轻易出现。
　　这让想撸猫的音驹众人十分遗憾——音驹全员都是猫派啊猫派！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如我们和邻居们打个招呼吧？”黑尾铁朗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毕竟游戏的名字是‘猫猫大冒险’嘛。”
　　躲在家里的话，多无聊啊！
　　黑尾铁朗的提议被一致通过。
　　虽然已经变成猫了，但还是要撸猫！
　　猫猫赛高！
　　星野十夜的表情有些担忧：“研磨，真的没问题吗？”
　　孤爪研磨终于将自己罪恶的爪子伸向了十夜的尾巴，愉悦的玩起了蘑菇尾：“没关系，我们的邻居们都是很好的猫猫。”
　　星野十夜闻言，也有些跃跃欲试：“那我们就去和邻居们聊聊吧！”
　　他想知道他们的猫邻居们每天都在想些什么，需要什么……
　　突然发现自己有很多问题想问猫猫们！
　　星野十夜的尾巴翘起来。
　　孤爪研磨专注于玩十夜的尾巴，在十夜的尾巴翘起来后，孤爪研磨的猫猫本能顿时抢夺了他的身体控制权。
　　三花猫猫“啪”的一下，将十夜翘起来的尾巴摁下去了。
　　星野十夜：？？？
　　研磨你在干什么？？
　　理智回笼，孤爪研磨慢吞吞的收回自己的爪子，假装无事发生。
　　星野十夜提醒他：“你刚刚摁住了我的尾巴。”
　　孤爪研磨点点头：“嗯，没错。”
　　理直气壮。
　　星野十夜想了想，将自己的尾巴递出去，在三花面前一晃一晃：“给你玩。”
　　孤爪研磨的视线随着猫尾巴尖尖上那朵橘色的蘑菇花纹来回晃动，爪子蠢蠢欲动的想要将十夜的尾巴抱住。
　　大方的星野十夜控制着自己的尾巴，将尾巴当做逗猫棒，勾得孤爪研磨的眼睛一亮又一亮。
　　黑尾铁朗无奈道：“星野，你别太溺爱了。”
　　星野竟然将自己的尾巴递给研磨当玩具玩！
　　在十夜的纵容下，孤爪研磨最终选择放纵自己的猫猫本能，爪子一下又一下的去够十夜的尾巴。
　　听到小黑如此说，孤爪研磨理直气壮道：
　　“小黑你要是羡慕的话，就去玩自己的尾巴吧！”
　　可怜的单身喵！
　　黑尾铁朗：……感觉精神上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爱情味的猫粮酸酸的，不好吃！
　　黑尾铁朗扑上去：“我才不玩自己的尾巴，我要玩你们的！”
　　黑猫矫健的身形灵活的穿梭在众猫之间，每路过一处都会让一只猫猫加入混乱的战局。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各种各样的喵喵声。
　　正在树林中骚扰猫头鹰邻居和乌鸦邻居的猫猫们有些困惑的看向橘人和三花人的家里。
　　“橘人和三花人又在外面捡猫了吗？”狸花猫花臂有些困惑的歪歪头。
　　异瞳白猫白仔也震惊：“这是捡了多少只猫回来啊？橘人和三花人不怕破产吗？”
　　三花猫虎啸挑了一颗树，慢条斯理的磨了磨自己的爪子：“橘人和三花人不会破产的，他们有那——么多的粮食！”
　　橘猫丧彪点点头：“就是就是，橘人和三花人都是很厉害的捕猎人！”
　　缅因猫刀疤打了个哈欠：“这么多猫，橘人和三花人家里绝对养不下，我们又要多很多个玩伴了。”
　　猫猫虽然是独居动物，但树林很大，可以放下很多只猫猫的领地。
　　它们欢迎新的小伙伴来这里定居，因为它们有最好的人邻居，会为它们捕猎，还会给它们治病。
　　它们都爱橘人和三花人。
　　“他们好像不吵了。”三花虎啸耳尖微动。
　　橘猫丧彪叹气：“新邻居这么多，橘人和三花人一定累坏了。”
　　三花虎啸作为曾经的东京街头一霸，掌管街头几十只不良猫猫，有着充分的管理猫猫的经验，闻言迈步便往家里走：
　　“我得回去看看，不能让新来的家伙给橘人和三花人添麻烦。”
　　众猫猫对视一眼，也往人的家里走。
　　它们欢迎新伙伴，但新伙伴不可以给橘人和三花人捣乱！
　　……
　　将家里闹得一团槽的音驹猫猫团终于玩累了，摊在家里的各个角落休息。
　　“我们什么时候去树林里找猫邻居们？”俄蓝列夫没一会儿就恢复了体力，活力四射的上蹿下跳。
　　奶牛福永的眼神随着俄蓝的动作晃来晃去，眼神里闪烁着奇妙又危险的光芒。
　　没有猫知道奶牛猫在想什么，同理可证，没有人知道福永在想什么。
　　橘暹罗星野伸了个懒腰，努力控制着自己抓沙发的欲望，他刚想说点什么，抬头就看见花花正站在窗台上，一脸震惊的看向他们。
　　橘暹罗星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刚刚玩闹时，因为没办法完全控制身体，所以推倒了很多摆件。
　　原本没有一丝褶皱的沙发布，在他们的疯闹下也变得乱七八糟。
　　更别说打碎的水杯、推倒的书架……
　　橘暹罗星野有些头疼：等变回人后，要面临一场大工程了。
　　音驹众猫有些心虚的环顾一周，暗暗下定决心：他们一定会处理“战场”后再离开的！
　　一声颇有些绝望的猫叫声再一次拉回音驹众猫的思绪。
　　“你们完蛋了！”三花虎啸十分坚定：“橘人和三花人会崩溃的！”
　　橘人和……三花人？
　　音驹众猫看向橘暹罗星野和三花研磨。
　　星野和研磨：……
　　三花虎啸还在碎碎念，她已经自动带入大姐大的角色，轻巧的跳进客厅内，看着一地的狼藉，猫脸沉重：“你们太乱来了！”
　　被三花猫猫训的音驹众猫：……对不起。
　　这种能和真正的猫猫无障碍交流的感觉太奇妙了，音驹众猫看向星野家唯一一只肯给人撸的猫猫花花，眼神欣慰。
　　星野和研磨没白疼你，你真是个好猫！
　　三花虎啸十分有气势的站在众猫面前，猫脸严肃道：“橘人和三花人捕猎很辛苦的，我们要体谅人！”
　　音驹众猫连连点头，诚心悔过。
　　三花虎啸不是一个会沉浸在错误中纠结的猫，事已至此，还要尽快想办法挽回才行：
　　“不要想着在外面捕猎后回来供养人，人不喜欢老鼠、蛇以及偷偷攒下的小鱼干。”
　　音驹众猫用眼神偷瞄星野和研磨：你们还被猫猫“供养”过？
　　星野和研磨沉重点头：处理了很多的变质小鱼干。
　　三花虎啸继续道：“犯了错就要老实一点……你们是家养猫吗？”
　　音驹众猫面面相觑，随即点点头。
　　算是家养吧……也没谁流落街头过。
　　三花虎啸松了口气：“橘人和三花人都是很心软的人，等他们回来后，看到这样的房间一定会很生气。”
　　她的语气加重：“记住，一定要在橘人和三花人回来后殷勤一点，蹭蹭他们的腿，软软的喵几声，最好躺平任rua，人rua够了猫猫后，就会忘记猫猫犯的错误。”
　　音驹众猫：……好熟练的一套流程。
　　星野和研磨：好熟悉！这不就是花花每次犯错后的必备流程吗！
　　三花虎啸看他们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终于放心的点点头：
　　“太好了，你们看上去都是笨蛋猫，橘人和三花人对笨蛋猫最宽容了。”
　　被评价为“笨蛋猫”的音驹众猫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橘暹罗星野终于忍不住出声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橘人和三花人对笨蛋猫很宽容呢？”
　　三花虎啸一脸理所当然道：“因为刀疤每次在橘人和三花人面前装出一副‘我是笨蛋猫猫’的样子，橘人和三花人就会不断的叹气。”
　　颇有一种“这么笨的猫猫在外面真的活得下去吗”的悲伤，然后掏出各种各样的冻干和小鱼干，一脸心疼的投喂。
　　很多猫猫都会表现出一副很笨的样子来骗橘人和三花人的小鱼干。
　　三花虎啸想到这，突然嘿嘿一笑：“花臂就算是装笨也骗不到人的小鱼干！”
　　橘暹罗星野：等下？刀疤是谁？花臂又是谁？？
　　为什么要装笨骗橘人和三花人？橘人和三花人下次绝对会抱紧小鱼干，不会再被骗了！
　　三花研磨慢吞吞的喵了一声：“花臂是谁，为什么骗不到小鱼干？”
　　三花虎啸看到三花研磨的花色，表情瞬间柔软下来，连喵声都变得又轻又缓：“花臂是只狸花，他长得太聪明了，装笨的时候也显得很机灵。”
　　三花研磨恍然，小狸确实总在他和十夜面前装笨，但狸花这个品种看上去就很聪明……所以总会被他和十夜识破。
　　音驹众猫：……星野！研磨！你家猫猫都成精了吗？
　　这是猫猫还是猫妖啊？
　　随即音驹众猫转念一想：猫妖？猫又？他们都是被猫妖教导过的，碰到的猫猫都很聪明似乎也正常？
　　就在这时，窗台上已经站满了爪星家的猫邻居们，正打量着“惨烈”的客厅。
　　“完蛋了，橘人和三花人会累死的！”
　　“你们这群坏猫，不要给橘人和三花人增加工作量啊！他们捕猎已经很辛苦了！”
　　“人从哪里弄来的这一群拆家精？”
　　“虎啸，好好教训一下他们！这可是你的领地！”
　　星野和研磨对视一眼。
　　虎啸？是在叫他们家的花花大小姐吗？
　　似乎猫猫们之间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呢。
　　橘暹罗星野转头，看向音驹众猫。
　　眼前就是个好机会，请尽情撸猫吧，大家！
　　黑猫黑尾眼睛微眯，嘴角翘起一抹坏笑。
　　打入猫猫大军，套取情报！
　　其他音驹猫也上前，挑选了自己的心怡猫猫，开始用猫爪撸猫。
　　社交悍匪黑尾铁朗，就算是成为了猫猫，也是社交悍匪猫。
　　没一会儿的功夫，黑猫黑尾便和猫猫们打成一片，半个小时的时间，黑猫黑尾快将猫猫们三代以上的血统都查清楚了。
　　橘暹罗星野：……黑尾学长，恐怖如斯！
　　橘暹罗星野和三花研磨专心的哄自家三花大小姐，将花花哄得眉开眼笑，一脸神气的向他们保证，以后一定会罩着两猫，不会让任何猫欺负他们。
　　“放心吧，暹罗弟弟，三花妹妹。”
　　暹罗弟弟，三花妹妹……
　　三花妹妹……
　　妹妹……
　　三花研磨身上陡然燃起浓郁的怨气，整个房间里所有的猫猫们都感觉后背一凉。
　　有危险！
　　三花研磨努力微笑：“为什么是妹妹？”
　　三花虎啸理所当然道：“因为三花绝大部分都是妹妹……诶？你是弟弟？”
　　她用力嗅了嗅，终于发现眼前这只三花是弟弟。
　　见三花研磨咬牙切齿的点点头，三花虎啸一脸沉重的拍了拍三花研磨的头：“没关系的，我们不会歧视你。”
　　三花研磨：……
　　真猫猫们闹得累了，纷纷去院中的自动喂食器里找吃的填饱肚子，只留下音驹猫猫们站在混乱的客厅。
　　“星野，研磨，你的猫邻居们可真聪明啊。”
　　“是啊，聪明过头了吧。”
　　不过，猫猫的世界，还真是有趣呢！
　　橘暹罗星野没抗住猫猫本能，舔了舔三花研磨的脑袋。
　　不是出于猫猫界社交“高地位猫猫舔低地位猫猫”的规则，而是想要向喜欢的猫猫表示亲昵。
　　然而星野终究不是真的猫猫，本能被理智压制后，只留下了一嘴的猫毛。
　　橘暹罗星野呆滞的伸出舌头，然后开始呸呸呸。
　　全是毛！
　　音驹猫猫们笑得瘫成了猫猫饼。
　　三花研磨将自己的尾巴和橘暹罗星野的尾巴缠在一起。
　　就算是猫猫，他们也是最好的猫猫夫夫！
　　……
　　二十四小时后，大家果然都恢复原状。
　　将乱七八糟的客厅收拾整洁后，众人向两人告别。
　　送走好友们，星野十夜摸着怀里的花花——哦，她不叫花花，她叫虎啸。
　　好霸气的名字！
　　而孤爪研磨则是用手机搜索公三花猫的词条。
　　随即，他放下手机，平静道：“花花，你今日份的零食没有了。”
　　三花虎啸大惊失色：“喵！”
　　为什么！
　　孤爪研磨微笑。
　　他乐意！


第260章
　　“我叫星野十夜, 毕业于爱媛县双海滨中学，请多关照。”
　　清爽的关西腔带着点纯朴的乡土气息，像海风一样明朗的小麦色少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有些拘谨。
　　学生们一片哗然。
　　“爱媛县？好远！”
　　“是乡下来的啊……”
　　“他的关西腔好好听！”
　　星野十夜紧张得后背直冒冷汗, 班主任终于“大发慈悲”的让他落座。
　　坐在座位上后, 星野十夜紧张的情绪慢慢缓和, 大脑也开始放空。
　　为什么跑到长野县这么远的地方来上学呢？
　　……
　　“十夜！你知道的, 我是全盛时期的大罗转世, 是天生的前锋！所以我要去东京了！”
　　青井苇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微卷短发，笑得阳光灿烂：“是不是超——厉害！”
　　星野十夜点点头, 认真的祝贺自己唯一的朋友：“嗯, 超厉害的。”
　　青井苇人的喜悦慢慢淡去, 看向十夜的目光带着几分担忧：
　　“你这家伙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超级老好人, 虽然不喜欢足球，但还是陪我踢了这么久……辛苦了。”
　　星野十夜连忙打断：“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没那么喜欢……”
　　青井苇人完全不理, 只是按照自己的逻辑继续说：“那就是不喜欢咯。”
　　星野十夜：……听我说话啊喂！
　　青井苇人用手虚虚的比划出了一个球的形状：“我很喜欢足球, 想要以此为谋生的职业。”
　　“如果未来能成为球星，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妈妈和哥哥过上更好的生活，那就更好了。”
　　身高一米七出头的少年在提起梦想是, 眼睛是发光的。
　　想要成为闪闪发光的球星, 想要赚钱为家里改善生活，怀揣着这样的愿望, 青井苇人踏上了前往东京的路。
　　“十夜，你很喜欢排球吧。”
　　星野十夜一愣，别过头, 小声回答道：“也没有……就是一般喜欢。”
　　青井苇人叉腰，声音热情又充满活力：“如果只是一般喜欢，你就不会找一切机会拖我去陪你打排球了。”
　　星野十夜沉默。
　　青井苇人在登上前往东京的列车前，和星野十夜告别。
　　“我知道你这家伙打排球比踢足球还要厉害，就算你摆出一副‘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排球笨蛋’这样的脸，我也能察觉出你在排球上的可怕天赋。”
　　星野十夜在足球上有些笨拙，完全是凭借身体素质硬踢，即便是这样，十夜的足球水平也能排在双海滨足球部的前列。
　　但在排球上，星野十夜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凭借着超强的自学能力外加拖着他这个“零基础”，硬是练出了一手超厉害的排球技巧。
　　“去打排球吧，随便去哪里都好，你只有打排球的时候，才是真的开心。”
　　星野十夜小声嘀咕：“踢足球的时候也没有不开心……”
　　苇人这家伙想太多了！
　　青井苇人对着星野十夜挥挥手：“不用担心我，到了东京后，我会非常非常努力的！”
　　为了梦想，为了让家人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必须留在东京，拼命打磨自己的才能。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将梦想和现实都握在手中的机会。
　　——他可是全盛时期的大罗转世！一定没问题的！虽然大罗还活着！
　　除了家人外，青井苇人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好友十夜。
　　临上车前，青井苇人突然哭丧着脸：“十夜，要不你和我一起去东京吧，东京的排球也很厉害！”
　　他真的超级不放心啊！
　　星野十夜连连摆手：“我已经选好学校了，在长野县——离东京也没有很远，我会去看你的！”
　　他递出自己的礼物，是一双崭新的足球鞋。
　　星野十夜知道青井阿姨和瞬哥一定会为苇人准备足球鞋，但他还是多准备了一双。
　　到了东京大城市踢足球，只有一双足球鞋是不够的。
　　青井苇人看到那个袋子的形状，便瞬间明白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眼眶一红，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上了列车。
　　如果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哭出来……他最讨厌分别的时候哭哭啼啼了。
　　星野十夜目送自己唯一的朋友，踏上了追求梦想的旅程。
　　星野十夜声音很轻：
　　“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踢足球吧！”
　　……
　　星野十夜手指无意识的转着笔，目光淡淡的落在黑板上，但思绪明显游离在外。
　　他对足球没什么特别的热情，只是国一时被苇人拖进了足球部，然后不得不成为苇人的最佳搭档——除了他以外，双海滨中学足球部，没有人能跟上苇人。
　　然后星野十夜就这样一直踢下去，在休息时拖着苇人或者苇人的哥哥瞬去打排球，直到国三时的县大赛。
　　苇人犯规撞人，失去了保送县内足球强校的资格，却意外被东京J联盟“东京City·Esperion”青年队教练看中，前往东京参加选拔。
　　在苇人被选中时，他和青年队的福田监督也曾有过短暂的对话。
　　“你的身体素质甚至要超过青井，青井拥有控场的才能，而你——”福田达也意味深长道：“可以成为他最强的僚机。”
　　星野十夜嘴角微动，没有注意后半段，只是轻声道：“控场的才能？苇人的梦想是世界第一前锋。”
　　福田达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于是星野十夜知道，苇人的天赋方向和他的梦想方向似乎有一点点的偏差。
　　或许这就是梦想和现实的距离，总有许多追求梦想的人无法得偿所愿。
　　在拒绝了福田监督的邀请后，他再三犹豫，选择了升学到远离爱媛县的长野县。
　　排球啊……
　　“星野？星野同学？”
　　星野十夜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一脸严肃道：“在！”
　　被星野十夜吓了一跳的女生猛的后退一步，一脸惊恐的看向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瞬间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反应吓到人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在走神……”
　　那女生也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没在意……”
　　两人开始互相鞠躬道歉。
　　1年级4组众人满脸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像是在看一出不太幽默的喜剧。
　　别所千源在心中不断吐槽：这两个人要互相鞠躬到什么时候？难道就没有点正事让他们聊吗？
　　正事当然是有的。
　　“这是鸥台所有社团的介绍……”女生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老师交代给她的任务，她会一丝不苟的完成。
　　星野十夜双手接过。
　　“接下来还会有各个社团的前辈们来班级介绍他们的社团，到时可以根据这张介绍表和前辈们的介绍，选择自己喜欢的社团。”
　　星野十夜的目光快速扫过这张社团介绍表——鸥台的社团活动种类很多，他能想到的社团活动，这张表上面都有。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社团名字上。
　　鸥台排球部。
　　……
　　放学后，星野十夜捏着手中的入部申请，再三斟酌。
　　他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不期待就不会受伤……他一直都是个很擅长逃避的胆小鬼。
　　瞬哥曾经也很喜欢足球，但如今的瞬哥早就已经将自己的足球梦想锁进暗无天日的箱子里，箱子上面压着的，是沉重的现实。
　　“踢足球的话，我会饿死的。”青井瞬耸耸肩：“偶尔踢踢，当做爱好也不错。”
　　但他却全力支持弟弟苇人前往东京，去奔向他渴望的足球场。
　　青井瞬知道梦想破灭的那一刻有多痛苦，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送弟弟走进天才云集、怪物遍地的东京。
　　“少年会在一瞬间长大。”
　　青井瞬由衷的希望这个瞬间，是一个美好的瞬间。
　　努力决定起点，天赋决定终点，任何一个运动都适用这句话。
　　星野十夜很了解自己，一旦真正站在排球场上后，他就绝对不会想离开了。
　　他在排球上的才能，足够支撑起他“站在排球场上直到最后一刻”的野心吗？
　　如果从没得到过，他就不会恐惧失去……
　　他会不会也经历“一瞬间的成长”呢？
　　星野十夜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这才慢吞吞的起身，拎起书包，前往体育馆。
　　“1年级4组，星野十夜，申请加入排球部。”
　　星野十夜很羡慕苇人的勇敢。
　　福田监督只递给苇人一根芦苇，苇人就敢抓住这根芦苇奔向更广阔的足球场。
　　青井苇人在许多事上都冲动得让人头痛，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清醒得像是换了个脑子一样。
　　“这或许不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青井苇人嘴角上扬，下意识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但我知道，如果连这一步都迈不出去的话，那么以后任何机会放在我面前，我都抓不住。”
　　软弱是一把钝刀，会一刀一刀磨断他的未来。
　　所以他一步都不能退，即使是比芦苇还脆弱的机会，他也要牢牢抓住。
　　他绝不会让自己的退缩成为砍向他梦想的刀。
　　“十夜，不要变成老头子后再后悔。”
　　星野十夜想，唯独走向排球场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后悔。
　　……
　　鸥台排球部部长诹访爱吉接过星野十夜的申请表。
　　已经换好运动服、站在队伍中的别所千源看着那橘色少年挑眉。
　　他离开时，星野十夜还坐在教室里，拿着一张不知道填写了哪个社团的申请表绝赞发呆中。
　　没想到竟然是排球同好。
　　是关西腔啊……诹访爱吉笑容温和：“欢迎你，星野——你是无经验者吗？”
　　申请表上面，没有填写排球位置。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之前，一直在打沙排。”
　　爱媛县沿海，室内排球爱好者并不多，但沙滩排球十分兴盛。
　　星野十夜几乎是在沙滩上长大的，也因此晒出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好在他从小就被青井阿姨骂骂咧咧的追着涂防晒霜，长大后被青井阿姨骂骂咧咧的追着涂护肤品，所以只是小麦色，而不是巧克力色。
　　诹访爱吉有些惊讶：“诶——沙排选手啊。”
　　此话一出，原本对后辈没什么兴趣的鸥台众人都向星野投来目光，眼神中满是好奇。
　　沙排选手！好少见！
　　星野十夜在这样的视线中，慢慢的挪动脚步，企图用这样的龟速将所有视线都甩开。
　　而鸥台众的视线也随着星野十夜的动作而移动，像是粘在了星野十夜的身上一样。
　　星野十夜：……
　　诹访爱吉注意到了后辈的局促，笑着迈出两步，用自己的身体为星野挡住视线。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心中坚定：队长，好人！
　　“既然是沙排选手，那就先适应一下室内排球后，再决定位置吧。”诹访爱吉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安抚着被视线惊吓到的后辈。
　　胆子似乎有点小……不过没关系，看上去是个很省心的孩子。
　　诹访爱吉一边想着，一边让星野十夜去换身运动服，然后来参加入部测试。
　　等星野十夜换好运动服、重新回到体育馆后，入部测试正式开始。
　　鸥台排球部教练艾伦·墨菲站在一旁，观看这次的入部测试。
　　半个小时后……
　　艾伦·墨菲眼睛亮成了灯泡。
　　“星野……是吧？”艾伦·墨菲声音柔和得可怕。
　　星野十夜吓得一抖，小幅度的点点头：“是，墨菲教练。”
　　艾伦·墨菲的手轻轻搭在星野的肩膀上，安抚道：“别怕，我不吃小孩。”
　　星野十夜：……
　　更害怕了啊！
　　诹访爱吉无奈扶额：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墨菲教练！
　　玩笑过后，艾伦·墨菲一脸认真道：“听说你之前是沙排选手？打了很多年的沙排？”
　　星野十夜点点头，又道：“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只参加过一些业余赛事……”
　　艾伦·墨菲嘴角微微上扬：“已经足够了。”
　　星野的天赋，不在于他的沙排经验，而是堪称璞玉般、未经完全开发和雕琢的强大排球天赋。
　　沙排这段经历，刚好将他的身体机能开发到极致，接下来就是技能的填补、排球体系的建立……
　　艾伦·墨菲在脑海中飞快勾勒出一条“升级路线”，细化过后，就是星野十夜的训练进程表。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磨这块璞玉了。
　　一年级们在简单的入部测试结束后，便或站或坐的在一边看学长们的训练。
　　他们没有准备更适合训练的衣服，所以只能在旁边可怜兮兮的看着，等到明天再正式加入训练。
　　几个一年级们开始聊天，话题中心当然是已经被同期们“包围”的星野十夜。
　　“你说话是关西腔呢，你是哪里人啊？”
　　星野十夜小声道：“爱媛县。”
　　顿时有人惊呼：“那很西了！”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
　　“你的皮肤是打沙排时晒黑的吗？”
　　“不只是打沙排……还有踢足球。”
　　无论是沙排还是足球，都是户外运动，不过在海边确实更容易吹黑一点。
　　就这样一问一答，问的人没什么自觉，回答的人也过分乖巧，短短十分钟，星野十夜都快把自己的生平交代完了。
　　一声不吭但会在内心不断吐槽的别所千源敏锐的发现星野的表情开始有些为难，便立刻制止了这次“户口盘查”。
　　星野十夜满眼感激的看了别所千源一眼。
　　这个同班同学，是大好人！
　　别所千源：既然为难那你倒是拒绝啊！
　　意识到自己过于好奇的少年也连忙道歉。
　　星野十夜也连忙说没关系。
　　别所千源：你们要不要站起来互相鞠躬以示诚意……诶诶诶？你们还真的站起来了啊！
　　让别所千源这个内心OS型吐槽役十分欣慰的是，两人并没有站起来互相鞠躬，而是学长们的练习结束了。
　　星野十夜虽然嘴上回答着同期的问题，但眼睛一直都落在场内正在训练中的学长们身上。
　　这也是他一时不察、差点掏出户口本的原因——他其实挺会拒绝的，真的。
　　“学长们好厉害……”星野十夜感叹道。
　　虽然场内有个两米的大高个子在，但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被那个银白色头发的小个子所吸引。
　　星野十夜经常在海边打沙排，偶尔也会看到成群的海鸥飞过天空。
　　这个头型像羽毛球一样的前辈，就像他曾经抬头看到过的海鸥一样，骄傲又张扬的飞过海面。
　　“星海，今天我比你多拦下了一个球！”两米大高个白马芽生不断用眼神挑衅星海光来。
　　星海光来敷衍的点点头：“哦，辛苦了。”
　　白马芽生：……我不是想听这个！你倒是燃起来和我竞争啊！
　　可恶，现在的星海完全没有刚认识时那么有志气了！
　　刚认识的时候，星海敌视所有大个子，事事都要和大个子们争高低，竞争意识强得可怕。
　　现在的星海，就算是被挑衅也只会露出“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这样超级没出息的表情！
　　白马芽生没有从星海身上获得挑衅成功的成就感，气到红温。
　　昼神幸郎笑眯眯道：“虽然白马比光来多拦下一球，但光来比白马的得分更多哦。”
　　白马芽生：……更气了！
　　完成拱火的昼神幸郎心满意足的转头，正对上光来不满的眼神。
　　星海光来：你又逗这个愚蠢的傻大个！回头他又要挑衅我和我竞争了！
　　昼神幸郎：这不是很好吗？光来从来都不怕任何竞争吧。
　　星海光来：但是白马好烦！天天大型生物小型生物的，好想把他赶进森林里当野人啊……
　　昼神幸郎：好可怕的想法啊光来！
　　星海光来移开视线，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的目光挪到了新晋后辈星野十夜的身上。
　　沙排啊……他还从来没有打过沙排呢。
　　星野十夜进行入部测试时，在所有的测试项目上都遥遥领先，只有拦网这一项，和另外一个后辈别所千源平分秋色，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星海光来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燃起熊熊燃烧的火焰。
　　真想和这家伙比比看……
　　星海光来不是讨厌竞争，而是讨厌和白马竞争……嗯，果然是白马的错，白马好烦。
　　白马芽生突然感觉后背一凉，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发凉的后颈，奇怪的小声嘟囔道：“怎么回事？要感冒了吗？”
　　好像被偷偷骂了？
　　野泽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目光也在若有似无的扫向星野十夜。
　　入部测试上的精彩表现、沙排这样少见又有趣的经历，以及和爽朗帅气的长相严重不符的柔软性格，都足够吸引视线。
　　他露出了神秘微笑。
　　鸥台多了一个有趣的人呢。
　　上林鲸一郎看到野泽的表情，嫌恶的打了个寒颤：“野泽，你的笑容太吓人了！”
　　野泽出一脸冤枉的表情：“哪里吓人了？？”
　　上林鲸一郎耿直道：“像是在打坏主意一样！”
　　野泽出反驳：“不要瞎说啊，我才没有。”
　　“有！”
　　“没有！”
　　两人开始毫无营养的斗嘴。
　　诹访爱吉有些无奈的看着大家，出声道：“好了好了，快点收拾体育馆，早点回家吃完饭！”
　　“诹访学长一提，突然感觉肚子超饿啊！”
　　“走走走，快干活！”
　　“今天你来拖地……”
　　“那你去擦排球吧……”
　　鸥台众人笑闹着前往工具间拿清洁工具。
　　星野十夜看到这一幕，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走吧，我们也去帮忙。”别所千源出声道。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好。”
　　在这样的氛围下，无论是做什么都格外有劲。
　　星野十夜带给鸥台排球部一点小小的清洁震撼。
　　“星野你……可真能干啊……”
　　“多谢夸奖！”
　　……
　　第二天清晨，星野十夜是带着笑意醒过来的。
　　一旦做下决定，他就会放下乱七八糟的纠结，专心致志的向前。
　　他整理好自己的校服，将T恤衫和运动短裤叠好放进运动包，准备好护具和运动水瓶，背着书包和运动包，开开心心的上学了。
　　上学就是为了放学！
　　放学就是为了部活！
　　星野十夜雄赳赳气昂昂的迈进教室。
　　一切为了排球！
　　……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星野十夜背起书包和运动包，看向别所千源。
　　别所千源也自觉的背上两个包，跟上星野十夜的节奏。
　　别所千源：昨天还会坐在教室里发呆好久，今天就恨不得在放学铃声响起的瞬间瞬移到体育馆……星野，你好善变。
　　星野十夜不知道这个沉默的队友心里有多么活跃，他只想快一点出现在排球场上。
　　昨天的入部测试只是做了基础测试，如果星野十夜没猜错的话，今天的部活应该会组织一年级选手和高年级学长们进行队内赛，完成更进一步的测试。
　　星野十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却亮晶晶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跟在星野身边的别所千源也不自觉的加快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站在星野十夜身边时，总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混杂着海水的咸和阳光炙热的风。
　　是非常清爽的、来自沙滩的味道。


第261章
　　如星野十夜所猜测的那样, 艾伦·墨菲安排了队内练习赛。
　　艾伦·墨菲盯着一年级中的星野十夜和别所千源，眼中划过一抹沉思。
　　原本按照他的习惯，他是不会这么早就安排队内练习赛的，毕竟一年级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鸥台的训练节奏。
　　但他实在是太期待星野十夜和别所千源这两个一年级的表现了。
　　艾伦·墨菲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他看了半宿的沙排比赛, 看得热血沸腾。
　　虽然室内排球和沙排的规则大同小异, 但这无疑是两种运动——最多就是差别不太大的两种运动。
　　沙排选手几乎都很全能——网的同一边只有两个选手, 他们必须保证无论是谁接到一传, 另一个人都有托球的能力, 而接一传的人也一定要有扣球进攻的能力。
　　在沙滩上长大的星野十夜，会是一个怎样的选手呢？
　　艾伦·墨菲努力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太期待了。
　　这一次的队内训练赛, 是三对三形式。
　　艾伦·墨菲将一年级中最强的两个人——星野、别所组在一起, 又为他们配了一个全能选手星海。
　　“墨菲教练是把我当二传用了吧。”星海光来小声嘀咕：“二传就二传吧, 我倒是要看看, 这两个后辈到底有什么本事。”
　　至于网的另一边，则全部都是鸥台的首发选手：诹访、白马、昼神。
　　艾伦·墨菲在位置安排上很合理，每个队伍都有二传、主攻、副攻。
　　白马芽生看着网对面的小型生物和中型生物们, 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爆笑：
　　“噗嗤哈哈哈——这身高优势也太明显了吧！墨菲教练偏心哦！”
　　至于偏向谁了, 白马芽生当然是认为墨菲教练在偏向他们这群大型生物。
　　星野十夜沉默。
　　双方身高差距确实挺鲜明的。
　　对面：白马203cm、昼神190cm、诹访177cm。
　　而他们这边：星野183cm、别所186cm、星海169.2cm（星海强烈要求取小数点后一位）。
　　对面占据着绝对的身高优势。
　　星海光来虽然已经习惯了白马这个傻大个的挑衅，但他还是会被白马那股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到——他果然最烦傻大个了！
　　星野十夜也撇撇嘴，一副被小瞧后很不开心又不会还嘴的软乎样子。
　　而别所千源最擅长内心OS式吐槽，就算心里活动十分活跃, 脸上也是一片云淡风轻。
　　于是白马芽生的挑衅只迎来了三个锯嘴葫芦的鸦雀无声。
　　白马芽生的笑容僵在嘴角, 磨牙道：“你们倒是反驳啊？生气啊？跳脚啊！”
　　星海光来见到这样的白马，顿时乐了：“哈哈,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很憋屈？哈哈哈哈——”
　　现在轮到星海光来笑了。
　　星野十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面对挑衅时, 沉默也是一种反击。
　　别所千源在心里吐槽的更欢了。
　　白马芽生：……总觉得我的未来一片愁云惨淡，是错觉吗？
　　玩笑过后，三对三队内练习赛正式开始。
　　赛前的对话并没有影响他们表现，星野十夜持球前往发球区。
　　他站定，然后——开始转沙。
　　昨天的入部测试时也有发球这一项，而星野十夜也是转了很久的排球。
　　一开始鸥台众人还以为星野十夜是紧张得转排球，今天又见星野转排球的动作，他们才反应过来：
　　“星野是在……转沙子？”
　　“听说沙排选手在发球前都会将排球上粘着的沙子转掉，以免影响发球手感。”
　　“但这是室内排球吧……室内排球哪来的沙子给他转？”
　　“应该是习惯。”
　　“转得好认真！可爱！”
　　星野十夜转球的手微微一顿，也反应过来：对哦，室内排球哪有沙子给他转？
　　星野十夜脸一红，连忙停止转沙的动作。
　　第二声哨声响起，艾伦·墨菲慢悠悠的出声：“发球超时。”
　　他昨天就发现了星野这个“发球小习惯”，打定主意让星野好好吃一回转沙的亏。
　　发球时有些小习惯很正常，但规则不会为习惯让步，星野也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习惯。
　　星野十夜：……
　　他的脸慢慢红成苹果，小声道：“对、对不起。”
　　星海光来别过头，笑得肩膀都在抖。
　　好久没有见到发球超时的选手了，还是因为转沙这样的原因。
　　别所千源也在心中吐槽道：看上去十分可靠的星野，偶尔也会有一点小迷糊呢。
　　至于白马芽生，更是嚣张得笑到捶地板。
　　因为转沙的习惯导致发球超时……哈哈哈哈……沙排选手转室内的最大困扰竟然是转沙……
　　星野十夜的脸已经红得滴血了。
　　昼神幸郎微笑着出声：“星野，记住这种感觉。”
　　记住这一次的发球超时，以后在发球时才会格外注意这短暂又漫长的八秒钟。
　　星野十夜恍然，随即对着昼神学长认真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昼神学长。”
　　随即转头看向墨菲教练：“我会记住这次教训的。”
　　艾伦·墨菲：天使！
　　一点就通的天使学生！
　　艾伦·墨菲的脸色温柔得都快化成水了。
　　鸥台众：可怕，这样的墨菲教练好可怕！
　　交换发球方，白马芽生发球。
　　白马芽生的发球技巧性比较普通，胜在力量。
　　对于星野十夜来说，这一球并不难接。
　　轻盈的迈步，急停，沉下重心——偏了！
　　虽然星野十夜进行了补救，但排球还是偏离了他预想的方向，星海光来尝试鱼跃挽救，最终还是差了一步。
　　星野十夜眉头微蹙，有些苦恼的看着脚下，微微用力的跺了跺脚，又用鞋底用力蹭了蹭地板。
　　围观练习赛的鸥台众也很惊讶。
　　刚刚那个发球，星野的反应非常快，他们几乎以为星野会垫起一个超棒的一传。
　　结果星野动得太快、冲过头了。
　　艾伦·墨菲略一思考，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星野，你是不是很少在坚硬的地面上快速移动？”
　　星野十夜颇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沙排是不穿鞋的，而且沙子与脚掌之间的摩擦力很小。”
　　因为沙子很滑，所以在沙滩上行动时，必须要用力踩住沙子，然后再起步。
　　他小声嘀咕道：“虽然我经常在沙滩上跑步，但我也踢足球啊……”
　　足球的草坪可比沙滩上的摩擦力大多了。
　　……不过相比于光洁的地板和排球鞋之间的摩擦力，草坪和足球鞋之间的摩擦力还是要比排球场小一些的。
　　星野十夜又原地跳了跳，对着队友们小声道：“三球之内，我会适应地板的。”
　　星海光来最喜欢这样有志气的家伙，闻言竖起大拇指：“好，三球之内，征服地板！”
　　星野十夜重重点头。
　　别所千源：……他们在莫名其妙的燃些什么呢？
　　星野十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断用力的用脚底摩擦地面，感受着地板的坚硬和阻力。
　　白马芽生的发球直直飞向无人防守的空地。
　　星野十夜这次没有快速移动向排球的落点，而是短暂的停顿一瞬后，再起步。
　　“虽然这次起步很慢，但很稳……”上林鲸一郎若有所思道。
　　野泽出点点头：“不用三球，这一球星野就能接得很好。”
　　果然，快中求稳的星野十夜稳稳接起这记发球，是一个到位一传。
　　星海光来满意的点点头，对星野的好感度upup。
　　谦虚但很有志气的后辈，很容易让人喜欢。
　　星海光来判断出一传落点后，挪动脚步、调整位置。
　　然后，起跳托球。
　　没办法，他的身高有点矮，托快攻球时只能起跳托球，才能保证托球弧度是平的，而不是带着弧度曲线的。
　　别所千源起跳，迎面对上一堵又高又厚的高墙。
　　别所千源：……
　　虽然知道两米和一米九组合在一起会很可怕，但这也太吓人了！
　　完全没有扣球的空间和缝隙啊！
　　别所千源只能尝试斜线球，这一球自然被蹲守斜线球的诹访爱吉稳稳接起。
　　二传手一触——不对，是垫传！
　　诹访爱吉虽然是垫起这一球，但由于垫球的位置和角度都很出色，完全可以成为一次出色的高传球。
　　这就是白马芽生和昼神幸郎同时起跳拦网的底气——鸥台首发二传手诹访爱吉，有一手很出色的垫传技巧。
　　大高个组快速反守为攻，别所千源只能紧跟着调整自己的状态，跟进拦网。
　　白马芽生轻轻一跳，便高得吓人。
　　面对这样的高度，别所千源却并不畏惧。
　　拦网是一门讲究时机的技巧，只要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起跳，就算是一米六也可以拦住两米。
　　别所千源的余光瞥见那个白色的影子，嘴角微微上扬。
　　如何用矮小的身高拦住大个子，整个体育馆内没有人比星海学长更有发言权了。
　　白马芽生蓄力挥臂的那一刻，别所千源起跳。
　　星海光来和别所千源同时到达最高点，刚好拦住白马芽生的进攻路线。
　　白马芽生脸色一沉，这种拦网最令人讨厌，他已经来不及变换球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烦死了，小型生物的智慧！
　　他全力挥臂，将排球轰在了星海的指尖上。
　　排球被微微阻碍后，飞得又高又远。
　　围观众人心中微动：还能接到吗？
　　橘色的身影像风一样轻盈，隐约带着海水的味道。
　　能接到。
　　星野十夜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能跑得这么快。
　　他习惯了在沙滩上奔跑，习惯了在草坪上奔跑，原来在地板上奔跑时这样一种感觉。
　　仿佛身体都变得轻盈了，坚硬的地板踩起来踏实又安心，不必担忧脚滑，摔成一颗在海岸线滚动的球。
　　星野十夜眸光一闪，面对不远处忘记收走的排球车，在众人或是震惊或者担忧的目光下，他快速急停回身，突然跳起。
　　他伸手去够空中的排球，手掌传来扎实的触感。
　　星野十夜单手将排球“托”回排球场内。
　　随即，他的身体在惯性下，落地后踉跄了两步，刚好停在排球车前面，没有因此受伤。
　　鸥台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眼底藏都藏不住的震撼。
　　完美的追球过程，既保护了自己的安全，也成功将排球稳稳送回场内，这样的应变能力，简直可怕！
　　星野十夜却对此习以为常。
　　他拖着苇人打沙滩排球时，周围经常会出现围观群众，尤其是精彩的沙排比赛，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下，沙排球场周围的无障碍区域也会缩小。
　　所以他们这群在沙滩上打野球赛的选手，自然也练出了面对障碍物/人时的紧急处理能力。
　　尤其是星野十夜还是个踢足球的，脚上功夫非常厉害，很容易便完成了这一套接球流程。
　　星野十夜快速返回场内，准备下一轮的进攻。
　　别所千源在看到排球返回后，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有这样可靠的后排选手，副攻手睡觉时都会笑出声。
　　星海光来看着快速返回赛场的星野，满意的眯起眼睛。
　　既然这么厉害的话，那就给你托个好球吧！
　　星海光来跳起，托球出手，是个中路高球。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
　　他原本就是从场外跑回来的，高球又给了他调整节奏的时间，这充足的助跑距离，就是海鸥扬起的翅膀。
　　星野十夜踩着地板，“咚”的一声高高跳起。
　　鸥台众人仿佛看到了一双雪白的翅膀从星野身后舒展张开，乘着海上的风浪，翱翔在天与海之间。
　　白马芽生第一次在高度上输给一个中型生物。
　　这其中当然有他没有助跑、原地起跳拦网的缘故，但白马芽生依旧会感觉到：输了。
　　和耿直到原地起跳的白马不同，昼神幸郎注意到了星野十夜堪称漫长的助跑距离，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聚起凝重，他瞬间做出决定——助跑拦网。
　　昨天的入部测试上，星野十夜就已经展现出他强大的弹跳力了，这一次的跳跃，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跳跃！
　　作为鸥台的拦网中枢，掌握着鸥台拦网节奏的昼神幸郎，在拦网起跳的时机掌握上也是非常精妙的。
　　星野十夜看着堵在面前的拦网，一高一矮——矮的那个，竟然是有着两米身高的白马学长！
　　昼神学长的拦网能力，真是太强了！
　　星野十夜在心中大声夸赞着昼神学长的拦网，手臂却毫不客气的全力挥出，瞄准了白马学长的方向。
　　扣球和拦网的滞空姿势不同，星野十夜会比白马学长更久的停留在空中。
　　果然，在白马芽生不受控制的下落时，星野十夜依旧停留在最高点。
　　排球轰出，至上而下的砸过白马芽生的手指，重重的落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巨响。
　　白马芽生揉了揉被砸的手指，若有所思的盯着星野十夜。
　　昼神幸郎原本还在思考着星野那势不可挡的一球，转头就看见白马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顿时乐了：
　　“白马，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怕白马恼羞成怒，昼神幸郎更想问：白马，你竟然会思考？
　　白马芽生一脸深沉的出声：“这个中型生物，也有资格和我竞争。”
　　昼神幸郎：……
　　白马一思考，星海就发笑。
　　星海光来果然指着白马大笑出声：“我一直怀疑两米以上的空气都有毒，你看，果然把你给毒傻了吧！”
　　白马芽生反应了一会儿后，大怒：“你竟然说我傻！”
　　星海光来坚定点头：“是的，是我说的。”
　　声音理直气壮。
　　白马芽生气得磨牙，企图钻过球网让星海好好见识一下大型生物真正的优势。
　　诹访爱吉死命拖住白马：“冷静！你冷静一点！星海只是口嗨啊！”
　　星海光来倔犟抬头：“我才没口——”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自己被拽住了。
　　星野十夜拖着星海学长往发球区走，小声劝道：“不、不要吵架！”
　　他经常这样劝苇人，毕竟苇人性格冲动又热血，在足球场上，少年之间一言不合打起来的情况非常常见，星野十夜一般都是劝架的那个。
　　不过也有人嘴欠到“祸及家人”，将少年之间的战斗牵扯到青井阿姨，这时候星野十夜也不劝架了，只是沉默的一拳一个。
　　有些人欠揍是天生的，被揍两次就老实了。
　　现在显然是可以劝架的情况，所以星野十夜动作十分熟练，完全忘记了自己和眼前这群学长们才认识不到两天的时间，还算不上“朋友”。
　　星海光来有些意外的看着将他拖走的星野十夜，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他竟然没有反抗，只是跟着星野十夜的力量走。
　　星野十夜将星海学长拖到发球区，然后顺手接过别所递过来的排球，自然而然的将排球往星海学长怀里塞：
　　“我们的球权……不对，应该说是我们的发球轮次。”
　　星野十夜一脸认真道：“发个好球。”
　　他这一套分割战场—远离起火点—分散注意力—降低火气值—完成劝架的流程，熟练得令人心疼。
　　星海光来眨眨眼：“哦。”
　　发个好球吗？那就发个好球吧。
　　星海光来看着自己怀里的排球，慢吞吞的想：星野这家伙，性格很微妙啊……
　　然后，他发了个好球。
　　面对三个不算很擅长接球的家伙，星海光来直接打出了无触发球得分。
　　星野十夜连忙送上夸赞：“星海学长好厉害！”
　　这就是劝架的最后一步了，让吵架的人忘记刚刚的不愉快，心里只剩下被夸赞的美滋滋。
　　星野十夜：劝架，我是专业的！
　　别所千源：啊，是男妈妈。
　　“大型生物和小型生物之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接下来依旧是两组之间的练习赛胜负。
　　星野十夜慢慢展现出他作为沙排选手的全能，发接传扣拦全面发展，每一项都有足够精彩的表现。
　　虽然星野十夜的身上还有很多没有修正的沙排习惯，但仅仅是这种程度，就已经非常惊艳了。
　　占据了身高优势的白马组，竟然输给了星海组。
　　练习赛结束，星野十夜还有些意犹未尽。
　　室内排球和沙排有很多不同，他在这场练习赛中，犯了很多的错误。
　　但他很快便调整心态，将自己定位在“后排防守”和“前排拦网”的位置，多看多听多学，慢慢适应着这个赛场。
　　艾伦·墨菲原本想提醒星野，见星野这样自觉领悟到这一点，眼神中的喜爱都快要溢出来了。
　　诹访爱吉一看自家教练这表情，就知道墨菲教练对星野有多喜欢了。
　　别说是教练，就是他们也喜欢啊！
　　看着被队友们围起来的星野，诹访爱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从遥远的爱媛县，飞来了一只真正的小海鸥。
　　艾伦·墨菲收敛心情，轻咳一声后出声道：“下一组——”
　　在他精心的雕刻和打磨下，星野这块璞玉一定会绽放出属于他自己的光彩！
　　……
　　星野十夜在适应了一周的训练后，在墨菲教练的建议下，将自己的位置固定在了主攻手上。
　　“你在排球的每一项能力上都有着出色的天赋，只选择其中一个去精进的话就太可惜了。”艾伦·墨菲感叹道：
　　“你会成为全能的主攻手，像星海一样。”
　　白马芽生站在一边小声嘀咕：“为什么不能是像我一样？星海那个小型生物……”
　　星海光来淡定道：“是是是，我是小型生物——话说你这家伙每天翻来覆去的说什么大型生物小型生物，就不觉得烦吗？”
　　白马芽生坚持：“不烦！”
　　星海光来龇牙：“我烦！”
　　星海光来决定不理会白马这个傻大个，转而看向星野十夜：“星野。”
　　星野十夜一脸严肃：“我在，星海学长。”
　　星海光来嘴角上扬：“在天空这片战场，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包括你。”
　　星野十夜点点头：“我会努力超越星海学长的。”
　　星海光来：“不过我可以教你空战技巧，你的吊球太粗糙了，为什么总是用指节吊球？”
　　星野十夜：“不用指节吊球会犯规的。”
　　星海光来：“室内排球不会犯规！”
　　星野十夜：“原来是这样啊，谢谢星海学长，我知道了。”
　　星海光来：“不用谢。”
　　鸥台众：……这两个星星在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呢？


第262章
　　想要摒弃一些不太适合室内排球规则的沙排习惯, 需要大量的、重复的训练。
　　星海光来看着星野的训练表咋舌道：“是不是有点太……枯燥了？”
　　这个训练量倒是没什么，毕竟星野很早就展示出了他的怪物体能，这样的训练量只是有些逼近极限，但还没到极限。
　　但这个训练内容, 对于一个已经掌握了排球基础的排球选手来说, 实在是有些单调了。
　　被墨菲教练任命为“星星教练”的星海光来带着训练表找到墨菲教练。
　　“枯燥？枯燥就对了。”艾伦·墨菲耐心的为星海解释星野的训练表：
　　“别以为打沙排的人可以无痛过渡到室内排球, 这两个运动再怎么相似也是不同的运动。”
　　习惯是第二天性。
　　艾伦·墨菲继续道：“沙排的队伍只有两个人, 想要守住那么大一片的场地, 就不得不练出一身的条件反射。”
　　在室内排球场上，网的一边有六个人, 就算其中一个没反应过来, 还有其他人可以查缺补漏。
　　但在沙排的赛场上, 等沙排选手的脑子将这颗球的前因后果都思考完, 排球早就落地了。
　　沙排选手必须有“即使大脑还没有转起来，脚步也必须先动起来”的能力。
　　星野作为一名优秀的沙排选手，身上自然具备这样的能力。
　　“有些沙排技巧对室内排球来说是增益, 有些则是累赘。”
　　艾伦·墨菲教练指了指星海手中的训练表：“重复的训练才能让肌肉记住。”
　　排球选手, 要能够耐得住枯燥的训练。
　　只有忍耐住枯燥，才能才会开出绚丽的花朵。
　　星海光来若有所思，随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艾伦·墨菲十分欣慰的点点头。
　　星海其实也是个非常能耐得住枯燥和寂寞的孩子。
　　单调重复的训练, 星海在还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时, 就已经坚持很久了。
　　星海只是对星野的期望太大了，大到舍不得星野浪费哪怕一点点的时间, 恨不得星野立刻就长成空战王者的样子，然后两人在天空之上并肩作战。
　　最好的队友，就是最好的对手。
　　艾伦·墨菲看着星海离开的背影, 眼神中尽是满意的神色。
　　鸥台即将有双星降临赛场，给排球场带来“双王牌”的震撼。
　　一想到对手目瞪口呆的表情，艾伦·墨菲就开心得能吃下三碗大米饭。
　　上吧，鸥台的星星们！
　　给长野县，给全国的排球选手，带来真正的空战！
　　双星必将永久的悬挂在天空之上。
　　……
　　星野十夜正在跟着星海学长一起训练。
　　他对于这份练习表没有丝毫抵触，一丝不苟的完成这份枯燥的训练表。
　　星海光来原本还想，他来陪着星野完成这份训练表，或许能让星野在枯燥中感到一丝安慰——连学长都在打基础，那后辈也不该有什么怨言了。
　　然而在星海光来陪着星野完成训练的第二天，星野十夜就开始“赶”人了。
　　“星海学长……”星野十夜看似犹犹豫豫的，实则语气非常直白：
　　“或许你可以有更进一步的训练。”
　　整个鸥台，就没有比星海学长的基础更加牢靠的选手了。
　　虽然每天的基础练习依旧很必要，但星海学长实在是没必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基础训练上。
　　星野十夜认真道：“星海学长可以进行更多更深刻的排球训练。”
　　被后辈提醒的星海光来：“……哦。”
　　星海光来一脸郁闷的抱起排球，心里嘀咕：我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将太多时间耗费在基础训练上很浪费，但我也是为了你这个笨蛋啊！
　　给我好好领情啊，愚蠢的后辈！
　　星野十夜对上星海学长超黑的脸色，小声道：“我知道，星海学长最好了。”
　　星海学长担心他自己一个人独立于鸥台排球部进行训练会感到不安，所以浪费着自己的训练时间，陪他一起进行基础训练。
　　基础训练很枯燥，但星野十夜知道，想要将室内排球打好，打沙排时留下的一些习惯必须尽快修正，所以他没觉得枯燥，这都是必要的修行。
　　可对于星海学长来说，基础训练已经无法再为他的排球水平提供明显的提升了，所以他完全是为了星野，才会认真完成一整张训练表的基础训练。
　　星海学长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学长！
　　被星野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星海光来有些不自在，别过头轻哼一声：“我只是喜欢基础训练。”
　　星野十夜认真道：“星海学长明明是为了我。”
　　星海光来恼羞成怒：“不是！”
　　星野十夜十分固执：“是！”
　　不远处，刚结束一轮训练、正在靠墙休息的鸥台众人，看到不远处的两个星星正在“吵架”，顿时乐了。
　　昼神幸郎语气感慨道：“光来竟然会这么喜欢一个后辈，真少见。”
　　白马芽生耿直道：“有没有可能，星海这家伙才升上二年级？”
　　刚升上二年级的星海，才刚刚拥有后辈诶！
　　昼神幸郎摇摇头：“我和光来是一个国中的，他在国中当前辈的时候，也没这么喜欢过某个后辈。”
　　最多就是后辈来请教，光来不会拒绝。
　　对于国中时期的光来而言，主动教导后辈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的光来，还在为成为首发而努力。
　　在排球的世界里，身高条件就是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存在。
　　小个子攻手想要闯进巨人的森林，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以及必不可少的天赋，才有可能被教练看见，才有机会走上赛场。
　　即使光来天赋努力样样都不缺，在国中时也依旧是籍籍无名的。
　　等到他们一起升学到鸥台，遇到了开明的墨菲教练，才能够让小个子光来拥有上场的机会。
　　白马芽生托着下巴，语气中带了点无趣：“星海和星野能玩得来，也可能是名字的原因吧。”
　　昼神幸郎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白马所说的“名字原因”是什么。
　　昼神幸郎哭笑不得，但还是顺着白马的话说道：“没准真的是这个原因呢，星星和星星之间，或许有着我们难以理解的吸引力吧。”
　　白马芽生的思维十分跳跃：“就像是地球有引力一样。”
　　昼神幸郎轻松跟上白马跳跃的思路：“从宇宙的角度来看，地球也是一颗星星。”
　　白马芽生点点头：“所以星海和星野是两颗地球。”
　　昼神幸郎：“……换颗星星做比喻怎么样？”
　　两颗地球什么的还是太沉重了……
　　白马芽生叉腰，十分骄傲：“他们两个是地球，我是太阳！他们两个都得围着我转！哈哈哈哈——”
　　“谁要围着你转啊？”一道声音悠悠响起。
　　白马芽生毫不犹豫道：“星海和星野！”
　　星海光来一脚飞踹过去：“你想得美！”
　　白马芽生十分娴熟的躲过，看向星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又小又萌且无能狂怒的小动物：“我就想，星星都得围着我转！”
　　星海光来开始无影脚攻击，白马芽生迅速闪避。
　　鸥台众人对于这一幕已经非常习惯了，只有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的别所千源在心中疯狂吐槽：
　　鸥台的学长们不对劲，很不对劲！
　　鸥台的超大只和超小只闹够了，喘着粗气坐在墙角休息。
　　“把星野一个人放在那边没问题吗？”昼神幸郎指了指另一边角落里正在进行基础练习的星野。
　　他当然知道光来为什么要去陪星野训练，这也是光来“溺爱后辈”的证据之一。
　　星海光来耸耸肩，两手一摊：“被‘赶’回来了，星野说我应该去做更高难度更高强度的训练，陪他进行基础训练只是在浪费时间。”
　　星海光来小声嘀咕：“我才不是为了陪星野，我是喜欢基础训练——是喜欢！”
　　昼神幸郎语气笃定：“星野点破了你溺爱后辈的心思，你恼羞成怒。”
　　星海光来：……
　　“对，我恼羞成怒。”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星海光来看向星野的目光里却满是骄傲：“这个笨蛋。”
　　白马芽生在旁边怪声怪气的出声道：“这～个～笨～蛋～”
　　星海光来：……
　　星海不语，只是一味的飞踢白马。
　　白马芽生一边闪避一边哈哈大笑。
　　他最喜欢看星海生气但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对于挑衅星海这件事，他乐此不疲。
　　昼神幸郎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满是“真是活泼的海鸥们啊”的欣慰。
　　而别所千源则是不断刷新自己的内心OS：鸥台家里一个靠谱的大海鸥都没有吗？
　　诹访爱吉递水：“玩累了就喝口水。”
　　星海光来和白马芽生一人接过一瓶水，开始吨吨吨。
　　上林鲸一郎递毛巾：“等下还要训练，不要再消耗体力了。”
　　星海光来和白马芽生一人接过一条毛巾，开始擦擦汗。
　　别所千源：……嗯，鸥台在溺爱后辈这一项上，似乎是传承。
　　别所千源观察了许久白马学长和星海学长，又若有所思的看向星野：和同期打架，不会也是鸥台的传统艺能吧？
　　星野十夜终于结束了训练表上的其中一项训练，正准备喝口水稍微休息一下时，就感觉到了不远处传来超有存在感的视线。
　　星野十夜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和别所千源遥遥相望。
　　星野十夜：……
　　别所千源：……呜呼，偷窥被发现了。
　　别所千源，一款就算是内心无语都会比别人的内心更吵的无声OS吐槽役。
　　……
　　半个月后，星野十夜正式编入鸥台首发阵容。
　　鸥台众人心服口服。
　　星野十夜不仅一声不吭的完成了长达半个月的超枯燥基础训练，还同时观察了学长们的训练项目，在回家后偷偷进行加练。
　　换句话说，在这个半个月的时间里，星野十夜的训练量是队友的两倍以上。
　　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星野十夜已经将关于沙排的肌肉记忆彻底消化掉，在此基础上重新培养出了室内排球的肌肉记忆。
　　然后在队内赛上，大显身手。
　　诹访爱吉摊在地板上，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星野这家伙……”
　　恐怖的弹跳，无敌的体能，脱胎于沙排的精妙进攻技术，以及同样在沙排上养成的、近乎诡异的排球思路……
　　每一点都是独一无二的厉害，个人球风鲜明得可怕。
　　当墨菲教练说“让星野发挥出全能的优势”时，诹访爱吉还以为星野会和星海撞型。
　　同为全能选手，占据了身高优势的星野或许会和星海产生队内位置冲突。
　　而现在，诹访爱吉已经完全不会这么想了。
　　就算双星都是全能型选手，他们也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全能。
　　星海更加稳健，而星野则是毫无疑问的激进。
　　诹访爱吉猛地从地板上坐起来，一脸严肃的盯着星野，将星野盯得冷汗直冒后，这才有些不可思议的出声：
　　“为什么星海会是稳健派，而你这家伙竟然是激进派？”
　　星野的性格明明非常沉稳，在星海和白马吵架时，星野也担任着中间调解的角色。
　　不管怎么看，都是星海比星野更激进吧！
　　星野十夜歪头，有些不解：“激进派？”
　　什么意思？
　　星海光来也歪头，一脸迷茫：“稳健？我哪里稳健了？”
　　诹访爱吉看着眼前的两颗星星，颇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算是我作为二传手的习惯吧。”
　　每个二传手都有自己的托球习惯，而诹访爱吉就很擅长从攻手不同的球风中寻找适合他们的托球。
　　他早就知道星海是一个很稳的攻手，以不到一米七的身高闯进十分看重身高的排球场，这件事听上去就很叛逆，但星海走的却是很正统的攻手道路。
　　高度、空战技巧、全面发展……这就是排球场对于一个主攻手的要求，而星海光来完美的完成了这些要求。
　　所以诹访爱吉对星海的评价是“稳”。
　　在激烈的比赛中，如果局势过于焦灼、己方无法占据足够的优势时，将排球交给星海是很好的选择。
　　星海会从混乱的平衡中趟出一条走向胜利的道路。
　　但星野会有些不一样。
　　虽然他也是大家公认的全能型选手，发接传扣拦样样精通，但他的沙排经历对他的排球思路影响深远。
　　星野十夜有点缺少“团队战术”的概念，即使他在训练中不断和鸥台选手磨合、已经建立起了初步的默契，但星野在关键时刻，还是会做出让人后背冒冷汗的决定。
　　比如冷箭般的吊球、让队友和对手都反应不过来的二次进攻、二次进攻后又会接一个托球让对方拦网疲于奔命……
　　这是完全依托于星野个人技巧的战术，很多时候都无法复刻，不能经过系统性的训练，只能等着星野灵机一动，在赛场上的见机行事。
　　诹访爱吉给星野做了很久的二传手，还是没有完全摸清楚星野到底有多少这样令人意想不到的进攻技巧。
　　听到诹访学长的评价，星野十夜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这样说来，我似乎确实有些太激进了……”
　　星海光来倒是很认可诹访学长的评价，他本来就是走正统强攻的空战型选手，稳健是个很不错的评价。
　　他有些好奇的看向星野，挑眉：“难道星野你对于自己的激进一无所知吗？”
　　就连星海光来偶尔也会觉得，星野的进攻太冒险了，偏偏每一次都能让星野“冒险成功”，仿佛运气永远都站在星野这一边一样。
　　星野十夜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时候我确实会做一些更冒险、但收益更大的进攻决定……或许是因为我之前的沙排队友的缘故吧。”
　　在星野十夜提起“沙排队友”时，整个鸥台的选手都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诹访爱吉无奈的对大家招招手：“想听就光明正大的过来听，不要摆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偷听。”
　　鸥台众人顿时露出了迷之微笑，然后果断围了过来，听星野讲他之前打沙排时的故事。
　　他们早就想听了！只是一直憋着没有问！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星野十夜干巴巴的出声道：“因为我的沙排搭档是个踢足球的前锋……”
　　鸥台众人露出了一副大脑加载中的表情：“等等，足球前锋？？”
　　星野十夜点点头，肯定了他们的听力：“足球前锋。”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以最简洁的语言总结了一下他的沙排经历：“苇人很喜欢得分，但他只擅长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不擅长起跳进攻，所以一直都是我主导进攻。”
　　即使沙排选手要求全能，但最基础的主进攻和主防守还是要分清的，否则就算网的一边只有两个人，也有很大概率会撞到一起。
　　星野十夜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但眼神中却满是骄傲：“苇人很厉害，不管什么球都能接到，只是传球质量参差不齐……”
　　苇人善用脚。
　　星野十夜认真道：“我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向我飞来的传球，所以都会绞尽脑汁的将各种各样的传球转换为有效进攻。”
　　所以很多时候，在面对诹访学长的托球时，星野十夜都满怀感恩。
　　太好了，是用手托出来的球！
　　在稳定的二传下，星野十夜在沙排上养成的“得分险中求”习惯，得到了更好的发挥空间。
　　星野十夜小声嘀咕：“虽然托球比打沙排时更稳了，但网对面防守的人也更多了，拦网严严实实的，地面防守也密不透风，想要抓住一击必胜的机会，好难的。”
　　就算是这样，他也在坚持追求一击必胜，因此打了很多让鸥台选手心惊肉跳的进攻。
　　好在他的眼力确实精准又刁钻，每一次“险中求”的进攻都拿到了出色的战果。
　　就是有点费队友的心脏。
　　鸥台众人表情复杂。
　　星野的沙排搭档是个踢足球的，星野为了得分努力适应各种各样的传球，竟然养出了“得分险中求”的习惯？
　　好微妙……又理所当然。
　　星野十夜生于沿海城市，在海边长大，他踩着柔软的沙滩，伴随着阵阵海风和海浪声打沙排。
　　他像是一只在惊涛骇浪中翱翔的海鸥，与危机共舞。
　　“星野的比赛嗅觉非常敏锐。”上林鲸一郎回忆了一下队内赛时星野的表现，无奈道：
　　“他的有些扣球，看上去似乎并不锋利，但每一次进攻的落点都刚好卡在防守区域的连接处，让对手不知道该由谁来接这一球。”
　　在排球赛场上，有些时候哪怕只是慢了一步，都是天堑。
　　上林鲸一郎在作为星野的队内赛对手时，在这样的球上吃了不少的亏。
　　野泽出也举手：“星野总有办法躲避拦网——他的滞空能力太可怕了。”
　　虽说拦网是一门考验时机的技术，但当对手擅长滞空时，这个时机便会变得非常难以掌握。
　　如果拦网时慢一步，星野就会在拦网形成前扣球出手，如果拦网时快一步，星野就会凭借他的超强滞空，等着拦网高度的下降，然后再扣球出手。
　　而这个可怕的滞空能力，如果搭配着超级弹跳，那将是绝杀。
　　星野十夜就是靠着这一手，成为了鸥台的得分机器。
　　诹访爱吉笑笑：“很多时候，我们以为的惊险，对于星野来说，大概只是习以为常吧。”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自信，每一次惊险的抉择，背后都有星野的实力做为支撑。
　　被学长们围起来夸的星野十夜，害羞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星海光来拍了拍星野的肩膀，意气风发道：“别在地板上找地缝了，没有地缝给你钻。”
　　星野十夜的脸彻底红透了。
　　“我来成为鸥台的定海神针，你就放心大胆的在海浪上起舞吧。”
　　星海光来声音并不大，却轻而易举的走进鸥台所有人的心里：
　　“鸥台的双星组合，会彻底占领排球场上的天空。”
　　星野十夜的橘色眼睛，随着星海学长的声音，渐渐亮起无法熄灭的星光。
　　昼神幸郎笑眯眯的举起手：“我会成为鸥台的拦网中枢，让鸥台的高墙成为对手的噩梦。”
　　白马芽生轻哼一声：“没人能越过两米的防守。”
　　上林鲸一郎笑了：“那我就成为鸥台的防线，在高墙之下布起密网。”
　　诹访爱吉也笑起来：“我会努力为大家提供稳定的托球，嗯，发球也要稳定。”
　　野泽出叉腰：“我会努力和星野竞争首发位，不要小瞧我这个静静燃烧的炮台啊！”
　　别所千源这次终于不是内心OS：“作为鸥台的防御城墙之一，我也会继续努力。”
　　星野十夜张张嘴：“我……”
　　鸥台众人扑上去，将星野的头搓成乱七八糟的鸟窝形状：
　　“你去飞吧！”
　　飞过狂风，飞过海浪，去迎接躲在乌云后的万里晴空。


第263章
　　IH预选赛长野县赛区, 鸥台的双星王牌以摧枯拉朽之势，强硬的拿到了排球赛场制空权。
　　比赛局势如同艾伦·墨菲预想的那样顺利，甚至远比预想中更加顺利。
　　作为长野县老牌排球强校，鸥台一路披荆斩棘, 成功登上了预选赛冠军的位置, 拿到了通往全国大赛的门票。
　　就在鸥台前辈们摩拳擦掌想要在全国大赛上送星野和星海“上天”的时候, 艾伦·墨菲教练带来了好消息。
　　“前往东京参加合宿练习？！”鸥台众人又惊又喜。
　　艾伦·墨菲淡定的点点头：“长野县的队伍我们都已经打遍了, 接下来自然要见识一下其他赛区的队伍风格。”
　　而东京, 一直以来都是排球强势赛区，东京出身的队伍, 每年都能在全国大赛上拿到不错的成绩。
　　既然要打练习赛, 自然要和最厉害的队伍打。
　　艾伦·墨菲嘴角上扬：“前三天进行室内排球练习, 后三天进行沙排练习。”
　　从星野的身上, 艾伦·墨菲发现了排球的另一种训练途径。
　　柔软的沙滩会提升选手下肢的控制能力，网的一边只有两个人的赛场会提升选手随机应变的能力。
　　并且沙排对体能要求很高，可以满足鸥台选手的体能练习需求。
　　总之沙排就是很适合训练！
　　鸥台众人听到训练安排后, 顿时欢呼出声, 手舞足蹈的在体育馆里四处乱窜。
　　能够体验和室内排球类似但不同的沙排，这让原本就很兴奋的少年们更加热情了。
　　东京之旅，海鸥来啦！
　　星野十夜努力按耐住激动的心情，但嘴角还是下意识上扬着。
　　东京！沙排！苇人！
　　不知道苇人这家伙过得怎么样, 真是让人担心啊……
　　刚刚还化身白色小跳蚤的星海光来, 在注意到星野的表情后，顿时平静下来, 一脸无奈的小声嘀咕道：“昼神，你看，星野又在发呆了。”
　　笑眯眯的昼神幸郎点点头, 也跟着小声道：“肯定是在操心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白马芽生吐槽：“星野是妈妈吗？”
　　诹访爱吉叹气：“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上林鲸一郎吐了吐舌头：“就要男妈妈，就要！”
　　野泽出沉重的闭上眼睛：“你们都是笨蛋吗？”
　　星野十夜转过头，幽幽出声：“我听得到哦。”
　　鸥台众人异口同声道：“就是说给你听的！”
　　总操心的话，会提前衰老哦星野！
　　星野十夜：……
　　我的队友们为什么那么奇怪？
　　在星野十夜的解释下，鸥台众人恍然。
　　星海光来眨眨眼：“所以你的沙排搭档正在东京踢足球？”
　　别所千源内心OS：这句话槽点好多……
　　星野十夜点点头，为好朋友的成绩感到骄傲：“他现在是非常厉害的足球选手！”
　　星海光来搓搓手：“如果有时间的话，这家伙能在沙排训练的时候过来玩、咳，过来参加训练吗？”
　　鸥台众人闻言，也连连点头，一脸期待的看向星野。
　　他们真的很好奇星野的沙排搭档！
　　星野十夜想了想：“我问问他吧，合宿的时间似乎刚好就是苇人的休息期……”
　　鸥台众人：“好耶！”
　　星野十夜：“禁止好耶！我还没问呢！”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他的眼神里也隐隐透出期待。
　　如果能再一次和苇人一起打沙排就好了。
　　……
　　鸥台排球部全员前往东京，前三天的练习赛安排得满满当当。
　　对战选手大多都是东京赛区内的排球强校，而鸥台还处于磨合新战术的时期，所以这三天来鸥台有输有赢，收获颇丰。
　　鸥台的出现，让东京赛区的种子队们也紧张起来。
　　长野县代表队鸥台，强得非人，不可小觑。
　　在度过了紧张刺激的三天室内训练赛后，鸥台选手们终于迎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沙排训练。
　　“星野！你的朋友会来吗？”星海光来好奇的问道。
　　白马芽生也看向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点点头：“他已经答应我了，他会来的。”
　　星海光来和白马芽生对视一眼，突然双手举过头顶，开开心心的跑向一边。
　　星野十夜看呆，随即扭过头，小声对身边的昼神学长说道：“虽然大型生物和小型生物之间经常吵吵闹闹，但他们也非常默契，对吧？”
　　昼神幸郎笑着点头：“对，他们是最默契的大小只。”
　　他顿了顿，声音中染上浓浓的笑意：“还有，你怎么也被白马传染了？竟然也会说什么大型生物小型生物……”
　　星野十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有些苦恼的摁了摁额头：“白马学长每天都要念叨好几遍，太洗脑了。”
　　昼神幸郎回忆了一下白马念叨大型生物小型生物的频率，沉默的点点头。
　　确实太洗脑了。
　　东京合宿第四天，星野十夜在车站接到了青井苇人。
　　星野十夜还没看清苇人的样子，就被苇人的“小炮弹冲击”撞得差点闪了腰。
　　“苇人，稳重一点！”星野十夜揪起差点窜他肩膀上的苇人，刚准备进行长篇大论的念叨，就对上苇人通红的眼睛。
　　星野十夜顿时慌了：“苇人？你怎么了？”
　　青井苇人闷声道：“……没什么，就是很想你。”
　　星野十夜沉默了一下，道：“你知道吗？你每次说谎，都不敢直视我。”
　　青井苇人：……就知道瞒不住十夜。
　　两人一边向沙滩的方向走，一边讲自己最近的生活。
　　当青井苇人轻描淡写的说出“我不踢前锋了，我在踢边后卫”的时候，星野十夜在心里叹气，忍不住埋怨起福田教练。
　　虽然从福田教练的话中，星野十夜能听出来苇人的未来不在前锋上，但从现在就开始转位置……太早了。
　　星野十夜在心中以毫无道理的角度碎碎念，却很清楚福田教练这样做的目的。
　　不能让选手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也是教练的职责。
　　……但是，既然用前锋的位置将苇人骗过去，你这家伙就给我好好对待苇人啊！
　　星野十夜对上苇人红红的眼睛，心里更气了。
　　“你呢？”青井苇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岔开话题：“哇，我才发现，你白了好多！”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动摇——他只是在十夜面前委屈一下，想要得到十夜的安慰而已。
　　“我现在打的是室内排球，平时也没有机会跑出去晒太阳，当然会变白。”星野十夜哭笑不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下青井阿姨终于不会追着他念叨“这样一张池面晒成巧克力就太暴珍天物了”这样的话。
　　星野十夜体贴的没有再提起足球，而是不疾不徐的讲述着他在鸥台的生活。
　　因材施教的教练、和睦共处的同期、爱护后辈的前辈……
　　虽然是平淡到几乎没什么修饰词的描述，但语气中溢出来的幸福感还是让青井苇人眉头一松。
　　“我就知道，你在打排球的时候才是真的开心……话说真的不考虑转学到东京吗？东京的排球强校也很多哦！”
　　两人刚走到鸥台众人附近，青井苇人便发出了暴言。
　　性格大大咧咧的青井苇人并没有注意到鸥台众人冒火的视线，还在明戳戳的挖鸥台墙角：
　　“等你转来东京，我们就能每周见一次面了！”
　　“你还可以来踢足球！”
　　“好久没有和你踢足球了，你在足球上也很有天赋啊！”
　　“没准多踢踢的话你就彻底爱上足球了，毕竟你对足球并不讨厌嘛！”
　　“听福田教练说，最近足协正在制定一个世界第一前锋培训计划，在全国高中生范围内进行选拔，好像叫什么‘蓝色监狱’？简直太酷了！”
　　“要不是我已经转边后卫了，我一定会去试一试！”
　　“你可以去试试嘛！去竞争世界第一前锋！”
　　星野十夜感受到队友们过于灼热的视线，连忙硬着头皮打断了苇人的话，小声道：“苇人，我们到了，这就是我们鸥台的选手们。”
　　星野十夜将“我们鸥台”这几个字的发音咬得很重。
　　是我们！我们哦！不会转学！更不会半路跑去踢足球，参加什么“蓝色监狱”计划！
　　话说一个高中生足球培训计划，为什么要起“监狱”这样可怕的名字啊？
　　星野十夜的思路诡异的拐了个弯。
　　星海光来挤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对着这个小麦色皮肤、头发乱糟糟的黑卷发少年伸出手，一字一顿：“你！好！”
　　你！很！好！
　　当着我们鸥台全员的面劝星野转学？邀请星野踢足球、进监狱？
　　你小子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会喘气的活人啊！
　　被鸥台众人怒目而视的青井苇人十分淡定的伸出手，笑容依旧灿烂：
　　“你好，我是青井苇人，你就是十夜说的那个‘白白的头发，个子很小却很耀眼，是引领队伍方向的鸥台小巨人’的星海学长吧？”
　　星海光来动作一顿，狰狞的表情慢慢变得温和起来，瞬间被哄好：“嘿嘿，哪里哪里……星野还怎么夸我了？细说！”
　　星野十夜捂脸。
　　糟糕，忘记提醒苇人不要将他的夸夸当众说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而未经提醒的青井苇人当然是十分爽朗的细说了：
　　“十夜说白马学长有着两米一样的巨人身高，在前排拦网时非常可靠，扣球的时候也超级帅气！”
　　白马芽生轻咳一声，别过头小声嘀咕：“星野这个中型生物还挺实事求是的。”
　　“十夜说昼神学长是鸥台的拦网中枢，是在网前屹立不倒的‘不动昼神’！”
　　昼神幸郎一贯的笑眯眯表情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原来星野在背地里这么认可我的不动之名啊……谢谢啦，星野。”
　　星野十夜虽然捂住了发红发烫的脸，但藏在碎发中的耳朵已经彻底红透了。
　　为了挽回苇人在鸥台众人面前的形象，提升苇人在鸥台众人心中的好感度……星野十夜还撑得住！
　　“十夜说诹访学长的托球非常稳定，像平静的海面一样，看着便让人心情开阔……我不服，等下我要和你比！”
　　提到托球，青井苇人突然燃起了胜负欲，叉着腰骄傲道：
　　“或许室内排球的托球我比不过你，但在沙滩上，我的托球就是最适合十夜的！”
　　诹访爱吉挑眉，笑意吟吟道：“那就比比看吧。”
　　他有点喜欢这个黑卷毛少年了。
　　“十夜说有上林学长在身后的话就会感到很安心，每一次起跳时想到上林学长在身后，感觉跳得更高了——我还是很不服！”
　　青井苇人扬起下巴：“一会儿比一下！”
　　上林鲸一郎忍俊不禁：“好，比就比。”
　　这样一个爽朗又热情的少年，很难不喜欢。
　　“十夜说野泽学长最擅长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给予对手沉重的一击，他从野泽学长的身上学到了很多。”
　　野泽出笑着搓了搓星野的头：“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教给你呢。”
　　星野十夜红着脸点点头，祈祷着这场公开处刑尽快结束。
　　“十夜说别所是个很安静的人，但他觉得别所的内心很热情，能将这份热情藏在心里，用冷静的态度面对每一次进攻，是鸥台稳固的防御城墙。”
　　别所千源心中感动得快要被自己的OS弹幕淹没了，但表面上还是淡定的出声：“星野也很好。”
　　就在星野十夜以为这场公开处刑已经接近尾声时，青井苇人将目光瞄准了艾伦·墨菲教练：
　　“因材施教的墨菲教练，会给每一个与众不同的选手施展才华的机会，个性随和又开朗，鸥台的大家都爱你——嗯，十夜对你的评价最肉麻了。”
　　星野十夜缓缓倒地。
　　他终于……羞耻到极限了……
　　艾伦·墨菲一边忍着笑一边指挥选手们掐星野人中，眼里的笑意几乎溢出来了。
　　没想到星野对他们的评价都这么高，平时十分腼腆内敛的星野，在外面竟然会将他们大夸特夸到这种高度。
　　心脏仿佛被泡进温暖又清冽的温泉里，酸酸软软的。
　　青井苇人也笑了起来。
　　他的好友十夜总是不擅长面对面夸人，只会发一叠的好人卡。
　　但十夜在背后夸人的时候，词汇量简直丰富得可怕，同时还言之有物，尊重事实，夸得十分真诚。
　　既然夸了，就让大家都听到嘛。
　　青井苇人深藏功与名。
　　星野十夜尝试用昏倒逃避羞耻，被星海学长的掐人中大法成功打断施法。
　　他不得不坐起来，双手抱头，努力晃啊晃的给自己洗脑：“我不害羞，我不害羞……”
　　鸥台众人加青井大笑起来。
　　玩闹过后，就是训练了。
　　星野十夜和青井苇人有沙排经验，干脆便作为“擂主”，让鸥台选手轮流组队打擂台。
　　青井苇人在得知这个赛制后，小声对十夜说道：“我可很久没有在沙滩上跑跳了，排球更是很久没摸过，不会第一局就被你的队友们轰下去吧？”
　　星野十夜小声道：“应该不会，你跑两圈就能找回脚感，他们从来都没在沙滩上打过排球，比起沙滩的熟练度，他们肯定不如你。”
　　青井苇人拍了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星野十夜没说的是，虽然鸥台选手并不熟悉沙滩，但他们熟悉排球。
　　所以胜负犹未可知。
　　首先安排出场打擂的搭档是星海和白马。
　　星野十夜看着这个组合，有点头大。
　　高度和强度齐备，就算是不适应沙滩，也能打出精彩的进攻。
　　然而很快的，眼前的一幕打碎了星野十夜的猜想。
　　起步太猛导致滑倒在沙滩上的白马芽生缓缓站起身，然后轻轻呸了一下——嗯，摔倒的时候嘴里进沙子了。
　　星海光来笑得跪在地上捶沙子，笑到站都站不起来。
　　“哈哈哈哈这就是大型生物吗哈哈哈哈我就说两米以上的空气有毒吧！”
　　给白马这个傻大个都毒成憨瓜了！
　　白马芽生恨恨磨牙，咬牙切齿道：“你行你上！这沙子踩起来滑死了！”
　　星海光来接过诹访学长递来的毛巾，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我才不会像你这么笨，竟然会在没摸清楚沙滩的情况下全力奔跑，摔倒也是活该！”
　　白马芽生感觉自己快要被星海气死了。
　　星海光来笑够了，这才慢慢凝重脸色：“要尊重这片沙滩啊，白马。”
　　这里可不是他们能够轻轻松松征服的地方。
　　白马芽生冷哼一声：“不用你提醒。”
　　星海光来又想笑了。
　　接下来，星海光来和白马芽生即使十分小心的在沙滩上奔跑，但到底不如星野和青井这两个在沙滩上长大的少年。
　　沙滩的威力初现，给室内排球少年们带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只是脚下滑溜溜软绵绵的脚感令人苦恼，排球上沾着的沙子更是让人烦躁。
　　扣球扣得不舒服、托球也托得不利落，这种手与排球之间隔着稀疏沙子的感觉，让星海和白马十分崩溃。
　　星海光来两眼发直：“我终于知道星野为什么在刚进排球部时会坚持转沙的动作了。”
　　沙子粘在排球上，连发球都会失去手感。
　　星野十夜和青井苇人倒是很快就适应了沙滩，进攻和防守之间也渐渐找回了曾经的默契。
　　于是，这对沙排“老”搭档将鸥台大小巨人压着打了一整局。
　　青井苇人：今天的脚感也很好！看我一记脚传！
　　星野十夜：熟悉的脚传……
　　海鸥宇宙头.jpg
　　星海和白马累得满头大汗，因为手上都是沙子的缘故，他们也没办法随意擦汗。
　　昼神幸郎见状，连忙递上毛巾，有些惊奇道：“才一局，你们怎么累成这样？”
　　星海光来胡乱的擦了擦脸，叹气道：“等下你上来试试就知道了。”
　　想要在沙滩上自由行动，绝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虽然沙滩让鱼跃这个动作得到了更好的发挥，但如何在沙滩上精准定位鱼跃的动作，也是个难题。
　　这一局下来，他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脚下这片沙滩上，但无论是室内排球还是沙排，都是向上看的运动。
　　只顾得上地面的他和白马，输得心服口服。
　　诹访爱吉的目光落在青井苇人的身上。
　　如星野所评价的那样，青井的托球算不上精确，毕竟是一个足球选手，大部分的功夫都在脚上了。
　　但青井很了解星野的打点，每次托球都会尽可能的让排球进入星野的打点范围，至于偏离了多少——无所谓，反正星野能处理。
　　星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习惯了处理各种各样的“坏球”。
　　诹访爱吉拍了拍昼神：“走吧，我们也上去试试。”
　　擂台战，又名车轮战。
　　鸥台总会将这两个家伙拖下擂台的，只是时间问题。
　　最终，星野和青井硬生生拖到了第五局，才遗憾败下场。
　　星海光来将干净的毛巾糊在星野的脸上，没好气道：“哪里是我们赢了？明明是星野和青井累了。”
　　沙排一直都使用三局两胜制，就说明这项运动运动量过大，不适合拉长战线，丰富比赛观赏性。
　　星野能打到第五局，不只是因为他的怪物级别体能，也有鸥台选手不适应沙滩、排球水平直线下降的缘故。
　　星野十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阳光晒在他好不容易白回来的皮肤上，带着熟悉的温暖。
　　“是我们累了，也是你们赢了。”星野十夜笑道。
　　青井苇人也笑：“我给十夜拖后腿了，不然就算是打到第五局，你们也别想赢得那么轻松。”
　　星海光来挑眉：“你们两个的笑容很像。”
　　提起这件事，青井苇人十分骄傲：“我教的！”
　　从小学开始，青井苇人就在认真调整十夜的面部肌肉！
　　直到国中临近毕业时，十夜的笑容才小有所成！
　　青井苇人叉腰，一脸得意：“史上最强微笑老师，就是我！”
　　星海光来满头黑线：“史上最强什么玩意？微笑老师？”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星野十夜却十分捧场的竖起大拇指：“真厉害，苇人！”
　　青井苇人更得意了，下巴差点翘到天上去。
　　星海光来：……星野，你可真是个合格的捧哏。
　　昼神幸郎吨吨吨了半瓶水，这才好奇的问道：“星野，你不是说你只参加过一些娱乐性质的沙排比赛吗？我怎么觉得你的沙排水平好像不仅仅是娱乐级别？”
　　没等星野十夜回到，青井苇人歪歪头：“娱乐性质的沙排比赛，你是说长野县的男子沙排杯吗？”
　　在鸥台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青井苇人摊手：
　　“那个比赛可是不分年龄段的，十夜和瞬哥都打进十六强了——哦，对了，瞬哥之前也是踢足球的，只不过高中毕业后就不踢了。”
　　瞬哥会用手托球，所以比赛什么的都是瞬哥陪十夜参加，野球赛之类的则是他陪十夜参加。
　　鸥台众人抬手，缓缓合上自己的下巴。
　　也就是说，星野口中的那个“娱乐赛”，其实是无年龄限制的县级沙排比赛？
　　而星野十夜和一个退役足球选手的组合，在一群或是职业或是业余的成年男子选手中，一路冲到了十六强？！
　　星野十夜弱弱的举手：“我可以解释……”
　　鸥台众人异口同声道：“你安静！青井你继续说！”
　　青井苇人满脸无辜：十夜，你对你的队友们是怎么说的啊？
　　星野十夜心虚扭头：就是……娱乐赛啊……
　　反正是业余和职业都会参加的比赛，就是娱乐赛！


第264章
　　星野十夜被鸥台众人围起来, “严刑拷打”出了他的沙排经历。
　　原来不是无人教导，是从小就和大人们一起打沙排，大人们都很愿意帮助这个小小的沙排爱好者。
　　原来不是娱乐赛，是官方组织的无限制沙排比赛, 业余的、职业的、成年的、未成年的都可以参加, 星野和青井的哥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拿到名次。
　　原来星野这家伙, 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星野十夜的脑袋被搓成了鸟窝, 他小心翼翼的出声道：“没、没有了。”
　　星海光来挑眉：“真的没有了？”
　　星野十夜连忙笃定表示：“真的没有了！”
　　星海光来盯了星野许久, 盯得星野后背发凉，这才慢吞吞的挪开视线。
　　星野十夜长舒一口气。
　　青井苇人路过双星, 无意识的好奇道：“对了, 你们知道十夜当初和我一起踢足球的时候, 差点带着双海滨中学足球队踢进全国大赛的事吗？”
　　鸥台众人顿时怒了：“我们不知道！”
　　星野十夜缓缓抱住头, 虚弱道：“你们只问了沙排，没问足球啊……苇人，你安静一会儿, 别再说了。”
　　青井苇人眨眨眼, 脚步欢快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哼哼，震撼吧海鸥们！
　　十夜国中时的光辉战绩，直到现在还在爱媛县流传呢！
　　而可怜的、被留在了现场的星野十夜，只能蹲在沙滩上抱着头, 小声道：“接下来我是不是该说些关于足球的事了？”
　　鸥台众人再次对他们的星星海鸥伸向魔爪：“说！”
　　他们也想了解, 在星野和鸥台相遇之前，究竟发生了怎样的精彩故事。
　　……
　　星野十夜喝光了两瓶水, 跑了三趟厕所，才将自己国中时的故事事无巨细的告诉大家。
　　鸥台众人的脸上尽是意犹未尽。
　　白马芽生甚至主动去找青井苇人，一脸别扭的出声道：“小型生物, 你还有什么情报没说吗？你可以‘不经意’的露馅，我不会戳穿的。”
　　青井苇人：……小型生物？
　　他瞬间怒了，张牙舞爪道：“喂喂，别以为你是两米的大个子我就不敢和你打架哦！”
　　什么小型生物？你这家伙就是在嘲笑我矮吧！
　　两米怎么样？两米了不起啊！
　　这样的傻大个在足球场上会被小个子们绕晕的，绝对会被绕晕的！
　　星野十夜连忙拖住愤怒的苇人，无奈道：“小型生物什么的，只是白马学长的口癖，他还管我叫中型生物呢……”
　　青井苇人一脸不可思议：“白马这家伙是野生动物吗？”
　　竟然会根据人的身高来定称呼？
　　星野十夜：“……你就当他是吧。”
　　白马芽生站在一边，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用眼神询问星野：说我是野生动物什么的，也太失礼了吧？
　　星野十夜回以眼神：白马学长你张口闭口的小型生物也没有礼貌到哪去，就这样互相失礼吧。
　　白马芽生不明所以：好、好吧。
　　一场战斗就这样被星野十夜娴熟的化解掉了。
　　鸥台众人一边围观一边鼓掌。
　　星野和平鸽赛高！
　　青井苇人在沙滩上跑了三天，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鸥台。
　　“我之前一直很担心十夜会被欺负。”青井苇人看着鸥台众，向来热情开朗的脸上如今只有认真和严肃：
　　“十夜这家伙很笨，很多时候被欺负了也不知道。”
　　星野十夜举手，小声道：“我没觉得我被欺负了……”
　　青井苇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等你反应过来你被欺负时，你已经被欺负惨了！”
　　星野十夜：……行吧，听苇人的。
　　青井苇人继续道：“接触到你们后，我才安心。”
　　鸥台排球部确实是一个很和善友好的队伍，虽然队内有着激烈的竞争，但这样的竞争是积极的、正面的。
　　青井苇人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十夜就交给你们了。”
　　星野十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吐槽道：“苇人，你不要像交接监护权一样慈祥好吗？”
　　诹访爱吉却很认真的应声：“就交给我们吧。”
　　野泽出叉腰：“鸥台的后辈都会茁壮成长。”
　　上林鲸一郎活动了一下手腕：“后辈就应该在前辈的庇护下慢慢长大啊。”
　　昼神幸郎笑眯眯道：“我可是很擅长逗星星的。”
　　星海光来无奈：“昼神你是不是暴露你的恶趣味了？放心吧青井，我和星野双星合璧，天下无敌！”
　　白马芽生轻哼一声：“小型生物和中型生物，加起来勉勉强强和我这个大型生物五五开吧。”
　　青井苇人：……白马这家伙果然是野生动物！
　　别所千源见大家都开口，为了保持海鸥们的一致性，也不得不将自己的心声调成外放模式：“我们会问鼎全国。”
　　鸥台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记得收看我们的比赛！”
　　青井苇人笑起来：“好！”
　　等青井苇人乘坐电车离开后，鸥台众人也坐上了返回长野县的大巴车。
　　接下来，就是全力备战IH！
　　……
　　盛夏，鸥台众人踏进IH赛事主办场馆。
　　在人声鼎沸中，他们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星海光来将星野从角落里揪出来：“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你怎么还往角落里钻？”
　　星野十夜讪笑道：“习惯了……”
　　他们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等下要参加IH的开幕式。
　　“还以为星野你会很紧张。”昼神幸郎拍拍星野的头：“看来你只是抗拒过分热闹的人群。”
　　星野十夜想了想：“其实很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对手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校，都是在赛区内经历过严酷的竞争，才能出现在全国观众面前的队伍。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但也很兴奋。”
　　一想到可以和这么多强队站在同一片排球场上战斗，他的心脏都要开心得跳出来了。
　　星野十夜抬手，压在心口，仿佛在压制着那颗不安分的心脏。
　　原来他骨子里，就渴望更激烈的战斗，更危险的瞬间——在排球场上，他从来不是什么和平鸽，他是与危机共舞的海鸥。
　　越强大的对手、越精彩的对决，就越让他激动得难以自抑。
　　昼神幸郎有些惊讶的看着眼睛里跳跃着火光的星野，突然想起了二年级们聚众聊天时，光来对星野的评价。
　　“星野是个战斗疯子，越是难以攻克的拦网和防守，他就越要迎战。”
　　星海光来嘴角微动，勾起一抹跃跃欲试的笑容：“星野是无法被拦网封死的海鸥。”
　　昼神幸郎想，他大概明白光来的意思。
　　在排球场上，不存在无法拦住的进攻，也不存在毫无破绽的拦网。
　　所谓“拦死”一个攻手，不过是用拦网消磨对方攻手的斗志，让攻手渐渐失去锐气，失去与拦网正面对抗的勇气，让他的进攻越来越软弱无力。
　　拦网的最高境界，就是攻心。
　　而星野十夜，是一个不会被拦网消磨意志的攻手。
　　“你果然是无敌的。”昼神幸郎感叹道：“星野，你让我很感动。”
　　星野十夜：……？
　　昼神学长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呢？他怎么完全听不懂？
　　虽然听不懂，但星野还是一脸茫然的点点头：“谢、谢谢昼神学长？”
　　昼神幸郎笑眯眯道：“不用谢。”
　　在一边围观的星海光来：……昼神，星野，我真不懂你们。
　　白马芽生在不远处举手：“大家，过来准备入场了！”
　　“来了！”
　　……
　　鸥台围绕着双星王牌的战术已经打磨成型，两米的城墙在不动昼神的带领下爆发出了可怕的防御力，内心戏十分活跃的别所千源用他的冷静将鸥台的拦网力度再一次加强。
　　“如海啸般摧毁进攻的拦网，如台风般无可阻挡的进攻，这就是鸥台！”
　　实况解说席激动的声音响起，在观众席上回荡。
　　“双星再一次为队伍拿下了绝对的比分优势！”
　　“两米巨人成功越过拦网，扣出了超手进攻！”
　　“不动昼神屹立在网前，用拦网不断追击着对面的攻手！”
　　“鸥台守护神再一次站出来，接起了被拦网的一球！”
　　“别所选手不动声色的给予了对手致命一击！”
　　“鸥台，打进决赛！”
　　……
　　别所千源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小声嘀咕道：“为什么到我这里，形容词就变成了不动声色的致命一击？难道我的进攻不够帅气吗？”
　　对实况解说的怨念让他将内心OS开了外放。
　　星野十夜安慰他：“不动声色的致命一击，听上去像是刺客一样，多帅气啊！”
　　别所千源一下子就被哄好了。
　　星野十夜思考着明天的比赛。
　　决赛啊……就这样顺利的打进了决赛吗？
　　“决赛的对手还没有决出。”艾伦·墨菲出声道：“等休息一会儿后，我们去看四强另外两支队伍的半决赛吧。”
　　鸥台众人点点头，努力恢复体力。
　　下午，鸥台看了另一场半决赛，胜者是井闼山。
　　“冠军之相井闼山……”星海光来伸了个懒腰：“这样的队伍，在动漫里都是会被主角团打败的角色。”
　　白马芽生疑惑：“为什么？”
　　昼神幸郎笑着解释道：“用一个常胜队伍的失败来将主角团送上神坛，是创作的常规套路。”
　　白马芽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星野十夜突然出声：“主角不是因为打败了大魔王才是主角。”
　　“全力以赴，尽力而为，不畏惧任何挑战，失败也要从头再来……拥有这样信念的人，就是主角。”
　　星野十夜看向大家，笑得开心：“我们都是主角，井闼山也一定是。”
　　没有哪支队伍是常胜不败的，他们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打好每一场比赛。
　　星海光来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星野，仿佛眼睛里藏着数不尽的星光：“你说的对！”
　　昼神幸郎没忍住，又狠狠搓了搓星野的脑袋：“非常帅气的话啊，星野。”
　　白马芽生握拳：“没错，我就是主角！”
　　诹访爱吉笑着看他们打闹，许久后才出声制止：“好了，不要再浪费体力了，回酒店休息。”
　　“是！”
　　角落里，刚刚结束半决赛的井闼山众人看见这一幕，表情各异。
　　“这样说来，我们确实很像拦在主角团路上的反派角色啊……”饭纲掌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一般和常胜啊、冠军相啊挂钩的队伍，在大多数的动漫里都是被打败的那个角色。
　　嗯，倒在冠军奖杯前的大反派，很悲壮，很有看点。
　　“饭纲学长，那个橘毛可是说了，人人都是主角。”古森元也笑道：“你就不要带入反派了。”
　　饭纲掌耸耸肩：“我们井闼山的设定确实很微妙嘛。”
　　一向沉默的佐久早圣臣突然出声：“就算是反派，我们也会是赢到最后的反派。”
　　主角团？碾过去。
　　饭纲掌竖起大拇指：“佐久早，好帅。”
　　古森元也竖起大拇指：“圣臣，帅爆了。”
　　佐久早圣臣：……无聊的学长和无聊的元也。
　　……
　　IH男子排球赛决赛正式打响。
　　已经完成热身的双方队伍站在网的两边，空气中弥漫着噼里啪啦的火药味。
　　第一声哨声响起，星野十夜发球出手。
　　他依旧保留了自己转沙的习惯，发球前的转沙动作可以让他安定下来。
　　但他已经不会再发球超时了，就像墨菲教练说的那样，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能记住。
　　排球仿佛乘着风，凶悍的闯进井闼山的领地。
　　古森元也紧紧盯着排球，脚步调整到发球落点——不对！这个球会拐弯！
　　古森元也第一时间鱼跃扑出，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排球落地，星野十夜发球得分。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在高中第一自由人的手中拿到一分发球得分，非常提升士气。
　　古森元也无奈的拍拍手：“竟然是香蕉球。”
　　香蕉球，又叫侧旋球，会在空中突然改变球路方向，旋转越大，改变越多，是一种难以掌握也难以控制的发球，得分率很高。
　　“能接住吗？”饭纲掌温和询问道。
　　古森元也嘴角上扬：“当然，下一球。”
　　保准给你接个及格以上的一传。
　　果然，星野十夜的下一个发球被古森元也成功接起，为饭纲掌提供了一个半到位一传。
　　星野十夜虽然有些可惜，但对此并不意外。
　　如果井闼山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井闼山的另一个称号就不会是“大魔王”了。
　　佐久早圣臣起跳时，对上了鸥台的三人拦网。
　　他在心中赞叹一声：果然，拦网成型的速度非常快。
　　在昼神幸郎的带领下，鸥台的拦网无论是从节奏上还是时机上，都会让攻手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佐久早圣臣面对眼前如同海啸般带着强大压迫力的拦网，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
　　这样的拦网，还拦不住他。
　　手腕翻动，小斜线扣出。
　　几乎和球网平行的小斜线球，完全避开了鸥台的拦网。
　　排球落地，井闼山拿回一分。
　　昼神幸郎看着佐久早转身离开前往站位的背影，喃喃道：“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啊。”
　　白马芽生耿直道：“反正这家伙马上就要转到后排了。”
　　没错，下一轮是佐久早的发球轮次。
　　昼神幸郎无语的拍了拍白马的后脑勺，没好气道：“没出息，他还能一直都在后排吗？”
　　他的神色一凝，轻声道：“等他轮转到前排时，我们必须要给他准备好天罗地网才行。”
　　白马芽生突然抖了抖：“昼神，你好可怕！”
　　昼神幸郎笑眯眯道：“有吗？”
　　白马芽生十分坚定：“有！”
　　不过，不重要。
　　昼神的可怕，从来都是瞄准了网的另一边。
　　两支队伍开始了快节奏抢分战。
　　实况解说员的语速越来越快，比赛赛况也越来越激烈。
　　观众席和电视机后观赛的观众也不禁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定在排球场上。
　　东京City·Esperion青年队训练中心。
　　“这是什么？排球？”监督福田达也路过青井苇人，有些好奇的看向青井苇人手中的平板电脑：“你从哪里弄来的平板电脑？”
　　“一条借给我的。”青井苇人随意的摆摆手，像是要将福田教练轰走一样：“是排球。”
　　福田达也颇有些感兴趣的看着青井手中的平板：“嗯……这个蓝白队好像有些劣势啊。”
　　见青井皱着眉头，福田乐了：“你支持这个蓝白队？”
　　青井苇人吐槽：“蓝白队是什么鬼，是鸥台……福田教练懂排球？”
　　福田达也耿直道：“不懂，但我看到比分了，鸥台落后3分，很不妙吧。”
　　青井苇人沉默，随即叹气：“对手很厉害。”
　　福田达也目光微凝：“那个是星野？”
　　青井苇人点点头：“是他。”
　　福田达也笑道：“当初我也邀请过他，他拒绝了，还威胁我，让我对你好一点。”
　　青井苇人死鱼眼盯着福田教练：“十夜才不会威胁人呢。”
　　福田达也随便拖了个椅子坐过来，看着屏幕上的排球赛：“虽然看不懂……”
　　在青井苇人冲动说出“那你就别看”之前，福田达也语速飞快道：
　　“但既然星野那家伙在蓝白队的话，眼前蓝白队的劣势应该只是一时的。”
　　青井苇人：“是鸥台……”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我问过十夜，为什么会选择鸥台……对于十夜这样成绩优异的学生来说，去任何一个学校都轻而易举。”
　　青井苇人平静得简直像是在足球场上开眼了一样：“十夜说，鸥台的训练风格最适合他。”
　　“习惯是第二天性。”
　　——
　　球场上，星野十夜即使不去看分板，也知道鸥台落后比分。
　　昼神学长在观察过佐久早圣臣的进攻后，拦网越来越有针对性，确实给佐久早圣臣带来了一定的麻烦。
　　但佐久早圣臣的球路太刁钻了，那柔软的手腕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可以随意改变球路，同时附带让人难以应对的旋转，灵活多变得可怕。
　　星野十夜低声道：“不愧是……全国高中生排名前三的主攻手。”
　　佐久早作为技巧型的主攻手，给鸥台带来的不是拦网压力，而是后排防守压力。
　　毕竟佐久早有各种各样的办法避开拦网。
　　星野十夜目光微凝，注视着佐久早的每一步动作，然后在佐久早引臂的那一刻，快速起跳。
　　“习惯对人的影响就像是天性一样深远。”
　　坐在教练席的艾伦·墨菲笑着看向场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比分落后的影响：“星野最珍贵的财富，不在于天赋和才能，而是他融化进肌肉中的习惯。”
　　比如可以让他安定发球的转沙、比如奔跑时十分注意地板的状态、比如鱼跃时充分考虑地板的摩擦力……
　　这些都是他珍贵的习惯，艾伦·墨菲只让星野修正了一些不适合室内排球的习惯，而这些习惯，艾伦·墨菲则是让星野通通保留下来。
　　现在，也是时候让这些习惯慢慢影响战局了。
　　野泽出站在教练身边，认真观察着这场比赛。
　　墨菲教练说过，可以打不出完美的进攻，但要打出好的比赛。
　　为了让胜利成为一种习惯，选手要学会“思考的办法”。
　　持续的思考，不断寻找“打得不完美”的理由，修正自己的习惯。
　　这是一场激烈的比赛，也是最佳的教案。
　　场上，星野十夜挡在佐久早圣臣身前，目光像是暴风雨前般平静，仔细分析着佐久早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佐久早圣臣在这样的目光下，竟然有种后颈发凉的感觉。
　　他快速锁定一点，全力挥臂——
　　排球险而又险的避开星野十夜的拦网，眼看着就要落在星野身侧的空地上。
　　一支脚伸过去。
　　“十夜，就像这样。”青井瞬用脚面垫足球，一下又一下，垫得又准又稳。
　　青井苇人眼睛一亮：“哥！你好厉害啊！”
　　星野十夜抱起有点破烂的足球，试了几次后，就能稳稳的将足球用脚面垫起来了。
　　青井苇人十分夸张的张开嘴：“十夜，你是足球天才啊！”
　　……
　　星野十夜觉得，他应该不是什么足球天才。
　　就比如现在，他伸出去的脚，正正好好的垫起了排球。
　　是排球天才。
　　屏幕外的青井苇人瞪大眼睛，在福田教练激动大喊“我就说他应该来踢足球”的声音中，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十夜学会的第一个足球动作。
　　场内，这一球并不是终点，而是鸥台反击的起点。
　　上林鲸一郎反应极快的将球垫起来，由于这一球是星野用脚在球网高度下垫起来的，所以不算拦网触球，算一传。
　　他必须要将球垫得更漂亮些，才能让第三球成为进攻球。
　　“上林选手将球垫起来了，是中路高球的垫传！”
　　三米线后，星海光来踩着坚硬的地板，一飞冲天。
　　在井闼山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仿佛乘着疾风飞起来的小海鸥，张开了他的羽翼。
　　瞄准缺口，全力扣球。
　　鸥台在胜利的天平上放下砝码。
　　“好球！”诹访爱吉伸出拳头，分别和星海星野轻轻碰了一下。
　　白马芽生感叹：“不愧是曾经差点带队进全国大赛的足球选手，这脚上功夫真不错啊。”
　　佐久早圣臣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鸥台那个橘发少年。
　　足球选手？
　　星海光来捶了一下星野的手臂：“被人压着打了半局，该观察的也都看到了，是时候拿出些真本事了！”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转头看向网对面的对手们。
　　团结一致，用翅膀覆盖整片天空的群鸥，是时候拿走属于他们的制空权了！
　　——
　　第五局赛点，星野十夜体力告罄，动了一整场比赛的大脑像是冻住了一样，艰难的运转着。
　　他凭借本能去行动，在赛场上不断奔跑着，为队伍寻找那一瞬间的胜机。
　　星野十夜再一次起跳。
　　他的起跳高度已经开始下降，好在对手的拦网高度也在下降。
　　打到第五局，没有人能保存体力。
　　面对双人拦网，星野十夜被冻住的大脑再一次高速运转起来。
　　井闼山的后排有些松散，站位的防守区域有重叠。
　　拦网的高度刚好够他借手打拦网出界。
　　是瞄准对方的防守漏洞，还是打手出界？
　　星野十夜的目光微动，双眼幽深如暗潮涌动的深海。
　　胜败在此一举。
　　他果然喜欢险中求胜。
　　扣球出手。
　　排球重重的扣在球场的边线上，是神迹般的压线球。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星野十夜倒在地板上，回忆着墨菲教练的教导，他迟钝的大脑艰难的进行赛后思考。
　　“从……边缘进攻……”
　　他喃喃出声：“最难应对的球，就是压线球。”
　　队友们已经非常疲惫了，比赛拉得越长，鸥台胜率越低。
　　所以，他必须扣出这一球。
　　“就算你这么说，最后一球也还是太冒险了。”星海光来也倒在地上，和星野并排躺着：“不过，打得好。”
　　星野十夜转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头就像一颗羽毛球一样？”
　　星海光来：“……我没力气揍你。”
　　鸥台众人一拥而上，将他们的双星王牌围起来，用尽力气欢呼。
　　“真想看看养大星野的那片海啊。”
　　“有机会的话，一起去爱媛县看看吧！”
　　“星野你来做导游！”
　　“也可以试试踢足球什么的……我还是忘不了星野的脚球。”
　　“忘不了你就写日记里。”
　　“那就写：我们的第一个冠军，是星野用脚踢出来的！”
　　“……是扣出来的！笨蛋白马！”
　　——鸥台篇，完。


第265章
　　“小夏,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等吗？”日向翔阳有些头痛的看着过于活泼的妹妹，无奈道：“他们还要好久才能到呢。”
　　日向夏晃来晃去：“我坐不住……”
　　十夜哥和研磨哥要来宫城县度假啦！
　　嘿嘿！
　　日向夏继续晃来晃去。
　　日向翔阳看着上下左右反复腾挪的妹妹，终于忍不住出手，将妹妹薅到院子里, 和妹妹一起进行垫球游戏。
　　日向妈妈看到这一幕, 露出温和的笑容：“小夏和哥哥一样, 只要碰到排球就会变得安安静静的呢。”
　　日向爸爸也感叹道：“不愧是兄妹。”
　　日向爸妈看了一会儿兄妹二人的垫传游戏后, 转身前往厨房。
　　十夜和研磨从东京开车过来, 一定累坏了。
　　要让两个孩子第一时间吃到热乎乎的饭菜！
　　……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此时正在前往宫城县的路上。
　　“开车太辛苦了，下次还是坐飞机吧。”星野十夜叹气。
　　如果他有驾驶证的话, 他就可以和研磨轮换着开车了。
　　可惜他没有, 尝试着考了几次, 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到底是谁在说, 晕车的人开车就不晕了？
　　他就算是坐在驾驶座上也好晕啊！
　　孤爪研磨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安慰道：“我们两个之中，有一个会开车的就好。”
　　他嘴角微微上扬。
　　十夜只有坐他开的车不晕——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星野十夜敏锐转头：“研磨, 感觉你刚刚在想一些很控制狂的事。”
　　孤爪研磨：“……我不是控制狂。”
　　星野十夜：真的假的？我不信。
　　孤爪研磨：信我, 真的不是。
　　星野十夜也偷偷翘起嘴角。
　　他喜欢这种被时时刻刻关注着的感觉。
　　嗯，控制狂和被控制狂，果然是天生一对。
　　两人顺利到达宫城县，先是将车子停在了星野十夜在宫城县的家里, 顺便将行李都放好。
　　孤爪研磨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十夜在宫城县的家：“装修不错。”
　　是他喜欢的风格，很简洁。
　　星野十夜笑笑：“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他们将行李放好, 然后直奔日向家。
　　只过了两条街，走路不到五分钟，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就到了日向家门口。
　　孤爪研磨感叹：“原来你和翔阳的家这么近。”
　　星野十夜点头：“是啊……”
　　这也是他能第一时间发现翔阳回礼的原因, 偶尔他会选择不经意的路过翔阳家。
　　“现在想想，国中时期的我真是阴暗得可怕啊。”
　　星野十夜咋舌：“躲在角落里暗戳戳的观察翔阳什么的……”
　　噫，变态。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被十夜脸上那“我谴责我自己”的表情逗笑了：“还好，你并不是恶意的。”
　　人的视线会带着情绪，如果十夜心中怀揣着恶意去观察翔阳，那么翔阳一定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这样危险的视线。
　　正是因为十夜的视线太温和太没有存在感，翔阳才能整整一年没发现十夜的注视。
　　孤爪研磨对这次的宫城之旅十分期待。
　　他想看看十夜从小到大所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两人来到日向家，一个橘色炮弹冲了过来：“十夜哥！研磨哥！”
　　日向夏搂住两个哥哥的手臂，笑得比阳光都灿烂：“等你们好久了！”
　　“小夏你又长高了。”星野十夜比划了一下小夏的身高，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孤爪研磨感叹：“生长期的孩子啊……”
　　日向夏皱皱鼻子：“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是高中生！”
　　孤爪研磨淡定道：“就算是高中生，也是孩子。”
　　妹妹就是妹妹，妹妹在哥哥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别想翻身了。
　　日向夏磨牙。
　　星野十夜笑着将手里拎着的袋子交给慢小夏一步的翔阳：“翔阳，等回黑狼的时候我们一起走吧。”
　　因为星野和研磨要收拾行李，顺便将猫猫们托付给小黑，所以他们比翔阳晚一天出发回宫城县。
　　黑尾铁朗：我是你们小两口的管家是吗？？
　　总之，小黑辛苦了！
　　日向夏拖着两个哥哥往房子里走：“爸妈做的饭刚出锅！你们来的太是时候了！”
　　星野十夜顺着小夏的力道走，轻笑一声：“我已经闻到味道了。”
　　孤爪研磨也点头：“好香。”
　　日向夏的笑容更爽朗了。
　　“你们总算来了。”日向妈妈看到被小夏拖进来的十夜和研磨，忍不住笑道：“小夏非常想你们，在你们来之前，她急得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呢。”
　　日向夏羞恼：“妈妈！我才没有像猴子一样！”
　　日向爸爸肯定了老婆的话：“你有，翔阳为了摁住你，硬是拖着你垫了一个小时的球。”
　　日向夏脸红得像苹果，头顶害羞得冒烟，小声嘀咕：“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星野十夜安慰道：“小夏就算是猴子，也是漂亮的金丝猴。”
　　孤爪研磨陷入沉思：“橘色，猴子……或许很适配哦。”
　　日向夏：……已经开始思考猴子的品种了吗？我真的不是猴子啊！
　　日向翔阳在一边逗妹妹：“小夏是最漂亮的猴王！”
　　不是普普通通的猴子，是猴王！
　　日向夏：……三个哥哥都是大坏蛋！
　　不是猴子啊啊啊啊！
　　将小夏逗得气鼓鼓的，三个哥哥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嘻嘻，妹妹真可爱！
　　落座后，一家人双手合十：“我们开动了！”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吃得十分满足。
　　这种餐桌上笑笑闹闹、家常菜冒着腾腾热气的感觉，就是幸福的味道。
　　吃过午饭后，星野十夜提出了他和研磨的“旅游计划”。
　　“我想和研磨一起回到我曾经的小学看看。”星野十夜认真道：“小时候受到了很多老师们的照顾。”
　　日向翔阳隐约记得十夜似乎和幸治出身于同一所小学，他出声问道：“是邻镇的那所私立小学吗？”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的看向翔阳：“对，就是那所。”
　　日向翔阳笑起来：“幸治和我提起过，他之前和你是同一所小学的，只是后来他转学到本镇的小学，变成了我的同学。”
　　星野十夜想了想：“关向？”
　　日向翔阳激动：“就是他！你还记得他？”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当时和他同时加入足球部来着……只不过我在足球上比较笨拙，所以……”
　　日向翔阳伸出一根手指，随意晃了晃：“幸治说，是学长们教导的方式不对，而且对你的期望值高到让旁边的人都感觉到有压力了，所以你才踢不好的。”
　　星野十夜微愣，记忆中那一小块灰蒙蒙的地方，像是被温柔擦拭了一样，渐渐泛出色彩。
　　虽然现在的他早就不会为曾经的失败而难过了，但听到这样的话时，他还是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没有错，他已经努力过了。
　　“请帮我谢谢关向。”星野十夜认真道。
　　日向翔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感觉到十夜现在很开心。
　　“好。”日向翔阳答应下来：“我会告诉他的。”
　　日向夏看看十夜哥，又看看研磨哥，决定今天先不打扰两个哥哥约会了。
　　明天再变身成小夏牌电灯泡吧！
　　日向夏开开心心的送两个哥哥离开。
　　日向翔阳也笑着摆手，转头掏出手机，给幸治打了个电话。
　　关向幸治有些意外的接起电话：“翔阳，怎么了？”
　　日向翔阳笑道：“今天和十夜聊天时，提起他小学参加足球部的事了。”
　　他简单的复述了一下他和十夜之间的对话，笑着道：“十夜说，他很感谢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现在的十夜完全称得上是少年成名，功成名就，但日向翔阳觉得，或许十夜的心里还留着小时候被前辈们放弃的那抹阴影。
　　而现在，那抹阴影被曾经的同期轻轻拂过，星野十夜终于放下了对自己的苛刻。
　　原来，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关向幸治沉默片刻，突然小声说道：“我帮到他了，对吧？”
　　关向幸治一直很遗憾，当初的自己年龄太小，想不明白太多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学长们会对星野失望，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星野，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现在，他终于帮到那个安静的孩子了。
　　日向翔阳声音很轻：“对，你帮到他了。”
　　灰暗的记忆重新焕发出色彩，年幼的星野十夜并不孤单。
　　他一直一直，都是个幸运的小孩。
　　关向幸治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对了，翔阳，帮我向星野要个签名，如果可以的话，再来一份爪爪的亲签最好了！”
　　关向幸治声音激动道：“爪星99！”
　　日向翔阳：“……幸治你也是爪星cp粉？”
　　关向幸治坚定道：“真情侣就是最好嗑的！”
　　日向翔阳：……微妙。
　　……
　　孤爪研磨在十夜的指路下，开车到了邻镇的私立小学。
　　“仙山小学……”孤爪研磨想了想：“这不就是菅原前辈就职的小学吗？”
　　星野十夜点点头：“一开始听到菅原前辈在仙山小学就职的时候，我也惊讶了很久。”
　　这也算是很奇妙的巧合了。
　　星野十夜先是带着伴手礼拜访了曾经对他多有关照的老师们，随即才和研磨一起，溜到了菅原孝支的办公室。
　　正在埋头写教案的菅原孝支一抬头，对上了两张熟悉的脸。
　　菅原孝支表情有些憔悴，喃喃出声：“我写教案时睡着了吗？怎么开始做梦了？”
　　然后他十分淡定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他瞬间清醒过来：“诶？没有在做梦？？”
　　星野十夜终于笑出了声：“没有在做梦，确实是我们。”
　　孤爪研磨则是看向菅原掐大腿的手——下手真狠啊，他都感觉到疼了。
　　菅原孝支甩了甩脑袋，确定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不是幻觉后，开心得跳起来抱住他们：“好久不见！”
　　被菅原前辈一把搂住的十夜和研磨艰难的拍了拍菅原前辈的后背：“好久不见。”
　　菅原前辈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菅原孝支在看到十夜和研磨后，工作效率大幅度提高，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教案，随即用一次性杯子给两人接了杯水：
　　“你们怎么来了？”
　　星野十夜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在这所学校上小学的，最近刚好放假，就和研磨回来看看老师们。”
　　嗯，送出去二十张亲签，星星爪爪各一半。
　　菅原孝支恍然：“原来是这样，真巧。”
　　菅原孝支看了一下时间：“等下我还有一节课就下班了……要不要来跟我一起上课？”
　　他笑了笑：“班里有很多孩子喜欢排球，正在上排球课呢。”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可以吗？”
　　孤爪研磨托腮：“十夜应该很受欢迎，我的话……在小孩子们那里应该没什么知名度。”
　　他的名气都来自于游戏比赛和游戏直播，比赛的游戏受众大概是高中生及以上，至于直播——他热衷于直播恐怖类游戏。
　　都是小孩子们不太喜欢的类型。
　　菅原孝支笑道：“你可是游戏大师，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子不喜欢你。”
　　无论任何游戏，研磨都能轻松上手，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孩子王！
　　预备铃声响起，菅原孝支将两人带去了他即将上课的班级。
　　星野十夜站在班级门口，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菅原老师。
　　菅原孝支刚一出现，整个班级的小朋友都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了讲台。
　　星野十夜小声对研磨道：“菅原前辈超受欢迎呢。”
　　孤爪研磨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菅原孝支的声音很温柔，简单的和小朋友们交流了一下后，便指了指教室门外：“今天老师给大家带来了新朋友哦！”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知道，他们是时候登场了。
　　他们有些紧张的站在讲台上，面对一双双天真的眼睛，努力微笑着做自我介绍。
　　“我叫——”星野十夜刚一开口，喜欢排球的小朋友们就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星星！”
　　“是星星啊！”
　　“哇！”
　　孤爪研磨扭头，噗嗤一声。
　　真不愧是超有人气的星星同学！走到哪里都有球迷！
　　星野十夜有些无措，但在小朋友们开心的笑容下，他慢慢也变得自如：
　　“没错，是星星哥哥。”星野十夜笑道。
　　孤爪研磨笑容一僵。
　　等下他不会要自我介绍为“爪爪哥哥”吧？
　　在菅原前辈和星野十夜的目光下，孤爪研磨艰难的完成自我介绍：“我是……爪爪哥哥。”
　　好吧好吧，爪爪哥哥就爪爪哥哥。
　　孤爪研磨还以为没有小朋友会认识他，没想到有个小男生突然举手：“是游戏主播爪爪！”
　　孤爪研磨有些惊讶，轻声道：“你认识我？”
　　小男生严肃道：“我爸爸天天念叨你不应该退役，如果你不退役，你就是未来的世界冠军。”
　　孤爪研磨：……
　　听上去，是个怨念深重的事业粉……
　　孤爪研磨轻咳一声：“虽然没有拿到世界冠军，但我已经拥有了最佳的游戏体验，所以即使没有拿到冠军也并不遗憾。”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玩得开心最重要，对吧？”
　　孤爪研磨竖起大拇指：“没错，很聪明。”
　　小男孩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菅原孝支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征求了小朋友们的意见。
　　今天这节课是趣味课，喜欢打排球的，跟着星星去体育馆。
　　喜欢玩游戏的，跟着研磨到另一个空教室。
　　想要留在教室里看书或者做一些其他活动的，则是跟着菅原。
　　一节课下来，每个小朋友都非常开心。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完成，菅原孝支叉腰：“下班了！”
　　他像高中时那样，一手拖一个：“走走走，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店！”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对视一眼，顺着菅原前辈的力量便跟着他走了。
　　等到了居酒屋，菅原孝支熟稔的向老板打招呼：“我又来了。”
　　老板微微侧头，看着他身后的朋友们，笑道：“今天不是泽村和东峰啊。”
　　菅原孝支答道：“等他们下班了再喊他们过来。”
　　服务员引他们前往空桌，三人坐下。
　　菅原孝支将菜单递给星野和研磨：“他家的酒很好喝，不过似乎你们两个都不太喜欢喝酒？”
　　孤爪研磨举手：“我可以喝一点。”
　　星野十夜举手：“我可以喝果汁。”
　　菅原孝支看着眼前这两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因为和小朋友在一起久了的缘故吗？这两个家伙怎么也学着小朋友们的样子，说话前先举手呢？
　　星野和研磨在意识到这点后，缓缓的收回手，脸有点红。
　　菅原孝支笑得后仰：“哈哈哈你们俩个，真是绝配！”
　　星野十夜微微抬起下巴，有些得意：“当然。”
　　孤爪研磨认真道：“没错，绝配。”
　　他是十夜第一个二传手，自然要当一辈子的同行人。
　　嗯，其实没什么逻辑关系，但他就是很坚信这一点。
　　他和十夜之间，一定是第一眼就注定了。
　　菅原孝支询问了两人的口味，然后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星野十夜想了想：“宇内前辈和月岛兄弟应该也在宫城县吧。”
　　大家都在休赛期嘛，况且仙台FROGS的大本营就在仙台。
　　于是半个小时后，居酒屋的榻榻米桌旁多了十个人，将整个榻榻米位都坐满了。
　　刚刚下班的泽村警察、还在为设计稿苦恼的东峰设计师、兴致勃勃参加聚会的月岛明光、被哥哥拖过来的月岛萤。
　　还有下班后赶来的山口忠、来带着妹妹参加聚会的日向翔阳、跟着哥哥一起来凑热闹的日向夏，以及刚坐下便和日向翔阳开始比拼今年得分数的影山飞雄……
　　比较令人惊讶的，是一脸愁苦手持速写本的宇内天满，以及身边虎视眈眈的赤苇京治。
　　“很抱歉。”赤苇京治向众人道歉：“但宇内老师这个月必须交稿了。”
　　星野十夜将头摇成拨浪鼓：“没关系没关系……就是宇内前辈，辛苦了。”
　　宇内天满看着满桌的美味，咽了咽口水后，瞄了一眼赤苇的脸色，然后一脸苦涩的举起手中的速写本：“不辛苦不辛苦……”
　　在这样的场合当然没办法画漫画，他带速写本只是为了给漫画打草稿。
　　草稿不需要精细，只需要让他能够看得懂就好。
　　赤苇京治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宇内老师，叹气：“您可以吃完再画……”
　　宇内天满眼睛一亮：“您允许我喝点……”
　　赤苇京治微笑：“不可以哦，宇内老师。”
　　星野十夜张张嘴，最终还是对着研磨小声吐槽道：“宇内前辈和小红前辈怎么互相用敬称啊……”
　　孤爪研磨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们互相尊重吧。”
　　分别掌握着对方的命脉、那种令人绝望的尊重呢。
　　星野十夜沉重的点点头。
　　“你们都到得好早！”刚刚将体育用品店打烊的田中龙之介和清水洁子走进来，在留出的空位上坐下。
　　“缘下还有一点工作，马上就过来——”
　　话音未落，缘下力便走进居酒屋，看着热闹的大家，笑道：“好久不见。”
　　至此，乌野排球部几乎全员集结——正在加班的成田和木下，将以视频形式参加本次聚会。
　　而正在东京广告公司工作的谷地仁花，还在东京这座城市卷生卷死——是的，她忙得连视频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以照片形式参加这次聚会。
　　他们聚在一起，回忆少年时代。
　　“直到现在我还会梦见教导主任的假发在天上飞！”
　　“那很惨了……我是说教导主任很惨。”
　　“喂喂，难道不是大地比较惨吗？”
　　“教导主任的黑历史在学生的噩梦里反复循环播放——果然还是教导主任比较惨吧！”
　　“听说老乌养教练和猫又教练拼酒，刚喝两口就被小乌养教练逮到，于是老乌养教练和猫又教练在小乌养教练的注视下，喝了两个小时的白开水！”
　　“哇，小乌养教练威武！”
　　“他们为什么要拼酒啊？”
　　“好像是因为去年的春高，音驹和乌野又没有碰上，于是他们决定酒桌定胜负……”
　　“……这两个老头子真幼稚。”
　　“是啊是啊，说好的排球场上定胜负呢？”
　　“垃圾场对决，代代永流传！”
　　“虽然我们的垃圾场对决已经过去了……”
　　“但现在的我们可以酒桌定胜负！”
　　“干杯！”
　　“刚刚还在说老头子们幼稚……”
　　居酒屋内，猫咪们和乌鸦们叽叽喳喳的聊着，猫头鹰在一边安静的监工。
　　宇内天满：在画了在画了！


第266章
　　“听说了吗？我们这届有个偏差值超高的家伙入学哦！”
　　“诶——为什么？我们是职业性质的工科学校吧？宫城县不是有很多很厉害的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吗？”
　　“谁知道呢。”
　　“真是个怪人。”
　　……
　　星野十夜, 以远超过白鸟泽分数线的成绩报考了伊达工业高校。
　　伊达工业高校是一所职业工科高校，据说毕业后职业选择十分丰富，是宫城县内很有名的职业工科高校。
　　“迟到了迟到了……”星野十夜神色有些崩溃：“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太松懈了！”
　　已经来不及走正门了。
　　星野十夜快速在脑内重新规划路线——两点之间, 线段最短！
　　他看着面前高高的围墙, 向后撤出足够长的助跑距离, 心中默念：
　　三、二、一！
　　向高墙发起冲锋！
　　充分的助跑让星野十夜插上了人工的翅膀, 他一脚踩在围墙上那不明显的突起, 借力，猛地向上一窜。
　　双手牢牢的摁在围墙顶端, 双臂发力。
　　星野十夜十分轻盈的登上了高高的围墙, 半蹲在围墙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如果从这里直线奔向新生开学典礼的话, 应该还来得及。
　　星野十夜将望向新生典礼方向的视线挪到地面, 准备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他和地面上的少年面面相觑。
　　“嗨……”黄金川贯至举起右手晃了晃，当做打招呼：“蜘蛛侠？”
　　星野十夜：“……不是蜘蛛侠。”
　　他动作干净利落的跳下围墙，看得黄金川贯至亮眼冒星星：“好厉害！”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也、也没有很厉害……”
　　黄金川贯至不理会, 只是星星眼看向星野：“教我！”
　　星野十夜怀疑自己的耳朵：“教你？教你什么？爬墙吗？”
　　黄金川贯至连连点头：“我想学爬墙！”
　　星野十夜：“……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两人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 星野十夜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叫星野十夜，一年级新生。”
　　黄金川贯至自我介绍：“我叫黄金川贯至，也是一年级新生！”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原来是同期……
　　“你怎么在这儿？”星野十夜有些好奇：“新生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吧……糟糕, 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星野十夜连忙拖着黄金川贯至, 向开典礼的体育馆跑去：“快要迟到了，你怎么还在这边晃？”
　　他其实是个性格很内向的人, 很不擅长和陌生人交谈。
　　但不知道为什么，黄金川给他一种很令人安心的……天真？
　　所以星野十夜也下意识变得唠叨起来，像是自动带入了前辈身份一样。
　　而黄金川贯至似乎也很习惯心被安排的感觉, 一边跟着星野跑，一边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我迷路了，不知道哪里在开新生开学典礼！”
　　星野十夜：……
　　果然，这家伙就是一个天真到可怕的笨蛋吧？
　　星野十夜有些心累，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后，跑得更快了。
　　令他意外的是，他在提速后，黄金川也能牢牢跟在他的身侧，没有露出勉强的表情。
　　星野十夜因为不喜欢与人有视线接触，所以并没有认真打量过黄金川。
　　此时在他的认真观察下，星野十夜才意识到——这个人好高。
　　比他高了很多，应该有一米九以上。
　　是个大个子呢。
　　或许很适合打排球。
　　星野十夜乱七八糟的想着，终于在新生典礼开始的前两分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慢慢调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目光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人群中的黄金川。
　　不知道黄金川有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星野十夜看到黄金川在一个空位坐下，十秒钟后，一个身穿正装的老师微笑着提醒黄金川：“这是老师的位置哦。”
　　黄金川贯至恍然大悟，连忙起身后——坐在了另一个老师的位置上。
　　星野十夜：……
　　黄金川，你是笨蛋小鸟吗！
　　咦？为什么是小鸟？难道是因为黄金川额头那撮奇怪的刘海太像愤怒的小鸟了吗？
　　星野十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站起身，在典礼开始前的极限1分钟内，找到了黄金川的位置。
　　黄金川贯至一脸感动的看向星野：“星野，你真是个好人！”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谢谢，你也是个好人。”
　　赶紧坐下吧笨蛋黄金川！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周围的同学们：……这两个人怎么互相发好人卡啊？
　　星野十夜有些心累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典礼也顺利的准时开始。
　　听着主持典礼的老师讲些令人昏昏欲睡的话，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早晨。
　　昨天晚上和翔阳玩排球玩到了很晚，所以睡得很晚，早上起床时比较艰难。
　　好在伊达工业不像翔阳所报考的乌野高校那样，需要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伊达工业高校距离他家还是很近的，靠双腿就能到达。
　　这也是他选择伊达工业的原因之一。
　　过于相信自己的生物钟、以至于摁灭了闹铃的星野十夜，一路上都在和时间赛跑，同时还思考着他和翔阳之间的约定。
　　然后就是遇到黄金川……
　　星野十夜简单复盘了一下自己的清晨时间，虽然算不上顺利，但很有趣。
　　是个很好的开始。
　　“请学生代表星野同学上台——”
　　星野十夜慢吞吞的想：学生代表星野同学啊……星野同学？？？
　　星野十夜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僵硬，嘴角微抽，自欺欺人的想：一定是有人重姓。
　　星野又不是什么少见的姓氏，对吧？
　　哈，哈哈——
　　“星野同学？”台上的老师笑眯眯的又重复了一遍：“请上台。”
　　星野十夜，入学成绩第一，而且是断层第一，第二名被他遥遥甩开。
　　学生代表实至名归。
　　这个通知夹在了星野十夜的录取通知里，而星野十夜对于自己能够考上伊达工业这件事毫无疑问，自然也没有认真查看他的录取通知。
　　如果他今天没有差点迟到，他还是有机会和老师们提前对稿的。
　　但他是踩点到场的。
　　……还不如干脆迟到呢！
　　星野十夜游魂一样飘上台，大脑一片空白。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然后就在热烈的掌声中下台了。
　　星野十夜，短暂的死掉了。
　　等星野十夜再一次拥有意识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星野十夜扯着嘴角，干巴巴的笑了两下。
　　挂机模式就是社恐最伟大的发明！
　　“星野？星野？”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碎碎念：“还没醒过来吗？发呆发了好久诶……”
　　星野十夜回神，看向身边的黄金川贯至：“……黄金川？”
　　黄金川贯至点点头，兴奋道：“没想到我和你在同一个班！”
　　新生典礼的凳子上只写了名字，没写班级，所以黄金川贯至是在典礼结束后，学生们各回各班的时候，才发现星野是他的同班同学。
　　黄金川贯至十分激动道：“星野，你真的太厉害了！”
　　星野十夜刚刚从挂机模式恢复，脑袋还有点迟钝，下意识反问道：“什么厉害？”
　　黄金川贯至竖起大拇指：“在那么多人面前保持镇定的发言，流畅的说出自己的梦想，还呼吁大家找到自己的梦想——天啦！帅爆了！”
　　星野十夜：天啦！不想活了！好羞耻！
　　被黄金川贴脸开大的星野十夜瘫在椅子上吐魂。
　　黄金川贯至挠挠头：“诶？怎么又掉线了？”
　　一旁的好心同学终于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黄金川：“放过他吧，他只是一个社恐……”
　　社恐的命不是你们社牛的玩具啊！
　　黄金川贯至歪歪头：“社恐？”
　　好心的同学：……
　　比社牛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笨蛋社牛。
　　好在星野十夜已经在接二连三的事件中变得坚强，努力将吐出的魂又咽了回去，忍着害羞道：
　　“总之，谢谢你的夸奖，黄金川。”
　　好心的同学：……
　　比社恐更好玩的是什么？
　　是善良社恐。
　　“排球真的很有趣吗？”黄金川贯至虽然是个笨蛋，但却是个很会读气氛的笨蛋，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星野十夜终于来到了擅长的领域，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排球真的很有趣。”
　　一开始只是远远看着翔阳一个人打排球，后来便顺其自然的加入了。
　　星野十夜坚定道：“非常有趣！”
　　黄金川贯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起了星野在新生典礼上的发言。
　　“排球让我找到了飞翔的方向。”
　　“我会心怀理想，永远抬头向上。”
　　“与君共勉。”
　　黄金川贯至做下决定：“那我们一起参加排球部吧！”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黄金川这个高度，就算是从零开始学习排球，起点也非常高！
　　“好！”星野十夜连声音都大了不少：“我们一起打排球吧！”
　　好心的同学：提起排球后，都不社恐了喂……
　　排球就这么有趣吗？
　　与此同时，三年C班的茂庭要和笹谷武仁也在聊关于新生典礼的事。
　　“那个新生代表星野十夜，可是在全校一年级新生的面前展示了自己对排球的热爱呢。”茂庭要笑眯眯道：
　　“听说是个学习很好的家伙。”
　　笹谷武仁咋舌：“不是很好，是非常好，超级好——他那个成绩，进白鸟泽都绰绰有余。”
　　茂庭要有些惊讶：“白鸟泽啊……既然喜欢排球，成绩又很好……”
　　为什么不去白鸟泽呢？
　　虽然他很不想认输，但目前的县内排球第一强校，确实是白鸟泽。
　　牛岛若利强得变态。
　　笹谷武仁轻哼一声：“管他怎么想的，来了我们伊达工业，就是我们伊达工业的人了。”
　　就算是白鸟泽也得靠边站！
　　笹谷武仁十分骄傲的抬起下巴。
　　茂庭要想了想，捞起桌子上的那摞空白入部申请表，向教室外走去：“笹谷，我们走。”
　　笹谷武仁有些纳闷：“你不是说先等镰先发完宣传表后，再到一年级的各个班里发申请表吗？”
　　茂庭要已经走得很远，声音飘到笹谷耳边：“我等不及了。”
　　笹谷武仁愣了一下，笑道：“你是急急国王吗？”
　　随后，快步跟上好友的步伐。
　　……
　　“请给我一份入部申请。”星野十夜举起手。
　　黄金川贯至紧随其后：“也请给我一份！”
　　茂庭要眼睛一亮，原来A班不止有一个星野，还有一个一米九的愤怒小鸟！
　　大丰收！
　　笹谷武仁将入部申请表交给两人，同时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这两个家伙，随即心中暗暗点头：很好。
　　即使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星野和黄金川的名字，但只要苗子好，伊达工业排球部就能为他们提供充足的养分成长！
　　“也、也请给我一份……”
　　作并浩辅弱弱的举手。
　　好心的同学：……A班的排球浓度太高了吧！
　　茂庭要也是眼睛一亮又一亮。
　　虽然这个少年看上去稚气可爱，小小的一只，可排球场上又不是只有高个子的生存空间。
　　“……我是自由人。”作并浩辅补充道。
　　茂庭要：果然！
　　笹谷武仁笑着递出入部申请表。
　　自由人好啊！
　　伊达工业目前最大的弱点就是后排防守实力不足！
　　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作为自由人的实力如何……
　　茂庭要和笹谷武仁开开心心的来，开开心心的走。
　　大丰收！
　　黄金川贯至看向作并浩辅，眼睛里是星野十夜熟悉的星星：“你也是打排球的？好厉害！”
　　作并浩辅小声道：“也、也没那么厉害……”
　　好心的同学默默吐槽：很好，看上去又是一个社恐。
　　社牛玩具喜加一。
　　作并浩辅不是社恐。
　　他只是有些害羞，三两句话后，他就能和黄金川笑闹了。
　　好心的同学：判断失误。
　　星野十夜转头，看着这位“好心的同学”，小声道：“那个……感觉你一直在偷偷吐槽……”
　　好心的同学：“我的心声吵到你了？”
　　星野十夜连连摇头：“没、没有……”
　　他挪开视线，有些认命道：“请随意吐槽。”
　　好心的同学：嘿嘿，好玩。
　　……
　　放学后，星野十夜手持填好的入部申请表，准备和黄金川、作并一同前往体育馆。
　　他们三个是同班同学，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三年里，他们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一路上，黄金川贯至和作并浩辅越聊越热闹，星野十夜在一边笑着看两人玩闹。
　　“黄金川竟然是无经验者啊！你这身高很适合打排球哦！”作并浩辅道。
　　黄金川贯至惊讶：“真的吗？但是你和星野都不是很高啊？”
　　身高还不到一米六五的作并浩辅：……
　　身高一米八加其实已经很高了但对比黄金川就有点矮的星野十夜：……
　　“我是自由人。”作并浩辅无奈道：“排球场上对自由人的身高要求不高。”
　　黄金川贯至恍然，随即看线星野十夜：“你也是自由人？”
　　星野十夜：“……虽然我很乐意自己能够成为守护队伍的自由人，但我确实不是自由人。”
　　虽然一米八在排球场上确实算不上高，但也不是小矮子！黄金川你这家伙给他注意语气啊！
　　星野十夜向后退了两步，突然助跑、起跳。
　　他身上还背着运动包和书包，手里拿着叠好的入部申请表。
　　可他却仿佛十分轻松的短暂挣脱了地心引力一样，高高的飞起来了。
　　星野十夜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落地，转头看向黄金川：“我没有你高，但是我能跳。”
　　话一出口，他的表情便一阵空白。
　　星野十夜：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起跳？这个动作就像是空气投篮一样莫名其妙啊！
　　星野十夜心中的小人泪流满面的打滚。
　　感觉每次碰上黄金川，智商都会直线下降。
　　黄金川贯至眨眨眼，一副震撼的表情：“星野，你跳得可真高！”
　　作并浩辅也连连鼓掌：“真的很高！好厉害！”
　　星野十夜原谅了自己幼稚的行为。
　　黄金川贯至眼神真诚：“你就是凭借像弹簧一样的双腿跳上学校围墙的吗？”
　　作并浩辅闻言大惊失色：“什么？跳学校的围墙？你是说为了防止学生逃课、伊达工业每年都在加高加固的围墙？”
　　黄金川贯至努力形容早上的情形：“星野这家伙嗖的一下就上墙了，我还以为是蜘蛛侠呢！”
　　作并浩辅嘴角微动：“你是怎么想到蜘蛛侠的……”
　　槽点好多。
　　星野十夜大惊：“原来那墙修得那么高，是为了防止学生逃课啊！”
　　他就说嘛，正常的学校哪会砌那么高的墙！
　　作并浩辅深吸一口气：“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你这家伙不走校门去爬墙啊！
　　三个相性很好但性格各异的少年一路吵吵闹闹，直到站在体育馆前还在各执一词。
　　黄金川贯至：“星野蹲在墙上的时候，真的很像蜘蛛侠！”
　　星野十夜：“其实砌墙也没办法杜绝逃课吧？至少拦不住我。”
　　作并浩辅：“蜘蛛侠不是重点，砌墙的原因也不是重点，星野你这家伙不许逃课啊！你是伊达工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招收到顶级好学苗！让老师们睡个好觉吧！”
　　打开体育馆的大门前，二口坚治满面笑容的准备迎接他可爱的后辈们。
　　打开体育馆的大门后，二口坚治笑容不变，只是慢慢的歪头，顶着一头的问号：“蜘蛛侠？砌墙？逃学？”
　　这届一年级怎么回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在前辈面前，三个人都很老实，一秒乖巧：“学长好。”
　　二口坚治将自己的疑惑丢到一边，笑眯眯道：“你们好。”
　　学弟学弟可爱的学弟~
　　星野十夜跟着学长走进体育馆，一道视线随着他迈进体育馆的瞬间，便如影随形般粘在他的身上。
　　对视线十分敏感的星野十夜转过头，对上一个——没有眉毛的白发少年。
　　青根高伸的王牌雷达刺客正在不断尖叫，提醒他发现了新的锁定目标。
　　于是他顺从自己的雷达预警，缓缓抬起手臂，指向了那个橘色的后辈。
　　星野十夜一愣，往左挪了两步。
　　青根高伸的手臂跟着他一起移动。
　　星野十夜：……
　　二口坚治第一时间发现了青根的锁定行为，连忙跳过去将青根的手臂往下摁：“太失礼了青根，这可是自家后辈！”
　　女川太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你这句话槽点也很多啊，难道不是自家后辈就可以随意失礼了吗？”
　　二口坚治理直气壮道：“指向别人家的王牌，那叫宣战！”
　　女川太郎：……行吧行吧。
　　小原丰叹气：“女川，你也别太纵容二口这混蛋了。”
　　二口坚治气得仰倒：“小原，你也太失礼了！”
　　星野十夜：……哇塞。
　　伊达工业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都堵在门口干什么呢？”滑津舞手持名册，挑眉看向众人：“我错过了什么热闹？”
　　二口坚治轻咳一声：“没什么……茂庭学长他们呢？”
　　此时伊达工业三年级全都不在场。
　　滑津舞道：“在追分教练那里整理训练表呢。”
　　二口坚治恍然，指着星野几人道：“这三个是我们新来的一年级们……”
　　话音未落，体育馆门口又出现一个少年，有些好奇的向里面张望：
　　“你们好，请问这里是排球部的训练体育馆吗？我是一年级C班吹上仁悟。”
　　吹上仁悟友好的笑笑：“来递交入部申请表。”
　　二口坚治先是回答了吹上仁悟的问题：“没错，这里就是伊达工业排球部。”
　　随后，他又看向滑津舞：“这四个是我们新来的一年级。”
　　滑津舞笑起来：“欢迎大家加入排球部，我是排球部的经理，二年D班的滑津舞。”
　　此时他们终于走进了体育馆内，不再堵着体育馆的门口。
　　还没等星野几人做自我介绍，消失的三年级组和教练追分拓朗终于来到体育馆。
　　“嗯嗯，人员很齐全嘛！”茂庭要一脸欣赏的看着这四个一年级新生，都是主动向他和笹谷索要过入部申请表的后辈。
　　追分拓朗缓缓点头，沉声道：“我是伊达工业排球部的教练追分拓朗，欢迎各位加入排球部。”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一年级。
　　那是一块块崭新的铁壁。


第267章
　　在前辈们和后辈们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后, 一年级在学长们的带领下，开始进行入部测试。
　　追分拓朗一脸严肃的站在一旁，观察着每个选手的测试水平。
　　嗯，黄金川虽然是个完全的无经验者, 但应该有一些其他运动的经验, 身体素质非常优越, 加上身高的话就是绝杀。
　　吹上的表现也可圈可点, 虽然没有很突出的能力, 但均衡也是一种出色。
　　作并浩辅身为自由人，测试项目自然和攻手之间有些区别, 所测试的能力都是和接球相关, 看得追分拓朗连连点头。
　　伊达工业的后排漏风很久了！
　　或许是因为伊达工业是工科专项学校的缘故, 他们几乎每届都不缺高个子的铁壁型选手, 哪怕出现一两届的断层，也能很快补足大高个。
　　所以一直以来伊达工业的前排能力都很强，无论是拦网还是进攻都有足够的高度。
　　但他们总是没有可靠的自由人加入。
　　可一旦前排的防守和进攻被对手突破, 那么伊达工业的后排将以漏洞百出的状态迎接对手的进攻。
　　追分拓朗看向作并浩辅的眼神开始发光。
　　虽然经验上稍显不足、能力上还有所欠缺, 但这已经是伊达工业少有的专项自由人人才了！
　　天知道伊达工业以前都是过得什么苦日子，很多自由人都是主攻手转职的！
　　追分拓朗对作并浩辅的表现十分满意，慢慢将目光移向最后一个一年级：星野十夜。
　　完整的助跑起跳，起跳的节奏非常好, 看来是个很擅长跳跃的——
　　追分拓朗还在理智的分析着星野十夜的助跑起跳环节, 只是很快的，他就被星野十夜的跳跃完全俘获了心神。
　　“是……翅膀吗？”滑津舞抬着头, 喃喃自语的出声道：“好漂亮的跳跃。”
　　追分拓朗看着在空中停滞的少年，心中暗道：不只是跳跃。
　　他像是飞鸟一样，长久的停滞在天空上, 仿佛把时间都凝固了。
　　终于，星野十夜将沾着粉末的手摁在篮球板上，轻盈的下落。
　　二口坚治量了一下高度：“3、340cm。”
　　和身高一米九一的黄金川高度一致。
　　星野十夜有些失落：“才340cm啊。”
　　他和翔阳在雪之丘的时候，没有教练带领他们训练，所以没有认真测试过自己的摸高水平。
　　二口坚治表情复杂：“什么叫才340……你这家伙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和黄金川之间的身高差近十厘米呢！这说明你的弹跳力明显超过大高个黄金川啊！
　　黄金川贯至也一脸疑惑：“怎么才340cm？我还以为星野会跳到4m呢！”
　　二口坚治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蹦下来：“4米？你说的是人类吗？？”
　　黄金川贯至理直气壮道：“伊达工学校的围墙就四米高！”
　　伊达工的围墙并不都是四米的高度，只是通向后山的墙高四米——总有学生在上课时脑袋一抽，突然想要逃课去山上探险。
　　星野十夜提醒道：“我跳的那个墙最多三米半，没有那么高。”
　　黄金川贯至顿时有些失落：“哦……”
　　二口坚治：……你在失落什么？星野没有跳四米高墙你很遗憾吗？？
　　“340cm确实不是让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追分拓朗缓缓道：“但是，如果搭配上你的滞空，那就足够突破任何一面高墙。”
　　追分拓朗意有所指的说道：“况且，340cm并不是你的极限。”
　　星野十夜还在发育期，他的高度还会提升。
　　追分拓朗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最后干脆不压了，露出了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我们伊达工业，即将迎来巅峰时刻！”
　　滑津舞对上追分教练那可怕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
　　可怕，一向严肃待人、不苟言笑的追分教练突然露出“爽朗”的笑容，简直可怕！
　　随着一年级的入部测试持续进行，追分拓朗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星野十夜带给他的震撼，远不止高度和滞空。
　　什么都会，什么都强，六边战士星野十夜，将会成为伊达工业最坚实的一面墙壁！
　　“星野，你打什么位置？”追分拓朗努力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按耐不住！
　　星野十夜面对教练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声道：“没、没什么固定的位置。”
　　他想了想，又道：“我只打过一场正式的比赛，位置是副攻手。”
　　当时他和翔阳的想法是：翔阳做主攻手强攻，他做副攻手拦网，踢足球的关向幸治做自由人，打篮球的泉行高做二传手。
　　这样“攻防兼备”、“全面发展”的队伍，一定会像赛场上的黑马一样，以超帅气的姿态冲进所有观众的视野中，一鼓作气的拿下冠军！
　　日向翔阳站在雪之丘的台阶上，进行超热血动员。
　　关向幸治和泉行高下意识的看向星野十夜，眼神询问：我们的目标真的是冠军吗？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眼神作答：你们就当做是吧。
　　就算星野十夜再乐观，也没办法把宫城县所有中学的排球队都当笨蛋。
　　他们这样的阵容，没一轮游都算是运气好。
　　事实上他们运气并不好，第一场就遇到了宫城县内的冠军候补队，最终还是一轮游了。
　　少量的增加了比赛经验值，但却让星野和翔阳更加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排球的世界，不是靠着热血和运气就能一路勇往直前的——他们需要打磨自己的技巧，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一直站在排球场上。
　　……
　　追分拓朗快速思考了一下目前伊达工业的配置，点点头：“副攻手的位置确实很适合你。”
　　星野十夜小小的笑了一下，有点开心。
　　他之所以选择伊达工业，就是想要学习拦网的能力，整个宫城县内，没有比伊达工业更擅长拦网的队伍了。
　　雪之丘对战北川第一的那场比赛，他几乎没做出过有效拦网。
　　当然，这和雪之丘的队伍配置有着直接关系，“兼职的排球选手们”没有人能和星野十夜一起配合拦网。
　　日向翔阳可以，但由于站位的缘故，日向翔阳很少能和星野十夜同时出现在前排。
　　星野十夜目光坚定：“我想成为能够阻挡一切进攻的铁壁。”
　　追分拓朗眉头微动，静静注视了星野片刻后，意有所指道：“真正的铁壁，不止是阻挡对手的进攻。”
　　拦网，是防守的技巧，也是进攻的艺术。
　　星野十夜眼神有瞬间的茫然——他全部的排球技巧，都是和翔阳一起琢磨研究得来的。
　　就算他们偶尔会和阿姨们的女排队伍一起训练，阿姨们也只能给他们一些排球基础方面的帮助，很难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就需要教练的因材施教、系统性的指导了。
　　星野十夜回过神，眼神更加专注的看向追分教练：“我知道了，请教我成为铁壁的办法。”
　　追分拓朗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先去做体能训练吧。”
　　看着星野跑向队友们的背影，追分拓朗对茂庭要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今天的部活，随即坐到一边，接过滑津舞递来的记事本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而滑津舞也熟练的整理好了选手们的运动水瓶，让他们可以第一时间补充水分。
　　时间很快过去，部活时间结束。
　　追分拓朗将手中的训练计划本交给滑津舞：“辛苦了。”
　　滑津舞作为伊达工业排球部的重要成员，一直以经理的身份支撑球队运转，不止一手安排了排球部的后勤工作，同时也是追分教练十分信任的助手。
　　滑津舞笑道：“追分教练也辛苦了。”
　　她会将追分教练有些凌乱的笔记重新整理，规划出每一个选手的训练任务表。
　　对于滑津舞来说，经理的职责不仅是保证选手的训练后勤，更重要的是辅助教练的工作。
　　滑津舞看向伊达工业的新成员们，眼里升起期待。
　　这些新鲜血液的注入，会为伊达工业带来怎样的改变呢？
　　她缓缓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像是已经看到了伊达工业在排球赛场上大杀四方的未来。
　　追分拓朗看着滑津舞，欲言又止。
　　笑得太邪恶了，滑津同学。
　　……
　　伊达工业排球部在完成招新工作后，正式进入训练阶段。
　　比较让人头痛的是黄金川贯至的训练。
　　“……追分教练，你确定要让黄金川做二传手吗？”茂庭要一脸复杂站在场外，看着黄金川托球出手，球高得连星野十夜都只能仰望。
　　星野十夜的右臂挥空时，露出了非常命苦的表情。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挥空手臂了。
　　这托球的高度，别说是星野插上了人工的翅膀，就算星野真的长出翅膀，也够不到啊！
　　“不，真的长出翅膀的话还是够得到的。”二口坚治淡定道：“所以我们应该期待星野变成鸟人吗？”
　　茂庭要被二口噎了一下，磨牙道：“长翅膀的也可以是天使！”
　　什么鸟人……
　　茂庭要突然露出一抹神秘微笑：
　　“指望着星野变成会飞的天使恐怕有点难，要不你来教黄金川？反正黄金川正在打基础，你教我教都一样。”
　　体验一下给黄金川当老师的快乐吧！
　　二口坚治连连摆手，没好气道：“茂庭学长你才是队长，怎么可以将教导后辈的职责向外推呢？要好好爱护你的后辈啊！”
　　无论是黄金川还是他二口坚治，都需要茂庭学长的爱护！
　　茂庭要笑容不变：“反正我IH结束后就引退了，你猜下一任的队长是谁呢？”
　　二口坚治：……不要啊！
　　茂庭要逗完二口后，转头看向场上的两位出色后辈：“星野，辛苦了。”
　　星野十夜下场，接过茂庭学长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谢谢茂庭学长。”
　　茂庭要温和一笑：“不客气。”
　　转头，茂庭要瞬间切换人格，咬牙切齿道：“黄！金！川！”
　　黄金川贯至十分熟练的站直身体，一脸认真的认错：“我错了，我会加罚一百个发球！”
　　茂庭要拳头梆硬：“你今天的发球惩罚已经累计到五百个了！累死你也罚不完！”
　　黄金川贯至想了想，小声道：“那……我分期完成？”
　　茂庭要：……快，氧气瓶！
　　星野十夜碰了碰黄金川的胳膊，小声提醒道：“你应该罚自己托球，而不是发球……”
　　黄金川贯至恍然大悟，重新认真认错：“我会罚自己一百个托球！”
　　随即，黄金川贯至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道：“如果做托球惩罚时我又托球失误，是不是还要往上叠加惩罚？”
　　他露出凄苦的表情，颤抖着声线道：“星野，我好像这辈子都做不完惩罚了……”
　　星野十夜有些头疼的用毛巾捂住脸，闷声道：“你就不能有点志气，不犯错吗？”
　　黄金川贯至一脸真诚：“我说我不会犯错，你信吗？”
　　星野十夜：……头好疼。
　　茂庭要看着眼前这两个笨蛋后辈，反复深呼吸后，叹气：“算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二口坚治：……这声算了可真心酸啊。
　　追分拓朗看到这一幕，也有些苦恼。
　　作为教练，他其实可以理解黄金川的训练进度缓慢。
　　毕竟黄金川是排球零基础选手，本身就比其他经验者少了很多年的排球技能积累，和经验者一起进行训练时，自然会进度缓慢。
　　但黄金川已经高一了，留给他打基础的时间并不多。
　　三年级的选手会在IH后引退，这是伊达工业排球部的传统。
　　作为被队伍寄予厚望的二传手，黄金川最好在春高预选赛前形成战斗力。
　　追分拓朗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黄金川可以稳健又快速成长。
　　“黄金川你托球的时候似乎只有手臂在用力，你的手指呢？”星野十夜小声道。
　　黄金川贯至想了想：“茂庭学长说，托球时手腕要配合手臂的力量，将球‘送’出去。”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所以我每次托球的时候，只要确保球在手上……”
　　黄金川的手指，只是单纯的用来固定排球。
　　星野十夜拿起一颗排球，十指撑着排球举过头顶，手臂反复做出托球的动作：“你的手臂就是这样向上托球的，对吧？”
　　黄金川贯至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啊！”
　　他有些苦恼的低下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茂庭学长做出了一样的托球动作，可是茂庭学长就能送排球到该去的地方，我就不行……”
　　黄金川贯至像个沮丧的金毛一样垂下头：“我是不是没有打排球的天赋啊……”
　　星野十夜摇摇头：“说实话，你超有天赋的。”
　　二传手中少有一米九以上的选手。
　　按照追分教练的计划，黄金川的超高托球点，超强弹跳，以及超级拦网强度，都会成为黄金川最锋利的武器。
　　黄金川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二传手。
　　他就是很有天赋的类型。
　　黄金川贯至瞬间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真的！”
　　黄金川贯至顿时开心得像是吃到米的大黄鸡一样咯咯咯的叫。
　　伊达工业众：为什么要咯咯咯的叫？为什么！！
　　星野十夜认真道：“你只是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二传手在托球的时候，用来调整方向的不完全是手腕，还有手指。”
　　接触到排球的手指越多，托球的精度越高，这是所有二传手都知道的事。
　　茂庭学长只说了要用手臂带动手腕将排球送出去，但却忘了提醒黄金川，用手指更加精确的调整托球角度。
　　听到星野如此说，茂庭要恍然大悟：
　　“我托球时，用手指调整方向已经是习惯了，所以下意识以为黄金川也可以做到……”
　　但黄金川是个“老师说什么，我就怎么做”的学生，耿直的脑回路完全没有想到托球时手指也要跟着工作。
　　星野十夜将托球的动作掰开揉碎教给黄金川，黄金川这一次终于吸收良好。
　　茂庭要小声道：“追分教练，要不让星野做二传手的那面铁壁吧！”
　　他觉得星野无论是从技术水平上还是大脑开发水平上，都很适合成为伊达工的二传铁壁！
　　追分拓朗思考片刻，摇摇头：“不，黄金川在托球点高度上的天赋，就算是星野也比不上。”
　　同样是站在原地托球，黄金川的托球点一定比星野高。
　　托球点越高，托球的弧度越稳。
　　二口坚治拖来了青根：“如果是高度的原因，那青根也能当二传手？”
　　青根高伸凶凶的发呆ing……
　　追分拓朗：“……青根不行，他不适合做二传手。”
　　青根和队友之间，连最起码的交流都做不到，这样的二传手一定会让攻手很绝望的。
　　青根高伸继续凶凶的发呆ing……
　　追分拓朗指着不远处的星野教学小课堂：“就让星野教吧。”
　　星野十夜：诶？
　　最终，教导黄金川这样的重任还是水灵灵的落到了星野十夜的身上。
　　星野十夜曾经啃过很多本排球教材和各种各样的排球比赛，自学排球技术并教给只能从实践中学习的翔阳。
　　在这个“嚼教科书”“教翔阳”“实践技巧”的过程中，他累计了许多教学小技巧。
　　刚好给白纸一张的黄金川做基础的排球扫盲。
　　黄金川贯至完全没有“被学长甩掉”的郁闷，一脸开朗的看向星野：“接下来就辛苦你了，星野！”
　　星野十夜回想了一下教翔阳的过程，十分有自信的拍拍胸口：“就交给我吧！”
　　作并浩辅有些惊讶的看向星野，感叹道：“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星野这么自信的样子。”
　　虽然星野长得一副漫画中精英美少男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个过分谦逊的少年，总是很谦虚的说“我不行”“算了吧”“你一定比我厉害”这样的话。
　　……说真的，星野一边说“我不行”一边用实际行动证明“我超行”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恼火。
　　过度谦虚就是自大啊喂！
　　二口坚治好奇道：“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作并浩辅眨眨眼：“新生开学典礼上，星野代表新生——”
　　星野十夜耳朵微动，在听到“新生开学典礼”这个关键词的时候就已经起步，在作并浩辅说完这段话前，以光速出现在作并面前，用力捂住作并的嘴。
　　“不要提，求你。”星野十夜表情十分恐怖，不像是请求，更像是威胁。
　　作并浩辅老老实实的点头，星野十夜才缓缓放下手，转头看向二口学长，笑容灿烂得几乎称得上诡异了：
　　“二口学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二口坚治眼睛眨眨，缓缓开口：“其实，我参加了新生开学典礼。”
　　所以，关于“以超高偏差值入学的星野同学代表新生发表演讲，向排球表达最诚挚的热爱”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捂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洗脑了。
　　星野十夜缓缓倒地，整个人风化成失去色彩的石头。
　　“死掉了啊。”
　　“羞耻的死掉了呢。”
　　青根高伸半蹲下来，伸手探了探石化星野的呼吸，那张总是显得过分严肃的脸似乎变得更沉重了些。
　　他从星野手中拿起星野的毛巾，缓缓盖在星野的脸上。
　　二口坚治呆滞的看完青根的一整套动作，活跃的大脑开始卡壳。
　　等等，青根你就这么为星野宣判死亡了吗？星野只是石化不是真的死掉啊！还有你根本就没有仔细的探鼻息！只探一秒钟的话完全没办法判断星野是不是还有气啊！
　　二口坚治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他转头，看到了黄金川正在擦拭眼角的眼泪。
　　二口坚治大崩溃：不要哭啊！星野没有真的死掉啊！
　　他再度转头，看到另一边的伊达工众已经开始双手合十了。
　　二口坚治：也不要为星野祈祷啊！星野真的没有死掉啊！
　　滑津舞嘴角微动，将无数的吐槽咽了回去，一指头戳开半蹲在星野身边沉默的大块头青根，随手掀开了星野脸上的毛巾。
　　镰先靖志脑袋一抽：“人工呼吸的话还是我来吧——”
　　滑津舞甩过去一个极其恐怖的眼神，让镰先靖志瞬间噤声。
　　“镰先学长……”滑津舞缓缓出声道：“你很善良，但请用对地方，好吗？”
　　镰先靖志十分老实的闭上嘴，用手在嘴前做出拉锁的动作，表示接下来他将一直保持禁言状态。
　　滑津舞伸出手，开始掐星野的人中。
　　星野十夜猛地坐直身体，揉了揉有些痛的人中，疑惑道：“我怎么了？”
　　触发应急系统，短暂性失忆。
　　二口坚治轻咳一声，说道：“刚刚说到你在新——”
　　黄金川贯至直觉发动，以最快的速度捂上二口学长的嘴，对着星野讪笑道：“没事，没事，你就是累得睡着了。”
　　黄金川贯至，第一次展示出他作为二传手的智慧天赋。


第268章
　　星野十夜正式接手黄金川的教学任务后, 才意识到茂庭学长面对黄金川时的无奈。
　　黄金川并不笨，至少没有看上去那么笨。
　　被追分教练一眼相中的铁壁型二传手，自然有他的出色之处。
　　只是黄金川的脑回路太耿直了，耿直到星野十夜听惯了“二传手心黑手狠”的故事后, 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黄金川那堪称质朴的进攻思路。
　　“……所以, 在这种时候, 你可以变托为扣, 用二次进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星野十夜尝试给黄金川那颗质朴的小心脏上扎心眼子。
　　黄金川贯至歪歪头：“诶？二传手也可以进攻吗？”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二传手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这可是司令塔的位置, 对队伍球风影响最大的位置。
　　黄金川贯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努力的消化吸收星野传授给他的心眼子。
　　成为一个合格的二传手, 好难。
　　虽然星野十夜给黄金川心脏扎眼的教学进展缓慢, 但排球基础扫盲进度飞快。
　　被自家选手的教学能力深深震惊到的追分拓朗, 在简单调整了一下星野为黄金川安排的训练表后, 就站在一边发呆。
　　“追分教练，你说……还有什么是星野不会的？”茂庭要恍恍惚惚。
　　追分拓朗想了想，淡定道：“我说不出来, 这孩子真的很能干。”
　　全能铁壁！
　　黄金川的飞速进步刺激到了伊达工业排球部全员, 连滑津舞看到黄金川的努力后，都忍不住加入内卷。
　　本就帅气能干的滑津舞，现在已经成为了伊达工业内所有运动社团经理的榜样。
　　其他运动社团经理们：卷不过，根本卷不过。
　　滑津又拿到了最多的社团活动经费？
　　这是卷王应得的！
　　在这样“全员加速”的状态下, 伊达工业迎来了他们的IH预选赛。
　　伊达工本来就是宫城县内的四强级别强校, 铁壁伊达工名声在外，是很多高校的研究对象。
　　今年的伊达工业有了新鲜血液的加入, 一定会打老对手们一个措手不及。
　　各项全能的飞翔铁壁星野、飞速成长中的高个铁壁二传黄金川、被追分教练用伊达工全员狠狠锤炼过的铁壁靠山作并浩辅……
　　“只有你没什么名气啊，吹上。”二口坚治戳了戳吹上仁悟。
　　吹上仁悟淡定道：“我才不和怪物们比。”
　　均衡发展的吹上仁悟，今天被怪物同期们卷起来了吗？
　　吹上仁悟：卷不动, 不想卷，就这样很好。
　　注入了新鲜血液的崭新伊达工，带给了宫城县赛区一点小小的铁壁震撼。
　　“伊达工业的板凳简直深不见底……”
　　“每个一年级都可以独当一面……伊达工业这是彻底发家致富了吗？”
　　“喂喂，伊达工的三年级们就这么淡定的退位让贤了？”
　　“伊达工一直都是坚定的‘能者居之党’啊！”
　　“将生锈的铁壁换下，用崭新的铁壁重新组成铁铸高墙——”
　　笹谷武仁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等下！我哪里像生锈的铁壁了？？”
　　他还很能干好吗！他作为一个三好前辈，只是退位给后辈更多的展示机会而已，不要说得他像是七老八十艰难挺到退休的老头子一样！
　　才不是生锈的铁壁！
　　被凶了一下的观众顿时噤声，连忙道歉。
　　笹谷武仁见他道歉，倒也没有不依不饶，只是小声嘀咕着跟上队伍：“可恶，后辈太厉害，将前辈的光芒完全盖住了啊……”
　　被凶了一下的观众：……听上去像是抱怨的话，为什么总有一股子炫耀的气息藏在语气里？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伊达工一年级大丰收了，不要再炫耀了好吗！
　　当心被其他几个家里结苦瓜的学校敲闷棍啊喂！
　　伊达工众当然是没有被敲闷棍的。
　　他们此时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比赛期间，他们会正常返回家中休息，然后在学校集合，乘坐大巴来到比赛现场。
　　“明天的对手是乌野啊……”茂庭要感叹：“那群凶狠的乌鸦。”
　　虽然是没落的强豪，被称作“飞不起来的乌鸦”，但作为曾经和乌野对战过的队伍，他们对这群乌鸦的印象很深刻。
　　那个额头有挑染的乌鸦守护神仿佛什么样的进攻都能接起，看上去温柔的泪痣鸦会承接起二传的职责，托球时有着和长相完全不符的犀利。
　　而那个和尚头的狂暴鸦，一直燃烧着名为斗志的火焰，像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垮的战士一样，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语气词后就冲上来了。
　　至于那个武士鸦……他真的不是留级生吗？感觉很社会人啊！
　　听到茂庭要对乌野的印象，星野十夜忍不住笑起来：“现在的乌野，应该大不一样了。”
　　听翔阳说，那个曾经将他们雪之丘打得稀里哗啦的北川第一二传手影山飞雄，出现在了乌野。
　　翔阳在提起这件事时，有一万句吐槽的话想说。
　　星野十夜也由此知道了乌野的很多事，比如如今的乌野和伊达工业一样完成了大换血，四个一年级生中有三个都是首发，还有一个是关键发球员。
　　相比于乌野的大胆改革，伊达工的改革比较谨慎，只换上了星野十夜和作并浩辅。
　　至于黄金川……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磨练。
　　如果黄金川的成长进展顺利的话，或许会在IH时大显身手。
　　“听上去，这群乌鸦比以前更强了。”镰先靖志思索片刻，爽朗笑道：“不过无所谓。”
　　“无论乌鸦有多么凶残，我们也会将他们阻挡在铁壁之外！”
　　“伊达工业，必胜！”
　　……
　　深夜，星野十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叹了口气，随便披了件大袍子，站在窗边发呆。
　　他的卧室在二楼，视野还算不错。
　　一颗小橘脑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让他不禁一愣。
　　星野十夜推开窗，试探着出声：“翔阳？”
　　楼下那颗橘脑袋抬起来，正是日向翔阳：“嗨，十夜，你也没睡啊？”
　　星野十夜：……十夜亦未寝？
　　他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有些诧异道：“你怎么不睡觉？明天就是比赛了！”
　　日向翔阳耿直道：“我太激动了，睡不着——我猜你也没睡。”
　　星野十夜：“……那你猜得还挺准的。”
　　他下楼，将翔阳带进房间，守着电视看了一场排球比赛录像。
　　日向翔阳伸了个懒腰：“我得回去睡觉了。”
　　原本激动的心情，在见到十夜后慢慢归于平静。
　　明天，他们就可以在天空上隔网相见，分出胜负。
　　“我果然还是比较习惯你和我站在网的同一边。”离开前，日向翔阳出声道。
　　星野十夜笑笑，笑容里带着翔阳的影子：“我也是。”
　　他们曾经一起守着雪之丘男子排球爱好会——对，他们甚至不是一个社团，只是一个爱好会。
　　可就算只是爱好会，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在一起打排球的时候，也依旧很开心。
　　“我是不会输给你的。”日向翔阳也笑起来。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铁壁的厉害了。”
　　两个橘脑袋对视，随即哈哈大笑，笑声在初夏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爽。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装神弄鬼！不要再笑了！”
　　……或许邻居们并不觉得爽朗。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整齐划一的捂住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笑意。
　　“再见，睡个好觉吧。”
　　“再见，晚安。”
　　……
　　IH预选赛宫城县赛区八强赛。
　　伊达工业对战乌野高校。
　　双方选手入场热身。
　　青根高伸：锁定！
　　二口坚治努力将青根的手臂向下摁：你先别锁定！
　　东峰旭作为被伊达工差点拦得道心破碎的王牌主攻手，一看见青根这个无眉铁壁心里就打怵。
　　“别紧张，旭学长。”日向翔阳拍着胸口保证：“我来引走伊达工的铁壁！”
　　身为诱饵，要为王牌开辟道路！
　　虽然他也想当王牌……不想当王牌的诱饵，不是好诱饵！
　　日向翔阳更加理直气壮了。
　　东峰旭被后辈安抚下来，十分感激的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日向。”
　　西谷夕踮起脚拍了拍旭学长的后背：“旭学长，这个时候你应该挺胸抬头的表示，你会将伊达的铁壁轰得稀碎！”
　　东峰旭嘴角微动：“我、我、我尽量……”
　　西谷夕：“……太不爽朗了，旭学长！”
　　菅原孝支无奈道：“旭已经很努力了。”
　　泽村大地咋舌：“又开始了，溺爱的阿菅。”
　　菅原孝支眨眨眼：“同期之间，怎么能叫溺爱呢？”
　　田中龙之介摇摇头，故作深沉的出声：“就算是对后辈，也不应该溺爱——”
　　他突然热血上头，大吼出声：“对待后辈，要如同狂风骤雨般残暴！”
　　只有这样，才能锤炼出坚强的后辈！
　　山口忠路过突然热血的田中学长：“田中学长，我将你的毛巾和水瓶放在一起了，这样比较好找。”
　　田中龙之介下意识回答道：“辛苦了，山口。”
　　月岛萤在旁边嗤笑一声。
　　狂风骤雨？
　　正在热身的星野十夜听到来自乌野方向的光头鸦怒吼，脚步顿时一个趔趄，一脸惊恐的看向声源处。
　　翔阳，你在乌野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什么叫“狂风骤雨般残暴”？？？
　　星野十夜开始为翔阳的乌野群聚生活感到忧虑。
　　双方热身结束后，两支队伍上场。
　　星野十夜站在一号位，率先发球。
　　他持球前往发球区，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
　　伊达工的学长们都对乌野的自由人印象深刻。
　　那个额头挑染的家伙是真正的天才自由人，无论是在接发球上还是在后排防守上都做到了无可挑剔。
　　星野十夜站定，平举排球，等待裁判的哨声响起。
　　哨声响后三秒，星野十夜抛起排球。
　　助跑、起跳。
　　乌野的前辈组看过雪之丘和北川第一那场比赛，大小橘子头带给他们很深的印象。
　　两个橘子基本功都很不错，虽然是明显的教科书式排球技巧，但都已经上了教科书了，就说明这些技巧都是最标准最普适的。
　　只是两人所掌握的技能都太零散不成体系，更多的行动都是基于他们的身体本能。
　　例如日向野兽般的直觉和速度，例如星野本能的就知道该如何配合托球，如何跳得更高。
　　但星野十夜的这个发球，却脱离了教科书的示范。
　　是星野十夜自己研究练习出来的、最适合自己的发球。
　　西谷夕看着迎面而来的发球，感受到了星野十夜那种跃跃欲试发战书的情绪。
　　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很好，本乌野守护神迎战！
　　让他来见识一下，大橘脑袋的厉害吧！
　　排球砸在手臂上的瞬间，西谷夕第一个感觉就是重——非常重。
　　像是炮弹砸在了手臂上一样。
　　随后，他便敏锐的察觉到了排球上附带的旋转。
　　并不是很强烈的旋转，只是比正常大力跳发球的旋转更强了一点。
　　但就是这强出的一点，让西谷夕接得非常难受。
　　没有完全卸力，也没能完全抵消旋转。
　　这颗球不出意料的接飞了。
　　“比想象中还要厉害很多啊……”西谷夕甩了甩胳膊，眼里燃起更热烈的斗志。
　　星野十夜凭借发球先声夺人，伊达工业应援团紧随其后，开始争夺球场气势：
　　“Go，Go，Let's go，Let's go伊达工！”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
　　这么洗脑的应援口号，谁研究的呢？
　　不管是谁研究的，总之一场比赛下来，必须让所有人的脑袋里都回荡着“Go，Go，Let's go，Let's go伊达工”！
　　对上星野的神秘微笑，二口坚治吐槽道：“星野这家伙肯定又在心里偷偷跟着应援团一起念应援口号了。”
　　茂庭要嘴角微动，神色复杂的看向二口：“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读心术？”
　　二口这家伙，能读青根的眼神也就算了，怎么连星野的眼神都能读？
　　可怕，二口好可怕！
　　二口坚治无奈：“我们排球片场是很讲究科学的好吗！”
　　茂庭学长你不要胡思乱想啊！
　　先夺一分的伊达工气氛轻松，星野十夜再一次站在发球区。
　　哨声响起，发球出手。
　　西谷夕满心斗志的等着发球，没想到星野的发球竟然直直的奔向了另一边。
　　西谷夕：？？？
　　说好的战书呢？
　　你这人怎么发完战书后就开始打游击战呢？？
　　西谷夕一脑袋问号，但还是第一时间迈步追球。
　　他短暂的困惑和停顿最终还是拖慢了他的脚步，乌野接球水平排名第二的泽村大地迎接这记发球。
　　发球瞄准自由人还有一重含义：连自由人都接不到的球，别人就更难接到了。
　　第一次接星野十夜发球的泽村大地同样接发球失。
　　星野十夜，连续发球得分。
　　伊达工众连忙为自家能干的后辈送上大拇指和掌声：
　　“好样的星野！”
　　“nice发球！”
　　伊达工业应援团也持续发力：
　　“Go，Go，Let's go，Let's go铁壁星！”
　　星野十夜脚步微顿，眼神有些许茫然。
　　铁壁……星？
　　这是他的外号吗？
　　“哈！果然懵掉了！”滑津舞忍不住笑出声。
　　追分拓朗转头，看向自家能干的经理：“你给应援团提供的外号灵感？”
　　滑津舞得意的点点头：“很形象吧！”
　　追分拓朗表情严肃的点点头：“确实很形象。”
　　第三球，星野十夜发球失误，排球没有飞向西谷夕另一侧的球场角落，而是飞向了正中的位置。
　　东峰旭十分信任的后退一步，将这一球交给了西谷。
　　西谷夕一传到位，乌野的反击开始了。
　　伊达工业全神贯注的准备迎接来自乌野的进攻。
　　赛前，追分拓朗拿出乌野近两场的比赛录像，和选手们一起进行赛前分析。
　　“乌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专注于进攻战术的队伍，在影山、日向、月岛的加入后，这支队伍的进攻能力直线上升。”
　　一个小小的橘色身影从球场的一边飞速掠过，仿佛眨眼间便飞到了球场的另一边。
　　“负节奏快攻——更多的观众称呼这个组合为怪物快攻。”
　　追分拓朗缓缓出声：“他们一定会用这个快攻和我们打招呼。”
　　……
　　球场上，前排的青根、笹谷、小原，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乌野10号的动作。
　　日向翔阳的脚步动了。
　　伊达工前排下意识的跟着日向翔阳移动。
　　怪物快攻吗？拦下他！
　　此时三人满脑子都是如何拦下怪物快攻。
　　影山飞雄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阴险又狡猾的笑容。
　　这个时候，如果他用出二次进攻的话，一定能打伊达工一个措手不及吧。
　　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使用二次进攻。
　　只有能够得分的诱饵，才是好的诱饵。
　　影山飞雄要让对面的“铁壁”知道，日向的快攻，是铁壁也无法阻挡的快攻。
　　日向翔阳将伊达工的前排引到一侧后，突然开始发力，跑位速度猛地上窜一大截，在伊达工前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折返！
　　脚底像是按了助推器一样的小个子橘发少年，轻轻松松的将拦网甩到身后。
　　伊达工前排三人：！！！
　　好快！
　　虽然看比赛录像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乌野10号的速度，但只有直面这样的速度时，伊达工众人才意识到：
　　在面对这样的快攻时，拦网真的反应不过来。
　　青根高伸第一时间跟进拦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日向的距离越来越远。
　　追不上，青根高伸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日向翔阳侧向起跳，像是张开翅膀的金乌，稳稳停在了天空之上。
　　影山飞雄的托球精准出现在日向翔阳的手下，只等他全力挥出。
　　日向翔阳扣球出手，排球落在地上，弹起。
　　二口坚治缓缓扯开嘴角，声音很轻：“真是超凶的见面礼。”
　　星野十夜已经迈出了一步，但还是不够快。
　　翔阳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了防止他用下手接球将这一记扣杀垫起，翔阳选择了几乎垂直球网的贴网扣杀。
　　两人隔着球网，平静对视。
　　星野十夜：“……这贴网扣杀还是我教你的。”
　　日向翔阳：“那你应该很开心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翔阳！这个典故你用对了！”
　　日向翔阳噎住：“被我得分的时候你一脸平静，用对典故的时候你倒是很惊讶……真的用对了吗？”
　　星野十夜十分肯定的点头：“用对了！”
　　日向翔阳顿时露出了开心太阳笑。
　　两边的队友们……
　　二口坚治眼神示意青根：你听懂这两个橘脑袋在说什么了吗？
　　青根高伸摇头：没听懂。
　　他脑袋里都是日向刚刚那一球，那样的速度和高度，想要拦住的话……
　　青根高伸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且呆滞。
　　二口坚治：好吧，青根又进入深度思考了。
　　茂庭要还以为自家后辈在赛场上遇到好朋友后会互相勉励，再凶残一点可能会放放狠话什么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排球场上的国文小课堂？这对吗？？
　　笹谷武仁一脸感慨：真不愧是以第一名成绩入学的学生，文化水平真高！
　　反正比他高！
　　如果说伊达工这边只是困惑，那另一边的发展堪称迷幻。
　　影山飞雄疑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什么意思？”
　　泽村大地有些绝望的抬手拍了下脑门：“影山，告诉我你在开玩笑好吗？”
　　他们乌野家那个在排球上十分聪明的天才二传手，一定不是个笨蛋，对吧？
　　影山飞雄眨眨眼：“我没开玩笑……所以这是个玩笑吗？”
　　泽村大地沉重的闭上眼睛。
　　确诊了，是个文盲。
　　田中龙之介捧腹大笑：“哈哈哈影山你是笨蛋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西谷夕露出迷茫的眼神：“你知道？”
　　田中龙之介理直气壮：“我不知道！”
　　乌野二年级的笨蛋双人组面面相觑。
　　星野十夜看着这一幕，缓缓歪下头：“翔阳……”
　　日向翔阳疑惑：“嗯？怎么了？”
　　星野十夜认真道：“你家前辈们真是辛苦了。”
　　这熟悉的笨蛋风味，乌野的前辈组真是辛苦了。
　　菅原孝支站在替补区，小声嘀咕道：“怎么有一种被同情了的感觉？是错觉吗？”


第269章
　　日向翔阳成功打断了伊达工连续得分的势头, 给伊达工带来一份强势的见面礼。
　　“这样的快攻怎么拦啊……”茂庭要无奈叹气。
　　青根高伸转头，看向茂庭学长。
　　青根高伸：盯——
　　茂庭要：“……二口，翻译一下。”
　　二口坚治开始翻译青根的眼神输出：“青根说，没有追不上的进攻, 只要不断适应, 再快的球都可以追上。”
　　青根高伸适时的点点头, 认可二口的翻译。
　　只要一次又一次的去追这个负节奏快攻, 他们总能适应这个速度。
　　茂庭要嘴角上扬：“没错。”
　　没有追不上的进攻。
　　星野十夜看到这一幕, 心中默默吐槽：不愧是二口学长，真的有两张嘴呢。
　　一张嘴为自己发声, 一张嘴为青根学长发声。
　　二口之名实至名归。
　　比赛继续进行, 影山和日向的怪物快攻吸引了伊达工众大部分的注意力, 他们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该如何破解怪物快攻。
　　影山飞雄的目的达到了。
　　旭学长和田中学长的战斗力也是时候解放了。
　　伊达工的铁壁迎来了乌野的猛烈进攻。
　　以怪物快攻作为诱饵为王牌开路, 让伊达工的铁壁在乌野各个进攻点位疲于奔命，这就是乌野的阳谋。
　　星野十夜站在替补区，快速思考着如何突破眼前的困境。
　　他在发球轮次结束后就被作并换下, 此时正好可以在场外观察, 为伊达工寻找突破口。
　　追分拓朗坐在教练椅上，突然出声问道：“伊达工的拦网模式是什么？”
　　星野十夜的目光还落在赛场上，闻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Bunch Read Block。”
　　追分拓朗继续道：“Bunch Read Block的优缺点是什么？”
　　星野十夜快速做出回答：“优点是拦网强度高，三人集中式拦网可以最大限度的限制对面攻手的进攻球路。”
　　“缺点是不够灵活。”
　　Bunch Read Block是等托球出手后再进行移动的三人拦网, 因为是跟着排球移动的拦网, 所以拦网精度很高，拦网强度也很出色, 是最强防御，也是最强进攻。
　　星野十夜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飞快划过一抹灵光：“拦网在托球出手后移动, 一定追不上翔阳！”
　　快攻本来就要结合攻手的动作进行拦网，只追球是很难追上的，必须要进行一定的预判——而翔阳的快攻比普通快攻还要更快一步，自然比其他攻手更加难抓。
　　尤其是伊达工的前排选手会下意识的被翔阳带动，挪位到偏离中心的位置，然后再被翔阳远远甩开……
　　追分拓朗看向星野的目光带上几分赞叹，随即叫出暂停。
　　“在拦防乌野10号时，不能盯着托球，要盯着乌野10号的动作。”
　　“对于托球，要进行预测再拦网的模式。”
　　追分拓朗言简意赅的对选手们进行指导：“但你们要记住，乌野10号，只是一个诱饵。”
　　在防守乌野10号的同时，还要注意分辨这一次的进攻是否是诱饵进攻，如果乌野10号是诱饵的话，那么真正进攻的选手是谁……
　　拦网是精密计算的过程，在对手全员动起来的瞬间，负责拦网的前排选手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进攻点，然后进行精准拦网。
　　伊达工众露出了有些头痛的表情。
　　乌野10号的速度已经让伊达工众人很头痛了，如今这个快攻又搭配着佯攻战术来使用，简直烧脑！
　　暂停时间所剩无几，星野十夜一直暗暗静静的听从追分教练的指挥，在追分教练的声音微有些停顿后，他顺势加入自己的声音：
　　“拦防是一个体系。”星野十夜轻声道：“不是只有将对手的进攻拦在网前才算好的拦防。”
　　他对上追分教练越来越亮的眼睛，缓缓道：“后排选手也要和前排拦网进行配合，完成拦网系统。”
　　伊达工的后排一直都是弱项，这导致伊达工总是想用前排拦网搞定一切拦防。
　　铁壁的耿直脑回路：只要对手的攻击打不到后排，我们的后排就是无敌的！
　　这也导致伊达工的前排和后排始终脱节，没有达成良好的配合。
　　如今伊达工终于迎来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强的自由人作并浩辅，那就应该将作并浩辅的全部能力都使用起来。
　　作并浩辅的工作不只是处理前排拦网漏掉的球，他还可以主动和拦网形成配合，让前排拦网为他留出“漏球”。
　　暂停时间结束，伊达工众人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星野。
　　他们从星野的话中隐约摸到了应对乌野的办法，却没有完完全全的理解这个拦防体系的构成。
　　刚想认真听星野的建议，结果暂停时间到了。
　　伊达工众：可恶！为什么一次暂停只有30秒！
　　追分拓朗看向星野，眼睛里亮着星星：“星野，说得很好。”
　　他是专注于铁壁培养的教练，无论是指导选手还是日常训练，都更注重铁壁的高度与强度，对于队伍的整体协调性，他会选择有意放宽——这是他在队伍风格上的取舍。
　　但星野十夜却能注意到他视野死角的部分，从队伍整体上去考虑队伍的战术安排，并且根据对手的能力进行针对性的布控……
　　追分拓朗停顿片刻后，做出决定：“等你再次轮换上场，到后排时不必和作并轮换。”
　　星野和作并的接球能力不相上下，但星野更擅长配合队伍、粘合队伍，这是作并目前还没开发出的能力。
　　追分拓朗十分大胆的选择了无自由人阵容，来应对乌野十号上场期间的怪物快攻。
　　星野十夜微愣，随即点头：“是。”
　　他既然提出这个针对乌野的战术设想，自然也思考过如何实践这套战术。
　　星野十夜的目光落在翔阳身上。
　　这一次，要决出胜负。
　　星野十夜轮换上场。
　　“交给你了。”作并浩辅和星野击掌。
　　“交给我吧。”击掌后，星野十夜走上赛场。
　　星野十夜站在4号位，日向翔阳站在1号位。
　　由于首发站位的缘故，他们能在前排相遇的时机，只有每轮的当下轮次。
　　青根高伸发球出手，强力的发球直直砸进乌野的阵地。
　　“抱歉，救一下！”西谷夕垫起半到位一传。
　　伊达工擅长“发球&拦网”战术，以发球扰乱对手防守阵型，用拦网阻挡对手的进攻。
　　影山飞雄看着这个一传，目光从队友们的身上快速扫过。
　　“拿来！！”日向翔阳开始助跑。
　　星野十夜眸光一闪：来？
　　像是无数的灵光终于被一条线串起，星野十夜的眼睛里迸发出细碎明亮的光彩。
　　我抓住你了，翔阳。
　　他快速跟进翔阳的跑位，如影随形。
　　日向翔阳瞬间做出判断：他很难完全甩开十夜。
　　但没关系，就算不完全甩开，十夜也拦不住他的快攻！
　　他骤然爆发出更快的速度，星野十夜也果然紧随其后。
　　日向翔阳起跳，在空中完成最后一段位移。
　　他闭着眼，全力挥臂。
　　砰。
　　不是排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日向翔阳愕然的睁大眼睛，对上了那张熟悉的笑脸。
　　“十夜，你教我打排球，我就教你怎么笑吧！”
　　“好啊！”
　　从那以后，十夜的笑容总是带着暖烘烘的太阳味。
　　现在，他在球网之上，再一次看到了这个带着太阳味的微笑。
　　而那双曾经教过他排球的手，也牢牢挡在他的面前，阻挡住他的进攻。
　　日向翔阳想，他果然还是更习惯和十夜做队友。
　　菅原孝支在替补区大惊：“竟然拦住了！”
　　那可是自从成型后就所向无敌的怪物快攻，无论是作为得分点还是作为诱饵都强到不可思议的快攻！
　　星野十夜落地，抬手示意追分教练。
　　追分教练将本局最后一个暂停用出。
　　“‘来’和‘给’。”星野十夜将他的猜测说出来：“翔阳用这两个暗号区别怪物快攻和普通快攻。”
　　另一边，日向翔阳无奈道：“十夜已经将我们的暗号猜出来了。”
　　双方的斗心眼子大战，正式打响。
　　暂停时间结束，两队再次上场。
　　伊达工众人发现，刚刚还在喊“拿来”“给我”的乌野10号，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星野十夜瞬间明白，翔阳知道他已经猜出这个暗号了。
　　接下来，他们还会使用怎样的暗号呢？
　　星野十夜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很快，日向翔阳轮换下场，月岛萤上场。
　　“那么笨的暗号，能用这么久才被发现，已经是奇迹了。”月岛萤一上来，就是不分敌我的攻击。
　　星野十夜：……这就是翔阳对他吐槽的那个“舔一下嘴唇就会把自己毒死”的月岛吧。
　　这嘴确实堪比管制刀具了。
　　两个智斗型副攻手隔网相对，沉默片刻后，转身前往站位。
　　月岛萤：和小不点橘用本能打排球不一样，大橘明显是用脑子打排球的。
　　星野十夜：翔阳说得没错，这个月岛大概一肚子坏水。
　　接下来，就是智与智的交锋，高度与高度的对决。
　　星野十夜的拦网智慧略逊月岛一筹，但高度和力量完胜，体力更是碾压。
　　于是两边的拦网便开始了“你坑我一下”“我一力破万法”“再坑”“再破”的循环。
　　月岛萤：……烦死了，精力充沛的橘脑袋！
　　星野十夜：……烦死了，多智近妖的毒舌怪！
　　黄金川贯至站在替补区，捂着头虚弱道：“头好疼，感觉要长脑子了……”
　　看星野和月岛对位，有种大脑高速运转到烧焦的感觉。
　　“我预判”“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我预判了你预判我的预判”……
　　黄金川贯至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智慧的尊敬：“这就是排球吗？”
　　吹上仁悟点点头：“真正的笨蛋是打不了排球的，从这个角度来说，黄金川你也很聪明。”
　　黄金川贯至眼睛一亮：“真的吗？”
　　吹上仁悟认真脸：“真的！”
　　两句话，给黄金川哄成胚胎。
　　吹上仁悟，一年级中隐藏的小聪明蛋。
　　星野十夜和月岛萤的拦网对拼不分胜负，只是双方对彼此的评价都算不上美好。
　　星野十夜：月岛的眼镜片一反光，沾着坏水的心眼子就冒出来了。
　　从此对眼镜男PTSD。
　　月岛萤：橘脑袋一脉相承的怪物级体力和弹跳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个大橘还有拥有反常识的超级大力和智慧？橘色果然克他。
　　从此对橘脑袋PTSD。
　　星野十夜终于轮转到后排，并且如追分教练所安排的那样，没有和自由人作并进行交换。
　　月岛萤脸色微变，低声道：“铁壁加铁网，真正的完全体伊达工。”
　　铜墙铁壁的拦网配上密不透风的后排防守，才是真正的拦防。
　　伊达的铁壁，初露峥嵘。
　　日向翔阳很快就意识到了十夜守在伊达工后排的可怕。
　　十夜是少有的、接球能力堪比自由人的副攻手，即使他不和自由人轮换，也能保证伊达工后排的防守强度。
　　当十夜主动和前排拦网寻求配合时，伊达工整体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一样。
　　日向翔阳飞到空中，正面是拦网，侧面则是后排的地面防守，他无处可扣。
　　他试图甩开伊达工的拦网，但就像追分教练说的那样——他只是个诱饵。
　　即使拦网跟不上他，后排防守一旦盯住他，他也无计可施。
　　拦网不一定非要拦住他，只要限制他一两条球路，剩下的交给后排防守，就足够了。
　　星野十夜会凭借他对翔阳的了解，精准预测翔阳的进攻。
　　赛场局势再一次倒向伊达工这一边，观众席上不断响起伊达工的应援口号——即使他们并不是伊达工应援团的一员。
　　伊达工的应援口号实在是太洗脑了。
　　乌野被逼上悬崖边，总是被误会成留级生的武士王牌东峰旭，站了出来。
　　在面对伊达工的铁壁时，东峰旭还是会下意识的感到畏惧。
　　被拦到失去进攻的勇气，这种感觉非常恐怖，以至于再一次面临这样的铁壁时，他总想着退缩。
　　现在，已经退无可退。
　　后辈们已经做到了极致，前辈也该站出来，用一次无法阻挡的进攻，引领队伍的方向了。
　　东峰旭空中二次发力，延长滞空。
　　然后瞄准了宛如心魔般的铁壁，扣出全力一击。
　　青根高伸的手被轰开了。
　　排球远远的落在地上，星野十夜全力追球最终失败。
　　青根高伸的手再一次抬起，瞄准了东峰旭。
　　东峰旭毫不动摇，强势的站在网前，一步不退。
　　星野十夜看到这一幕，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乌野有一个很帅气的王牌。
　　笹谷武仁看到了星野眼中的敬佩，没好气道：“喂喂，星野，自家也有一个很帅气的王牌好吗！”
　　他叉腰，一脸得意的翘起下巴：“看这里！”
　　星野十夜当然是十分捧场的鼓掌：“笹谷学长就是最帅气的王牌！”
　　二口坚治一脸不忍直视的扭过头，小声嘀咕：“笹谷学长又在哄星野夸他……他就听不腻吗……”
　　笹谷武仁得意的表情僵住，咬牙切齿的看向二口：“二！口！给我学会闭嘴啊！”
　　茂庭要叹气，提醒笹谷道：“他都叫二口了，就说明他话超多啊。”
　　二口坚治也露出了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没错！他就是话很多！完全学不会闭嘴！
　　笹谷武仁深吸一口气，看向青根，认真道：“拦网要并紧，不能给对手留下任何进攻的空隙——所以给我狠狠的撞二口这个混蛋！”
　　图穷匕见。
　　二口坚治大惊：“笹谷学长，不要公报私仇啊！青根会给我撞飞的！”
　　青根高伸点点头，确实会撞飞的。
　　二口好柔弱。
　　二口坚治扭头看向青根，满脸火大：“你不要在心里偷偷吐槽我！”
　　青根高伸再次老实点头。
　　星野十夜忍不住露出暖烘烘的笑容。
　　伊达工业真的太好了。
　　在东峰旭获得了星野十夜“内心深处的赞叹”后，笹谷武仁轻哼一声，决定给星野演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王牌”。
　　双方王牌隔网对决，战况十分激烈。
　　星野十夜在后排“兼职自由人”的好处慢慢体现出来。
　　该防守时将伊达工的后排防得刀枪不入，该进攻时也会突然的三米线起跳，打乌野一个措手不及。
　　后排副攻职能范围过于灵活的星野十夜，将自己的全部所学都用在了这场比赛。
　　而日向翔阳也不断在赛场上完成蜕变，一次又一次的飞向天空。
　　最终，伊达工获胜。
　　双方队伍隔网握手。
　　星野十夜看着翔阳泛红的眼睛，嘴角微动，刚想来口说点什么，却被翔阳出声打断：
　　“下一次，一定是我赢！”
　　日向翔阳吸了吸鼻子，扬起下巴。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后，认真道：“下一次，还会是我赢。”
　　日向翔阳：“你就不能让让我？”
　　星野十夜：“排球场上哪有什么让不让的？”
　　日向翔阳：“那等会下场了我再说。”
　　下场后……
　　日向翔阳：“下次一定是我赢！”
　　星野十夜：“下次还会是我赢。”
　　日向翔阳：“现在已经不在排球场上了！”
　　星野十夜：“嗯嗯，那也是我赢。”
　　日向翔阳气得跳到十夜身上，而星野十夜则是熟练的扶住了翔阳。
　　黄金川贯至指着两人：“看！橘子糖葫芦！”
　　作并浩辅看过去，噗嗤一声：“确实是。”
　　赛场上是对手，赛场下是橘子糖葫芦串。
　　真好啊，两个橘脑袋之间的友谊。
　　……
　　伊达工在经过激烈的对战后，以3:2的比分艰难赢下宫城县大魔王白鸟泽。
　　比赛结束后，星野十夜瘫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和乌野的比赛结束后，追分拓朗发现了星野的新形态：百变铁壁。
　　在前排时作为铁壁牢不可破，在后排时灵活多变十项全能。
　　“星野是一个不能被定义的选手。”追分拓朗最终做出决定：“接下来的比赛，星野不参与后排与自由人之间的轮换。”
　　追分拓朗想了想，又不补充道：“自由人可以任意换下后排的任何一个选手，在星野身处后排时，作并你要根据赛场情况，随时准备替换后排的主攻手。”
　　比如某些需要加强防守的时刻，星野和作并同时在伊达工后排的话，会将伊达工后排加强到一个很可怕的程度。
　　于是在伊达工对战白鸟泽时，星野十夜五局比赛满勤出席，累得半死不活。
　　虽然他的体能是伊达工最强，但他的运动量也是全队最大，最后一局完全是靠意志力在硬撑了。
　　“你还好吗？”黄金川贯至扛起星野的一只手臂，让他可以顺利行走。
　　星野十夜声音时断时续，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还……好。”
　　黄金川贯至：我看你很不好。
　　“辛苦了。”
　　“再燃一次，起码要去领个奖啊！”
　　“能看到体能怪星野累到这种程度，此生无憾了。”
　　“那你这辈子的遗憾也太少了点！”
　　“喂喂，星野你睡着了？别睡啊，还没和白鸟泽握手呢！”
　　黄金川贯至大大咧咧道：“怎么可能睡着了？他还在走路呢！”
　　黄金川贯至扭头看了一眼星野，见他双眼放松的闭着，呼吸有些急促但很均匀的样子，惊呆：
　　“真、真睡着了？”
　　真的有人能边走路边睡觉？？？
　　两支队伍握手时，天童觉忍不住多看了星野十夜一眼。
　　伊达工最灵活的铁壁，将所有铁壁整合成变形金刚的难缠家伙……此时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脑袋像是啄米的小鸡一样点点点，艰难的完成着握手环节。
　　要不就让孩子赶紧去睡觉吧，看上去惨兮兮的。
　　五色工握着星野十夜的手喋喋不休：“你和我都是一年级，我们来日方长，以后9在赛场上见面的时候多着呢，我肯定能打败你，我可是备受瞩目的王牌预备役……”
　　星野十夜迷迷糊糊的点头，听着身前的人给他讲睡前故事。
　　真是个好人……竟然还会给他讲睡前故事听……虽然他此时意识模糊，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在讲些什么。
　　“呼……”星野十夜站着进入睡眠。
　　五色工滔滔不绝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眼前这个人已经安详的闭上眼睛了。
　　五色工：？？？
　　喂！你这家伙有在听我讲话吗！
　　我在下战书啊！！！
　　五色工气得磨牙。
　　星野十夜：zZZ


第270章
　　伊达工拿到前往全国大赛的门票后, 便开始了沉浸式训练。
　　黄金川贯至发现自己的训练表突然长了很多，负责教他的人也不再只有星野，茂庭学长再次上阵。
　　面对黄金川的困惑，茂庭要淡定道：“IH, 你得上场。”
　　黄金川贯至大惊失色：“就我？！”
　　路过的星野十夜一脸不赞同道：“什么叫‘就你’？你很厉害的。”
　　黄金川贯至经常被星野夸, 早就被夸得麻木了, 将星野的夸夸当标点符号看, 转头看向茂庭学长, 眼神示意：
　　就我？？
　　茂庭要有些无奈的叹气：“星野说得没错，你很好啊。”
　　星野很擅长从零开始教一个人如何成为出色的排球选手, 黄金川的天赋底子就放在那, 进步很快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虽然黄金川在经验上肯定和他们这群前辈没法比, 但天赋是个不讲道理的存在, 可以抹平大段的时间。
　　黄金川贯至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二传手。
　　被茂庭学长夸赞后，黄金川贯至才终于有了实感：原来星野不是将夸夸当标点符号用，星野真的认为他很好。
　　茂庭要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白表示：“不, 星野这家伙就是很擅长夸夸教育。”
　　黄金川贯至：……好吧。
　　星野十夜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茂庭学长夸你你就相信，我夸你你就不信？？”
　　他是一个说话很没有信誉的人吗？
　　黄金川贯至望天：“如果你在练习的时候，每做出一个动作都会的得到一个‘太棒了’，每次想通一个技巧后就会得到一个‘真聪明’……”
　　他一开始的时候真的很兴奋, 被超厉害的好朋友围着夸夸的感觉, 非常幸福。
　　黄金川贯至给五颗星。
　　但当他意识到星野会用夸夸当标点符号后，他就麻木了。
　　没错, 他被夸麻了。
　　星野十夜气鼓鼓：“我都是在你做出突破的时候夸赞你的！才没有胡乱的夸！”
　　最多就是别人会在进步10分的时候夸，而他会在进步1分甚至0.5分的时候夸……都是进步，就夸！
　　进步0.1分也夸！
　　黄金川贯至闻言, 恍然大悟。
　　对哦！星野夸他的时候，他确实有进步啊！
　　虽然只是小小的进步，但那也是进步，带给他很大的鼓励呢！
　　“是我的错。”黄金川贯至认错超快：“星野最好了。”
　　星野十夜不好意思的别过头：“黄金川就是很厉害的。”
　　两个高中生像小学生一样握手言和。
　　见证了这一切的茂庭要：我不懂，且大为震撼。
　　……
　　伊达工并没有闭门造车的训练。
　　追分拓朗四处邀约练习赛，让宫城县内各种各样的队伍对铁壁进行花样百出的攻击，来测试铁壁的高度和强度。
　　星野十夜对这个训练方式非常喜欢，每天兴致勃勃的期待着今日份练习赛会迎来怎样的对手。
　　黄金川贯至也慢慢开始在练习赛中上场，在对手各异的练习赛中飞快整合自己所掌握的排球技巧，打磨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托球体系。
　　追分拓朗看着飞速成长的黄金川，满意的点点头：“星野很会教。”
　　黄金川就是星野教学水平的全部展现。
　　星野十夜很骄傲的扬起下巴。
　　他很会教人的！
　　在这样紧锣密鼓的训练中，伊达工业迎来了IH。
　　伊达工业从宫城县出发，到达IH举办地指定的比赛专用体育馆。
　　茂庭要看着眼前的体育馆，感慨道：“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也是最后一次。”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春高呢？真的不参加了吗？”
　　茂庭要笑笑：“我们是工科高校，IH过后就要准备毕业后的工作了……不过，我不是因为要工作所以才不参加春高的。”
　　伊达工状态正佳，如果队伍此时正需要他的力量才能勇闯全国，他愿意放弃最佳的就业时机。
　　“现在的你们已经完全可以支撑起铁壁的强大。”茂庭要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有你们在，我们这群三年级才能放心引退。”
　　他的继任者黄金川已经渐渐显露出独当一面的能力，二口和青根奠定了伊达工的铁壁根基，而星野的存在，就是整合铁壁的关键。
　　有这样的后辈们，就算是现在让他们出现在观众席为后辈们摇旗呐喊，他们也愿意。
　　能在全国大赛上为他们的高中排球之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这已经是最棒的谢幕了。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后，才回答道：“不会让学长们失望的。”
　　茂庭要开心的笑起来。
　　看吧，他有世界第一棒的后辈！
　　“你们在聊什么呢？快进体育馆！”笹谷武仁提醒道：“等下要错过开幕式了！”
　　茂庭要推了星野一把，出声道：“这就来。”
　　前辈的意义，就是将后辈推上灯光璀璨的赛场。
　　……
　　伊达工在宫城县内是牢牢占据八强的排球强校，但在怪物云集的全国大赛上，他们的名声却平平。
　　大概只有负责介绍他们的实况解说席才能将他们的资料从历代全国大赛的记录中翻找出来，零星寻找出几个他们曾经出场过全国大赛的记录。
　　“可恶，感觉自己像是从乡下来的一样。”镰先靖志磨牙。
　　二口坚治在一边悠悠道：“宫城县本来就是乡下，我们就是乡下来的。”
　　镰先靖志：……
　　“仙台也是很繁华的好吗！”镰先靖志恼羞成怒。
　　作并浩辅指着一群穿着半熟香蕉配色的队伍，低声惊呼：“好鲜艳的颜色，好大胆的搭配！”
　　这个颜色，非时尚人士不可穿！
　　黄金川贯至小声念出他们队服上的名字：“井闼山……好耳熟的名字。”
　　吹上仁悟提醒道：“追分教练说过的，井闼山是东京一号种子队，最具冠军相哦。”
　　黄金川贯至大惊：“东京诶！大城市！”
　　刚刚还在碎碎念仙台很繁华的镰先靖志：……黄金川，你只是看到了东京人，不要表现得像是看到了行走的东京塔一样惊讶！
　　小原丰感叹：“西提boy啊。”
　　女川太郎点点头：“是西提boy呢。”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青根高伸，在见到这样充满视觉冲击的配色后，也沉默了片刻，才看向二口：“City boy？”
　　二口坚治有些无奈的摁住发痛的额头：“城里人的意思。”
　　青根高伸缓缓点头，转头继续盯着“半熟香蕉人”们。
　　这支队伍的所有人都给他一种“强者”的气质。
　　但他还是能做到一眼锁定王牌。
　　这就是铁壁天生的才能。
　　二口坚治吐槽道：“锁定王牌的雷达算什么铁壁的才能……”
　　星野十夜小声道：“铁壁要精准锁定王牌，才能有针对性的拦网……某种意义上来说，锁定王牌的雷达确实是一种铁壁的才能。”
　　二口坚治：……长篇大论的诡辩。
　　不过他喜欢。
　　二口坚治将星野的脑袋当手把件盘：“很好很好，就这样当个嘴犟的小杠精，将对手噎得说不出话来！”
　　被盘脑袋的星野十夜：……才不是什么嘴犟的小杠精。
　　二口坚治：盘盘星野头，万事不用愁。
　　不管是什么西提boy还是乡下男孩，他们伊达工都要将冠军的奖杯捧回宫城县！
　　“伊达工，必胜！”
　　……
　　随着赛事的进行，伊达的铁壁也渐渐被观众们所熟知。
　　黄金川贯至也被追分拓朗找机会塞上场几次，积攒一些大赛经验。
　　在气氛紧张、规模宏大的IH赛场上，黄金川被快速催熟，竟然也会显出几分沉稳的气质来。
　　“抱歉！！”黄金川贯至托球出手的瞬间便意识到不对，嘴比脑子快，先道歉出声。
　　一个超高的失误托球，出现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
　　伊达工众：黄金川？沉稳？
　　果然是错觉吧。
　　面对这样的高球，星野十夜却并不慌乱，在判断出排球的下落曲线后，星野十夜果断跑出场外。
　　实况解说席声音有些诧异：“难道星野选手要从标志杆外进行扣球吗？”
　　星野十夜助跑起跳。
　　为了迎托球，他已经跑出界外，想要完成扣球，就只能扣斜线球——而且角度可选择的范围非常小。
　　以星野的扣球点为原点，连接标志杆，这条线和球网的夹角，就是星野十夜的扣球范围。
　　球路选择已经狭窄到这种程度，对面是同样擅长拦网的鸥台，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鸥台的前排三人牢牢挡住这部分球路，像是迎面而来的海啸，仿佛能摧毁一切进攻。
　　星野十夜想，难怪会有人将鸥台评价为“更强的铁壁”。
　　他们的拦网强度，确实强到令攻手无计可施。
　　星野十夜挥臂出手。
　　排球并没有如鸥台众人预想般强势袭来，而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的越过球网。
　　没错，排球以非常极限的角度越过了球网和标志杆中间的直角，然后缓缓落地。
　　鸥台二传手诹访爱吉离这一球最近，自然第一时间上前。
　　但这一球几乎是贴网下落，而鸥台所有人都在防备着星野十夜打斜线球或者借手制造打手出界，下意识忽略了标志杆附近的位置——毕竟这个角度太难扣了。
　　偏偏星野十夜就是可以扣出来。
　　排球落地，伊达工得分。
　　昼神幸郎神色复杂的看了星野一眼，叹气道：“厚重质朴的铁壁，神秘莫测的进攻，这两种特质结合在一个人的身上……”
　　矛盾又和谐。
　　星海光来耿直道：“他应该来鸥台。”
　　昼神幸郎对上伊达工的怒目，点头认可了光来的话：“我也觉得。”
　　好东西就应该人人都觊觎，你们伊达工最好把这孩子守好了。
　　橘脑袋人见人馋的。
　　伊达工：把你们觊觎的眼神都收回去！这是我们的铁壁！我们的！
　　黄金川贯至先是一脸开心的夸赞星野扣得好，随后又一脸沮丧的表示自己回去后会加罚一百个托球。
　　星野十夜继续自己的夸夸教育：“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继续努力吧黄金川！”
　　黄金川贯至重重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
　　虽然犯错了但还是被夸夸的黄金川贯至脚步轻快，啪嗒啪嗒的踩着小碎步前往站位了。
　　二口坚治看向星野，无奈摇头：“你也别只夸他，倒是指出错误让他改正啊！”
　　说好的有进步才夸呢？你这家伙就连犯错都夸！
　　星野十夜笑道：“黄金川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了，能够第一时间认识到错误并决心改正也很值得夸嘛。”
　　二口坚治：……头疼。
　　在面对同类型队伍的鸥台时，伊达工对上比他们的等级还要高上一层的拦网，第一时间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尊敬并虚心学习。
　　从前期的劣势，到中期的势均力敌，再到后期的占据上风，伊达工飞速成长中。
　　伊达工的平均身高在全国大赛上也是名列前茅的，为了应对鸥台的两米大巨人和超能跳小巨人，追分拓朗在这场比赛中，将伊达工的所有大个子都派出去了。
　　一米七四的王牌笹谷武仁都被召回，换上了一米八六的小原丰。
　　此时的伊达工，就是目前的最高形态，除自由人外全员一米八以上，拦网高得令人头大。
　　“高度不是排球选手唯一的武器。”追分拓朗托着下巴，表情专注的盯着赛场：“但确实是排球选手最强的武器之一。”
　　他并不是一味的往场上堆高个子，这套阵容他们两个月前就在练了，用各种练习赛轮番打磨，慢慢成型。
　　“将每一块铁壁都整合到一处，让铁壁们变成可以随意变换的铁墙，让高度变得高效，让铁壁变成对手的噩梦——星野，可以做到吗？”
　　“我试试看。”
　　于是星野十夜拿出了自己的成果。
　　他以自己为轴体，果然将伊达工变成了强大的变形金刚。
　　伊达工业，挺进四强。
　　结束了今天的比赛后，伊达工众人返回酒店。
　　一路上，小原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笑个不停：“太夸张了，原来人真的可以在极度紧张时变得超级冷静，然后在放松后怕得发抖。”
　　第一次登上全国赛场的小原丰打出了远超水准的进攻，连追分拓朗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赛后，小原丰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打出那一球的。
　　“肾上腺素飙升吧。”二口坚治也笑着感叹：“没准等你适应了全国大赛的赛场后，反而打不出那样精彩的一球了。”
　　小原丰白他一眼：“你这家伙，就算是长出一万张嘴，也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
　　二口坚治笑：“谢谢夸奖。”
　　小原丰：“……没在夸你。”
　　他转头，累到神志不清的星野正画着圈走路，黄金川不得不一手扶着星野，以免星野踩到石头或者坑摔倒。
　　“今天辛苦星野了。”
　　“一直以来星野都很辛苦呢。”
　　“用追分教练的话说，这就是能者多劳吧。”
　　“能够整合铁壁的铁壁，只有星野。”
　　“虽然辛苦，但接下来也只能拜托星野继续辛苦了。
　　“夺冠夺冠！”
　　“为了冠军，累死星野！”
　　“累死什么的也太过分了！二口你这个混蛋学长！”
　　“咳咳，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啦！”
　　“青根，你给二口一记肘击！”
　　沉默的青根，沉默的肘击。
　　二口坚治差点被青根一肘击拐到绿化带里，悲愤道：“青根！你竟然真的肘击我！”
　　无口人设的青根高伸难得开口：“不要欺负星野。”
　　二口坚治更悲愤了：“我不是真的要累死星野啊！！”
　　开个玩笑而已，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茂庭要敲二口头：“不许开星野玩笑，给我好好当一个爱护后辈的好前辈啊你这混蛋！”
　　被黄金川扶着向前走的星野十夜：zZZ……
　　滑津舞看着笑闹成一团的大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她最喜欢伊达工排球部的大家了！
　　……
　　伊达工一路闯进决赛，惊呆了曾经十分不看好这所学校的观众们。
　　一支名不见经传的队伍，真的靠着他们的铁壁开始冲击冠军宝座了！
　　“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不看好伊达工？”观众席上的某位观众疑惑出声：
　　“不管怎么看伊达工都很强吧，他们的平均身高，在这届IH名列前茅诶！”
　　虽然排球不是唯高度论，但拥有着这样身高的伊达工怎么看都不像是弱旅啊？
　　一开始很不看好伊达工的观众陷入沉思，片刻后才回答道：
　　“大概是因为，如今的排球场上百花齐放，大家已经开始渐渐重视排球场上高度以外的元素了吧。”
　　精彩的战术配合、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精妙的进攻技巧……
　　“这片排球场上，早就不只是高度的天下了。”
　　疑问的观众小声嘀咕：“拥有高度又不代表他们都是大笨蛋，高度这种先天优势同样可以具备各种后天能力啊……”
　　回答的观众轻咳一声，同样小声回答：“傻大个也算是一种对高个子的刻板印象吧。”
　　总觉得太高的人脑供血不足……这个想法太刻板了，快忘掉。
　　被部分观众评价为“傻大个”的伊达工业，在面对冠军之相井闼山时，打得非常谨慎，将拦网的智慧发挥到极致。
　　和其他队伍不同的是，伊达工并不是由二传手黄金川来指导战术进攻，而是由不会下场和自由人做交换的副攻手星野十夜来做统一的铁壁调度。
　　星野十夜在前排时会调动铁壁拦住对手的进攻，同时主动和后排防守做配合，在后排时则是主动和前排寻求配合，完成拦防部署。
　　这也是体能怪物星野十夜总是在比赛后累得边走路边睡着的缘故——又动身体又动脑，真的很累。
　　但这样的累是值得的，伊达工的铁壁在星野十夜的带领下，“活”了。
　　再一次被伊达工的拦网逼到只能打直线球的佐久早圣臣眉头微皱。
　　这种被挟持着扣球的感觉，令他非常烦躁。
　　即使心口蹿火，但他的每一次进攻依旧冷静从容，就算是直线球有自由人在蹲守，他也无所畏惧。
　　他的扣球，不是那么好接的。
　　已经接飞四次佐久早扣球的作并浩辅全神贯注的盯着佐久早的动作。
　　在第三次接飞了佐久早扣球的时候，作并浩辅就羞愧得快要道心破碎了。
　　“没关系，慢慢去适应佐久早的扣球。”星野十夜安慰道：“重复的接同一种球，就算对面扣出来的是超级无敌霹雳螺旋球，你也一定能接住。”
　　“超级无敌霹雳旋转球什么的……”作并浩辅哭笑不得，但心中的焦虑却缓解了大半。
　　队友都信任他的能力，认为他可以做到，他就一定能做到。
　　仔细观察，回想前几球的手感，不断调整垫球面，然后迎上佐久早的扣球。
　　那是全国高中生范围内排名前三的扣球。
　　“作并选手垫起了这一球！”
　　“这是作并选手第五次面对佐久早的直线球，他终于成功完成了防守！”
　　作并浩辅在完美垫起这一球后，表情也有瞬间的恍惚。
　　他做到了？
　　他完成星野的期待了？
　　随即，他将所有的感慨都压进心底。
　　比赛还没有结束，他只是接住了佐久早的一球。
　　佐久早还会扣出更多的球。
　　星野十夜带领“活”起来的铁壁，一点一点蚕食着井闼山攻手的球路，不断破解王牌佐久早的各种进攻。
　　他像是耐心的猎人，在面对凶残的猎物时，仔细又专注的布置陷阱。
　　当佐久早圣臣意识到不对时，铁壁的反击已经开始了。
　　那个白发无眉少年开始追着他拦网，那个橘发少年则是不断的快攻扣球，穿过井闼山的拦网成功得分。
　　这对站在对位的副攻手，就像是伊达工不断轮换到前排的盾牌，是防守，更是进攻。
　　直到比赛最后一局的最后一球，星野十夜终于成功拦下了佐久早圣臣的进攻。
　　那个刁钻的斜线球，被他捕捉到了。
　　星野十夜心满意足的向后一倒，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接住他。
　　黄金川贯至稳稳接住他。
　　“拦网时反守为攻的瞬间，就算是一万次也不会腻啊……”星野十夜开心的闭上眼睛。
　　黄金川贯至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好像赢了？”
　　星野十夜的脑袋也钝钝的：“赢了吧……”
　　伊达工众已经围上来尖叫了：“我们是冠军啊啊啊啊！！”
　　伊达工业，是冠军！！
　　……
　　或许是因为用脑过度，星野十夜直到领奖时大脑还是钝钝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奖牌，看了看身边激动得小声碎碎念个不停的二口学长，又看了看沉默不发一言的青根学长。
　　星野十夜脑袋一抽，突然问出一个伊达工众人都忍不住看向他的问题：
　　“二口学长，是不是青根学长的嘴长到了你那里，所以你才叫二口啊？”
　　青根学长的嘴，加上二口学长自己的嘴，正好是二口！
　　星野十夜觉得自己超级聪明。
　　二口坚治：“……星野！”
　　他大怒，忘了还在领奖台上：
　　“你是笨蛋吗？！！”
　　——伊达工业篇，完。


第271章
　　黑尾铁朗最近正在四处奔走, 组织一场友谊赛。
　　迅速制定好比赛选手名单后，他就开始国内国外的跑。
　　毕竟很多相熟的选手如今都跑到国外发展了。
　　“这种事，果然还是面对面聊比较有诚意吧……”黑尾铁朗有些疲惫的靠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最近他乘坐飞机的次数直线上升, 研磨那家伙竟然吐槽他是飞天黑猫……他决定了, 这场友谊赛让星野当裁判, 不许他上场！馋他！
　　星野十夜：？？？
　　研磨吐槽你, 你怎么惩罚我啊？？？
　　黑尾铁朗一想到星野那震惊又迷惑的脸, 便开心得在睡梦中勾起嘴角。
　　他做了一个很有趣的梦。
　　在梦里，他来到一个类似于会议室的地方, 周围是雾蒙蒙的一片。
　　中间有一张长桌, 桌子旁一共有十张椅子。
　　他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
　　很奇怪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诶？这是哪儿？”
　　一道有些青涩但过于熟悉的声音响起，黑尾铁朗有些震惊的看向来人——竟然是他自己！
　　更准确的说，是高中时期的自己。
　　少年黑尾也骤然睁大眼睛, 喃喃道：“不会吧……原来我这么自恋吗？做梦都会梦到自己？”
　　黑尾铁朗嘴角微动：“我觉得, 应该不是自恋的问题。”
　　少年黑尾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和面前这个看上去沧桑了许多的“老”黑尾聊了起来。
　　黑尾铁朗：青年期，并不老，谢谢。
　　两人三言两语就发现了异常。
　　“等等, 你是说, 星野是户美的学生？？？”
　　黑尾铁朗吓得蹦起来，又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坐下。
　　没等黑尾铁朗解释, 这个会议室内又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八个少年黑尾。
　　黑尾铁朗：……感觉接下来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
　　二十分钟后，黑尾铁朗整理着脑海中的情报，陷入沉思。
　　很显然, 眼前的九个少年黑尾都来自不同的世界线，这些世界线中，有加入了枭谷的星野，也有加入了井闼山的星野……总之，加上他家的音驹星野，一共凑齐了十校星野。
　　“所以，在你们的世界线中，目前大家都还是高中生，对吧？”黑尾铁朗又确认了一遍。
　　少年黑尾们点了点头，在他们的世界线里，春高刚刚结束。
　　黑尾铁朗微笑：“系统君，出来聊聊。”
　　会议桌上浮现出一行虚拟字：
　　「咦？你怎么知道是本系统在搞事？」
　　黑尾铁朗：“这很难猜？”
　　「……」
　　黑尾铁朗笑意加深：“既然要搞事，那就搞个大的。”
　　他站起身，环视一周和他同样兴致勃勃的黑尾们，爽朗一笑：“多时空友谊赛，怎么样？”
　　这场比赛，将同步给十个世界的排球少年们，让十个时空都一起热闹一下吧！
　　少年黑尾们：“好耶！”
　　社会人黑尾就是不一样，好会搞事！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表示：“那么，请各位组织观赛人员和参赛选手吧……嗯，其中一支队就用全星野阵容怎么样！”
　　全星星组合！不同学校培养出的不同星星！
　　黑尾铁朗十分骄傲的表示：音驹一定是养得最好的那一个！
　　少年黑尾们有些羡慕的看着这个大黑尾。
　　可恶，这个家伙竟然能抢到星野！
　　他们都没有抢到！
　　“系统君，你应该可以制造出能够容纳所有观众的赛场吧？”黑尾铁朗微笑：“如果做不到的话，我请研磨来帮你改造一下。”
　　「……做得到」
　　可恶，你们猫猫太记仇了！
　　不就是上次把你们都变成猫猫了吗？你们明明玩得很开心！
　　系统君等十个黑尾聊完比赛事宜后，一脚一个将他们都踹出了虚拟空间。
　　「哼，我可是系统君……才不会乖乖听话呢！」
　　它要搞事！
　　……
　　少年黑尾们脱离虚拟空间，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后，开始给本世界的星野打电话。
　　“诶？没人接？”少年黑尾有些疑惑的看着手机，又给星野所在队伍的选手打电话。
　　“北，你们家星野在吗？”
　　“什么？唰的一下消失了？？”
　　“阿侑已经开始闹了？”
　　“等等，阿侑你先别抢北的手机——也别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流程，在各个时空上演。
　　而神秘消失的“星野们”……
　　「桀桀桀……」
　　——
　　【投放地，MSBY黑色狐狼俱乐部】
　　正在训练中的BJ队全员一脸呆滞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四个星野。
　　……四个，四个星野啊啊啊啊啊！
　　BJ原有的那个星野：……天啦！天上掉星野了！
　　宫侑看了看队伍里的成年星野，又看了看地上四个晕晕乎乎的、明显未成年的星野，歪头：“你的孩子？”
　　星野十夜无奈：“明显不是啊，侑前辈！”
　　四个星野穿着不同的队服，分属于：稻荷崎、枭谷、乌野、井闼山。
　　星野十夜想到了某种可能，嘴角微动：不会吧……
　　其中狐星野一眼发现了众人中的阿侑，开心的摆摆手：“阿侑！”
　　BJ全员盯向宫侑，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解释。
　　宫侑：……解释什么？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狐星野从地板上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好奇的看向阿侑：“怎么感觉阿侑你一下子老了很多？”
　　宫侑磨牙：“我哪里老了？我现在是黄金年龄好吗！”
　　狐星野一开始还以为是阿侑的恶作剧，飞快扫过周围环境后，他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多个我？”
　　其他少年星野也渐渐回过神，猫头鹰星野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看向木兔学长：“木兔学长看上去不像是学生了呢……”
　　雪鼬星野也从人群中精准找到自家学长，下意识求助道：“佐久早学长，这是怎么回事？”
　　至于乌野十夜，则是直接飞过去抱住翔阳，一脸紧张的问道：“怎么黑了这么多？你干什么去了？泡在紫外线里洗澡了吗？”
　　日向翔阳：……？
　　诶？
　　星野十夜被系统君折腾的次数最多，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第一时间解释道：
　　“大家冷静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个星野，是不同世界线的星野。”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别露出一脸‘世界观崩塌’的表情，你们也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比如为什么网球打着打着突然可以变成巨大化……”
　　别问，问就是新网王。
　　桑松教练招招手，队长明暗修吾带着其他选手躲在角落里，暗中围观这一次的超玄幻事件。
　　有了星野十夜的解释，众人也渐渐意识到眼前这几个星野之间的差异。
　　星野们也不是笨蛋，很快便理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他们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是稻荷崎主攻手兼自由人，为了区分，就叫我狐星野吧。”
　　宫侑炸了：“什么！另一个世界的我竟然有十夜了！！”
　　就算是不同时空的同位体，宫侑也狠狠酸了！
　　凭什么他没有十夜，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有！
　　另一条世界线，宫侑守在手机前，听黑尾解释着那个梦境。
　　北信介皱眉：“那阿星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现在很不爽，但他不是会迁怒别人的人，所以正竭力忍耐着自己的不爽。
　　黑尾铁朗猜测到：“友谊赛结束后，大概就会回来了。”
　　“我不管！什么比赛不比赛的，先把十夜还回来！”宫侑打滚、尖叫、抱着阿治腿啃：“还回来！”
　　宫治被咬得尖叫：“混蛋阿侑滚呐！又不是我把十夜弄丢的！”
　　角名伦太郎一边焦虑星野的消失，一边将摄像头对准了宫双子。
　　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战地记者的职业操守。
　　尾白阿兰扶额：“阿侑是狗吗？为什么要抱着阿治的腿啃？？”
　　一时间稻荷崎陷入混乱。
　　……
　　主世界，星野们的介绍还在进行。
　　“我是枭谷的主攻手，可以叫我猫头鹰星野。”猫头鹰星野往木兔学长身后一缩。
　　虽然知道这个木兔学长并不是自己的木兔学长，但木兔学长就是木兔学长，无论哪一个世界的木兔学长都是超级无敌大好人！
　　总之，在周围没有赤苇学长的情况下，躲在木兔学长身后就对了！
　　木兔光太郎看了看往自己身后躲的猫头鹰星野，又看了看虽然同样很害羞但也很爽朗的狐星野，有些疑惑。
　　不对啊，我们猫头鹰窝窝里出来的猫头鹰星野，没道理比狐狸窝里的星野更社恐啊？
　　木兔光太郎下意识摸了摸猫头鹰星野的头。
　　猫头鹰星野发出了开心的：“Hey！Hey！Hey！！”
　　木兔光太郎：舒服了，确实是猫头鹰窝窝里出来的。
　　众人：……哇塞，像猫头鹰水印一样的笑声！
　　另一条世界线，木兔光太郎抱着赤苇的腿哭：“星野呢？我们家星野呢？”
　　赤苇京治一边哄啪嗒啪嗒掉小珍珠的木兔学长，一边举着手机和黑尾前辈确定情况：“我知道了，那我们的星野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转头，又好声好气的哄木兔学长：“黑尾前辈说，等打完友谊赛后就将我们的星野还回来了。”
　　木兔光太郎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有猫头鹰贩子呜哇哇哇——”
　　木叶秋纪也扁扁嘴，委屈道：“这就是明抢，明抢！！”
　　赤苇京治：可恶的猫头鹰贩子！有本事抢猫头鹰，有本事来哄木兔啊！
　　太混蛋了！
　　……
　　“我是井闼山的主攻手……叫我雪鼬星野吧。”
　　雪鼬星野看向佐久早学长，小声道：“佐久早学长，有口罩吗？”
　　可恶，脸上不戴点什么，好没安全感……
　　佐久早圣臣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从自己的运动包里拿来了一次性口罩。
　　雪鼬星野认真戴好口罩，然后往佐久早学长身后一缩。
　　宫侑感叹道：“一看就是佐久早带大的十夜。”
　　他反手搓了搓狐星野的头，果然还是这只小狐狸更对他的胃口——不过别人家的星野他也很想要，星星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狐星野反手搓乱了阿侑的头发。
　　长大后的阿侑也没有变成熟！
　　另一条世界线，佐久早圣臣一脸阴郁的盯着手机。
　　古森元也还在碎碎念：“他们真的会把十夜还回来吗？真的还吗？不会偷偷藏起来不还了吧！”
　　黑尾铁朗嘴角微动：“应该不会吧……每个世界都有星野的。”
　　饭纲掌已经笑不出来了：“那可不一定，我们家星野一定是星野里最可爱的！难保有坏家伙……”
　　黑尾铁朗：“你冷静一点啊饭纲！”
　　佐久早圣臣还在盯着手机。
　　古森元也小声道：“圣臣你在看什么？”
　　佐久早圣臣淡淡道：“我在想，是不是只要黑尾前辈睡着了，就能联系上另一个世界。”
　　黑尾铁朗不明所以：“有可能……”
　　佐久早圣臣：“清酒、褪黑素、安眠药、闷棍，你可以选一个。”
　　黑尾铁朗：“……我选择自然入睡！”
　　好可怕，佐久早好可怕！
　　……
　　“我是乌野全能替补……我不是星野，我是日向。”
　　日向十夜认真道：“翔阳的双胞胎哥哥，日向十夜。”
　　星野十夜的眼睛豁然睁大，整个训练中心也顿时鸦雀无声。
　　“日向……十夜？”星野十夜有些不可思议道：“双胞胎？？”
　　日向十夜沉默片刻，苦笑道：“不如说，我也很惊讶，不同世界线的我们竟然不是翔阳的哥哥。”
　　这个事实让他很难过，他以为无论是任何一个世界，他和翔阳都是亲兄弟，毋庸置疑。
　　星野十夜小声道：“我们都对外宣称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来着……”
　　原来还有一条世界线，他和翔阳是真正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日向翔阳对这件事接受良好：“另一个世界的我也太幸福了吧！”
　　虽然已经从沙滩回来很久、但还是有点黑的日向翔阳感叹道：“十夜是日向十夜，简直就是梦想成真！”
　　他做梦都想和十夜成为亲兄弟好吗！他们就应该是亲兄弟！
　　日向翔阳看向十夜：“要不我们也去做个亲子鉴定吧，我觉得我们是亲兄弟的概率也很大！”
　　星野十夜犹豫了一下，竟然点头同意了。
　　他现在也开始怀疑他和翔阳是亲兄弟了。
　　日向十夜看着两人的互动，那点微妙的不开心悄无声息的散去。
　　即使不是亲兄弟，他和翔阳也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羁绊！
　　另一个世界线，日向翔阳大崩溃。
　　“我哥呢？？我要我哥！！”日向翔阳忍着两泡眼泪，声线都抖了：“混蛋人贩子，我要报警抓他！”
　　菅原孝支努力摁住激动得四处乱窜的翔阳，连忙道：“黑尾说，友谊赛结束后大概就会把十夜还回来了，这场友谊赛我们也可以观赛——马上就可以见到十夜了！”
　　日向翔阳摸了把眼泪，坐在地板上呜呜的哭：“我和哥哥从来都没分开过……”
　　从小到大，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友谊赛什么时候开始？”日向翔阳努力学着哥哥的样子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在哪参加？”
　　电话另一边，见翔阳已经平复了心情，黑尾铁朗松了口气：
　　“按照约定，友谊赛会在今天下午一点开始，拥有十夜的队伍可以进入虚拟观众席观赛。”
　　黑尾铁朗作为比赛的组织者，也可以一同参加。
　　日向翔阳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日向翔阳：……我忍！
　　……
　　【投放地，施怀登·阿德勒俱乐部】
　　“所以，你们都是从另一条世界线掉进来的星野？”星海光来眨眨眼：“而且，你们还分属于不同的学校？”
　　星海光来看着海鸥星野身上的鸥台队服，眨眨眼：“我们鸥台也有星野了？”
　　这个星野和其他星野明显不是一个画风，是小麦色的元气星野。
　　星海光来十分得意的想：真不愧是我们鸥台的星野，就是与众不同！
　　海鸥星野开口，是带着海水味的关西腔：“为了区分，可以叫我海鸥星野……我的位置是主攻手。”
　　海鸥星野看向星海学长：全新发型的星海学长也很帅气！
　　当然，羽毛球发型最棒了！
　　另一个世界线，鸥台兵荒马乱。
　　“人呢？这么大一只星野，说没就没了？？”星海光来气得跳脚：“都怪你，白马！”
　　白马芽生：Excuse me？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把星野给偷走卖掉了！”白马芽生怒：“小型生物的脑子也很小！”
　　星海光来龇牙。
　　昼神幸郎有些头痛的将两人分开：“不是说星野去打比赛了吗？等比赛开始我们就可以观赛了。”
　　星海光来这才罢休，小声嘀咕道：“竟然会偷偷抢走星野，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比赛主办方，别抢了之后不还吧？”
　　诹访爱吉迟疑道：“应该……不能吧？”
　　别所千源都急得说话了：“那可不一定！”
　　外面觊觎星野的坏家伙可多了！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星海光来再次跳脚：“还我们星野啊啊啊！”
　　手机另一边的黑尾铁朗：“……有的有的，每个世界都有星野的。”
　　不会抢！
　　……
　　牛岛若利盯着那个身穿白鸟泽队服的星野。
　　“我是白鸟泽的副攻手，叫、叫我白鹫星野就可以……”白鹫星野小声道。
　　这就是打职业后的牛岛学长吗？好帅气啊！
　　崇拜星星眼发射！
　　牛岛若利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一看就是他亲手招进白鸟泽的。
　　白鸟泽排球部招生办，牛岛参上。
　　另一个世界线，五色工眨眨眼，神色恍惚：“星野怎么唰的一下就没了呢？变成神仙了吗？”
　　天童觉撑着额头：“你是怎么想到神仙的……算了，不重要。”
　　他对着电话出声道：“所以，只是一次友谊赛对吧？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黑尾铁朗很想做出担保，但他也不确定：“说实话，我现在也是懵的。”
　　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
　　牛岛若利沉默片刻后，出声道：“三小时后，自会见分晓。”
　　听黑尾的意思，他们也有观赛的门票。
　　无论是否有危险，他们都会和星野一起面对。
　　白布贤二郎冷声道：“拐卖未成年，十年起步。”
　　拿起法律的武器！
　　……
　　影山飞雄两手一摊，茫然道：“我们乌野的星野呢？”
　　海鸥星野和白鹫星野都有了，他也应该有个乌鸦星野啊？？
　　牛岛若利严肃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大家都有星野，没道理影山没有。
　　像是听到了来自影山的召唤，日向十夜还没来得及和长得高了也壮了的弟弟聊聊他的生活，就被系统君强制瞬移了。
　　「本系统不偏心，谁都有星野！」
　　系统君得意叉腰。
　　被突然“搬运”到施怀登·阿德勒的日向十夜有些迷茫的眨眨眼，伸手打招呼：“嗨？”
　　挪动他之前，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能不能？！
　　影山飞雄看着他身上的乌野队服，顿时安心了。
　　太好了，是他们乌野家的星野！
　　“我叫日向十夜……”乌鸦十夜看了看众人，介绍道：“这里的十夜有没有姓日向的？”
　　海鸥星野和白鹫星野都摇摇头，一脸惊奇的看向乌鸦十夜。
　　这个十夜很不一样！
　　影山飞雄在排球之外的事情上脑袋转得很慢，闻言有些迟钝的问道：“你果然是日向家失散多年的孩子？”
　　一旁的两个星野大惊失色：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是日向家失散多年的孩子？？日向家丢过孩子？？？
　　乌鸦十夜哭笑不得：“我是翔阳的双胞胎哥哥……没失散，和翔阳一起长大。”
　　虽然不知道别的十夜是怎么回事，但他确实有个很幸福的家庭。
　　海鸥星野和白鹫有些羡慕了。
　　和翔阳一起长大啊……听上去真的很棒！
　　影山飞雄恍然：“原来在另一个世界线，我们乌野也有双胞胎了！”
　　他下意识问道：“你们那里，高中界第一双子是日向双子还是宫双子？”
　　AD众目瞪口呆：你就好奇这个？？
　　影山飞雄理直气壮的看回去：你们就不好奇吗？
　　想到宫侑那家伙，AD众人沉默。
　　这个真的很好奇！
　　乌鸦十夜笑：“我们轮流当最强。”
　　高中界仅有的两对双子，当然是有输有赢。
　　……
　　【投放地，阿根廷CA SanJuan】
　　小树星野迷茫的眨眨眼：“及、及川学长？”
　　及川彻看着眼前穿着青城队服的星野，怀疑自己在做梦。
　　竟然会梦到星野穿青城队服……他果然也很想挖音驹的墙角！


第272章
　　及川彻狠狠掐了一下队友的大腿。
　　队友：？？？
　　一连串的英语骂出了声。
　　混蛋及川你倒是掐你自己的大腿啊！
　　及川彻看到队友的表情, 缓缓点头：“原来不是在做梦。”
　　无辜被掐的队友骂得更大声了。
　　小树星野：……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呢？什么不是在做梦？
　　虽然英语成绩很好但还是很难听懂英语母语人花式骂人的小树星野歪歪头。
　　及川彻下意识说了英语，随即才反应过来，对上星野迷茫的视线，说出了熟悉的日语：“星酱你怎么缩小了？还穿上了青城的队服？”
　　小树星野更懵了：“诶？什么缩小了？为什么不能穿青城的队服？我就是青城人啊！”
　　生是青城的小树, 死是青城的死树！
　　怎么突然就被及川学长开除青城籍了？他不要被开除啊！
　　及川彻感觉自己一脑袋问号, 只能向教练先请假, 然后带着小树青城回到自己的公寓。
　　“所以, 你是青城的星酱？”及川彻从冰箱里拿出些点心, 递到小树星野的面前：“吃点甜的。”
　　小树星野像是松鼠一样抱着甜甜圈啃，小声道：“这个世界里的星野不是青城人吗？”
　　及川彻点点头,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树星野, 真是越看越喜欢。
　　果然, 星野和青城就是很搭啊！
　　小树星野：嚼嚼嚼。
　　另一个世界线, 及川彻发出尖锐爆鸣声。
　　“星酱呢？？”及川彻努力比划，指着排球场上的空地，仿佛那里有一个用虚线勾勒出的星酱：“我刚刚要给他托球的, 他biu的一下就不见了！”
　　岩泉一一脸头痛的摁住及川：“我看见了, 星野确实biu的一下就不见了。”
　　就在这时，入畑伸照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猫又教练？”
　　“你问星野在不在？星野刚刚当着我们的面消失了——就是biu的一下消失了！”
　　入畑伸照虽然是个经历丰富的中年人，但像这样的大变活人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世界真是太玄幻了。
　　黑尾铁朗解释道：“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入畑伸照打开了外放。
　　黑尾铁朗解释了一下他刚刚做的梦。
　　如果星野还在, 或许青城众人会以为黑尾睡觉睡糊涂了,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但就在刚刚，星野当着他们的面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所以青城众人也不得不相信了黑尾的话。
　　“多时空友谊赛？所以星酱只是参加比赛去了？”及川彻磨牙：“这个混蛋友谊赛就不能提前通知一下？”
　　太冒昧了，太失礼了, 太混蛋了！
　　黑尾铁朗想了想：“据大黑尾所说，这个混蛋系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强买强卖的事了。”
　　在听到黑尾的解释后，及川彻原本焦虑的心情稍稍一缓。
　　黑尾的电话来得太凑巧了，刚好是在星酱失踪后打来，刚好能解释星酱始终的真相，所以他只能相信黑尾的解释。
　　电话挂断后，及川彻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京谷贤太郎沉默着起步，将及川学长创飞。
　　被创飞的及川彻：？？？
　　小狂犬你怎么回事？
　　京谷贤太郎闷闷不乐：“星野丢了，是及川学长的错。”
　　及川彻揉了揉腰：“关我什么事……”
　　京谷贤太郎凶巴巴的出声：“没有看住学弟，是学长的错。”
　　及川彻动作一顿，随即有些无奈的摇头：“好吧，是学长的错。”
　　小狂犬已经被养得会耍无赖了，他可真会养后辈。
　　可爱！
　　岩泉一抬手摁在京谷的头上，使劲搓了搓：“别随便找个借口创前辈。”
　　他的表情一暗，咬牙切齿道：“要创就创始作俑者。”
　　系统君是吧？等我们小狂犬把你创飞吧！
　　……
　　【投放地，东京大将优的公寓】
　　大将优正在厨房为美华酱准备美味的午餐。
　　今天是两人的约会时间，他特意留出了一天的假期。
　　大将优哼着歌，心情十分愉悦。
　　“给美华酱~做美味的饭~做香香的饭~~”
　　“优！！！你快过来！！！”
　　山架美华震惊的声音响起，声音中混杂着震惊和不知所措，仿佛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大将优毫不犹豫的将锅铲一丢，飞到了客厅：“……星野？？”
　　不是普通的星野，是身穿户美队服的少年星野！
　　小蛇星野眨眨眼，迷茫道：“山架学姐，大将学长……”
　　他刚刚不是在训练吗？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换地方了？
　　大将学长突然变老了，山架学姐也变得更漂亮了。
　　大将优脸一黑：“感觉你刚刚在想一些对我非常冒昧的事。”
　　小蛇星野轻咳一声：“好像有哪里不对，我刚刚还在训练呢……”
　　大将优先抬手拍拍美华的后背，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美华，随后才有些好奇的看向星野：“你怎么穿着户美的队服？”
　　小蛇星野：“……我是户美的二传手，当然要穿着户美的队服啊！”
　　大将学长在说什么呢？
　　大将优声音提高了八度：“什么？！户美的二传手？！！”
　　当年他没能从音驹手中抢到星野，是他一生的痛。
　　现在有一个穿着户美队服的少年星野，正对着他大大方方的说：“我是小蛇。”
　　这视觉冲击力，差点将大将优冲晕。
　　山架美华敏锐的发现了优半晕半醒的状态，果断开始掐优的人中。
　　大将优：“痛痛痛……”美华手劲好大！
　　不过这一掐，倒是让大将优精神了不少。
　　山架美华看着优清明的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家没她得散。
　　小蛇星野鼻尖微动：“咦？什么味道？”
　　大将优原本还想装柔弱再和美华酱多贴贴一会儿，闻言微微一愣后，惨叫一声，猛地扑进厨房：“我的香煎牛排！！！”
　　山架美华和小蛇星野面面相觑，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从味道上判断，现在应该不是香煎牛排，是焦香牛排了。
　　另一条世界线，大将优咬牙切齿的对着手机道：“真的不是你用什么魔术手段把星野偷走的？”
　　黑尾铁朗怒了：“我是那种人吗！”
　　大将优坚定道：“你是！”
　　黑尾铁朗更怒：“我才不是人贩子！”
　　大将优斩钉截铁：“你是蛇贩子！”
　　黑尾铁朗：……无语，大将这个蠢蛇！
　　“总是，就是这么个情况。”黑尾铁朗没好气道：“不是我干的，我只是勉强算个知情人，我也没想到这个系统君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星野给偷走了。”
　　黑尾铁朗再次强调了一下：“我才不是人贩子！”
　　大将优嘀嘀咕咕：“谁让你在星野刚消失的时候就打来电话了……这么巧，当然得怀疑你。”
　　黑尾铁朗：……可恶，好想真的把星野抢走然后气死大将这个混蛋蛇佬啊！
　　大将优和黑尾铁朗在电话里大战三百回合后，才挂断了电话。
　　先岛伊澄急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星野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将优安慰道：“臭猫说，三个小时后我们就能看到星野了，友谊赛结束后就能将星野领回家。”
　　虽然他和黑尾经常吵吵闹闹，偶尔一言不合还可能来一次无伤大雅的决斗，但他确实很信任黑尾，相信黑尾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开玩笑。
　　即使这件事听上去真的很玄幻。
　　至于黑尾放狠话说要抢星野？
　　大将优阴沉沉的勾起嘴角：绝无可能！
　　……
　　【投放地，仙台FROGS训练中心】
　　月岛萤看着眼前身穿伊达工队服的少年星野，陷入沉思。
　　他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正在受到重大冲击。
　　黄金川贯至一脸惊喜的将铁壁星野叉起来，举得高高的：“星野！你返老还童了！”
　　铁壁星野下意识吐槽：“我并不老，也不是童。”
　　随即，他的眼神渐渐清明：“这里是……咦？黄金川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黄金川贯至：“我也不老啊喂！”
　　宇内天满围过来，啧啧称奇：“星野穿上伊达工的队服，看上去还真有铁壁那味……”
　　铁壁星野眨眨眼，疑惑道：“你是……小巨人？！”
　　宇内天满动作一顿，随即大惊失色：“你怎么叫我小巨人？我是你宇内前辈啊星野！怎么年龄变小了，记忆也消失了？”
　　月岛萤有些头痛的摁了摁自己的额头，出声提醒：“他未必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星野。”
　　虽然听上去挺反常识的……但他的大脑告诉他，这个星野和他所认识的那个星野并不一样。
　　京谷贤太郎：暗中观察ing……
　　宇内天满反应过来，出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壁星野拍了拍黄金川的小臂，黄金川便顺势将星野放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在训练，突然就到这里了。”铁壁星野摸不到头脑：“我是伊达工业的副攻手……是货真价实的伊达铁壁。”
　　才不是像铁壁，他就是铁壁！
　　仙台FROGS众人面面相觑。
　　另一条世界线，二口坚治牙都快咬碎了：“那么大一个星野，说不见就不见了！”
　　黄金川贯至蛋花眼：“就是就是，哪个混蛋偷走了星野？”
　　电话另一边，黑尾铁朗解释了一下关于梦境中的友谊赛。
　　青根高伸：……听不懂黑尾在说什么，只知道要去参加比赛。
　　“我。”沉默寡言的青根高伸出声：“我也要参赛。”
　　他要和星野并肩作战！
　　二口坚治轻咳一声，倒是冷静下来了：“目前可以确定的参赛选手，只有星野队？”
　　十个星野组成的队伍，听上去好酷！
　　黑尾铁朗回答道：“没错，目前只有星野队确定，至于星野队的对手们，我们黑尾还没讨论出来。”
　　二口坚治如有所思的点点头：“好，谢谢你，黑尾。”
　　黑尾这通电话太及时了，如果黑尾没有打电话过来，他们都要报警了！
　　“三个小时。”作并浩辅低声道：“再等三个小时。”
　　谁也别想偷走他们的铁壁。
　　……
　　至此，全部的星野投放完毕。
　　主世界的猫猫星野打电话给研磨。
　　“……总之，BJ刚刚分给AD一个十夜，目前BJ算上我一共有四个十夜，AD有三个十夜，及川前辈那里有一个，大将前辈那里有一个，仙台FROGS那里有一个。”
　　猫猫星野表情空白，声音没什么情绪：“现在这个世界里一共有十个十夜。”
　　十夜“泛滥成灾”。
　　孤爪研磨的表情也空白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又是系统君干的好事？”
　　猫猫星野点点头：“刚刚黑尾学长给我打过电话了，三小时后会有一场多时空友谊赛……”
　　槽点好多，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孤爪研磨点头，言简意赅道：“三个小时的话，已经来不及将十夜都集中在一个地方了。”
　　这么多个十夜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还有一个远在阿根廷，三个小时之内绝对回不来。
　　孤爪研磨略一思索，道：“我马上去BJ。”
　　猫猫星野松了口气：“你能来的话就太好了。”
　　随即，他声音一顿，小声道：“那个……虽然他们也都是十夜，但十夜和十夜之间也很不一样哦！”
　　猫猫星野强调：“很不一样！”
　　孤爪研磨愣了一下，随即才哭笑不得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是笨蛋吗？”
　　虽然被研磨评价为笨蛋，但猫猫星野还是安心了下来。
　　咳，他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毕竟……除他以外的九个十夜，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啊。
　　猫猫星野：啧。
　　等孤爪研磨赶到BJ训练中心后，对着在他面前站成一排的四个十夜，他不禁感叹出声：“虽然在来之前就预想过……”
　　但四个十夜站在他面前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很震撼！
　　猫猫星野将研磨拖到角落里，在研磨平静的目光中抬起手，托起研磨的脸：“看够了没？都是差不多的一张脸，不如多看看我。”
　　他难得强势，孤爪研磨也很顺从的看向他家的十夜。
　　都是十夜，长相上自然没什么区别，当然，猫猫星野因为年龄的缘故，比其他三个少年星野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
　　但孤爪研磨还是出声：“差得很多。”
　　虽然共用一张脸，可每个十夜的成长环境和经历的人、事都不同，所培养出的气质自然也完全不同。
　　孤爪研磨抬手，勾在十夜的后颈，微微用力一压。
　　猫猫星野顺势低下头。
　　孤爪研磨凑在十夜的耳边，轻声道：“他们都不是我的高达，只有你。”
　　只有你，是陪伴我度过青春、在排球场上挥洒汗水、共同举起冠军奖杯的十夜。
　　就算长得一模一样，他们也都不是你。
　　猫猫星野脸一红，小声回答：“嗯，只有我，也只许是我。”
　　BJ众人看着这对小夫夫躲在一边说悄悄话，眼里全是无奈的笑意。
　　啧啧，都结婚这么久了，还粘粘糊糊的。
　　三个少年星野在研磨前辈来之前，就被科普了这个世界的星野和研磨是什么关系。
　　他们有些惊讶，却没有太惊讶。
　　“研磨很好啊！”猫头鹰星野表示：“还请我吃冰激凌！”
　　“研磨前辈送了我一大箱消毒喷雾，而且是我最喜欢的牌子！”雪鼬星野提起研磨前辈，也是一脸开心：“研磨前辈是很棒的前辈！”
　　“虽然我和研磨前辈没什么交集……”关西腔的狐星野想了想：“不过研磨前辈又聪明又漂亮，这个世界的我会喜欢也很正常！”
　　众星野们：虽然不太理解什么是恋爱，但恋爱对象是研磨前辈的话那很棒啦！
　　BJ众人：……原来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星野，对研磨的好感度都高得不可思议。
　　真不愧是排球界的模范夫夫！
　　猫猫星野和研磨粘糊完后，牵着研磨的手走向人群：“黑尾学长等下也会过来，给我们解释关于友谊赛的事。”
　　多时空友谊赛，听上去真是很有趣的企划！
　　孤爪研磨看着眼前的三个少年星野，就像是在看一群熟悉又陌生的后辈：“等下我会连线其他星野，你们可以趁着比赛开始前交流一些情报。”
　　他眨眨暗金色的眼睛，像是脑袋中不断冒灵光的猫猫：“比如你们的生活、你们的比赛经历……”
　　这才是真正的星野故事会！
　　狐星野举手：“好耶！”
　　猫头鹰星野和雪鼬星野也紧随其后：“好、好耶！”
　　孤爪研磨转头看了一眼十夜：“他们比你16岁的时候活泼。”
　　猫猫星野不服：“我16岁的时候也很活泼吧……大概？”
　　孤爪研磨表示：“完全没有很活泼。”
　　猫猫星野坚定道：“那我也是学你的！”
　　谁带大的星野就像谁，本来就是社恐的星野，被社恐带大后，只会更社恐！
　　孤爪研磨嘴角上扬：“好吧，是我的错。”
　　猫猫星野小声：“社恐才不是错呢，社恐最棒了！”
　　孤爪研磨终于压不下嘴角，露出了好看的笑容：“你说的对，社恐最棒了。”
　　BJ众和少年星野们：猫粮也最棒了！
　　在孤爪研磨的操作下，十个星野成功连线，并分享了自己的故事。
　　“真没想到，十个星酱十个冠军……不对，有一个应该叫太阳酱？”及川彻坐在沙发上，感慨道：“冠军的集会啊。”
　　当他听到“青城全国冠军”的时候，他有瞬间的恍惚。
　　他并没有什么“胜利全靠星野”的想法，即使这里是星野们的全冠军会。
　　这可是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一个人再强也没办法将其他五个人都一起送上冠军宝座。
　　一支队伍能获得冠军，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是一群人的努力。
　　他只是心情有些复杂……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高三时击碎了牛岛这个梦魇，一定很开心吧。
　　可恶，他有点羡慕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及川学长果然很厉害呢。”小树星野将自己的话筒静音，然后转头看向及川学长，轻声道：“坚持下来了。”
　　无论再怎么喜欢排球，也一定有心灰意冷的时候吧。
　　但及川学长还是坚持下来了。
　　没有冠军的战绩，却坚持出了冠军的成就。
　　没有人看见他，他就自己走向世界。
　　“这样的及川学长，非常帅气。”
　　不用羡慕任何人，你就是你自己。
　　及川彻沉默片刻，突然用力揉了揉星酱的脑袋，将星酱的发型揉得乱七八糟，像鸟窝一样。
　　“笨蛋，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担心的程度。”及川彻嘀嘀咕咕：“被后辈担心什么的，我才不是那么脆弱的前辈呢。”
　　小树星野十分好脾气的被及川学长搓来搓去。
　　总之，及川学长似乎比刚刚开心一点了。
　　星野们在带来了“全冠军战绩”的小小震撼后，便开始分享起自己的成长环境。
　　其中被所有星野都羡慕的乌鸦十夜，荣获“最佳十夜童年奖”。
　　“真好啊，等我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一定要拖着翔阳去做一个亲子鉴定！”小蛇星野羡慕道。
　　“我也要做！”铁壁星野同样是雪之丘出身，和翔阳在国中时就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情。
　　狐星野开口就是正宗关西腔：“你们都曾经偷窥过翔阳吗？”
　　此话一出，所有的星野们都陷入沉默。
　　海鸥星野同样是关西腔：“我没有……我是在爱媛县出生的。”
　　戴着口罩的雪鼬星野举手：“我也没有，我是在东京出生的。”
　　至于其他几个星野：……心虚。
　　BJ训练中心的日向翔阳：……星野们的“暗中观察”也是惯犯了。
　　狐星野眨眨眼，小声道：“我还挺遗憾没有这个经历的……”
　　躲在角落里像蘑菇一样暗戳戳的观察小太阳发光发亮……听上去就是很有趣的恶作剧！
　　已经被宫双子带“坏”的狐星野露出了神秘又可怕的微笑。
　　众星野们：……这个狐星野好像很不一样！
　　宫侑十分得意：另一个世界的稻荷崎将狐星野养得很好！
　　关于微笑，星野们更是笑出风格，笑出强大。
　　海鸥星野凭借着灿烂且端正的笑容荣获“最佳笑容奖”。
　　海鸥星野表示：“我们这个面部肌肉，只能从小进行纠正。”
　　苇人从小就在“调试”他的面部肌肉，在国中时才小有成就。
　　长大再纠正的话就来不及了，已经定型了。
　　星野们：……行吧。
　　三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星野们感觉到了熟悉的失重感。
　　「欢迎大家来到多时空友谊赛！我是本次比赛的主办方系统君！」


第273章
　　绑架星野们的法制咖系统出现。
　　和系统一起出现的, 还有拿到门票的“观众”。
　　此时，十个星野十夜正站在球场中央，围着球场的观众席前排坐满了各校选手。
　　「拥有星野十夜/日向十夜的队伍可以现场观看、参与本次多时空友谊赛！」
　　系统君试图用大大的感叹号来表示激动和振奋的情绪。
　　众人：默……
　　观众席明显按照各个世界来划分，一共有十个区域, 其中九个区域都是拥有星野的队伍成员, 而主世界的观众席, 人员有些杂乱。
　　「由于猫猫星野是唯一的成年星野, 并且曾经加入过多个队伍, 所以这一次本系统将猫猫星野加入过的所有队伍都邀请到了本次比赛的现场！」
　　系统君偷偷叉腰：感谢本系统的体贴吧，人类！
　　猫猫世界的观众席区域, 有音驹全员、AD全员、BJ全员, 以及仙台FROGS全员。
　　看到系统君的解释, 仙台FROGS选手宇内天满眨眨眼, 恍然大悟：
　　“十夜前段时间来仙台FROGS做了半个月的交换训练，所以我们也被算作十夜的‘前队友’了吗？”
　　月岛明光笑：“听上去是个很有趣的比赛！”
　　月岛萤则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和乌野月岛对上视线。
　　乌野月岛：你和哥哥在同个队伍？
　　仙台FROGS月岛：没错。
　　乌野月岛移开视线。
　　啧, 等他回家后, 也会想办法将哥哥踹进仙台FROGS的！
　　仙台FROGS月岛莫名知道乌野月岛在想什么，不动声色的得意翘下巴：赢了！
　　他和哥哥是队友！
　　一个毒舌阴暗兄控在心中暗暗嘲笑曾经年少无知的自己。
　　没错，月岛萤毒舌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自家丢了孩子的队伍们在看到球场中央的星野们后, 终于松了口气。
　　不是黑尾在胡言乱语, 他们的星野真的被一个坏系统绑架了！
　　系统，拿命来！
　　不对, 拿代码来！
　　系统君：不是绑架，是友谊赛啊！
　　高中宫侑扒着围栏，蛋花眼看着场中的狐星野：“十夜！！！”
　　狐星野也蛋花眼：“阿侑！！！”
　　原本想要蛋花眼向小树星野哭诉的高中及川, 默默将自己的蛋花眼憋了回去。
　　咦，有点丢人。
　　职业宫侑感慨：“另一个世界的我和十夜关系很好嘛！不错不错！”
　　高中宫治发现了站在猫猫堆里的职业宫侑。
　　职业宫侑笑眯眯的抬起手，和另一个世界的阿治打招呼。
　　职业宫侑和高中宫治同时开口：
　　“这下我们就是四胞胎啦！”
　　高中宫治慢吞吞的补上一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得意：“就算是已经成为了职业选手，也还是一点都没变啊，阿侑。”
　　职业宫侑哽住，随即眼珠一转，露出狐狸坏笑：“某人在高中时和我大打一架，说什么‘我的人生一定更好’之类的大话，然后就跑去捏饭团了……”
　　职业宫侑耸耸肩，一副超级欠打的样子：“结果某个捏饭团的家伙，都没有机会来看这场与众不同的比赛呢。”
　　他对着高中宫治略略略：“让你毕业后不打排球！后悔了吧！”
　　职业宫侑知道，阿治不会后悔，任何时候都不会。
　　但他就是要气阿治，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的阿治，嘻嘻。
　　果然，高中宫治完全不服气：“虽然捏饭团的那个我看不到这场比赛确实很遗憾，但那个我才不会后悔！”
　　饭团就是他的一生追求！就算是错过这场超级无敌有趣的比赛，也不会让他后悔，最多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系统君再一次出现：
　　「不会遗憾，虽然场地有限，无法邀请所有人前往现场观赛，但本系统已经成功投放直播画面，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实时转播！」
　　系统君：夸我，人类！
　　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反而是用这件事嘲笑高中宫治的职业宫侑。
　　“真的吗？！”职业宫侑眼睛一亮，随即笑成了两个小小的月牙：“这下我真的要夸你了！”
　　他能用这件事戳高中宫治，就说明他本身就很在意这件事。
　　职业宫侑原本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先狠狠嘲笑阿治一番，然后再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详细描述给阿治。
　　如果阿治能看到直播的话，那就太好了。
　　而此时的黑尾们，正凑在一起商讨本次比赛的参赛选手。
　　其中一队固定为星野们，那么星野们的对手该如何选择呢？
　　五分钟后……
　　公务员黑尾和总裁研磨充当本次比赛的实况解说员，宣布本次比赛的名单。
　　“满星队自行讨论首发阵容，但猫猫星野需要作为主裁判，负责裁定赛场情况。”
　　猫猫星野身为国家队成员，出现在高中生的比赛中属于降维打击，除非对手也上职业级——但那样的话，星野这边的职业级又有些不够。
　　猫猫星野对此心知肚明，十分淡定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总裁研磨斜了小黑一眼。
　　真的不是在报复他吐槽小黑像飞天黑猫吗？
　　公务员黑尾转头开始公布另一支队伍：“满星队的对手们是——绝不交出发球权队！”
　　观众们：……懵。
　　什么是“绝不交出发球权队”？
　　公务员黑尾嘿嘿一笑：“接应牛岛、主攻木兔、副攻天童、二传及川、主攻东峰、副攻青根，自由人夜久。”
　　他意味深长道：“阵容可根据选手的意愿自由调整……但能够和全星野阵容打比赛的机会，可不多哦。”
　　因为和牛若同队、所以气得跳起来抗议的高中及川陷入沉默，随即咬牙道：“黑尾！你故意的！”
　　星野们十个里有九个都是高一生，所以选手自然不能从职业队中挑选，都是从高中生观众中挑选。
　　公务员黑尾眨眨眼：“这是阳谋啊阳谋。”
　　及川，你接不接招？
　　高中及川咬牙切齿：接！
　　黑尾说得对，能和全星阵容一起打比赛的机会大概此生仅此一次，值得他忍耐和牛岛同队这件事。
　　高中牛岛很淡定的点点头：“我没问题。”
　　面对这样有趣的事，天童觉早就一蹦三尺高的举双手赞同了：“我要参加我要参加！”
　　东峰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很想打这场比赛。”
　　木兔光太郎正在尝试从观众席上往球场里跳：“Hey！Hey！Hey！！我来啦！”
　　赤苇京治死命拽住木兔学长，有些崩溃：“木兔学长！走楼梯，走楼梯啊！！”
　　木叶几人也骂骂咧咧的将高中木兔往回拖。
　　就算现在这一切都玄幻得像是做梦一样，或许跳下去也不会受伤，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吧！
　　万一受伤了呢！
　　场中的猫头鹰星野也一脸紧张的站在观众席下面，连连摆手：“木兔学长！不要跳！走楼梯！”
　　其他星野们：……哇哦，猫头鹰家族好热闹。
　　职业木兔：咦？好像很好玩？
　　职业宫侑的雷达响起，迅速出手抓住了蠢蠢欲动的职业木兔：“大傻兔，你要干什么？”
　　职业木兔一脸无辜：“我没要干什么啊。”
　　职业宫侑面无表情：“哦。”然而手却紧紧的抓着职业木兔的手臂，完全没有放开的打算。
　　他有些心累的看着另一边枭谷众人的热闹，眼神发直：想当初，他也是在队伍里闹腾的那一个。
　　现在，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摁住闹腾的木兔了。
　　大概这就是长大吧。
　　职业宫侑一脸萧瑟。
　　青根高伸看到木兔想要跳观众席，以为这就是参加比赛的正确下楼方式，便也沉默的向围栏走去。
　　原本还在看枭谷家热闹的二口坚治大惊失色，连忙拖住青根：“猫头鹰是傻的，你也是傻的吗？跳什么楼，走楼梯！”
　　青根高伸比木兔好劝，闻言便停住动作，呆呆的哦了一声，收回了迈出去的腿。
　　观众席上的音驹全员都是大人，所以只能派出职业级的自由人夜久卫辅。
　　夜久卫辅伸了个懒腰，像是抻长的猫猫一样柔软：“好久没有打过这么有趣的比赛了！”
　　“绝不交出发球权队”全员同意出战，系统君调整了一下程序，正在找楼梯的、正在跳围栏的、站在原地发呆的，都嗖的一下消失，又嗖的一下在球场中央出现。
　　木兔光太郎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地板，又看了看离他不远不近的观众席，震惊道：“好神奇！”
　　及川彻吐槽：“你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神奇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神奇的事已经发生很久了！
　　木兔光太郎歪歪头：“诶？”
　　及川彻：……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提前感觉到头痛了。
　　队伍里笨蛋浓度过高，他有点窒息。
　　十个星野们也商量出了比赛阵容。
　　“接应乌鸦星野、主攻猫头鹰星野、副攻白鹫星野、二传小蛇星野、主攻小树星野、副攻铁壁星野、自由人狐星野。”
　　星野们原有的位置已经可以整合出一支标准的排球队伍了。
　　公务员黑尾轻咳一声：“现在，满星队和绝不交出发球权队可以开始热身了。”
　　他转头，小声道：“研磨你也说两句啊！”
　　总裁研磨眨眨眼，缓缓开口道：“加油。”
　　公务员黑尾：……
　　公务员黑尾有预感，接下来的实况解说将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猫猫星野有些疑惑，举手道：“黑尾学长，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是满星队啊？”
　　公务员黑尾笑：“因为‘满天都是小星星’的简称就是满星队。”
　　等下比赛时，所有的星野们飞起来，当然就是“满天都是小星星”啦！
　　猫猫星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很顺利的接受了这个队伍名称。
　　双方选手开始热身，二十分钟后，两支队伍站在了赛场上。
　　及川彻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对面的星野们。
　　此时星野们依旧穿着各自队伍的队服，毕竟他们都长得一模一样，只有表情有细微的不同，如果不穿自己队服的话，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本来也只是一个友谊赛，没必要换上统一的服装。
　　及川彻看到小树星野斗志昂扬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还是我家的小树星野养得最好！”
　　别人家的星野固然出色，但接下来一定是青城家的星酱表现得最精彩！
　　此话一出，满星队还没反应过来，绝不交出发球权队先内讧了。
　　牛岛若利：“不敢苟同，我家白鹫星野才是最棒的星野。”
　　天童觉在若利身边对着及川略略略：“若利说得对，我们白鹫星野才是最棒的！”
　　队里两个白鸟泽，两票对一票，包赢的！
　　木兔光太郎跳起来和他们吵：“你们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明明是我家的猫头鹰星野最帅气！”
　　骄傲的小猫头鹰星野才是真正的无敌萌好吗！
　　一向沉默的青根高伸都不得不开口：“铁壁星野，好。”
　　五人对视一眼，开始掐架。
　　站在一边的夜久卫辅转头问道：“东峰你不争取一下？”
　　东峰旭小声：“他们说的是星野，我们家乌鸦十夜可是姓日向的——唯一一个姓日向的哦。”
　　真正的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十个橘脑袋里唯一一个日向！
　　东峰旭有些好奇：“夜久你呢？怎么不和他们争一争？”
　　夜久卫辅嘴角上扬：“我们家猫猫星野是唯一一个已经结婚了的星野，和他们有什么好争的？”
　　一群光棍星野罢了，还能幸福过他们家的猫猫星野？
　　两人的声音并不小，话里话外的炫耀成功让掐架的五个人停战。
　　……糟糕，好像真的让他们炫耀到了！
　　及川彻：“回去就让小树星野和研磨培养一下感情！”
　　天童觉：“白鹫星野也可以改姓成白鹫天童……天童十夜，听上去很棒！”
　　牛岛若利：“天童，你要收养白鹫星野吗？”
　　天童觉：“噗哈哈哈为什么突然跳到了收养哈哈哈你这家伙的脑回路也太奇怪了吧！”
　　木兔光太郎陷入纠结：“研磨吗……不会直接把我们家猫头鹰星野拐到音驹吧……很有可能啊！”
　　研磨觊觎猫头鹰星野很久了！
　　猫头鹰星野：……木兔学长，你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青根高伸沉默片刻，看向对面的铁壁星野。
　　铁壁星野已经能够熟练掌握读青根学长眼神的技巧，见状连忙摇头，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要青根十夜！不要！
　　夜久卫辅和东峰旭击掌：赢了！
　　短暂的内讧过后，比赛正式开始。
　　石头剪刀布定发球方，乌鸦十夜输给了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率先发球。
　　他果断选择了瞄准小树星野。
　　就让他看看，青城星野的水平吧！
　　左手重炮蕴藏着势不可挡的力量，排球上带着与右手发球完全不同的旋转，牛岛若利状态极佳，发出一个非常出色的大力跳发。
　　这一球砸向小树星野时，仿佛带着无比凌厉的风。
　　但小树星野没有半分惧怕，冷静的面对着这个熟悉的发球。
　　是的，熟悉。
　　这是青城人绕不开的重炮，只能正面迎战，半步都不能后退。
　　他接起了这一球，虽然并不是完美的一传——半到位，没有完全卸力，但成功抵消掉了旋转。
　　小树星野喃喃自语：“好像有些生疏了……”
　　及川学长和岩泉学长经常在休息日带着他偷偷溜到市中心的体育馆，参加一场又一场的野球赛。
　　如果遇到了左利手的选手，他们就会露出挖到宝了的表情，想出各种办法和对方多打几场野球赛，还会相约下一次。
　　“左手确实是锋利的武器，但并不是无敌的。”及川彻轻哼一声：“等习惯了那个烦人的旋转后，就会发现牛若那家伙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牛岛前辈的强大当然不止是左手，但及川学长越挫越勇的精神熠熠生辉。
　　在他们的悉心培养下，小树星野早就磨练出一手应对左利手的接球技术了。
　　这一记发球被接起，牛岛若利明显露出了赞叹的表情。
　　及川彻翘起了得意的下巴，骄傲的情绪溢于言表，满脸写着：这个星酱厉害吧？我教出来的！
　　观众席上，职业及川也眼睛一亮：“接得漂亮！”
　　职业牛岛也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随即出声道：“白鹫星野一定更厉害。”
　　职业及川：“小树星野最厉害！”
　　职业牛岛：“白鹫星野最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火光四溅。
　　众人：……
　　大概这就是宿敌吧。
　　场上，小树星野接出一个半到位一传后，小蛇星野快步上前，双手举过头顶，余光散开，将所有人的动向尽收眼底。
　　在注意到天童前辈的动作后，小蛇星野眼睫微压，眼尾竟透出一股异常冰冷的审视感。
　　天童觉后颈一凉，脚步微顿，目光惊疑的看向小蛇星野。
　　好奇怪，冷冰冰的星野好奇怪——再看一眼。
　　小蛇星野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上钩了。
　　托球迅速出手，白鹫星野像是瞬间脱离地吸引力般一跃而起，冲上天空。
　　天童心中暗叫糟糕，那眼神竟然是陷阱！
　　这个小蛇星野不对劲，是个黑瓤的！
　　天童觉迅速做出应对，与常人不同、格外细小的瞳孔中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副攻手常常要和二传手斗智斗勇，二传手要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怎么才能让攻手避开拦网，而副攻手则是要避开各种各样的陷阱，精准抓住准备进攻的攻手。
　　这是博弈，也是天童觉乐此不疲的游戏。
　　天童觉侧身起跳，就算没办法拦下白鹫星野的进攻，也要用他的拦网压缩白鹫星野进攻的路线。
　　只是在他起跳的瞬间，直觉突然发起急促的警报。
　　天童觉眼睛微眯，仔细观察着白鹫星野的动作。
　　白鹫星野微微一笑，凶得可怕。
　　他的手臂挥空，眼神真诚：天童学长，你忘了吗？我是王牌的最强僚机啊。
　　天童觉：！！！
　　猫头鹰星野在左路助跑，准备迎接这看似短平快实则平拉开的托球。
　　及川彻和木兔光太郎同时挡在猫头鹰星野的面前，在猫头鹰星野起跳后，才跟着起跳。
　　猫头鹰星野的起跳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不愧是师承木兔大太阳的进攻体系，每一步都让人情不自禁将更多的视线放在他身上——就像冉冉升起的太阳。
　　木兔光太郎在跳起时，还在想：这就是我们枭谷的另一个太阳。
　　猫头鹰星野引臂，仿佛正在积蓄足够的力量。
　　然而强有力的手臂挥出，却是又一次的挥空。
　　猫头鹰星野的双眼明亮，以王牌的姿态成为诱饵，才能将全部的拦网引诱到他的面前。
　　真正的进攻点终于图穷匕见。
　　一道身影从猫头鹰星野的身后窜出，是展翅高飞的乌鸦十夜。
　　现在等待乌鸦十夜的，是一片开阔的视野。
　　夜久前辈在后排虎视眈眈，东峰学长也卡在重要的位置上，让他没办法尽情扣球，牛岛前辈在白鸟泽时很少承担一传的职责，此时也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在前面四个星野的轮番布置下，乌鸦十夜目光沉静，瞄准一点。
　　手臂抽刀式抡出，是威力最大的抡臂扣球。
　　他收紧核心，将全部力量集中在空中的那颗排球上。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排球重重砸在边线上，弹得极高。
　　不仅是强力重扣，还能保持超强精准度！
　　乌鸦星野落地，看向坐在主裁判位置上的猫猫星野。
　　猫猫星野淡定的抬起手臂，判定分值。
　　满星队拿下第1分。
　　“哥！！太帅了哥！！！”高中翔阳激动得像个在观众席上弹跳的橘色小跳蚤。
　　猫猫星野世界观众席区的职业翔阳表情复杂，小声嘀咕道：“能和十夜当双胞胎是很棒啦……但为什么我是弟弟？”
　　他也想当哥哥！
　　猫猫星野像是知道职业翔阳在想些什么，远远的递过去一个眼神：我是哥哥！
　　职业翔阳：……这就是十夜想要当哥哥的执念吗？好强！
　　两支队伍隔网相望，星野们的前辈大多都在对面。
　　而他们的前辈，在被他们拿走了第1分后，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前辈们一言不发，但都有着相同的眼神：
　　好球。
　　“没想到星野们第一次配合就能这么默契。”公务员黑尾解说道：“环环相扣，非常精彩。”
　　沉默……
　　黑尾一脸无奈的看向研磨，研磨无辜的眨眨眼，继续沉默。
　　黑尾只好继续道：“让我们继续期待他们的精彩表现吧！”


第274章
　　在星野们大显身手后, 作为前辈的“绝不让出发球权队”也同样开始摩拳擦掌。
　　猫头鹰星野的发球被夜久卫辅轻松化解，排球被垫得又高又稳。
　　及川彻看到这样的一传，心情美妙得像是在烈日炎炎下猛啃一大口冰激凌一样愉悦。
　　然而当他的余光扫到牛若这家伙的身影时，愉悦的心情顿时一滞, 眼神幽怨得像是有鬼气从眼睛里爬出来一样沉重。
　　可恶, 牛若就是很讨厌啊, 哪个世界的都讨厌！
　　及川彻咬牙切齿的托球, 虽然心情乱七八糟, 但托球却又稳又准，没有让自己的个人情绪影响到这个队伍的发挥。
　　就算这只是一场友谊赛, 趣味要大于比赛的胜负, 但他们刚刚被星野们的表现惊艳, 自然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让星野们惊艳回去才行。
　　要让星野们知道, 你前辈终究是你前辈！
　　及川彻托球出手，无论是时机还是节奏都恰到好处，看得木兔光太郎眼睛一亮又一亮。
　　木兔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闪烁着捕猎者的寒光, 他无意识的舔舔嘴唇, 像是忍耐着饥饿的猛禽，突然看到了顶级的美食。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食欲大开”的托球啊……
　　木兔光太郎起跳，身形如紧绷的弓，仿佛下一秒就要射出利箭。
　　坚韧有力的背肌为他积蓄着轰出炮弹的力量, 木兔光太郎全力挥臂, 面对白鹫星野和小树星野的双人拦网，他毫不犹豫的扣球出手。
　　借手扣球！制造打手出界！
　　手被轰开的瞬间, 小树星野感受着手指传来的痛意，想起外界对木兔前辈的评价。
　　“看上去像个没什么心眼的重炮型选手，实际上将力与技巧结合得非常漂亮, 是心思缜密、行动果决的猛禽王牌。”
　　木兔前辈果然很强。
　　猫头鹰星野满脸憧憬的看着木兔学长。
　　木兔学长就是他的目标与方向——也是他决心超越的偶像。
　　排球向后方飞去，又高又远。
　　观众们的心被高高提起，这一球能救回来吗？
　　一道风掠过，闯进众人的视野中，又飞快的离去，只留下了橘色的影子。
　　是身穿稻荷崎队服的自由人狐星野。
　　“不会放弃任何一球。”观众席上的稻荷崎观赛区，赤木路成眼神温暖又柔和：“星野一直践行此道。”
　　无论是作为自由人，还是作为主攻手，在场上的任何一个星野，都会追球到底。
　　这样的一支队伍，会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狐星野追上这一球了。
　　他拼尽全力将球垫回场内，而自己却因为收不住冲力，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完成卸力。
　　狐星野有些狼狈的稳住身形，然后毫不犹豫的跑回赛场。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为这个精彩的救球。
　　就算这一球是对手的机会球，可那又怎样呢？
　　排球就是那种，只要球还没有落地，一切就都还有机会的运动啊！
　　天空是攻手的领域。
　　地面是自由人的防线。
　　这一球被星星们成功接力回场内，最后第三次触球时已经无法进行进攻，所以小树星野十分果断的将排球垫过球网。
　　夜久卫辅快步上前，稳稳接起这一球：“机会球！”
　　及川彻看着经由夜久卫辅调整后格外舒适的一传，再一次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出色的二传手不会挑剔一传，但一个好的一传确实能够将二传手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所谓一传到位，遍地开花，一传对于二传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及川彻看着眼前头顶的托球，目光一扫。
　　他企图和这群第一次配合的队友们建立起眼神上的沟通与默契。
　　接收到及川眼神的攻手们如及川所愿，确实和他建立了联系。
　　只可惜并不是默契。
　　站在前排的木兔、天童目光一厉：OK收到马上起飞！
　　站在后排的牛岛、东峰目光凝重：明白了解这就上天！
　　于是托球到位，四点齐飞。
　　及川彻罕见的在排球场上大脑空白，嘴巴微张，眼神迷茫。
　　他刚刚的眼神……是多点位进攻的意思吗？
　　他只是想打一个普普通通的佯攻战术而已，你们要不要突然搞这么大啊？
　　喂喂喂，你们四个别在天上撞到一起了！
　　及川彻的大脑在经过短暂的空白后，便快速挤入了无数的想法，将他的脑袋都撑得发痛。
　　然而托球已经出手，他对这一回合的贡献仅止于此，已经做不了更多的事。
　　这就是排球，每个环节都环环相扣，每个人都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但却无法完全左右一次进攻的成败。
　　接下来，天空是攻手们的战场。
　　四个点位在同时开始助跑时就意识到了不对，但他们都是高中排球界的佼佼者，经历过许多比赛也见过不少的突发情况。
　　面对四个进攻点位同时动起来这件事，他们很快便做出调整，至少在助跑环节没有出现“跑道事故”。
　　当他们以不同的节奏起跳时，面对星野们同样震惊且困惑的眼神，这四个人笑了。
　　就连牛岛若利这个超级严肃型家长，都微不可察的勾起嘴角。
　　他们的进攻确实很混乱，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章法的进攻，导致星野们完全摸不到头脑，没有组织起有效的防守。
　　托球只有一个，接下来他们四个人要各凭本事了。
　　在经历了“天童主动佯攻吸引防守”“木兔角度不佳正对拦网”“东峰起跳节奏略逊色于牛岛”这一系列的进攻环节后，最终是牛岛若利在后排扣出这一记重炮。
　　被前辈们毫无章法的团队配合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星野们自然是棋差一招，被前辈们拿下这一分。
　　小蛇星野托着下巴思考：“及川前辈是故意的？”
　　小树星野想了想，摇头：“我觉得不是。”
　　这很不像及川学长的风格。
　　及川学长的托球节奏一直如交响乐般紧凑和谐，即使偶尔会插入高亢激烈的不和谐音符，及川学长也能凭借其强大的控场能力，将这个不和谐的音符变成最精彩的瞬间。
　　白鹫星野对此也深有感触，摇头道：“及川前辈的托球不是这样的。”
　　白鸟泽作为青城的老对手，对于及川托球风格的了解，或许仅次于青城。
　　猫头鹰星野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木兔学长被队友的操作震惊到连眼睛都睁圆了的程度呢。”
　　赤苇学长的托球还是太稳了，稳得木兔学长在碰上这种混乱的情况时，都忍不住无声尖叫“aks”了。
　　观众席上，赤苇京治沉默的抱住了自己：“感觉自己的被念叨了。”
　　木叶秋纪目不斜视的看向场内，开口就是碎碎念：“也不意外吧，木兔和星野都有‘赤苇重度依赖’，两人隔网对决，同时念叨你也很正常。”
　　赤苇京治：……什么玩意重度依赖？？
　　狐星野的眼睛里闪过雀跃和兴奋，这场比赛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玩。
　　这场比赛结束后，一定要让阿侑也上来玩一下！
　　观众席上，高中宫侑声音笃定：“十夜开始燃起来了。”
　　宫治表示：“十夜一碰到有趣的比赛就会‘发疯’的毛病，完完全全都是你教的，你要负全责。”
　　高中宫侑轻哼：“你也为此贡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别想着逃避责任——”
　　宫治宫侑两人的脑袋上同时挨了一拳。
　　两人顿时怒气冲冲的抬头，在对上北学长的视线时顿时气焰一熄，老实巴交的抱着头，继续看比赛。
　　乌鸦十夜轻咳一声，在一众被前辈们宠爱的星野中，他作为唯一一个拥有弟弟的“前辈型”日向，沉稳表示：
　　“或许这本就不是有预谋的进攻。”
　　几个星野们对网对面的前辈们都过于崇拜了，在他们心里，没有什么是前辈们做不到的。
　　即使前辈们是第一次凑成一个队伍进行配合作战，星野们也默认前辈们可以瞬间默契点满，然后打出无比精彩的配合。
　　毕竟星野们也是第一次组队，他们就能在走上赛场上的瞬间完成“心连心”，点满默契值。
　　但乌鸦十夜却知道，他们这帮人的默契，来源于“根植骨髓中的自我认知”，即“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和极限，并不断为突破极限做出努力”。
　　因为了解自己，所以了解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即使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他们的性格各有不同，但他们的思想和方向都大致统一，配合起来自然无比默契，仿佛共用一个大脑一颗心脏一样。
　　但网对面的、由各校前辈们组成的绝不交出发球权队却完全不同，他们并没有统一的目标和信念，有些更是在平时见面就会剑拔弩张的存在。
　　及川和牛岛长达六年的战斗——即使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纠葛也不会有丝毫消减。
　　东峰和青根同样有着“拦死”和“突破”的交锋，就比如现在，就算东峰已经成功击碎了心中的铁壁阴影，但再次见到青根时，还是会下意识的避开视线。
　　至于木兔和天童，他们之间倒是没什么恩怨在，但这两个人本身就是队伍中最不稳定的因素——情绪化的王牌木兔，和快乐至上的妖怪天童，让这支队伍充满了不确定性。
　　这样的队伍，就算有超可靠的夜久守护神在，也太令人不安了。
　　夜久卫辅：请为我发声。
　　乌鸦十夜缓缓出声：“这支队伍的弱点，鲜明到一目了然。”
　　星野们面面相觑，瞬间了悟。
　　铁壁星野站在一边，认真点点头：“乌鸦十夜说得对。”
　　他在替补区，看得最清晰。
　　“绝不交出发球权队”的另一个名字，大概是“零默契毫无集体向心力队”。
　　猫猫星野坐在裁判椅上，听着星野们三言两语便分析出了对手们的最大破绽，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他打了多年的职业排球，在比赛双方的名单一出来时，就察觉到了黑尾学长的恶趣味。
　　一边是向心力恐怖性集中的星星集合体，另一边是向心力毁灭性低下的“冤家”集合体，这样的比赛一定看点超多。
　　他已经非常期待接下来双方选手的表现了。
　　……
　　饭团店内，宫治一边捏着手中的饭团，一边观看着面前的比赛直播。
　　他对这种奇奇怪怪的“高科技”接受良好，美滋滋的欣赏起这场精彩的比赛。
　　“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的星野加入稻荷崎后竟然是自由人……阿侑看了估计会一边馋得流口水一边恨得捶大腿吧！”
　　而且大概率捶的是他的大腿。
　　想到阿侑那复杂的表情，宫治顿时乐得一把将刚捏好的饭团塞嘴里。
　　现在不是饭点，饭团店里只有他这个店长和员工，所以宫治还可以任性的吃掉商品。
　　“双方已经试探过，接下来应该就是更加精彩的对决了吧？”
　　宫治重新洗手后再次团起一团新的米饭，将馅料放进米饭里，然后慢慢的将米饭捏出三角的形状。
　　果然，排球真的很有趣啊。
　　不过他还是更爱米饭啦！
　　米饭赛高！
　　同一时间，十个世界都开始了同步的比赛直播。
　　直播范围，排球少年。
　　……
　　比赛继续进行，星野们展现出了他们绝佳的默契，各种精彩的战术轮番上阵。
　　“等等！自由人三米线起跳托球？？”及川彻大惊失色：“怎么现在的自由人，人手一个托球技巧啊？”
　　渡！你的绝活被稻荷崎家的星野复制粘贴了！
　　观众席上的渡亲治眨眨眼，嘀咕道：“看来要研究些新的技巧了……比如自由人推后排进攻？”
　　岩泉一嘴角微抽，有些无语：“自由人都开始研究进攻技巧了？”
　　野兽直觉派京谷贤太郎懵：“自由人……可以进攻？”
　　渡亲治神秘一笑：“自由人推后排，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是让很多排球选手都对此感到恶心的技巧。
　　京谷贤太郎下意识抖了抖，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抖什么。
　　这就是来自自由人的恶意吗……
　　国见英眸光微闪，半睁不睁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慵懒的精明：“或许，不只是狐星野的托球。”
　　青城众人闻言，想到某种可能，顿时瞪大眼睛看着场内。
　　不可能的吧……不，六个星野在场上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场上，星野们的操作还在继续。
　　“等等，白鹫星野也会托球？”
　　两分钟后……
　　“猫头鹰星野也可以托球！！”
　　又是五分钟过去……
　　“小树星野你……”
　　……
　　“铁壁星野就连你也！”
　　铁壁星野挠挠头，传承自二口学长的表达方式让他说出口的话总是显得很微妙：
　　“我们伊达工家的二传手在赛场上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黄金川贯至的托球状态时好时差，为了保证伊达工整体的运转，他不得不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展示出自己的托球技术，来确保伊达工的进攻轮次能正常进行。
　　铁壁星野耸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观众席上，黄金川贯至挠挠头：“感觉星野在念叨我……”
　　二口坚治淡定道：“他每次托球的时候都会念叨你，大概是习惯吧。”
　　铁壁星野，一款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每当铁壁星野托出一个漂亮的托球时，他都会将这个托球当做教学范例，仔细讲给黄金川听。
　　铁壁星野已经成为伊达工十分有名的小话唠了。
　　二口坚治很满意——伊达工有青根这一个无口人设就够了！
　　场上，星野们全员二传手的战术仍在继续。
　　“乌鸦十夜和猫头鹰星野默契配合。成功完成空中接力托球……”
　　“太好了，终于二次触球的小蛇星野开始鬼鬼祟祟的打二次进攻了！”
　　“你们星野到底是怎么回事！”
　　非常反常识，非常不讲道理。
　　六个星野在赛场上的恐怖程度，就像是六胞胎一样满分默契，同时还五项全能、行动灵活、技能树点满。
　　反观他们的对手，虽然都是各自学校中的佼佼者，是高中排球界的金字塔尖尖，是即使有夜久和天童两个拖后腿的，七人平均力量等级依旧能达到力四的强悍队伍。
　　但他们还是充分向大家展示了什么是“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大坨”。
　　及川彻和牛岛若利之间鬼一样的默契暂且不提，东峰旭和青根高伸已经在前排撞了两次了。
　　幸亏两人都是很结实的类型，撞了两次也无事发生，只是错过了绝佳的进攻时机。
　　至于木兔光太郎……
　　“及川……”木兔光太郎蛋花眼：“我忘了直线球怎么打了……”
　　及川彻：？！！
　　人言否？！！
　　喂？警察叔叔吗？我要报警！这里有笨蛋！一个站在赛场上露出蛋花眼、理直气壮的说忘了怎么打直线球的笨蛋！
　　赤苇！你平时都是怎么忍耐这个动不动就变消极的家伙的？！
　　接到报警电话的赤苇京治：及川，我这里有一百多页的猫头鹰饲养手册，请你认真阅读并背诵。
　　赤苇京治：还有，我并不是在忍耐。
　　他，乐在其中！
　　及川彻刚焦头烂额的用托球哄好蛋花眼的木兔光太郎，转头就看到天童的超绝预测拦网——扑空版。
　　及川彻心态炸了。
　　“猜错了。”天童觉尝试用俏皮的wink掩饰自己的失误。
　　及川彻一脸麻木的看向天童觉：“你也错得太多了。”
　　完完全全的扑空啊喂！但凡稍微注意一下托球的方向，你也不至于偏得那么离谱！
　　给本大王看球啊你这混蛋！
　　及川彻气得彻底失去理智，竟然将小不点给他起的外号当做了自称。
　　……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惨的大王了！
　　牛岛若利表情沉静的安慰及川：“天童大部分时候都能猜得很准。”
　　及川彻死鱼眼盯着牛若：“我当然知道。”
　　只有零或一百的拦网，这就是天童觉的拦网风格，极端又精彩。
　　天童这家伙，站在网的对面时就非常让他头痛，那种仿佛神之一手的拦网，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只是让及川彻没想到的是，当天童和他站在网的同一边时，还能让他更加头痛。
　　白鸟泽克他！
　　“不对劲，这帮家伙凑到一起就是一百分的不对劲……”及川彻恍恍惚惚：“没有一个音符是和谐的。”
　　夜久卫辅欲言又止。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此时群魔乱舞的状态下，你这个指挥家的指挥棒也开始“乱舞”起来了呢？
　　擅长整合队伍并发挥出攻手们最大潜能的及川彻，在意识到这支队伍绝无可能拥有默契后，便果断的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既然是群魔，那就更乱一点吧。
　　及川彻勉强在混乱中找到了一丝秩序，然后用这一丝秩序，将所有人都圈定在一个范围内。
　　而疲惫的及川彻，则是再次挥动指挥棒：在这个圈里，尽情发挥你们的才能吧。
　　这只是一场友谊赛，又不是将他们七个人的排球人生从此绑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没必要将他们硬生生用固定战术套路捆住。
　　就这样混乱下去，他们自己摸不到头脑，星野们更是只能胡乱的应对。
　　乱拳没准能捶懵星星们！
　　及川彻，彻底疯狂！
　　观众们：及川，好美的精神状态……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青城观众席区，青城众人正抬头望天。
　　这天花板可真天花板啊……
　　是的，没错，他们的队长就是这样一个在极端情况下就会变得比所有人都更加极端的人。
　　怎么样，是不是帅爆了？
　　众人：……你们青城人的精神状态也过于美妙了。
　　观众们大多都是活跃在高中排球赛场的排球少年，在短暂的视觉冲击后，很快便适应了这个变幻莫测的赛场，开始为赛场上的选手们欢呼起来。
　　而职业观众席区的众多职业选手，在怔神片刻后，也开始思考起如何应对这样一支“群星璀璨”的队伍。
　　想得脑子都疼了，也愣是没想到这支由六颗星星组成的队伍的短板。
　　默契吗？堪称六胞胎一样的绝佳默契，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支队伍更默契的球队了。
　　个体实力？拜托，这可是星野！V联盟的星星！国外三催四请想要掏天价转会费的“最有价值球员”之一，实力毋庸置疑——虽然都是高中版本。
　　战术水平？
　　职业选手们看着赛场上星野们眼花缭乱的战术变换，沉默。
　　全能到这种程度，战术的存在已经没有上限了，一切皆有可能。
　　“全星野阵容，没有死角。”
　　一直保持沉默的解说员研磨慢慢开口，眼神中带着赞叹与欣赏。
　　满星队大获全胜。


第275章
　　“虽然我很不想说这么丧气的话……”东峰旭苦恼的摸摸头：“但这怎么打得赢？”
　　他们这一边的进攻强度确实高得可怕, 重炮一个接着一个，都是能够和拦网正面作战的王牌选手。
　　但星野这个“物种”，一向以高攻高防高移动著称，无论是迅速组织起的铁壁拦网, 还是追球到底的后排防守, 都让他们这群自认为可以攻克所有防线的王牌们不得不哑炮熄火。
　　高中牛岛看向高中及川, 眼睛里依旧带着好农民看到了好苗子的赞赏。
　　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及川也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不断调整自己的托球，竭力整合这支队伍的战斗力。
　　在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局, 及川已经能够做到有条不紊的调度他们这群谁也不服谁的攻手了——似乎只要给及川足够的时间, 就算再没有默契的攻手们也可以打出精彩的配合。
　　这就是青城及川的强大。
　　高中及川对上牛若赞赏的视线, 果断凶巴巴的看回去——谁要你这家伙的赞赏？！
　　两人沉默的对视。
　　高中及川秉承着“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的心态, 苦苦硬撑着没有挪开眼神。
　　高中牛岛不知道为什么及川要一直盯着他看，为了表示礼貌，他也学着及川的样子, 淡定的看了回去。
　　盯——
　　小树星野抬手捂住及川学长的眼睛, 小声道：“再这样不眨眼的瞪下去，你就要在牛岛前辈的面前流眼泪了。”
　　那个画面，想想就很可怕。
　　高中及川被小树星野口中的描述吓得连忙眨眼，缓解眼睛因为长时间不眨眼导致的干涩。
　　绝对不会在牛若的面前流眼泪！这是他及川彻的自尊！
　　而白鹫星野也及时的捂住了牛岛学长的眼睛, 提醒道：“太、太凶了牛岛学长……”
　　为什么要瞪及川前辈啊？
　　高中及川：……其实是我在瞪牛若。
　　高中牛岛表示：“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移开视线, 会很失礼。”
　　白鹫星野恍然：“原来是这样。”
　　高中及川对着牛若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我才不是为了什么礼貌, 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你。”
　　高中牛岛想不通，于是很直白的问出来：“你为什么讨厌我？”
　　高中及川噎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高中牛岛真诚：“真不知道。”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
　　观众席上，听到了两人对话的职业及川和职业牛岛也面面相觑。
　　职业牛岛：“你讨厌我？”
　　职业及川：“你才知道？”
　　长久的沉默后……
　　职业牛岛：“为什么？”
　　职业及川突然有种很可怕的猜测——或许他少年时的愤懑与不甘, 全部都抛给了瞎子看。
　　这算什么？牛大炮的超绝顿感？
　　职业及川有些疲惫似的靠在座椅上，两眼无神：“我那微不足道的自尊……”
　　职业牛岛平静道：“我说过，很耀眼。”
　　职业及川扯出一抹凶残的笑容：“你最好是真的看见了。”
　　为什么讨厌牛若？
　　亚军讨厌冠军、第二讨厌第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成为朋友的，长达六年的不甘不会平息，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沸腾。
　　职业及川看向场内，那个拿到了冠军奖杯的、另一个世界的及川。
　　或许这个及川，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哈！第二就是很讨厌第一！”高中及川先是咬牙切齿，随即又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不过现在我是第一了，本大王允许你讨厌我。”
　　高中及川扬起下巴，像是骄傲的孔雀，向对手展示自己华丽又漂亮的尾巴。
　　高中牛岛沉默片刻，淡定道：“不，我是第一……春高的时候，青城是四强。”
　　不是第二，是第四，你记错了。
　　高中牛岛用眼神如是说。
　　高中及川暴跳：“在我的世界里，我是第一！”
　　高中牛岛坚定：“在我的世界里，我是第一，你是四强。”
　　小树星野和白鹫星野一脸呆滞的看着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及川在吵，牛岛平静的做一只复读鹫。
　　观众席上，职业及川表示：“好吧，不管是哪个世界，及川和牛若都不会成为朋友。”
　　相性好差。
　　一场友谊赛结束后，星野们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开始准备第二场练习赛。
　　解说员黑尾眨眨眼：“经过‘黑尾讨论组’的郑重选择，下一场友谊赛的选手们是——”
　　“接应京谷、主攻猛虎、副攻列夫、二传研磨、主攻田中、副攻镰先、自由人渡！”
　　解说员研磨缓缓歪头：“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解说员黑尾眨眨眼：“没错，就是你，上吧研磨！”
　　研磨会回忆了一下己方阵容，露出了恐怖的微笑：“小黑，你是想杀了我吗？”
　　这是什么猛兽动物园阵容？？你在开玩笑吗小黑！
　　解说员黑尾善解人意道：“我们还为你专门搭配了擅长传球的渡，你们互相配合的话，一定可以管理好这群过分热血的家伙！”
　　沸腾的血液和冷静的大脑，简直就是绝妙的搭配组合！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赏这场友谊赛了！
　　孤爪研磨冷笑一声：“你就是想看热闹吧。”
　　黑尾铁朗无辜眨眼。
　　孤爪研磨短暂思索后，还是选择了上场。
　　……虽然己方阵容过于野兽，但能够和六个十夜打比赛的机会，实在是太诱人了。
　　小黑正是笃定这一点，才十分嚣张的给他搭配了一群这样难以支配的队友。
　　总裁研磨嘴角上扬，眼睛微眯：“这个挑战，我接下了。”
　　猫猫星野在看到研磨应战后，双手高高举起：“我我我！我要上场！”
　　虽然他更想和研磨在网的同一边打排球，但能够隔网相见也是一种很有趣的体验！
　　猫猫星野是不会放弃和研磨站在同一片排球场上的，哪怕是成为研磨的对手！
　　星野们自然满足了猫猫星野的小心思，并且很快就安排了出战选手。
　　上一场友谊赛没有上场的海鸥星野和雪鼬星野堂堂登场。
　　被替换下的小树星野、猫头鹰星野和乌鸦十夜举起双手，和他们击掌。
　　“加油！”
　　“就交给我们吧！”
　　双方热身后，分别站在网的两边。
　　连续两场都上场的小蛇星野活动了一下手腕，有些惊讶：“似乎没有什么疲惫的感觉呢……”
　　上一场比赛，他们在重炮之下，也是发挥出了全力才辛苦取胜，两场比赛中间只休息了半个小时，他们还以为接下来会是体力危机。
　　没想到再次上场时，身体轻松得宛如重置。
　　系统君：本系统可是跨位面高科技！当然不能让选手们在疲惫的状态下上场啦！
　　孤爪研磨当久了总裁，原本总是微微驼着的背如今已经可以笔直的撑起。
　　他快速扫过己方队友，然后像是被刺痛了一样连忙扭头看向十夜们的方向。
　　糟糕，看见队友就头痛。
　　为什么不能让他一个人操作五台高达呢？光是想想都觉得超浪漫！
　　没有人能拒绝同时开五个高达，没有人！
　　尤其是众多高达中还有一个他的专属定制款……好想换到对面去……
　　孤爪研磨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平静出声：“渡，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渡亲治眨眨眼：“还是你比较辛苦吧，我只是个自由人啊。”
　　虽然他是个很会托球的自由人，但自由人就是自由人啊，自由人是不可能当做二传手来用的。
　　别挣扎了，孤爪，猛兽动物园就是你当资本家的福报啊。
　　孤爪研磨：……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总裁，才不是什么资本家！
　　猫猫星野在看到网对面的配置后，有些心疼自家研磨：“这场比赛结束，研磨的头一定会很痛……不，或许比赛还没开始，研磨就已经头痛了。”
　　雪鼬星野小声道：“要不，你去对面换研磨前辈？”
　　猫猫星野猛摇头，像是沾了水的猫猫一样：“不不不，那还是算了。”
　　网对面的孤爪研磨：“……十夜，你拒绝得太干脆了，我好伤心的。”
　　猫猫星野眨眨眼：“这样的阵容，只有研磨有办法，研磨最棒了。”
　　孤爪研磨：……既然十夜这么说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他还是很在乎自己在十夜眼中的形象的。
　　虽然研磨方的“进攻就是最强的防守队”有很多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但其中几个都已经不再打排球了，所以实力没有超出高中级太多。
　　况且职业级的猫猫星野也上场，两边看上去实力相差并不大。
　　职业猛虎和高中田中对视一眼，然后来了一套复杂但丝滑的“击掌”“碰拳”“互相撞击”“大吼大叫”……的加油仪式。
　　意外的默契。
　　“我们这对组合——”高中田中握拳：“就叫龙与虎吧！”
　　职业猛虎握拳：“好！！”
　　灰羽列夫歪头，好奇道：“为什么不是虎与龙？”
　　职业猛虎表情凝重：“不，必须是龙与虎。”
　　灰羽列夫：……？
　　镰先靖志不解，且大为好奇：“为什么必须是龙在前面？”
　　职业猛虎表情灰暗，为镰先介绍高中田中：“这位，将是未来真正的强者。”
　　“清水护卫队”三人组中，原本西谷稳稳占据上风，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被清水扇过巴掌的勇士。
　　但田中龙之介用一纸婚姻届终结了比赛。
　　“可恶……”职业山本侧过头，嘤嘤哭泣：“我好酸啊！”
　　目前还是高中生、对于自己能够娶到清水学姐这件事一无所知的高中田中：……？
　　他不理解，且大为震撼。
　　长大后的猛虎，有点抽象啊。
　　将职业猛虎的小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的总裁研磨：……笨蛋之间的友谊真令人困惑。
　　简单的沟通后，第二场友谊赛正式开始。
　　总裁研磨很快就见识到了这群“猛兽”的威力。
　　托球出手的瞬间，看着乌泱泱毫无秩序只顾着向前冲锋起跳的攻手们，总裁研磨露出了死鱼眼。
　　真是令大脑绝望的一幕，他的眼睛再一次被深深刺痛了。
　　这里是排球场，不是角斗场，不要一股脑的冲上去！
　　给他好好组织进攻线和防守线啊！
　　都往天上冲，后背不要了吗？地面不管了吗？！
　　渡一个人撑不住这么大片的后排啊！
　　渡亲治摩拳擦掌，暗戳戳的想要搞个大的。
　　他现在可不仅仅满足于后排防守……自由人就是要完完全全的自由嘛！
　　海鸥星野和灰羽列夫在天空上相遇，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势在必得。
　　海鸥星野：是音驹家的灰发长条猫猫！
　　灰羽列夫：是星野堆堆里唯二有关西口音的海鸥星野！
　　一球定胜负吧！
　　灰羽列夫全力挥臂，挥空。
　　他已经当了很多年模特了，虽然为了保持身材经常运动，偶尔也会打打排球，但为了保证在工作期间身上没有淤青，他大多数时间都只是泡在健身房里。
　　排球对于灰羽列夫来说，已经成为了他青春时光里最精彩的剪影。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失误，排球砸在他的脑袋上，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海鸥星野：诶？
　　他愣神的功夫，排球已经被灰羽列夫用脑袋顶过球网了。
　　落地，得分。
　　灰羽列夫摆出帅气的poss：“一人时间差！”
　　网对面的猫猫星野和网这边的总裁研磨同时出声：“这才不是一人时间差！”
　　灰羽列夫一脸天真的哈哈哈：“研磨学长和星野真默契！”
　　众人：……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总之，灰羽列夫出其不意的头球还是为“猛兽动物园”拿到了第1分，大大提升了己方的士气。
　　总裁研磨转头，看到队友们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怒吼尖叫展示士气时，转身就要跑。
　　渡亲治连忙拽住研磨：“别走啊研磨！”
　　总裁研磨目光幽幽：“我要和小黑谈谈。”
　　坐在解说席上的解说员黑尾眨眨眼，嘴角笑嘻嘻。
　　他就是想看到这样热闹的一幕啊，研磨！
　　不要大意的上吧！相信你一定可以牵住猛兽们的牵引绳！
　　总裁研磨：我不可以！
　　虽然总裁研磨作势要跑，但最终还是没跑。
　　或许他能在这群猛兽中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大概。
　　然后，一场“猛兽动物园全员放风中”的排球战斗开始了。
　　“龙与虎”组合暂且不提，职业猛虎一直没有离开过排球赛场，就算再兴奋也会维持一定的理智，而能够和他默契配合的高中田中自然也是热血得勉强称得上恰到好处。
　　镰先靖志虽然在进攻时会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语气助词往前冲，但拦网节奏也是十分出色的。
　　最让总裁研磨头痛的，果然是高中京谷和模特列夫。
　　列夫从高中时就是这个样子，总裁研磨已经很适应了，最多就是被迫想起高中时被笨蛋列夫支配的恐惧。
　　但高中京谷……
　　总裁研磨死鱼眼。
　　好一个“横冲直撞小狂犬”！
　　拽不住，根本拽不住！
　　为什么要抢队友的托球？明明给你准备了托球啊喂！
　　你是什么护食小狂犬吗！
　　总裁研磨从来没带过这么混乱的队伍！
　　无数的感叹号挤在总裁研磨的心头，而渡的举动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个感叹号。
　　“渡！我们队伍中的进攻型已经够多了！你防地面啊！”总裁研磨在看到渡的“自由人推后排”进攻后，终于道心破碎，被感叹号压垮了。
　　渡亲治爽朗一笑：“我们这个队伍的配置，就是‘进攻才是最强的防守’嘛。”
　　全员进攻！冲啊啊啊！
　　星野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跃跃欲试，只用了三球。
　　在众星野中显得比较安静的雪鼬星野眨眨眼，看向猫猫星野：“要不，我们也来？”
　　极致的进攻就是最强的防守——这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雪鼬星野的眼神中燃起小火苗。
　　完美主义者雪鼬星野申请出战！
　　猫猫星野在上场的瞬间就被默认成了队长，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晶亮：“我们也来！”
　　全员进攻！将攻击力拉满！
　　在猫猫星野的带领下，星野们将后排防守全部交给狐星野，其他星野们全员冲冲冲！
　　没有战术，狭路相逢勇者胜！
　　狐星野：？？？
　　为什么突然给可怜的小狐狸上强度？
　　他也想要进攻啊！
　　狐星野决定偷偷推几个后排球，吓对手一跳。
　　在发现星野们全员发起进攻后，拼死拽住猛兽缰绳的总裁研磨思索片刻，将手一松。
　　OK，自由奔跑吧！
　　解放你们的猛兽天性，将进攻加强至最大化！
　　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余地！
　　总裁研磨，彻底疯狂！
　　……
　　一场友谊赛结束，总裁研磨瘫在地上，扣都扣不起来，像是掉在地上的三角尺一样，和地面合二为一。
　　猫猫星野来不及回味这场酣畅淋漓的全力进攻战，就被躺在地上吐魂的研磨吓到。
　　“研磨！你还好吧！”猫猫星野大惊失色，阻止了猛虎学长继续尝试将研磨从地板上扣起来的动作，双手叉住研磨，用力——
　　研磨举！
　　累到吐魂的总裁研磨猛地睁大眼睛，抻抻腿——腾空！
　　猫猫星野将研磨举起来后在灯光下仔细观察，发现研磨慢慢将吐出去的魂咽回去后，松了口气，小声道：“不要吓我啊。”
　　已经被十夜“研磨举”举到习惯的总裁研磨叹气：“我只是有点心累。”
　　一只擅长动脑的猫猫给一群四肢发达的猛兽当二传手，那种心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能瘫在地上自由吐魂。
　　猫猫星野将研磨放下，小声安慰道：“辛苦了。”
　　总裁研磨点点头：“是挺辛苦的。”
　　随即，他忍不住笑出来：“但是很有趣。”
　　对面的六个星野也摒弃战术一拥而上，虽然中间隔着球网，却莫名给研磨一种双方正在打无规则群架的感觉。
　　很不符合他的排球理念，但真的很有趣。
　　猫猫星野在看到研磨笑起来后，也跟着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研磨喜欢就好！”
　　研磨开心最重要！
　　随后，跃跃欲试的高中宫侑也下场，和他心心念念的高中日向配合，再加上鸥台小巨人星海、鸥台大巨人白马、井闼山表兄弟组合等人，组成了大小巨人战队，对战星星们。
　　高中星海的跳跃高度和高中日向的快攻速度，让高中宫侑托得开心，托得满足。
　　好玩，爱玩！
　　两个小巨人就是他的翅膀啊！
　　高中星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噫——谁是你这家伙的翅膀？”
　　高中日向一脸天真：“我和星海前辈可以送侑前辈上天！”
　　高中宫侑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送我上天什么的……虽然这确实是翅膀的职责，但听上去怎么不太像是好话？”
　　高中星海爆笑：“哈哈哈哈你不是说我和日向是你的翅膀吗？等下我们就送你上天！”
　　白马芽生看着身边的大个子自由人古森元也，发出邀请：“你应该来鸥台。”
　　古森是自由人领域的巨人，就应该和他这个全领域的巨人在一起，组成大型生物联盟！
　　古森元也：……？
　　为什么突然对他发出邀请？
　　他们不仅仅不是一个学校的，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两米以上的空气是不是有毒？
　　古森元也发出了对白马大脑的质疑。
　　“为什么不是你来井闼山？”古森元也由衷的询问道。
　　白马芽生理直气壮：“因为你在我眼里，也是小型生物！”
　　哼哼，你只是自由人界的大型生物，在我这个两米的面前，就算是一米八也只是个小不点！
　　古森元也死鱼眼看向高中星海：“你管管？”
　　高中星海回给古森一个死鱼眼：“你别理他就好了。”
　　高中佐久早看到这一幕，陷入沉默。
　　果然，每个学校都有自己难念的经。
　　随即转头看向自家的星野，目光瞬间变得柔和。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其他的星野们，他就会莫名其妙的想要变得严厉一点，但在看到自家星野后，他的脑袋里就只剩下夸夸夸了。
　　果然，还是他们井闼山最会养星野了！
　　高中佐久早在心中给雪鼬窝窝点赞。
　　有系统君这个外挂在，这一次的多时空交流友谊赛进行了很久很久，每个二传手都品尝了同时面对六个星野的恐怖感受和同时开五架高达的美妙体验。
　　这种没有技巧、单纯火力压制对手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二传手们在将星野们交接给下一个二传手时都格外不舍。
　　二传手们：想偷别人家的星野！想拥有不只一个星野！想要多多的星野！
　　唯一的日向十夜躲在翔阳弟弟身后，假装自己不存在。
　　二传手们想偷星野，和他日向有什么关系？
　　等到所有人都上场过至少一次后，这一次的多时空交流才落下帷幕。
　　察觉到众人恋恋不舍的情绪，法外狂徒系统君站了出来：
　　「等本系统升级归来！」
　　到时候，大家再相聚，一起打排球吧！


第276章
　　7岁的小研磨坐在房间里, 看着门口鬼鬼祟祟探头的家伙，沉默。
　　隔壁新搬来的黑尾家，前几天拎着伴手礼来他家拜访过，他和这个家伙交换了名字。
　　……是个比他还要社恐且发型非常奇怪的家伙。
　　小研磨缓缓举起手中的游戏机：“……要玩吗？”
　　愚蠢的大人们总以为年龄相近就可以玩到一起去, 真是太傲慢了。
　　小黑尾眼睛一亮, 也不说话, 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总得做点什么, 打破这糟糕的尴尬氛围。
　　于是两人开始打游戏。
　　一直……一直……
　　只玩这一个游戏。
　　小研磨瞥了小黑尾一眼, 在心里偷偷叹气。
　　这家伙，完全不说话……
　　小研磨刚想出声, 询问小黑尾他有没有什么想玩的游戏时, 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研磨, 方便出来一下吗？”
　　孤爪妈妈的声音很温柔, 似乎只要研磨决定不出门，她也会尊重孩子的意见。
　　小研磨看了一眼吓得一激灵的小黑尾，心中再次叹气。
　　“马上来——请等我一下。”小研磨转头, 小声对着小黑尾道。
　　小黑尾连连点头, 一副“我超乖超听话”的样子。
　　小研磨：……好奇怪。
　　他打开门，孤爪妈妈探头看进来：“方便的话，小黑也一起来吧。”
　　小黑尾：？！！
　　本来就很奇怪的发型，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 变得更加奇怪了。
　　孤爪妈妈左手牵着小研磨, 右手牵着小黑尾，来到一楼的客厅。
　　客厅的榻榻米上, 跪坐着一个紧张到快要晕倒的小朋友。
　　看上去和小研磨小黑尾的年纪差不多大，有一头漂亮的、毛茸茸的橘色短发。
　　“抱抱抱歉——”橘发小朋友只听到脚步声，就十分慌乱的站起来, 紧张得整个人都紧绷着，仿佛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一样，低着头结巴道：
　　“打打打扰了！”
　　小研磨：……哇，小结巴。
　　小黑尾：……哇，比我还紧张！
　　孤爪妈妈连忙笑着安抚道：“不打扰呢，非常高兴能认识你。”
　　她用手推了推手边的两个孩子，轻声道：“快去和我们的新邻居做个自我介绍吧。”
　　小研磨和小黑尾同时心头一动：新邻居？
　　“……孤爪研磨。”虽然被妈妈轻轻推了一下，但小研磨还是飞快躲到了妈妈的身后，探着头观察着眼前这个直到现在也不敢抬头看的家伙。
　　小黑尾也下意识的寻求稍微熟悉些的大人的庇护，躲在了孤爪妈妈的身后，超级小声的自我介绍：
　　“黑、黑尾铁朗……是隔壁家……”
　　橘发小朋友听到两道同龄人的声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目光触及到两人的视线后，又飞快低下头，低声道：
　　“星、星野十夜……昨天刚刚搬过来……今年6岁……冒昧来拜访……”
　　老师说，在搬家后的第二天，要带着伴手礼拜访邻居，这是礼仪。
　　……老师在提醒他记得拜访邻居后，转过头咬牙切齿的将他那对从未出现过的父母从头骂到脚。
　　毕竟正常人也做不出让6岁小孩独自一人到东京上学的事——就算房子已经提前准备好，学校的手续也已经办完了，那也很过分！
　　小星野假装听不懂老师在骂什么。
　　他已经很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孤爪妈妈熟练的摸了摸小星野的头，笑道：“比我家的研磨小一岁呢。”
　　黑尾家的大人都在工作，所以提前拜托过孤爪一家帮忙带孩子，如今又多了一个小朋友，孤爪妈妈秉承着“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的原则，将三个呆呆的小朋友全部都推到了二楼。
　　“你们先玩，我给你们准备好吃的点心。”
　　唯一的大人离开，三个小朋友面面相觑，随即像是触电般迅速扭开头，谁也不看谁。
　　小研磨：……都说了，年龄相近也不一定能玩到一块去啊！大人们太傲慢了！
　　他很想再次提议玩游戏，但他只有两个游戏手柄……这个情况就很糟糕了，总不能两个人玩，另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吧？
　　对于给他出难题的妈妈，小研磨怨念深重。
　　“你们……”小研磨深吸一口气，作为三个社恐中显得不那么社恐的存在，他承担起了重要的社交职责：“有没有什么想玩的游戏？”
　　无论是什么都好，他已经无法忍受这样尴尬的沉默了！
　　小黑尾眼睛一亮，嗖的一下跑下了楼，眨眼间就没影了。
　　小星野嘴巴微张，震惊得眼睛骤然睁大：“他……跑得好快。”
　　小研磨也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黑尾这么激动。
　　“……你不是结巴？”
　　“我、我不是结巴。”
　　“……”
　　可是你又结巴了。
　　小研磨移开视线。
　　黑尾家和孤爪家离得很近，近到三分钟后，小黑尾就再次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他举起了手中的排球。
　　小研磨：……这并不是游戏。
　　小星野歪歪头，有些不解：“皮球？”
　　“不是皮球。”除了自我介绍时以外便一直一声不吭的小黑尾摇摇头：“是排球。”
　　小星野的眼神更加困惑了。
　　小黑尾眼神一暗：“不行吗……”
　　小星野连忙摆摆手：“当然可以！”
　　小研磨：……又不结巴了，真好玩。
　　于是在小星野的支持、小研磨的默认下，三人知会了孤爪妈妈一声后，便跑到了桥下的河边草坪。
　　孤爪妈妈看着自己手中刚刚准备送进烤箱的面点，决定等孩子们玩完游戏回来后再烤点心。
　　果然，年龄相近的孩子们能玩到一块去啊~
　　来到河边草坪的三个小家伙站成了三角形，小黑尾教两人怎么玩排球。
　　“……就像这样！”小黑尾兴奋的做了个示范。
　　小研磨和小星野都有点震惊。
　　似乎玩排球的时候，小黑尾也可以大声说话。
　　小研磨很快就明白了大概的玩法，但小星野却是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
　　见两人都可以垫起排球，小星野有点着急了。
　　用力的垫起排球，因为急躁的情绪，这一球飞得又偏又远，正好砸中了一个小水坑。
　　“对、对不起！”小星野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学什么都是笨笨的，永远都没办法和大家玩到一块去。
　　“星野是笨蛋！”
　　“我才不要和星野一块玩！”
　　“这次野餐星野也和老师一组吧，好吗？”
　　他成为了和老师交换零食的孩子。
　　“……我很抱歉。”小星野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哽咽——如果哭出来的话，一定会变成大家都很讨厌的爱哭鬼。
　　虽然他大概已经被讨厌了。
　　“讨厌我也没关系。”
　　小星野弱弱的说道：“我就是很笨——”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脸上微微一凉，似乎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戳到了他的脸。
　　小星野茫然的抬头，正对上小研磨和小黑尾好奇的视线。
　　两人凑得很近，像是在观察某种神奇动物一样，眼神中满是探究的神色。
　　掉进水坑里的排球已经被小黑尾捡起来抱在怀里，戳他脸的是小研磨——至于为什么是湿漉漉的，小星野猜测，大概是排球上的泥水。
　　……所以为什么要用带着泥水的手指戳他的脸？
　　小星野的头顶凝聚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要道歉？”小研磨歪头，疑惑道：“面对新的游戏，手忙脚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为什么要说自己很笨？”
　　小星野瞬间将“这个人用弄脏的手戳我的脸”这件事抛到一边，情绪低落道：“我学得这么慢，一定很笨……浪费了你们的游戏时间，我很抱歉。”
　　小研磨：……
　　他不懂，且大为震撼。
　　小黑尾也懵了：“可是你学的并不慢，我刚学习排球的时候比你还要慌张呢……而且，是我拖着你玩排球的诶。”
　　“如果因为你学得慢就抱怨你的话，那我也太糟糕了吧。”
　　抱住了排球的小黑尾，像是抱住了他的社交之魂，不仅说话更加大声，而且还能说得又清晰又流利。
　　小研磨在心中默默吐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小星野的头顶又挤出来一个问号：“是……这样吗？”
　　小黑尾理直气壮：“当然了！”
　　小研磨想了想，换了个角度安慰他：“你学得没有很慢，你只是太紧张了，紧张得像是石头一样。”
　　他举起细细的手臂，直直的挥动：“就像这样，硬邦邦的。”
　　“只要你放松下来，你一定可以很快就学会的。”
　　小星野眼睛一亮，里面升起星星点点的希冀，漂亮得像是阳光下的琉璃珠子一样：“真、真的吗？”
　　小研磨认真点头：“真的，我向你保证。”
　　至于什么时间能学会……他可没说。
　　反正，只要能将球垫起来，就算学会了！
　　在心里为自己的话找补后，小研磨的眼神更加坚定了，企图用自己的眼神来传达出自己的自信。
　　小研磨十分少见的直视着一个人的眼睛——他突然发现，小星野的眼睛也是橘色的，就像是……
　　余光里，落日的余晖将天边的云朵染成了渐变的橘色，层层叠叠的，梦幻又美好。
　　像夕阳一样。
　　小星野重重的点头，看向小研磨的眼神崇拜极了。
　　小黑尾偷偷对小研磨竖起大拇指。
　　真厉害啊，研磨。
　　小研磨：……莫名其妙的被尊敬和表扬了。
　　于是三个人再一次站成三角形，开始互相传球。
　　“……研磨，你为什么用带泥的手指戳我的脸呢？”
　　“因为我和小黑捡球时手和衣服都弄脏了。”
　　“……所以？”
　　“所以你也要变脏，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研磨！”
　　“不用客气。”
　　小黑尾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十夜要说谢谢？
　　小星野一脸感动：原来研磨是为了让我融入进泥人大家庭！研磨真好！
　　小研磨表情平静：我实话实说，但十夜似乎误会了。
　　算了，不重要。
　　他将排球垫起，角度很歪，脏掉的排球弄得他浑身脏兮兮的。
　　小研磨看向另外两个人，很好，大家都是脏脏的。
　　他的心态瞬间平衡了。
　　于是最不耐烦运动的小孩坚持了下来，最喜欢玩排球的小孩越来越开朗，最想拥有朋友的小孩似乎有了两个很棒的朋友。
　　他们一直玩到了很晚，太阳就快要彻底下班了。
　　三个人的手臂上都布满了红色的点点，小黑尾说这是内出血。
　　小星野扭了扭自己布满红点点的手臂：“草莓？”
　　小研磨无语：“草莓的籽不是红的……”
　　小黑尾头顶亮起灯泡：“火龙果！”
　　小研磨死鱼眼：“火龙果的籽也不是……”
　　“我知道了，是西瓜！”
　　“西瓜更不是了！”
　　三人一边往家走，一边聊内出血的胳膊究竟像什么。
　　“周六！你们有空吗？”
　　小黑尾像是突然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认真问道。
　　小研磨：？！
　　小星野：？！
　　……
　　三人一路走到了孤爪家的门口。
　　“我的家是这里。”小黑尾指了指孤爪家右边的一户建，大门旁挂着“黑尾”的牌子。
　　“我家是这里。”小星野指了指孤爪家左边的一户建，牌子上挂着的是“星野”。
　　小研磨看着自己家，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合群：“我的家是——”
　　小星野和小黑尾异口同声道：“我们都知道，这里是孤爪！”
　　小研磨：……合群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词之一。
　　“你们回来啦——看样子，玩得很开心！”孤爪妈妈走出来，拎着早早准备好的点心，塞给小星野和小黑尾一人一份。
　　能让不喜欢运动的研磨玩得浑身脏兮兮的，研磨一定是很喜欢这两个小邻居。
　　“谢谢孤爪阿姨。”
　　“谢、谢谢。”
　　三个小朋友告别后，各回各家。
　　小星野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我回来了。”
　　他看着空空的房间，没有人回答。
　　“好香啊……”小星野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点心，嗷呜一口咬掉一大半。
　　甜甜的，带着奶香，非常非常好吃。
　　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
　　……
　　小研磨发现，自己的家似乎成为了小星野和小黑尾的打卡地点。
　　现在是暑假，小学生们都很闲……非常闲。
　　所以三人凑到一起的频率高得不可思议。
　　小研磨的打游戏时间明显减少——能够凑三个人一起玩的游戏，本来就很少。
　　但他却并没有觉得无聊，因为小黑尾会拖他们去玩排球。
　　“所以周六到底要做什么？”小研磨坐在草坪上，抱着膝盖。
　　最近他的衣服更换频率非常高，他还因此向妈妈道歉——平白给妈妈增加了很多家务。
　　但妈妈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还很开心的表示：“太好了研磨，你终于有可以一起出门玩的朋友了！”
　　……说得像他很自闭一样。
　　小黑尾抱着排球，同样浑身脏脏的：“我想去体育馆——在这里也会有排球队的，对吧？”
　　小研磨：“……当然。”
　　小星野却明显有些紧张，小声问道：“排球队？是很多人在一起玩排球的意思吗？”
　　小黑尾点点头，兴奋道：“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哦！”
　　他在搬家前也参加了球队，和朋友们一起玩排球——他原本有很多很多个朋友的。
　　小黑尾手舞足蹈的向小星野描述：“在体育馆里的话，就可以踩在地板上打排球！”
　　“虽然也会弄脏衣服，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像在泥里打过滚一样……”
　　小黑尾眼神中带着怀念与向往：“大家一起玩排球的时候，最有趣了。”
　　小星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睛里再次浮现出紧张的情绪。
　　人变多的话，他会不会再一次被讨厌呢？
　　如果这次又被讨厌的话，他会不会失去研磨和小黑这两个仅有的朋友……
　　他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低落下来，又暗暗唾弃自己的小心思。
　　他只是太珍惜研磨和小黑了，这是他第一次交到朋友，不嫌弃他是笨蛋的朋友。
　　小星野的耳边飞着小天使和小恶魔。
　　小天使：要相信研磨和小黑，他们才不会抛弃你！
　　小恶魔：等他们有了新的、更加聪明有趣的朋友，他们就不要你啦！
　　小天使和小恶魔开始掐架。
　　一根手指突然戳过来，将小天使和小恶魔都戳散，然后直直的戳向他的脸。
　　小星野茫然的看向小研磨。
　　小研磨收回手指，淡定得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你在发呆。”
　　小星野恍然，随即软软的道歉：“对不起。”
　　小研磨：……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又道歉。
　　小黑尾表示：“明明应该是研磨道歉，研磨用手指戳你的脸。”
　　小星野眨眨眼：“小黑也可以戳，不用道歉的。”
　　他还是第一次和朋友这样亲昵的玩闹，非常开心！喜欢被戳脸！
　　小黑尾有些震惊的张开嘴，又缓缓合上，然后没有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戳上了小星野的脸。
　　很软，轻轻一戳就陷进去了。
　　像是戳布丁一样，又比布丁坚强了许多。
　　难怪小研磨总是要找机会戳一下，真好玩。
　　小研磨见小黑尾也动手戳小星野，眼睛一亮：太好了，小黑也动手了的话，他就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戳十夜玩了！
　　于是小星野乖乖巧巧的坐在草坪上，任由两个新交到的朋友们一左一右的戳他的脸玩。
　　小研磨、小黑尾：好玩，爱玩！
　　周六的体育馆之旅就这样定下了。
　　……
　　周六，三人手牵着手，乘坐电车，来到附近的排球馆。
　　刚走进门，排球落地时的砰砰声、排球鞋和地板摩擦时的吱吱声、以及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钻进三人的耳朵。
　　小星野的耳朵动了动，不断捕捉着空气中的各种声音。
　　“小心！”
　　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带着急切和紧张的情绪，随着破空声一起传来。
　　小星野敏锐的扭头，一颗排球直直的向他们砸过来。
　　他瞬间便做出判断：这颗排球会命中研磨！
　　小研磨转头看向声源处时，一道橘色的身影从他的余光中掠过。
　　小黑尾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看着跳起来扑向排球的小星野。
　　哇，好高！
　　小小的一团唰的一下就飞上天了！
　　小星野满脑子都是“绝对不能让这颗排球砸到研磨”的想法，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跳了多高。
　　他学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将手臂举起，用力挥向排球。
　　下来吧你！不许砸研磨！
　　小星野愤怒的将排球从空中扣了下来。
　　注意到这一边的人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眼神迷茫。
　　刚刚那个小朋友……是在扣球吗？
　　他才几岁？上一年级了吗？
　　小星野落地，一脸紧张的看向小研磨：“研磨，你没有吓到吧！”
　　小研磨眨眨眼：“啊……倒是没有被排球吓到。”
　　但是被你吓到了啊，十夜。
　　唰的一下飞起来，砰的一下扣球出手。
　　和他们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个大哥哥的扣球动作一样。
　　说好的笨蛋呢？这也算是笨蛋吗？什么样的小朋友才算聪明蛋呢？
　　小星野听到小研磨没有被吓到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心里暗暗做下决定：这里真是太危险了，我一定要保护好研磨和小黑！
　　“十夜！！”
　　小星野被下了一跳，连忙回应：“在！”
　　小黑尾握住小星野的手，激动道：“好厉害，你真的好厉害！”
　　小星野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呢？”
　　什么好厉害？
　　“刚刚那个扣球，很厉害哦。”一个慈祥的爷爷走过来，笑眯眯道：“喜欢排球吗？”
　　一个青年排球教练笑着问好：“猫又教练，你来了。”
　　猫又育史笑道：“刚好路过。”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着三个小朋友身上。
　　一个反应最快，在听到声音后迅速挡在朋友面前，起跳挡球。
　　另外两个反应速度差不多，矮一点的中分头小朋友十分冷静的挪动脚步，还顺便将那个黑色刺刺头小朋友拖走。
　　都是反应敏锐的孩子。
　　对上三个小朋友的视线，猫又育史又笑着问了一遍，声音慈祥而温柔：
　　“要试试扣球吗？”
　　小黑尾张张嘴：“可是我们太矮了……”
　　就算刚刚小星野嗖的一下飞上天，也没有够到标准的网高。
　　猫又育史双手插兜，在回答的一瞬间，仿佛连腰杆都挺得笔直：
　　“那有什么关系？将网降低就好了。”
　　成功的喜悦才是迈向坚持的第一步。
　　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


第277章
　　“降低……球网？”小黑尾喃喃着重复。
　　两个教练出手, 将球网降低到小朋友也可以跳着扣球越过的高度。
　　小星野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来给你们托球吧。”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笑着看向这群小弟弟，像是在看排球场上一棵棵随风摇曳的排球小苗。
　　或许他们会在今天爱上排球也说不定。
　　少年下意识的挺起胸膛，有些神气。
　　他也算是为排球场上的新鲜血液注入出了一份力, 对吧！
　　猫又育史背着手站在一边, 弯弯的笑眼观察着小朋友们的一举一动。
　　他会认真照顾这群孩子, 不会让他们在排球场上受伤。
　　于是小黑尾被推着走上了排球场。
　　“真的没问题吗？”小星野小声询问着小研磨。
　　小研磨也低声回答：“有大人在, 应该没事吧。”
　　两个小不点乖乖站在排球场外, 看着小黑尾准备助跑。
　　小黑尾迈出第一步时还有些犹豫，随着越来越快的脚步, 他的心也渐渐飘了起来。
　　或许, 他也能飞起来。
　　站在一边的少年观察着小黑尾的动作, 然后笑着托出手中的排球。
　　和缓的弧度, 让小黑尾有充分的时间去观察这颗排球的轨迹。
　　小黑尾跳了起来。
　　当然没有很高，就算他一直都很擅长运动，但八岁的身体限制了他想要飞翔的心情。
　　他挥出了手臂, 正正好好的扣在了排球上。
　　排球越过了球网, 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算不上多标准的扣球，只是刚好扣过球网而已。
　　但“成功的喜悦”已经种进了小黑尾的心里，变成梦想的种子。
　　小黑尾的眼睛随着这个声音亮了起来。
　　原来, 扣球是这种感觉。
　　好有趣……还想一直扣下去。
　　小星野不明白这样亮晶晶的眼睛代表了什么, 只是觉得很熟悉——在幼稚园时，得到了小红花奖励的小朋友眼睛里也会亮起星星。
　　于是小星野说了出来：“小黑, 你在开心吗？”
　　似乎是很开心的眼神，又比开心多了点什么。
　　小黑尾重重点头：“嗯！开心！”
　　雀跃的声音格外清脆。
　　听到小黑尾这样说，小星野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了。
　　小黑开心, 他就很开心！
　　小研磨看着这两个家伙的钛合金发光眼睛，有些无语的撇过头。
　　无论是因为成功扣球而开心的小黑，还是因为小黑的开心而开心的十夜，都好奇怪。
　　虽然年龄相近，但他偶尔还是很难搞懂小黑和十夜在想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小研磨的眼睛却也偷偷亮起来，藏在半睁不睁的眼皮下，像是偷吃到小鱼干的猫猫，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情绪。
　　猫又育史见状，爽朗的笑出声。
　　真是三个有趣的孩子啊！
　　他伸手，轻轻推了推小星野的后背：“你也试试，怎么样？”
　　小星野指了指自己：“我？”
　　见他点头，小星野连忙摆摆手：“我不行的——”
　　小研磨亮晶晶的眼睛变成了死鱼眼：“你又来了，什么‘我不行的我是大笨蛋我什么都做不好大家不要讨厌我’……你明明就不笨，我们也不会讨厌你。”
　　小星野顿时噤声，好半天才小声回嘴道：“我、我没说我自己是大笨蛋……”
　　他只是说自己很笨，不是大笨蛋啊！
　　小研磨叹气：“又结巴。”
　　小星野：……
　　在小研磨一顿抢白后，小星野反而升起了志气，挺胸抬头的走向了排球场，一边走一边念叨：
　　“我只是笨，才不是大笨蛋……”
　　听到小星野碎碎念的小研磨：……
　　“果然是大笨蛋。”小研磨嘀咕道。
　　猫又育史一脸惊奇的看向小研磨，笑着问道：“你这是激将法吗？”
　　面对有些陌生的大人，小研磨又变成了不爱交流的小孩，低着头小声回答道：“他需要肯定，也需要被推一把。”
　　小研磨早就发现了，十夜这家伙在背着他和小黑一个人偷偷玩排球——他们三家离得太近了，小研磨很轻易的就发现了这件事。
　　他没有在安慰十夜，十夜真的很聪明。
　　十夜自己一个人玩排球时，明明玩得很熟练。
　　但每次他们三个凑在一起玩排球的时候，十夜就会紧张得发挥失常，然后就是一套熟练的“我不行我不可以我真笨”连招。
　　……嗯，是大笨蛋。
　　小研磨在心里理直气壮。
　　他从来不主动交朋友，小黑和十夜算是“送上门”的家伙。
　　……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吧，大概。
　　小研磨想，既然是朋友的话，那他就要帮助十夜“闯关”。
　　他们要合力完成这个名为友谊的“联机游戏”。
　　猫又育史的笑容更深。
　　果然，都是很好很可爱的孩子们呢。
　　小星野站在排球场上后，才意识到不对。
　　诶？他就这么站上来了？
　　如果失误的话……
　　小星野咽了咽口水。
　　周围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为他的肩膀平添了些沉重的压力。
　　他会给研磨和小黑丢脸的吧……
　　充当一传的人已经将球抛向二传手，少年看着头顶的球，余光瞥见橘发小朋友的身影。
　　还不开始助跑吗？
　　他将排球托得高了些，让这个橘发小朋友能够有更充分的时间助跑。
　　小星野回过神，在托球出手的瞬间，开始助跑。
　　他的大脑下意识的运转起来，分析这颗排球的运动轨迹，并计算自己的起跳时机。
　　就是这一刻！
　　小星野一切遵循本能，就像是为研磨挡下那一球一样，自然而然的起跳。
　　猫又育史一直笑眯眯的眼睛微睁，那双明亮又精明的眼睛里划过一道流光，是橘色的、跳跃的身影。
　　小星野瞄准排球，挥臂！
　　他的视野里有排球，但不只有排球。
　　还有网对面的、一片开阔的风景。
　　小星野落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有点痛又有点痒的手掌。
　　原来这就扣球的感觉。
　　他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他的眼睛正发着光，和小黑尾扣球成功时一模一样。
　　小研磨：很漂亮的钛合金发光眼睛。
　　“你也去试试吧。”猫又育史和小研磨商量道。
　　小研磨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我不喜欢跳来跳去，会出汗。”
　　猫又育史想了想，笑道：“讨厌出汗的话，就只在关键的时候动起来吧。”
　　他对着小研磨眨眨眼：“但如果一次都不尝试的话，就太可惜了。”
　　“人生是一场不断的体验啊。”
　　小研磨：……好深奥，听不懂。
　　他想了想，还是迈向了排球场。
　　“我被你说服了，你是一个很厉害的教练。”
　　猫又育史愣了一下，看着那个走向排球场的小小背影，笑容蓦然变大：“我被夸赞了哦。”
　　站在他身边的直井学笑道：“是是，您被夸赞了。”
　　猫又教练就是最棒的教练。
　　上场后的小研磨虽然是第一次扣球，但他站在边上连续看了小黑和十夜的示范，轮到他扣球时，动作已经可以做到有模有样了。
　　小黑尾夸赞道：“研磨果然学什么都很快！”
　　小星野连连点头：“研磨最聪明了，天下第一聪明！”
　　小黑尾高举手臂：“天下第一聪明！”
　　小星野也举起手臂：“研磨最棒！”
　　刚扣完球下场的小研磨脚步一顿，看向两人的视线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突然很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们……
　　三个人在体育馆里玩了一整天——一开始小研磨还秉承着“人生是体验”的原则努力跟上节奏，但他的体力条下降得飞快，玩到一半就不得不到角落里蜷成一团休息了。
　　小星野看了看角落里的小研磨，又看了看兴致勃勃的小黑尾，不知道该去哪一边。
　　小研磨看出了他的为难，毫不犹豫的将小星野推向小黑尾：“小黑，你带他玩！”
　　小黑尾牵起小星野：“走吧，让研磨歇会。”
　　小星野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小黑尾继续玩排球了。
　　一天的排球游戏时间结束后，三人手牵手结伴回家。
　　“明天我们还去玩吧！”
　　“……诶，还去吗？”
　　“研磨~研磨~~”
　　“……好吧。”
　　“好耶！”
　　行走匆匆的大人们看到这三个手牵手的小朋友，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是可爱的小朋友和美好的友情呢。
　　……
　　接下来的每一天，小黑尾和小星野都会在孤爪家门口集结，然后由小黑尾带头冲锋，小星野紧随其后，以悍匪的姿态闯进小研磨的卧室，并大声道：
　　“研磨！排球！”
　　抱着游戏机的小研磨每次都会被吓到炸毛，然后无奈的放下游戏机，陪这两个“变得很烦”的朋友一起打排球。
　　玩了一整个暑假，建立起小朋友们之间“牢不可催”的友谊后，他们开学了。
　　小星野背上小书包，一脸忧郁的走出家门。
　　从今天起，他就是一名东京小学生了！
　　……嗯，就算努力用很热血的内心OS，也完全开心不起来呢。
　　或许是因为这个暑假太有趣了吧，所以小星野对学校完全提不起兴致。
　　“十夜！”
　　熟悉的声音响起，小星野惊讶的抬起头，小黑尾正站在不远处对他招手。
　　同一时间，小研磨也背着小书包，踏出了家门。
　　三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站在自家门口，遥遥相望。
　　小星野歪头：“你们也在音驹上学吗？”
　　小研磨点头：“音驹小学部二年级。”
　　小黑尾举手：“音驹小学部三年级！”
　　小星野张张嘴：“音驹小学部……一年级。”
　　很好，三个音驹小学生。
　　于是他们像是在暑假时那样，手牵着手一起结伴去学校。
　　小星野突然发现，他似乎没有那么抗拒上学了。
　　坐上前往学校的电车，小研磨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声：“为什么我们要手牵着手？”
　　不牵着手不可以走路吗？
　　小星野想了想：“牵着手的话，我们就不会走丢了！”
　　小黑尾一脸严肃的点头：“小孩子很容易‘嗖’的一下消失的！”
　　小研磨：……
　　他叹气，最终还是放弃了争辩，左手牵着小黑，右手牵着十夜，开始发呆。
　　牵手的话，就没办法玩游戏机了。
　　诶，小黑和十夜真的太黏人了。
　　……
　　三人不在同一个年级，所以在校期间很少能碰面。
　　小黑尾和小星野加入了新的球队，不是学校内组织的，而是他们常去的那个体育馆。
　　小研磨算是半个编外人员，他可以陪着小黑和十夜一起去参加训练，但始终没有真正的喜欢上排球这项运动。
　　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放学后，他们还是会经常凑到一起，一般是小黑尾带着小星野像悍匪一样闯进小研磨的房间，小研磨照例吓一跳，然后三人一起看排球录像。
　　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小黑尾为一个个拦网得分而欢呼，小星野会亮晶晶的观察每一个选手的进攻，而小研磨则是安静的注视着屏幕上那一个个跳跃的身影。
　　直到某一天，一次平平无奇的聚会，他们三个像往常一样看排球比赛的录像。
　　总是很安静的研磨突然跳起来，吓得小星野和小黑尾当场炸毛。
　　小星野、小黑尾：？！！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视线！你们看到了吗！”
　　小研磨激动得眼睛都在发光，布灵布灵的，紧紧盯着屏幕：“再看一遍！”
　　于是小星野和小黑尾也看到了小研磨口中所说的“视线诱导”。
　　“研磨，你应该当二传手！就是那种很帅气的参谋！”
　　小研磨眼睛亮成了四角星，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排球的影子。
　　“二传手是很少跑动的好位置哦！”小黑尾见状，乘胜追击，全力诱惑研磨正式加入排球大家庭。
　　小星野眼神复杂的看向小黑尾。
　　弥天大谎哦，小黑。
　　但小研磨完全相信了。
　　小星野看了看眼睛亮亮的研磨，又看了看似乎有点心虚但又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的小黑，心中暗暗做下决定：
　　他一定要认真练习接球，让每一个一传都到位，这样的话，研磨就可以真正成为一个“很少跑动”的参谋了！
　　为了拥有研磨参谋，小星野决定拼了！
　　……
　　时光飞逝，小星野终于长成了少年星野——他上国中了。
　　“你这家伙终于升学到国中了！”黑尾铁朗用力搓了搓十夜的头，笑容爽朗：“走，我带你去排球部专用体育馆！”
　　小学时他们都只参加了校外的球队，跟随校外的球队参加一些少儿比赛，在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升学到国中部后，他们就将重心放到校内排球队的比赛了。
　　失去了星野十夜那体贴到极点的一传，孤爪研磨很快就意识到：二传手其实也是个相当辛苦的位置。
　　“小黑，说好的很少跑动呢？”
　　“咳，对比其他位置的话，二传手就是很少跑动嘛……研磨你要不要吃苹果派？”
　　“要。”
　　于是黑尾铁朗用零花钱给研磨买了一个星期的苹果派。
　　孤爪研磨将苹果派分成三份，每天放学后他们三个会在研磨的卧室看排球比赛的录像。
　　小黑的那份最小。
　　由于心虚，黑尾铁朗并没有抗议，而是每次都自动自觉的去拿最小的那块苹果派。
　　孤爪研磨终于消气了。
　　他是个资深游戏玩家，在一个游戏没有通关前，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国中生孤爪研磨看着还在上小学六年级的十夜，叹了口气。
　　他被十夜的一传惯坏了，变成了非常挑剔的二传手。
　　而年纪最小、还在上小学的星野十夜，当然还是跟着他们原本的球队一起比赛。
　　如今星野十夜终于升上国中部，孤爪研磨也可以松口气了。
　　孤爪研磨：我非常需要十夜的一传！
　　星野十夜闻言，笑着点头：“好。”其实他知道音驹国中部排球部使用的体育馆在哪里……不过既然小黑这么兴致勃勃的想要带路，那就交给小黑吧。
　　黑尾铁朗看着这个成分复杂的笑容，无奈的叹气：“多笑笑，总会好起来的。”
　　星野十夜收回笑容：“不要说得像是我得了绝症一样好吗？”
　　黑尾铁朗感叹道：“确实不是什么绝症，但也够顽固的。”
　　他和研磨第一次看到十夜的笑，是在小学的时候。
　　他们第一次获得比赛的胜利，黑尾铁朗开心得手舞足蹈，孤爪研磨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而星野十夜……
　　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挑衅、威胁、凶狠的笑容。
　　孤爪研磨：……哇塞。
　　黑尾铁朗：……不对劲！
　　星野十夜对此一无所知，还笑着问他们：“你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众人：很难不看你啊！
　　于是，星野十夜终于知道了他被讨厌的原因。
　　“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我笨……”星野十夜情绪超失落，躲在角落里不出来，忧郁的种蘑菇：“是我太吓人了。”
　　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陪着十夜蹲在这个角落里。
　　“你不笨。”孤爪研磨平静的重复着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耐心十足：“也并不吓人。”
　　星野十夜转头，对着研磨露出了一个笑容。
　　孤爪研磨：……
　　星野十夜更加沮丧，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你看吧，明明就很吓人。”
　　黑尾铁朗欲言又止。
　　他发现自己很难对着十夜说谎，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孤爪研磨平静道：“对于我来说，你的笑容并不吓人。”
　　黑尾铁朗看向研磨：真的吗？
　　孤爪研磨对着小黑点点头，转头又看向十夜：“我知道十夜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即使十夜并不擅长笑容，我也不会误会十夜是个坏人。”
　　他的声音总是很低很缓，不疾不徐的安抚着星野十夜的心情：
　　“就算十夜你笑得再凶，我也知道你很温柔。”
　　像是夜空中指引方向的星星一样，明亮但不刺眼，总是在人迷失方向时出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十夜是北极星。”
　　缩在角落里的星野十夜悄悄扭头，小声道：“真、真的吗？”
　　孤爪研磨低声道：“又变成小结巴了。”
　　星野十夜没听清：“什么？”
　　孤爪研磨一脸淡定道：“没什么，当然是真的。”
　　他认真承诺：“我不会骗你。”
　　种蘑菇的星野十夜终于从角落里出来，眼泪汪汪的看向研磨：“呜呜呜研磨你最好了！”
　　蹲在一旁的黑尾铁朗看到这一幕，也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站不起来！
　　“研磨！十夜！快来扶我一把！腿麻了！”
　　陪十夜蹲了太久，蹲到腿麻的黑尾铁朗一脸悲愤：“为什么你们的腿没事！”
　　星野十夜扶起小黑的左边：“大概是因为我偷偷坐了一会儿？”
　　孤爪研磨扶起小黑的右边：“我也坐了一会儿。”
　　黑尾铁朗一边龇牙咧嘴的借力站起身，一边悲声控诉道：“什么？！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偷坐了一会儿，而且没有一个人提醒我一下！”
　　星野十夜眼神复杂的看向小黑：“我以为你想得到。”
　　孤爪研磨淡定道：“我也以为。”
　　黑尾铁朗：……好过分，幼驯染们好过分！
　　……
　　从那以后，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就承担起教十夜如何正确使用面部肌肉的重担。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十夜总是面无表情。
　　“没办法，感觉从记事起面部肌肉就很僵硬啊。”星野十夜揉了揉笑僵的脸，无奈道：“因为很少做表情，老师们经常会夸我很稳重呢。”
　　黑尾和研磨两人很早就知道十夜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从来没有出现在十夜的人生中，虽然有源源不断的生活费，但十夜一直都依靠着幼稚园的寄宿制勉强生活。
　　从五岁起就能基本使用大部分家用电器，六岁上小学后就能够独立生活……
　　最近十夜已经开始研究菜谱了！
　　怎么想都是渣父母的错！
　　黑尾铁朗在心里又暗骂了一声，然后才拍拍十夜的头：“没关系，以后就当一个冷脸池面也不错。”
　　星野十夜有些害羞：“池、池面什么的……”
　　黑尾铁朗乐了：“研磨要是在这，肯定又要说‘小结巴’了。”
　　星野十夜歪头：“诶？”
　　“我可没有。”
　　孤爪研磨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幽幽传来，吓得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同时竖起了头发。
　　孤爪研磨：好玩。
　　“恭喜你，十夜。”孤爪研磨看着十夜身上的国中部校服，轻声道：“升学成为国中生了。”
　　星野十夜笑起来：“这下，我们又可以站在网的同一边了！”


第278章
　　“呦, 这就是你们天天念叨的十夜吧？”
　　“很好很好，很精神！”
　　“你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真好啊，幼驯染组合！”
　　“橘色的头发好少见！连眼睛都是橘色的，好厉害！”
　　“拿过东京小学生排球比赛最佳主攻手奖的家伙果然不一样！”
　　星野十夜刚一出现在体育馆里, 就被学长们团团围起来。
　　星野十夜：呆……
　　音驹国中部的排球队人数只是勉强凑够比赛, 是黑尾铁朗在国一时组织起来的队伍。
　　能被黑尾铁朗拉进排球队的人, 都是很好相处的同伴。
　　这样的场面在孤爪研磨入部时来了一次, 如今在星野十夜入部时又来了一次。
　　孤爪研磨很讨厌热闹。
　　但他却很喜欢眼前的热闹。
　　见十夜被学长们“围攻”得手足无措, 黑尾铁朗十分坏心眼的没有打断，而是和研磨一样, 在一边看热闹。
　　很快的, 星野十夜的头发被搓成了鸡窝, 手上捏着的入部申请表不知道被谁抽走, 换成了排球。
　　他一脸懵的被推上了排球场，在笑闹声中站定。
　　“让我们见识见识星野的厉害吧！”
　　“研磨说，你是北极星呢！”
　　星野十夜惊讶的看向研磨, 眼神中的带着几分询问：你在外面都是这么说我的？北极星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
　　孤爪研磨有些无辜的看回去：和小黑聊天时说漏嘴, 不小心被大家听到了。
　　其实是十夜在获得最佳主攻手荣誉后，小黑想要给十夜起一个帅气的绰号，在应援时可以“震慑对手”。
　　孤爪研磨不知道为什么，嘴里下意识的蹦出了这个称呼。
　　北极星, 指引方向的星星。
　　星野十夜对上研磨那双沉静的眼睛,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北极星就北极星……可恶, 还是很羞耻啊！
　　星野十夜脸红了。
　　然后他就化羞耻为力量，在大家的注视下发出了一个非常帅气的大力跳发。
　　“是大力跳发！”
　　“哇，国一就可以发出大力跳发！”
　　“好厉害, 真的好厉害！”
　　“星野，可以教我吗！”
　　“教我教我！”
　　学长们又围上来，看向星野的目光中带上了崇拜。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身为前辈的自觉，对待星野的态度就像是对待好朋友的弟弟一样，十分自然的就将星野纳入了这个圈子当中。
　　就像他们当初接纳研磨时一样。
　　这就是孤爪研磨对排球部的热闹没有抗拒情绪的原因。
　　这里没有前后辈，没有上下级，只有平等的交流和维系这一切的友谊。
　　见十夜紧张到有些胡言乱语了，孤爪研磨才出声：“十夜，笑一个。”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露出笑容。
　　一瞬间，星野十夜周围瞬间清空出大约两米的隔离带。
　　星野十夜：……
　　研磨经常对他进行“脱敏训练”，如今他已经不会为周围人退避三舍的行为感到受伤了。
　　甚至有时候他也会恶趣味的想：就保持这样的笑容似乎也不错，在很多时候都有神奇的功效。
　　在研磨和小黑的陪伴下长大，被灌输了大量的“你很棒”“你很好”“你是北极星”等等观念，还获得过许许多多比赛成绩的星野十夜，早就已经建立起了足够的自信。
　　他不会感受到孤独，因为他被允许随时闯进研磨和小黑的房间——虽然他大部分的时候都不会这么做，最多只是被小黑拖着闯进研磨的房间。
　　他也允许研磨和小黑随时闯进他的房间——很多时候他都是被小黑从被窝里挖出来的，研磨就站在卧室的门口，靠在门框上，表情平静但眼睛亮晶晶的看热闹。
　　星野十夜是被小黑和研磨用友谊和爱浇灌着长大的孩子，虽然总是很害羞，也依旧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但他有面对任何人任何事的底气。
　　学长们被星野的笑容吓到后退后，反而有些羞愧，不好意思的道歉道：
　　“抱歉星野，我只是吓了一跳，不是讨厌你……”
　　“是啊是啊，我早就听黑尾说过你不擅长微笑了，但刚刚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请你吃棒冰！”
　　“我可以请你喝饮料！”
　　星野十夜微愣，随即眼神慢慢变得柔软。
　　怕大家误会，所以提前和大家说过他不擅长笑容吗……
　　果然，他有世界上最好的幼驯染们！
　　“我没有在意，我已经习惯啦。”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等部活结束后，我请你们吃包子吧。”
　　众人欢呼：“好耶！”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站在一边，满意的看着这一幕。
　　“突然想起你刚刚入部时的样子了。”黑尾铁朗感慨：“和十夜一样，很紧张，但很开心。”
　　孤爪研磨默，随即反驳道：“我才没有紧张。”
　　黑尾铁朗：“一点点总有吧，一点点！”
　　孤爪研磨：“一点点都没有。”
　　黑尾铁朗：“有的！”
　　孤爪研磨：“没有。”
　　星野十夜一回头，就见两人又开始了没什么营养但乐此不疲的争吵。
　　他没忍住，嘴角再次上扬。
　　而这一次，没有人远离他。
　　……
　　有了星野十夜的加入后，音驹国中排球部终于对外露出獠牙。
　　高攻高防高速的全能型星野十夜，终于登上了国中排球的赛场上。
　　“啊！音驹的恶鬼王牌！”
　　“强到这种程度就有点不讲理了吧！”
　　“才一年级？真的是一年级？”
　　“你没听说过他？他在小学的时候就很可怕了！”
　　“音驹星野变态的一生！”
　　刚结束一场比赛、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星野十夜，在听到观众们的评价后，顿时沮丧得像是霜打的蘑菇：
　　“为什么……是恶鬼王牌……还有变态……”
　　他不要当变态啊！
　　黑尾铁朗憋着笑安慰他：“是说你强得变态啦……噗嗤。”
　　不行了，星野大变态哈哈哈哈他要笑死了。
　　星野十夜幽怨的看了小黑一眼：“你笑得好大声。”
　　黑尾铁朗彻底绷不住，捂着肚子笑得跺脚。
　　明明研磨已经很努力的在推广十夜的绰号“音驹北极星”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受到大家认可的依旧是“恶鬼王牌”。
　　甚至不是全能王牌。
　　“我听说，和星野打过比赛的副攻手，比赛结束后的当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呢。”三年级学长感叹道。
　　另一个三年级学长也连连点头：“胆子比较小的会连续做好几天的噩梦。”
　　星野十夜有些郁闷：“太夸张了吧……”
　　黑尾铁朗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点都不夸张好吗，自从研磨提出‘微笑战术’后，你严格执行到苛刻的程度，一边笑一边扣球——天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笑容是一种天赋，十夜无疑将这项天赋点满了——作为一种攻击手段的话，确实是点满了。
　　嘴角一扬，牙齿一露，整个人就开始冒鬼气，浑身散发着“我要吃人”的气息。
　　如果在搭配上他那几乎无视拦网的进攻和滴水不漏的防守，这笑容的恐怖程度就更是直线上升了。
　　黑尾铁朗伸出两根手指，在十夜的嘴边一戳，然后用力——说实话，这张脸其实做什么表情都不难看，就是笑起来有种很诡异的凶悍。
　　分明是软乎乎的性格，友善得有点讨好型了，偏偏就是很难露出正常的微笑。
　　就像是刺猬的尖刺，扇贝的外壳，一种天然的防御手段一样，来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这也是孤爪研磨为什么对十夜的笑容调整十分消极的缘故——他认为这样的笑容就是心理状态的延伸，潜意识里对世界的抗拒。
　　能够让十夜撤下被动防御机制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给他充分到溢出来的安全感。
　　刺猬收敛尖刺，扇贝打开贝壳，这是只有在感到安全时才会做的事。
　　……当然，面部肌肉僵硬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但这个很难改变。
　　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一直在做的，就是让十夜感到安全。
　　孤爪研磨站在一边，偏长的中分头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微微垂下，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认为，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他和小黑。
　　这就是幼驯染的意义。
　　黑尾铁朗还在逗十夜：“不然就放弃那个‘微笑作战’计划吧。”
　　他只是开了个头，星野十夜就含糊不清的拒绝道：“不行，研磨说这个很有效果的。”
　　黑尾铁朗用力戳十夜的脸：“你不怕被叫成恶鬼了？”
　　星野十夜也不反抗，只是继续用模糊的声音道：“研磨说，我不是活在别人嘴里的星野十夜，我就是我。”
　　黑尾铁朗哭笑不得：“研磨说研磨说，十夜就什么都不想说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研磨说的就是我要说的。”
　　黑尾铁朗无语望天。
　　这孩子已经变成研磨的复读机了！没救了！打包卖掉吧！
　　星野十夜惊恐：“为什么要卖掉我！”
　　黑尾铁朗呆：“诶？我说出来了？”
　　孤爪研磨将十夜从小黑的手中救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出来了，而且很大声。”
　　黑尾铁朗动作一顿，陷入深度思考：“如果卖掉十夜的话，究竟是挂牌‘恶鬼王牌’比较好卖，还是‘音驹北极星’比较好卖？”
　　星野十夜蛋花眼：“都不要啊！”
　　孤爪研磨：“……小黑，弄哭了你哄。”
　　黑尾铁朗瞬间噤声，老实极了。
　　嘿嘿，逗十夜真好玩，下次还玩。
　　……
　　星野十夜只和研磨小黑一起征战了一年，第二年小黑毕业，第三年研磨毕业，星野十夜成为了国中排球部的队长。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可以学着研磨和小黑的样子轻松应对所有麻烦的事，然而并没有。
　　星野十夜学着小黑和研磨的样子，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前辈，从不懈怠。
　　虽然星野十夜和研磨小黑不在同一个体育馆训练，但他们的部活时间都差不多，每天还是可以一起放学回家。
　　研磨刚升上高中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星野十夜就敏锐的发现了研磨的状态不对劲。
　　“一帮因为早生几年因此变得非常刻薄的高三生在找我的茬。”孤爪研磨面无表情：“虽然并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但很烦。”
　　三人像小时候那样蹲在河边，孤爪研磨盯着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声音终于带上了几分赌气的意味：
　　“自以为是的家伙们就是这样令人讨厌。”
　　他完全搞不懂这帮三年级在高高在上什么，高三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让他们跳得更高还是跑得更快？
　　干啥啥不行，折腾后辈第一名。
　　好烦，想起来就烦。
　　星野十夜闻言，第一反应是：“他们好大的官威啊。”
　　孤爪研磨、黑尾铁朗：……
　　“噗嗤。”孤爪研磨没绷住，冷淡的表情终于破功，笑声中的郁闷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的爽朗：“他们算什么官？”
　　黑尾铁朗也无奈的笑道：“只是前辈而已，又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人。”
　　值得尊敬的人，即使不是前辈，也依旧会被人尊敬。
　　不值得尊敬的人，就算是前辈，也没有人会理会。
　　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懂这个道理呢？
　　孤爪研磨的笑容变淡，被压制的郁闷重新回到他暗金色的漂亮眼睛里。
　　对他提出的意见指指点点、因为和前辈说话不够尊敬而对他横加斥责、打扫卫生的动作慢了一步而被说磨蹭……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孤爪研磨受够了一辈子的气。
　　那帮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家伙们，他已经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沟通了。
　　“猫又教练回来后，那帮高三就会引退。”
　　黑尾铁朗插在兜里的手握成了拳头，声音却很稳很沉：“再坚持一下。”
　　“你可以让音驹重回巅峰——甚至比巅峰更强。”
　　研磨会成为音驹的大脑、心脏和脊梁。
　　再坚持一下。
　　孤爪研磨抱着膝盖，将脸埋进手臂里。
　　啊，好烦。
　　好想回到国中。
　　或许是国中时期的排球部带给他的感觉太棒了。
　　所以在听到小黑说“再坚持一下”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想要咬牙撑下去的感觉。
　　听上去真的很不像他。
　　“诶……有坏蛋啊。”
　　星野十夜慢吞吞的出声，总是藏着暖烘烘阳光的橘色眼睛渐渐冷下来：“怎么可以欺负研磨呢。”
　　孤爪研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的抬起头：“我才没有被欺负！”
　　他只是懒得和那帮家伙计较而已！
　　黑尾铁朗轻咳一声：“其实有……”
　　他们这几个高二年级的人已经尽可能的在保护研磨了，努力将三年级的前辈们和研磨隔开，让他们之间尽量减少冲突。
　　但那帮家伙就是这么刁钻，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见缝插针的给研磨安排更多的训练量——将一个人从队伍中异化，就是很明显的欺负。
　　为此他也很多次的和三年级发生冲突，只不过都没有当着研磨的面而已。
　　虽然他嘴上说着让研磨坚持，但如果这帮三年级再这样下去，他也忍不了了。
　　孤爪研磨坚持：“没有！”
　　他才不想在十夜面前变成受害者的角色——即使事实就是这样，他也不想！
　　孤爪研磨在十夜面前，一直都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像是游戏里的引导型NPC一样，永远正确，永远可靠。
　　被前辈欺负什么的……太弱了。
　　黑尾铁朗这才想起来，研磨在十夜面前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很少会露出“这个麻烦我也搞不定”的表情。
　　或许在十夜的心里，研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幼驯染，更像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明角色吧。
　　猫猫神？
　　三人沉默片刻后，孤爪研磨岔开了话题。
　　总之，他在十夜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不能受损！
　　黑尾铁朗无奈扶额，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研磨在十夜心中的形象没有丝毫受损。
　　毕竟星野十夜这家伙可是张口“研磨说”闭口“研磨说”的超级无敌研磨吹啊！
　　而星野十夜此时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谁让研磨苦恼，他就让谁苦恼！
　　高中排球部三年级是吧？
　　听上去没有一个好人呢。
　　……
　　还没等星野十夜行动起来，第二天周六，他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猫又教练回归。
　　星野十夜眼神一暗，决定将今天的部活时间减半。
　　国中部的排球队成员全部都是星野吹，毕竟没人会讨厌一个能够耐心教导后辈、为每个选手单独制作训练计划、认真倾听每个后辈心声的前辈。
　　如果这个前辈还是连续两年的东京赛区MVP选手的话，后辈会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变成训练狂。
　　面对大家的关心，星野十夜反复强调他既没有生病也没有过度劳累，只是今天有点个人私事，所以才减半了部活时间，这才从队友们的包围圈里走出来。
　　他脚步一转，直奔高中排球部专属训练体育馆。
　　星野十夜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一群还没脱下队服的少年们蹑手蹑脚的跟上去了。
　　……
　　星野十夜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体育馆门口，顺着门缝暗中观察着一群累得半死不活的陌生少年们。
　　“就算要增加训练量，也得循序渐进吧……”其中一个人一边抱怨一边调整呼吸。
　　“就是……”
　　“一上来就这么高的强度……”
　　他们抱怨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很清晰——大概是因为这个体育馆里比较安静的缘故吧。
　　不知道为什么，星野十夜直觉认为他们就是欺负研磨的坏家伙。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声音有些苍老，还带着笑意：“很高的强度吗？可是你们的后辈们也都认真坚持下来了。”
　　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话里的意思却很严厉：后辈们还没抱怨，前辈们就觉得辛苦了吗？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是猫又教练！
　　他毫不犹豫的将门打开一道小小的、足够容纳他身形的缝隙，然后十分熟练的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的躲到了角落里。
　　整套流程非常丝滑，只有十分在意周围人视线的孤爪研磨发现了星野十夜的动作。
　　孤爪研磨：……？
　　十夜跑来干什么？
　　一瞬间，问号挤满了聪明的大脑。
　　星野十夜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胆子，他还以为自己会在门口狠狠纠结一通，最终艰难的下定决心——结果他完全没有经过这个流程，一想到这群人欺负了研磨，他就非常勇敢的溜进来了。
　　至于溜进来之后该做点什么……
　　星野十夜躲在排球车的后面，阴暗的观察着体育馆内发生的一切。
　　孤爪研磨艰难的收回视线，不再看向十夜藏身的角落。
　　他大概能理解十夜在想什么……就是因为理解，所以才更觉得不可思议。
　　十夜是想来给他出气吗？
　　十夜的胆子已经被他和小黑养得这么大了？
　　十夜到底要做什么？
　　十夜打算藏在那里多久？
　　孤爪研磨理解十夜的动机，但完全不理解十夜的行为。
　　黑尾铁朗注意到研磨的异样，低声道：“怎么了？”
　　孤爪研磨动作幅度极小的指了指十夜的方向。
　　黑尾铁朗不明所以的看过去，随即骤然睁大了眼睛。
　　哇塞，体育馆的角落里长十夜了！
　　不对！十夜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孤爪研磨看到小黑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到惊吓。
　　另一边，三年级们在猫又教练出声后，脸上的不满情绪更重了。
　　猫又育史看着这群少年，他曾经卸任了许久教练的职位，如今又重新回到岗位上，很快便弄清楚了目前音驹排球部的懈怠状态和主要矛盾。
　　这位经验丰富的教练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离任后，这群没有教练带领的孩子们太松懈了。
　　他只是恢复了原本的训练强度，三年级的选手们便叫苦不迭，显然在他卸任期间没有好好进行训练。
　　在他卸任后才进部的一二年级反而很好的适应了这个训练强度——三年级松懈了自己的训练，却没忘记加强后辈们的训练。
　　猫又育史很想往更和善的方面去想，但看到三年级们不满的表情，他便知道，这个行为并不是三年级选手对后辈们有更高的期望，只是单纯以前辈的姿态支配后辈的训练而已。
　　他目光扫过几个人的表情，心中稍感安慰——也有表现不错的三年级选手，音驹三年级们并非全军覆没。
　　猫又育史掐好了他们的休息时间后，安排了下一项训练。


第279章
　　肉眼可见的, 这群人怨气更重了。
　　“绕校三圈？我们刚刚才做了鱼跃训练！”
　　“会累死的吧？”
　　“我的腿都软了……”
　　他们不敢抱怨猫又教练，就只能小声嘀咕着自己的辛苦，然后慢吞吞的拖着自己的双腿，一步三回头的向体育馆外走去。
　　仿佛只要这样做, 就能让猫又教练回心转意似的。
　　猫又育史依旧笑眯眯的, 对于选手们的抱怨, 他完全当做没听见。
　　躲在角落里的星野十夜微微皱眉, 心里暗道：才三圈而已。
　　他们国中部的训练都已经慢慢提升到绕校三圈的体能训练了。
　　而星野十夜一直都是最高强度的训练, 基础体能训练都是绕校五圈的。
　　三年级，好菜。
　　等所有人都离开体育馆后, 星野十夜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猫又教练, 好久不见。”星野十夜来到猫又教练的身边。
　　猫又育史吓了一跳, 有些惊讶的看向星野十夜：“你已经升到高中了？”
　　不对啊, 他记得猫猫三人组里，星野的年纪最小，比研磨还要低一年级才对。
　　星野十夜摇摇头：“我在上国三。”
　　猫又育史眼神微动, 随即笑了起来：“你是来踢馆的？”
　　星野十夜坚定点头：“对, 我就是来踢馆的。”
　　欺负了研磨和小黑的都站出来！你们的报应来了！
　　星野十夜在心里预演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但话说出口时依旧柔软得没什么攻击力：“……听说这里有很不友好的前辈。”
　　他暗暗唾弃自己：星野十夜！这个时候你应该非常嚣张的对菜鸡且坏的三年级表达不满！
　　用词太温和了，差评！
　　猫又育史笑容更深：“为了铁朗和研磨而来啊。”
　　星野十夜：……猫又教练好聪明，这都能猜出来！
　　这一次, 他毫不犹豫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是, 有人欺负他们了。”
　　此时体育馆内的选手们都在外面进行绕校跑步训练，星野十夜面对熟悉且十分尊敬的教练, 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来挑战音驹高中部排球队全体三年级生。”
　　声音是少见的坚定有力——他从未如此硬气过。
　　星野十夜冷笑一声：“总得让他们知道，早生几年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下克上一直都存在, 如果他们不努力的话，他们这一辈子都要被‘下克上’。”
　　星野十夜轻声道：“我要帮他们认清现实……然后让他们给研磨和小歉！”
　　猫又育史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孩子。
　　铁朗、研磨和十夜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了，从他们第一次扣球起，到如今的声名远扬，他一直都参与其中。
　　三个孩子的性格各异，而且从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了自己的天赋方向，所以猫又育史一直都很关注他们的成长。
　　他作为教练，拥有用极短的时间发现并挖掘出每一个选手的天赋和成长方向的能力，对于这三个孩子，他当然有着自己的判断。
　　铁朗是个十分有领导能力的孩子，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沟通能力让所有人都信任他、崇拜他、跟随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他人的信任，凝聚起团队的向心力。
　　研磨虽然性格安静不喜欢热闹，但头脑聪明又灵活，有一双十分敏锐的眼睛，可以做出精准无误的指示，是瞭望台，也是指挥塔。
　　而十夜，一开始只表现出了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和运动天赋，在性格上并不出彩。
　　过分柔软到没有主见，亦步亦趋的跟在研磨和铁朗的身后，像是一道安静的影子。
　　十夜这样的选手，是没办法独当一面的——他无法独自做出决策，能力的发挥完全取决于二传手的指挥。
　　遇到一个厉害的二传手，他就是一个厉害的攻坚王牌，遇到一个平凡的二传手，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主攻手。
　　猫又育史一直对此感到很遗憾——十夜如果没有匹配力量的心态，那他就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王牌选手。
　　他和这三个孩子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见面，这三个孩子都会带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成长。
　　上一次见到十夜时，国一的十夜还跟在铁朗和研磨的身边，安静又乖巧。
　　这一次见面，十夜眼神坚定，锋芒初现，已经学会了如何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朋友。
　　眨眼间，少年就长大了。
　　“下克上啊，不错。”猫又育史笑起来：“这也是一次特殊的训练呢。”
　　身为教练，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选手。
　　这次特殊的训练，就名为尊重吧。
　　作为前辈，也应该尊重后辈啊。
　　……
　　等音驹高中部排球队全员训练结束回到体育馆后，发现猫又教练身边多了一个少年。
　　孤爪研磨被高强度的训练折磨得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但当他见到十夜对他眨眼的时候，他还是倒吸一口凉气，为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值又续了一口氧。
　　他好像知道十夜要做什么了……十夜的胆子怎么膨胀到这种程度了？！
　　面对研磨震惊的目光，星野十夜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嗯，让他在知道这件事后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
　　他从小就被研磨和小黑保护得极好，运动社团里所谓的前后辈关系，他从来都没有明确感受到过。
　　他对前辈们的心态，始终是健康的“尊敬但不盲从”的状态。
　　而他的前辈们，也从来不会高高在上的对着他颐指气使，整个队伍的气氛积极阳光向上，只身处其中就能感受到幸福。
　　星野十夜很幸运。
　　他刚好比小黑低两个年级，比研磨低一个年级，在他升学到国中部时，小黑和研磨已经在国中排球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星野十夜走进的国中排球部，等同于走进小黑和研磨的羽翼下。
　　现在，他已经长大了。
　　这一次，他也可以保护研磨和小黑。
　　想到这，星野十夜又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膛，有点小骄傲。
　　研磨，小黑，看好了！
　　等下我就给你们出气！
　　孤爪研磨原本还在调整呼吸，见到十夜悄悄抬起的下巴后，忍不住勾起嘴角。
　　看来十夜已经长出尖利的爪牙了。
　　既然这样，那就将音驹高中排球部闹个天翻地覆吧！
　　不管闹出什么麻烦，十夜的身后永远都有他和小黑。
　　黑尾铁朗眼睛里同样藏着骄傲。
　　这就是他的幼驯染！
　　猫又育史看着少年们的身体状态，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三年级跑步训练的圈数不够，太懒散了。
　　“你是谁？”三年级选手高桥有些疑惑的看向猫又教练身边的橘发少年，感觉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的目光扫过星野身上的队服，眉毛一挑：“国中部的？”
　　“你好，我是国三生星野十夜，国中排球部的主将。”星野十夜礼貌的自我介绍。
　　“主将啊……”高桥语气有些轻佻：“所以可以傲慢到对前辈不用敬词吗？”
　　星野十夜眸光一闪，心里的小本本开始算账：需要清算的三年级加一。
　　从这家伙的态度可以看出，他绝对是欺负后辈的三年级中的其中一员。
　　“傲慢吗？算是吧。”星野十夜第一次如此强硬的主动激起冲突，语气分毫不让：“想让我用敬词的话，总得拿出些令我尊敬的本事吧？”
　　黑尾铁朗眨眨眼，心里的小黑尾呱唧呱唧的鼓掌：哇塞！十夜超进化！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笑。
　　他和小黑努力了很久，想让十夜变得更有主见一点，但始终收效甚微。
　　原来，让十夜变得有主见的办法这么简单——只要他和小黑受到委屈，十夜就会将所有的柔软都收起来，强硬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比起十夜自己受到的委屈，十夜更在意他和小黑的心情。
　　虽然出发点依旧不是为了自己，但好歹是站起来了。
　　孤爪研磨这次终于放弃了维护自己在十夜心中的形象，老老实实的作为一个受害者，看着十夜为他讨回公道。
　　音驹一二年级的选手们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不明白为什么国中部的学弟突然跑到高中部的排球部来……找茬。
　　星野十夜的态度看上去确实很像是找茬。
　　高桥闻言，顿时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你说什么？”
　　星野十夜的声音不疾不徐：“我说，想让我尊重你，就拿出令我尊重的本事来吧。”
　　他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然仅凭你比我早出生几年，我就要尊重你，那我也太亏了。”
　　黑尾铁朗心中啧啧称奇：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十夜如此嚣张的样子，新奇得眼睛都在发光。
　　平时的十夜实在是太过谦虚，无论打出怎样的成绩都会坚持团队原则，将每个人都夸上一遍，然后真诚的说上一句：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就算你这么说，贡献出了团队一半得分率的人也还是你啊！
　　被黑尾铁朗评价为嚣张的星野十夜已经紧张得用指尖掐手心了。
　　研磨说过，冲突发生的时候，要率先掌握主动权。
　　既然对方嚣张，那他就要比对方更嚣张。
　　星野十夜抬起下巴，表情始终维持在似笑非笑的程度。
　　这是他能控制面部肌肉所做出的极限表情，嘴角再上扬一点，他的脸就要失控了。
　　……虽然他很想用笑容吓一吓他们，但星野十夜思考片刻后，还是决定以排球实力取胜。
　　笑容威胁什么的，胜之不武。
　　星野十夜没有发现，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输”的可能——一切的计划都建立在“他可以在排球场上以绝对的实力将大他三岁的前辈们完全压制”这个前提条件上。
　　这是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长达近十年的“洗脑”成果，他们一直在以各种理由夸赞十夜，从来不担心将十夜夸成一个自大狂。
　　某种意义上讲，孤爪研磨的《十年夸夸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了。
　　就比如现在，星野十夜超自信！
　　打菜鸡高三生？
　　包赢的。
　　很显然，高三生们被他的态度激怒了。
　　“喂，你这家伙，给我对前辈尊重一点！”
　　“没错！我们可是前辈！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要尊重前辈吗？”
　　“太嚣张了！”
　　星野十夜面对这群高三生，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在他的眼里，这群人根本就不是前辈，只是仗着年龄大欺负研磨和小黑的坏人。
　　“我说了，比我早生几年这种事并不值得我尊敬。”星野十夜从排球车里拿起一颗排球：“想让我尊敬你们？用排球说话吧。”
　　在来之前，星野十夜想了很久，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群人受到惩罚。
　　小黑说，他们就快退部了。
　　可是研磨被他们欺负这件事，不是他们拍拍屁股走人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他想了很多种办法又一一否决，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排球上。
　　这件事起源于排球，那就终止于排球吧。
　　无法讨回的正义，就让排球来审判。
　　他会用实力压下这帮家伙道歉的腰。
　　“国三，主将，呵。”高桥嗤笑一声：“我可是大了你三岁，你不会四处对人说我欺负后辈吧？”
　　星野十夜平静道：“在此之前你已经做出欺负后辈的事了，还怕人说吗？”
　　高桥一时语塞，人群中突然传出笑声，高桥愤怒的回头，是海信行。
　　海信行微笑道：“不好笑吗？”
　　夜久卫辅笑起来：“我觉得挺好笑的。”
　　黑尾铁朗也没绷住：“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十夜这家伙其实挺毒舌的。”
　　能将事实说得如此嘲讽，十夜或许有进户美的潜质。
　　当然，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十夜去户美的！
　　高桥怒火中烧。
　　星野十夜传承自小黑的激将法完全施展，高三生们理所当然的沸腾了，叫嚣着要给星野十夜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让星野十夜学会尊重前辈。
　　猫又育史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他希望这次“踢馆事件”后，这帮孩子们能从中学到点什么，至少他们得明白，前辈这个称呼的意义。
　　不是年龄的优越感，而是以自身经历引导和帮扶后辈、爱护并尊重后辈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前辈。
　　山本猛虎一脸迷茫：“等等，到底是这么回事？这个国中生星野……恶鬼王牌？！”
　　黑尾铁朗、孤爪研磨：……
　　十夜，你的北极星外号终究还是败给了恶鬼王牌。
　　山本猛虎是一个非常尊敬前辈的好孩子——这个前辈范围当然也包括的高三生，所以他完全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对于高三学长们给他增加的训练量，他乐在其中。
　　孤爪研磨不想和这个将热血、斗志挂在嘴边的单细胞生物讲话。
　　海信行是个很爱护后辈的前辈，闻言将猛虎拖到一边，给他细细讲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本猛虎从“原来我被学长们欺负了”到“什么这个星野竟然是黑尾学长和孤爪的幼驯染”再到“原来恶鬼王牌跑到高中部是为了给黑尾学长和孤爪出气”，表情不断变换着，最终定格在震惊。
　　好勇一后辈。
　　他的认知里就没有“下克上”这个概念，对于星野的行为，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挺厉害的。”最终，山本猛虎还是做出如此评价。
　　虽然他自己并不认为三年级学长们在欺负他，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三年级学长们的态度，确实和二年级的学长们完全不一样。
　　“国三生挑战高三生，真的没问题吗……”山本猛虎小声嘀咕：“下克上失败的话，恶鬼王牌得多尴尬……”
　　海信行沉默片刻，出声道：“毕竟是音驹北极星。”
　　他还记得这个绰号，也觉得这个绰号更适合星野十夜。
　　山本猛虎闻言，视线落在了排球场上那个橘发少年。
　　星野十夜正在将自己的嚣张进行到底：“你们刚刚完成体能训练，我也不占你们便宜——三对三，你们可以车轮战，无限制换人。”
　　他转头，嚣张的气焰终于撑不住，小声道：“研磨，小黑……”
　　没有征询过他们的意见，就将他们私自纳入自己的计划当中，真是太过分了。
　　星野十夜自我谴责，却没有想过研磨和小黑会拒绝他——说到底，他就是一个被幼驯染宠坏了的孩子啊。
　　而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当然是选择继续溺爱了！
　　“下次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黑尾铁朗毫不犹豫的上场，然后伸出手在十夜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刚刚看到你的时候，吓得我心脏都不跳了。”
　　孤爪研磨也上场，闻言疑惑的看向小黑：“心脏不跳了？那很厉害了。”
　　黑尾铁朗：“……夸张，是夸张啦！”
　　高三生们脸色一沉。
　　“就知道是你们两个。”高桥表情非常难看。
　　如果说孤爪是沉默着一身反骨，那么黑尾就是反骨突出。
　　都是讨人厌的后辈。
　　黑尾铁朗乐：“这下彻底被讨厌了。”
　　孤爪研磨平静道：“被他们喜欢也挺可怕的。”
　　在十夜带头冲锋后，将矛盾摆在明面上，研磨和黑尾都一身轻松。
　　早就忍够了，当他们是泥捏的吗？
　　黑尾铁朗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和十夜一起打排球了，真怀念啊。”
　　孤爪研磨拆台：“明明上周末刚打过。”
　　黑尾铁朗：“诶？是吗？”
　　孤爪研磨：“是。”
　　黑尾铁朗：“一周也很久了！”
　　孤爪研磨：“……如果你坚持的话。”
　　星野十夜见两人再次毫无营养的斗嘴，锋利的眼神霎时间变得柔和。
　　郁闷消沉的表情不适合他们，现在这样轻松愉悦的样子最棒了！
　　他转头，看着眼睛喷火的高三生们，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要解决他们几个了。
　　……
　　两小时后，星野十夜看着地板上躺了一地的高三生，真诚发问：“还继续吗？”
　　听到“继续”这个词，比高三生更害怕的，竟然是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
　　孤爪研磨开始吐魂，黑尾铁朗一脸绝望。
　　和偷偷少跑了一圈的三年级不同，他和研磨可是实打实的跑完了三圈的体能训练，又无轮换的连续打了两个小时，现在还能喘气，全靠胸口那股不服输的气撑着。
　　但那口气已经快要耗干净了，真的不能再继续了。
　　高三生们也服了。
　　“你是怪物吗……”
　　“太可怕了……”
　　“简直就是变态！”
　　躺在地板上像是缺氧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气的高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吼一声：“我想起来了，恶鬼王牌！”
　　其实已经累到不行、只是吊着一口气的星野十夜：……
　　他突然又能大战三百回合了，起来继续！
　　他要把眼前这些人都累到失忆！
　　一旁福永招平睁着呆呆的眼睛，喃喃道：“全胜……”
　　在高三生的车轮战中，星野十夜的全胜战绩耀眼得可怕。
　　恶鬼王牌星野十夜，名不虚传。
　　山本猛虎也合上下巴：“海学长，我觉得还是恶鬼王牌这个绰号更适合他。”
　　海信行沉默片刻，失笑道：“你说的对。”
　　星野十夜踢馆成功，战利品自然是高三生们的道歉。
　　他们还有最起码的愿赌服输精神，有些不情愿的向孤爪和黑尾道歉。
　　“对不起……但大家都是这样的。”
　　他们眼神还有些迷茫：“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因为被压迫过，所以在自己成为前辈后，也开始压迫后辈。
　　像是一种可怕的轮回。
　　星野十夜张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体育馆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群身穿国中部排球队队服的少年们冲进来。
　　“什么叫大家都是这样的？我们就不是这样的！”
　　他们站在星野学长身边，对着这群前辈们龇牙：“星野学长、研磨学长和黑尾学长都是最最好的学长！我们也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学长！”
　　被学长们爱护过的少年们，更想成为像学长们那样的人，去爱护他们的后辈。
　　高三生们终于醒悟。
　　他们被不公正对待过，所以才更应该公正对待他们的后辈啊！
　　如果从他们开始改变的话，在他们眼中压抑又扭曲的前后辈关系，是否会像眼前的少年们一样，变得积极向上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高桥低下头，声音终于不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敷衍，而是真诚的向他的后辈们道歉。
　　原本没打算接受道歉的孤爪研磨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出声道：“共勉。”
　　猫又育史长长的舒了口气，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去成为真正的前辈吧。


第280章
　　音驹高中排球部三年级集体引退。
　　其中一些并没有欺负过后辈的三年级也选择了离开。
　　“漠视也是一种伤害。”曾经保持沉默的高三生们, 如今也能爽朗的表示：“让音驹高中排球部从现在开始，彻底改变吧。”
　　少年们眨眨眼：“我们会去比赛现场为你们加油的。”
　　黑尾铁朗也只好着手交接队长的工作——在三年级引退后，他就成为了新的队长。
　　幸好这届一年级中除了研磨、猛虎和招平外，还有两个原本因为三年级们的针对而打算退部的两个攻手在, 否则音驹高中排球部连一支完整的排球队伍都凑不齐。
　　不过这两个一年级也明确表示等排球部招上选手后就退部——猫又教练的训练强度太大, 他们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社团打发时间, 并不想太辛苦。
　　黑尾铁朗尊重两个后辈的想法, 并对他们坚持训练、帮助排球部度过人员危机的举动表示感谢。
　　孤爪研磨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心情意外的平静。
　　或许人就是很复杂，有好的一面, 也有坏的一面。
　　所以他才讨厌和人接触。
　　音驹高中排球部终于恢复了平静。
　　……也算不上平静。
　　“孤爪, 恶鬼王牌什么时候会再来高中部玩啊？”山本猛虎十分自来熟的盯着孤爪看, 眼里满是期待。
　　孤爪研磨在这样的视线下, 不得不避开视线，垂着头低声道：“……找他有事？”
　　山本猛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抗拒，反而凑得更近了：“没什么事, 只是觉得那家伙真厉害！要是能和他一起打排球就好了！”
　　恶鬼王牌、黑尾学长、孤爪这三人组成的完美三角形, 在三对三的时候爆发出了极为恐怖的战斗力。
　　那种仿佛共用一个大脑般的默契，让一支三人队伍打出了清晰的攻防变换。
　　总是皱着眉头打排球的孤爪，在与黑尾学长和恶鬼王牌这两人打排球时，心情也会肉眼可见的变得愉悦起来。
　　现在, 整个音驹高中排球部的人都知道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在不久的将来，星野十夜也会成为他们的后辈, 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一想到这种画面，山本猛虎便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追着孤爪问更多关于“恶鬼王牌”的故事。
　　问得孤爪研磨烦不胜烦。
　　这天放学后, 结束部活的幼驯染三人组往家的方向走。
　　“我新学了一种苹果派做法，家里也准备了秋刀鱼，今晚来我家吃晚饭吧，还可以看看排球录像。”星野十夜说道。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当然没有异议，自从十夜开始研究菜谱后，手艺越来越好了，连少食派的孤爪研磨都忍不住吃得很饱。
　　晚上，三个少年动作熟练的在厨房里忙碌，两人打下手，一人做主厨，半小时后美味的饭菜就上桌了。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里播放的录像带，也没理会什么食不言的礼仪，一边吃一边聊天。
　　“十夜最近在高中部这边超有人气呢。”黑尾铁朗吃着美味的盐烤秋刀鱼，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等你有空，带着国中部的选手来高中部联合训练吧。”
　　这件事他自然和猫又教练提前商量过，如今只是在询问十夜的意见。
　　没等星野十夜一口答应下来，孤爪研磨率先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星野十夜顿时话锋一转：“研磨，怎么了？联合训练有什么问题吗？”
　　孤爪研磨眼睫一垂：“倒不是联合训练的问题……”
　　黑尾铁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最近研磨被猛虎缠着问关于你的事，把研磨给问烦了。”
　　看到研磨一脸“天呐这家伙好烦但又没有坏心眼所以狠不下心拒绝”的纠结样子，有趣得黑尾铁朗每天中午都能多吃半碗大米饭。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这位“猛虎”：“是山本学长吗？山本学长很好奇我？”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愤愤的咬了一口苹果派，磨牙道：“他国中的时候虽然没有和我们正面对上过，但看过我们的比赛。”
　　他可以十分自豪的说，看过十夜比赛的人，不可能忘记十夜。
　　无论是“恶鬼王牌”还是“音驹北极星”，都会牢牢扎根进观众的心里。
　　猫又教练曾经说过，没有主见的十夜就是没有系统的战斗型机器，只有在他孤爪研磨的手中才能发挥出耀眼的光芒。
　　但如今成为了国中排球部主将的十夜，无疑已经进化成了战略级别的高达。
　　孤爪研磨轻哼一声：“山本眼馋是应该的，谁都该馋我们家十夜。”
　　黑尾铁朗忍笑：“虽然你这么说，但如果真有人馋了想抢，你又不开心。”
　　孤爪研磨用苹果派磨牙：“馋可以，抢不行。”
　　星野十夜被两人联合起来打趣，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一样了。
　　“还是经常来高中部玩吧。”黑尾铁朗笑道：“大家都对你很好奇。”
　　高三生还在的时候，黑尾铁朗从未邀请过十夜来高中部玩。
　　星野十夜明白其中的意义，认真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带着国中部的选手一起去参加联合训练的。”
　　能在猫又教练的指导下完成训练，本身就是一件超级棒的事！
　　孤爪研磨轻哼一声：“山本肯定更吵了。”
　　黑尾铁朗无奈：“你和猛虎毕竟是同期，还是试着好好相处一下吧。”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只是啃着苹果派。
　　……
　　两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星野十夜带领国中排球部全员选手来到了高中排球部的专属训练体育馆。
　　“你终于来了，恶鬼王牌！”
　　从得知国中部要来和他们一起联合训练的时候，山本猛虎就兴奋得上窜下跳。
　　喜形于色的转了许久圈圈，终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恶鬼王牌，山本猛虎完全没有克制自己喜悦。
　　是恶鬼王牌，好耶！
　　星野十夜听到他的欢呼声，脸色骤然一苦。
　　恶鬼王牌什么的……听上去真的很不像好人啊！
　　山本猛虎自来熟的伸臂，揽住星野的脖颈，笑容爽朗道：“你今天一定要全力以赴啊，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星野十夜不得不低下头，被山本学长锁脖——他大概明白为什么研磨一提起山本学长就会露出苦恼的表情了。
　　他现在也很苦恼。
　　猫又育史等他们玩闹了一会儿后，才，笑眯眯的出声道：“好了，开始训练吧。”
　　猫又教练发话后，山本猛虎这才松开手。
　　星野十夜看向猫又教练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初中部选手们的训练表一直都是星野十夜在做，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极限来安排训练量，所以在猫又教练的高强度训练下，意外的没有露出勉强的表情——虽然完成的确实很辛苦。
　　黑尾铁朗一边跑一边观察这群后辈们，越看越满意。
　　这些后辈，未来都是音驹高中排球部的力量。
　　更令音驹高中排球部众人惊讶的，是星野十夜。
　　面对猫又教练的魔鬼训练，星野十夜竟然显得游刃有余。
　　“难怪踢馆那天他可以拖着你和研磨这两个体力废打车轮战，只要将球集中在星野身上就可以了……”夜久卫辅扶着校门的墙壁，上气不接下气的喃喃道。
　　黑尾铁朗随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不满道：“研磨是体力废我不否认，我的体力水平完全算不上是体力废吧！”
　　夜久卫辅努力调整呼吸：“如果你和这两个家伙比呢？”
　　黑尾铁朗看着成功完成套圈的十夜和不肯服输咬牙硬撑的猛虎，沉默片刻后表情扭曲道：
　　“谁要和这两个家伙比啊！”
　　太可怕了吧！
　　星野十夜在发现山本学长始终在跟着他的跑步节奏完成训练时，心中也隐隐升起竞争的心情。
　　训练开始前，山本学长说过，要全以以赴。
　　虽然他擅长下克上，但他是个尊重前辈的好孩子，自然要满足前辈的要求。
　　星野十夜默默提速。
　　累得半死的山本猛虎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星野提升的速度。
　　他并没有产生羞恼的情绪，反而再次燃烧了眼中的斗志。
　　“啊啊啊啊冲啊！”山本猛虎突然爆发出了潜藏的力量，再次跟上星野十夜的步伐。
　　星野十夜被山本学长的吼声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眼里顿时升起笑意。
　　这就是研磨讨厌吵闹但却没有拒绝山本学长的原因吧——山本学长真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面对这样的人，如果故意放水的话就太不尊重人了。
　　星野十夜打定主意，要完成前辈对他的期待。
　　全力以赴！
　　……
　　山本猛虎凭借着超强意念，最终跟着星野十夜跑完了全程。
　　跑到最后，没有技巧，全是本能。
　　在发现眼前的身影终于开始慢慢降速后，吊着山本猛虎的那口气也缓缓散去。
　　正在校门口看热闹的高二年级前辈组们原本还笑呵呵的，看到猛虎像丧尸一样飘过来，顿时大惊失色。
　　海信行冲过去扶着猛虎，黑尾铁朗递毛巾，夜久卫辅赶进送上运动饮料。
　　“我……完全没事……”累到一丝力气也无的山本猛虎四肢是软的，嘴是硬的。
　　夜久卫辅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什么？明天起床后浑身疼死你！”
　　一边骂，一边给猛虎做简单的肌肉放松按摩。
　　跑了这么多圈，星野十夜的体能也逼近极限，此刻正扶着校门口的墙大口大口的喘气。
　　孤爪研磨气的磨牙：“你跟山本那家伙拼什么斗志？那人就算放冰箱里冻上一天一夜血都是热的，满脑袋斗志的一根筋而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训练要适度？！”
　　他胡乱的将毛巾摁在十夜的头上，看似狠狠的用力搓了搓十夜的脑袋，实际上动作格外温柔。
　　星野十夜被研磨训得抬不起头——也可能是被研磨摁着擦头，他不得不低头。
　　虽然这样说，但孤爪研磨在训过之后，还是夸了十夜：
　　“做得好，灭一灭山本那家伙的热血。”
　　热血过头就是鲁莽，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靠热血解决的。
　　“我可以，我还能行！”缓过一口气的山本猛虎又燃起来了。
　　星野十夜看向研磨：好像并没有灭掉。
　　孤爪研磨看回去：……下次再灭！
　　想要改变山本猛虎的高燃属性，一次的打击是完全不够的！
　　少年们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再次回到体育馆。
　　猫又育史看到十夜少见的逼近极限的状态，又看了看已经半死不活、只能靠海拖着走路的猛虎，有些无奈道：“你们啊……”
　　他叹气：“不是说了，要严格按照训练表进行训练吗？”
　　星野十夜心虚扭头——山本学长的热血状态太有感染力了，他一不小心就上头了。
　　刚刚一路上还在强调“我还可以继续”的山本猛虎，面对猫又教练时也老实下来。
　　猫又育史双手背在身后，再次叹气：“青春啊……”
　　星野十夜和山本猛虎同时红了脸。
　　随后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两人的体能差距便渐渐拉开。
　　星野十夜在短暂的休息后已经恢复了大半状态，可以轻松跟上后续的训练。
　　而勉强自己跟上星野训练节奏的山本猛虎则是开始渐渐力不从心，很多训练项目都难以做到标准值。
　　虽然他一直在喊着“坚持”“毅力”，但已经被榨干了体力的身体没有就是没有，意志可以支撑一时的爆发，但很难完成持续的战斗。
　　孤爪研磨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直到今日份的部活结束，星野十夜将国中部的队友们都轰回家，自己留下来和学长们一起打扫体育馆。
　　“整天毅力毅力的烦死了！”
　　刚轰走队友们，反身回到体育馆的星野十夜瞬间惊呆。
　　诶诶诶？山本学长为什么抓着研磨的衣领？
　　研磨竟然这么大声说话？
　　等等，他们是在吵架？不对，这已经明显不是吵架的范畴，是在打架吧！
　　星野十夜一边想着一边快速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结果刚走到一半就被海学长和夜久学长架住。
　　“你先别加入——他们早晚有这一架，吵出来就好了。”夜久卫辅安抚十夜道：“这两人的排球理念不是一般的不和，总要有个什么契机让他们把话都说出来。”
　　这个契机，刚好就是猛虎和十夜的竞争训练。
　　星野十夜对自己的体能把控非常精准，虽然被研磨训了一通，但研磨并没有真的生气——研磨只是气十夜热血上头不够理智的行为，而不是过度训练。
　　那个训练量，十夜是可以承受的。
　　但山本明显承受不了这样的训练强度，还偏偏要死鸭子嘴硬，将他的“毅力论”拿出来，当做行动指南：
　　只要毅力足够，就一定可以突破极限。
　　孤爪研磨并不反对这套理论，事实上他也认可这句话。
　　毅力是人类的终极奥义，能够使用的人都是真正的强者。
　　但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靠毅力去解决的。
　　为了胜利，合理分配体能，考虑战略部署，才能最终达成通关成就——如果一味的释放奥义技能，在游戏过程中将自己的体力值掏空，原本能够通关的游戏，也会面临失败。
　　可是！山本这家伙！偏偏不懂！
　　孤爪研磨气得火冒三丈，又很不擅长打架，只能像猫猫一样努力将山本这家伙的脸拼命往外推——可恶的热血怪，离他远一点！
　　被海学长和夜久学长摁住的星野十夜急得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拖着两人向“战场”中心走。
　　就算这场吵架再必要，也不可以伤害研磨！
　　星野十夜没有注意到，一个猫猫祟祟的呆呆眼少年拎着水桶，悄无声息的溜到了战场中心。
　　一桶水下去，再大的火气也该熄灭了。
　　星野十夜站定，歪头：“诶？”
　　正在吵架的两人比星野十夜还要困惑。
　　这种物理劝架的方式……槽点好多……
　　星野十夜见两人终于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
　　海信行和夜久卫辅也松了一口气。
　　天呐！星野这家伙力气也太大了！
　　他们两个人都摁不住！
　　“衣服都湿了……可千万别感冒了。”星野十夜快步跑到一边，拿起两条干净的毛巾，然后快步跑回去。
　　他随手将其中一条丢给山本学长，然后一脸担忧的为研磨仔仔细细的擦着身上的水。
　　山本猛虎看了看手里星野随意撇过来的毛巾，又看了看星野温柔又仔细的给研磨擦脸上的水，喃喃道：“区别对待得太明显了吧。”
　　夜久卫辅踮脚，重重的敲了一下猛虎的脑袋，没好气道：“你当着星野的面和他的幼驯染打架，他还记得给你丢条毛巾，已经很友善了。”
　　上一群欺负过研磨的，已经被星野“踢馆成功”了。
　　山本猛虎想起星野的战绩，顿时心有戚戚道：“夜久学长你说得对，星野对我确实已经很友善了。”
　　等星野十夜将研磨身上的水擦得七七八八，又将他湿透的外套脱下来，将自己干爽的外套强制披在研磨身上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陀思妥耶夫斯基！”
　　好有趣的谐音梗！
　　众人：……好长的反射弧。
　　福永招平猫猫眼一亮：星野笑得好开心！
　　笑话大成功！
　　众人：其实是冷笑话……但也无所谓了，福永真的很有趣！
　　或许打架和吵架确实是最快交流的办法，在争吵过后，孤爪研磨和山本猛虎之间的气氛反而和缓了很多。
　　“拥有毅力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星野十夜想了想，出声道：“能够坚持毅力的山本学长是个很厉害的人。”
　　山本猛虎眼睛一亮，没想到作为孤爪幼驯染的星野会站在他这一边。
　　可十分了解十夜的孤爪研磨却很淡定，他在等十夜的“但是”。
　　“但是……”星野十夜轻声道：“毅力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就像游戏中的大招，威力固然很大，但同时冷却时间长，需要保留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击制胜。”
　　山本猛虎刚刚和孤爪吵架时没听懂的游戏比喻，这次终于听明白了。
　　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思考的神色。
　　星野十夜想，这大概就是研磨没有转头就走，而是选择和山本学长吵架的原因吧。
　　即使理念不合，他们也能从矛盾中找到某种平衡，能让两人在这个队伍中和平共处。
　　……至于后续两人因为称呼问题再次打起来，星野十夜在将两人分开后，脑袋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是：相性不合。
　　理智节能派和热血笨蛋派大概要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慢慢寻找那个可以和平共处的平衡了。
　　星野十夜用力抚平研磨衣服领口处的褶皱：“山本学长太凶了……有话好好说嘛……”
　　山本猛虎被海学长拉开了两步距离，闻言怒道：“都说了叫我虎！”
　　星野十夜：“……好吧，猛虎学长。”
　　虽然他刚刚还在抱怨这个热血的学长，但还是乖乖的按照学长的指示称呼了。
　　孤爪研磨气鼓鼓的移开视线。
　　就不！就叫山本！
　　山本猛虎：……研磨这家伙就是很气人啊！！！
　　被猫又教练叫到办公室的黑尾铁朗终于回来，看到体育馆地板上那一摊水、猛虎和研磨湿漉漉的头发以及研磨身上披着的国中部队服后，挑眉道：
　　“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热闹？”
　　夜久卫辅笑道：“刚刚猛虎和研磨可是打了一架，你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黑尾铁朗眼睛一亮：“打架？！”
　　孤爪研磨面无表情的吐槽：“不要把队友打架事件当做漫才表演好吗。”
　　福永招平猫猫眼又亮：漫才！
　　黑尾铁朗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划过一圈，确认这件事已经完美解决后，有些遗憾道：
　　“好吧，看来没有重播的机会了。”
　　海信行笑得像个和平鸽，说出的话却相当犀利：“也不一定。”
　　这两个相性超差的家伙，或许会在未来制造更多的热闹呢。
　　夜久卫辅惊异的看向海：“虽然早就知道你这家伙是个乐子人，但现在连演都不演一下了吗？”
　　海信行眨眨眼：“很明显吗？”
　　夜久卫辅诚恳点头：“超明显的，恶趣味都写脸上了。”
　　海信行温和的笑笑：“那我下次注意。”
　　黑尾铁朗已经跑到工具间，拎起一把拖把嘿咻嘿咻的擦地板了。
　　他可真是一个可靠的队长啊！
　　星野十夜也连忙拿个拖把过来帮忙，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算战后打扫吗？


第281章
　　第一次的联合训练在猫猫打架中完美结束。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星野十夜经常带着国中排球部的选手们前往高中部参加联合训练。
　　猫又育史终于对如今的十夜做出了更全面准确的判断。
　　“研磨，或许你有成为天才教练的潜质。”猫又育史看着排球场上的十夜，对着身边的研磨感叹道：“十夜被你教得很好。”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这应该不是教练方面的天赋。”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游戏玩家, 将幼驯染的成长当做一款独一无二的角色培养类游戏而已。
　　孤爪研磨刚好是个“爱他就要加强他”的究极强度党。
　　从基础数值到精神抵抗, 包括技能加点和战术培养，孤爪研磨立志要将十夜打造成无敌高达。
　　升级升级再升级！进化进化超进化！
　　孤爪研磨眼神罕见的升起斗志：“挖掘他的野心，培养他的梦想——这很有趣，不是吗？”
　　他想知道，将十夜的全部潜力都激发后, 这颗星星会变得多耀眼。
　　猫又育史动作微顿, 嘴角高高扬起：“这就是教练要做的事啊。”
　　在十夜的人生中，研磨已经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教练了。
　　孤爪研磨：……
　　是玩家，不是教练。
　　场上, 星野十夜正在带领两个国中部队友，对战小黑、猛虎学长和海学长。
　　虽然星野十夜的实力就算在高中排球部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强，但排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他带的两个队友是国一生——和高二年级的小黑、海学长差了四岁。
　　发育期的四岁, 差距大得不是一星半点。
　　最终星野十夜的国中组还是惜败对面的高中组。
　　“嗯……十夜扣恶球的能力比较普通，在不同二传手下所展现出的战斗力差距还是太大了。”猫又育史若有所思道。
　　孤爪研磨闻言, 也陷入沉思：“扣恶球的能力吗……”
　　所谓扣恶球的能力，其实就是攻手在面对半到位或者不到位托球时的应变能力。
　　十夜的技巧丰富程度足以让他在空中有充分的选择余地，只是心态还是不够坚定，没办法在众多技巧选择中果断做出决策, 完成进攻。
　　孤爪研磨玩家思维启动, 开始思考如何加强十夜的判断力和执行力。
　　猫又育史看了一眼正在思考中的研磨, 露出了神秘微笑。
　　有研磨在, 或许他可以稍稍偷些懒。
　　他只需要掌握好孩子们成长的大方向不出错就好，至于更细致的成长计划, 研磨会为他的幼驯染全部整理好。
　　音驹的大脑已经开始初步显示出了自己的谋略能力——虽然这份能力是通过他对幼驯染的超强控制欲来展现的。
　　猫又育史相信研磨能做得很好。
　　他可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家了，确实需要多多的休息嘛。
　　猫又育史又看向国中部的选手们，小少年们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样子，为他疲惫的内心重新注入活力与生机。
　　他还可以在这片排球场上奋斗很多年，教出更多出色的选手，托起无数个少年梦想的翅膀。
　　只要想到这样的未来，猫又育史就由衷的感到喜悦。
　　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是他排球梦想的延续和未来。
　　……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在被窝里睡懒觉的星野十夜被突然到访的研磨挖了出来。
　　星野十夜坐在床上，眼神里满是困顿和迷茫：“今、今天有训练吗？”
　　不对啊，他记得今天是少见的休息日啊……
　　星野十夜顶着鸡窝头陷入沉思。
　　猫猫宇宙脑.jpg
　　孤爪研磨认真道：“我要染头。”
　　星野十夜缓缓歪头，头顶上竖着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染头？”
　　靠在门口的黑尾铁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研磨突然要染头，并猫猫祟祟的打探了附近理发店的营业时间……”
　　大概没有人会起个大早去理发吧——为了避开理发店的人流量高峰期，研磨决定凌晨六点突袭理发店。
　　黑尾铁朗努力将眼睛睁开：“真的有这个时间就营业的理发店吗？”
　　孤爪研磨严肃道：“有的。”
　　黑尾铁朗叹气：“好吧好吧……真奇怪，你竟然会主动前往理发店。”
　　研磨对理发十分抗拒，除非头发长得已经开始影响生活了，研磨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迈进理发店。
　　他会选择一套最简单的套餐，发型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保留他想要的长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剪完就可以。
　　这次或许是因为染头的时间较长，研磨不想在陌生人太多的地方停留太久，于是干脆选择了一个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的理发时间。
　　星野十夜的眼睛渐渐清明：“研磨要染头啊……我这就换衣服。”
　　虽然不懂，但立刻行动！
　　黑尾铁朗：……十夜这种就算不理解也会将疑惑抛到一边先干再说的性格，有些时候还真是挺微妙的。
　　星野十夜简单的洗漱、换了一身常服后，三人迎着清晨的太阳，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前往理发店。
　　等他们三个到达理发店后，时间刚好来到凌晨六点，和正在开锁的理发店老板兼理发师的青年面面相觑。
　　“……你好，来理发吗？”
　　“……你好，我要染头。”
　　理发店老板：……这个时间来染头？清早起床后，时尚之魂熊熊燃烧？
　　孤爪研磨：……别管，就是要染头。
　　于是理发店老板将三人迎进店内。
　　“你们两个也……？”理发店老板疑惑问道。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同时摆手：“我们不是。”
　　星野十夜不久前刚刚理发过，而黑尾铁朗的发型则是有他自己独特的风格。
　　等孤爪研磨披上防止碎发掉落在身上的斗篷后，星野十夜想了想，低头对小黑说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孤爪研磨看到了，但是没有在意。
　　十夜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就算真的有急事不得不离开，也一定会跟他说一声的。
　　当染发剂被理发师均匀的涂抹在孤爪研磨的头发上时，星野十夜拎着几个袋子回来了。
　　“早上不吃饭胃会不舒服的。”星野十夜将自己从便利店买来的热包子和热牛奶拿出来，分给研磨和小黑：“先吃一点垫垫肚子，等中午了我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黑尾铁朗捧着热乎乎的包子赞叹道：“太贴心了，十夜。”
　　孤爪研磨虽然身处染发过程中，但却并不影响他吃早点，此时正小口小口的吃着包子。
　　星野十夜多给了小黑一个包子。
　　黑尾铁朗有些无奈的看了十夜一眼，转头对着理发店老板爽朗的笑笑：“老板，吃早饭了吗？”
　　因为社恐所以不敢和理发店老板讲话，但又会主动给理发店老板带份的十夜，可爱爆炸！
　　理发店老板微愣，按照本国的社交礼仪，他应该推辞。
　　但在这个发型像刺猬一样的少年的笑容中，理发店老板不由自主的接过少年手中热气腾腾的包子。
　　……这少年的笑容是魔法吧！
　　理发店老板一边啃包子一边想，这三个少年真是太神奇了，如果不是他刚刚偷偷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有预感，他今天一定会染出非常漂亮的颜色。
　　漫长的时间过去……
　　孤爪研磨洗完最后一次头，头发在理发店老板的手中被慢慢吹干。
　　升起的太阳将灿烂的阳光顺着窗户洒进来，正好落在孤爪研磨漂亮的金发上。
　　星野十夜看着那抹漂亮的金色，心中暗道：
　　研磨的头发，比阳光还漂亮。
　　……
　　金发研磨的出现让整个音驹高中排球部都陷入了沉默，随即人群中响起了第一声爆笑。
　　山本猛虎笑到模糊，捂着肚子笑到折叠：“哈哈哈这也太闪了吧！”
　　孤爪研磨：……
　　不是你说的黑色长发很显眼吗！
　　山本猛虎还在输出：“金发贞子！”
　　孤爪研磨：……果然，他和单细胞相性不合！
　　再打一场吧！
　　夜久卫辅眨眨眼：“挺好看的嘛，一下子就从阴暗高中生变成不良高中生了。”
　　黑尾铁朗：“……听上去没一个好词。”
　　夜久卫辅淡定道：“你意会一下。”
　　海信行有些奇怪：“研磨怎么突然想起来染头了？他不是最讨厌被注视吗？”
　　黑尾铁朗耸耸肩：“他染头的原因还真就是这个——猛虎说他低头的时候黑发披散着，非常恐怖，很醒目……”
　　他绷不住，嘴角扬起：“猛虎的意思是让他剪短，但研磨是绝对不会剪短头发的。”
　　夜久卫辅恍然：“所以就染了金发？金发不是更醒目吗？”
　　孤爪研磨像是受惊的猫猫一样猛地炸毛，目光紧紧的盯着夜久学长：更醒目吗？！！
　　山本猛虎抬手，狠狠搓了一下研磨炸毛的脑袋：“这不是很好嘛！很时尚！”
　　他指了指自己头顶的莫西干发型：“和我的颜色一样！”
　　孤爪研磨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有点后悔了……”
　　山本猛虎：……
　　来打架！
　　福永招平看着这一幕，小小的瞳孔里倒映着热闹的大家。
　　已经融入进大家了呢，研磨。
　　……
　　又是一年开学日，星野十夜穿着音驹高中部校服，走进举行新生入学典礼的体育馆。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让我们有请学生代表星野十夜上台发言。”
　　星野十夜表情凝固，石化，内心发出尖锐爆鸣：
　　为什么又是我！！！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体育馆外，正在围观看热闹的黑尾铁朗嘿嘿一笑：“十夜在吐魂了。”
　　夜久卫辅无奈：“你就不要幸灾乐祸了，好歹也是你幼驯染。”
　　黑尾铁朗一本正经道：“研磨站在台上的话，我也一样会笑出声——我对幼驯染都是一视同仁的。”
　　孤爪研磨面无表情：“谢谢你的一视同仁，但是不需要。”
　　海信行感叹道：“虽然是一边吐魂一边演讲，但完全听不出来他在紧张呢。”
　　山本猛虎补充道：“而且还是脱稿！这就是研磨说的那个……挂机模式，对吧！”
　　孤爪研磨点点头：“在紧张到超出大脑处理范围的时候，十夜就会选择开启挂机，一切交给本能。”
　　有时候孤爪研磨真心觉得，十夜就是一款怎么玩都不会腻的游戏。
　　至于将幼驯染当成游戏玩什么的会不会太奇怪……只要十夜不在意就完全没问题！
　　孤爪研磨理直气壮。
　　这就是幼驯染的意义啊！
　　众人：幼驯染没有作为游戏的意义啊喂！
　　……
　　星野十夜理所当然的加入了排球部，认识了有趣的同期，并和他们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听说过吗？音驹的十大怪谈？”
　　犬冈走凑到十夜身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其中一个怪谈，就在这个体育馆哦。”
　　星野十夜歪头：“怪谈？”
　　“我好像知道你说的那个体育馆怪谈。”芝山优生也走过来，努力回想道：
　　“在寂静的深夜中，空无一人的体育馆里会传出脚步和不知名‘砰砰’声，诡异的火焰会飘在空中，引导生魂走向三途川……”
　　星野十夜：……
　　“这个校园怪谈……”星野十夜委婉道：“挺传统的。”
　　好像大部分的校园怪谈都是这个套路，深夜、空无一人的教室或者体育馆、奇怪的声音、消失的学生……
　　手白球彦也不信这个，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大概是哪个怪谈爱好者传出来的吧。”
　　一旁的灰羽列夫已经被芝山的描述吓得瑟瑟发抖了：“真、真的吗？这个体育馆里有将人引向三途川的鬼火？”
　　手白球彦：……喂喂，芝山说的是诡异的火焰，你这家伙不要直接定义成鬼火啊！
　　“我们找时间来一次体育馆怪谈探险怎么样！”犬冈走兴奋提议道。
　　他提起校园十大怪谈的话题，就是为了引出这次的探险。
　　虽然看不出来，但他其实是个隐藏的怪谈爱好者！
　　灰羽列夫吓得躲到了十夜的身后，一米九的大长条缩成一团也很大只：“犬冈，你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能将人引向三途川的鬼火！”
　　犬冈走握拳，一脸高燃：“就是这样的探险才有趣！”
　　灰羽列夫是很典型的那种又怕又好奇的类型，如果有机会能弄清楚一个怪谈的话，他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果然，灰羽列夫一边怕得要命一边举手报名：“如、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带我一个，我、我保护你！”
　　犬冈走一脸感动：“列夫！！”
　　星野十夜回头，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列夫，叹气：“你们两个谁保护谁啊？”
　　“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加入我们‘怪谈探险组’？”三言两语的功夫，犬冈走连这个探险组合的名字都起好了：“探索音驹十大怪谈！”
　　星野十夜想了想：“我就算了……”
　　犬冈走有些遗憾，但并没有勉强。
　　下次要用更有趣的校园怪谈勾起星野的兴趣，带着星野一起玩！
　　……
　　部活结束后，少年们各回各家。
　　星野十夜到家后，一边吃晚饭一边询问小黑和研磨要不要来他家一起看排球比赛的录像。
　　确认了两人都有事要忙，星野十夜吃过晚饭，随后便拎着运动包，蹑手蹑脚的走出家门，直奔体院馆。
　　这就是他没有参加“怪谈探险组”的原因——他大概知道这个“体育馆怪谈”是怎么回事。
　　最近研磨和小黑严格控制他的训练量，不允许他偷偷加练，所以他只能找各种机会返回学校进行加练。
　　……在家偷偷训练会被研磨抓，就像研磨早起打游戏会被小黑抓一样，这就是邻家幼驯染的威力。
　　星野十夜背着运动包走进体育馆，叹了口气。
　　不知道怪谈探险组什么时候来体育馆探险，最近偷偷训练时要小心一点了。
　　星野十夜将体育馆的钥匙放回运动包里，等下还要还给保卫室。
　　他从运动包里拿出自己的排球和一盏充电款台灯，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开始进行偷感十足的深夜加训。
　　体育馆外，一群人来到体育馆附近。
　　灰羽列夫耳朵动了动，面露惊恐：“真、真的有脚步声和奇怪的‘砰砰’声！”
　　不是说校园怪谈都是一些爱好怪谈的人编的故事吗？竟然是真的怪谈！
　　灰羽列夫整个人都缩在犬冈的身后，又怂又坚强：“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犬冈走有些惊讶的看向列夫：“我还以为你要回去呢。”
　　灰羽列夫咽了咽口水：“来都来了……而且如果不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话，我晚上一定会睡不着觉的！”
　　他顿了顿，面色惨淡道：“我以后还能有睡觉的机会吗？”
　　鬼火可是会将人引向三途川啊！
　　犬冈走无奈道：“喂喂，相信科学！”
　　对怪谈十分感兴趣的犬冈走，其实并不信这些所谓怪谈——他只是想去验证这些怪谈是否真的存在。
　　俗称，好奇。
　　手白球彦幽幽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好奇害死猫’吗？”
　　犬冈走挺起胸膛，一脸正气：“‘好奇害死猫’，可我是犬啊！”
　　手白球彦：……
　　芝山优生笑道：“走吧，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四个人当中，大概只有列夫是真心实意的害怕。
　　随着他们蹑手蹑脚的靠近体育馆大门，另一波人也猫猫祟祟的出现在黑暗中。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几道影子。
　　离体育馆的正门越近，体育馆内的脚步声和“砰砰”声就越清晰。
　　他们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幽暗且微弱的灯光顺着体育馆的大门溢出来，像是通往某个神秘世界的入口。
　　灰羽列夫已经吓成了线条状，身体却隐隐向前倾——他要在危险到来前第一时间保护同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门口会发光但还是坚信科学的芝山优生看到这样的列夫，突然有些感动。
　　他们不害怕鬼，所以可以勇敢的走在前面。
　　列夫很怕鬼，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想要保护他们——这样的勇敢真的很酷。
　　四人彼此依靠，为了不打草惊蛇，连手电筒都没打开，只是小心翼翼的用脚步试探着走进大门，顺着光源看过去。
　　……有点眼熟？
　　凑近再看看。
　　黑暗中，台灯正释放着唯一的光亮。
　　星野十夜全神贯注的进行对墙垫球训练，没有注意到体育馆门口处传来的脚步声。
　　四人凑近，终于发现了那个在台灯的灯光照耀下、橘色的头发像火焰一样的星野十夜。
　　还没等灰羽列夫喊出星野的名字，偏偏就是这样巧合——台灯没电了。
　　唯一的光源熄灭，灰羽列夫嘴边的“星野”变成了尖叫。
　　“啊啊啊！！！”
　　星野十夜心中一凛，没想到“怪谈探险组”的效率这么高，竟然当天晚上就来体育馆一探究竟了。
　　随即，一个非常沉重的长条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是惊慌失措下胡乱跳起来四处寻找安全感的列夫。
　　星野十夜：……
　　还没等他安抚炸毛的列夫，一道光猛地从体育馆门口打进来。
　　音驹前辈六人组就站在体育馆门口，手持手电筒，对着他们五个一年级组微笑。
　　“解释一下。”黑尾铁朗笑眯眯的问道：“为什么这个时间你们会出现在这里？”
　　星野十夜放下尖叫的列夫，表情沉重道：“请听我狡辩。”
　　孤爪研磨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细说你的狡辩。”
　　星野十夜：……完喽，要挨训了。
　　原本还在尖叫的灰羽列夫在手电筒的灯光出现后，顿时像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鸡一样戛然而止。
　　这个夜晚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
　　但是，好刺激。
　　只有怕鬼的人，才能在这样恐怖的气氛中拥有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体验。
　　灰羽列夫想，这大概就是越菜越爱玩吧。
　　夜久卫辅打开体育馆的灯，众人终于看到了现场的全貌。
　　“台灯，排球——还有清理作案痕迹的清洁湿巾。”孤爪研磨看向十夜敞开的运动包：“准备齐全啊。”
　　星野十夜老实巴交：“我错了，请求宽大处理。”
　　偷偷加训这种事，就像是研磨早起打电动一样，都是各凭本事的事嘛！
　　当然，被抓到后也要老老实实认错就是了。


第282章
　　音驹第三体育馆在深夜时分灯火通明。
　　孤爪研磨和星野十夜相对跪坐, 一个表情严肃，一个垂头丧气。
　　在音驹众人印象中十分安静话少的研磨，训起幼驯染来那叫一个引经据典滔滔不绝, 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但却能保持超高强度的输出。
　　音驹众：研磨，牛！
　　而星野十夜似乎对这一幕毫不意外，老老实实的低头听训，同时还能在关键节点出声附和，说明他确实在认真听, 而不是将大脑放空忍耐研磨唠叨。
　　“这场‘审判’要到什么时候？”夜久卫辅有些好奇的问道。
　　黑尾铁朗回忆了一下以往的经验, 沉重道：“一小时起，上不封顶。”
　　上不封顶的意思是，研磨可能会在任何时刻提起这件事, 来加强十夜的印象，提醒十夜不要“知错犯错”。
　　夜久卫辅表情有些震撼：“研磨竟然可以这么唠叨？十夜竟然可以一直听研磨唠叨？？”
　　无论是哪个听上去都很可怕啊！
　　黑尾铁朗耸耸肩：“研磨也不是一直都这么唠叨的，只是在十夜的身体健康问题上很唠叨。”
　　他话锋一转, 笑容也严厉起来：“十夜活该。”
　　等研磨训完，他还要继续训呢！
　　都说了多少遍了, 适当训练！
　　夜晚是长身体的好时候，不许熬夜加训啊十夜你这个叛逆的臭小鬼！
　　黑尾铁朗咬牙切齿的样子，让夜久卫辅突然意识到了，这三个幼驯染之间的感情是和朋友不一样的。
　　研磨和黑尾在十夜的身上安置了太多的责任感, 他们完全占据了十夜家长的位置。
　　如果是朋友熬夜训练, 他们最多只是劝一劝, 摆事实讲道理, 如果朋友坚持，他们或许会选择尊重。
　　但在十夜这里, 他们就像是对孩子身体格外焦虑的家长一样，不健康的行为就是要严厉制止，训到让十夜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听上去像是专制严苛的家长，但很显然，就像研磨会通过早起来规避爸妈严令禁止的熬夜打游戏一样，十夜也会绞尽脑汁的和小黑研磨斗智斗勇。
　　斗输了就老实挨训，下次还敢。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一度以为十夜被养歪了。
　　后来黑尾和研磨才发现，十夜这身阴奉阳违的本事全都是跟他们学的。
　　黑尾、研磨：……
　　已经歪了，还能怎么办？
　　训吧！
　　果然，孤爪研磨口干舌燥一小时，星野十夜殷勤得又是递水瓶又是披外套，将研磨哄得没了脾气。
　　孤爪研磨身上披着十夜的外套，手里拿着十夜的水瓶，小小的叹了口气。
　　算了，他也没有以身作则，十夜跟他学坏了也很正常……
　　想到这，孤爪研磨有些心虚——早起打游戏什么的，他也没想到会被小黑抓啊！
　　没有被发现的话，就等于没有做坏事！
　　……这个观念，十夜似乎也成功学习并吸收了。
　　好吧，果然还是榜样出了问题。
　　孤爪研磨沉重闭目。
　　黑尾铁朗看着十夜和研磨两人，莫名心累的表示：“要保证充分的睡眠啊，你们两个。”
　　熬夜到凌晨不可以，凌晨两点早起也不可以！
　　山本猛虎小声嘀咕：“感觉这三个幼驯染之间，黑尾学长是最辛苦的那个呢。”
　　海信行微笑：“你不会以为黑尾这家伙就很省心吧？”
　　你以为黑尾的“诈骗犯”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
　　幼驯染三人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省心！
　　一年级们组成的“怪谈探险组”躲在角落里，小声嘀咕道：“不要想起我们……不要想起我们……”
　　他们不想被学长们训啊！
　　他们四人小心翼翼的看向学长们的方向，刚好对上一双呆萌猫猫眼。
　　福永招平对着四个后辈比耶。
　　四人也举起手，对着福永学长比耶。
　　太好了，是福永学长，是只会讲冷笑话的福永学长！
　　他们宁愿听福永学长的冷笑话，也不想被学长们训！
　　“大家，这里还有。”福永招平将比耶的手放平，指向众人：“来训！”
　　四人组：？！！
　　福永学长不只会讲冷笑话，还会告状！
　　是告状猫猫！
　　音驹前辈组摩拳擦掌的走过来，对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后辈们微微一笑。
　　你们几个，胆子也很大嘛！
　　那一天，音驹第三体育馆的灯亮了很久。
　　……
　　第二天，音驹校园里流传着最新版的体育馆怪谈。
　　“喂喂，听说了吗？体育馆怪谈！”
　　“听说了听说了，深夜的体育馆突然灯火通明，里面还传出了超度的诵经声！”
　　“难道是鬼火引渡到三途川的生魂飘到了天堂？”
　　“喂喂，三途川、天堂和佛经完全是三个不同的信仰体系啊！”
　　“谁知道呢，都是怪谈了！”
　　“也对，都是怪谈了。”
　　怪谈故事中被“超度”的星野十夜在听到同学们讨论的怪谈后，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嗯……也算是超度了吧，研磨的碎碎念，怎么不算是一种超度呢？
　　以后再想加训，只能想个更隐蔽的办法了。
　　……没错！认错真诚、犯错也真诚的星野十夜，还想偷偷加训！
　　邪恶的小心思只能被短暂压制，完全没办法彻底净化呢。
　　中午，星野十夜带着三人份的便当，来到音驹教学楼天台。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已经在天台上铺好了餐布，上面摆着几个餐盒——其中一部分是研磨从家带的点心，另一部分是黑尾从家带的水果。
　　星野十夜走上前，将自己准备的便当分好。
　　平时他们都会吃音驹食堂，偶尔吃腻了就会提前约好，三人一起来天台这里改善伙食。
　　黑尾铁朗吃着“十夜定制小黑专属午餐”，感叹道：“虽然音驹的食堂也不难吃……但果然还是十夜做的饭最好吃了！”
　　孤爪研磨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厚蛋烧丢进嘴里，美味在舌尖蔓延，他十分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好吃到最好吃的程度……我会继续努力的。”
　　做出美味的饭菜，然后看到用餐的人露出幸福的表情，真是超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星野十夜沉迷修炼厨艺无法自拔。
　　三人一边吃午餐一边闲聊，正午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烘烘的。
　　将便当吃得一干二净的孤爪研磨揉了揉肚子，又看向点心和水果，确定自己绝对吃不下任何东西后，便将餐盒整理好，等放学后带回家清洗好再送回十夜家。
　　他伸了个懒腰，像往常一样将十夜的腿当做枕头，躺好，开始午睡。
　　星野十夜也习以为常的将自己的外套披在研磨的身上，以免天台的风将研磨吹感冒。
　　黑尾铁朗原本还想摁着研磨吃点点心水果，但见研磨少见的将便当都吃得干净，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转头开始想尽办法给十夜塞点心。
　　星野十夜：……小黑对投喂他和研磨这件事总是很有热情。
　　……
　　规模扩张到前辈组的“怪谈探险队”蹑手蹑脚的上楼。
　　“低语的天台……传说被锁住的教学楼天台上，在正午阳光最炙热的时候，总会传出一声声少年的低语……”犬冈走露出爽朗的笑容：“这次不是半夜行动，不会被训！”
　　在食堂碰到后辈们、并加入后辈们胡闹行动中的音驹前辈组有些无奈的看向犬冈。
　　这孩子实在是太有活力了……于是他们几个前辈一合计，干脆在没事的时候多溜溜后辈们，一方面可以看着后辈们不要作妖，一方面也防止后辈们精力过分充沛以至于拆家。
　　夜久卫辅、海信行：为了后辈们的健康成长！
　　山本猛虎、福永招平：为了后辈们不要拆家搞事！
　　音驹前辈组，拼了！
　　八人轻手轻脚的走上通往天台的楼梯，在临近天台门的时候，果然听到了从天台传来的低语声。
　　犬冈走眼睛一亮，这个怪谈也是真的！
　　躲在犬冈身后的灰羽列夫想到这个时间是中午，一天中阳光最盛的时候，也不再感到害怕。
　　手白球彦只是跟着大家来消消食——饭后走一走嘛。
　　至于芝山优生……他还真是有点好奇，什么鬼会在大中午的天台上出没。
　　几人听着听着，表情有些奇怪。
　　好熟悉的声音……
　　他们没有发出动静，只是靠近了天台的门——门是锁着的。
　　这就是怪谈的由来，锁上的天台里传出说话声，听上去很诡异，很怪谈，即使是在中午。
　　夜久卫辅研究了一下这个门锁，发现这个门锁只是看上去像是锁住了，其实完全没有履行它作为门锁的职责——门并没有被锁上。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众人很快就明白，什么“锁在天台上的低语”，其实压根就没有锁住。
　　他们并不想打扰天台上的人，正准备有序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低语”中熟悉的名字：
　　“十夜你……”
　　众人：……十夜？？
　　天台的门被猛的打开。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一脸懵的看向天台门的方向，孤爪研磨瞬间惊醒，头发炸得飞起来，一脸警惕的看向来人。
　　“你们竟然背着我们偷偷吃好吃的！”夜久卫辅悲愤的指着还没有收起来的点心和水果，以及打包好的空餐盒：“过分，太过分了！”
　　海信行也点头，少见的没有保持中立：“就是，太过分了。”
　　山本猛虎探头：“你们在天台野餐？”
　　福永招平眨眨眼：“天台，野餐……”
　　确实够野的。
　　黑尾铁朗满头黑线：“什么野餐，只是在天台吃午饭而已，很少见吗？”
　　犬冈走挠挠头：“好像确实挺常见的。”
　　电视里的校园题材影视剧都这么演，少男少女们在天台聚集，一边吃午餐一边聊天什么的……
　　但现实生活中，在天台上吃午饭的人还是比较少的，风很大不说，阳光也太过充足了。
　　他的目光落在刚刚惊醒的研磨学长身上。
　　既然研磨学长能在这样刺目的阳光下睡觉，只是吃个午饭而已，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灰羽列夫恍然：“原来是野餐，不是天台怪谈啊……”
　　黑尾铁朗：“……都说了不是野餐，什么天台怪谈？”
　　手白球彦解释了一下“天台怪谈”的由来，无奈道：“音驹校园十大怪谈，竟然有两个和排球部有关。”
　　幼驯染三人组对视一眼。
　　其实不止有两个……“角落里的蘑菇”和“图书馆的贞子”也和排球部有关来着。
　　至于具体是谁……也不难猜。
　　自从研磨染头后，“图书馆的贞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音驹校园十大怪谈，排球部独占其四，简直就是音驹怪谈部的最好搭档。
　　嗯，音驹怪谈部是一个专门研究校园怪谈的社团，里面的部员都神秘兮兮的，天天捧个水晶球碎碎念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芝山优生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来一次真正的天台野餐怎么样？”
　　他也有些吃腻食堂了。
　　黑尾铁朗眼睛一亮：“好主意！”
　　犬冈走摸摸下巴：“带便当的话似乎有点麻烦呢……我不会做饭，爸妈最近出差……”
　　星野十夜举手：“大家的便当都可以交给我，我比较擅长料理，小黑和研磨的便当也是我来做的。”
　　夜久卫辅十分感动的搓了搓十夜的头：“好十夜好十夜，夜久学长的午饭就交给你了！”
　　随后又瞪了黑尾和研磨一眼：你们到底偷偷吃了多久的独食！
　　黑尾和研磨：我们和十夜是幼驯染诶！本来就是我们的独食！就偷吃就偷吃！
　　海信行笑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去帮忙，虽然我并不擅长料理，但我经常在家里的厨房帮忙。”
　　洗菜备菜什么的绰绰有余。
　　星野十夜想了想：“明天是周六，海学长可以来我家帮忙准备便当，其他人准备些自己喜欢的零食饮料？”
　　山本猛虎举手：“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炒面面包！”
　　灰羽列夫也举手：“我姐姐做的寿司非常好吃！我可以拜托姐姐准备一点！”
　　其他人也各自说了自己可以准备些什么，三言两语间，他们就约定好了一场“天台聚会”。
　　晚上部活结束后，幼驯染三人组结伴回家。
　　“用不用我们陪你去买菜？明天要准备很多人的午餐，你家的余粮肯定不够。”黑尾铁朗体贴的问道。
　　星野十夜摇摇头：“食材等明天早上去买会比较新鲜，顺便多准备一些便当盒……”
　　他一一细数着自己要准备些什么，嘴角始终上扬着，是柔和的弧度。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可以温柔的微笑了。
　　孤爪研磨注意到这一点，原本想问出口的问题被他悄悄咽了回去。
　　他想问，十夜你真的做好让朋友走进你个人领地的准备了吗？
　　但在看到这个笑容后，孤爪研磨恍然意识到：或许十夜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十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勇敢很多。
　　“我们也会来帮忙的。”孤爪研磨等十夜说完自己要做的事后，轻声说道：“别担心。”
　　星野十夜微愣，随即用力点头：“嗯！”
　　黑尾铁朗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表示：“我会早点过来陪你去买菜的。”
　　十夜喜欢做料理，也很擅长挑选食材，但却不太喜欢去超市购物，去一次恨不得买齐一年的物资，这样就不用经常去超市了。
　　黑尾铁朗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只要他有空闲的时间，就会陪十夜去买一些新鲜的、难以长时间储存的蔬菜水果。
　　黑尾铁朗：我决不允许星野只吃腌制品和方便面！
　　星野十夜眨眨眼，再次重重点头。
　　他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有世界上最最棒的幼驯染们。
　　只要小黑和研磨在他的身边，他就有勇气面对这世界上的一切困难与考验。
　　……
　　星野十夜站在一楼的客厅里，目光环视一周，觉得哪哪都不顺眼。
　　他爱干净，每周都会进行无死角大扫除，整个房子已经很干净了。
　　但他一想到明天会有队友上门，就焦虑得走来走去，总觉得卫生等级还不够。
　　星野十夜只犹豫了两秒，就果断冲向了工具间。
　　开始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扫除吧！
　　隔壁，二楼卧室里，孤爪研磨打开窗户，看向十夜的方向。
　　“应该已经开始大扫除了吧……”孤爪研磨喃喃道：“肯定焦虑得上蹿下跳了。”
　　他和小黑第一次到十夜家拜访的时候，整个房子内部干净得反光，像是在不久前抛光过一样。
　　孤爪研磨手肘撑着窗台，单手拖着下巴，看向十夜家的方向。
　　真奇怪，一想到十夜在家里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他就会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两家紧邻，中间只有一面矮矮的围墙相隔。
　　他卧室的窗户，正对着十夜卧室的窗户。
　　所以当星野十夜打扫到卧室、并开始擦玻璃的时候，正好看到研磨在对面窗口发呆。
　　“研磨？”星野十夜挥了挥手中的抹布：“你在看风景吗？”
　　虽然没什么好看的，从这个窗户看过去，只能看到和孤爪家格局一样的一户建。
　　孤爪研磨却笑了起来：“嗯，在看风景。”
　　此时，落在他眼中的这一幕，就是最好的风景。
　　等十夜消失在视野后，孤爪研磨才叹了口气，喃喃道：“糟糕……”
　　这样的心思可真是……
　　他伸手去关窗户，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没有舍得。
　　就像他忍不住心动，也舍不得摁下这份心动一样。
　　……
　　第二天，星野十夜起了个大早，和小黑一起买了各种食材，然后就坐立不安的等待着约好了要来帮忙的海学长。
　　门铃声响起，星野十夜猛地窜出去，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同样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
　　“欢迎海——诶？”星野十夜呆住。
　　门外，音驹全员到场，笑眯眯的看向星野十夜：“我们都来帮忙啦！”
　　星野十夜手脚僵硬的打开门，迎众人进来。
　　“打扰了~”众人陆续进门，并送上伴手礼。
　　等星野十夜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上已经挂满了礼品袋，像个行走的圣诞树一样。
　　星野十夜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平缓，平缓得让他有些意外。
　　似乎和在体育馆里时没什么区别。
　　是啊，本来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友谊又不会因为地址的改动而改变。
　　“大家都擅长做什么呢？”星野十夜很快就进入了主厨角色。
　　音驹众人纷纷举手，说出自己擅长做的事。
　　一时间，星野家欢声笑语不断，很快便井然有序的开动起来。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对视一眼，也很快加入了这条“流水线”。
　　为了“天台聚会”！
　　有了众人的帮忙，星野十夜很快便准备好了所有人的便当，大家也拎起自己准备的零食饮料和各种桌游，浩浩荡荡的前往学校。
　　排球部经常会在周末进行训练，所以保安也顺利放行。
　　少年们直奔音驹教学楼天台。
　　铺好厚厚的餐布，将他们准备的食物都放在餐布上。
　　今天是个好天气，几乎没有风，阳光也柔和，洒在众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他们打开还温热的餐盒，香气瞬间萦绕在他们的鼻尖，馋得他们眼睛发光。
　　在制作阶段就馋得他们流口水的美味便当，终于可以开吃了！
　　“好好吃！！”灰羽列夫吃得眼泪汪汪：“呜呜呜太好吃了！”
　　“你是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流眼泪的猫猫吗……真的好好吃呜呜呜……”犬冈走被十夜的美味便当征服。
　　芝山优生没时间发表感想，他正在埋头苦吃，十分沉浸。
　　手白球彦夹起一块盐烤鳕鱼，送进嘴里。
　　好吃！！
　　山本猛虎也吃成了蛋花眼虎：“十夜你的厨艺真的太棒了！”
　　福永招平也点头，对着十夜连连比耶。
　　十夜最棒耶！
　　夜久卫辅和海信行负责备菜，他们两个最清楚这些便当制作起来有多麻烦。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菜色，十夜提前问了所有人的口味，然后按照每个人的口味定制了不同的便当，所以大家都吃得很开心，赞不绝口。
　　十夜的厨艺并不是顶尖，但加入了真诚和爱的料理胜过一切大厨。
　　星野十夜在大家的夸赞声中红了脸，笑得腼腆。
　　他喜欢料理，更喜欢大家的笑脸。
　　吃过午饭，大家开始吃零食喝饮料玩游戏，他们提前准备了清扫工具，等结束后会将这里整理成最初的样子。
　　星野十夜靠着天台的围网，看着研磨和猛虎学长盘着腿相对而坐，一边冷静自持一边热血沸腾的玩一款策略类桌游——研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猛虎学长正在无能狂怒。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站在他身边的黑尾铁朗也忍不住笑着问道：“你在笑什么？”
　　星野十夜嘴角挂着柔和的弧度，小声道：“研磨黑色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一截了，变成布丁头了呢。”
　　黑尾铁朗挑眉：“所以？”
　　星野十夜笑容加深：“猛虎学长的莫西干头还是金灿灿的，刚好可以给研磨的布丁头做盖子。”
　　黑尾铁朗：……天才！
　　“噗哈哈哈——”黑尾铁朗想想了一下猛虎的莫西干头扣在研磨头上的画面，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研磨加猛虎，会合成莫西干布丁头！
　　虽然不知道黑尾为什么在笑，但他的笑声太有感染力，很快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笑声像是融进了阳光里一样，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星野十夜的安全感，就在这里。
　　就在大家的笑容里。
　　全文完。